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四章 惝恍迷离
远方杀声震天,徐荣军和吕布军正呈三面合围之势,对着曹操军团步步进逼。双方均是两大阵营中战力靠前的主力部队,因此战况极其惨烈,鲜血飞溅中,一个又一个失去生命的躯体仆倒在地。
在战场西侧,大片及时脱离交战范围的私军们乱成一团的遍野而走。他们之中不乏身手高强之士,足可胜任看家护院之责,然而面对千军万马的正规战事,亦生出悚然心惊的无力和恐惧,只能仓惶护送着主人的车马向着西方退去。
近百名步骑卫士护送的三辆马车,在纷乱的人群中显得极为引人注目。不仅是因为他们人多势重,更是因为那三辆马车上的标志显示出了主人的显赫身份……这是司徒府的独有标志。
开道的卫士们大声斥喝着,不断将拦在面前的人们驱赶开来,随着速度递增,这一支车马在整个庞大混乱的人潮中渐呈一马当先之势。
卫士们眼见着距离战场越来越远,均露出了轻松之色,突然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迎着车队奔了过来,状极惶切,身后有七八名大汉紧追不舍。
“小心!”一名卫士厉声道:“闲人散开!”
那女子却是恍若不闻般拦在车队之前,“卟嗵”一声跪了下来,凄声大叫道:“救命!”
“吁”!那赶车的驭手措不及防之下,手忙脚乱的收缰勒马,仍是险些撞上了那女子。
随着三辆马车的停止不前,整支队伍都停了下来。
一名卫士首领冷峻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几名远远驻足观望的大汉身上,蓦的狂叫道:“不想死的,滚开!”
“唰”“唰”的拔剑抽刀之声接连响起,十几名卫士一起亮出了家伙。
眼见着那些大汉脸色剧变的落荒而逃,那卫士首领这才将目光落回到那女子身上,见她仍是伏地哀哀哭泣。却是心头气不打一处来。
他抡起手中马鞭,喝道:“哪儿来的疯女子,竟敢冲撞我家大人车驾!”
那女子抬头瞧见那卫士首领高高扬起的马鞭,吓得花容失色的尖叫起来。
“住手!”马车中有人沉声喝道:“不可动粗!”
“是!司徒大人!”那卫士首领闻言一愕,收鞭行礼道:“可是…..”
“司徒府的人,怎可如此鲁莽行事?”车帘撩处,一个身材高颀的老者行了出来。那老者虽是迟暮之年,然而却仍显出丰神俊朗之姿,依稀可辨年轻时的玉树临风,整个人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潇洒不群。
“你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有人追你?”那老者盯着车前的女子。他语声柔和。音色充满磁性,令人一听便心生亲切之感。
“谢大人相救之恩!”那女子缓缓起身,从容行了一礼,显示出受过高门大家熏陶下的良好礼仪:“小女子是将作大匠吴修的婢女,因主人全家东行未返,小女子只得在城破前随着人流一同逃出城来……”
她突然间眼眶一红道:“那几个闲汉也不知是谁家的护卫,瞧出小女子是孤身一人,竟欲抢行掳掠……”
说到此处,她已是泫然欲泣。那楚楚可怜之相令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怜惜。连适才一怒之下意欲挥鞭的卫士首领也在不知不觉中放缓了神色。
“吴修?”那老者一怔,摇头叹息道:“他奉董太师之命东使诸州诸郡,怕是凶险重重,祸福难料了!”
“什么?”那女子身形更是摇摇欲坠。悲声道:“那小女子真是走投无路了……”
她有些胆怯的瞧了瞧身后,抽泣道:“若是再落到那些人手上,那么还不如死了的好!”
“姑娘休要有轻生之念,你还这么年轻……”那老者动容道:“若是姑娘不嫌弃。可随老夫同往长安如何?”
他回身征询车内:“夫人,你不是一直说少一个婢女吗?”
“瞧这姑娘,倒是正合心意!”车内。一个优雅悦耳的声音轻轻道:“一切但凭夫君做主便是!”
“那就这么办吧!”那老夫微笑着点点头,他向着那女子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姑娘,叫什么名字?”
“高……”一直将演技发挥的淋漓尽致的女子,乍逢大功告成之际,终于因为得意忘形而险些露出了马脚。她喉头一动,装出一副又惊又喜的神色低下头去,脑中突然想起了一个不久前才偶然听说过的女性名字……听南哥说,这可是一名高级暗探的代号,在使用安全上应该没有问题,而且恰与“高”字谐音,她不由脱口而出:“貂蝉!”
…….几个时辰后,南鹰已站在那老者与女子对话之处,他俯身细观,很快便从马车急停的轮印和那行因迎面而来而显出突兀的女子足迹中瞧出了端倪。
“这个死丫头!”南鹰脸色铁青道:“她定是以一个伪装的身份混入了一支车队之中!”
“将军!”一名情报军官疾步而来:“我们在附近发现了听风营独有的指示暗记……至少有三十名以上的听风战士,正跟随小姐向着长安进发!”
“一群猴儿崽子!”南鹰恨恨道:“竟敢跟着清儿如此恣意妄为……”
“啪”他狠狠的将手中马鞭甩出一记空响:“等他们回来,本将要一个一个的收拾他们!”
“将军,他们都是听风所属,当然要服从统领的指挥,此事怕是怪不到他们身上……”李进苦笑道:“反过来想一想,有他们配合小姐行动,安全上也算是多了几分保障!”
“唯今之计!”他有些忧心忡忡的凝视着西方:“将军还是要立即想出一个安全稳妥的接应计划,不惜一切代价的将小姐救回来!”
“此事可是大有难度!”孙宾硕接口道:“虽然董军和车队距离我们并不遥远,然而他们仍有大军将近两万,凭我们千余人的实力硬干,是行不通了……是否可以等他们进入长安后再见机行事?”
“长安不同洛阳!”南鹰叹息道:“一者我们在长安的人手极为有限,二是根本没有如同洛阳一般的入城密道,想要成功混入都难,如何见机行事?”
“将军!”杨羽突然道:“不如将此事交给小人如何?正可一举两得!”
“你?”南鹰先是一喜。即而又摇头道:“你没有刺探方面的经验,想找到那丫头都如大海捞针,即使是你找到了,又如何出城呢?”
“这倒也是,何况小人还并不认识这位清儿小姐!”杨羽沉吟道:“不如这样,请将军拨派几名个中高手,随我一同混入城中如何?”
“末将愿往!”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几名鹰将纷纷出声请战。
“你们?都不行!”南鹰的目光从几名鹰将面上扫过,终于颓然道:“不是全无这方面的经验,便是脸孔太熟。董军将领和群臣中认识你们的人太多,一旦被认出来就下场堪忧了!”
“将军,末将心中倒有两个人选……”李进突然眼睛一亮:“此二人不仅心思缜密,极擅随机应变之事,更是我军新秀,连很多将士们都并不认识他们,真是最佳人选!”
“是谁?还有这么两个人物吗?”南鹰再次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将军们,怀疑道:“本将怎么瞧不出来?”
“因为他们此刻并不在这里!”李进微笑道:“将军,您难道忘记了原本计划之中。半日之后将会有两名鹰将接应我们吗?”
“你是说……李少杰和墨喆?”南鹰愕然道:“这两小子是够聪明,可是他们同样也全无做暗探的经验啊!”
“将军休要顾虑!”李进从容道:“只要将军再调派几名精通此道的好手随行,那么相信凭着这两人的才智,定可不辱使命!”
“他奶奶的!也只能这么办了!”南鹰终于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此次伏杀董卓失败不提。更惹出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麻烦……你们都听好了,谁以后再没事找事的给本将添堵,有的是花样来消谴你们!”
气归气,骂归骂。火冒三丈的将军大人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忧虑,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传令全军,向咸阳原秘密挺进……李进你是地头蛇。负责为我军寻找安全的隐蔽之所!”
“是!将军,请您放心!”
“给高风发信,让他立即设法联络长安,唤醒所有沉睡中的雏鹰,在最快时间内探得清儿的下落!”
“是!属下立即去放出天眼!”
“孙宾硕,你的部下都是夜间行事的好手,有没有办法趁夜潜入长安,配合下一步的行动?”
“这个……只怕要等到探明长安城防之后才能答复您,将军!”
“那么就立即去探……你不必有什么压力,在必要时,本将会就近发动汉中和鹰巢的兵马佯攻长安,为你顺利潜入长安创造机会!”
“谢谢将军……听您这么说,属下信心十足了!”
“情报部门立即着手,为杨羽、李少杰和墨喆的渗透制定一份详细的计划,三个时辰后,本将就要过目!”
“是!属下马上来办!”
“通知鹰巢程昱、汉中王累还有五斗米教张鲁!让他们整备人马,随时来援!”
“是!”
在做出了所有可以想到的谋划之后,南鹰并没有因此松下一口气,他遥望着长安,心底更趋沉重……一心想要坐壁上观,却反而因为此次的伏杀行动而更加泥足深陷,难道真要被迫卷入接下来发生在长安的一连串历史事件之中吗?还有,董卓真会因为所谓的连环计而死无全尸吗?一切……仿佛有如人行雪地,足迹清晰可辨,却又仿佛全是茫茫迷雾中的无解之谜!(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五章 两京异事
呜呜的号角声中,长安城那气象森严的厚重城门缓缓开启,上百名各级文武官员趋步而出,默不作声的在城门前排成两列,目视着远方那迤逦而来的人潮马龙,脸色神色也是大相径庭。
随着大队人马不断逼近,象征着天子的黄屋左纛亦是隐约可见,在城门前肃立的长安文武群臣无不抚衣正冠,恭然候驾。
突然间长笑声中,一名身着华贵朝服、头戴九串赤玉珠冕旒的重臣在前呼后拥下疾驰而来,毫无顾及的挡在天子车驾之前。
“董卓!?”长安众臣均是一震。没有想到此人不仅肆无忌惮的穿戴起亲王的装束,更敢明目张胆的冲撞天子威仪。
“天子已至!”董卓高居于马上,冷冷的注视着面色各异的长安群臣:“诸位还不速速见礼?”
所有长安官员的目光倏的集中在了一人身上。
那人身形魁梧、相貌威严,此时正在长安群臣之首的位置上木然而立,正是素有凉州第一名将之称的左将军皇甫嵩。
“父亲!”他身后一人轻轻唤了一声,悄然扯了一下皇甫嵩的袍袖。那人年约三十,一身武将服色,却正是皇甫嵩之子、与董卓有着忘年之交的皇甫坚寿。
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在皇甫嵩嘴边微微泛出,他脸上挣扎犹豫之色一闪而逝,终于上前一步,行出了大礼:“臣,左将军皇甫嵩,恭迎天子圣驾,恭迎太师尊驾!”
“臣等,恭迎天子圣驾,恭迎太师尊驾!”随着皇甫嵩的下拜,所有长安官员一起拜了下去。
“哈哈哈!”眼见着凉州军精神领袖皇甫嵩亦屈服在自己的威势之下,即使以董卓的沉稳老练。也不由自主的发出欣喜大笑。因为,这不仅是预示着皇甫嵩属下两万精兵的宣誓效忠,更象征着董卓从此奠定起在凉州一系中的主导地位,再不用一直仰仗韩遂和马腾的支持。
他翻身下马,快步来到皇甫嵩身前,一把托起他温言道:“义真兄何必多礼?今后尚须你全力辅佐才是!”
望着皇甫嵩一脸苦笑的神色,董卓微笑着附在他耳边道:“途中天子有谕,不日将拜义真兄为车骑将军,兄弟先在此恭喜了!”
“什么?”皇甫嵩浑身轻颤,面上尽是惊喜和困惑的复杂神色。
“哈哈!坚寿啊!”董卓满意的点点头。向着皇甫坚寿道:“今后我大汉的军治戍守重担,可要就着落到你们父子身上了…….定要好生助你父亲一臂之力才是啊!”
“在下谨遵太师之命!”皇甫坚寿露出一个不可抑止的笑容,深深俯下身去。
“好好好!”董卓欣然道:“诸位,天色渐暮,不如先请天子车驾入京如何?”
“入京?”皇甫嵩一怔,立即反应过来:“是!天子宫殿已经修缮一新,有劳太师恭请圣驾吧!”
“起行!”董卓却哪里有什么“恭请圣驾”的意思?他随便一挥手:“入京!”
隆隆的车马大队再次流动起来,直向着长安城中涌去。
“奉先,你亲自在城门处盯着!”董卓眼见着吕布从身侧行过。才轻轻道:“给我细细盘查那些从洛阳而来的朝臣和家族,若有什么不妥,可便宜行事!”
“请太师放心,末将明白了!”吕布望着董卓毫无表情的冰冷眼神。心中暗自叹息一声,口上却立即回以坚定的答复。
就在董卓威风八面的进入长安之时,洛阳城中却呈现出一派炼狱鬼域的凄惨景象。
惨烈的城中巷战不分昼夜的持续了四日,终于渐渐息止。预示着万余董卓军的困兽之斗,终于走到了尽头。在孙坚军、袁绍军和各路诸侯的轮番攻击下,他们的覆灭只是迟早之事。
然而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就是这支陷于必死之境的董卓军队,却给整个联军和帝都洛阳,造成了难以想象的沉重打击。
相比与联军各部的各自为战,万余董军被迫团结在一起,在直通皇宫的御道上形成了防御阵地,他们利用沿街的民舍和障碍物,居高临下的发挥出箭术准确的优势,将分批攻来的联军射得落花流水,遗尸处处,并用联军重整阵容的间隙,成功发动起几次成建制的骑兵反击,不仅彻底击溃了三路联军突入城中的主力兵马,更是险些将袁绍部将文丑的一支兵马一口吃掉…….即使是以文丑这等强悍的武技,在面对着千余骑兵有如山崩海啸的冲击时,也只有掉转身来仓皇逃命的份儿。
若非孙坚、孙策父子各领一部,趁着董军主力尽出的空虚之时,分从南北两处同时奇袭而至,董军的顽强抵抗,绝不可能在短短四日内被瓦解。
御道上血流成河,最后一股董军已被优势兵力的长沙军一点点蚕食殆尽,城中各处的厮杀之声也渐渐微弱下来。
除了一枝独秀的长沙军,所有诸侯兵马均在这场漫长残酷的绞肉之战中死伤惨重,他们不约而同的退出了洛阳重整旗鼓……在失去了众矢之的的董军目标后,谁知道会不会有别有用心的竞争对手在背后给自己捅上一刀?
大战渐落帷幕,而曾经繁华奢丽的帝都,却已在战火中经受了前所未有的破坏。至少三分之一的城区被大火焚烧毁坏,正升腾起漫天的黑烟灰烬,无数间民舍被捣毁,数不尽的平民死于乱战,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悲泣哭号,仿佛是在质问着苍天的无情冷漠。
孙坚手按刀柄卓立于御道尽头的宫墙之上,冷峻的目光在远近的战场上往来逡巡,心底尽是踌躇满志之意。虽然长沙军亦付出了巨大的损失,然而这一切均是值得的……光复帝都的盖世奇功,已是非他莫属。
他不禁再次生出对南鹰的无限感激之意,若非南鹰以渤海军退出战事为代价,在袁绍处为长沙军换得了大批粮草和主攻北门的任命,并在临行之前对他面授机宜了奇袭洛阳的方略,只怕长沙军死伤再多一倍。也换不回如此辉煌的战果。
经过此役之后,孙坚和长沙军之名,将会震动四方,甚至永垂青史……想至此处,孙坚的面上终于现出了飞扬的神采。
“将军!将军!”程普从登道上奔了过来:“我军已经肃清整条御道,南宫和北宫也全被我们掌握了!”
“董军在城中各处抵抗,会在一个时辰内被全部消灭!”黄盖也出现在另一端的登道上,他沉声道:“包括袁绍在内,所有诸侯全部退出了洛阳!”
“哼!算他们识相!”孙坚从鼻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否则,就凭他们一直对本将和汉扬暗中使下的那些伎俩。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本将,可没有汉扬的那份豁达大度!”
程普和黄盖相视一眼,突然间同声道:“恭喜将军,从此名动天下,震慑群雄!”
“嘿嘿,先不要这么得意!”孙坚微笑道:“董卓仍然逍遥世上,袁绍、袁术兄弟依旧不会放弃他们的野心,而我们,已经欠下了南汉扬的一个天大人情!”
“将军与鹰扬中郎将情同手足。少将军对他更是尊敬有加!”程普微笑道:“说起来,我们与渤海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坚定的盟友,将军总会还了这个人情的!”
“什么叫很长一段时间内?你想暗示什么?”孙坚有些不悦的瞪了一眼程普:“本将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汉扬待我有天高地厚之情。只要他不负我,我此生绝不负他!”
“是的,将军!”程普苦笑道:“将军重情重义,末将等将终生效仿!”
“不要说这些了!”孙坚漫不经心的瞧着远方的残垣断壁:“策儿呢?怎么没有他的消息?”
“禀将军!”黄盖立即道:“据末将属下说。在战事将止之前,少将军发现了一群身份不明的人,正领兵前去追赶。相信不久之后定有回报!”
“身份不明的人?这么说并非是董军兵马!”孙坚若有所思道:“策儿可能是发现了董卓党羽中的重要人物……这也难怪,洛阳沦陷后,朝中大半官员都选择了附逆,而董贼如此匆匆忙忙的撤出洛阳,很多党羽只怕均是措手不及,被迫留在了城中!”
“将军,是否需要末将前去接应?”程普有些迟疑道:“少将军虽然勇武,毕竟年少,末将担心他会有什么闪失!”
“不用担心!”孙坚轻轻一笑:“自从这小子在渤海和幽州历练一番之后,其成长之快,也本将都对他刮目相看……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事实确是如此!”黄盖衷心道:“这位鹰扬中郎将,真是一位当世奇人,竟能令少将军在短短时间内,便成长为一位独挡一面的将材……渤海军之所以人材济济、战无不胜,只怕大半都是因为南将军的领导和调教!”
“你说得不错!”孙坚哈哈一笑,毫无妒忌之意道:“幸好,他是本将的兄弟,是我们的盟友,否则,本将只怕会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呢!”
“少将军回来了!”远远的御道上,有长沙军战士大声欢呼道。
“哦?”三人一起循声望去。但见御道上的长沙军们纷纷散开,一支兵马分波的向着宫门前疾驰而来,当先一人英俊年少,银甲白马,正是南鹰称之为“小霸王”的孙策。
“父亲!两位将军!”孙策拎着一个黄布包袱匆匆行上宫墙,神色间却毫无大获全胜的喜悦,反而显示出一丝难言忐忑。
“你这是……”孙坚一怔道:“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除了程将军和黄将军……”孙策有如冷电的目光一扫,向着宫墙上的长沙军战士喝道:“全部退下城墙!”
“是!”长沙军战士立即消失得一个不剩。
“少将军,你这是何意?”程普有些愕然道:“不会真出了什么大事吧?”
“可以这么说吧!”孙策稚嫩的面容上尽是庄重肃穆之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手中的黄布包袱抖开:“父亲,两位将军,请你们一观此为何物?”
三人的目光刚刚落在那包袱的物事上,却不由同时浑身剧震的骇然道:“天子玉玺!”(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六章 风再起时
一方纯白无瑕,通体闪烁着莹润光泽的玉玺正静静的置于孙策手中,其上镌雕五龙交纽图纹,手工精绝,栩栩如生。
感受着那宝光流淌的神圣光辉,孙坚三人同时心神剧颤,呼吸急促。
孙坚伸手欲抚,却迟迟不敢下落的迟疑道:“这真的便是天子御玺?”
“岂止如此?”孙策再次深呼吸,小心翼翼的将那方玉玺缓缓翻转过来:“父亲,两位将军,请细细观看!”
孙坚目光落在那玉玺一角的黄金补角上,再瞧清了那玺上鲜红如血的八个篆字,蓦的想起了一个流传已久的传说,立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不能置信的倒退了一步,骇然道:“金镶玉角……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是什么意思?”黄盖、程普同声问道。
“置于我们面前的……”孙坚强行按捺下心中的震动,缓缓道:“便是流传千载的传国玉玺!”
