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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雪山飞狐     南宋锦衣卫txt下载     南宋锦衣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四章 又遇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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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说着闲话,忽然听见隔壁雅间似乎喧闹了起来,韩风皱了皱眉头,走到门口,把房门拉开,大声喊道:“小二哥!”

    店小二一溜烟得跑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大官人,有什么吩咐?”

    韩风没好气地问道:“隔壁是些什么人啊,在这吵吵闹闹的,过去让他们安静一些。”

    店小二在临安城已经干了多年,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听韩风这么一说,立刻赔着笑脸说道:“这位少爷,不瞒您说,今日来得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只怕还有您认识的,彼此之间最好别伤了和气,小的这就过去给您通报一声。”

    店小二正要走开,韩风想了想,便对店小二说道:“你过去的时候,告诉他们一声,就说枢密院细作司的人正在隔壁有事商议,叫他们最好给我安静一些。”

    店小二一听枢密院细作司,虽然他不知道细作司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可是枢密院他总是知道的,从这儿出来的官员,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的,自然是不能得罪的,急忙赔着笑脸对韩风赔了几个不是。

    店小二一溜烟的就钻到隔壁去了,在他眼中看起来,那几个少爷,那几个衙内,跟枢密院比起来,简直就是狗屁不如。

    韩风刚刚回去坐下,忽然间墙壁被人用力砸起,一个高亢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枢密院细作司就威风八面了?就不能得罪了?”

    两个雅间之间并不是真实的墙壁,而是一块板壁,被这么用力一砸,板壁几乎都快要破裂开来。

    韩风刚刚扭过头来,就看见板壁上豁然破了一个大洞,随着一声轰隆巨响,眼瞅着隔壁包间的人把墙壁砸了一个大窟窿出来。

    韩风仔细一看,隔壁的包间里站着四个男人,从他们的打扮衣着,看得出来,这四个都是临安城的小衙内,其中一个还是老熟人,就是皇城司指挥使的亲弟弟史定澜。

    史定澜也没想到砸开板壁,看到的居然是韩风,脸上顿时一紧,不过,这儿是酒楼,是公众的地方,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儿,他也不害怕韩风。

    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啪的一声打开手中的折扇,冷冷地说道:“我道是什么人这么威风,原来是细作司的韩总领。”

    韩风看了看他,忍不住揶揄了一句,“你是不是吃五石散吃得已经坏了脑子,我已经告诉你了,我们细作司在这边有要事商议,你还在隔壁吵吵闹闹做什么。”

    史定澜冷笑一声,“在酒楼喝酒,我就不知道还得守着韩大人的规矩。”

    韩风笑了笑,“这也不是守着我的规矩,不过,在公众的地方,多少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斯文。”

    “斯文?”史定澜哈哈大笑起来,经过上一次被小舞用五石散坑害的事情,史定澜现在对细作司恨之入骨,抬起头来看着韩风,史定澜的那双眼睛喷出熊熊烈火,开口便是不饶人的话:“韩总领,原来你们细作司一有事情商量都是男男女女的在一起啊,不过也难怪,听说你们细作司的女人每一个至少都被十个八个男人睡过,不知道你对面的这位姑娘又被多少男人睡过了?”

    韩风本来勃然大怒,想要起来揍人了,但是一看史定澜把战火烧到了沐谦心身上,忍不住好笑,又坐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沐谦心说:“郡主,他在骂你。”

    沐谦心冷冷地说道:“我听见了,不用你多嘴。”

    史定澜仔细打量着沐谦心,心中更是恼火,没想到在韩风身边出入的女子,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细作司的女人看起来简直比皇宫里的贵妃们还要漂亮,一来二去史定澜的心中更是妒忌万分,口中的话也更加刻薄了起来。

    上下打量着沐谦心,史定澜索性从那个巨大的墙壁窟窿里走过来,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一副文人学子的模样。

    沐谦心缓缓地说道:“大冬天的摇扇子,也不怕伤了风。”

    史定澜冷笑道:“不用姑娘担心,我史某人身体可强健得很呢,不过姑娘你跟着韩风,小生可要提醒你一句,韩风这个人荒淫无道,欺善怕恶,当年在临安就是出了名的恶少小衙内,如今在细作司更是欺人太甚,他身边的女人可是多如牛毛,姑娘你要是跟着他,可得仔细考虑清楚了。”

    沐谦心淡淡地说道:“不用你费心,本姑娘肯定不会跟他的。”

    史定澜一听这话,得意得瞥了韩风一眼,心道:原来还有女人不卖你韩少爷的帐啊!

    于是史定澜便摆了自以为最潇洒的仪态,笑嘻嘻地对沐谦心说道:“这位姑娘,既然不愿意跟他,何不跟着我史某人?要不然的话就一起过来喝一杯吧!我们那边酒水尚暖,菜肴刚上。”

    沐谦心的心情看起来显然不是很好,对着史定澜缓缓地说道:“不要来烦我,你们安静一些,我跟韩大人正有事要商量。”

    史定澜本来就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人,一听沐谦心这么一说,便哈哈笑道:“一男一女有什么好商量的,不过是些蝇营狗苟的事情罢了。”

    韩风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笑呵呵地看着史定澜,心中想道:你就可劲儿地骂吧!等你知道对面这个姑奶奶是谁,只怕你能吓得夜里睡不着觉。

    “韩风,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怎么还让这几个人在这身边啰啰嗦嗦,没完没了?”沐谦心没好气地对韩风说道。

    韩风无奈地耸了耸肩膀,“这儿又不是细作司,我总不能不让别人不在这儿吃饭吧!”

    史定澜啪地一声合上扇子,然抬起头来说道:“韩风,别人怕你,我就不怕你,你不过是细作司的总领,我大哥也是皇城司的指挥使。”

    史定澜说着话已经走到了沐谦心的旁边,站在酒桌旁边,躬身施礼道:“在下姓史,敢问姑娘芳名?”

    沐谦心懒懒地抬起头来:“我只能告诉你,我不是细作司的人,但是你最好不要再在旁边烦我。”

    史定澜在临安中邀请女子,几乎还没有被拒绝过,如今被沐谦心冷不冷热不热的顶了两句之后,身后的那些狐朋狗友们顿时哄笑起来,让史定澜的面子更加挂不住了。

    这位少爷着了急,对着沐谦心说道:“本少爷请你喝酒,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告诉你,我们史家在临安,你只管找人打听去,那是多大的人家。”

    韩风现在正是唯恐天不下乱的时候,索性抱起膀子从板凳上站了起来:“随便你。如果你能请她过去跟你喝酒的话,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

    沐谦心知道韩风有意拿她当挡箭牌,也不说破,便笑呵呵地对史定澜说道:“史大官人既然想跟我喝酒,可以,不过在这儿没什么好喝的,不如去我的住所,我们慢慢喝。”

    史定澜顿时大喜过望,沐谦心却侧过脑袋走到韩风身边,轻声侧耳说道:“我知道你们细作司的本事,现在去临安给我找一间空房子出来,让我跟这位史大官人好好地喝上两杯。”

    不得不说细作司的效率还是非常快的,这边沐谦心提出了要求,那边韩风就让无法立刻去找人在临安城找了一处空荡的宅院,大过年的想要找一座空宅子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不是枢密院名头大,韩家财力雄厚,可还真不好找。

    等到无法回来禀告之后,韩风笑呵呵地抱起了膀子,跟无法并肩走在沐谦心的身后。史定澜得意洋洋地瞪了韩风一眼,跟着沐谦心向前走去。

    那个庭院距离这个酒楼并不算很远,走路的话不过一刻钟也就到了,史定澜的狐朋狗友也跟了过来,要看一看这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是怎么和临安城的花花公子史定澜在一起喝酒的。

    为了保护沐谦心的安全,韩风和无法两个人依然是跟随在沐谦心的身边,这个庭院虽然是匆忙间找到的,还好家具齐全,在客厅里找了一张桌子,沐谦心当前坐了下来,史定澜坐在她的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沐谦心。

    沐谦心开口问道:“不知道史大官人喜欢喝什么样的酒?”

    “哦,什么都行,只要姑娘喜欢就行。”史定澜悠悠地说道。

    沐谦心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们就喝竹叶青吧。”

    这个时候的沐谦心少了那份江南女子的灵秀,多了一份北方少女的豪气。史定澜的狐朋狗友一看有好戏看了,就起哄起来,当即就有人跑出去寻找酒壶,又去定购一批竹叶青来。

    沐谦心淡淡地吩咐道:“若要买的话,记得多买个十几二十坛,少了可不够喝呢。”

    话说,正月里,大家都十分忙碌,史定波在外面转了一天,悠悠地回了家,正要找自己的弟弟说话,可是左找右找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就把管家叫过来问问。

    管家一脸无奈地说道:“今天一早,史小官人就跟几个朋友出去了。”

    史定波知道自己的弟弟就是这副脾气,在家里就呆不住,一天到晚就想着出去玩,什么赌场啊,青楼妓院啊,都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

第四十五章 卖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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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想回到房间去休息,忽然间看到跟着史定澜出去的伴当,急急忙忙走了回来,便拦住问道:“唉,史定澜哪里去了?”

    那个伴当愣住了,一看是大老爷,急忙回答道:“今天小官人跟朋友去酒楼喝酒,没想到遇到韩风跟一个女子就在隔壁,那个女子她泼辣的很,说是要跟小官人喝酒,小官人便随那女子去了。”

    女子?史定波顿时脑子转了起来,韩风身边是有几个女子,但是史定澜不会傻到去跟那几个女人喝酒。

    便详细地询问着那个伴当,跟史定澜去喝酒的女人是如何相貌,如何打扮。

    那个伴当还算记性清楚,把沐谦心的服饰、相貌说了个**不离十。

    史定波一听立刻变了脸色,用力地一拍巴掌,怒吼道:“这个败家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想女人。如今可好,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招惹,居然去招惹她!”

    怒气冲冲地说完了这句话,史定波脸上的肌肉已经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那个伴当看到大老爷如此狰狞也不禁吓了一跳,低声问道:“老爷,那个女人是谁?”

    史定波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睁大你们的狗眼,那个女人若是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金国来的郡主——沐谦心。”

    站在一旁的管家急忙开口安慰道:“那只是去和金国郡主喝杯酒,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吧。”

    史定波摇了摇头:“你们是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厉害,她不但是金国的郡主,她还是都元帅府的细作头子,手底下的刺客能人无数,你们说吧,那个败家子跟这个女人混在一起,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吗!”

    说罢,史定波回头抓住那个伴当的领子,“他们在哪儿?现在马上带我去。”

    等史定波心急火燎地赶到那处庭院,却看到院子里丢着好几个酒坛子,已经空了,而旁边放着一口巨大的水缸,水缸里满满当当的,清澈凛冽,酒香扑鼻,应该是上等好酒。

    韩风正抱着膀子站在房门口,看到史定波带着几个人赶过来,便冷笑道:“弟弟不行,哥哥就来救场了。”

    史定波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跟韩风斗嘴,急急忙忙朝着客厅冲去,只看到自己的弟弟正红着双眼,用力地抓着头发,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还没等史定波开口,史定澜就已经抢先对沐谦心说道:“姑娘,你的酒令,我已经有了。”

    沐谦心缓缓地说道:“那就念。”

    史定波嬉皮笑脸的缓缓说道:“高高山上一头牛,两只角一个头,尾巴长在屁股后头……”

    韩风已经从院子里跟到史定波的旁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那,你也看见了,你弟弟要和郡主喝酒,郡主便说我们大家说酒令喝酒。结果没想到你弟弟的酒令这么差,一句都接不上来,现在已经欠了郡主一缸酒了,你这个当哥哥的要看怎么办呢?”

    虽然史定波并不懂得酒令,可是他也知道,刚才弟弟念出来的那一段,实在是粗鄙无文,简直把史家的脸全都给丢尽了。

    一时怒火中烧,史定波抢上两步,一把揪起史定澜的领子左右开弓,照着脸上噼里啪啦抽了十几个耳光,打得弟弟眼冒金星,顺着嘴角流出一股鲜血。

    史定澜显然已经喝醉了,根本看不清楚打自己的是谁,双手用力挣扎,把大哥推在一边,口中还叫道:“谁啊!哪个不要命的敢打老子,知不知道老子是谁啊!”

    沐谦心坐在桌子旁边悠悠地说道:“这下可好,弟弟自称是哥哥的老子。你们史家的辈份还挺乱的。”

    “别他娘的在这给我丢人了。”史定波伸手过去一把扣住史定澜,就要把他往外拖。

    可是沐谦心缓缓地开口了:“想走?没那么容易,你弟弟跟我行酒令,已经输了一缸酒在这儿了,今天这缸酒要是喝不完,这个门谁都出不去。”

    史定澜嘿嘿笑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冲着沐谦心笑道:“只要姑娘肯陪我喝,别说一缸,就算整个西湖全换上竹叶青,小爷也能喝进去。”

    真他娘的丢人呐,史定波恨不得在地上挖开一个三尺大洞,一头扎进去,再也不出来。可是眼前是自己的亲弟弟,自己都不救他,还有谁能救他。

    史定波转身朝沐谦心拱了拱手:“郡主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的弟弟这一次,他年纪轻不懂事儿……”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史定澜就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你你,你他娘的说谁不懂事儿啊?”

    韩风好心地在一旁指点道:“史大官人,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大哥的娘也就是你的娘,你骂他的娘其实也就是骂自己的娘,骂来骂去,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皇城司本来和细作司就不对路,如今史定波听着韩风在耳边冷嘲热讽的,再看自己弟弟醉薰薰的模样,更是气得怒火中烧,伸手揪住史定澜的头发,拖着他就往外走。

    沐谦心冷冷地说道:“好样的,居然把本郡主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这缸酒看样子是没人喝了是吧?行,稍候我就吩咐人把这缸酒送到你们史家去,看看到底是谁把这缸酒给我喝完。”

    史定波的脸色就像是杏子一样的难看,紫里透着红,红里又透着黑,黑里还泛着点儿白,脸色变换了几番,终于低声下气地对沐谦心说道:“郡主大人,您又何必跟这一个蠢货计较呢?”

    沐谦心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愿赌服输。是你弟弟要我喝酒,也是你弟弟要和我行酒令。要是喝醉的是我,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呢。”

    史定波低声下气地说道:“量他也没那个狗胆。”

    “那可不见得,我看你弟弟的胆子大的很,刚才坐在这的时候,借着酒劲就想来摸我的手。”沐谦心伸出手来,笑呵呵地看着史定波:“你是皇城司的指挥使,你应该知道亵渎了金国来使,你可担当得起?”

    史定波被这个女人恨得牙痒痒,可是也知道沐谦心句句说得都是实话,现在金国强,而宋国弱,得罪了沐谦心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

    再说了沐谦心的一句话虽然不能让宋国有什么大的举动,可是要撤换小小一个皇城司指挥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无奈之下,史定波揪着自己的弟弟,一直拖到院子里,把他横着举起来,狠狠地丢到水缸里,啪得一声,水花四溅。

    大冷天的,史定澜被丢进酒水之中,顿时清醒了几分,酒劲退去之后,脑子也清楚了不少,一抬头看到自己的大哥凶神恶煞地站在面前,顿时吓了一跳,吱唔着说道:“大大大……大哥,你怎么来了?”

    沐谦心站了起来,轻移莲步,盈盈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看着史定澜说道:“刚才,你还自称是你大哥的老子呢。”

    史定波心中气闷,伸手抓住史定澜的头发用力把他按在酒水之中,怒吼道:“喝,让你小子喝!”

    史定澜整个人都被泡在酒水中,口鼻都出不了气,急得手舞足蹈拼命挣扎。

    韩风耸了耸肩膀,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吧。”

    沐谦心走到韩风的身边低声说道:“韩大人,您应该知道,我对付史家兄弟也是给你一个面子。稍后,你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我的身世就全交给你了。”

    “我会骗你的。”韩风一本正经地说道。

    沐谦心并没有答话,冷冷地看着史定澜,开口说道:“滚!”

