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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上白雪     鹰扬三国txt下载     鹰扬三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卷二 典巾之殇 第三十六章 请君入瓮

    呜呜的号角声响彻城池上空,“当当当”的金锣示jǐng之声炸得人耳朵都疼。

    一队队汉军士卒们迅速奔上城头,有条不紊的进入防御位置。军官们扯着嗓门大吼着,指挥着部下们煮沸油脂,搬运矢石。

    南鹰立在城墙之上,遥望着天地交接之际缓缓出现的漫长黑线,摇头苦笑道:“为什么我两次守城,面对的都是十倍以上的敌人?真是太欺负人!”

    高风收起单筒望远镜递给南鹰,道:“长官放心!敌军确实如你所料,根本没有大型攻城器械,甚至连云梯车也没有,只有大量的长梯!所以我们此次守城不会比上次南郑防守更加吃力!”

    南鹰将望远镜收好,瞪眼道:“你懂个屁!这次黄巾军是没有天师军那么多攻城器械,可是咱们也没有了弓弩营,这三千五百名乌合之众岂能与我鹰巢jīng锐相提并论?”

    高风苦笑道:“那么长官准备如何对敌?”

    南鹰没好气道:“还有一rì半的时间!你说该怎么对敌?”

    他突然吼道:“人都死到哪里去了?”

    曹xìng、侯通、典韦、马钧一齐奔了过来,齐声道:“末将在!”

    南鹰见他们一个个绷着脸杀气腾腾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各位军侯,请放松一下!本将长话短说!”

    “一会儿本将会亲自上前叫阵,尽可能再拖延一些时间!”南鹰见几名部下一齐露出反对的神sè,摆手道:“放心!本将只是想顺便鼓舞一下士气!”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告诉士兵们,剩余的时间我们将不可避免的直接与敌军生死相拼,因为我们要尽一切能力将他们牢牢吸引在城下,为主力大军合围创造条件!咦?他们想干什么?”

    几人一齐循着他的目光瞧去,只见远处的黄巾大军渐渐逼近,突然四骑从军中驰出,直向北门奔来。

    那四名黄巾将领停在一箭之地外,其中一将高声吼道:“呔!城内的汉军听着!速速叫你们的县尉yīn南出来受死!”

    马钧、高风几人一齐愕然道:“yīn南是谁?”

    只有侯通摸摸鼻子道:“大人,看来那严立确是与你不共戴天了!”

    南鹰不屑道:“干他娘的!居然比本将还要着急?也罢,典韦、曹xìng你们两个陪我去和他们玩玩!其他人继续加强城防!”

    城门缓缓开了一线,南鹰领着二将一齐纵马而出。

    曹xìng悄悄问道:“大人真的准备和贼军斗将?”

    南鹰也低声道:“听说你shè箭不错?”

    曹xìng微笑着点了点头。

    “很好!一会儿我和典韦上前搦战!”南鹰脸上闪过邪邪的笑容,“你在后方压阵,瞅准机会便放冷箭shè他娘的!”

    曹xìng的笑容一下僵在脸上:“可是大人,如此偷袭行径用在贼军身上,会不会招人非议?”

    南鹰“呸”的一声道:“迂腐!我们只有三人,他们却有四人,他们想要以多胜少,我们为什么不能出奇制胜?”

    “末将明白了!”曹xìng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南鹰刚想夸奖他迷途知返,曹xìng的下一句话却险些没有令他一巴掌挥去:“原来,大人是故意比他们少带一人的!”

    突然有人吼声如雷道:“yīn南,你这个无耻小人,竟然还敢出来见本将!”

    南鹰悻悻的横了曹xìng一眼,再转过头时已经堆起满面的笑容:“严将军别来无恙!本官可真是想死你了!”

    严立怒气冲冲道:“你是想我死吧!”

    南鹰一脸讶然道:“将军何出此言?自昨rì一别,本官可是无时不刻不在思念将军呢!”

    他伸手向曹xìng一指道:“将军请看,此人便是我内黄的现任贼曹,眼高手低不说,还时时忤逆本官!本官正yù赶他滚蛋,请将军填补此职!”

    曹xìng歪了歪嘴,心道老侯果然没有说错,这位司马大人张嘴便没有半句真话。

    严立气得脸得黑了,怒喝道:“还敢巧言令sè,今rì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本将心头之恨!”

    话音刚落,身旁一将高喝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待末将将他拿下!”