“什么?这便是始皇帝用和氏璧琢制而成的传国玉玺!”黄盖、程普大惊失色道。
“父亲!”孙策有些心神不定的瞧着那方玉玺道:“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呼”孙坚一把扯起那张黄色包袱皮,将玉光宝气再次掩盖,沉声道:“你是如何得到这方玉玺的?”
“是这样的……”孙策定了定神才道:“孩儿发现有数十人持刀护着一人逃走,疑心是董贼一党的重要人物乔装而遁,立即领人追杀。经过一番追逃,终于在一座小院中,将那人的护卫斩尽杀绝,正欲拿下那人细审,不料他怀抱一物投入井中……”
“你心有疑云,便将那人尸体打捞而起?”孙坚目露赞许的点头道:“做得好!还有什么人知道此事的?”
“这个?”孙策迟疑了一下:“打开这包袱时。只有四、五个心腹将士在侧。想来以他们的孤陋寡闻,也不识得什么传国玉玺!”
“说的有理!”程普素来爱护下属,见孙坚面上的杀机隐隐一现,立即道:“以末将多年来的见闻,都没有认出这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谅那几个小卒鼠目寸光,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好吧!”孙坚终于点头:“策儿回去之后仍要警告他们,不得外传半句……否则休怪他们命苦!”
“父亲!”孙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听您的言下之意,是否有将玉玺私自收藏之心?”
“你说呢?”孙坚有些目光迷离的再次掀开那包袱一角,凝视着那道道宝光。仿佛心神皆醉般道:“听说过关于这方玉玺的传说吗……君权天授,天命所归!得此传国玉玺者,得天下!”
程、黄二人相视一眼,同时重重点头。
孙策身躯轻颤道:“那么,是否要将此事告知叔父知道?”
“……暂时不必!”孙坚面上闪过挣扎犹豫之色,终于木然道:“待日后时机成熟,为父自当亲自说与你叔父知道!”
“……是!父亲!”孙策眼神转黯,低下头去。
“传令下去!”孙坚面容一整,大喝道:“全军加快清扫城中战场。不得扰民,然而无主物资却须全部装车……三个时辰后,全军退出洛阳,直返长沙!”
“是!将军!”黄盖、程普听懂了孙坚的言下之意。同时目光一亮的躬身应命。
在汉中直通长安的褒斜道上,一支约三千余人的车马大军正在快速疾驰。这支兵马清一色的黑色皮盔皮甲,不是骑兵便是车兵,钳马衔枚的疾进之中。却是没有露出丝毫乱象,从那一名名将士目不斜视、冷若冰霜的锐利目光中,更透露出强大无比的杀伐气势。然而令人惊异的是。如此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强军,竟然没有打出任何表露身份的旗帜。
一望无际的平坦前途上,几乎看不见半个行人,这令整支军队形成的滚滚洪流不仅没有因为长途行军的劳苦而渐渐现出疲惫之态,反而更助长了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竟令全军速度有着逐渐攀升的势头。
然而即使如此,领兵的将官却似乎并不满意。
一名身形雄伟有如铁塔般的黑甲大汉卓然坐于高大的战马上,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焦急,以至于一连向着身边的传令战士下达了三道同样的命令:加快速度,再快一点!
“朴虎,还要加快速度吗?”一身铁甲的高铁纵马而来,在那大汉身侧苦笑道:“从收到主公的飞鹰传书,到整备兵马,到一路强行军至此,我们的速度几乎已经达到了极致……在这世上,除了我们自己的军队,再不会有任何一支兵马能够做到如此地步了!”
“铁哥!”经过数年的成长和历练,今日的朴虎再非当年那个一心只知使用蛮力的粗汉,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精明练达的神采,他轻轻叹息道:“如你所说,若这世上还有什么军队能够超过我们,也必是主公目前正在统领的雄军了……或许正因如此,主公才会放心带领着他们在外四处征战,而将我们一直留在鹰巢内磨砺!”
“阿虎,你不要这么说!”高铁凝视着这位面容豪雄却目光深邃的兄弟,柔声道:“这些年来,我们兄弟跟着程先生在鹰巢、在汉中,也做下了许多不可磨灭的大事……凭着主公的睿智,他岂能不知?相信若他看到如今发生在你身上的巨大变化,定会由衷的感到欣慰!”
“你说得对!”朴虎精神一振,道:“正因如此,所以我才如此珍视这一次主公掷下的严令。这不仅是对你我兄弟的信任,更是对鹰巢无数兄弟们的一次考验……今后我们是否能够走出深山,伴随着主公一同征战天下,或许,这一次便是我们最好的机遇!”
“真没有想到,你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高铁微笑道:“凭着我对主公的了解,不妨对你透个底……将军此次,若非到了十万火急的程度。绝对不可能对鹰巢下达如此严苛的军令,打好这一战,可能对着全局都会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我就说吧?这定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朴虎整个人蓦的迸发出喜悦难禁的神采:“哈哈!主公他定会对我们的表现赞叹不绝的!”
他狠狠握紧了拳头:“我会让主公看到,在他的所有军队中,只有我们鹰巢兵马,才是当之无愧的最强战力!”
朴虎蓦的转过头来,向着面前快速奔驰的部下们大喝道:“兄弟们,我们的要求是什么?”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轰然大吼声将隆隆蹄声完全掩盖。
“我们的目标又是什么?”
“鹰巢兵马,纵横天下,万里疆土,任我驰骋!”
“好!”朴虎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猛然一挥手,指向遥远的长安方向,厉声道:“全速前进!”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十余里处的一座小山上,一身枝叶伪装的南鹰正在平端着望远镜。向着雄伟巍峨的长安眺望。
“将军!”亦是一身草叶的高风轻轻来到他的身后:“长安周边数十里内,我们已经布下近百处暗桩和八只天眼,足以在最快时间内通传一切状况!”
“行动人手方面呢?”南鹰头也不回,淡淡道:“可曾安排停当?”
“是的!将军!”高风立即毫不犹豫道:“杨羽已成功与李少杰、墨喆会合。一行十二人,正混入落后的车马大队缓缓而行,预计将于明日一早进入长安!”
“孙宾硕领三十名身手最好的兄弟,已经开始向长安城以北运动。潜伏地点已经选定,只待信号一响,他们便会利用钩索强攀城墙。城内的接应人手也已做好了准备!”
“这两路,都有点悬啊!”南鹰叹了口气:“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危险是很大!”高风亦是苦笑道:“杨羽这一路,完全要凭他们的随机应变和运气,而孙宾硕这一路,那就要看我们和鹰巢兄弟的配合了!”
他瞧着一脸沉思之色的南鹰,终于忍不住道:“将军,若论潜伏刺探的本事,我敢说全军称冠……与其让杨羽、李少杰、墨喆这三个毛头小子冒着生命危险入城,不如派我乔装入城主持大局如何?”
他见南鹰一双眉头微微蹙起,继续道:“将军放心,只要派我去,定可成功救出清儿小姐的,说不定还可捎带着取回董卓那老贼的脑袋!”
“小子还挺狂妄!”南鹰一只手高高举起,终于在犹豫了一下后没有落在高风的头上,而是轻轻搭在了他的肩上:“纠正你几个错误吧!”
“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你说的那三个毛头小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没用!李少杰是出了名的滑头,随机应变更是拿手本事,这一点,他很象我;墨喆沉稳干练,行事素来注重全局,还可以适当约束李少杰…...至于杨羽,虽然我还不是很了解他,然却能瞧出他的坚忍不拔和锲而不舍。此三人,又都是重情重义、身手高强之人,还有你最能干的部下们配合,其实,我对他们还是很期待的!”
“将军说得是!”高风抓抓头,苦笑道:“末将不能否认您说的事实!那么第二是什么?”
“那便是你,高估了自己的作用!”南鹰瞧着一脸不忿的高风,微笑道:“先不要急着反驳……你的能力不容置疑,然而你追随我多年,掌管我军情报的身份更是半公开的秘密,值此多事之秋,你说董卓方面会不将你列为重点监察的人物吗?莫要忘记,城中还有皇甫家父子和他们的部下,他们对你太熟悉了,即使你再化装,在有心人眼中,也难保不会露出马脚!”
“而即使你找到了清儿?”他的手指突然间直接点在了高风的鼻尖:“凭着你这样的娘娘腔,能够震得住她,令她心甘情愿的陪你出城吗?”
“至于你说要取回董卓的脑袋…….”南鹰双手一摊:“好大喜功!本将更不敢派前你去了!你道那老小子是案上的猪肉,想斩就斩吗?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跟谁哭去?”
高风听得呆了半晌,才讪讪道:“末将可不是什么娘娘腔……不过对于那位大小姐,末将确实是力有未逮!可是……”
他一脸不服道:“我震不住她,难道那三个小子就行了?孙宾硕也是一样!”
“所以说,这就要说说你第三个错误了!”南鹰再次将目光落到远处的长安城,悠悠道:“你说你潜伏刺探的本事全军称冠?谁给你封的?至少我就知道有一个人的本事,远远比你强,当然,在安全上也就更稳妥!而且,他一定能够震得住那个丫头!”
“还有这么一个人吗?是谁?你让他站出来!”高风不由怒从心起的大叫起来,突然间他一眼看清了南鹰嘴边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由浑身一震,惊叫道:“将军,你,你!”(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七章 三人同心
长安城东门前,排起一条车马混杂的长龙,近千名各式人等正焦急的等待着入城。
除了长安城内的居民可以凭着特有的出入凭证进入城内,大批外来人口便只有出示身份文碟,经门前驻守的官吏审核通过后,方可入城。
随着日头升高,城门附近的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各种异味混杂而成的酸臭味道,而渐渐灼热的日光,也令久候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人群中终于有人忍耐不住了,一名侍卫模样的人挤到头前,向着正在排查身份的官吏道:“这位大人,可否通融一下,让我们先行入城…….”
他压低声音道:“我家大人乃是光禄大夫温毅!”
“切!”那官吏一怔,随即不屑一顾的冷笑道:“那又如何?区区一个光禄大夫罢了!”
他向着不远处努了努嘴:“瞧瞧!那是光禄勋赵谦大人的车马,人家都在排着队呢!”
“管你是谁!”另一名城门前的官吏森然道:“到了长安,就要守当今天子的规矩,守董太师的规矩……否则?嘿嘿!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
那侍卫被斥得哑口无言,只得讪讪的退了回来。
虽然有了前车之鉴,更多的人不敢再摆特权主义的谱,可是人群中的焦躁气氛却是始终挥之不去。
一名董军将领手按剑柄,登上一张木台大喝道:“希望各位谨守秩序入城,董太师已在长安附近布下数万大军,各位大可不必担心身后会有贼军追杀而来!”
“当然……也不排除会有贼军细作混入人群之中寻衅滋事的可能!”那将领恶狠狠的从牙关迸出一句杀气腾腾的话语:“那么,本将很乐意将他们的人头呈现在城门之侧!”
听着那杀气凛然的威胁话语,再瞧瞧四周那些胡服异装士卒们凶悍的目光,人群终于老实了。
在等候者队列的一驾大车旁,三个年轻人百无聊赖的蹲在地上,仿佛是若无其事的低声谈笑着。然而即使是从他们身侧偶尔行过的人,也根本无法听清他们的谈话内容……七八名大汉有意无意的将那三人护在正中,令人完全无法真正靠近。
“盘查之严,甚至超出了我们的预计!”一个一脸懒散之色的年轻人,以与其面相绝不吻和的郑重语气道:“凭着我们临时伪造的身份文碟……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若有充足时间,我们当然可以请高风将军的手下高手制造出足可乱真的凭证!”另一个面色安详的年轻人淡淡道:“现在,一切只有靠我们自己……最多半个时辰后,就会轮到我们了!何去何从?必须立即议定!”
“或许那些盘查的官员会瞧在杨家的情面上......”第三名一脸英气的年轻人犹豫着。
“不要将自己的命运,交到那些虚无飘渺的变数上!”那神态安详的年轻人摇头道:“你们也都看到了,连九卿之一的光禄勋他们都全不买帐!杨家?他们是比光禄勋强多了。可如今在董卓的**之下,也不过只是仰人鼻息的弱势家族!”
“要不然?”那懒散的年轻人双目一睁:“我们设计一场乱子,然后趁乱鼓动人群一起挤入城中?”
“不妥!”其余两个年轻人同时道。
“我们的任务是毫无声息的混入城中,绝对不可画蛇添足,否则反而引起了董军的注意,可能会置身于险境!”
“不错!董军如此如临大敌,怎么可能会任由我们冲入城中?即使他们不强行弹压,也会将我们分隔、拘押,那时我们便真的成了笼中之鸟了!”
听着两个同伴的反驳。那懒散的年轻人头一低:“那好!由你们想办法吧…..记住了,只有半个时辰呢!”
“你这个家伙!”那始终神态安详的年轻人终于露出了哭笑不得之色:“我们三人身负将军使命,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小子还妄想着偷懒不成?”
他盯着那懒散年轻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淡淡道:“看来,你是不想要那个什么‘渤海蛟王’的称号了!”
“你说什么?”那懒散年轻人终于眼神锐利起来:“虽然明知你是使激将法,但我李少杰是什么人?那是迎难而上的表率!你们两个小子都不要罗嗦了…….待孤细思破局之道!”
瞧着他一脸的大义凛然。两个同伴同时愕然:“什么孤?你什么时候有资格称孤了?”
“废话!蛟王蛟王,当然可以称孤!”李少杰一脸不耐道:“都别吵了……适才孤仿佛正在福至心灵,说不定立即便能想到入城之策!”
“切!”两个同伴一起低下头去。隐去面上的不屑之色。
李少杰的目光突然落在那名城门前负手立于案几之后的官员上,久久没有移动。终于,一丝微笑渐渐浮现在他的嘴边:“行了!虽然有点冒险,但是我想,会有很大的成功可能!”
“究竟怎么做?”两名同伴略微有些紧张道:“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配合?啊,对了!”李少杰一本正经道:“当然要你们配合……那就是跟在孤的身后,什么也不做!”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两人几乎要叫了起来。
终于轮到了杨家的车队,李少杰向着杨羽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向着那盘查官员行了过去。
“身份?人数?”那官员跪坐于案后,头也不抬道。
“这位大人,我们是司空府杨家的的人!”李少杰抢着道:“之前中途遇到贼军偷袭,我们与司空大人失散了,却不知大人他可曾安然入城?”
“司空府?”那官员终于抬起头来,点头道:“不错!司空大人已于一日前入城,而且也专门交待过有部分随员失散的事…….”
“只不过!”他突然板起脸来:“既然是司空府的人,那便更要守规矩!免得让别人说三道四!”
“那是当然!”李少杰不卑不亢道:“我家大人公忠体国,对天子赤胆忠心,对太师亦怀敬爱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焉能令主子蒙羞?”
“好!”那官员听得微感惊奇,再一眼瞧见那几辆大车上的特有标记,心中已对这一行人的身份信了个十成。他点头道:“那么便请手持身份文碟上前,我们仍将逐一搜身……得罪之处,还请莫怪!”
“大人客气了!”李少杰微微躬身道:“那么就由小人开始吧!”
瞧着他取出身份文碟在手,一脸坦然的双手张开,上前准备接受盘查,他身后的十几个人同时绷紧了神经。
那官员刚欲挥手令士卒们上前搜查,终于犹豫了一下道:“既是司空大人的属下。还是由本官亲自来吧!”
“有劳大人了!”李少杰微微仰起头来,将双手伸得更开:“请大人细细盘查无妨!”
那官员伸手捉住李少杰袍袖,正待从上到下的摸索一番,突然间眼光一凝……一小团黄灿灿的物事蓦然从李少杰袖中滑落,落在厚实的泥土上翻了几个身,恰巧落在那官员脚边,竟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咦?”李少杰没有低头,却讶然道:“大人,好象有什么东西……”说着便想低头去瞧。
“没什么!”那官员不动声色的一脚踩在那物事上。淡淡道:“别乱动,本官仍在盘查之中……行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一挥手道:“你们都可以入城了!”
“可是大人,小人刚刚好象有什么东西掉了!”李少杰有些愕然道:“还有,小人的这些同伴仍然没有接受盘查!”
“司空府的人。还是值得信任的!”那官员突然压低了声音微笑道:“都进去吧!应个光景就行了……否则,本官便有冒犯司空大人之嫌了!”
“不是……小人……”李少杰满面犹豫之色。
那官员见李少杰欲言又止,终于急不可耐道:“快一点,快一点。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在排队呢!”
数十人簇拥着几辆大车一涌而入,很快便将喧嚣吵闹的城门远远丢在身后。
“少杰兄!”两名年轻人相视一眼,同时竖起大指道:“兄弟们今日。可真的算是服了!”
“没什么,小场面!”李少杰一脸风轻云淡。
“方才你的手脚,确是做得天衣无缝!”那面容安祥的年轻人点头道:“若非我们始终有心细观,在那么纷乱的环境中,只怕任何人都难以察觉……干得漂亮!”
“可是李兄!”那一脸英气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道:“既然一块金子便可以解决问题,你何不直接悄悄塞给那官员便罢?何苦费这么手脚,甚至装出自己都懵然不知的假象?”
“杨兄,墨兄!”李少杰双手负后,傲然道:“两位的本事,兄弟那是很佩服的……可是说到这临场发挥、观人辨心、随机应变的本事,小弟可就比你们强得多了!”
“愿闻其详!”杨羽和墨喆一起笑了起来。
“我注意到了那名城门官吏的眼神!”李少杰微微一笑:“入城者大多均为士族大家,所携细软颇多,虽然他的眼神时常无意间停留在那些物事上,却又能迅速恢复到严格的盘查状态……这说明,此人爱财,却又谨小慎微!”
他见杨羽和墨喆不住点头,又道:“若是我直接塞以财物,那么众目睽睽之下,他焉敢收受?而司空府中人无端贿赂守城官吏这种反常的行为,反而会引起那人的怀疑,令他加强对我们的盘查,那么大事休矣!”
“所以,我假装无意间掉落黄金,自己却似蒙在鼓中!”李少杰终于得意的笑出声来:“收贿索贿和捡到钱财,这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质……而他果然入彀,在踩住黄金后必定生出做贼心虚之心,唯恐被我们发现索回!”
“这么一来!他岂会不急着赶我们走呢?”墨喆也笑了起来:“少杰目光如炬、心思缜密,令人佩服!”
“我真是服了!”杨羽亦叹息道。
“没什么了不起的!”李少杰一脸理应如此的平静之色:“墨兄忘记了吗?将军在渤海集训时曾经教授过我们类似的本事,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什么来着…….啊!对了,心理战术!”
“是南将军吗?”杨羽目光尽是崇敬憧憬之色:“没有想到一代名将,竟然还有这许多本事!小弟…….”
“所以你好好表现吧!”李少杰老气横秋的揽住他的肩膀:“将军之能,岂是你所能想象,只要我们出色的完成此任,你还怕没有本事可学?”