    史定波如蒙皇恩大赦,急忙从酒水中把弟弟提了出来,看着他那几个狐朋狗友,低声斥道:“还不赶紧滚。”

    几个临安城的花花公子知道今天惹了麻烦,低着头一个个如丧家之犬,走出了这家庭院。

    韩风走进屋里,抓起一个酒坛子,找了一个空碗给自己倒了一碗,饮了一口道:“竹叶青果然是好酒。”

    沐谦心笑道:“难道,你也想跟我行酒令吗?”

    韩风摇了摇头:“不敢,不敢。我对酒令的了解太少,依稀记得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面有个男人是怎么说的,‘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穿出个大马猴;女儿乐……’”韩风悠悠地收了口,耸了耸肩膀道:“这句话,就不能告诉你了。”

    沐谦心冷笑道:“没想到,韩大人的文采这么出众。”

    韩风笑嘻嘻地说道:“你不用说反话来刺激我,没有用,反正这个狗屁不通的酒令,也不是我做的,是一个叫做薛蟠的男子做的,你若是要骂,只管去骂薛蟠好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又喝了一会儿的酒。

    过不多时,细作司的人和沐谦心身边的人,都前来这儿接两人回去。

    归尘走到沐谦心的身边,低着头问道:“小姐,怎么今日出来这么久,跟韩风都说了些什么?”

    沐谦心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小鬼头,现在居然想查我的事儿了?”

    归尘连忙摇头道:“不敢,奴婢也只是关心郡主嘛。”

    沐谦心轻声说道:“我让韩风去查询我的身世。”

第四十六章 金国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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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尘吓了一跳,连忙说道:“小姐,宋人信不过,韩风告诉你的未必就是真消息。”

    沐谦心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不过,总是要给韩风找一些事情做,才能让他没有精力多管我在临安的事情,再说了,韩风若是想拿我的身世做文章的话,也得问问现在金国到底是什么样的形势。”

    “那,小姐跟皇城司……”归尘问了半句,却悠悠地收了口,知道自己不应该问这么多。沐谦心悄然地回头看了看,只见细作司的人离他们两个人都有一些距离,便对归尘说道:“细作司的人,我自有用处,今日只不过是跟他们打打交道而已。那个史定波、史定澜兄弟都是草包。皇城司里,我们要再找找其他的人。”

    归尘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我们还要在江南呆多久,也不知道王爷现在在北边怎么样了。”

    沐谦心悠悠地出了口气,陪着归尘缓缓地朝前走,一腔思绪早已飞到完颜璟的继位大典去了。

    金国的都城——汴梁城,现在虽然比不上北宋时期的那么繁华,可依然是天下数得着的大城市。

    汴梁城现在忙忙碌碌,全城的人都知道过不了多久,完颜璟就要登基继位了。

    完颜璟的王府如今就坐落在汴梁城的城南,这儿曾经是宋朝的某个王爷的府邸。虽然是天寒地冻的冬天,但是王府卧房的四壁已经被壁火烤得暖烘烘的。

    一个宫妆妇人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着自己,身后两位侍女左右侍奉着。

    看起来这侍女和这妇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只听一个侍女轻声说道:“王妃今天打扮得就像天上的仙女似的,呆会王爷看见了不知道得有多开心呢。”

    另一名侍女笑道:“现在还能叫王妃,过不了多久,咱们可就要改口叫皇后娘娘了。”

    那位妇人佯装生气地说道:“千万不要乱说话,现在王爷还没有登基为帝,像你们这般说法,若是传了出去,可是会给王爷添麻烦的。”

    两名侍女知道王妃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也不在乎,嘻嘻笑笑地打闹成一团。

    蕃邦的女子,本来就没有汉人那么多的规矩,哪怕是皇后,对着这些已经和她朝夕相处许多年的侍女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架子。

    王妃拿起桌子上的金钗叉在头发上,对着镜子又仔细地照了照,心中颇觉得满意。

    忽然房门外传来一声低喝:“王爷驾到!”

    房门被推开,完颜璟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王妃,完颜璟只是淡淡地吩咐道:“今天我有事情要去都元帅府办,稍后你就自己去皇宫吧。”

    王妃略显失望地嗯了一声,忍不住朝完颜璟的身边走了几步,想要自己的夫婿看清楚今天是特意为他而妆扮的。

    可是完颜璟却视若无睹,随意吩咐了几句,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看着完颜璟远去的背影,王妃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忿忿然地从头上拔下金钗,狠狠地摔在梳妆台上。

    两名侍女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知道王妃现在的心情不好,若是一个开口不小心得罪了她,只怕自己是真的要倒霉了。

    王妃阴沉着脸,她知道完颜璟的心中始终是想着完颜沐沐,那个都元帅府的丫头,身上还有一半是汉人的血统,有什么好?

    对着那面铜镜,王妃喃喃自语道:“难道,我就真的比不过那个小郡主吗?”

    侍女急忙插话道:“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完颜沐沐凭什么能和王妃比呢。”

    王妃悠悠地叹了口气,百般无奈地说道:“纵然我有千般好处,可有的人心中只记挂着那个小妖精,纵然我有千般不是,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一回事。”

    两名侍女都知道,王妃说的是实情,其实若不是她身后有强大的部族来需要完颜氏来拉拢的话,王妃估计也没有机会成为大金国的皇后。

    “算了,不管怎么说,我总是要成为皇后的,又何必要跟完颜沐沐一般见识呢。”王妃长长地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捡起桌子上的金钗重新叉回到头发上,转身朝门外走去。

    侍女们急忙安排着,吩咐车夫,吩咐随从,打点着一切。

    一辆黑色的马车从完颜璟的王府缓缓开了出来,前前后后跟随着三四十人,有卫兵,有随从,有侍女。

    那辆马车十分宽大,就算同时坐进去七八个人,也不会觉得太拥挤。

    车厢是特别加厚过的,车厢里还放着暖暖的香炉,宋人进贡的香炭就这么毫不吝啬的在香炉里燃烧着。

    车厢的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虎皮制做的座椅就算在寒冷的冬天让人坐上去也不会再觉得冰冷。

    王妃斜靠在座椅上,马车颠颠簸簸地朝皇宫走去,两名侍女半跪半坐在她的身前服侍她,吃着时鲜的水果,喝着热茶,用着点心。

    这儿顺着州桥本来是宋时的御街,如今宋人的宫殿成了金人的宫殿,御街还是那条御街。

    马车走在宽敞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都带着敬畏的目光看着那辆黑色的马车,在汴梁城生活了许多年的人都知道,那辆马车上独有的标记就标明着这辆马车是属于完颜璟的,里边坐着的人不是未来大金国的皇帝就是未来的皇后。

    一片片零落的雪花,从天空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覆盖在黑色的马车上,百无聊赖的王妃掀起了马车的车帘,抬头向外望去,却被几片飘进车内的雪花打在脸上,冰凉刺骨又有些生疼。

    “王妃可要当心,刚刚开始下雪,还有不少小冰块呢。”侍女好心地提醒道。

    王妃缓缓地放下车帘,懒洋洋地靠在坐椅上。

    自从她嫁给完颜璟,完颜沐沐这个名字,就是她心中挥之不去的恶梦。她知道完颜璟很喜欢这个姑娘,她也知道自己永远都代替不了完颜沐沐在他心中的地位,她总觉得自己可以忍耐,可事实证明,很多事情不是光凭想像就能做得到的,甚至在他们夫妻同房的时候,完颜璟都会叫错了完颜沐沐的名字。这一切都让这位未来的金国皇后怒火中烧。

    眼看离登基继位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皇宫里的事宜也足够让她忙碌,身为王妃她几乎每天都要在皇宫和王府之间往返,王妃自觉得自己已经为完颜璟付出了这么多,可是这个男人却丝毫不知道珍惜。可是,这一切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必竟是在大金国,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个地方说,女人可以休了男人的,更何况,她的夫君还是未来大金国的皇帝,可以说,是这个天下间最有权力的人。

    王妃正在胡思乱想,忽然身体不由自主的重重撞击在靠背上,马车剧烈地颠簸起来,王妃吃了一惊,紧紧地抓住车壁,拼命地伸出脑袋想看看究竟,可是刚刚掀开车帘,一阵狂风卷起雪花,拍打在自己的脸上,眼前一片迷乱,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是凭着感觉,她很明白,拉车的马儿已经不受控制了,正在四处狂奔。这是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所选用的马儿都是精良的骏马,应该说几乎不会出现马儿失控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王妃花容失色,惊慌不定的抓紧了车壁,车厢震动的越来越厉害。

    拼命奔跑的马儿把路上的行人吓得东倒西歪,跑得慢得甚至还被马蹄从身上踏过,还被车轮从身上碾过。

    驾车的车夫已经跟随了完颜璟很多年,是完颜璟十分信得过的老车夫,可是凭着他这么多年的驾车经验,如今也无法控制住四匹骏马。

    王妃的耳边到处是侍女的惊呼声,车夫的怒吼声,马儿的嘶鸣声,路人的喧嚣声。

    四匹发狂的马,拉着这辆黑漆漆的马车一路顺着御街,开始朝州桥狂奔。

    今日负责在州桥巡逻的,是金国的一位年轻的将官名叫弘胤。

    一大清早弘胤就带着自己的一队部下,在州桥附近来来回回的逛荡。可是天空忽然悄悄地飘起雪花来,落在他们的盔甲上,很快就把他们身上的钢铁盔甲打湿。

    弘胤气愤愤地拍打身上的雪花,咒骂道:“这该死的天气,老子的盔甲还是新崭崭的,要是被雨水打湿了,那该多难受。”

    身边的几个卫兵拍着弘胤的马屁,一拥而上,为这位将官拍打着身上的雪。

    有个小兵儿讨好地说道:“大人,反正已经下雪了,想来也不会有其他人检查,不如,我们去找个小酒馆坐上一会儿,休息休息,也让兄弟们喝两杯暖暖身。”

    弘胤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你们知不知道什么叫职责所在?你们是当兵的无所谓,我可大小是个将官呐,若是现在州桥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要砍脑袋的话,也是先砍了本官的脑袋,你们一个个都给本官打起精神来。我没有说能喝酒的时候,谁也不能跑。”

第四十七章 州桥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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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名官兵失望地点了点头,跟在弘胤的身后继续朝前走去。

    这件事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弘胤回想起来,还觉得自己英明神武未卜先知,简直有诸葛之亮。

    州桥,无论是在宋朝的时候,还是在金国的时候,都是开封府最繁华的所在。

    来来往往的人群接踵而至,但是他们看到如狼似虎的金国官兵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路。

    弘胤志得意满地带着他的部下,缓缓地朝州桥院儿走去。忽然听到街那头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真是不要命了,知道我们大人在这儿,还有人敢在州桥闹事儿?”有个官兵拍起了马屁。

    弘胤当然照单全收,拍了拍腰间的钢刀,弘胤昂起头说道:“走,兄弟们跟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刚落下,前面的人群忽然间一哄而散,到处都是奔走、跌倒、爬起、再跌倒的人们。一辆失控的马车,发了疯似的朝州桥冲来。

    弘胤认得那辆黑色的马车,他时常从州桥巡查,当然知道那辆马车就是完颜璟王府里专用的马车。

    车夫坐在车辕上喊得声嘶力竭,可怎么都勒不住四匹失控的骏马。

    而拼命奔跑的马车,若是再来不及停车的话,就会一头撞进冰冷刺骨的河水之中。

    车厢的门还是紧紧关着的,一旦这辆马车掉进了州桥,可想而知车厢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来。

    一瞬间弘胤只觉得自己一腔热血顺着脚底板开始朝头顶冒,身边也有官兵认出了完颜璟的马车,失声惊叫道:“天哪,这是王爷的马车!”

    说时迟,那时快,弘胤马上从背上卸下了长弓,随手从箭户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厉声对自己的部下喝道:“取弓放箭!”

    他的部下还没来得及明白弘胤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松开了弓弦。

    一支利箭迅若奔雷一般,射向对面的马车,笔直地刺进其中一匹骏马的胸腹。那一箭力道极大,半支箭矢都已经没入了马儿的肚子。

    中箭受伤的马儿,一时还没有死去,疼得人立起来,但是这一下却乱了其它三匹马的脚步。

    弘胤大声叫道:“快放箭!射死马儿马车自然就不会动了!”

    那几个部下如梦方醒,纷纷取出身上的长弓,挽弓搭箭。

    一排官兵以最快的速度,不停地抽箭、上弦、放箭。

    他们顾不上到处的飞箭会不会误伤行人,也顾不上是不是射死了那个老车夫。

    七八十步的距离不知道他们放了多少箭,终于,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四匹浑身上下插满了箭的马儿,倒卧在地上,口吐鲜血,一时还没有死去。

    而那个倒霉的车夫,不但中了几箭,还被从车辕上甩了下来,现在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弘胤当然顾不上管他,快步朝马车跑去,马车已经倾斜地翻倒在地上,车厢门被压在地面上,一时之间也打不开。

    弘胤叫过几名官兵,想要把车厢推开,可是心中一动,又怕推动了车厢,会让里面的人受伤,索性伸手从一名随行的官兵手中,抢过一柄狼牙棒挥动起来,狠狠的一棒砸下,把那面车厢的板壁砸得粉碎。

    弘胤以为里面坐的是完颜璟,可是一看,里面有两名年轻美貌的少女已经晕了过去,而一名宫妆妇人正惊恐万分地抓着车壁,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弘胤心中一动,急忙跳下车壁施礼道:“可是王妃?”

    不得不说完颜璟的这个老婆是一个神经十分强大的女人,经历了这么惊心动魄动魄的一幕还没有昏厥过去。

    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弘胤心中大喜,这一次虽然没能救得了完颜璟,可是救了王妃也是一样,谁都知道王妃过不了多久,就要成为大金国的皇后,到时候只要她记得自己今天的救命之恩,给自己一些好处,那从此以后弘胤就不再是守着州桥的一个小小巡官了。

    “王妃娘娘,您没事就好。末将弘胤一直驻守在州桥,是归属于……”弘胤正在滔滔不绝地自报家门,只见王妃从车厢里缓缓地站起了身体。

    这位王妃已经有些平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弘胤说道:“能不能先帮我们出来。”

    弘胤如梦方醒,急忙吩咐部下把车厢旁边的边框都给砸烂,扶着王妃娘娘从车厢里走了出来,还赔着笑脸说道:“真是末将该死。”

    王妃淡淡地苦笑了一声:“你做得不错,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们现在已经掉下河里淹死了。”

    “都是娘娘的洪福齐天,王爷若是知道娘娘没有事的话,一定十分开心。”

    王妃若有深意地看了看弘胤,她明白弘胤的意思,这个小小的将官既然救了自己,当然以为是奇功一件,这一份功劳她当然是要记在心里的。

    “你说你是驻守州桥的将官儿?”王妃轻咳一声问道。

    弘胤大喜,知道王妃肯定会有赏赐,便连连点头答应,一颗硕大的脑袋点得就像小鸡啄米似的。

    王妃缓缓地说道:“算起来,你应该是属于都元帅府管辖,对不对?”

    弘胤又是连连点头,王妃淡淡地说道:“好,我记下了,稍后等我见到王爷的时候,会让他论功行赏。”

    弘胤似乎生怕王妃会忘了似的,又多加了一句:“末将名叫弘胤。”

    王妃点了点头:“方才你已经说了一次了,我记得。”

    飘飘扬扬的雪花就这么从天空落下,弘胤看了王妃的头发上已经积了一些白雪,扭过头来就喝斥自己的部下:“都瞎了不成,还不快去给王妃找一把伞来!”

    被他骂了的部下,心中有些不忿,左顾右看,看到州桥边儿上有一个小小的店铺,里面似乎是在卖伞,于是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进去,一脚踢在人家的柜台上,大声吼道:“赶紧的,给老子拿几把伞出来!”

    店老板吓得面无人色,怎么敢去招惹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呢,急忙抱了一捧雨伞出来,那官兵挑选了几把,抱在怀里,快步跑了出去,送到弘胤的面前。

    弘胤笑呵呵地对王妃说道:“王妃,您看哪把伞合用?”

    王妃随意从里面挑了一把,弘胤急忙撑开伞,站在王妃的身后,为她遮挡风雪。

    弘胤这么往王妃身后一站,顿觉自己似乎也高人一等似的。

    王妃缓缓地吩咐道:“把我那些受了伤的侍女、车夫,都给救治起来,附近若是有医堂的话就送他们去找大夫。另外,找一辆车来,我还要去往皇宫办事的。”

    弘胤急忙一溜烟的按照王妃的吩咐去办事去了。

    远处的州桥边上有几个人,看着安然无恙的王妃,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这一次,算是王妃命大,没能要了她的性命,下一次,她可就不会这么走运了。

    当王妃满脸煞白,心惊肉跳地走进皇宫的时候。皇宫里的众人已经知道了王妃险些遇难的消息。

    大队军马从皇宫中涌出,保护着这位未来的皇后,走进了大金国的皇宫。

    皇帝已经奄奄一息地躺在病榻上,他的时日无多,御医已经说过了,老皇帝随时都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就算他求生的意志再顽强,最多最多也只不过还能撑个十天八天,这经是金国公开的秘密。

    为老皇帝准备的丧事和为完颜璟准备的登基大典,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王妃每天来到皇宫,为的就是这些事。

    险些送了一条性命之后,王妃已经镇定了下来,她很明白自从她坐上王妃这个位置开始,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厄运伴随着她,从来得不到丈夫的怜惜,也从来没有被人真正的尊重过,她所倚仗的只不过是她家中部族的势力。

    王妃遭遇凶险的事情,早已传到了都元帅府,可是一等再等,完颜璟还是不见踪影。

    王妃的心渐渐凉了下去,只顾着忙碌自己的事情。若是她知道完颜璟到底是怎么看待她这次险些遇害的事情,恐怕她会气得七窍生烟。

    完颜璟只淡淡地问了一下前来报迅的人:“王妃有没有事儿?”

    报迅的人说:“王妃安然无恙。”

    于是完颜璟就继续留在都元帅府,和完颜沙不知道商讨些什么。

    作为掌控着金国最大情报机构的枢密院,夹谷清臣也第一时间知道了王妃险些遇难的消息,急忙带着自己的部下赶往事发地点,去堪查现场。

    热热闹闹的州桥,现在已经被大队官兵驱散的连一个老百姓的踪影都看不见。家家户店铺都已经关上了门,所有的人都怕惹事上身,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壮着胆子留在这看热闹。

    夹谷清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顶着凛冽的寒风,冲开一阵一阵的雪花,赶到州桥边。远远地看到一小队官兵站在那儿不知道跟人说些什么,夹谷清臣急忙跳下马儿,把缰绳丢给身后的随从,大步走了过去:“你们在这儿说什么呢?”

    正在眉飞色舞描述自己有多么英勇的那个将官,正是弘胤。

第四十八章 来头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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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胤一抬头,看见眼前正是枢密院的大人夹谷清臣,急忙躬身施礼道:“末将弘胤见过夹谷清臣大人。”

    弘胤这个名字对于枢密院的高官来说,当然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夹谷清臣只是客套地吭了一声,然后缓缓地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弘胤低声说道:“末将就是守卫州桥的将官,今日王妃的马失控,马车差点儿撞到河里去,幸亏末将急中生智,在千均一发之际,指挥自己的部下乱箭射死了四匹马,不然的话,王妃还真的有可能……”

    夹谷清臣挥了挥手,制止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带着身后的几名部下,走到那几匹倒毙的马面前,夹谷清臣低声吩咐道:“泠月,给我查清楚了。”

    现在枢密院南府的细作都是交给泠月负责。身为细作的第一号人物,泠月点了点头蹲下身来,虽然是冬天,可是她穿的依然不多,可能是为了防止过厚的衣服会导致她的动作发生一些难以预测的变化吧。

    身为一个顶级刺客和一个顶级的细作,泠月随时要把自己的状态,保持在最佳。

    她这么一蹲,腰背上完美的曲线就表露了出来。

    弘胤看呆了眼,不禁舔了舔嘴唇,这个小娘子,果然是十分动人啊!

    泠月当然不知道身后还有几双火辣辣的眼睛,正盯着她的身材仔细地看,她只管翻查这几匹倒毙的骏马,又招呼来其他几名部属一并检查着,忙碌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到夹谷清臣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贴着夹谷清臣的耳朵说道:“大人,这几匹马被人动了手脚。”

    夹谷清臣脸色一变:“那车夫呢?”

    泠月低声答道:“车夫,已经被射死了。但是,就算他活着,我想他也是不知情的。”

    夹谷清臣点了点头,转过身去看着弘胤,伸手指着他说道:“欸,那个谁谁谁。”

    弘胤立刻赔着笑脸说道:“末将名叫弘胤。”

    夹谷清臣伸手两根手指,点着自己的额头,若有所思地说道:“嗯,本官知道了。你,马上带着你的部下,给我走远一点,不要在这儿烦我。”

    夹谷清臣这句话十分伤人,但是好在弘胤是一个脸皮非常厚的男人,虽然被夹谷清臣这么一说,但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的笑容一丝也没有减少,反而笑得更加灿烂了,笑呵呵地看着夹谷清臣说道:“谨遵大人吩咐。”

    所有的人都渐渐散开,场中间只留下夹谷清臣和泠月还站在那儿。

    这时候夹谷清臣才轻声说道:“泠月,想过没有,如果今天王妃真的死了,那么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

    泠月心中转过一个极为恐怖的大胆设想,脸色立刻就变了,声音压得更低更细,她盯着夹谷清臣的眼睛说道:“大人,如果王妃今天死了,大金国皇后的位置就会悬空。那么最有可能得到这个皇后宝座的,只怕就是都元帅府的完颜沐沐。”

    夹谷清臣点了点头:“我知道,今天王爷会去都元帅府,那么完颜沙那条老狐狸也知道这件事,所以他们才能肯定坐在王爷马车里的,今天不是王爷而是王妃。”

    泠月若有所思地说道:“听大人这么一说,似乎好像就是这样。”

    夹谷清臣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也不然,王妃现在没有死。在她没有死的时候,最大的受益者又是谁呢?”

    泠月的目光缓缓地绕场转了半圈,落在那个正在眉飞色舞到处跟人吹牛皮的弘胤身上,随后她的眼睛就死死地盯着这个满嘴胡诌的男人,“是他?”

    夹谷清臣也点了点头:“就是他。他救了王妃,王妃就要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于情于理,王妃和王爷都会给他很多的赏赐,并且他人是属于都元帅府的。泠月,你要给我查清楚这个名叫弘胤的男人,是不是只是都元帅府里的一个小军官,我很难相信他今天是撞了大运才立下这样的功劳。完颜沙这个老鬼跟我们斗了一辈子,他的阴谋诡计可多得很呐。若是我们调以轻心的话,随时可能会被这个老鬼占了上风,现在新皇就要登基,我们枢密院和都元帅府之间的斗争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不管是哪一方都不能调以轻心。”

    泠月低声说道:“知道了。”

    夹谷清臣正要转身离去,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一小队人马快速地向这儿奔来。

    夹谷清臣抬头一看,只见一小队衣甲鲜明的官兵簇拥着两个男子,飞快地朝这儿跑来,快要跑到场边的时候,中间的两个男子一起跳下马背,走在前面的正是未来的大金国皇帝完颜璟,他的脸色十分阴沉,身上一袭黑色的锦袍把他的高挑身材完全包裹了起来,而站在他身侧稍微退后一两步的男人就是夹谷清臣的老对手,两个人已经斗了半辈子的完颜沙。

    “哟,我们是在都元帅府一得到消息就立刻跑到这儿来勘探,没想到夹谷大人比我们来得还快。是不是夹谷大人有什么内幕消息是我们不知道的呀。”完颜沙不怀好意地阴损了夹谷清臣一句。

    夹谷清臣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跟完颜沙做口舌之争,依照礼节上前去和完颜璟见过礼之后,夹谷清臣便一甩袖子远远走开。

    泠月等人快步跟了上去,走到半路只听夹谷清臣悠悠地叹了口气。

    泠月诧异地问:“大人为何叹息?”

    夹谷清臣苦笑道:“你说吧,我们这些人卖生卖死为大金国奉献了一辈子,可是还不如人家有个好女儿。谁叫我们未来的皇上喜欢的是他们家的女儿呢。自古英雄都是难过美人关的,其实我大金国乃是现在天下最强的国家,王爷登基继位之后,贵为皇帝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我就不相信沐谦心就是天下第一美女吗?”

    泠月低声说道:“男女之间的事很难说的,就算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也好,又或者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浪子,总会有那么一个女人让他们死心踏地的动心。”

    夹谷清臣哈哈大笑了起来,回头看着泠月,吩咐道:“你可是我枢密院南府最得力的手下,千万不要被儿女私情耽误了你的前途。当初朱紫衣也很喜欢你,可最后的结果,他死了。”

    “属下明白。”泠月在马背上欠身答道。

    一直以来泠月都坚持这样一个观念:一个好的细作,一个好的刺客,是不应该有自己的感情,就算她真的喜欢上一个男人,也要把这份感觉死死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因为感情这种事情,可以把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变成白痴,可以把一个理智的人变成疯子。

    想到这儿,泠月不禁有些羡慕自己在江南的同行,韩风他们似乎一边谈情说爱,一边还能谈笑间灰飞烟灭。

    可是她却不知道,就在这个时间,在江南,韩风正在一本正经地告诉他的部下:“你们都是大宋最顶级的细作,现在连一个人都找不出来,你们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韩风难得地板起了面孔,面如寒霜地看着面前的几个部下。

    迟疑了一下,小舞缓缓地说道:“是不是我的画像画得不够准?”

    “跟画没有关系。”韩风冷冷地回答一句,随即坐了下来,把两只脚高高地翘在面前的桌子上,摇晃着那脏兮兮的靴子,双手抱着脑袋,闭上眼睛,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林珍缓缓地开口道:“如果说,我们细作司发动了所有的人手,在临安都找不出一个人的话,那这个人只有一种可能。”

    韩风立刻睁开了眼睛:“说,什么可能?”

    林珍摇了摇头:“我的猜想太过于大胆。说出来,韩大人你自己要掂量清楚。”

    韩风点了点头:“我自有分寸,你说吧。”

    林珍想了想,这才缓缓地开口说道:“临安城有我们细作司的不少人手,各行各业、帮派,甚至连军队里都有我们的人,可是这个男子能够亲自去面见沐谦心,可见身份非同一般,而且此人年纪不大,来头却不小。我们通过关系盘查过临安城最近两个月来的进城路引,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物,以细作司的能力随时可以把临安城翻个底朝天来找人。可是找不到的话,就是说他躲在一个我们不能去找的地方。”

    韩风的眼前顿时一亮:“你说的是皇宫?”

    林珍点了点头:“是的,皇宫。这个人十有**来自宫中。”

    听林珍这么一说,小舞的脑子也顿时灵活了起来,“对,这个人看得出来,手上是很有几分功夫的,宫中只有三种人,除了皇亲国戚之外,就只有大内侍卫还有太监。他很明显不是一个太监,也不可能是太上皇或者官家身边的人,那么难道他是一个大内侍卫?”

    小舞的分析一出口,无法和李飞镖两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动脑子想问题,从来不是他们的长处。

    李飞镖跟无法都是喜欢动手多过于动脑的人,倒不是因为他们笨,而是因为他们是男人,多多少少会懒一点。

第四十九章 回不去江北

    今儿个是大年三十了,提前给大家辞岁。诸位亲爱的书友们,大家吃好了喝好了。团团圆圆过个年!

    咱在这儿,双手抱拳先给大家拜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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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风缓缓地开口说道:“那我就诧异了,宫中现在除了官家和李皇后的人,就只有太上皇身边的人。但是李凤娘和官家是大宋的皇帝和皇后,他们没有道理要私下接触沐谦心,因为沐谦心不可能给予他们更多的好处,你要说是太上皇我就更不相信了,太上皇就更没有理由派身边的人接触沐谦心,他如果想拿掉自己的儿子,他有千种万种的方法,也轮不到找金人来帮忙。”

    如今这五个人都是聚集在林珍的秘密住所里,所以谈话间都有些肆无忌惮,也不怕有其他人听见。

    韩风的疑问,林珍和小舞也都无法解答。

    韩风忍不住拍了板:“不管怎么样,先按照这条线索查下去,我一定要知道这个男人,还有他保护的那个人的真实身份。”

    韩风刚刚说完,林珍就接过话头说道:“韩大人,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的同意。”

    韩风很少看到林珍这么严肃的样子,不由得奇怪起来。轻声地问道:“什么事儿?说吧。”

    林珍迟疑了一下,缓缓地说道:“韩大人,你可否还记得,你在江北的时候有一个小村子全村人都被金兵杀死,只有一个小女孩被你救了回来?”

    韩风立刻想了起来:“哦,是她啊?现在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林珍笑着说道:“她在教阅房住了一段日子,现在已经平静了不少,还跟教阅房的姐妹们学了不少东西呢!”

    “那你忽然提到她做什么?”韩风追问道。

    林珍叹了口气:“她不愿意呆在教阅房了,她想帮你一个忙。”

    韩风没有作声,静静地等着林珍说下去。

    “韩大人,你应该知道,每次新皇继位之后,宫中都要换一批宫女。”

    韩风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了起来:“你是想,让这个小女孩去宫中做我们的内线?不行,太危险。”

    林珍坚定地摇了摇头:“她是最合适的人选,第一,她是教阅房里唯一一个不在名册的女子,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我们可以轻而易举地为她捏造一个身份,让她从容地参选宫女。其次,这个姑娘虽然不是十分的美丽,可也算是眉清目秀,而且她在江北也挺吃苦耐劳,算起来的话,应该有很大的机会选中宫女。还有,韩大人你对她有救命之恩,这个女孩不是一个忘恩负意的人,有了你对她的救命之恩做保障,她的忠诚就绝对可靠,而且她是从江北来的人,对大宋谈不上多少忠诚,换言之,她的忠心只是对大人你一个人的。”

    “不行,”韩风还是摇了摇头:“你我都知道赵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让她去接近赵惇的话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能让一个小女孩为我冒这么大的风险。”

    林珍一本正经地说道:“正是因为她并不是十分出众,所以我才敢让她进宫。如果她真的生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话,我也不敢让她去接近官家啊!再说了,细作司的一切都在明面上,而皇宫对于我们来说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我们也需要一个,能够在皇宫里为我们通风报信的人,这一条内线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大人你真的反对她去的话,那我只能另想办法,但是皇宫中我们必需要有一个人。”

    “林大姐,你让我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房门被人一把推开,那个从江北被韩风救回来的女孩子,娇滴滴地站在门口,瘦小的身体仿佛弱不禁风,脸上却有一种兴奋的红晕,她的声音或话是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颤抖,对韩风说道:“韩大哥,我不知道怎样报答你们,这件事你就让我去做吧。如果出了什么事儿,我自己一个人全扛下来。”

    韩风叹了口气,看着那张激动的小脸儿,非常严肃地问道:“你真的都想清楚了吗?这一步只要你走出去,你就回不了头。”

    小女孩坚定地点了点头:“反正,我已经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帮到你们就行。”

    韩风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林珍说道:“林大姐,那这一切,就交给你安排了。”

    然后,韩风同样看着那个小女孩说道:“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整个细作司都会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平淡无奇地过去,宫中已经开始了选秀女的行动,无数民间女子想要借着这次机会走入皇宫,若是有朝一日得到官家的青睐便顿时飞上枝头,变成凤凰了。

    林珍只管去忙碌着她的事情,韩风百无聊赖地陪着沐谦心成天在临安城里转悠。

    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回到温暖的家中,韩风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家人禀告:花雪已经带着二十名狼组的刺客,来到了临安城,正在等候韩风的吩咐。

    韩风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一个忙碌命啊!”