“对此,本人深表赞同!”墨喆亦伸手搭上杨羽的另一边肩膀,沉声道:“就让我们三兄弟同心协力、各展所长,不辱将军所托使命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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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八章 天衣有缝
长安城西北方,一队大约千人左右的董军士卒正押运着绵延不绝的粮车队伍直向长安城方向行去。只是观其直连天边的庞大规模,这支运粮队运载的粮草最少也在十万石以上。
这队董军在司隶与凉州交界之处接收了来自韩遂军的支援粮草,一路行来均是如履薄冰,如临大敌。然而,随着长途跋涉带来的疲惫,目的地长安也一点点的临近,士卒们的身心终于松懈下来。
当一名前锋斥侯策马从队伍一侧飞速驰过,口中不断大叫道:“长安在望!”原本死气沉沉的运粮队终于沸腾了,不仅普通士卒们开始兴高采烈的交头接耳,满面疲倦的赶车民夫欣慰的擦拭着面上的汗水,连统兵的董军将领也终于松开了一直紧绷着的面皮,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没有人能够想象,就在下一刻,一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便降临到了他们的身上。
在距离长安城不足十五里的一处弯道前后,没有呜呜号角,不闻震天金鼓,伴随着一阵密集的箭雨打击后,有如蚁群一般的黑甲骑兵们毫无征兆的突然从道路两边的山坡后漫出,他们甚至没有采取任何战术队形,便直接以最狂暴、最凶猛的姿态,杀入了完全惊呆的董军运粮队中。
只是短短一瞬间,兵器入肉的可怕撕裂声和怒吼惨呼之声响彻原野,一场完全一面倒的屠杀上演了。
这些黑甲骑兵们以难以想象的惊人骑战之术,控制着战马高跃而起,在半空中便挥出一道道凄惨的刀光,人头乱飞之中,战马再狠狠冲破、踏倒一排排仓惶列阵的董军,如入无人之境。
交战不足片刻,那统兵的董军将领便被一名黑甲大汉一棍砸落马下,横死在乱蹄践踏之下。原本便已分崩离析的董军终告彻底溃败。
惨呼哀号声中。董军们有如无头的苍蝇般向四面八方逃去,但是他们立即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战场附近所有的置高点上,都射来一支支索命飞箭,将董军的漏网之鱼们逐一点名。
不仅如此,战场外围更有一架架体形庞大的四轮战车现出身影,彻底封死了所有逃往外界的通道,令董军幸存者根本逃无可逃。
直至最后一名奔逃的身影倒在刀光之下,整个战场蓦的寂静下来,只余战马嘶鸣和驾驭马车的民夫们瑟瑟发抖的牙关打战之声。
“不必清扫战场!”那格毙董军将领的黑甲大汉目光扫过整个战场,沉声大喝道:“带上所有民夫。粮草能带多少都带走,剩下的一把火烧了!”
“是!”骑兵们轰然应诺。
再过片刻,隆隆的蹄声中,这支神秘的骑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漫山遍野的尸骸和处处火头。
血流成河的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突然间,一个身着董军装束的身影出现在战场边缘。
他犀利的目光将战场一览无余,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他施施然的向着战场行去。在一处熊熊焚烧的大车边蹲下身去,用一具董军尸体上的鲜血涂拭在面上、身上,再随意找了一个尸横交错的地方,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
须庾。长安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一队董军骑兵终于在隐约望见火光黑烟之后姗姗来迟。
“这是…….”统兵的董军将军望着惨不忍睹的血腥战场,整个脸都变了颜色。他脱口狂喝道:“是我们的运粮队!快,扑灭火头。抢救余粮……还有救护伤者,找寻幸存者!”
他从牙缝中狠狠挤出几个字:“一定要弄清……是谁做的!”
数百名董军纷纷跳下马来,“呼啦”一声散开。手忙脚乱的开始了忙碌。那些灭火的人还好,只顾着扑打粮车上尤在燃烧的火头,被烟熏火燎的涕泪交流,浑然没有注意到战场上的诡异之处。然而那些负责搜救的董军士卒们随着逐渐深入,一个个都骇然失色……他们来援的速度已经不能说不快,然而偌大一个战场上,除了横七竖八的己方战士尸体,竟然找不到一具敌尸!
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况,只能说明两种可能,一是敌军行动神速,弹指间灭了这支运粮队后,还游刃有余的掳走了全部民夫,并携走了属于本方的全部死伤者,第二种可能就更可怕了…….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经受任何损失!
所有的董军都感觉到颈上的汗毛直竖了起来,上述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体现了那支敌军几近无敌的战力,如果他们仍在左近,那么…….
没有人再敢继续想象那种令人恐惧的结局,他们只能揣着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期盼着早点完成任务。
“快来人!这里有伤者!”一个董军突然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什么?”那名董军将军目光一亮,亲自奔了过去。
他一把搡开围成一团的部下,向着那名胸前插着一支长箭,目光已经开始渐渐涣散的运粮队士卒厉声道:“究竟是什么人做的?快点说出来!”
“不……不知道!”那伤卒努力睁大一双无神的眼睛:“他们好,好快!全是黑色……”
“什么黑色?”那将军听着伤卒的声音渐趋低沉,大急道:“你不能死,你还没有说完!”
“将,将军!”旁边一名军官突然呆呆的拉了拉那将军,目瞪口呆的指向远方:“黑,黑色!”
“什么!”那将军骇然回身,只见远方一股黑流正奔涌而来,声势惊人,令人无法置信的是,所有人根本没有听到正常的奔腾蹄音。
“他们定是在马蹄上缠上了厚帛!”那将军毕竟经验丰富,瞬间猜到了真相,他瞳孔收缩的狂叫起来:“敌军又想突然袭击……我们绝不是对手,快撤回长安!”
“快跑!”数百名董军再也顾不得搜救和灭火,所有人都连滚带爬的冲向自己的座骑。然而战场上处处都是遗尸、粮车和兵器残体,却哪里能够跑得快?心慌意乱之下,很多人甚至摔得鼻青脸肿。
一名董军手忙脚乱的蹦跳着避过一具具尸体,眼看着已经冲到自己的的战马前。他心中一松,伸手便要去拉那马缰,突然间只觉脚下一绊,立即直挺挺的摔了个狗吃屎。没有等他头晕脑涨的爬起身来,一具尸体下倏的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掐着他的喉节重重一捏。
很快,一名董军的身影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狼狈的在身上拍打着,然而身上、面上都已被地上的污血沾染的乱七八糟。他慌慌张张的翻身上马,跟随着远近豕突狼奔的其余董军们一起疯狂打马,向长安城逃去。
慌乱之中,没有一个董军将士注意到,已经有一个陌生人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悄悄混入了他们之中,更没有人发现那魔术般的换人**……即使有人远远看到,也只能当成是一个同伴摔倒在马下,又迅速起身上马的小插曲,这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转瞬之间,那支消灭了运粮队的黑甲骑兵便裹挟着一阵狂风去而复返。
战场边缘,那为首的黑甲大汉和另一名浑身包裹在铁甲中的将军同时伸手,止住身后数千部属,两双目光开始在战场中逡巡。
“瞧!在那里!”那浑身铁甲的将军突然身躯一震,伸手指向一架马车…….马车木壁上,有一个蘸着鲜血画出的“v”字。
“太好了!主公成功了!”黑甲大汉低声笑了起来,他伸手与那浑身铁甲的将军一击,两人同声大笑。
“作戏作足!何况我们还要掩护孙宾硕的人马悄悄潜入城中!”那浑身铁甲的将军沉声道:“可以正式开始我们的行动了!你先发动吧!”
“说得是!铁哥,这里交给你了!”那黑甲大汉点头,他猛一挥手,吼声如雷道:“全体都有…….追击!”
数千黑甲骑兵们一起扬鞭策马,呼啸着向董军逃离的方向追去。
顷刻间,战场边缘只余那浑身铁甲的将军和十余名战士。
那十余名战士,每个人的肩头,都负着一只神骏的雄鹰,这令他们身份呼之欲出……天眼战士!
“放出全部天眼!”那浑身铁甲的将军打出手势:“通知高风将军和已经奔赴长安的所有友军,‘天衣有缝’行动,正式开始!”(未完待续。。)
卷五 炎汉烈焰 第九十九章 见缝插针
蹄声震荡,尘沙飞扬。
数百名董军骑兵几乎是将整个身体都伏在马背上,不要命的打马扬鞭,甚至没有人敢于向后望上一眼。
弹指之间灭杀了千余运粮队的可怕敌人,就紧紧吊在身后,一旦被他们围上便是必死无疑。而那些敌骑都以厚帛裹住了马蹄,谁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否就在身后扬起了手中战刀…….只有跑,跑得更快一点!
长安城的巍峨城墙赫然在望,一名冲在最前方的董军军官终于将一颗几乎蹦出胸腔的心脏咽了回去……再凶猛的敌军也不敢冒着城头万箭齐发的威胁追至城下。
他猛然回过头去,果然没有瞧见半分敌骑的影子。
那军官定了定神,才扯着微微变了腔调的嗓子大吼起来:“敌袭!敌袭……鸣警锣!”
他身后的一名传令兵也回过神来,一手抽出小槌,向着腰间悬着的铜锣狂敲。
长安城漫长的城墙之上,密集的警锣之声也响彻四方。一队队董军将士疯狂的从各条登道上涌上城头,刀出鞘、箭上弦的严阵以待。
一名董军将军手搭凉棚的眺望着远方,他的目光迅速越过己方骑兵渐近的身影,向着更远方的地方掠去。在终于捕捉到遥远之处那渐渐扬起的尘头时,沉声道:“立即去太师府禀报,西南方发现不明敌军约有……三千骑兵,我军正在完成布防!”
“是否需要敲响警钟?”一名军官立即发问。
“这个…….”那将军沉吟着。长安各门均有一口巨大的铜钟,一旦鸣响便可声震全城,只有在城门可能失守、急需援军支援时才能使用。而眼前之敌仅有数千,更无攻城器械,直接鸣钟是否有小题大做之嫌?
他正在踌躇之间,突然间长安城正北方向传来“当”“当”的钟声,其声袅袅,余音不绝。
“什么?”那将军一呆道:“怎么北门也有敌情?”
话音方落。长安城正东、正南方向同时传来悠长的钟声,那将军终于变色:“不好了!长安竟被四方合围了吗?快,我们也鸣钟示警!”
警钟之声大响,预示着街禁令的施行,整个长安城也乱成一团,四街八巷的行人们不待董军将士驱逐,便连滚带爬的向着家中狂奔而去,瞬间散得一干二净。
西门众将士从来没有经历过四门警钟齐鸣的大事,心中无不惶恐,面面相觑之余。更是手足无措。
“开城门!”城下传来凄厉的大叫,却是那队数百人的骑兵已经逃至城下。
“快!打开城门!”那将军不及多想,厉声道:“传那支骑兵的带队军官上来问话……他部下的骑兵也不要闲着,立即派他们巡视四门!本将要立即知道其余方向的敌情!”
“是!”一名军官应声,随着俯下身来向着城下大吼道:“传张济将军将令,带队军官上城答话!其余骑兵巡视四门,速报警情!”
“张济?”城下的数百骑兵中,一人微微扬首,向着城上望来。他将那将军毫无表情的阴森面容深深刻在心底:“原来。他就是张济!”
随着城门渐启一线,骑兵们一窝蜂的涌入城中,除了带队军官跳下马来直奔上城,其余骑兵们在各自上峰的带领下。径自向着长安城各门直驰而去。
慌乱之中,谁也没有留意到一名骑兵渐渐掉队,最后悄然隐没于密如蛛网的街巷之中。
“叔父!”一名年轻将领奔上城头,向着张济行礼:“请示下!”
张济挥手命令面前那汇报完毕的骑兵军官离去。再转身时已是面沉如水:“你来了……如今是在军中,要称呼本将将军!现在,本将委你暂代西门防务!”:
“什么?”那年轻将军愕然道:“将军是西线主将。怎可轻离职守?”
“其余三线均有警情,而本将驻守的西线之外更有大事发生……十余里外,一支千余人的运粮队被瞬间斩尽杀绝了!应该是眼前之敌所为!”张济遥指着远方仍然高扬的尘头,面色凝重:“本将要亲自去一趟太师府,向太师面呈军情!”
“本将离去期间,若有敌军攻城,你须死守城防,不可轻敌懈怠!”张济威严的目光死死落在那年轻将领的身上:“有没有把握?”
“请将军放心!”那年轻将领脸上闪过一抹兴奋的红晕,他昂然道:“末将必定不辱使命!”
长安城北外约五里,一支万余人的兵马背靠着渭水列成阵势。这支步骑混合的兵马处处透出一股诡异,他们服色混杂,几乎与当年的黄巾军无异,且没有打出任何旗号,乍看之下便是一支乌合之众。
然而驻守北门的董军将领登高细观,脸色却猛然间沉了下来,一巴掌搂在了之前向他禀报军情的军官头上……开什么玩笑?暴民?乌合之众?这种连攻带守的防御阵形连董军将军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布成这种水平!
再遥望着那支兵马身后隐约可见的点点帆影,董军将军的脸更黑了。具有如此强大的运载能力,无声无息之间将万余人的军队渡过了渭水……如果暴民也能有这样的本事,那么当年黄巾军早就统一天下了!
究竟是什么人?那将军凝心细思,突然间汗水顺着腮边就流了下来……毫无疑问这是一支强军乔装而来,在隐藏身份的背后,必定也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险恶用心!
他几乎是不顾一切的挥手下令,敲响了巨大的警钟,而且他很快就开始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长安城其余三面的钟声回应,无疑彰显了自己的果决机敏和临机专断之长。
“传令!进入临战状态!”那将军大吼道:“立即上报,请求援军!”
与此同时,长安城南和城东,也各有一支规模不等的兵马逼近城池,他们同样是旗号不显,就那么沉默不语的列成战阵,虎视眈眈的窥视着长安。仿佛是在等待着总攻的命令。
长安城内外,战云密布,气氛空前紧张。随着一条条线报雪片般传来,太师府中一道道严令也掷了出来,城中各处兵马纷纷而动,分守各处要害。
城外四面兵马虽然不过三四万人,却逼得拥有近五万守军的长安城一片大乱,这不得不说是董卓的一个失策。在通常情况下,若是兵力充足,在防守城池时应是一部置于城中固守。一部安于城外机动,以此互为支援,务令攻城敌军首尾难顾。
而董卓仅领两万余人西来,以其疑心之重,乍入长安后怎能不防着实力相近的皇甫嵩?初来乍到之下,立即令非嫡系部队驻守城外,显然防范之意太过露骨,会寒了人心,而嫡系主力驻守城外。一旦城中有变,他董卓岂非作茧自缚?
瞻前顾后之下,董卓只能暂令所有兵马屯于城内,仅派小股骑兵部队巡游长安八方。其后果便是如今的窘境…….兵力居优的董军,反被敌军围在了城内!
“敌军兵力不多,若想对长安形成威胁,唯有直取城门!”负责防守各条防线的董军将领不约而同的做出了看似正确的决断:“收缩兵力。全力固守城门一带防线!”
城墙上,一队队守城士卒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城门方向汇聚而去,仅在漫长的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留下几名士卒以为了望之用…….相对于总周长达到近三十里的长安城墙。这些人几乎便象是海岸线上那孤零零的礁石。
在长安四面城墙中最长的南面,最后一队匆匆奔过的董军士卒刚刚消失,城墙外的下方突然起了一阵异动。
数十团仿如小土丘一般的地面隆起一阵颤动,数十条披着伪装布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主公的本事,真是绝了!”孙宾硕以惊叹的目光扫过身上的伪装布,他抬头仰视着上方城头,冷笑道:“果然,正如我们预想的一样,此处恰恰正是敌军最容易忽视的地段,他们安排的了望哨仅能观察到远方的大规模军队动向,却根本发现不了这处死角!”
“兄弟们,准备上城!”孙宾硕沉声喝道:“主公不惜发动数万兵马如此大动干戈,就是为了掩护我们安全潜入城中…….绝对不能令主公失望!”
数十名属下一起沉默躬身,迅速掏出了腰间的钩索,目光投向了上方…….即使是他们的本事,想要成功钩住高达六七丈的城墙并攀援而上,也是一项前所未有的考验。
“且慢!”一声低低的女子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所有人骇然回身,只有孙宾硕听出了那女子的声音,旋风般转过身来,惊喜道:“梦依小姐,你怎会至此?”
“孙将军的本事,那是有目共睹!”一脸浅笑嫣然的张梦依不知何时立于身后,她身侧尚有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的青年:“然而数十人同时掷出钩索,这动静怕是小不了……为确保兄弟们安全、顺利的入城,奉南将军令,小妹和管先生特来助一臂之力!”
“多谢小姐,有劳管先生!”以孙宾硕的高傲自负,面对着张梦依身侧的青年,也情不自禁的深深施了一礼,心中更是感动……谁不知道主公身侧那群守护者,个个都是当世一流好手,而这位管先生管平,更是其中首屈一指的领袖人物,据说其一身奇功绝艺,甚至超过了典韦、黄忠和李进等人!主公能够派其亲自出马,不仅爱护之心一览无遗,更说明了对此次行动志在必得的决心。
“好说!便由本人亲自出手,来为各位铺出一条上城的捷径吧!”管平点了点头,双手伸出。却见他双手握满了一把粗逾两指的铁条,长不过半臂。
“先生,这是?”瞧着孙宾硕愕然之色,管平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噗”,所有人瞠目结舌之中,一根铁条在管平手中深深没入坚实的城壁之中,只余近半长度裸露在外。
管平伸手轻摇那铁条,却是纹丝不动,不由满意一笑。
一片吸气之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经过层层夯实而筑就的城墙,实是硬比坚石…….然而对于管平来说,竟如摧枯拉朽!
“将军安排的诸路人马,不可能长期与董军对峙,只要董军稍有动作,他们便会立即退走!”管平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淡淡道:“所以说,我们的时间非常有限!”
他身形腾起,双手快如闪电,在一声声“噗”“噗”轻响之中,竟以数十根铁条迅速在城壁上插出了一条斜斜向上的悬空阶梯。
“本人断后,并负责收回这些铁条和抹去一切痕迹!”管平身躯落下,单手负后,另一手向着孙宾硕打出手势:“孙将军,行动吧!”
“我先上!再以迷烟令附近守军短暂昏迷,你们跟上!”张梦依有如狸猫般掠起,脚踏着悬空阶梯向着城头蹿去。
“太好了!”孙宾硕心底涌起强烈的喜悦,他猛一点头,紧紧跟随着张梦依的身后,蜻蜓点水般踏空而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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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炎汉烈焰 第一百章 波澜再兴
街禁后的四街八巷上空空如也,安静得令人压抑,只是偶尔才能听到极远处军队调动时的隐约声音。
一阵微风吹过,街面上那枯黄落叶打着转儿的翻滚着,却有一条人影从街角边从容现出身形,一步步踏着落叶而来。
那人一身军士装束,却将皮盔拉得几乎遮住了眼睛,令人难以辨清他的年龄和相貌。当他的目光落在街边一处常人绝难发现的暗记时,终于身形一顿,缓缓抬起一直微微低垂的面庞,露出一双精芒四射的双瞳。
那军士顺着暗记标识一路行去,经过几转几折,终于在一处毫不起眼的小院前止步。
“笃笃笃!”他信手在院门上轻轻叩动着。
“什么人?何事?”院内有人冷淡的回应着,却并没有开门。
“迷路之人,前来寻亲!”那军士警惕的目光一扫四周,口气却是平淡如水。
“什么?”院中人似乎猛吃一惊,竟然沉默下来。
很快,那院中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中却多了一丝欣喜:“既已迷路,怎知亲人所在?”
“身虽迷路,心却清明,顺着风声一路而来!”那军士平静道。
“敢问,风起何方?风势如何?”院中人已经明显控制不住语中的激动,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风起东方!鹰王振翅,风卷云动!”那军士话音未落,那紧闭的院门已经倏的开启,门内伸出一只手,将那军士拉入门内,随之院门再次迅速紧闭。
“主公!”院中人一头拜倒,再抬头时那张年轻的面庞上已经涌出了两行激动的泪水:“属下终于再见到您了!”
“这些年,辛苦了!”那军士缓缓摘下皮盔,露出了南鹰那俊秀刚毅的真容。他盯着面前的风语属下。一手按在他的肩上,面上亦有难掩的欣喜之色:“竟然是鹰巢的老兄弟,本将记得,你叫…….”
“多谢主公!可是请您恕罪……”那风语者更加激动,却立即打断道:“在这里,您只能称呼属下的代号----天仓山!”
“好!天仓山!”南鹰微笑着点头。
隶属于高风的风语者部队,约有一半以上都以各种身份潜伏于全国各地,他们所有人的代号都是以山命名,高风的代号就是黑虎山。
“天仓山,你是长安城中的风语领导者吗?”南鹰在天仓山的指引下,一进入院中的静室。立即发问。
“不是!”天仓山答道:“属下是长安城中风语的二号首领,一号是玉鼎山,也是最早直接受训于主公的鹰巢老兄弟!目前他仍在沉睡之中,需要属下将他唤醒吗?”