    没办法,只得找了一匹马儿,趁着天还没有黑的时候,飞快地朝枢密院赶去。

    细作司在枢密院里自然有自己的办公场所。花雪正在和她手下的刺客们坐在这儿说着闲话吃着点心,韩风一溜烟跑进了枢密院,守卫的官兵也不敢阻拦他。

    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把缰绳随手丢给身边的人,韩风一溜烟地冲进了细作司的办公地点。

    一看到花雪坐在中间,韩风立刻就笑了:“你们都辛苦了,稍后小爷会在临安城找个好院子好好地招呼你们。”

    花雪压低了声音对韩风说道:“大人,先借一步说话。花雪有要事要朝你禀告。”

    韩风很难得看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天之骄女有这么正经的时候,诧异之下便带着花雪走到旁边一个安静的房间里。

    关上房门,花雪仔细地听了听外面并没有人,这才扭过头来对韩风说道:“韩大人,金国那边出事了。我们鸽组的兄弟拼了命才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经过分析很有可能是都元帅府和枢密院正在展开最后的决战。”

    韩风两条浓眉顿时倒竖了起来,急忙问了起来:“什么事?赶紧给我说清楚。”

    花雪缓缓地说道:“之前,鸽组传来消息,金国的老皇帝眼看自己就要死了,于是便把完颜璟招进宫中,对他说如果金国想要保持对大宋的优势,一定不能把兵权分开,枢密院和都元帅府必须合二为一。老皇帝的意思是让完颜璟上台之后,立刻撤掉都元帅府。”

    韩风嘿嘿笑道:“这下可好,完颜璟不是对完颜沐沐一直情有独钟吗?现在要把自己未来老婆的衙门给砍了,将来他们两口子还不知道得怎么样吵架呢!”

    花雪没有理会韩风的玩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接下来的事才叫大人你震惊呢。可能是都元帅府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现在正在展开疯狂的反扑。完颜璟的王妃之前在御街上,马车忽然失控,差一点就冲入河里淹死,之后在家吃饭的时候,又发现饭菜里被人下了毒。接二连三的刺杀行动都是对着王妃展开。大人你想想,王妃若是死了谁最有好处?”

    韩风沉呤道:“当然是完颜沐沐。因为大金国的王妃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王妃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可若是她等完颜璟登基之后,她就是大金国的皇后。废立皇后乃是举国大事,而杀死一个皇后所付出的代价实再太大。我想都元帅府正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运才铤而走险,想要在完颜璟登基继位之前先把王妃杀死,让皇后的位置空出来,将来,若是让完颜璟自己选妃的话,完颜沐沐自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花雪微笑着说道:“大人分析得对。鸽组的同僚也是这么分析的。根据江北送回来的情报,现在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已经打得水火不容,王妃现在索性被接进皇宫里去住。为了她的安全枢密院也是煞费苦心。不过,老皇帝眼瞅着就要死了,他对这位未来皇后的保护也只是虚有其表而已,可完颜璟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老婆的生死。”

    韩风没有作声,两条眉毛拧得更紧,他知道完颜璟并不是一个只顾着儿女情长的人,如果他不想砍掉都元帅府,必然有他不想撤换的原因。

    可是,金国那个老不死的皇帝说得也对,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必需要合二为一,长此以往兵权不统一的话,金国的军力自然要受到影响,当然做为一个宋人,韩风自然是希望都元帅府和枢密院永远的斗生斗死,永远不要合二为一。

    “那,还有其它什么消息吗?”韩风低声问道。

    花雪眨了眨眼睛,轻笑一声:“都元帅府已经开始铤而走险了,枢密院南府当然也不会闲着。据说枢密院南府精挑细选了一批刺客,要潜入江南,务必要让沐谦心回不了江北。”

    韩风顿时目瞪口呆,整个人就像僵硬了似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脸上的表情精彩万分。

第五十章 借力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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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雪觉得有些奇怪,伸手推了推韩风:“大人,你怎么了?”

    韩风苦笑着说道:“真没想到,这些金人为了争权夺势居然闹得这么大。都元帅府是拼了老命要杀掉未来的皇后,而这边枢密院为了不让都元帅府上位,要杀的也是很有可能成为大金国皇后的人。看起来,当大金国的皇后还真是一个高危行业啊。”

    “高危行业”对花雪来说有些新鲜有些奇特,不过她也明白韩风话语中的意思,接着说道:“现在我们细作司就要做出一个决定,大人,你看我们到底是要保沐谦心,还是要暗中协助枢密院杀了她?”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韩风的脸色又变得十分精彩。顷刻之间让他做出一个,是保沐谦心还是杀沐谦心的决定实再有些困难。

    这个女人的身份十分独特,她不仅仅是都元帅府元帅大人完颜沙的女儿,并且也是都元帅府里所有情报细作探子的头目,更要命的是,她和那个即将成为金国皇帝的男人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光是这些,也就罢了,可偏偏她至少有一半是汉人的血统,就是这一半,才让韩风有机会大做文章。

    这个女人的身份如此纠结,如此复杂,让韩风片刻之间就做出一个决定,实再是有些为难了他。

    “花雪,你在狼组呆了这么多年,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花雪想了想,这才说道:“其实,金国的官制和我们大宋并没有多少不同,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大宋是由枢密院管军,而金国枢密院只能管一部分,有一个都元帅府在分担他们的兵权,如果都元帅府垮了,枢密院就真的可以大权在握,以金人的军事实力,以他们现在占据江北的有利地形,将来,我们想要北伐是难上加难。既然如此的话,我们不如暗中助完颜沐沐一臂之力,保住她的性命,让都元帅府可以和枢密院继续斗下去。”

    韩风想了想,喃喃地说道:“但如果,王妃真的已经死了的话,完颜沐沐若是活着,必将成为大金国的皇后,将来枕头风这么一吹,完颜璟就撤了枢密院让都元帅府直接领兵的话,岂不是对我们一样不利?”

    花雪叹息道:“所以,王妃也不能死。但是我们在江北的力量还不足以去保护这个金国的王妃。”

    韩风笑了笑:“开什么玩笑,要我们宋人去保卫金国的王妃?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最多我们也就在江南保护着沐谦心就行了,江北的事,让我们给完颜璟一些甜头,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花雪有些不太明白韩风的意思,便追问道:“大人这番话到底说的是什么?”

    韩风笑了笑:“其实男人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点贱骨头,虽然我是个男人,可我依然要这么说。花雪你想一想,假如两个男人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哪怕那个女人长得就像一头母猪一样,两个男人也会争得死去活来,把她当成天仙一般。可若是有一个人退出了,剩下的那个立刻就会醒悟过来,哦,原来她不过是一头母猪而已。”

    花雪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韩风想说些什么,便抢着说道:“大人,我知道了。完颜璟这所以对王妃毫不在意,是因为他早就已经得到了这个女人,他觉得这个女人这一生除了依附于他,别无他路可走。所以,他会把心思放在那个他一直喜欢的完颜沐沐身上。那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要想办法送一顶绿帽子给完颜璟戴一戴?”

    韩风嘿嘿地奸笑了两声,伸手拍了拍花雪的肩膀,“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花雪也。不过这个绿帽子最多只能吓唬吓唬完颜璟,可不能真的搞上手了。若是上了手,这个皇后就做不下去了。完颜沐沐一旦登上去,我们的麻烦可就更大了。”

    花雪挠了挠头皮:“这事儿有些困难,大人你看鸽组的人都是负责的人搜集情报的,而狼组的人负责案杀、保卫,豹组都是一群精壮的汉子,没有人适合去给完颜璟送这一顶绿帽子,要不然,大人你……”

    韩风一瞪眼睛:“别打我的主意,小爷可不干这种事儿。小爷自然会去找一个人,让他和完颜璟的老婆眉来眼去,让完颜璟紧张一下,知道他这个老婆还是很有市场的。若是能够成功激起完颜璟心中那种雄性动物的占有欲,那个王妃的位置就会坐得比较稳固了。”

    花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笑呵呵地看着韩风说道:“大人,您这得是祸害了多少良家少女,才能总结出这样的经验呐。”

    韩风尴尬地笑了笑,连连摆手道:“别这么说,其实我是一个很单纯的男人。”

    韩风总不能告诉花雪,说这是自己上辈子看了不少言情的电视剧,外加一些小说才得出来的经验吧。而之前那一套比较经典的母猪言论,还是古龙先生说的呢。

    花雪只是笑了两声,随即严肃地说道:“大人,我倒想起另一件事。现在这个消息我们鸽组的人已经能够查到,那么金国方面枢密院南府和都元帅府,不应该不知道这些消息。在我把消息送到你这儿的时候,我想完颜沐沐也应该得到都元帅府的报警了。可为什么金人那边却一点儿声张都没有呢?”

    韩风解释道:“这个就是政治的好处了,都元帅府一心要杀掉未来皇后,让自己的女儿上位。而枢密院南府则是要干掉都元帅府的女儿,让都元帅府即便杀掉未来皇后,自己的女儿也上不了位,这种狗咬狗一嘴毛的事儿,两边自然是不会说破的,而偏巧完颜璟是个看自己的老婆不太顺眼,一心想着其她女人的男人,于是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面上和和气气谈谈公事,私底下却是男盗女娼,打得你死我活。有时候想想,那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南府与我们这边,细作司和皇城司之间的斗争,还真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花雪轻笑了两声,知道现在皇城司正处于下风,史定波正想尽办法要搬回一成来。花雪拍了拍腰间的匕首笑盈盈地说道:“很久都没有和金人打过仗了,这一次,希望都元帅府和枢密院南府来的人,不会让本姑娘失望。”

    韩风笑了笑,“放心吧,他们这一次对沐谦心是志在必得,来得肯定是高手。你自己可要小心,还有,如果沐谦心知道了夹谷清臣想要把她杀死在江南的话,你猜她会怎么做呢?”

    “既然韩风成天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我,索性这一次就让他们来当替死鬼好了。”沐谦心悠然地对归尘说道。

    虽然知道了父亲送来了消息之后,沐谦心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可是在自己的侍女、归尘面前,沐谦心还是表现得十分镇定。

    归尘忿忿地说道:“真不知道夹谷清臣那个老不死的是怎么想的,居然敢有胆子来对付我们家姑娘。”

    “你就放心好了,我爹既然知道夹谷清臣要对付我,自然不会让他随意乱来,再说了我们都元帅府在江南还有些人手,发动起来要保护我一个人,自然是绰绰有余。我担心的只是韩风会不会利用这次机会,把我们都元帅府在江南的暗桩全都给拔起来,所以干脆还是借助宋人的力量算了。好歹现在我的身份也是金国使团的正使,若是我在宋境有什么事儿的话,宋人的面子怎么都挂不住。”

    沐谦心淡淡地说道,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

    归尘顿时着急了起来:“也不知道原王到底心中是怎么想的,夹谷清臣想要对付你,原王不应该不知道,难道原王还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姑娘有什么危险吗?”

    归尘口中所说的原王,就是完颜璟。

    沐谦心淡淡地说道:“不是原王不想插手,只是他心中知道,如果他出面让夹谷清臣不要动我的话,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夹谷清臣那个老狐狸做事情干净利落,又怎么会留下把柄呢?再说了,我在宋境有什么事的话,十有**可以推到宋人的身上。到时候,还可以借着这个由头让两国开战,枢密院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来拿我们都元帅府的兵权。”

    归尘点了点头,知道沐谦心说的是实情,因为枢密院本身就有这样的职能,一旦战争发生的时候枢密院有权调动天下兵马,就算是都元帅府的兵马,也必须要服从枢密院的管辖,到时候夹谷清臣可以肆无忌惮的把都元帅府的军队拉上去当炮灰,在战争中削弱了都元帅府的实力后,再要吞并他就容易得多了。

    “反正,我觉得原王殿下这么做,肯定不好。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归尘不满的嘟起了嘴:“明知道夹谷清臣要对付你,可是他什么都不做,怎么像话!”

第五十一章 引蛇又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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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新年万事如意,和和美美。有老婆的快抱娃,还单身的找到意中人。做生意就发财,上班就提拔!吼吼,以上祝福同样适用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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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谦心伸手一根细长的手指,在归尘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下,笑骂道:“你这个小鬼头,你又知道些什么。麻达葛哥哥肯定不会什么都不做的,也许他已经派了人秘密前来保护我,难道这种事情你还要让他召告天下不成。”

    主仆两人说说笑笑,表面上看着轻松无比,其实两人心里都知道,这一次凶险万分,枢密院南府是下定了决心要把沐谦心留在江南了。

    宋人的细作司实力有多强,沐谦心并不十分的了解。但是从韩风一次又一次的行事可以看得出来,他手下的确是有一批精兵良将的。

    只不过,从小生长在金国的沐谦心的心中,始终是觉得大金国的勇士要高人一等。

    第二天的一大早,天只不过刚刚亮。沐谦心还在房间睡觉,就听见韩风的声音又讨厌的在门外响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沐谦心可没有生气,而是很快的起了床,穿戴好衣服,走到门边问道:“韩大人,有什么事儿吗?”

    隔着门板,韩风嘿嘿笑道:“现在已经过了立春,江南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使臣大人成天呆在房间里,或者在城里游玩,只怕也已经闷了吧,不如我们今天去郊外走走,看看我们江南的好风景。”

    沐谦心轻轻地笑道:“大人,你可能忘记了,我也在江南呆了不短的时间。所谓的江南风景我又不是没有见过。”

    韩风站在门外不冷不热地说道:“记得当初你们的海陵王完颜亮,曾有诗曰:“‘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倒是很有豪情壮志嘛!只不过,完颜亮想来征伐我们宋国,却失败了,他这个愿望到死的时候也没能达成。”

    提到完颜亮,沐谦心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起来,她知道韩风是故意提起完颜亮这个人来刺激金人的心理。

    完颜亮在金国算是一位颇有作为的皇帝,在位十二年胸怀大志,一直想要统一天下,方才那句‘立马吴山第一峰’,便是他心中的豪情壮志,只可惜在他攻打南宋的时候,渡江作战在瓜州,部下发动了内乱将他杀死。

    完颜沐沐淡淡地说道:“好,那我就随你去看看。不过,关于海陵王的事儿,你就不要再说了。”

    韩风站在门外,低声回答道:“不说就不说嘛,不过我看完颜璟一胸大志,跟完颜亮也差不太多。”

    沐谦心的脸色更是难看,她知道韩风是话里有话——完颜亮这个人虽然有一些雄才大略,在金国的历史上也有一番作为,可是他在男女关系上却是乱得一塌胡涂。

    跟完颜亮有关系的女人,不但有宫中的妃屏,还有大臣的妻子,甚至包括他的嫂子和弟媳,还有他的外甥女和侄女,还有他的叔伯姐妹……完颜亮都没有放过,只要被他看中的女人都没有一个逃出他的手掌心。

    沐谦心本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韩风明面上说的是完颜亮的雄才大略,其实说得就是这种男女关系。

    后来,当完颜亮其中一个妃子跟别人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之后,完颜亮曾经勃然大怒,破口大骂道:“你喜欢权利,有人能比天子更有权吗?你喜欢人才的话,有谁能像我这样文武双全?你喜欢玩儿,还有谁能比我丰富伟岸?”

    完颜亮曾经说过他有三个愿望,第一个愿望是国家大事都有他决定,第二个愿望是征伐南宋,把宋人的皇帝亲手抓住,第三个愿望是把天下的美女,都纳为自己的妻子。

    韩风居然把完颜亮和完颜璟比,这摆明了就是要刺激沐谦心的,这么一个疯狂自恋而又有些变态的男人,怎么能够和她心目中的麻达葛哥哥相比呢?

    “好了,你就不要再说了,不就是出去转转嘛,我们就出去走走。”沐谦心没好气地,把韩风要说的话顶了回去。

    两个人其实心里都很明白,出去走走只是一个幌子,为的是看看枢密院南府的刺客,有没有到江南来,有没有准备把沐谦心狙杀。如果有的话,最好是能把他们引出来。

    虽然已经过了立春,可是江南的春意还不算太浓,早上的清风带着刺骨的寒冷,抚过人们的面庞,光秃秃的树丫上只是刚刚长出几片嫩绿的树叶,大地还没有回春,花朵还没有生长。过完了正月十五之后的人们,刚刚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

    几辆精致的马车停在驿站的门口,排场很大,劲旗飘着,上面还写着“大金国使臣”。

    沐谦心微微一笑,她知道韩风的意思,是唯恐那些南府的刺客不知道她在这儿。

    “韩大人,你可想好了,我们到底是要去哪儿?”

    韩风往北边指了指,“从临安出发,大概不到百里之外,有一处太湖源,我想沐姑娘应该听说过这个地方,那儿风景秀丽,冬天去的话别有一番风味,不如我们就去那儿看看吧,顺便在路上慢慢地走着,住上几天,耽误些日子,也省得成天都在临安城里发闷。不知道沐姑娘意下如何?”

    沐谦心想了想,她知道韩风是有意要把路线拉长,去太湖源往返就要好几天,再加上在太湖源游玩的日子,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枢密院南府的刺客有充足的时间,来安排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那好,我们就去太湖源看看。”沐谦心当先上了一辆马车,归尘跟在她的身后也坐了进去。

    韩风老实不客气地随着就要往上挤,沐谦心诧异地问道:“你一个大男人为何要跟我们两个姑娘家挤在同一个马车里,你也不觉得难为情吗?”

    韩风耸了耸肩膀:“我是奉命来保护你的,若是你有什么闪失,我可要怎么办,没奈何,咱们三个还是挤一挤的好。”

    沐谦心也真是拿他没有办法,便和归尘并肩坐在一起,把对面的坐位让给了韩风。

    这一趟人马,除了驾车的车夫,还有一些例行的随行官兵之外,其他的人,都是刚刚从狼组前来报到的刺客。

    这些刺客的心中跟韩风一样,多少有些小小的兴奋,小小的期待。

    很长时间以来,狼组都是和枢密院南府,还有都元帅府的刺客们对抗,暗杀反暗杀,狙击反狙击,就是他们永恒的旋律,而这一次,枢密院南府必然是精锐尽出,考验狼组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到底是大宋的细作司刺客们更胜一筹,还是枢密院南府的要技高一等呢?

    随行的女人只有一个花雪,秦燕和小舞并没有跟来,熟悉韩风的人都知道,只要他不把这两个女人带在身边的时候,她们俩必然是另有重要的任务要去做。

    沐谦心隐约猜到韩风的心思,轻轻笑道:“有些人喜欢钓鱼,用鱼饵引鱼儿上钩,可是却没有想到那个鱼饵实在太强,不但把鱼给吃了,还把钓鱼的人给拉下了水。”

    韩风装着听不懂的模样,笑着反问道:“郡主大人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想要指些什么?在下实再有些愚钝,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沐谦心淡淡地说道:“听不懂就算了,我只是提醒你,韩大人做事有的时候不能太自信,当心聪明反被聪明误。要知道你们汉人常常有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鹬蚌相争还有渔翁得利呢。”

    韩风点了点头:“多谢姑娘提醒,我会小心的。”

    街上的行人,缓缓地让开道路,几辆马车在数十名官兵和二十名狼组刺客的包围下,大步朝前走去。

    一路上,李飞镖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中还拎着一个破锣,当先开道,扯开嗓子叫道:“大金国使臣出游,闲杂人等快快给我让开!”

    李飞镖的嗓门,可不算太小,随便这么一喊,半条街都能听得见,马车走得也不算太快,吱吱呀呀的朝前方走去。

    一旁的茶铺里正坐着几个低着头埋头吃面的人,其中一个人抬头朝外看看,低声对对面的一个女子说道:“泠月大人,好像是沐谦心和韩风他们出来了。”

    那个女子把面前的大碗面吃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抬起头来说道:“别着急,我们也要问清楚。去,到驿站里抓一个舌头回来,问清楚韩风他们要去哪儿?去多久?咱们才好布署。”

    泠月淡淡地吩咐道,便有两个人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泠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把帐给结了,缓步走了出去,站在街尾一个僻静的巷子口,背靠一棵光秃秃的大树,等着自己部下的到来。

    过了没有太久,那两个部下快步走了过来,站在泠月的面前低声说道:“大人,已经查问清楚了。韩风和沐谦心他们是要去北方的太湖源,路上大概要走一两天。”

    泠月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抓的舌头呢?”

    那个部下急忙答道:“已经杀了。”

    泠月沉呤道:“做得好,走,让我们跟着沐谦心和韩风,送他们一程。”

第五十二章 水下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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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湖源距离临安并不是很远,就在天目南麓的太湖源镇。

    这儿是峡谷地形,十里长谷龙须峡是最重要的景点。

    韩风和沐谦心坐着马车经过了几天的路程。如今这些人就站在太湖源的龙须谷外,谷内绝壁夹峙,青山连绵,绿树成荫,山花烂漫,清溪长歌,悬瀑飞泻,充满了自然、悠然的原始风味。

    碧绿清澈的水面,平静的就仿佛一面镜子,早已在龙须谷等候多时的细作司人员,准备了好几条小船。

    韩风悠然地说道:“能够在这儿看看如此美丽的风景,也不枉此行了。”

    沐谦心虽然在江南行走多时,可是也从来没有来过如此风景秀丽的地方,看到这儿,不禁心旷神怡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没想到,江南真是处处美景啊!”

    韩风沉呤道:“江南自然是处处美景,要不然的话,完颜亮也不会成天惦记着又要‘提兵百万西湖上’了。不过,你们大金国到底有没有百万雄兵呢?”

    沐谦心听韩风又提起完颜亮,不由得恼怒的皱了皱眉头,当行走上一条小船。

    韩风笑了笑,招呼着无法,两个人一左一右跟着沐谦心一起上了那条小船。

    船并不大,除了沐谦心和归尘主仆二人之外,无法和韩风两人坐上去,就已经略显有些满了。

    伸手接过一条船桨,无法卖力地开始划起船来。十里长谷龙须谷并不是浪得虚名,小船悠然自得地飘在湖面上,两岸风景不住收入眼中,清澈透明的水面,山谷嶙峋的奇形怪石,果然是让人美不胜收。

    身后细作司的官员们,还有狼组的剑手,一个个都乘坐着小船跟随在韩风、沐谦心所坐的小船的身后。

    四五条小船就这么悠悠荡荡地朝前走去,却没有注意到在龙须谷的前方,一群人早已等待在那儿,这些人正是从金国枢密院南府前来的刺客。

    泠月手搭凉棚,仔细地看了看韩风他们所乘坐的那条船,轻声吼道:“该行动了。”

    她身上穿着一身皮衣,贴身的小皮衣,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就像一个渔家少女一般。

    泠月深深地吸了口气,伸手接过一只芦杆叼在口中,随手提起一杆长长的铁矛,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消失不见,只留下那根芦杆在水面上露出不到三寸长。其他的枢密院南府刺客,有样学样,抓起芦杆抄起武器,一个个潜入水中。

    这一次枢密院南府精锐尽出,势在必得。

    小船缓缓地朝前走去,船桨每一次拨入水面,就会带起一阵一阵的涟漪,顺着平静、仿佛翡翠一般的湖面荡漾开去。

    韩风指指点点,龙须谷他曾经来过,不但这辈子来过,上辈子也曾经和同学一起来游玩。

    虽然口中说得轻松,但是韩风的心里始终提着一根弦,他知道枢密院南府的刺客应该会在这儿发动狙杀。

    之前他们故意把行程放得非常慢,在路上走了几天,都没有遇到刺杀。也就是说,枢密院南府已经策划筹谋,准备周密,唯有毕其功于一役。

    收起纷乱的心神,韩风摸了摸腰间带着的匕首,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无法,有小和尚在身边的时候,韩风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不管怎么说小和尚在细作司可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无论南府来了多少人,有小和尚在还怕大家不能全身而退嘛?

    这一次,为了引枢密院南府出手,韩风也是下了不少本钱。狼组的二十名刺客整装待命,十刻准备着和枢密院南府决以死战。

    沐谦心仿佛悠然自得地看着风景,口中还轻轻哼着小调,这种旋律十分奇特,也许是女真人常哼的一些歌曲吧。

    韩风听她唱得有趣不由得跟着她轻轻唱了起来,他这么开口一唱却叫沐谦心闭上了眼睛,皱起了眉头,不知道韩风在唱些什么。

    她怎么能够知道呢,韩风口中哼的乃是周杰伦的一首歌——《烟花易冷》。沐谦心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为渔饵,必要的时候不得不于韩风合作。

    小船沿着龙须谷不知道前行了多久,缓缓地顺流飘荡,无法收起木桨静静地靠在般尾,感受这悠然自得的氛围。

    泠月双脚踩在湖底,手中的长矛紧握着,虽然已经是初春,但是冰冷刺骨的湖水依然透过她身上那一层并不算厚的皮衣,直直刺入她的肌肤,几乎让她的手臂有些麻痹了。她口中叼着那根长长的芦杆,只用那根芦杆来呼吸,用力地睁大了眼睛,看着碧绿荡漾的水面上,那个现在看起来十分巨大的黑影一点一点地朝自己的头顶移动。

    来了,泠月的心中如此想到。

    不得不说这些枢密院南府的刺客,也都是一些吃苦耐劳的人,在这样寒冷的水中能够呆了这么久,毫无声息。平日里他们也算是训练有素了。

    小船带起的阴影,一点一点移动到泠月的头顶上。

    泠月深深地顺着芦杆吸了口气,猛然提起手中的长枪,巨大的铁矛旋风一般冲开水波,带着一股凛然必杀的气势,猛然撞入小船底部,旋即破空而出。

    这是枢密院南府最杰出的刺客蓄力一击,势在必杀。轻飘飘的小船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泠月这势如奔雷的一击,倾刻间四分五裂,散落在水中,船上的众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纷纷掉入水中。

    沐谦心不会武功,水性也不算出色,一掉入水中便手舞足蹈,慌乱之中接连喝了两口水,呛得嗓子里鼻子里火辣辣的疼。

    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沐谦心的右脚就已经被人扣住,硬生生地往水底拖去。大金国的郡主奋力挣扎,可是左挣右脱,也脱不开那个犹如铁箍一般扣住右脚的手。

    韩风刚刚落入水中,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把脑袋从水面上挣扎出来,对着后面船上的刺客喊道:“他们都在水下。”

    其实不待韩风吩咐,那一些狼组的刺客都已经纷纷跃入水中,水面上激起一片雪白的水花。

    韩风扭头看去,只见沐谦心被人拉住右脚,嗖的一声拖入水底,急忙对无法叫道:“小和尚,救人!”

    两人一左一右分别一头扎进水里。

    沐谦心距离韩风并不远,韩风奋力朝沐谦心游去。

    只见沐谦心那身雪白的衣服被湖水打湿,一头乌黑悠亮的长发就像水草一般,在湖水里飘荡。

    韩风游到沐谦心的身边,双手抱住沐谦心的肩膀,奋力想要让她能够浮出水面,吸上几口气免得淹死。

    但是泠月紧紧地扣着沐谦心的右脚,奋力地把她朝下拉。

    韩风半身旋在水中,根本用不上力气,可是泠月却借着大枪的重量,双脚踩在湖底,借力发力,硬生生的把沐谦心一点一点朝下拖去。

    韩风着了急,伸出脚尖踢向泠月的手腕,脚尖踢到半路,脚底突然弹出半截匕首出来,雪亮的匕首在湖水中倒映出碧绿的幽光,划开一片水波,刺向泠月。

    在水中人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起来,水的阻力让人的动作,似乎都变成了慢动作。

    而那种刺骨的冰冷带给人的麻痹感,都让人所有的动作一点一点地迟缓下来。

    泠月顺着嘴角吐出两个气泡,借着芦杆又深深地吸了口气,手腕上一用力,紧握着沐谦心的脚踝,用力往向一扯,堪堪避开了韩风踢过来的脚尖,顺势把沐谦心的脚踝挣得脱了臼。

    韩风奋力把沐谦心往上抱了两下,可是泠月的力气也不算小,两边僵持之下,还是脚踏实地的泠月占了上风。

    韩风待发力再拖,忽然觉得胸腹中气息不够用了,急忙浮出水面,又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即一个猛子重新扎回水底,伸手又扣住了沐谦心的手腕。

    泠月和韩风就借着沐谦心的身体,在这儿较上了力。忽然间韩风一抬头看到了沐谦心顺着口气,嘟嘟噜噜吐出一大串气泡。

    他知道这是沐谦心快要吸不到气了,在做最后的拼命挣扎,也许挣扎中的人力气分外大,泠月和韩风一时间都有些把握不住沐谦心了。

    糟糕,大脑缺氧两分钟就会昏厥。缺氧六分钟的话,神仙都救不活。而且若是缺氧两分钟的话,就会给沐谦心的大脑造成难以弥补的创伤,如果她有了癫痫或者变成了白痴,想必就算是完颜璟也不会娶一个疯疯颠颠的女人做为皇后了。

    韩风奋力朝水底游去,伸出手臂掏出腰间的匕首刺向泠月,可是泠月单手握着枪,单手握着沐谦心的脚踝,只是躲避着韩风,根本就不与他缠斗。

    沐谦心只觉得口鼻中的火辣灼热感越来越冷淡,口鼻都无法吸气,只能大口大口地喝水,肺部开始非常剧烈地疼痛,感觉极为强烈,不知道灌了几口水。

    沐谦心只觉得身体非常非常地涨,身子已经无法动弹,但她的意识非常清楚。她很平静地知道自己还在不断地喝水,但是她已经感觉不到涨了,就像鱼儿在河水中安静地张着嘴一样,身体动不了但是那种感觉却是一种很诡异的舒服,像是在平静地熟睡。

第五十三章 不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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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顺着泠月和韩风的拉扯在水中左右飘忽,像是水面上的落叶非常舒缓。

    她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碧绿通透的水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静悄悄地全都落入她的眼中,非常宜人。

    而最恐怖的是,很快仿佛她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幻像。

    韩风好歹曾经上辈子在大学里学过急救,知道沐谦心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了。

    故不得再与泠月缠斗,往上游了两下,一把抱着沐谦心,张开大嘴,重重地压在沐谦心那张樱桃小口上,左手扣住她的脖子,右手捏住她的脸颊,费力地把她的口.唇张开,把自己口中的空气吹入沐谦心的口中。

    姗姗来迟的无法小和尚,双脚踩在湖底,说到闭气,说到在水中稳住身形,谁也没有这位从少林寺出来的高足更厉害。

    他一步一步地朝泠月逼近,泠月正在费力地把沐谦心朝下拉,忽然间看到小和尚距离自己已经不远,她知道这个和尚极难对付,反正自己的部下已经准备了芦杆,在水中和狼组的刺客相斗,隐约还占了上风。

    泠月也不急于一时,便松开了紧握着沐谦心的左手,双手扣住大枪,顺着芦杆深深地吸了口气,凝神看着即将走到身边的小和尚。

    沐谦心的脚被挣脱,韩风急忙抱着她奋力地朝水面游去,两人的脑袋湿漉漉地露出水面,韩风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但是看到沐谦心几乎已经快要昏厥过去,便急忙转过身去,用手臂扣住沐谦心的肩窝,用这种最标准的救人方法,带着沐谦心朝岸边游去。

    这儿距离岸边并不算太远,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头,韩风双脚用力拍打着水面,左手不停地拔开浪花,径直游到那块大石头边上,抱着沐谦心跳了上去,把她平平整整地放在地上。

    韩风紧张地伸出手臂,探到沐谦心的鼻孔之前,一摸之下顿时吓了一跳,沐谦心的呼吸已经停止了。

    韩风急忙站在沐谦心的左边,蹲了下来,拖起沐谦心的下颌,捏住她的鼻孔,深吸一口气,一点一点缓缓地往沐谦心嘴里吹气。一次两次三次……不知道多少次之后,沐谦心的胸口稍稍抬起了一些。

    韩风心中大喜,急忙放开沐谦心的鼻孔,一只手压住她的胸部,帮助她呼吸,韩风的魔掌按在沐谦心的胸口,入手之处,那细腻柔软的感觉让韩风愣了一下,可是这当儿也顾不得想那么多。

    这边不停的按住胸口,那边还在反复并且有规律地对着沐谦心嘴里吹气。

    韩风知道一分钟差不多要吹十六到二十次才行,就这么一次两次三次地反复吹着。

    沐谦心终于剧烈地咳嗽起来,从胸腹不知道吐出多少水。

    韩风松了一口气,把沐谦心反过身来放着。在她的腰间找了一块石块垫着,头稍稍往后仰底了一些。伸手拍打着沐谦心的后背,帮助她呼吸。

    水中的激斗还在继续,狼组的刺客们时不时地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再度杀入水底。

    水面上一阵又一阵浮起殷红的涟漪,不用问,那是鲜血。

    滚烫的鲜血溶入冰冷的水中,很快在水波的荡漾下消失不见。

    韩风看着沐谦心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便放下心来,刚刚转过身想要看看水中的战斗如何,忽然间看到三五个人从水底跳了出来,一个个裹着皮衣,挥舞着兵刃,朝韩风猛地砍了过来。