“不用!黑虎山既然将你的联络地点交给本将,说明你才是近期行动的主事之人,所以没有必要唤醒玉鼎山!”南鹰摆手道:“现在,说一说黑虎山交给你的任务执行情况!”
“是!主公!”天仓山不假思索道:“接到黑虎山的飞鹰传书后,属下紧急召集所有可以调动的人手,全力监视长安各门…….与董军主力同时返回长安的洛阳重臣和名门大族共有四十七家!”
“这么多!”南鹰一怔:“那么凭你手下有限的人手。怕是难以摸清全部情况了!”
“是的,主公!”天仓山有些羞愧道:“从他们进入长安至今,已经过去了八日,然而属下只掌握了其中四十一家的虚实……可以肯定的是。易清江已经潜入长安,却并没有混在这四十一家中!”
易清江,是高清儿的代号。正如风语者所部一样,所有听风部队属下的代号。也均是以江命名。
“依据?”南鹰淡淡道:“为什么这么肯定易清江已经进入长安?”
“我们在行动时,在城中各处都发现了疑似听风者留下的暗记,这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天仓山肃然道:“主公请想。听风者所属至少有一半是掌握在易清江手中的,若非他们的首领入城,怎么可能突然采取大规模行动?”
他突然有些尴尬道:“主公您是知道的,风语者和听风者各有统属,均是直接向您负责,若非有您的亲书谕令,两者之间绝不能擅自联络,所以我们也不便继续深入追查!”
天仓山说至此处,小心翼翼的瞧着南鹰的脸色道:“不过,主公既然已经亲临长安指挥,是否可以直接传召听风所属?如此一来,应该便可轻易掌握易清江的行踪了!”
“易清江……这个死丫头!”南鹰有些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听风所属的联络方式,除了易清江和连汉江外,就连本将也不知道,怎么传召?”
连汉江,却是郑莲的代号了。整支庞大的听风者部队,都是由高清儿和郑莲掌握的。
天仓山听了也不由呆住了。
“你不是已经查清四十一家吗?做得好!”南鹰只得勉励道:“侦察范围已经缩小了,如你所说,易清江确有很大可能是潜伏在其余六家之中……是哪六家?”
“弘农杨家、太原王家、平原华家……”天仓山一口气报出了六家的名字,他有些苦恼道:“这几家财雄势大,从属众多,属下的人一时很难渗透其中,所以迟迟查不出眉目!”
“不用急,本将亲至长安,就是打算稳妥部署,绝对不能令长安的兄弟们因为一时失策而暴露在危险之中!”南鹰沉声道:“可以先从外围打探一下,这几家近日都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倒是有一桩!”天仓山犹豫了一下:“太原王家的家主、司徒王允,前日好象收了一名女子为义女,但是属下怀疑凭易清江的缜密心智,应该不会如此张扬才是……这可是我们这一行的大忌!”
“王允的义女?她叫什么名字?”南鹰蓦然间浑身绷得笔直,情不自禁的厉声道。
“貂蝉!”天仓山被南鹰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南鹰神色大变的面庞,骇然道:“主公,难不成你认为那貂蝉便是易清江的化身?她怎么可能如此大张旗鼓的行事……”
“果然是……貂蝉!”南鹰心神剧震。胸中搅起惊涛骇浪。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明白,所谓貂蝉,根本便是一个子虚乌有的人物,不存于历史之中。而唯一听得他当日戏语说出貂蝉之名的人,只有孙宾硕和高清儿两人而已……定是她隐藏身份混入王家时,随口报出的假名。
他再次面色剧变,若高清儿便是貂蝉,她岂非即将陷入董卓与吕布相争的水深火热之中?
“不!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南鹰猛然间跳了起来,脸上肌肉抽动:“天仓山,你如今能够调动多少人手?”
“主公。你想做什么?”天仓山本能的感觉到不妙,但是他仍然照实道:“不超过三十人!”
“不够!远远不够!”南鹰在室内来回疾速的踱着步子,猛然间止步道:“黑虎山命你接应的人,怎么样了?”
“属下已经派出长安风语的三号首领米仓山去执行接应任务了!”天仓山感觉到了南鹰语中的震惶,亦是额上渗汗:“如今仍处街禁,他们若是安全入城,会隐藏在距此不远的一处宅院中…….”
“街禁?”南鹰一怔,他透过静室的窗棂看着天色:“快了……佯攻长安的鹰巢、汉中、太行山和泰山诸路人马应该已经开始退去,长安即将解禁!”
仿佛是在回应他的判断一般。远处响起震天金锣,有人扯着嗓子大叫道:“街禁毕-----”
“本将就在这里等着!”南鹰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间躁动,缓缓盘膝坐下:“你亲自去办几件事。召集孙宾硕、张梦依和管平前来见我……派人立即严密监视王家……联络听风所属,并发动全城所有人手于今夜集结待命……设定安全撤出长安的路线……立即去办吧!”
“今夜吗?是的,属下明白了!”天仓山听得汗水涔涔而下,他一把推开室门。直奔而去。
“坏了!”南鹰突然间再次弹起身来,脸上尽是呆滞之色:“还有那三个小子!若是今夜便要采取行动,我要如何才能尽快联系上他们呢……真是失策啊!”
就在距离南鹰藏身之所不足两里外的一处小院内。同样是一间静室中,三个年轻人呈品字形跪坐于静室中央,七八名冷峻彪悍的大汉贴着室壁环坐于外,十几个人均是一言不发,神色中却似乎均有极大心事。
终于,三个年轻人中有人耐不住了,他重重一拍面前的案几,怒道:“老子受不了啦!将军派出几路大军围城,惊得长安人人震动,瞧瞧人家做的是什么大事?而我们呢!”
他伸出双手撑在案上,瞪着面前两个同伴:“来了长安也有几日了,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出来,只能缩在这笼子里…….不要告诉老子,你们都情愿做这缩头乌龟!”
两个年轻人相视苦笑,却是谁都没有说话。
七八名大汉中有人听不下去开口了:“李将军,话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吧?墨将军和杨先生也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你他娘给老子闭嘴!”那李将军一下子蹦了起来,手指直点到那大汉鼻尖:“什么等待时机?你们这些风语者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来到长安几日还没有联络到自己人?害得我们处处瞎碰乱撞耽误时间…….等老子回到渤海,第一个向南将军状告风语所属贻误战机之罪!”
“别啊!李将军!”那大汉吓了一跳,苦笑道:“你应该知道我们风语所属必须遵守的严律,所有接头联络都要按着规矩来,怎么可能说联系上便联系上?”
说着他抓头道:“不过说也怪了,我们发给潜伏在长安兄弟们的暗记好几日了,却至今没有一个人来和我们联络……而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和住所,也只能继续等待了!”
“说来说去都是你们没用!”那李将军气呼呼的坐了回去:“那些人不来接头,说不定便是在暗中鼓着劲要先找到清儿小姐……那岂不是要抢我们的功劳吗?”
他随口牢骚,却殊不知几乎已经说中了真相。一连几日以来,潜伏在长安的风语所属全体发动,都在严密排查来自洛阳的数十家名门大家。对于定期接头的地点一时疏忽,也就不足为怪了!
那李将军生了一会儿闷气,再次拍案道:“不能继续这么呆坐下去了,我们必须立即采取行动,化被动为主动……完不成任务,我李少杰有什么面目去向南将军讨要‘渤海蛟王’的专属称号?”
“我赞成李兄的话!”对面那一脸英气的年轻人点头道:“确实不能再这么耽误时间了,我杨羽曾在南将军面前拍胸自荐来完成此任,这可以算是本人的投名状,绝对不能令将军失望!”
“好!两位兄弟有如此豪情壮志,我墨喆岂能甘于人后?”另一名年轻人亦叫道:“来。我们便议一议下面的行动方案!”
三个脑袋倏的凑在一起。
“我先说吧!既然城中其他兄弟一时指望不上,凭我们这十几个人也无力一家家查过去……只能做几件震动全城的大事,令隐藏于暗中的清儿小姐发现我们的存在,说不定她便会主动现身与我们联系!”
“少杰兄此计不错……可是如你所说,凭我们这十几个人,又能做出什么震动全城的大事呢?”
“那还不简单?我们今夜便分头行事,摸到那些刚刚从洛阳迁至长安的豪门府邸,同时放火烧屋……待府中人们逃出时,还能暗中观察有没有清儿小姐!你们说此计如何?”
“放屁!”另两人同时大骂:“几十家子呢。你烧得过来吗?若是误伤了清儿小姐又如何?”
“这个……”李少杰摸摸鼻子:“我这是为了启发你们的思路嘛!你们继续!”
“要我说!”杨羽眼中杀机一闪:“今夜我潜入太师府,以箭术远程射杀董卓老贼,只要他一死,城中各个派系和董军诸将必将为了争夺主导地位而自相残杀。那时便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好计!”李少杰喜道:“不仅可以趁乱一家家的寻找,直至最终救出清儿小姐,更可为南将军灭掉一个心头大患,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不行!”墨喆断然道:“此计风险太大。可能害杨兄白白送了性命……在没有必胜把握下,令兄弟置身险境,这是我们渤海军中的禁忌!”
“做为我们之中资历最深、年龄最长的人!”他以少有的凌厉目光制止了另外两人的欲言又止:“我绝对不会同意…..不要忘记。这也是将军曾经对我们的教诲!”
抬出了“将军”这块金字招牌,李少杰和杨羽同时闭嘴。
“那你说说,究竟应该怎么办?”沉默半晌,李少杰才一脸不忿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好歹也出个主意!”
“不要忘记,长安城中,可不止我们这一路人马,还有其他兄弟也以各种方法潜入了长安营救清儿小姐…….适才的大军围城便是为了他们提供的掩护!”墨喆嘴边突然泛出了一丝淡笑:“既然我们暂时没有头绪,何不成全他们呢?”
“什么?”李少杰又跳了起来:“说了半天,你还想当缩头乌龟!”
“闭口!坐下!我说完了吗?”此次轮到墨喆拍了案几:“我有说继续缩着不动吗?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暂时无法找到清儿小姐,便要想法为其他兄弟创造条件…….只要他们能够救出小姐,同样算是我们完成了任务!”
“这也算是个办法,至少强过什么也不做……谁让我们顾全大局呢!”李少杰悻悻坐回道:“说吧,怎么配合他们?是放火还是杀人?”
“小打小闹…….” 墨喆冷笑一声,那一瞬间,他嘴边牵出的狠厉之色几乎令李少杰揉眼,这还是那个老实木讷的墨门书呆子吗?
“需要借着大军围城的掩护潜入城中,这一路人马应该人数不少……我几可肯定,应该是孙宾硕亲领的高手团!”墨喆继续冷笑着:“他们精于刺探暗杀,由他们执行救出小姐的重任,成功把握远胜我们!只要我们掀动城中内乱,他们应该会有足够的时间了!”
“内乱?怎么弄?”两人眼睛瞪得老大:“你小子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
“太容易了!”墨喆诡笑一声:“听说那日董卓入长安时,下令凉州嫡系先行入城驻防,而吕布的并州军却堵在城门当看门狗……可见董贼并不完全信任吕布,至少也不信任并州军,而并州军和凉州军之间的矛盾更是由来以久。”
他微微一笑:“当日在虎牢关,这两支人马便相互争功,有一次张辽还险些与樊稠打了起来……我想,我们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
“你打算怎么做?”李少杰和杨羽相视一眼,同时感受到对方因为紧张和兴奋而渐渐粗重的呼吸。
“你们听好,我准备……”墨喆压低声音道。
随着墨喆一字一句道来,李少杰和杨羽终于面色变了,双目越睁越大,眼中尽是狂热难抑的光芒。
“几位将军……”饶是一旁的风语者们久经阵仗,也被三人那胆大包天的计划惊呆了:“如此重大的行动,是否要先行上报?由上面制定实施和支援的…….”
“报你个头?有那个时间吗?”三人同时扭头喝斥:“闪一边儿去,服从命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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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炎汉烈焰 篇外篇 地动山崩
细雨过后,山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青草芬芳和浓郁的土壤气息,一丝丝薄薄的晨雾萦绕在林间枝头,令这片茂密葱郁的世界尽显静谧和神秘。
几个猎户打扮的身影快速穿行于山间小径之上,那轻快矫健的步伐似乎正在诉说着他们内心中的喜悦之情。
“大叔!歇歇脚吧!”一个青年猎户停下脚步,伸手擦拭着额边的汗水,向着走在最前的老猎人嚷道:“你老人家老当益壮,咱们都跟不上了!”
那老猎人嘿然一笑,停下脚步:“你们这些小子可真是丢了山里人的脸面……也罢!就歇一会儿吧!”
青年们如蒙大赦的靠着树木坐下,掏出腰间的皮袋“咕冬咕冬”的大口灌水。
一个青年见那老猎人仍然凝神望向大山深处,不由笑道:“大叔,你这么久没有进山,定是急得心都痒了!”
“那是自然!”那老猎人叹息道:“咱们山里人祖祖辈辈长在山中,当然是靠山吃山……几个月没有进山了,再这么下去可真要喝西北风了!”
“合着咱们倒霉!”一个青年嘟囔着:“几个月前,先是来了一队军爷封山,跟着又是一场地动,连山都几乎震塌了……大叔,咱这神农山也真是不太平!”
“正因如此,村长才会让我们停止入山,祭神祈福九九八十一日,希望能够求得山神庇护……”那老猎人又叹了一口气:“希望我们的一片诚心有用,从此再不用遭受灾祸!”
“对了。大叔!”又有一个青年好奇道:“咱们神农山虽然只是太行山外围,却也罕有外人来到,怎会突然惊动官军来此封山?”
那老猎人尚未答话。已有一个青年抢着道:“这个我知道,有一次我为那官军的将军送野味时,无意间听到他和另一个将军说什么藏宝……会不会是这山里有宝贝?”
“哈哈!”几个青年一起笑了起来:“这大山几百年来都罕有人至,会有什么宝贝?你就做梦吧!”
“那倒也不尽然!”老猎人突然开口了,他沉吟着:“听老几辈的人说过,大约一百多年前,王莽乱政那会儿吧?也有一队官军开来山中……说不定也是来寻宝贝的!”
听他这么一说。几个青年立时来劲了:“那后来呢?那些官军找到宝贝了吗?”
“找到?”老猎人苦笑一声:“听说全都死在山中了,几十年后还有人发现过尸骨呢!”
“什么?”青年们一起骇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怎么死的?”
“没有人知道!”老猎人摇头道:“当年敢议论这事的人就不多。我也是年轻时听几个老人喝醉了才露了几句!”
“我的娘!这山里别是有什么古怪吧?”一个青年不由面色发白。
“呸!”老猎人嘲笑道:“会有什么古怪?我都在这山里进进出出几十年了!你小子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众人哄笑声中,那青年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要是真有宝贝就好了!”一个青年面露希冀道:“换成钱,咱们就可以去城里过日子了!”
“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愚蠢的想法!”老猎人肃然道:“山中虽然清苦,却能够活得踏踏实实……听说外面已经天下大乱了。天天都在死人。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也就这么一说!”那青年也开始抓头:“我当然知道外面的可怕,听说咱们的祖先就是为了躲避战祸才迁到山中生活的!”
“你知道就好!”老猎人冷笑道:“若非老祖宗们有先见之明,说不定就没你小子了……好了!咱们继续前进吧,一村的人都在等着我们满载而归呢!”
“走!”青年们纷纷跃起,跟着老猎人继续向大山深处行去,然而口中仍是在不断议论着方才的话题。
随着不断深入,当日那场可怕的灾难遗景渐渐呈现在众人面前,大块大块因为地动而崩塌的山石随处可见。连树木都被砸得七零八落。
众猎户瞧得触目惊心,一起倒吸凉气。心中不由暗自庆幸。若非那日恰好有官军封山,说不好便要因为这场天灾而折上几个人。
“天啊!这么粗的树都被拦腰砸断了,这要是砸上人还不得粉身碎骨?”
“是啊!你瞧,那座山峰的形状都和以前不同了,好厉害的地动!”
“还真要谢谢那些官军,他们算是为咱们挡了灾了!”
“否则他们为何会撤走?都被吓破胆了吧!”
几人转过一处山边,那老猎人无意间抬头一瞧,突然惊叫出声:“那是什么!”
几个青年顺着他呆滞的目光望去,同时面色大变。
面前的山峰已经完全改变了昔日样貌,仿佛是被从中劈断一般,露出有如墙壁般的平整断面……最为诡异的是,那有如刀劈斧凿的山壁正中,突兀的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穴。
“这是?”老猎人眯起眼来细细远观那洞穴,眼中惊骇之色越浓:“这洞穴,竟然象是人为开凿的!”
“什么?”几个青年惊叫起来:“会不会便是藏宝洞?”
一个平日反应最快的青年更是猜测道:“定然是了……这藏宝洞一直被秘密封闭,外人绝难发现,却因为一场地动而意外显露出来!”
“太好了,这是天赐奇福啊!”青年们欢呼起来,目光一起落在老猎人身上:“大叔,我们去探洞吧!”
老猎人面容扭动,显是内心中正处于激烈的挣扎,终于,他猛一挥手:“既然碰上了,便没有放过的道理!小子们。准备好绳索,咱们先登上峰顶,再顺绳溜下去!”
“好!”青年们精神大振的准备起来。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那山峰看似近在眼前,实则仍有一段很长的距离,猎户们疾行了一个多时辰,才登上了那峰顶,七手八脚的放下了长绳。
老猎人经验最为丰富,身手也不输年轻人,他力排众议的担负起了探洞的重任。
望着老猎人顺着绳索渐渐滑下的身影。青年们都有些激动不已,说不好这就是改变一生命运的时刻了……
长绳突然猛烈的拉动起来,这是老猎人发出的信号。
青年们一怔。这才刚下去啊!怎么立即便要拉上来呢?
当老猎人的面容从崖边现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老猎人的脸色又青又白,眼神中尽是恐惧之色。
“立即走!”老猎人手抖脚颤的只说了三个字,撒腿便跑。
望着平日里一直以胆大包天闻名的前辈也吓成这样。青年们也都慌了手脚。连长绳也不要了,跟着便跑。
一直跑回到发现洞穴的地方,老猎人终于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只顾猛喘。
“大……大叔!”一个青年亦是跑得心跳如鼓,他跌坐在老猎人身边,喘息道:“宝贝……宝贝呢?”
“屁的宝贝!”老猎人眼中再次流露出恐惧之色:“全是死人骨头,还有……”
“什么?死人骨头?”青年们一起瞪大了眼睛,突然狂笑起来。
“大叔。你竟然会怕死人骨头?”一个青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咱们谁没见识过啊?大叔你真是老了,太丢脸了!”
“不!不!”老猎人明显有些口吃道:“全是骨头。至少也有上百具!”
“上百具?”青年们怔住了,还是那个反应最快的青年一拍大腿:“这就对了啊!定是藏宝洞无疑了!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吗?但凡秘密宝藏之所,都有死人……负责埋宝的人都被灭口了啊!”
“这回真是要发财了!大叔你不早说!”一个青年忘记了疲劳,“噌”的站了起来:“害得咱们白白跑了回来!走,咱们回去挖宝去!”
“不!不能去!”老猎人狂叫起来:“那洞中有猛兽!”
“猛兽?”青年们一听,都被气乐了:“大叔,咱们进山是干什么吃的?就是专门打猛兽的啊!正好一举两得了!”
“不是的!那猛兽绝对不是寻常的猛兽!”老猎人眼神有点发直:“我在洞内量过它的爪印……有这么大!”
望着老猎人用手比出的大小,青年们一起愕然,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当然明白那个大小意味着什么。
有人不信道:“那不是比老虎还大?大叔你看花眼了吧?”