    要知道,这一次枢密院南府也都是精选的高手,要是放在平时,韩风一个打他们两个或许不是什么问题,但是现如今,韩风在水底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而对方的人实在是太多,为了救沐谦心韩风唯一那把小匕首也已经落在水里,赤手空拳对三五个细作司南府的顶级刺客,就算是他也感到十分吃力。

    何况韩风还得分神去照料那个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的金国郡主。

    跟那群金国刺客缠斗了半天之后,韩风渐渐遮拦不住。

    嗖的一声,一柄钢刀从侧面劈过来,在韩风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鲜血顺着伤口顿时狂涌出来。

    韩风吃痛之下,防守便不严密,一名刺客从韩风身边突过,举起钢刀照着地上的沐谦心就奋力地砍了下去。

    韩风吃了一惊,三步两步跑了过去,飞起一脚,将那名刺客踢开,随即一把把躺在地上的沐谦心抱在怀里,快步顺着岸边朝前方跑去。

    脚下踩着嶙峋的碎石,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紧巴巴的好不难受。

    怀中又抱着一个少说也有接近一百斤重的女人,韩风一边发力狂奔,一边忿忿然地骂道:“女人啊女人,不减肥可真是要命!等小爷回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告诉林大姐,小舞她们,每一个人都要给我减到九十斤以下去。”

    几名枢密院南府的刺客穷追不舍,刀剑挥舞,好几次都差点追上了韩风,却让韩风在千钧一发之际都躲了过去。

    但是,韩风却忘记了一件事,在前方,是龙须谷的一个著名景点“醉花瀑”。

    汹涌的湖水从高处奔腾而下,撞击着各式各样的石头,激起一片一片的水花。

    韩风抱着沐谦心就站在这绝壁上,看着汹涌而下的瀑布,看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潭水,倒抽了一口凉气,回过头来,那几名枢密院南府的剑手,已经面目狰狞地挥舞着武器,冲了过来。

    韩风叹了口气,看着怀中的沐谦心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应该能听见我说话,咱们就赌一把,跳吧!要是死了,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

    沐谦心虚弱无力地说道:“跳吧,下面有潭水,死不了。”

    韩风点了点头,笑道:“我知道,我是吓唬你的。”

    说罢,抱着沐谦心纵身一跃,顺着醉花瀑猛然跳了下去。

    等到金国的刺客们拼了老命赶到岸边的时候,却看到韩风抱着沐谦心,两个人重重地落在水潭中,随即被顺流而下的瀑布,不知道把他们冲到何方去了。

    醉花瀑和其它地方的瀑布并不相同,这儿嶙石乱流,就算这几个跟在身后的金国细作也一起跳下去,也未必能保证就能和韩风冲到同一个方向。

    没奈何,这几名刺客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分头沿着瀑布往下滑去。

    巨大的水流带着韩风和沐谦心横冲直撞,水中突起的石块不知道把韩风的胳膊手臂,大腿小腿划伤了多少处。

    好几次,韩风都想松开手,干脆让瀑布把沐谦心冲走算了,可是不知道为了让金人继续内斗下去,还是心中那股英雄救美的气概在作怪,居然冲了那么久,韩风还是没有放开手。

    两个人被水流带着,飘飘荡荡不知去了哪里,最后两个人的身上都已经没了半分力气。韩风索性用手臂挽着沐谦心的肩窝,带着她静静地飘在水面上。

    这儿已经开始远离了瀑布,湖水就这么静静地带着两个人,缓缓飘荡。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把两人送到了岸边。

    韩风刚一爬上岸,就忍不住趴在地上,整个人成“大”字形,动也不想动一动。而沐谦心却是趴在一块石头上,咳嗽了半天,似乎想要呕吐,可是又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只是从肚腹中呕了一些清水出来,却已经让嗓子火辣辣地疼,几乎快要说不出话来。

    “走,咱们不能在这儿停。”韩风走到沐谦心的身边,伸手去抓沐谦心的手。

    可是,沐谦心却像看见毒蛇一样,急忙把手缩了回去。

    她虽然没有和韩风说话,但是沐谦心身为都元帅府的细作头领,可也知道,这当儿,泠月和她手下的人一定不会放过自己,追杀,是他们唯一的使命。

    韩风看着沐谦心这么倔强,抬起头来看了看明媚的天空,灿烂的阳光,不由得深深地吸了口气,拍着脑袋说道:“现在还能活着,我们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现在就跟着我走。”说罢韩风抬步朝前走去。

    沐谦心哼了一声,跟在韩风的身后,可是她的右脚之前已经被泠月弄得脱了臼,现在刚刚挨在地上,就一阵钻心的痛刺入心扉,差点儿就要跌倒在地。

    韩风无奈地回过头来,看着沐谦心说道:“我真不知道,你这位郡主娘娘现在还要倔强些什么,不知道已经死到临头了吗?走吧,我来背着你。”

    沐谦心没好气地说道:“我有腿,自己会走。”

    韩风强忍着一肚子火气说道:“你能走?看看你那模样,脚还没挨到地上,就已经愁眉苦脸地皱巴起来了,就算你自己活腻了,也不要拖着小爷一起死好不好。现在,让我背着你,咱们走吧。”说着,韩风就朝沐谦心的身前走来。

    沐谦心正要出言推脱,却看到韩风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顿时想了起来,刚才掉在水中的时候,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湖水打湿,如今紧紧地贴在身上,不但那完美的身形,曲线毕露,就连身上的肌肤都仿佛在若隐若现,沐谦心脸上一红,低声喝道:“不准看我!”

第五十四章 以身为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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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风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再一看沐谦心的脸色,就立刻明白了过来,摇着头苦笑道:“你以为你有什么好看的吗?小爷又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人,什么苍井空,小泽玛利亚,小爷都看过。”

    沐谦心当然不知道苍井空、小泽玛利亚是谁,但是看到韩风说话的神态,也猜到他说的不是好话,这两个女人说不定就跟那些风月之事有关。

    韩风居然把自己跟这样的女人相提并论,沐谦心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更加难看了。指着韩风的鼻子叫道:“你自己走吧,我就算死,也不让你背我。”

    真她娘的麻烦!韩风皱着眉头走到沐谦心的身边,伸手扣住沐谦心的胳膊,用力把她放在背上,腰背一使劲儿就把沐谦心背了起来,口中还喃喃地说道:“我真搞不懂你们女人,一会儿想活着不死,一会儿又宁死不让我背。难道说被小爷背两下,你就会少块肉吗?再说回来了,你以为小爷想背你吗!若不是因为你死了太麻烦的话,我说不定就亲手杀了你。”

    沐谦心没有作声,只管趴在韩风的背上。两人沿着湖畔一步一步朝森林深处走去。

    沐谦心不禁诧异的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韩风缓缓地回答道:“我们现在不能回去。”

    “为什么不能回去?”

    沐谦心显然有些不解。

    韩风摇了摇头,把身后的沐谦心又往上提了提,这才说道:“你也是都元帅府的细作头目,现在换你是我,想一想,现在最应该要做什么?”

    沐谦心虽然被呛了几口水,好在还没有被呛得脑子转不过来圈,一听韩风这么说,她顿时明白了过来,现在对于两个人来说,的确不是回来的好时候,只有留在这儿才能引得泠月带着金国细作不断来追杀,这样的话,会把枢密院南府在临安附近的细作,尽数给引过来,而泠月一旦被引过来之后,韩风就可以从外围调集人手,一举把他们包了饺子,这是毕其功于一役的方法。

    不过,所冒的风险非常的大,之前的鱼饵不过沐谦心一个人而已,现在韩风和沐谦心一起做起了鱼饵。

    沐谦心冷冷地说道:“你的胃口倒是不小,不过,我看你也不是一个好上司。之前你的部下都到水中去和泠月的部下战斗去了,可是到现在,你也没有关心过他们到底死了没有。”

    韩风叹了口气说道:“你我都是做头领的人,想要做一个好的头领,就要对自己的部下有信心。他们之所以被泠月打了个措手不及,是因为之前我们没有想到,他们会从水底发动进攻,这样的话,泠月他们是有备而来,而我们,只是仓促应战,我的部下被迫跳入水中,是因为你也在水中,之后我已经带你上岸,难道他们不会上岸逃走吗?说到身手的话,我自信我的这些部下,绝对不会输给泠月的部下。”

    沐谦心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些年来,细作司和枢密院南府,还有都元帅府,三方面的细作不知道曾经激战了多少次,但是也没有哪一次是有一方绝对占了上风的。”

    韩风说得自信满满,可是听沐谦心在的耳朵里,就不那么受用了。

    两人高一脚,浅一脚地往山林里走去。

    山上的树依然是光秃秃的,落下的树叶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腐烂,早已和地面融为了一体。

    明媚的阳光顺着光秃秃的树丫照射下来,映在两个人的身上,变幻出许多斑斑点点的形状。

    沐谦心虽然被韩风背在背上,可是她依然用双手撑着韩风的肩膀,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贴着韩风,可是两个人就这么走着,偶尔碰撞之下,难免会有一些身体的接触。

    韩风当然知道沐谦心在害羞些什么,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韩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缓缓地说道:“不知道我们要在这山上呆多久,你准备好了吗?”

    沐谦心诧异地反问道:“难道这不是你已经计划好的吗?”

    韩风笑着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人算不如天算,我怎么能算到泠月他们会从水底进攻,我又怎么能算到,我们跳进瀑布之后会被冲到这儿来?但是你我身为细作的头领,应该知道审时度势,因地制宜。既然我们已经到了这儿,不妨改变计划,我想,我的那些部下应该能猜到我想要做什么。”

    “听起来,你对你那些部下倒是很有信心啊!”沐谦心随意地答了一句,她并不是有心要和韩风说些什么,只是为了让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少一些。

    韩风的腿上已经流出了鲜血,之前被山石刮开的伤口皮开肉烂,看起来十分可怖。走了这么久,韩风也忍不住有些瘸瘸拐拐。

    沐谦心在韩风的背上只觉得一阵又一阵有规律、有节奏的颠簸,便开口说道:“不如,你把我放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韩风左右看了看地形,似乎觉得这儿应该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便把沐谦心放了下来。如今两个的身上都手无寸铁,就算想要生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沐谦心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希望你的部下不要太笨,不然的话,等他们找到这儿来的时候,看见的只怕是两具已经饿死的尸体。”

    韩风淡淡地笑道:“放心吧,之前在建康府的时候,我曾经对豹组进行过训练。我让他们每人带一把匕首,一点点干粮,要在荒山野岭住七天七夜。你要知道一件事,但凡我吩咐我的部下去做的事情,我自己都一定身体力行,所以你跟着我在这山林里呆几天,想必是死不了的。”

    韩风说着,忽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郡主,反正我们俩已经算是共过患难的人了,不如你就告诉我,到底在临安城跟你见面的那个人是谁。”

    沐谦心嫣然一笑道:“假如,我们俩真的都要死了,那临死之前,也许我会告诉你的。现在,你想都别想。”

    韩风叹了口气,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水打湿。走了这么久,一阵一阵山风吹过,又把两人身上的水给彻底吹干,但是那股刺骨的冰寒,依然留在大家的体内。

    沐谦心仍不住打了个喷嚏,双手抱紧了肩膀,可怜兮兮地看着韩风说道:“能不能生一堆火来?”

    韩风诧异地抬起眼睛:“你是不是疯了?在这生起火,那岂不是告诉别人,我们就在这?如果先来的是我的部下也就算了,假如先到的是泠月的部下,你我两个现在这般模样,只是两只待宰的羔羊。”

    沐谦心幽幽地说道:“可是我现在很冷,我真的很冷。”

    韩风看了看这个可怜兮兮的金国郡主,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身体自然也就和一般的女子差不多,有些单薄,被水泡了泡,又被山风吹了吹,要说不伤风感冒,那是不可能的。

    韩风故作惊诧地抓紧了自己的衣领,笑呵呵地说道:“你可别打我的主意,告诉你,小爷不是什么君子,你指望我把外袍脱下来给你穿,那是做梦。当然,如果你要是告诉我,到底谁在临安城跟你接头的话,我也许会考虑把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你的身上。怎么样?考虑考虑吧,郡主,这笔交易现在看起来很划得来。”

    沐谦心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忿忿地说道:“你真不是个男人!”

    韩风笑眯眯地答道:“我是不是男人,你说了不算,你又没有试过。这句话应该有我老婆来说,比较合适。郡主您还是一边歇着吧。”

    阿嚏!沐谦心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其实韩风是一个吃软不吃硬,嘴硬心又软的人。看着沐谦心躲在一边瑟瑟发抖的样子,终究还是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走到沐谦心的身边,丢在她的脚下,昂起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喃喃地说道:“被太阳晒了半天,我忽然有点热了,这件衣服用不上了,你爱穿的话就拿去披上吧。”

    沐谦心也不跟他客气,伸手捡起那件外袍,裹在身上。顿时觉得身体仿佛温暖不少,正想对韩风说声谢谢,没想到韩风又嘻皮笑脸凑到身边来。虽然脸上在嘻笑,可语气却是一本正经的模样,对着沐谦心说道:“你看,刚才乱军之中,我跑到水底把你救出来,稍后又救了你的性命,瘸着一条腿还背了你这么远,现在你说冷,我又把衣服给你穿,我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那个神秘人到底是谁。”

    沐谦心忍不住笑了笑,幽幽地说道:“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我心里当然记得,但是这一件事却是不能告诉你的。其它的我倒是可以将来慢慢报答你。”

    韩风无奈仰天躺下,双手垫在后脑勺上,懒洋洋地说道:“我又不缺钱,老婆眼瞅都快有两三个了,你还能报答我什么,就算你想要以身相许的话,我还未必要呢!”

第五十五章 欢天喜地逃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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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沐谦心勃然大怒,她贵为金国郡主,从小就被完颜沙和完颜璟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曾几何时有人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而且居然还说她要以身相许,眼前这个男人都未必要。这句话更是让沐谦心一肚子火发不出来。

    “韩风,我告诉你,我们现在只是权宜之计,暂时合作,将来若是有机会,你落在我的手中,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沐谦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韩风懒懒地翻过身去,背对着沐谦心,有气无力地说道:“沐姑娘,你就省口气吧。你要知道,现在我们孤男寡女在一起,你打又不打不过我,跑又跑不掉,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万一惹得我不高兴的话,随时可以先把你给杀掉。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死在我手里,夹谷清臣会非常感谢我的。”

    沐谦心气愤地闭上了嘴巴。两个人都不再说话,静静地靠在一边休息。

    忽然间,只听咕噜一声,韩风一个跟头从地上翻了起来,左右看了两眼,低声问道:“什么声音?”

    沐谦心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的肚子饿了。在叫呢。”

    韩风笑道:“哦,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咱们好像从早上吃了一顿饭到现在,都还水米未进呢!”

    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对,韩风指着沐谦心的鼻子哈哈大笑起来:“我是水米未进,刚才你可是喝了不少水呢!”

    不说喝水还好,一说起来,沐谦心的脸立刻绯红,刚才她掉在水中,虽然被淹得差点没了命,便是她的神智是清醒的,韩风用他的大嘴堵着自己的小嘴,一口一口吹着气,后来又把自己放在青石板上,按住胸口一顿乱.揉,这些令她面红耳赤的事儿,可都还记在心里呢。

    一听韩风这么说,沐谦心顿时杏眉倒竖,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然就站了起来,拖着那只脱了臼的右脚,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韩风的面前,扬起巴掌,啪的一声,就打在韩风的脸上。

    韩风猛然跳了起来,翻着眼睛瞪着沐谦心,厉声喝道:“你干什么?找死!”

    沐谦心还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又一次抬起手臂来,却被韩风闪电般的伸出左手扣住,跟着韩风的右手也抬了起来,作势要打向沐谦心的脸蛋。“不要再惹我了,再惹我,我可真的打你了!”

    沐谦心一挺胸堂:“你打啊!有本事你就打!”

    韩风的巴掌悬在半空,愣了半天,终究还是放了下来,喃喃自语道:“好男不跟女斗,好鸡不跟狗斗。我若是打了你,传出去也有些没面子,真不知道你在发什么神经病!我辛辛苦苦把你救到这儿来,一个谢字都没有,反而还打了小爷一巴掌,越想越是窝囊,以后再有人死在我面前,小爷绝不去救他!”

    沐谦心听着韩风这些漫无边际的话,越想心中越是苦恼,忽然间两行眼泪就流了出来,自己拖着那条伤腿,又跑回原地蹲了下来,低着头,抱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韩风的身上,一阵鸡皮疙瘩乱掉,真没想到女人是一种如此麻烦的动物,在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情况下,她就自己先哭起来了,刚才好像挨打的是自己,打人的是她诶!

    “省省力气吧,别哭了。”韩风无奈地说道:“我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女人在我面前掉眼泪,你能不能放过我?”

    沐谦心抬起蒙胧的泪眼,瞪着韩风吼道:“你这个无赖,趁人之危,现在我亲也被你亲了,摸也被你摸了,你叫我以后怎么办?”

    韩风哑然失笑道:“哦,你说那件事啊!亲啊,肯定不是这么亲的,那一个呢,叫做人工呼吸。不过,给你解释你也不懂,再说了,你以为我想摸你的胸口吗?那是在帮你做心外压,反正你只管知道,我是因为要救你的性命,才会做这些事儿的,不然的话,真的以为我对你有兴趣吗?”

    看沐谦心依然低着头,哭得那么伤心,韩风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便又凑到沐谦心的身边,低声问道:“我就不相信,你在江北这么久,你跟跟你的麻达葛哥哥没有亲过小嘴?拉过小手?”

    一听韩风这句话,沐谦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忍不住抬起头来斥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好色之徒吗?麻达葛哥哥才不是你这种人!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若不是喜欢他又怎么会让他抱,又怎么会让他亲呢?”

    韩风耸了耸肩膀,走到一边去,重新坐下,低声说道:“那你放心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帮你保密的。”

    沐谦心说道:“仅仅是保密,那是不够的。你要把这件事给忘了,忘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将来若是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就杀了你!”

    韩风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了起来,如果你不把那个神秘人是谁告诉我的话,我就把今天的事情编成段子,交给说书先生,每天说一段,连续说个十天半个月的。沐姑娘,到时候你就满意了。”

    沐谦心冷冷地喝道:“你敢!”

    花雪**地站在岸边,狼组的剑手们,一个个从水中浮起,聚拢在花雪的身边。左右看了一圈,花雪发觉似乎已经少了两三个人,便低声问道:“韩大人和完颜郡主在哪里?”

    身边的一名剑手急忙回答道:“方才,卑职在和敌人作战的时候,仿佛听见有人说起,韩大人和完颜郡主都已经跌落了醉花瀑,现在生死未卜。”

    花雪看着水面上飘的那几具金国刺客的尸体,知道自己的兄弟总是死得有所价值。便带着他们快步朝醉花瀑的旁边走去,走到那里,只见水流湍急,白花花的水浪撞击在瀑布下的水潭中。山谷中回荡的都是瀑布的声音。

    花雪眯起眼睛,冷冷地说道:“这样的瀑布,死不了人,韩大人跟完颜郡主应该不会死。”

    举目望去,醉花瀑之后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花雪遥指那片森林,对着部下说道:“若是韩大人和完颜郡主没有死,他们一定会躲进那片山林里。不过,假若我是韩大人的话,以他的脾气,一定会利用这次机会,把泠月手下的人引出来的越多越好。”

    花雪在这一刻又恢复了云都尉的尊严,冷冷地命令道:“从现在开始,两人一组,越过醉花瀑进入山林,搜索韩大人和完颜郡主的下落,一旦遇到金国刺客格杀无论!”

    狼组的剑手虽然折损了几个人,但依然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

    无法回头看了看李飞镖,笑眯眯地说道:“看来,咱们兄弟俩又得分在一块了。”

    花雪凝重的吩咐道:“小和尚,你可千万不要不当成一回事啊!金国这一次来的刺客相当难缠,虽然他们在水中是有备而来,可是我们的兄弟折损,你也已经看到了,金国雄距江北,枢密院南府经营数十年,不得不说他们也有一批十分精湛的刺客。当初在绍兴的时候,听说朱紫衣和泠月,就差点行刺辛大人得手。若是我们稍有疏忽,细作司很可能就要换一位总领大人了。小和尚,打起精神来。”

    无法点了点他那颗光溜溜的头,随着李飞镖,两人顺着醉花瀑,率先溜了下去。

    韩风的心思泠月并不是猜不出来。在水中没有能一击得手,但是这一次她得到的是必杀沐谦心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位郡主活着回到江北。

    已经被韩风和沐谦心逃出升天,眼瞅着那片茂密的森林,现在的泠月不禁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悲壮,更是有一种明知道前面是个陷坑,还得一脚踩进去的无奈。

    泠月转身对部下吩咐道:“分散开,调动人手,三人一组,往山上成方圆搜索。韩风能不能杀死无所谓,重要的是必须要杀死沐谦心。还有,一旦落入宋人的手中,你们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

    那些部下沉重地答应了一声,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次九死一生的任务,来江南之前,一个个都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转眼间,数十条人影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之中。

    太阳已经落下了山头,天空中黑漆漆的一片,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把苍穹遮掩的密不透风。虽然只是黄昏时分,但是已和黑夜无疑。

    山风掠过树林,带起沙沙的响声,被风吹动的树木微微摇晃,在这十分黑暗的世界里,看起来一株株树木,就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灵。

    韩风吃力地背着沐谦心,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沐谦心静静地趴在韩风的身上,一直没有说话,这和她平时的作风并不相同。韩风习惯了和这位天之骄女斗嘴,一时半会听不见沐谦心说话,不觉心中有些奇怪,看着她垂在自己胸前的两只手,偷偷地伸出手去握了一下,入手之间,只感觉一阵冰凉,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沐谦心真的已经伤风,并且已经开始发烧了。

第五十六章 英雄救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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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个要人命的姑娘!韩风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山野中如果任由沐谦心这样发烧的话,不用等着泠月手下的刺客来杀,沐谦心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没奈何,现在已经是走不得了。

    左右找了一圈,韩风挑了一块还算平整的地方,把沐谦心放了下来,让她四肢摊好,伸手在沐谦心的额头上轻轻一触,顿觉一阵火烫。

    而沐谦心已经昏睡了过去,嘴唇微微蠕动,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还是梦见了些什么。

    韩风用力摇醒了沐谦心,低声说道:“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找些冷水来,把衣服浸湿了帮你退烧。”

    也不知道沐谦心到底听见了没有,只是含含糊糊地答应了一声。

    韩风叹了口气,无奈地想到,没想到自己重生来到宋朝,居然还要做这种事情,简直成了保姆。

    撕下一片衣襟,捏在手中,韩风记清醒了这儿的方位,低着头朝着来路走去,他记得在那不远处似乎有一个小小的水塘。

    沐谦心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身上还盖着韩风的袍子。发烧的时候脑子里不知道迷迷糊糊地在想些什么。

    一会儿梦见了自己的母亲,一会儿又梦见了完颜沙,又过了一会儿,仿佛看见了完颜璟一身龙袍,登基继位的样子。在这昏迷中都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可是又过了一会儿,眼前这些人的影像渐渐模糊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那个让她看见就讨厌的男人,那个把他丢在江水中的男人,那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她的男人。

    “早晚有一天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沐谦心迷迷糊糊地自言自语道。

    忽然间有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额头,郡主下意识地问道:“这么快就找到水了?”

    “水?没有。卑职是枢密院南府的一名小小刺客,今日是特地来送郡主娘娘一程的。”一个冰冷且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在沐谦心的耳边响起。

    就算是发着高烧,沐谦心还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浑身上下汗如浆出。没想到,韩风只是走开了一小会儿,自己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那个长得有些猥琐的汉子,兴奋不已地看着已经无力反抗的沐谦心,嘿嘿笑道:“真没想到,这份天大的功劳居然落在我的手上。”

    沐谦心到底是都元帅府的细作头领,虽然遇到生死关头,可依然还保持着那么一分冷静,发着高烧的脑海中,努力地想着解决的办法:“你,在枢密院南府出生入死,为的只不过名利二字。我以郡主的身份承诺你,如果你能带我回江北的话,将来高官厚碌少不了你的。”

    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刺客嘿嘿笑道:“不劳郡主费心了,高官厚碌,我只怕自己也没命享受。还是提着郡主的脑袋回去给大人复命才是正经事。”

    沐谦心知道那些枢密院南府的刺客,向来都是杀人不眨眼,从来不会这么多废话,奇怪的是眼前这个人却一直在跟自己说着话,难道他还有别的什么企图?

    虽然脑子还有些迷糊,可沐谦心并非常人,转眼之间就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这个人在等韩风回来。他不仅仅想要杀死沐谦心,并且想要把韩风也一网打尽。

    人,总是有贪念的嘛!眼瞅着可以拿两份功劳的时候,谁也不会甘心只杀了一个人就回去。

    在这个时候,沐谦心忽然觉得,那个让自己讨厌的男人,也没那么厌恶了。

    眼下恐怕只有他才能来救自己,但是,不知道他已经走了多久,到底找到水没有,而且回来的话,眼前这个刺客挟持着自己,韩风投鼠忌器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沐谦心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身体静静地靠在树上,她脸色苍白,又疲劳困顿,还发着高烧,索性眯上眼睛,在这生死关头,决定要休息一会儿。

    她无力地靠着树,随着呼吸,丰满的胸堂微微起伏,她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帘上,韩风披在她身上的外袍,悄悄地滑落下来一半,之前被水打湿的衣服,还紧紧裹着她美妙动人的胴.体,被山石被树枝刮开的衣服裂缝里,露出一片片雪白的肌肤,那些雪白的肌肤上,还有一条条让人触目惊心的血痕,在这黑暗的夜里,更有一种诡异的透惑。

    那个猥琐的刺客喉头蠕动了一下,他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从他第一眼看到沐谦心开始,就没有舍得移开眼光,虽然身为枢密院南府的刺客,早已听说过都元帅府沐谦心的艳名,可是他从来还没有亲眼见过。

    如今看着沐谦心团坐在树下,那修长浑圆的两条腿,高耸坚挺的胸堂,秀丽惊艳的脸庞,那个刺客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他的脸上突然起了一种很狂热的变化,几乎快要扭曲了起来。

    那些刺客往日里像刀一般锐利,像湖水一般平静的眼睛里,似乎有个火焰燃烧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喃喃地说道:“这样的美人儿,反正是死路一条,倒不如杀之前,先便宜了老子。”

    一个理由让自己说服了自己,他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野兽般低吼,猛然扑了过去,把沐谦心按倒在地上。

    沐谦心惊呼了一声,想要反抗,可是她本来就不会武功,现在又发了烧,力气小得可怜,双手转眼间已经被那个刺客牢牢抓住,动弹不得,那刺客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襟,一片雪白的肌肤流露出来,他喘息的更加急促,低下头就朝沐谦心的粉颈处吻去……

    忽然间一条黑影猛扑过来,伸手抓住那刺客的领子,用力地将他拉向后方。

    到底是枢密院南府最杰出的刺客之一,虽然突然遇袭,可是那个刺客临危不惧,从腰间拔出那支小小的匕首,反手朝后刺去。

    偷袭他的正是韩风。手无寸铁的韩风看到从肋下,一道寒光刺过,急忙松开双手,接连往后退了两步。

    就这么一个喘息的工夫,那个刺客已经转过身来,高举着手中的匕首,恶狠狠地朝韩风猛扑过来,韩风正要侧身避开,突然之间腿上之前被刮开的伤口,一阵疼痛让他站立不稳,摇摇欲坠,没奈何只得就势摔倒在地上。

    堪堪避过了那柄刺过来的匕首,那刺客伸手扣住韩风的脖子,用力地掐着,似乎要把韩风活活掐死在那儿;另一只手举起匕首狠狠地刺了下去,可是手腕一紧,却被韩风伸手握住,两个人顿时僵持在一起,就地翻滚了两下。

    一会儿韩风把他压在身下,一会儿那刺客又把韩风压在身上,那柄明晃晃的匕首就在两人身体中间,移来移去。

    两顿都没吃饭的韩风,渐渐没了力气,看着那柄匕首一点点地朝自己的胸堂刺下,心中焦急万分,难道说一代英武不凡的细作司总领,就要莫明其妙地死在醉花布之后的山林里吗?

    那支尖锐的匕首带着夺命的寒光,一点又一点,一寸又一寸朝韩风的心房刺下,渐渐地已经刺到了他的衣服。

    韩风的肌肤几乎可以感到那支匕首的冰凉,胸口有些疼,也许是匕首的尖端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

    就在这最紧急的时候,忽然间那个刺客杀猪般的惨叫起来,手上的力量顿时松懈,韩风知道机不可失,翻身又将他重新压下,顺势夺下他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入他的咽喉。

    那名刺客所有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他的眼睛就像死鱼一般,突了出来,嘴角渗出一缕鲜血,一滴滴流在地上。

    又细又薄的匕首尖端从他的咽喉透了出来,匕首上还带着一滴滴鲜血。

    韩风顺势把匕首拔出,一腔鲜血高高地喷了起来。扭过头看去,只见沐谦心一手扶着大树,脸色苍白,微微有些喘气。

    韩风叹了口气,把匕首收好,转身走到沐谦心的面前,抱拳道:“这一次,我得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他虽然被那个刺客压在身上,但依然看得很清楚,沐谦心撑着靠着大树站了起来,用那只脱了臼的右脚狠狠地一脚踢在那个刺客的两.腿.之.间。

    韩风似乎同样感到一丝疼痛,做为男人,大家都知道,那儿被踢一脚,该是多么地痛苦,难怪他那全身的力气都松懈了下来。

    沐谦心喘了两口气,冷冷地说道:“现在我是真的走不了啦,你得背着我。”

    也许是刚才被那个刺客一吓,出了一身冷汗,现在沐谦心精神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

    韩风点了点头,在地上找了一圈,捡起一块脏兮兮,可是湿漉漉的冷水带子,递到沐谦心的面前说道:“郡主,你发烧了,可别嫌它脏,先把它绑在头上再说。”

    沐谦心这一次没有反抗,自己伸手接过袋子,绑在额头上,顿时清凉一片,脑子似乎也清楚了不少。

    韩风蹲下身去,沐谦心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两人沉默无语地继续朝前走去。

    沐谦心忽然开口问道:“你刚才出手的时机不对。”

第五十七章 携手

    大年初三第一更到。我有点迷糊了,真的,继续求票。

    韩风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回答,继续背着她朝前走。

    沐谦心幽幽地说道:“你也是男人,我相信你应该知道,男人在那个时候,精神是最不集中的。他既然想对我仁慈,你就应该等到,他欲生欲死的时候再出手,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有性命危险了。”

    韩风苦笑了一声:“可能,我不太习惯看见这种事儿吧。再说了,虽然你我是敌手,我也没必要眼睁睁地看着你受到侮辱。将来你我总是有机会要对决一番的。”

    “好,就冲你救了我,将来如果你落在我的手上,我饶你一次不杀。”沐谦心傲然说道。韩风哈哈大笑起来:“郡主,口气先别这么大,将来咱俩谁落在谁手上,还不好说呢!”

    沐谦心不再说话,趴在韩风宽厚坚实的背上,脑袋就枕在韩风的脖子旁边。

    均匀而又温热的呼吸,轻轻地喷在韩风的脖子上,让韩风觉得有些麻痒。

    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韩风也已经觉得比较安全了,这才把沐谦心放了下来,低声说道:“大家都饿得很了,刚才我去打水的时候,之所以耽误了不少时间,是因为我找了些吃的。不过,你可得忍着点儿。”

    沐谦心跟韩风一样,都是整整一天没吃过东西了,一听说有东西吃,立刻精神振奋了起来,兴奋地问道:“是什么?”