老猎人听得大怒:“我会看花眼?你小子……”
突然间,他的眼神一下子凝固了,伸手指向那处洞穴的方向,嘴张得大大的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仿佛见鬼了一般。
几个青年一起霍然转身……远方那陡峭的山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色彩斑澜的兽影,它轻盈的在山壁上纵跃着,那有如刀劈斧凿的绝壁对于它来说,竟似闲庭漫步一般……瞧那兽影所去的方向,正是那处洞穴。
“咦?竟然这么敏捷!”一个青年手搭凉棚的面露惊容:“能在山壁上轻易行动,不是豹子便是山猫!不过,这颜色好象有些不对啊!”
几个青年闻言松了一口气,其中一人抖手取下背后大弓,傲然道:“那么有我一人出手就够了……希望是只豹子吧!如此一来,我就达到总数五只的战绩了!”
他的同伴们一起苦笑点头,因为那说出大话的青年确是全村中最英勇的猎人,他甚至还独自猎杀过一只猛虎……
没有人注意到,老猎人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兽影,身躯抖得更厉害了。
“敖----”一声令人震怖的大吼声猛然传至,仿佛近在耳边,震得众猎户心神剧震,险些立足不稳。
恐怖巨大的兽吼声在群山间不断回荡,有如鬼哭神嚎般一阵阵冲击着猎户们的心灵。令他们有如置身最为恐怖的梦魇……青年们的脸色骤然惨变,凭着他们的经历自然可以轻易判断出这兽吼绝非是豹子,更不是猛虎。而是一种他们闻所未闻的巨兽。
老猎人终于回过神来,他惨叫道:“它是嗅到我留在洞中的气味了……快跑!否则它定会在盛怒之下循着气味追来!”
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慌充斥着青年们的心底,尤其是见识了那巨兽行走绝壁如履平地的可怕能力后,即使是最为狂妄的猎人也不敢再生出与其对敌的决心。所有人都做出了最为正确的选择……逃!
一直跌跌撞撞的逃过几座大山,所有人才有如烂泥一般瘫倒在地,浑身汗出如浆的喘息不止。
“那,那是什么?”一个青年颤声道:“只当它是豹子。可是听它的吼声……比猛虎还要可怕十倍!”
“先前距离太远,我们根本无法判断它的体形!”另一个青年亦浑身发抖道:“看来大叔没有说错,它比老虎还要大上好多!”
“超过老虎的体形。胜逾豹猫的敏捷……”老猎人喃喃低语着,他突然呻吟道:“这是妖怪吧!”
“妖怪?”青年们瑟瑟发抖,都看清了同伴瞳内那无边的惧意……他们无惧于猛兽,而面对传说中的妖怪。却只有畏缩之心。
“这神农山。咱们不能再进了!”老猎人呆了半晌,才断然道:“回村,我们要立即将这个消息禀报村长!”
一行人迈着沉重的步履向山外行去,心情与入山之时却是判若云泥。老猎人蓦然回首,最后深深望了一眼神农山深处,终于发出了长长的叹息:“先是地动山崩,再有妖兽现世……天降大祸啊!这四百年大汉,真的要亡了吗?”
与此同时。距离上千里之外的汉中,黑虎山鹰巢。
程昱跪坐于书案之后。一目十行的浏览着面前那堆积如山的文牍……这些都是他必须尽快批阅的重要事务,不仅牵涉到汉中、巴郡几地的军政大事,更有在益州全境内针对刘焉而采取的种种制衡方针。
“军师,长安方面有消息来了!”门外,有人恭敬说道。
“哦?还不入内禀报!”程昱停下手中之事,有些疲倦的用力掐着额头。
“是!”一名年轻的鹰巢属下行入施礼道:“长安线报,四路大军围城之计已然成功,朴虎将军正率军返回鹰巢……只不过!”
“不过什么?”程昱半闭的双目蓦然睁开,眼中精光一闪:“出了什么意外?”
“是的!军师!”那属下语中也有一丝惊惶:“原本在计划中,只是太行山孙宾硕一系人马潜入长安,可是主公他……他也悄然潜入城中了!”
“什么?主公他!”程昱猛然挺直了上身,半晌才苦笑一声:“其实我应该料到的……主公视清儿小姐胜逾亲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他怔了一会儿,才挥手道:“传令下去,严密关注长安事态,调动一切人手从外围集结待命,随时准备接应主公……并将此情况送至渤海,与我们形成合力!”
“是!军师!”那属下听得精神一振:“属下立即亲自去办!”
不等他转身退出室外,突然一阵强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那属下险些摔倒在地。程昱面前那高高的书简文牍也“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不好!又是地动!”那属下反应神速的冲了上来,拖着程昱便向外冲:“军师,我们要立即避到空地之上!”
“呜----呜”号角之声大作,整个鹰巢都迅速行动起来,一支支军人小队没有等到任何人的命令,便直接开始履行职责。在他们的组织引导下,大量百姓有条不紊的顺着三面大开的城门向城外涌去。鹰巢两侧的卫星坞堡中,大量的应急救灾物资开始源源不断的送出……这种快速高效的应急手段,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然而,由于数万鹰巢军民无以伦比的精诚团结,由于鹰巢主人跨越时代的言传身教,还有各级官吏制定实施的无数次应急演练,使这一切成为了现实。
“加紧人员安顿工作!”
“督促各部加快进度!”
“派出搜索小队查明情况!”
“汇报损失和人员伤亡!”
一条条谕令流水般传了下去,整个鹰巢如同一部上足发条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
很快,执行各项任务的主官们都开始了回报。
“人员安置已经完成!”
“各部应急处置均已施行!”
“搜索小队全部派出!”
“没有任何损失和伤亡!”
听着一条条回报,程昱有些愕然道:“什么?没有任何损失?这怎么可能!上次的地动,至少造成了十余间屋舍倒塌,数人死伤!此次……”
“军师!所有迹象表明,这并不是一场地动!”终于有人得出了结论。
“那么方才的震荡是怎么回事?”程昱松了一口气:“立即去查明造成震荡的原因!”
“军师,深入黑虎山后方的小队传来消息了!”一名天眼战士飞跑而来:“他们找到了震荡的源头!这是详报!”
“拿来我看!”程昱一把取过那天眼战士手中的白帛,展开一看之下,立时眉间竖起了深深的“川”字。
半晌,他才断然道:“立即组织一支进山小队!我要亲自入山查看!”
“是!”
几个时辰后,黑虎山深处。
当程昱面对着眼前那山崩地裂的奇景,即使是以他的从容镇定,亦是动容:“原来那场震荡,竟然是因为山体崩塌造成的!”
原本有如天然屏障一般的山壁,陷出一条深深的峡谷,蜿蜒而外。若非之前对此地山势极为熟悉之人,绝难感受到大自然那改天换地般的可怕力量
“这条峡谷是否通向外界?”程昱瞧得心中一拎:“我们鹰巢背靠黑虎山,原是易守难攻,若这峡谷一通,便需分兵驻守了!”
“斥侯刚刚以天眼查明,这条峡谷应该直通汉水,长达十余里!”一名天眼首领立即回答:“根据目前已经观测的情况表明,这条峡谷最宽处达到四、五丈,最狭处仅容数人并行!”
另一名天眼首领亦补充道:“我们以人力探测的速度较慢,目前仍在推进之中……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是一条畅通之路!”
“什么?竟会通到汉水!”程昱吃了一惊,突然间,一抹无比欣喜的笑容在他的嘴边浮现而出:“原本的死地,终于活了!天意,这是地动山崩的天意啊!”(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一章 长安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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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下,一处深幽静谧的庭院中,小亭流水之前,一位文士正怔怔的瞧着面前案几上的酒樽,默然无语。
那文士其实已是迟暮之年,然而凄怆的月色下,却依然映照出他的丰神俊朗,令人完全可以想象出他昔日年少时的玉树临风,尽现出那份与众不同的潇洒不群。
良久,他微颤着伸出手来,端起面前的酒樽,却没有举樽入口,而是缓缓将酒水洒入案前泥土之中,口中低低道:“甲兄先去,乙老又逝……你们怎能独留我一人苟且偷生?魂兮归去,心兮死矣!”
两行泪水缓缓划落腮边,他有些哽咽道:“而今国贼乱政,社稷崩毁,我却又何处寻觅知已之人共赴国难?”
他猛然将酒樽在案上一顿,慨然吟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寂静的黑夜中,突然“啪啪”掌声响起。
“谁?”那文士面色一变,厉声道:“出来!”
娇笑之声传来,一个柔美的女声道:“义父休怪,女儿不过是听到义父的慷慨豪情之语,不由自主的衷心赞叹罢了!”
“是你?蝉儿!”那文士似乎松了一口气,淡淡道:“为何还不安寝?却来此偷听为父自语!”
一个纤丽的身影于柔和的月光下分花拂柳而来,在那文士案前毫不客气的相对而坐,微笑道:“义父说哪里话来?女儿蒙义父收容之恩,怎能不一尽孝道,为义父分忧?”
“哦?”那文士不动声色的侧身持杓,打算为自己再次斟上一樽美酒:“那么蝉儿可知为父心中忧苦?又打算如何为父分忧?”
“义父似乎正在遥祭故友?”那清丽的女子抢过文士手中酒杓,为他斟满酒樽:“义父才情高绝。名满天下,却不知是何等高洁之人,竟能令义父如此悲凄?”
“那是两位良师益友……为父与他们相比有如荧光之比皓月,怎可相提并论?”那文士低低叹道:“英才早逝,机不逢时……你还年轻,不会懂的!”
“义父太谦了……若他们当真如此出色,又怎会机不逢时的逝去?”那女子轻轻一笑:“要女儿说,他们还是不及义父的沉稳老练!”
“休要放肆评论!”那文士蓦的沉下一张脸来:“你知道什么?”
“好好好!算是女儿不知轻重!”那女子俏然起身,掩口笑道:“为了向义父赔罪,便再由女儿献上一曲剑舞助兴如何?”
一支细长的利剑现于她的纤掌之中。精妙绝伦的旋出几圈光影,瞧得那文士怔然不语。
“怎么了?”那女子有些不解道:“父亲前日不是对女儿的剑舞赞不绝口吗?今夜倒似乎有些索然无味呢!”
“貂蝉!”那文士轻轻道出那女子的芳名,猛然间吐出一句令女子动容的话语:“这不是你的真名吧?你也不是什么将作大匠的婢女…….你到底是什么来历呢?”
“义父!”那女子目光流转,嗔道:“是否疑心女儿?”
那文士嘿然一笑,举樽浅饮道:“为父少年时期便勤修剑术,青年时更是以一手剑法任侠天下…….为父尚未老眼昏花,当然可以瞧清剑术和剑舞之间的区别!”
“你这看似花样百出的悦目剑舞之中,却不自觉的显现出深厚功底,非十数年苦功不可…….”那文士缓缓转动着手中铜樽。玩味道:“那么由不得老夫不多想啊!一个剑法几乎可与老夫相提并论的年轻女子,怎会突然间从天而降呢?”
说到此时,他不动声色的将“为父”换成了“老夫”。
“说了半天,还是怀疑女儿啊!”那女子灵巧的目光迅速转动:“既然如此。那为何义父仍要收留女儿?甚至主动提出认女呢?”
“鬼灵精!”那文士哑然失笑:“还是那句话,老夫自信一生阅人无数,至今仍未老眼昏花…….无论你来此有何目的,都没有伤害老夫的意思。这一点,老夫绝对不会看错!”
“老夫一生无儿无女,乍一看到你这么个明丽可人的小姑娘。当然会心生怜爱!”他微笑道:“更何况,老夫如今空有一个三公之名,却与囚徒无异,能够和一个可能具备深厚背景的小姑娘结下一段善缘,或许,老夫会因此受益也未可知!”
“义父真是老谋深算啊!”那女子终于娇嗔起来:“还好女儿没有什么别样心思,否则只怕早就性命不保了吧?好一个老狐狸!”
“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那文士也大笑起来:“你我父女之间,彼此彼此!”
听这口气,他似乎又再次认可了面前的这位女儿。
“义父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啊!”那女子突然间收住笑容,正色道:“不知义父的故友是谁?竟令您如此伤感!”
“这是两位相交数十年的老友啊!”那文士心中一痛,面上却没有显出异色,他淡淡道:“你听说过名满天下的…….”
“禀司徒!”一个下人急急奔来,扬声道:“都亭侯吕布前来造访,已入二进之庭!”
“什么?”父女二人同时吃了一惊:“他为何夤夜来此?”
寂静空荡的长街上,整齐的足音响起,一支凉州军十人小队正踏着月光而来,执行着夜间巡城的任务。
当他们将要行至一处十字路口时,随着同样整齐的步伐之声响起,另一支小队从街边转出,迎着那支凉州军小队行了过来。
凉州军小队的带队什长微微皱起了眉头,借着皎洁的月光,他当然看出了对方的身份----那是一支并州军小队,瞧他们的服色和行进方向,应该是从校场军营前往城门处换防的。
虽然凉州军和并州军的矛盾人尽皆知。但是两军毕竟效力于同一个主子,那凉州军什长仍然主动开口了:“口令?”
“月盈!回令?”那支并州军小队减慢了行速,亦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腔调。
“日食!”那凉州军什长点了点头,向着部属们一挥手:“继续前行!”
就在两支小队错身相会之时,所有凉州军战士都清楚听到了一声不屑的低哼:“凉州狗!”
“你说什么?”那凉州军什长勃然大怒,猛然回身拔刀,指着出言不逊的并州军战士喝道:“你敢再说一遍?”
那骂人的并州军战士年纪轻轻,一脸的惫懒之色,他耸耸肩道:“再说一遍什么?我在骂狗,跟你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小子。管好你那张臭嘴!”那凉州军什长当然瞧出那小子完全就是一个兵油子,他竭力压下心中怒火:“不要自找麻烦!”
“好好好!”那并州军战士一迭声应道,然而当那队凉州军战士刚刚转身,他又嘀咕了一句:“狗仗人势!”
这一回,所有凉州军战士都拔出刀来了,一起围了上来。
“小子,你在找死!”那凉州军什长满脸的狞厉之色:“竟敢挑衅我们凉州军的尊严!”
“呸!你们有屁尊严?”那并州军战士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双手叉腰道:“你们凉州军有什么了不起?打一仗败一仗,也敢和我们并州军较劲?谁不知道我们吕将军是天下第一猛将。有种的,请你们凉州将军去和他比划比划?”
“你真是不想活了!”那凉州军什长怒发如狂,钢刀几乎指到了对方的鼻尖:“信不信老子砍了你的耳朵!”
“有本事来啊!”那并州军战士傲然挺胸:“果然就是一群狗,只知道叫唤。却不敢咬人!”
那凉州军什长终于失控,一刀砍了过来。
岂知那并州军战士身形灵敏的反冲过来,抢先一拳砸在他的鼻上,立时鲜血长流。
双方战士也纷纷吼声如雷的杀上。一场火并在长街之内上演了。然而火并的结果却是令人难以置信……
只是几个照面的功夫,十名凉州军便倒了下七八个,其中几个重伤者一动不动的趴伏在地。竟是生死难料。
剩下的凉州军终于变色,他们头也不回的扭身便逃。
“不用追!”并州军那个领头挑事的年轻人伸手拦着同伴,冷笑道:“就是要放他们去报信!”
他突然身形游走,手中长刀连闪,血光迸现之中,原本几个仍在倒地呻吟的凉州军伤卒立时了帐。
那年轻人连杀几人,却现出与年龄绝不相符的沉稳老辣,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上半下。
他再一挥手,几名同伴立即奔入幽暗的长街深处,干净利落的拖出几具尸体……这些尸体上,竟是穿着并州军服色。
杀人者们将并州军的尸体混入凉州军死者之中,稍一摆弄,现场便成为了一个两败俱伤的残局。
“退!”一声低喝中,几名杀人者迅速隐入夜色之中。
距离此处不远的另一处路口,却又有一群身着凉州军服色的士卒,毫不留情的屠杀了一小队并州军将士。
很快,寂静的长安城内渐渐鼓噪起来,城南的凉州军大营和位于东北角校场的并州军驻地同时吹响了紧急动员的号角。
足音雷动,火把连天,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将士杀气腾腾的开出营地,有如火蛇般向着两处凶杀现场蜿蜒而来。
甫入长安城不到十日,董卓军中一场你死我活的内斗,便已一触即发。(小说《鹰扬三国》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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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二章 双雄对峙
吕布一身戎装,手按剑柄的龙行虎步而来,平静的神色下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向着起身相迎的王允行了一个军礼,口中道:“深夜至此,打扰之处,还请司徒原宥!”
说着,目光却是落在了庭院一角的那个侧身而立的倩影上。
“吕将军客气了!”王允微笑道:“谁不知道将军是朝之股肱,又是太师爱将?肯屈尊本官寒舍,那是本官的荣幸!”
他看似客气,却是隐隐有嘲讽吕布倚仗董卓之势的意思。
吕布却是毫不在意,他开门见山道:“司徒休怪,末将此行目的,乃是为了令媛千金而来!”
“什么?”王允愕然,险些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那女子。他突然一笑道:“将军是否弄错了?世人皆知,我王允无儿无女,哪儿来的什么令媛千金?”
“哼!事已至此,司徒还要为她遮掩吗?”吕布换成一脸冰冷神色,厉声道:“你可知她的真正身份?”
王允再次愕然,同时心叫不妙,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弄清这位义女的底细,怎么这吕布反倒是知之甚详?突然间,一股寒气从心底直冒上来…….难道董卓已经对自己起疑了?
然而王允城府何等之深,越是危险之时,内心反而冷静下来。他缓缓坐回席上,淡淡道:“她是什么身份重要吗?本官只想请教将军,你深夜来此兴师问罪,是否太师的授意?”
“末将奉太师之命,专司长安城内外军事治安之职!”吕布**道:“对于任何可能抱有敌意者,只要查明正身便可履职,何用太师授意?”
可能?那便是只是怀疑罢了!王允不由松了一口气,随之心头火起,他好歹仍居三公高位。一个小小吕布居然也敢擅自跑来问罪,简直是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不待他脱口质问,只听那女子冷笑一声,终于回过身来。
她一步一步行至吕布身前,突然伸出纤纤玉指点向吕布鼻尖:“抱有敌意?算你说对了,本小姐此行就是来杀董卓那条老狗的!你有本事杀了我啊!”
王允惊得魂飞天外,险些没有弹起身来。在他想来,吕布既无董卓授权,那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真凭实据,只消一味避重就轻。吕布也无计可施。岂料那小女子不知轻重,竟然公然说出这等百无禁忌之言,已令事情再无任何回旋之机…….
他一时手足无措,浑身冷汗涔涔而下,心中转过数十个念头,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妥善应对之策。然而下一刻,吕布的反应却令王允几乎瞪出了眼珠。
只见吕布面对着那女子咄咄逼人的手指,却后退了一步,苦笑道:“你声音这么大。让人听到了怎么办?”
“本小姐光明磊落,怕谁听到?大不了就是一死吧!”那女子以更加嚣张的姿态道:“你吕布不是天下第一猛将吗?正好杀了我,才好去向那董卓老贼请功!”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所谓的天下第一猛将,却明显有些招架不住面前的攻势。他再退了一步,叫道:“我一个人来的,只是想要证实一下罢了!”
“证实?”那女子终于收回手来,一双灵动的眼睛骨溜溜的转动着:“看来。你也并不确定便是我来了!”
“是的!”吕布有些讷讷道:“那日我负责督查城门,瞧见仿佛是你的熟悉身影,混在王司徒的部属中进入长安城。所以,我才……”
“熟悉身影?”那女子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般,有些娇羞的低下头来:“算你还有点良心吧!明白知恩图报!”
“你真是好大胆子!”吕布苦笑道:“那日为了放你出城,我已经担了很大风险!你怎敢还追至长安?若非听说王司徒已经认你为女,我倒还真不敢前来寻你!”
王允听得一头雾水,终于脱口叫道:“怎么今日你便敢来了?”
“哼!”吕布冷笑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她的身份!若当真从你府中揪出她来,不说董卓要治你个通敌之罪,便凭她身后的人报复起来,杀你一百次也是绰绰有余!”
“她,她到底是谁?”即使是以王允的沉稳,也目露惊色道:“本官当真不知啊!”