    韩风大大咧咧地,从怀里掏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顺手丢在沐谦心的面前,懒洋洋地说道:“是两只田鼠。”

    沐谦心本来一手一个,已经把那两团黑乎乎的东西拿在手中,一听韩风说是田鼠,顿时惊呼了一声,左右开弓,把两只田鼠不知道扔到哪儿去了。

    韩风勃然大怒,蹦到沐谦心面前,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个败家老娘们,你可知道,两只田鼠,对于我们来说,就可以撑一天呐!”

    “反正,我死也不吃老鼠,要不然的话,你就把我给杀了,你吃我得了。”沐谦心冷冷地说道:“本郡主什么都吃过,就是不吃老鼠。”

    韩风似乎还想骂她,可是想了想,好男不跟女斗。还是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

    想要回头找那两只田鼠,可是黑漆麻乌的,在山林里想找两只小小的田鼠,谈何容易。

    无可奈何之下,韩风只得摇了摇头,抱着双腿坐在沐谦心的身边,叹息道:“看来,今天晚上,咱俩只能挨饿了。”

    韩风正在说着,忽然间沐谦心眼睛一亮,手指指着远处黑乎乎的一团东西说:“你看,那是什么?”

    韩风仔细地借着微弱的光芒,朝那边看去,顿时喜形于色,笑眯眯地说道:“蛇!看来,咱俩不用挨饿了!”

    太湖源距离临安并不算太远,如果要慢慢走得话当然可以走上好几天,但如果加快了脚步也不过是一天之内就能往返的事儿。

    一骑快马旋风般的从临安城外飞奔而来,突入城门,只是高高举起手中的令牌,并没有说话。

    守门的官兵知道那是枢密院的通行令牌,不敢阻拦,径直看着他一路扬尘而去。

    那匹快马进了临安城并没有停下来,径直朝韩风的家中奔去。

    今日韩侂胄并没有办公,正在家中的书房里,不知道写些什么。

    忽然间有家仆来报:“枢密院有重要消息要向大人禀报。”

    韩侂胄低低地回了一声:“让他进来。”

    一名风尘仆仆的汉子,快步走进了韩侂胄的书房,双手抱拳说道:“大人,属下乃是细作司的人,属于狼组云都尉花雪的手下。”

    韩侂胄眯缝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这个汉子说道:“什么事儿?”

    那汉子沉声说道:“之前,韩总领用一招引蛇出动,让金国细作尽数现身,之后在太湖源双方发生激战,我们这边也折损了一些人手。韩总领带着沐谦心现在躲在山林里,云都尉猜测,韩大人的意思是要以自己和沐谦心做为鱼饵,引金国细作全部现身。但是这样做的话,韩总领他们会很危险。我们狼组一共只来了二十名刺客,现在又折损了几个人,人手远远不足。云都尉派我回来向大人禀告,希望大人能够从枢密院里精挑细选一些勇士,赶去太湖源支援。”

    韩侂胄笑了笑,打趣地说道:“既然要包饺子,饺子馅多了,皮儿也得用大的。你且稍候着,我这就派人去枢密院调集人手。”

    韩侂胄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韩风从来都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而且一旦到了一种险境的时候,这个小子往往会有绝处逢生的本领,并且不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而且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韩侂胄吩咐家仆带那个狼组的刺客下去休息,随即吩咐家人备了轿子,便要朝枢密院赶去。

    今日的枢密院里,难得地看到了赵汝愚的身影,这位名义上的枢密使,今日也在枢密院里坐着,看到韩侂胄大步走了进来,赵汝愚迎上前去,对韩侂胄说道:“今日韩公不是不需要办公吗?”

    韩侂胄苦笑一声:“还不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又惹了麻烦。”

    随即把韩风在太湖源那边的事情,向赵汝愚分说一番。

    赵汝愚笑道:“韩风有勇有谋,有这样的儿子,韩兄应该老怀宽慰了。”

    韩侂胄叹了口气:“只可惜,这小子除了给我找麻烦之外,我还没有享过他的福呢。闲话少叙,咱们现在得把正经事给办了。不知道枢密使大人意下如何?”

    赵汝愚笑呵呵地说道:“既然是要诛杀金国细作,枢密院当然是有多大力,就要使多大力。”

    随即,枢密院这两位第一号,第二号人物发布施令,吩咐属下各自调动人马,赶往太湖源。

    韩侂胄忙完了正经事,正准备走人。忽然间赵汝愚在身后招呼道:“韩兄,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咱们好好聊一聊。”

    韩侂胄停下脚步,他和赵汝愚在政件上有时合,有时不合,两人也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现在赵汝愚居然有主动示好的意思,韩侂胄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便沉声说道:“不知道子值兄想要在哪里谈呢?”

    赵汝愚看了看旁边的书房说道:“不如,来我的书房谈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赵汝愚的书房,这儿十分避静,守卫都远远地散开,保卫着这个小小的书房不被任何人打扰。

    两人分了宾主坐下,赵汝愚淡淡地说道:“韩兄,其实我一直想找你谈了。只是这件事,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而周必大和刘政这两个人,向来都是明哲保身的。只有韩兄嫉恶如仇,在朝中也是刚正不阿,这件事我想来想去,除了和韩兄商议之外,别的就找不到其他人了。”

    这么一顶高帽子送上来,韩侂胄也不好把他推得太远,便轻声说道:“赵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赵汝愚冷冷地说道:“之前,太子继位不久,李凤娘便大肆赐封李氏家人。并且,他们李家的宗庙,居然比太庙的守卫人数还多。如此僭越之事,我们做臣子的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韩侂胄敏锐地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赵汝愚在提到皇后的时候,并没有尊称为“皇后娘娘”,而是大言不惭地直接叫了李凤娘的名字。

    这两个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从十几二十岁开始,就已经在阴谋诡计,刀山火海中打着滚儿了。听一句话,有的时候就能猜出对方很多意思,这区区李凤娘三个字落在韩侂胄的耳中,无疑让韩侂胄瞬间明白了很多事情。

    都承旨大人缓缓地说道:“赵兄,若是李家宗庙真的守卫人数比太庙还多,这是实实再再地犯了僭越之罪。不过,这种事情应该是由御史台和大理寺来办,怎么也轮不到我们俩说话呀!”

    赵汝愚叹息一声道:“难就难在这儿,你也知道御史台和大理寺现在都是看着官家的脸色,李凤娘在宫中的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又有谁敢在这样的风头浪尖上得罪皇后呢。”

    韩侂胄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明白赵汝愚的用意,于公,他是大宋的右相,看到这样僭越的事情,不能不出声。于私,他是赵家的子孙,没道理太祖太宗的守卫居然还没有李家祖先的守卫多,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唐朝,李家算老几?

    韩侂胄轻声说道:“右相大人,这件事不如我们就按最正常的程序。首先,向御史台禀报,其次,再看官家和皇后娘娘做何反应。”

    赵汝愚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韩侂胄已经不称呼他为赵兄,而是改口叫他右相大人,这就摆明了,如今两人的谈话,并非是私人之间的谈话,而是以下级对上级的一个建议而已。

    看起来韩侂胄这条老狐狸,始终还是妨着自己一手。

    赵汝愚无奈地说道:“天下大事,如今决于官家,可是官家什么事儿都听娘娘的,如果李凤娘的一句话,御史台还不得乖乖地走到一边去吗?”

第五十八章 爱干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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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成见颇深的人在一时之间就能达成合解,的确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韩侂胄并不是十分了解赵汝愚的性格,坦白地说这两个人的城府都很深,善于隐藏自己,并且极少做出冲动的事情。

    韩侂胄索性试探一番,轻声说道:“说起来,当初太子年轻的时候,日益进取朝气蓬勃,和太上皇当初登基之时,颇有相似之处。只是如今,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赵汝愚眼前一亮,知道韩侂胄是在拿话探自己,便轻声说道:“嗯,我也是这么看的。不过现在看起来的话,嘉王赵扩倒是和当年太上皇十分相似。”

    韩侂胄淡淡一笑,并没有答话。

    他知道赵汝愚的意思,其实是暗示自己,韩侂胄您就别装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们无非就是想,借着太上皇手中还有力量的时候,把赵惇给搞下去,顺手再把嘉王赵扩再给推上帝位,要知道赵扩的老婆是韩妃,姓韩的姑娘是你们韩家的人,虽然赵扩并不像赵惇一样也是个妻管严,可是他们夫妻情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韩妃一句话,在赵扩那儿也十分有影响力,假以时日,你们韩家还不成了朝中第一大家族,现在吴、曹、韩三族鼎立的局面,将来就被你们韩家一手打破了。

    听赵汝愚提起了赵扩的名字,韩侂胄不禁笑了笑:“嗯,这也倒是,嘉王赵扩英明神武,睿智天资,倒是和太上皇当年极为相似。”

    赵汝愚笑了笑说道:“那好,韩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明日早朝的时候,僭越这件事就由我来说。到时候韩兄予以声援就行了。”

    韩侂胄沉呤道:“行。这是我们做臣子的本份。”

    赵汝愚接着趁热打铁说道:“那好,僭越这件事完了之后,如今的朱熹还被关押在刑部大牢里,希望韩兄能够帮帮忙,到时候,我们一起说几句好话,让这位老人家可以回到岳麓书院,继续教他的书去。”

    韩侂胄心中觉得好笑,赵汝愚知道自己已经晚了一步,被韩家抢了先。

    如今韩家和太上皇的关系自然要比赵汝愚深厚得多,而且韩家已经早早地掐住了嘉王赵扩这条线。将来赵扩登基之后,韩家自然是一日千里。赵汝愚想要保住自己的权势,现在不得不与韩家合作,为了合作的诚信,现在赵汝愚等于是在做一份投名状,利用僭越这件事情来打击皇后。

    他明知道皇后和韩家不对路,俗话说:“敌之敌,我之友也。”

    赵汝愚勇敢地站在皇后的对立面,那就是标明了态度,要和韩家一起在推翻赵惇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然而朱熹这件事,就是要看看韩侂胄的态度了。

    既然朱熹是被韩风一手推进了刑部大牢,那么现在,韩侂胄如果愿意伸手把朱熹从大牢里拉出来,也就标明了韩家愿意和赵汝愚合作,否则大不了也就牺牲一个朱熹而已,朱熹又不是赵汝愚的亲生儿子,牺牲也就牺牲了。

    在政治里面打滚,牺牲总是在所难免。

    韩侂胄笑呵呵地缓缓伸手手掌,停在半空中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赵汝愚伸出左掌,两人重重的一击掌。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掌声,两位南宋的巨人,终于在这一刻心灵相通,情不自禁地拍了拍手。

    “别拍了,只不过是有些泥土灰土尘而已,我都不明白,你们这些女孩子家,为什么这么要干净!”韩风看了看沐谦心那张沾满了灰尘,脏兮兮的小脸儿,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说道:“不过是一天一夜没有洗脸而已,你好歹也是细作的头领,这么点儿苦都吃不了。”

    沐谦心没好气地说道:“你要知道,本郡主每天都是要洗澡的。如今在这脏兮兮的山上困了一夜,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韩风苦笑道:“那你,可得忍着。我们还不知道要呆多久,也许是一天两天,也许是三天五天,反正等到有人找到我们的时候,咱俩身上估计都已经发臭了。”

    沐谦心知道韩风说的是实话,这一天一夜来,除了之前追上他们的刺客,另外还有一拔金国细作盯上了他们,经过一番苦战,韩风身上又挂了两处彩,这才把那两个金国细作全部消灭。

    好在两个人现在还活着,只不过,女人天性都是爱干净的,一天一夜不洗澡,对于韩风来说可能没什么,可是对于沐谦心来说,比杀了她还难受。

    想了想,沐谦心说道:“咱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吧?不如这样,我记得刚才咱们逃过来的时候,远处有个小水塘,如果,能去洗个澡,那该多好啊!”

    韩风立刻阻止道:“你是不是疯了,昨天夜里你还在发烧,今天刚刚退烧,就要想着去洗冷水澡,再说了,我不敢保证水塘那儿一定是安全的,你一个姑娘家过去洗澡身边没有人看着也不行,可我是个大老爷们,我当然不介意你在我面前脱光了。但是我不知道郡主娘娘你介意不介意。”

    沐谦心幽幽地说道:“我昨天是因为溺水,并且被山风吹了才会发烧,你也知道我们北方女子,身体总是要强壮一些的。现在只是去洗个冷水澡,没事儿,你就帮我看着吧!不过,若是你敢偷看,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韩风耸了耸肩膀,毫不为然地说道:“爱看不看,难道小爷稀罕吗!”

    沐谦心已经打定了主意,当即举步缓缓地朝着水塘的方向走去,她那只脱了臼的右脚,还使不上力量。

    韩风给她找来一根长长的树枝,就当个拐仗用着,当然韩风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身上大大小小已经受了好几处伤,还好都是皮外伤而已,流了些血,现在已经止住了。

    两个狼狈不堪的人顺着山林,走到那处小小的水塘。

    沐谦心看了晶莹透澈的水面,顿时开心起来,转过头来对韩风厉声喝道:“转过去!不准偷看!”

    韩风抱着膀子,转过身去,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口中还毫不在意地说道:“饭岛爱、苍井空老子都看过,稀罕吗?”

    沐谦心缓缓地朝水塘走去,走了两步猛然一回头,看到韩风果然是背靠着大树,并没有朝自己看过来,这才放下心。

    三步两步走到水塘边,再一回头,看到韩风还是那副模样,沐谦心这才笑呵呵地蹲下身来,在水塘边掬了一捧水,先把脸上的灰尘洗了洗,对着水面看着自己的容颜,果然憔悴了许多。

    听了听左右的动静十分安静,沐谦心缓步走到一处小小的枯树从里,轻手轻脚地把衣服脱了下来,挂在树从上,只穿着一个肚兜儿,便溜进了水中。

    韩风当然没有偷看她,背靠着大树,不知道哼哼唧唧在唱些什么,他相信自己部下的能力,也知道花雪一定能够判断清楚形势,至于能够歼灭多少金国细作,那就要看运气了。

    泠月现在在枢密院南府已经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这一次如果要是抓住她的话,绝对不会再放过她了。

    正想得开心,韩风便听见哗啦啦的一阵水响,不由得暗笑道:“你叫我不看,我就不看嘛,那我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顺着大树,韩风趴在地上,看向水中,只见沐谦心整个身体都在水里,只留下一飘长发还在水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韩风觉得有趣便想逗一逗这个天之娇女,张口喊道:“沐姑娘,当心!水中有鄂鱼!”

    那叫声凄惨犀利,吓得沐谦心当即抱着胸口急忙从水中站了起来,赤条条的浑身上下还水淋淋的。

    韩风忍不住趴在地上,捏着拳头猛锤着地面,笑得眼泪都快要淌了出来,大声喊着:“看到咯,什么都看到咯!”

    沐谦心气得差点没把银牙咬碎,怒火冲天的重新蹲了下来,躲在水里,死活也不敢站起来,伸出一只手臂,指着韩风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将来,我一定让你死无全尸!”

    韩风点了点,笑眯眯地说道:“你可别光说不练,别耍嘴儿啊!”

    其实沐谦心站起来又蹲下,只是那一瞬间的事情,而且她是背对着韩风,要说真的看到些什么,其实也看不到,只不过韩风就是想气气这个天之娇女而已。

    沐谦心咬牙切齿地洗完了澡,小心翼翼地浮在水面上,盯着韩风,半响看他没有回过头来,才从水中一溜烟地跑进那个小树从里,伸手抓住挂在树枝上的衣服,胡乱裹在身上,随即一脸杀气地朝韩风走去。

    韩风笑呵呵地扶着树站了起来,耸了耸肩膀说道:“郡主,你也不要生气,只是被我看到了而已。反正你生下来的时候肯定也是没有穿衣服的,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过了。今天多一个人看,也不要紧嘛!”

    “你这个泼皮无赖!”沐谦心勃然大怒,但是威胁的话,咒骂的话,刚才都已经说过了,现在也不知道再要对这个可恶的男人说些什么,没奈何,沐谦心叹了口气,自己靠着树坐了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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