“她便是……咦?”吕布突然满面警惕之色,向着庭院的黑暗之处低喝道:“什么人!快快出来,否则休怪本将出手杀人!”
“在场的都是熟人,吕将军至于这么杀气腾腾吗?”一个尖锐的声音从黑暗响起:“说起来,本人尚要多谢你对我们小姐的照拂之情!”
“你!你是?”吕布和那女子一起低呼起来:“是你!”
王允听得那个声音,却是浑身大震,目中尽是惊骇至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错!是我!”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从黑暗之中行出:“不仅是我,鄙上也已亲至!”
“孙先生!”那女子适才面对吕布时,仍是一副肆无忌惮之色,然而乍听那人之言却是傲态尽敛:“你是说……他也来了?”
“小姐,你可令我们好找!”那孙先生终于在月光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孤傲面庞:“你可知道,主公为了寻你甚至不惜出动了数万大军?”
那女子浑身轻颤,低下头去,竟似不敢作答。
“至于你…….” 孙先生转头向着王允,语中有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休要装作不识,不说你的声音仍令人记忆犹新,便是昔日所有兄弟的真实身份,也尽在鄙上的掌控之中…….丙兄!你我兄弟可有多日不见了!”
王允喉头滚动,面上尽是震动之色,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是你!”吕布淡然的神色中闪过微不可察的凝重,他轻轻一叹:“你家主上也来了吗?”
“吕布…….”孙先生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憎恨之色:“又见面了!上一次,你在我面前杀了何颙,若非你对小姐有救护之情,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随着他冷厉之声,广阔的庭院四周,黑暗之中同时传来嘘嘘嗦嗦之声,至少也有数十名高手同时游走,仿佛是在有意出声震慑。
“什么?原来是你杀了甲一!”王允狂叫起来,语中尽是滔天恨意。
“他既然心萌死志,我成全他又有何妨?”吕布淡淡道:“现在,我才明白……原来,王司徒就是丙一!”
“心萌死志?”王允突然间满面颓色:“我懂了,他的心已经死了吧?罢了罢了,我知道甲一的心意了!”
“你!”他瞪向被自己刚刚收为义女的那个女子:“现在,你的身份终于呼之欲出了……”
“不错!她不仅是本将之妹,更是渤海鹰将的一员!”一个柔和清朗的声音响起:“因为她的原因,已经挽救了你的生命!而且本将会记住你这个人情!”
“南鹰!”王允一震,向着发声之处望去。
而吕布则是双目大亮,浑身有如一根钉子般绷得笔直,一股战意更是透体而出。
“哼!”肃杀的寒意有如一股凉水,险些浇灭吕布的杀气,令他瞳孔剧缩的转移了视线。
夜色之中,除了南鹰那条挺立如山的身形,还有一男一女两条身影缓缓踱出。出于本能,吕布直觉的感到,南鹰身侧的那名男子虽是貌不惊人,体内蕴藏的可怕力量却足以对自己产生巨大的威胁。
没有人知道,吕布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心中震憾却已达到极致!马云萝、李进、黄忠、典韦……世人似乎已经了解了渤海鹰将的实力,然而此刻,仍有一个几乎比他们都要强悍的高手却再次横空出世。
“我低估了你!”骄傲如吕布,也不得不发出如此的叹息。他必须承认,即使是在这长安城中,在如此境地之下,南鹰仍有摧毁他的力量。而统率无数大军的一方名将,如此深入敌巢的无畏之举,亦会令所有对手为之心折。
“我却从来没有低估过你!还有你们!”南鹰终于站定,他从容的目光扫过吕布和王允:“虽然目前敌友难分,然二位均对吾妹有过回护之情,那么本人却也不便过分相迫……至于是战是和,二位一言可决!”
王允默然无语,吕布却是苦笑一声:“敌友难分?原来汉扬已经将我当成了敌人!”
“错!”南鹰断然道:“你一日追随董卓,才是敌友难分!若你迷途知返,便仍是我的朋友和兄弟!”
“看来,汉扬今日是要逼我表明立场了!”吕布突然一头长发无风自动,他森然道:“本人如今仍是董太师的部下,便当恪尽本分!纵然你是我的兄弟,也休想威胁于我……来吧!若你能够再次从我手下逃生,再论或战或和不晚!”
“奉先似乎也忘记了我说过的话……”南鹰缓缓探手入怀,面上尽是决绝之色:“若要杀你,只在弹指之间!”
吕布死死盯着他那只伸入怀中的手,眼中瞬间闪过悸动之色。(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三章 历史重现
随着两人之间气氛骤然紧张,四周暗影中渐显人影幢幢,孙宾硕亦长剑半出,默不作声的欺至吕布身后。
南鹰身后的一男一女看似仍无动手之意,然而两人同时目光大亮,厉若星芒,任谁也知道一旦开战,两人必将率先向吕布发动雷霆攻势。
正当形势一触即发,一条俏生生的丽影缓缓行至吕布和南鹰之间,仿佛弱不禁风的娇躯却瞬间切断了双方杀机弥漫的无形气机。
“你!”南鹰和吕布同时一呆。
“清儿!退开!”南鹰低喝道:“待脱险之后,我再治你擅自行动之过!”
“不!”高清儿轻摇螓首,语声虽低却是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决:“我不会退开,吕布曾经几次救我…….所以我不会允许你们动手!”
“你说什么!”南鹰一怔,旋即大怒道:“高清儿,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你是渤海鹰将,你是我南鹰和高顺的妹妹,岂可不顾大局?”
“身份?”高清儿美目之中泛起一层淡淡的凄迷:“不错!高清儿是渤海鹰将,是你们的妹妹…….但是此刻,我是貂蝉,我在长安!”
“貂蝉?”南鹰有如被人劈面打了一拳,几乎倒退一步,他突然狂叫起来:“世上没有貂蝉这个人!谁允许你取这个名字的?”
“是你!”高清儿轻轻道:“南哥你还记得吗?当日你曾向我和孙先生说过,貂蝉是我方最高级别的暗探,而我遍查全军,你根本没有派出这么一个人…….所以,这个代号,只能属于我!”
“不!”南鹰内心之中突然满是绝望,他从来没有相信过什么命运和天意之说,然而此刻。他却受到了震憾心底的无情打击…….难道所谓貂蝉,只是因为自己才诞生于这个世上?
“不!你不能叫貂蝉,你不可以成为貂蝉!”南鹰喃喃道,突然间他身躯一颤,似乎痛下决心般森然道:“渤海属下听令,不计生死,全力格杀……此地所有人,一个不留!”
不管高清儿是否会重蹈貂蝉的坎坷命运,他也绝不能任由这条历史的轨迹继续不受控制的发展下去……既然一切均因自己而起,那么宁可杀光吕布、王允等所有的当事之人。也要保护她,保护这世上他唯一视为妹妹的亲人!
“一个不留?”所有渤海属下无不浑身剧震。一向宽仁的将军究意因为什么,竟会史无前例的下达这么一条绝杀之令?这条命令意味着,不仅是吕布和王允,连带着整个司徒府上下数百人也均将鸡犬不留!
吕布低吼一声,身躯缓缓弓起,浑身的肌肉都鼓足了精力。凭着他对南鹰的了解,瞬间便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南鹰那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格杀自己的决绝之心。
霎那间。他在心中深深一叹,凭着南鹰、孙宾硕和那不知名的青年高手,已完全具备杀死自己的能力,更不用说还有无数潜伏于暗中的渤海高手…….一世的豪情壮志。今夜便是终结之时了吗?
王允却是仿佛认命般茫然一叹,重新为自己斟满一樽酒,向天遥遥一举,抬手一饮而尽。
“你疯了!”一个温暖的娇躯蓦然入怀。将南鹰紧紧抱住:“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没有这样滥杀无辜的哥哥!”
那张清丽的面庞从南鹰怀中缓缓仰起,已经尽是泪水:“南哥,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我宁可死。也不会允许你因为我而变成这样的人!”
“你……不会懂的!”南鹰肝肠寸断的瞧着这张梨花带雨的娇容,那是他踏足这时代所看到的第一个面容,从那时起,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惜生死也要维护这份永远留存于心底的美好…….然而时至今日,却似乎是自己正在一手将其渐渐毁灭。
他探手抚上那满手秀发,猛然咬牙道:“你不用知道这是什么……你只须知道,为了你不受伤害,我可以舍弃一切,包括我这条命!”
听得他如此决然之言,在场的敌我双方无不悚然动容。
“你……真的是为了我!听到这话,纵然是死了,我也无憾了!”高清儿痴痴的仰视着那张有如雕像般坚毅的面容,突然幽幽一叹:“可是我仍会阻止你……我高清儿的哥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是一个永守内心宁静的奇男子,若他今日做出残杀无辜之事,那么他在我心中便已死了!”
“清儿!”南鹰不能置信的张大了口,只觉胸中沉闷的气也透不过来,他痛苦道:“那么,你要我怎么做?”
“放过吕布,放过王允,放过司徒府所有人!”高清儿在南鹰耳边轻轻道:“相信你的妹妹,相信你的鹰将,我要留下来,为你分忧!”
“想要除去董卓这个你夙命中的死敌,只有依靠这两个人!”她以微不可闻之声道:“我可以办到,再不用渤海的万千将士以命相搏!”
“不可以!”南鹰如殛雷击,他浑身都抖了起来。这是对命运长河的惊悚,还有对自己无力改变历史的恐惧。
“我可以!”因为羞涩激动而同样颤抖着的娇躯轻轻拥了南鹰一下,缓缓退开。
高清儿漆黑的双瞳平静如水:“你和大哥正在担负起拯救天下的重任,而我,身为你和大哥的妹妹,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是,谁来保护你?”南鹰眼中有一丝晶莹,他本能的感觉到,事情已是无可挽回。
“这里的人,都可以保护我,更何况我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高清儿满带深意的目光从吕布和王允面上划过:“或许,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你!”南鹰死死盯着对面的吕布,终于黯然道:“你走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一头冲入夜色之中,漆黑的夜幕中,仿佛发出一声宛如兽吼般的低低咆哮。
“将军!你去哪儿?”孙宾硕大惊,一路打出手势的追着南鹰去了。四周沙沙声响,至少一半的渤海高手尽皆退去。
“你放心!”吕布浑身松驰下来。他盯着南鹰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目光渐趋柔和温暖,轻轻自语道:“只要我在,没有人能够伤害她……”
突然间他神色一动,侧耳倾听,将远处阵阵杂音分毫不差的收入耳中。
“多谢小姐回护!”吕布向着高清儿施了一礼:“长安城内似乎正有大事发生,本将现在便要去公干了……”
“将军慢走!”高清儿回了一个端庄之礼,平静道:“小女子仍有亲人失散在城中,若将军公务之中可以代为照拂,小女子感激不尽!”
“原来。真是你们的人……”吕布低低一叹:“请小姐放心!”
说罢,他昂然回身便行,竟对王允和四周渤海高手视而不见。
渤海方一男一女两名高手目送他远去,均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良久,才听那女子带了一丝颤音道:“清儿,你真的不和我们回渤海?”
“梦依姐!你也来了?”高清儿一声欢叫:“你一直缩在黑斗蓬中不说话,我正在猜测是你还是莲姐呢?”
“为什么不猜是马家小姐?”张梦依缓缓揭下连头兜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她?”高清儿小嘴一撇:“一身杀气腾腾的,我岂非早就可以闻出来了?”
张梦依一怔。亦不禁失笑。
“义父!请容女儿为您引见…….”高清儿转身向着一直怔忡不语的王允道:“这位姐姐,便是大贤良师的掌上明珠张梦依!而这位先生,则是我们渤海身份超然的大师管平!”
“大贤良师…….”王允浑身一震,起身致意。口中叹息道:“渤海,当真是底蕴深不可测!”
“丙一先生!”张梦依微笑道:“多谢您对清儿的照顾,我渤海军上下无不同感大德,我可代表南将军向您承诺。昔日一些误会,就此烟消云散!”
“丙一?”王允苦笑一声:“不要再这么称呼了,自退出洛阳的那一刻。先主背弃,故人离逝……天干地支已再不存在!”
“听说何伯求与先生是至交!”张梦依点头道:“我们已经将其厚葬,请先生放心!”
“多谢了!”王允深深一揖,他呆了半晌,突然惨然一笑:“何伯求啊何伯求,你一生为了袁绍的大业奔行忙碌,最后生生被其拖累而死,而你的身后之事,却是昔日你指为生死大敌的南鹰为你操办……你这一生,当真值得吗?”
“那么司徒您呢?”张梦依静静的盯着王允:“袁绍如今仍是坐拥数郡之地,属下精兵强将无数。做为他之前最信任的人之一,您今后又将何去何从?”
“哈哈哈!最信任的人?”王允猛然间爆发出一阵狂笑,几乎笑得连泪水都盈出眼眶:“袁绍最信任的人,只有封胥和何颙…….梦依小姐不见他二人的下场吗?”
他有如一头受伤的野兽般低吼起来,仿佛要泄出满腔的伤痛和愤懑:“他当日匆忙出奔时可曾记得我们?我们只不过是一堆弃子罢了!他真正信任的人,只有他自己!若非袁隗和何颙一力掩护,我只怕早就死了…….不是死在董卓之手,便是死在他袁绍手里!”
“我王允真是疯了…….”王允呆呆坐回席上,再次端起酒樽:“他让我杀先帝,我就杀先帝…….他派我和杨家斗,我就斗了十几年……..为了他,我还得罪了张让,险些都连性命都丢了……我为他做了这么多,就换回这么一个结局!”
他说着,一仰头将樽中美酒尽数倾入喉中,丝丝缕缕的液体溅得满颊都是,也分不清是酒水还是泪水。
听着一代名士、当朝三公如此歇斯底里的袒露心声,高清儿和张梦依亦不禁为之心酸。
“蝉儿!”王允突然望向高清儿,眼中尽是柔和之色:“你此次潜入长安,是为了杀董卓吧……就让为父帮你实现这个心愿吧!既然是为了为父自己,也是报答南将军的不计前嫌,更是为了你些日子带给为父的快乐!”
“多谢义父!”高清儿美目大亮的盈盈拜了下去:“不论父亲此前有过如何错失,然而一旦诛除国贼,必将青史之上永留美名!”
“说得好啊!”张梦依侧着头,灵动的双目转动不息,突然她向着身边的管平微笑道:“管先生,你能猜测到我在想什么吗?”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却知道南将军在想什么…….”管平一直木然的面容上终于泛起微笑:“身为守护者,神使的意志便是我存在的意义!”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既然已经走出了云雾山,那么或许,一个孤单的守护者也可以偶尔违背一下不问世事的天道誓言……就从长安开始吧!”
“反正,南将军身边还有一百零七位守护者,也不少我一个!”他耸了耸肩:“再者说,管亥也算是我的替身嘛!”
“你果然猜到了…….”张梦依玉容涌现出喜悦难禁的光彩:“那么,就此决定了!”
“你,既然决定留下!”她指了指一脸茫然的高清儿,再指了指自己和管平:“我们,也留下!”(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四章 渤海三杰
原本漆黑寂静的长街,如今已尽被有如繁星般的火光映得纤毫毕现。以横七竖八倒在街心的尸体为界,大群并州军和凉州军剑拔弩张,火并一触即发,在他们身后,仍有隶属于本阵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赶来。长久以来,两支骄兵针对相对的种种矛盾,终于在鲜血和尸骸的刺激下,无可避免的迸发了。
透过攒动的人头,越来越多的将士已经看清了同袍们的尸体,他们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眼中浮起层层血丝,握着武器的手掌也开始不自觉的痉挛…….身为战士,若然战死疆场当然无话可说,然而如此冤屈的死在“自己人”手中?这已经不是什么耻辱了,而是刻骨铭心的仇恨!连一些平日里较为稳重的中层军官也躁动起来。
“你娘的!”并州军一名战将刚刚赶至,瞧清了面前惨景,瞬间热血上头,他驱开前方列阵的属下,纵马直驰阵前,挺矛狂叫道:“谁干的?自己站出来受死!否则本将杀光你们这帮凉州狗种!”
“好胆!”凉州军中,一员战将亦纵马而出,怒喝道:“魏续,你们并州军杀了我们的人,还敢在此狂吠反咬?”
“樊稠!”魏续死死瞪着对面那员凉州大将,眼中杀机大现:“看来,上回张辽将军收拾你,还收拾的不够!”
樊稠更是怒火上涌,数月前他在虎牢关与张辽一言不和动起手来,确是吃了一点亏,一直引为恨事。如今听魏续于两军数千将士面前公然提起,怎能不恼羞成怒?
“呛”他长刀出鞘直指魏续,凛然道:“既然如此,就先从你身上收回一点本钱!过来领死吧!”
“哼!”魏续自恃武艺不在樊稠之下,哪里会畏惧于他?他缓缓单手抬起长矛,摆出冲锋的架式。
“且慢!”张辽冷冷的声音远远响起:“吕将军不在。暂且不忙动手,只等他前来主持大局!”
樊稠瞧见并州军分波般散开,闪出张辽的身影,不由心头一跳,锐气立时消减几分。
“吕布?他来又怎么样?”一个声音隆隆怒吼起来:“杀了我们凉州军的人,管你是谁,一样要偿命!”
“李将军!”樊稠松了一口气,手中马缰一带闪至一侧,向着身后缓缓纵骑而来的李傕恭敬施礼。
“张辽,这里是长安。是董太师的脚下,更是我们凉州军的地头,还轮不到你在此嚣张!”李傕身为凉州军首屈一指的战将,浑然没有将张辽放在眼中,他低喝道:“不要以为搬出吕布就可以横行无忌!信不信本将先代他管教管教你?”
“李傕…….”张辽面上夷然不惧,眼中却闪过凝重之色,他举矛狂笑道:“凭你,也有资格管教本将?凭你,也配和吕将军相提并论?”
“找死!”李傕双目寒光闪现。他暴喝道:“凉州军的兄弟们,听本将军令…….”
“住手!”一个惊怒交加的声音大吼道:“全部停手,任何人不得妄动!”
密集的步履声中,一队兵马从十字路口横里杀出。恰将并州军和凉州军拦腰断开。
一员年轻英武的将军指挥着大批属下,同时在两边竖起一人高的盾墙,形成一道铜墙铁壁般的防线。
他高叫道:“本将在此,各位将军有话好说。怎可自相残杀?”
“皇甫少将军!”无论是李傕还是张辽均是一愕,心中杀气先泄了三分。这皇甫坚寿不仅是皇甫嵩的亲子,在凉州军颇有声望。更与董卓是忘年至交。有他死死拦在正中,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夜这场恶战八成是打不起来了。
皇甫坚寿看出双方均有按捺之意,不由喜形于色道:“几位将军,虽然家乡不同、地域有别,然而我们都在共同为天子和太师效力,可说是血肉相连,你们…….”
他立于街心大鼓如簧之舌不提,远远的屋脊上,几个趴伏的黑影却正在发出一叠声的低声谩骂。
“你奶奶的!这是谁家的狗舍没有锁紧?把这条小狗放出来了!”李少杰一出口,便将皇甫嵩父子全骂上了:“老子辛辛苦苦一夜容易吗?好不容易要大功告成了,竟钻出这么一条小狗来搅局?”
“此人是……. 皇甫坚寿,皇甫嵩之子!”一名风语战士首先认了出来,他压低声音道:“当日属下曾随南将军南下破击黄巾,见过这小子几次!他娘的,此人当日便曾三番五次的对南将军不敬!”
“原来是他?大事不妙…….”墨喆不由色变道:“这小子既有皇甫嵩撑腰,又和董卓老贼相交甚厚,只怕张辽和李傕谁也不敢不给他面子!”
“那怎么办?”李少杰更是急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迫得他们狗咬狗,多漂亮的一件功劳…….难道要毁在这小子手里?”
他狠狠骂了几句,突然间眼中厉色闪动,向着身侧趴伏的杨羽道:“阿羽,听说你的箭术不错?”
“那当然!”杨羽一怔,立即傲然道:“否则怎能当得李进将军和黄忠将军的褒奖?”
“很好!”李少杰阴阴一笑:“不仅敢对南将军不敬,还敢来坏大爷们的好事,怪只怪你命苦吧……. 阿羽,射死他!”
听他此言一出,众人无不身躯一震。
杨羽双目大亮,缓缓挽弓上箭:“不错!趁乱射死此人,不仅可以挑动凉州军和并州军继续火并,更可制造出董卓和皇甫嵩的裂隙……少杰,我可真是服了你啦!”
“你说呢?”他侧过头来望了一眼墨喆。
墨喆微现犹豫,随即终于缓缓点头。
杨羽瞬间将长弓拉成满月,直指远处的皇甫坚寿,只听李少杰不住声在身侧道:“瞄喉头……要不瞄脑门……射啊!”
“闭嘴!”杨羽狠狠瞪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手中弓弦一松。
“嗒”的一声轻响,却是墨喆及时用剑柄轻轻拨了一下弓身,那箭虽然离弦。却已改变了一丝轨迹。
“啊!”皇甫坚寿的惨叫远远传来,他捂着右肩上的箭杆,身躯一晃从马上跌了下来。
“少将军!”这一下变故可说是突如其来,长街之上,三方数千将士尽皆惊得呆了!
距离皇甫坚寿最近的人是李傕和张辽,两人均下意识的带马驰来,意欲救护皇甫坚寿。然而剧变之下,两人的冒失举动落在旁人眼中,却是换成了另一种暗示。
“他们要害少将军!”一名皇甫坚寿的部将目呲欲裂的大吼道:“保护少将军,杀了他们!”
数百名刀盾兵一起轰然应命。他们齐刷刷的左手持盾,右手举刀,向两边目瞪口呆的兵马压了过来。首当其冲的,自然成了纵马冲上的李傕和张辽。
“不好了!保护将军!”并、凉两军的将军们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吼出了命令。
长街之上倏的大乱,三方兵马竟然狠狠对撞在一起,杀得天昏地暗。
“我干!”李少杰一脸呆滞的瞧着自己一手导演的乱局:“这状况……来得真够快的!”
“喆兄?你做什么!”杨羽却是又急又气的望向墨喆:“若非你故意阻挠,适才我已经…….”
“目的已达,为何非要杀人?”墨喆轻描淡写道:“好了,我们要撤了!”
几条身影有如狸猫般轻轻纵下屋面。落在街后的一条深巷中。
“哼!几个小子!”一声有如金属碰撞般的冷笑落入耳中:“真不愧是南鹰的手下,个个胆大包天!”
“你他娘是……”李少杰正想喝骂出声,蓦然瞧清了面前之人,不由险些吓软了腿:“吕布!”
朦胧的夜色中。吕布那挺立如山的雄壮身躯缓缓行了出来,目光有如冷电般落在几人身上。
几人同时面色惨变,心底生出有死无生的绝望。当日典韦、马云萝和南鹰三大高手全力围攻,才将面前这人打得落荒而逃…….凭着自己这几条小鱼小虾。手上功夫再厉害一倍,也是送死的份儿。
“他奶奶的!死就死吧……可惜了老子的专属勋章!”李少杰回过神来,他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吕布你身为天下第一猛将。有本事给老子来个痛快的,零碎折磨人的,不算好汉!”
他傲然上前一步:“至少劝降,你不用指望了……我们渤海三杰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杨羽和墨喆相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分立于李少杰两侧,面上尽是视死如归之色。
“倒是有几分气魄!”吕布目中讶然之色一闪,他点头道:“汉扬教的好部下…….你们听好了!”
他侧身让出路来,指着前方一条横巷:“穿过三条街,一直走!”
“你,你说什么?”三个年轻人同时石化。
“你要放我们走?”李少杰试探道:“你不是在玩猫抓老鼠吧?”
“还不走?难道要本将送你们!”吕布目光寒光大作:“因为你们几个臭小子的阴谋诡计,本将接下来的时间…….很忙!”
“是!是!是!”李少杰立即高举双手:“我们立即滚蛋……天下第一猛将的气度,果真不凡!”
他连打手势,示意其他几人先走,最后才半侧着身体一步一步绕过吕布,突然间转身撒腿狂奔。
“这臭小子…….”吕布哭笑不得的目送着他亡命般逃去,连连摇头。
突然间,他面容一正,抬腿向着不远处杀声震天的长街行去,同时提气扬声,人未至、声至到的发出一声震动全场的暴喝道:“吕布在此,全部住手!”(未完待续。。)
ps: 谨以此文,向三位好友、渤海三大杰出青年致敬!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五章 心乱如麻
漆黑的长街仿佛没有尽头,而南鹰的内心也再找寻不到终点,难以窥见希望……远处的阵阵厮杀之声好象与他再无半分关系,他只知道一步一步的机械前行,有如迈向迷茫,溶入绝望。
貂蝉?唉,貂蝉!这个古代四大美人中唯一不见于正史的神秘人物,终于露出了庐山真容,然而南鹰事先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象到,她的存在竟然是自己在无意间一手导演和推动所致……如果在她的身上真有任何的不幸发生,那么自己将永远不可能获得内心的宁静,而是要一生一世活在痛苦与愧悔之中。
多次的事实证明,在这个时代中,所谓的历史并非完全如同史书记载的那般发展,然而总有那么几条冥冥之中的无形锁链,将一些流传后世的飘渺故事锁定、蕴育、发生,任何敢于强行违逆的行为,只会带来更加不可预知的可怕后果。这令南鹰彻底失去了扭转局势的决心和信念,因为,他不敢赌,不敢面对
各种纷乱而至的复杂情绪,有如毒虫一般噬咬着他的心灵,几乎令他整个人都要佝偻起来,突然间,他只想逃走,寻找一个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躲藏起来,然后,静静的忘记一切。
“主公!”一个高大的身影幽灵般出现在南鹰身后,低低道:“若主公执意继续前行,请容宾硕随行保护…….这里并不安全!”
“孙先生!”南鹰清醒过来,他轻轻一拍孙宾硕肩头,叹息道:“我失态了……可是我真的很痛苦!”
“或许属下并不能够完全理解主公的感受……”孙宾硕始终落后南鹰半个身体,手中不停打出手势,指挥着暗中尾随而至的部下们四散警戒,口中却是喟叹道:“可是主公,无论您如何爱护大小姐,她都始终先是渤海鹰将。再是您的妹妹……而这两个身份,都注定她这一生都要殚精竭虑的为您分忧!”
“您应该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孙宾硕平静道:“宾硕认为,您的所有部下们,都不惜为了您的利益而付出一切,包括生命……大小姐,她的这份决心只会比我们更加坚定!”
“是这样的吗?”南鹰有如被针刺了一下,他低下头去,良久才道:“或许,最终会因为我,而伤害到你们!”
“主公这么说,宾硕可是万万不敢苟同!”孙宾硕哈哈一笑:“兄弟们哪一个不是受到您的恩惠后。才死心塌地的跟随着您的?我孙宾硕当年仗剑天下,快意恩仇,更在天干地支中做下了数不尽的黑暗勾当,可说是胆大包天、恣意妄为,更从来没有真正服过谁…….”
“而即使是我这样的人,如今都心甘情愿的为了您去死!”暗夜之中,他的双眼突然放射出闪亮的光辉:“因为从主公身上,我们都看到了真正的希望…….只要将军对我们不离不弃,什么样的伤害。我们都会甘之如饴!”
“孙先生……谢谢!”南鹰无言以对,只有再次大力一拍孙宾硕那宽厚的肩膀。
“属下仍想请求主公一事!”孙宾硕突然又道:“既然清儿小姐决意潜伏长安,属下也希望能够留下来保护她,请主公恩准!”
“你!”南鹰浑身一震:“我没有想到。你也会这般在意清儿,是因为我吗?”
“不…….主公!”孙宾硕那双一向阴鸷的双目突然射出少有的深刻感情:“主公可能并不知道,就在洛阳营救马伦老夫人时,也是何伯求身故的那夜。属下面对吕布的强大攻势已将性命不保,正是清儿小姐奋不顾身的挺身拦在属下身前…….她说,渤海鹰将。岂会丢下同袍不管?”
“就在那时!”他深深叹息:“属下已经暗暗发誓,只要不违背主公的意愿,定要舍命保护好小姐的安全!”
“是这样!”南鹰一时之间痴了,他怔怔道:“我真的没有想过,清儿已经成长为这样一个女英雄了……”
“所以,请主公放心!”孙宾硕微笑道:“放心让小姐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主公只管离开长安,至于这里的一切……相信凭着属下的本事,应付董卓仍将绰绰有余!”
“好吧!”南鹰终于点头:“一切有劳孙先生,便算是本将再私下欠你们孙家一个人情……可是如今这形势,本将想要离开长安,怕是并不容易!”
“将军不必多虑!”一个声音从夜色中响起,管平的身形从黑暗之中毫无征兆的缓缓行出:“正所谓贵人多助,想要离开长安这等区区小事何足道哉?”
“管先生?”南鹰有些意外道:“难道先生竟能思出平安离去的良策?”
“将军猜错了,并非是小人有什么良策!”管平淡然一笑:“而是受王司徒之托特来相告,他说,天干地支于三辅之地经营日久,既然在洛阳都有出城秘道,又岂能不在长安留下逃生秘径?”
“这个丙一!”孙宾硕目光一亮,笑道:“不错不错!长安一带,当年可是丙系的地盘,他王允当然早有准备…….如此一来,主公出城,易如反掌!”
“好啊!这也算是为孙先生和清儿日后功成身退,留下了一条后路!”南鹰长出一口气,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劳烦管先生带路吧……咦?怎么不见梦依?”
“尚未禀报将军,您的出城之路可能会很寂寞了!”管平微笑道:“因为小人与梦依小姐的想法,恰恰与孙先生不谋而合,此时此刻,二位小姐正在与王司徒细细议定扳倒董卓的良策…….清儿小姐在长安的安全,就包在我们三人的身上!”
张梦依虽然加入渤海尚晚,然而她智计百出,屡立奇勋,更擅医术毒术,已经俨然成为南鹰属下稳居前五的参谋级人物。若有她留在长安指挥调度,加上管平的强横武技、孙宾硕的刺客团体和高清儿的情报网,当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管平此言一出。不仅孙宾硕又惊又喜,南鹰更是喜形于色,他向着二人深深一礼:“多谢二位先生……多谢梦依!”
孙宾硕与管平未及回礼,突然间同时面色一变……寂静的深巷中,正传来一阵急促奔行的微声。
“保护将军……”没有等到孙宾硕下完命令,六七个鬼头鬼脑的身影已经影影绰绰的从深巷之中冒出头来。
“我干!什么人?兄弟们操家伙!”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叫了起来。下一刻,他的喉咙突然象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将军!”
几条身影同时奔上,一起拜倒喜叫道:“参见将军!”
“是你们三个?”南鹰哭笑不得的望着面前几个活宝:“不要问了,长安城中的乱子定是你们几个小子惹的吧?好了,闲话休提……正好随本将经由秘道一同撤出长安!”
“啊?这就要撤了!”几个失望的声音一起叫了起来:“属下们还没有过瘾呢!”
“什么?竟然是吕布掩护了你们?”一直将长安城远远丢在身后。南鹰才有空问起李少杰三人原委,却是立即陷入了深思之中。
是为了昔日情份,还是因为早已对董卓心怀异志,甚至是他当真已对高清儿产生了情意?吕布,他的一言一行似乎均令人无法揣测,真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
“你们三人当时均在现场,说一说,对此有什么看法?”南鹰思忖再三,竟是始终难以拂清笼罩在吕布身上的迷雾。不由随口问道。
杨羽一怔,随即摇了摇头。他新入渤海,对于过往情形并不了解,只能保持沉默。
李少杰却是少有的收起了嬉笑之色。他很慎重的考虑了一番道:“吕布这么做是否真是内情?属下不敢妄加判断,然而有一点却是确定无疑……就在他放我们走时,属下从他身上,真的感觉不到半分敌意!”
“你呢?墨喆!”南鹰见墨喆一脸苦思之色。仿佛心有所触,再想起他平日的心思缜密,不由心中一动。
“将军既然垂询。那么便容属下放胆直言了!”墨喆猛省,正容道:“从洛阳至长安,吕布做出了一连串看似极为矛盾的行为,他似乎一直在暗中袒护我们,然而在战场上的正面对决却又毫不留情……属下以为,想要解释吕布这种种奇怪行为,便要解析他全部的情况!”
他见南鹰听得全神贯注,心中信心大涨,微笑道:“首先,我们要试着分析吕布其人的性格!属下虽然并不了解他,却从主公和高风对往事的叙述中,还有吕布平日里的行事做派,可窥出几分端倪……此人行事果决狠辣,从来不曾有过半分犹豫,而他那副孤傲清高的外表下,似乎也颇为注重情义。主公不是说,他生平仅欠过您和董卓的人情,这才投入董卓属下吗?”
“不错!”南鹰有些遗憾道:“若非我与他失之交臂,说不定此刻,他正是我军讨伐董卓的头一号大将!”
“确是如此!”墨喆点头道:“虽然几经交战,吕布却已经显示出对将军昔日情谊的重视,而他对清儿小姐,似乎更有几分别样之情…….”
他见南鹰嘴边再泛苦笑,知机收口道:“这样我们就知道,将军与吕布之间,其实已有基础,那便是情义二字!我们再来分析一下当前局势…….”
说至此处,墨喆亦不由目露自豪之色:“我们渤海军领衔天下义军,从鸿沟首战,至虎牢大捷,至兵困洛阳,歼敌数万,敌军主将李傕、郭汜、牛辅、张济、樊稠、徐荣等人面对我军兵锋所指尽皆溃不成军,华雄、胡轸两将至今仍是我们的阶下之囚,而即使是吕布本人也在与将军面对面的厮杀之下败下阵来…….我军军事优势,已是不争之实!”
“而说到大义之势!”他微笑起来:“有将军您这位天子金口相认的辅政皇叔在,我们才是天下公认的王者之师,而董卓却早已沦为天下公敌,否则他何至于仓惶逃到长安?天下人,甚至包括袁绍、袁术都清楚一个事实……”
墨喆一字一顿道:“无论军政,优势在我渤海!”
“你说得没错!可是吕布应该不是墙头草!”李少杰耸肩道:“他此前占着道义的名份杀了丁原,若再叛了董卓,以这等朝三暮四的行径。他这天下第一猛将的名头还能保得住吗?”
“当然,可是前提是,董卓不曾负他!”墨喆断然道:“虎牢之战,董卓已经丢开了吕布,密令李傕、牛辅抢筑雄关,险些令吕布大军陷入孤军深入、后无退路的绝地,而入驻长安时,董卓恨不得将并州全军调至城外驻防,其忌惮之心更是昭然若揭……他吕布是这种逆来顺受的人吗?不说是他,即使是他部下的并州军。都已经暗波汹涌了!”
“那倒是!”李少杰点头道:“否则凭着我们这几人,怎么可能轻易燃起了并州军和凉州军的战火?”
“正如我们之前分析的那样!”墨喆冷笑道:“吕布是谁?快意恩仇,恩怨分明,董卓即使对他曾经有过提携赏识之恩,而如今,这份情义只怕早已烟消云散了吧?”
“你说了这么多,本将也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南鹰淡淡道:“好了,可以说出你最后的论断了!”
“是!将军!”墨喆肃然道:“属下认为,吕布早已暗萌反心。他种种奇异行为都说明,他正在制定一个计划,并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什么契机?”南鹰双目光芒一闪。
“一个可以摆脱叛将乱臣、弑主之人罪名的契机,一个可以争取到更大利益的契机。甚至是一个从此割据一方、取董卓而代之的契机……”墨喆明显挣扎了一下,终于咬牙道:“如果清儿小姐也在他的计划之内,那么则还是一个名利双收、抱得美人归的契机!”
“什么?”李少杰和杨羽的脸色都变了:“吕布有这么高明吗?”
“或许,属下将吕布想象的过于阴暗了一些!”墨喆瞧着南鹰木无表情的神色。有些忐忑道:“可是将军曾经教导过我们,凡事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南鹰默然无语,良久才叹出一口深长的气息:“若这番话是贾文和对本将说出。当无半分稀奇,可是偏偏是你墨喆……你的心智成长令本将感到欣慰,然而,能够做出这番分析,你敢说没有一些原因影响你吗?”
墨喆面色微变,只听南鹰低低道:“是因为墨明吧?曾经的背叛,会令自己情不自禁的设身处地……你是这么揣测吕布的吧?”
“将军!”墨喆低下头来。
“你分析的很好,本将也相信你对吕布的判断,即使不中亦不远矣,所以下一步对吕布可能出现的变数,便要由你来制定针对性的行动计划!但是本将还要劝你们三人一句话…….”南鹰抬起头来,望着远方天边那一轮跳出地平的耀目红日,悠悠道:“熟悉黑暗,不畏黑暗,甚至是溶入黑暗,却永远不要被黑暗侵袭我们的内心……我们之所以甘于长期忍受黑暗,正是为了等待这一刻的光明,这也是我们和那些人的根本区别所在!”
“是!将军!”三个年轻人一起衷心的埋下了头来:“谨遵教诲!”
“好了!也多亏你这一番点醒,令本将更加明确了形势,心底也放松了很多!”南鹰微笑着:“顺便说一句,你们这一次的任务,完成得漂亮……不愧是我们渤海军年轻一代的三杰!”
“啊?”三个年轻人相视一眼,均是有些羞涩。
“将军!天眼来了!”一名战士手指天际大叫道。
红日的光辉之中,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渐渐变大。
“怎么才来?出城之初,本将便已经下达了令高风派人接应的命令!”南鹰微微皱起了眉头:“高风这小子,真是越来越退步了!”
“将军请过目!”很快,系于天眼爪间的密报便已呈在南鹰手中。
“这……这是!”瞧清了帛上的字迹,即使以南鹰的从容淡定,亦面色剧变。
“将军!”三个年轻人一起动容:“有什么大事吗?”
“没什么……计划有变!”南鹰勉强按下心头的躁动:“这里的人手,本将分你们一半,就近在长安附近策应两位小姐和孙先生吧!有了那条密道,你们出入城中当可无虞!”
“现在,本将要立即全速赶往豫州,之后便要回渤海……这里,交给你们了!”他毫不怜惜的猛然一拍座下神驹,大叫道:“白鹤,不要令本将失望!”
在渤海三杰愕然忧虑的目光中,南鹰与十数名战士纵马绝尘而去。(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六章 玉玺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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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隆的如雷足音中,大道之上黄沙漫天,一支约一万五千人的步骑大军正在全力行进。密集如林的铁戈之上,无数面“孙”字大旗迎风飘动,昭示着这支兵马的身份。
“将军有令!”一名传令兵纵马从大队一侧疾行而过,厉声高叫道:“全军保持现有速度,继续前行三十里后下寨,敢有迁延懈慢者,严惩不贷!”
全军将士听了俱是默不作声,然而军令如山,唯有强行忍受住疲倦继续前行。
一名将军听到军令,嘴边露出一丝苦笑。他纵马几步,追上另一名将军,低声道:“公覆兄,我军一连狂奔数日,均已是人困马乏。这么下去不等敌军拦截,我军将士便将不战自溃了!”
“义公啊!”那被称为公覆者正是长沙军中有名的悍将黄盖,他亦摇头苦笑道:“我何尝不知这其中的道理?然而又如何?便是程普和少将军一同向将军进言,也被驳了回来,你我还是服从军令吧!”
那义公却是长沙军中另一名勇将韩当,他叹息道:“我倒是能够理解将军的心情……也不知怎的,那玉玺之事竟被泄露出去,引得七八路人马追在我们身后,早一日回到长沙,才算是脱离险境……”
“错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冷冷道:“如今的长沙军,已经成为全天下仅次于董卓的公敌,即使我们回到长沙,也依然是四面楚歌,怎可谈得上脱离险境?”
韩、黄二人一起回身,叫道:“少将军!”
孙策沉着一张脸策马而来。他显然是因为再次劝告无果,反被斥责了一番,他有些愤然道:“刚刚收到消息,连早先脱离讨董盟军的袁术也收到了玉玺的消息,正引一支兵马从南阳斜插而来,意欲封死我军前路……我适才向父亲进言,劝他将玉玺送于袁术,不仅解了我军覆没之厄,还可趁机向袁术讨要大批军械粮草,更可再次引发袁绍、袁术二人的争端……”
“好一个一石三鸟之计!”韩当脱口叫道:“那么将军怎么说?”
“你说呢?”孙策木然道:“那答案应该已经写在我的脸上了吧?”
韩当立即住口。而黄盖却一脸讶然的盯着孙策:“少将军小小年纪,不仅能够思出如此扭转形势的奇计,更难得的是这份当机立断的果决!真是令盖刮目相看!”
“都是在叔父那里学的!”孙策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轻轻一叹:“面对玉玺的诱惑,父亲似乎已经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我刚刚却在想,若是换成叔父,他是否也会犯下相同的错误呢?”
此次轮到黄盖沉默下来,韩当却再次开口道:“少将军请慎言,末将已经听出了你的言下之意…..南将军虽然待你甚厚。却终究无法与您的父亲相提并论!请少将军保持对将军的敬意!况且那玉玺更是天赐……”
“有命活着再说吧!”孙策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玉玺谁不想要?可是自古以来天赐奇物均是有能者居之,说到底还是实力……若我们此时拥兵数十万,还有人敢来巧取豪夺吗?”
韩当正想再次劝说,突然间前方“呜呜”的警号之声大作。三人均是脸色大变,一带马向前方疾驰而去。
长沙军前方,一支约数十人的骑兵拦在道中,一面“袁”字大旗下。一名相貌清奇的将军勒马而立,正是袁绍部下著名的大将高览。
长沙军整齐的军阵突然有如分波裂浪般闪出一条通道,面沉如水的孙坚领着长沙军诸将驰出阵中。一言不发的冷冷注视着高览。
“文台将军!”高览行了一礼,微笑道:“袁盟主听说将军不辞而别,特谴末将一路追来送行…….”
“首先,我长沙军一直是配合渤海军行动,对于袁绍来说,不存在什么不辞而别!”孙坚毫不客气的打断道:“第二,我孙坚和他袁绍不过泛泛之交,不劳他相送……你的话说完了,可以走了!”
高览见孙坚如此强硬,不由面色微变道:“文台将军,那么末将也就开门见山了…….听说你于洛阳一战中带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知可有此事?”
“笑话!”孙坚仰天长笑:“他袁绍又不是本将直属上官,有什么资格作出如此质问?”
他蓦的收住笑声,一双鹰目寒光大作:“本将是否可以将这等挑衅之举,视为你们对长沙的宣战?”
“啊----哈!”听出主将毫不隐藏的杀机,全体长沙军战士大吼着上前一步,摆出了攻击的架式。
高览的脸色瞬间一白,几乎生出立即退去的心理。然而他终非常人,再次微笑道:“素闻文台将军勇烈,今日一见果然不虚……末将今日此来不过是代主送行,顺便提些小小疑惑,将军如此作派,是否有欺人之嫌?”
“如你所说,你不过是一个跑腿的!”孙坚冷笑着一挥手:“回去吧……若有疑惑,可请袁本初亲来相询,至于你?还不够份量!”
面对孙坚的咄咄逼人,高览终于败退,他沉默着勒马道旁,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全军……继续前进!”孙坚不屑一笑,扬声大吼道:“本将倒要瞧瞧,前面还有什么人敢于螳臂当车?”
望着长沙军有如滚滚洪流扬长而去,高览嘴边牵出一丝冰冷的森然之意:“孙坚,你已经成为整个天下的众矢之的,且瞧你能够狂妄到几时?”
正如高览所言,长沙军的秘密早已不胫而走,沿途不断有各方诸侯前来阻挠,虽然这些人均因调兵不及或顾忌长沙军强大的军事实力而先后退去,然而孙坚最后一丝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
“怎么回事?前军为何停下?”孙坚杀气腾腾的纵马向前:“本将刚刚才说过,再若有人敢来拦路。直接斩杀……”
“将军,此次是不同的!”一名长沙军军官苦笑着遥指前方,低声道:“是那位将军来了!属下们谁敢对他不敬?”
“那位将军?”孙坚蓦的瞳孔收缩:“他怎么也来了?”
他呆立了一会儿,才叹息一声:“全部退下,本将前去亲迎……”
“少将军已经去迎了!”程普纵马而来,亦是一脸无奈:“将军,若他来也是一般心思,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不会的!”孙坚深吸一口气,跳下马来,一步一步向前行去:“天下间。唯独他不会对我不义!”
道间,一身轻装的南鹰负手而立,怔怔的凝视着远方,似乎心中有着极大的心事。孙策一脸恭敬的束手立于他的身侧,竟不敢出言打扰。
“文台,你来了!”听到身后的步声,南鹰轻轻扭头,有如雕像般轮廓分明的脸庞上,那一双略带疲倦的双目之中尽是令人心颤的忧郁。
“汉扬。你也知道了?”孙坚与他那双眸子一对,竟然生出几分不敢与之对视的惶然,他缓缓行来,与南鹰相对而立。低声道:“你是来责备我的吗?”
“不!”南鹰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是来帮你的…….文台啊文台,睿智如你,怎么也会犯下这等引火**的愚行?”
“引火**?”孙坚有些茫然的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包袱打开…….明亮柔和的宝光瞬间映亮了两人的面庞:“如此奇物。如此奇物啊!”
他突然间目光一凝,双手捧着那方玉玺递了过去:“若这世间,只有一人可以令我心甘情愿的将此物奉上。那便是你!”
“你南鹰待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孙坚岂是忘恩负义之人?”在孙策不能置信的目光中,孙坚猛然间单膝跪下,双手再次将那方玉玺奉于头顶:“只要汉扬收下这玉玺,我孙坚可以在此立誓,终生再无二心的辅助你成就帝业!”
“什么?”不仅是孙策骇然失色,连南鹰亦是浑身剧震。
“文台起来!”南鹰将孙坚一把拉起,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盯着孙坚的双目:“我不会收的,而我,也不准你收!”
“为什么?”孙坚的双目一下子锐利起来:“如今天子蒙尘,你南汉扬身为大汉皇叔,若受了此玺正可谓水到渠成,天下人都将拥立你继天子位……”
“天子?”南鹰瞬间想到了灵帝的种种苦难,他有些失控的笑了起来:“为何天下人都想做天子?是否连文台也想做天子呢?”
“不可以吗?”孙坚平静的目光蓦的闪过一阵灼热:“正所谓时事造就英雄,高祖亦不过是一个亭长,都可以斩白蛇赋大风成就一代伟业,我孙坚凭什么不能去实现这份尊荣?”
“这是一条不归路!”南鹰摇头道:“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个帝王能够得到真正的尊荣…….以高祖的开天辟地之功,都有韩信、吕后这些人令他寝食难安,可见天子的内心中,亦多凄惶悲苦,有何尊荣可言?”
“人活一世,终有所思!”孙坚淡淡道:“难道汉扬心中便无心愿和抱负?”
“当然有!”南鹰缓缓坐在道旁的一块大石上,出神的望向天地交接之处,悠悠道:“当我死前回眸这一生的所作所为,只觉问心无愧…….这便是我的心愿!”
“什么?”孙坚一下子呆住了,突然间放声狂笑:“以杀戳征战闻名于世的鹰扬中郎将,心底竟会有这么可笑幼稚的想法……”
一旁的孙策听了,却是若有所思。
“幼稚吗?”南鹰侧过脸来,双目之中尽是清澈:“那么文台的想法又是什么?”
“我吗?”孙坚沉思着,亦坐到南鹰身侧:“概括来说,便是战遍天下无敌手,青史留名耀门楣这十四个字吧?至于是否要做天子,倒是其次了!”
“原来文台想的这么简单?”南鹰轻轻道:“那么请文台细思,凭我南鹰的战绩,是否已经可以暂时当得这战遍天下无敌手七字?”
“这个?”孙坚一怔,苦思片刻才终于有些颓然道:“汉扬出战以来。平黄巾、败韩遂、扫乌丸、胜董卓,生平大小百余战从无一败,确可当得当世无敌了…….我不如你!”
“你错了!不说日后我必定会有失败之时,只说当下,便有一人,我一直难以战胜!”南鹰瞧着孙坚愕然的目光,微微一笑,以手指心:“这个人,便是我自己!”
“何时我能完全胜过心底**,彻底保持一颗宁静之心!”他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连声音都轻柔起来:“那么,我才真的算是战遍天下无敌手!”
“我……不懂!”孙坚呆在当场。
孙策却是身躯轻颤,望向南鹰的目光尽是敬慕之色。
“文台是否常常会感觉到意志交战,左右为难?”南鹰轻轻一拍他肩头道:“你最大的困扰就在于,你不知道哪一种选择才是最正确的……以无欲之心,行有益之事,那便是了!”
见孙坚沉默不语,南鹰再道:“至于青史留名耀门楣?文台此言倒是令我想起一个枭雄的名言了!”
“什么名言?”孙坚好奇道:“他怎么说?”
侍立一旁的孙策亦露出侧耳倾听之色。
“他说……”南鹰摇了摇头:“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覆遗臭万载耶?”
“好大气魄!”孙坚动容道:“此人是谁?”
“文台赞同这种想法吗?”南鹰不答反问:“我等堂堂男儿。想要青史留名当然没错,然而一旦真的疯狂到了这等地步,可以不择手段的做出任何兽行,是否还配立于天地之间?”
“可是若无雷霆手段。怎能一路披荆斩棘?”孙坚显然有些不以为然:“只要最终立于云端之上,自然名载史册,为后人所景仰!”
“文台又错了!历史如镜,后人终会对我们做出正确评价!”南鹰再次一笑:“有一位忠臣义士说过这么一句话。却令他流芳千古!”
“什么话?”孙坚精神一振。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南鹰低叹一声:“如何?”
孙坚、孙策同时浑身一震叫道:“好一位英雄人物!”
“诚然,人谁不死?活着,便要求一个心安理得!”南鹰平静道:“然而有人死了重于泰山。有人死了却轻于鸿毛!若文台依然认为这是幼稚之言,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孙坚终于低下头来:“可是你为什么不准我留下这方玉玺?既然你无意问鼎至尊,至少也可允我一试……我保证不会做出天怒人怨之事,更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来!”
“你不会还想着中兴大汉吧?”他突然抬起头来,苦恼道:“大汉气数已尽了,汉扬又何必执着?”
“我只是为了保护当今天子!”南鹰声音低沉下来:“历史如轮,没有一个朝代可以流传万世,若你愿做皇帝,我不会拦着!”
“太好了!”孙坚大喜跳起:“你放心,我也没有那么大野心,能够占据江东一隅称王便已经足够!”
“所以你更应交出玉玺!”南鹰定定的瞧着他:“想要裂土封王靠的是什么?是政治优势,是军事实力,是天下人心,不是一块破石头!”
“这!”孙坚再次怔住,脸上尽是犹豫之色。
“醒醒吧!”南鹰长叹道:“没有这么大的肚量,就不要吃这么多食……知道我为何披星戴月的追你吗?”
“没有忘记我最擅预言之道吧?我是在救你的命!”他突然间狠狠瞪着孙坚:“不然你活不到返回长沙的那一日,更会连累策儿和无数将士!”
想起当日帝都应验的天谴预言,孙坚终于色变。(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
卷六 群雄逐鹿 第七章 莫测前程
遥望着长沙军渐渐隐没于远方的尘头之中,南鹰从心底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喟叹。
一向对南鹰言听计从、马首是瞻的孙坚,终于还是没有按下心中那颗已经熊熊燃烧的野心,执意带走了传国玉玺。这不仅标志着渤海、长沙两军原本亲如一家的密切关系终现裂隙,更代表着孙坚可能终将迎来因玉玺而在劫难逃的悲惨命运……这是否也在证明,有些历史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
南鹰出神的凝视着远方,他没有愤怒,没有忧伤,在这一刻,他反而出奇的平静下来,静思自己将如何应对这一系列事件即将引发的连锁反应…….风云变幻,世事如棋,孙坚已经选择了自己的命运,走出了属于他自己的重要一步,无论是生是死,是胜是败,一切均是顺理成章,自己又何必如此单纯和执着的想要改变他人的命运呢?
“叔父!”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语中尽是落漠与不甘。
“策儿?”南鹰缓缓转过身来,有些惊讶的瞧着孙策:“你为何不随大军离去?”
“我!”孙策狠狠握紧了拳头,低下头来:“我不想回长沙去了!”
“理由?”南鹰盯着孙策那额间隐现的青筋,心中有几分明白,却不由再次暗叹一声。
“父亲变了…….他再不是以前那个豪雄勇武、率真坦直的孙坚了!”孙策猛然抬起头来,有些漠然道:“他已经被胜利和**蒙蔽了心智,完全失去了冷静…….我想去渤海!”
“胡说什么!”南鹰厉声大叫道:“他是你的父亲!难道你想值此危难之时弃他而去,从此承受这不忠不孝的骂名吗?”
“危难?”孙策有些神经质的笑了起来:“以我的浅薄见识都看出了将有大难临头,可是父亲他看到了吗?他看到的只是玉玺!天知道将有多少将士会因为父亲的愚行而白白流血死去,我…….”
“你想逃避?”南鹰一双锐利的鹰目瞬间阴冷下来:“若你真是如此打算,那么你不配当孙文台的儿子,也不配做我南鹰的侄儿!”
“我没有想逃避!”孙策浑身剧震的狂叫道:“可是叔父你告诉我。我现在还能做什么?陪着父亲一起去送死吗?”
“死,我不怕!”他咬着牙道:“可是这种自杀行为,我不接受!”
“我这一生,曾面对无数次危难,然而却一直活到了今日!”南鹰静静的注视着孙策:“知道我凭的是什么吗?”
“什么?”孙策茫然道。
“迎难而上,遇挫而勇!”南鹰双手缓缓按上了孙策的双肩:“放手施为,无愧于心!”
“我!”孙策再次剧震。
“不管他如何错,他仍是你的父亲,也是我的兄弟!”南鹰有些怆然道:“怎能弃之不顾?”
“好吧!”一行泪水终于涌出孙策的眼眶,他狠狠拭去泪痕:“我只是气他不听忠言。又怎会真的放任父亲不管?叔父,我最后请你教我一次,我要如何做?”
“前方危机四伏,而我此来轻装简从,根本无力施援!”南鹰有些黯然道:“目前我只能传你八字真言,是否能够逃出生天,仍然要靠你们自己拼命!”
“八字真言?”孙策的双目亮了起来:“叔父预言之名,天下皆知,快请道来!”
“谨防刘表。勿入岘山!”南鹰心底再次涌出古怪无伦的感觉。若是孙坚真的因此逃过一劫,后事又将会如何发展呢?这头江东猛虎正值盛年,一旦他坐稳江东,是否会成为自己今后最大的劲敌呢?而那时。自己又将如何面对孙策呢?
“刘表?”孙策一张小脸现出深思之色:“叔父竟会不担心袁术,而是在顾虑刘表?凭他新掌荆州的薄弱力量,会对我长沙军造成威胁吗?”
“若你也是这么想的,那么你父亲就真的危险了!”南鹰叹了口气:“真正的致命之敌。往往都是那些被轻视的人,因为你根本没有拿出全部的力量,而他们却会蓄足全力。暴起伤人!”
“那么叔父说的岘山又是什么意思?”孙策凝神道。
“襄阳是刘表的居城,更是处于你军回师必经之处,刘表若缩于城内,便只有眼睁睁瞧你们远去!”南鹰淡淡道:“若他想要对你们不利,便只有依靠襄阳城外的岘山了!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我懂了!”孙策额上渗出一层淡淡的汗水:“叔父,我要立即前去追赶父亲!”
他纵身跃上马背,突又扭头道:“叔父,若我们果然兵败,又将如何应对?”
“江东!”南鹰心中略一挣扎,终于吐露天机。这二字一旦吐露,也彻底绝了自己先入为主、占领江东的念头。
“江东吗?”孙策一怔:“虽说江东是我孙家故地,有地利人和之便,然而南方多为不毛之地,又山川纵横,道路崎岖,怎及中原腹地?”
他歪着头又想了想:“叔父听说过吗?多年前有一则谶言:若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则必是以北统南……”
“你要先活着!”南鹰打断他道:“才有机会以图后起!”
“是!”孙策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南鹰:“或许,侄儿终将投入渤海,为叔父效力也说不定!”
“保重!”他一抽战马,绝尘而去。
“或许,我救不了你的父亲!”南鹰心中一酸,低低道:“但是我一定要救你!”
“将军!”一名天眼战士不知何时立于南鹰身后,恭敬道:“这是来自渤海方面的急报!”
“渤海急报?”南鹰心中一凛:“很多日都没有消息传来了,难道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快念!”
“是!”那战士展开手中白帛:“目前,我军攻略冀州诸郡行动已获成功,高顺将军攻河间、徐晃将军攻安平、贾诩军师攻清河皆已得手…….”
“这么容易!”南鹰听得失声叫道:“伤亡情况如何?”
“高将军三人皆持天子令牌,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各城守将大都望风而降,不仅我军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且已收降各城降兵约三万人!”那战士盯着白帛,目露喜色道:“将军,如今咱们的地盘和实力都是突飞猛进!”
“别高兴的太早!”南鹰定了定神,才道:“这么一来,我军几乎囊括了冀州半壁,与袁绍形成了毗邻相望的态势,再想有所动作,怕是要引起袁绍的强力反扑了…….依本将想来,这份急报的最后,将会是贾文和请求整军固地的建议了吧?”
“确有贾军师与高顺将军联名发出的建议。可是……”那战士有些神色古怪道:“军师他们并没有提出整军固地,而是请求将军立即返回渤海,主持全面攻略青州的军事行动!”
“攻略青州?”南鹰听得一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渤海郡经过几年来的经营,无论是军事和民生均是稳如泰山,然而一口气吃下紧紧相连的清河、河间、安平三郡,已是吃饱撑足,难道不应该慢慢消化一下吗?
他的双眉蹙成了一团,完全不能把握到贾诩的心意。古往今来,因为盲目扩大地盘而招致内患丛生的例子还少吗?尤其还是这么一种强敌环伺的复杂形势下,袁绍、公孙瓒这些大敌与渤海均是近在咫尺,谁也不敢保证他们是否会趁着渤海实力空虚的机会狠狠从背上捅上一刀。
在南鹰原本的战略设想中,是要以渤海和汉中为两个中心点,一步步稳扎稳打,在缓慢扩张时积蓄力量,最后两个点同时爆发,一举掌控天下形势……关于这一点,高顺和贾诩都是持赞同态度的,为何时至今日,反而显出急于求成的迫切?难道贾诩也和孙坚一样,被野心和**冲错了头脑?
南鹰沉思良久,还是没有任何的答案。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长安和汉中方面,有没有消息传来?”
“没有!”那战士答道:“根据此前议定,这两处若无重大事件发生,不会有消息传来!”
“不错!有时候本将真希望永远也不要收到长安和汉中的消息!”南鹰呼出一口气道:“因为那便证明,一切平安!”
“将军!”一名战士牵着白鹤行来:“请将军上马!”
“白鹤,这一路急行可累坏你了!”南鹰爱怜的抚摸着战马那修长的颈项:“可惜此回渤海,又将是一番奔波劳碌!”
战马发出低低的鸣叫,亲昵的扭动着颈项在南鹰肩头摩擦,仿佛是在向主人表明着不畏艰辛的决心。
南鹰翻身上马,再次眺望了一眼茫茫远方,想起了远在长安隐身于敌后的高清儿和张梦依,再想到适才与孙坚、孙策的一番对话,心底突然觉得很疲倦。他从来没有象此刻这般深深怀念着当年在黑虎山的隐居生活,感念着那份初至贵境的那份独特却又平静的心境。
“我们走!回渤海!”所有的战士都听出了将军语中那罕有出现的倦意:“这一路,还很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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