    跟着拍马将南鹰杀来。

    南鹰手忙脚乱的抽出双刀,一边大呼小叫,一边与那将杀作一团。

    严立瞧了瞧对面的典韦,心中一阵忌惮,他努了努嘴,身边两将会意,一齐向典韦冲了过来。

    严立嘴边露出一丝狞笑,端起铁矛,向南鹰的战团缓缓凑了上来,他心中实是恨透了南鹰,定要将他刺于马下而后快。

    南鹰心中冷笑,借着与敌将二马相错的机会,悄悄向曹xìng做了一个手势。

    那敌将策马反身杀来,一声狂喝声中,手中长马猛劈而下。

    南鹰惨叫一声,以双刀交叉架起,险之又险的架住了那一刀。

    严立双腿一夹马肚,一声不响的冲上,手中长矛化作一条黑光,直取南鹰颈间。

    “崩”的一声弦响,严立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侧脸瞧去,肩上插正一支羽箭,尤在不住震颤。

    对面的曹xìng正满面杀气的将第二支箭搭在弦上。

    三名黄巾将领一齐发出惊呼,纷纷停下攻势,拨马向严立飞奔而来。

    严立狂嘶一声,将肩上的羽箭一把扯下,带起大蓬血雨,目呲yù裂道:“卑鄙!”

    一声弦响,严立猛然矮下身体,却骇然发现那箭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直取原先与南鹰交战的部将。

    那将正yù回身想救护严立,哪里防到身后一箭正中后心,他身体一晃,不等他倒撞下马,一道刀光划过,颈血飞溅之中,头颅已经高高飞起。

    南鹰收回刀来,微笑道:“严将军!若说到卑鄙,咱们倒是彼此彼此!”

    严立尚未答话,典韦手中的铁戟破空而至,将另外两名黄巾将领中的一人带得凌空飞起,活活钉在地上。

    严立终于失sè,他拨马便走,同时狂叫道:“快快回阵!”

    仅存的一名贼将哪里还不知道厉害?知趣的伏下身体,随着严立一起向本阵狼狈而回。

    南鹰伸手阻住曹xìng和典韦,微笑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做穷寇莫追!”

    南鹰重新回到城墙之上,望着远方密如蚁群般的黄巾军正在忙忙碌碌的安营下寨,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终于诱敌成功了!”

    马钧一呆道:“大人说什么?难道刚刚他们并没有中计?”

    高风也忍不住道:“不可能吧!他们明明已经一路追到了内黄!”

    南鹰冷笑道:“你们休要小瞧了那严立,他虽然在我们手中连吃大亏,却绝不是一个脓包!”

    他伸手一指道:“他们虽然追到此地,但大军一不攻城,二不下寨,却直接派出了主将前来叫阵,分明就是心存疑虑,前来试探我们的虚实!”

    马钧明白过来:“如果他们发现我们有一丝不妥,便会立即退走!”

    侯通也目瞪口呆道:“这严立真会高明至此吗?”

    “高明?”南鹰抽了抽嘴角,“他不是高明,而是太过谨慎了!我若不摆出一副投机取巧的模样,他岂能安心?”

    “如今他们开始安营,便表示他们已经准备誓死攻城了!”曹xìng终于明白了南鹰的意图,“难怪大人会装出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还令末将放箭偷袭!这都是在激怒敌军,同时也令他们生出轻敌之心!”

    “那当然!”南鹰点头道,“若本将大发神威,将那几员黄巾贼将直接杀得人仰马翻,他们不起疑心就出了鬼了!”

    高风赞道:“如今一切正是恰到好处,贼军完全中了大

    人的请君入瓮之计了!”

    南鹰摇头道:“不止如此,你们瞧瞧!”

    他望着身边jīng神抖擞的士兵们,叹息道:“若不斩他几人,士兵们怎能有如此旺盛的斗志!”

    曹xìng和侯通相视一眼,一齐躬身道:“愿随大人死战到底!”

    南鹰轻轻扶起二将,眼中闪过凌厉无匹的强大斗志,缓缓道:“准备吧!几位将军!让我们一齐来创造北路军的第一场辉煌大胜!”

    PS:刚刚结束饭局,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出本章,时间上晚了些,向大家致歉!

    感谢书友130315232438369兄弟的打赏!同时感谢南溪老公公、残月冰点、呼拉、魏寅光、九州圣主、dingjun789、胜之武者、笑一笑十年、就和有和、襄阳老李、暗与、圣经天神等兄弟的推荐和赞!谢谢大家!你们的支持是白雪永不枯竭的动力!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七章 初试啼声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旭rì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那如血的朝阳映照在内黄城上,似乎预示着此处即将血流成河。

    经过一夜的修整,黄巾军士卒们已经从昨rì的疲惫中完全恢复过来。五个巨大的千人方阵竖起巨盾,掩护着数千身负沙袋的士卒缓缓逼近最外围的护城沟渠。

    城墙上shè出的箭矢力道有限,稀稀拉拉的落在盾阵上,并没有给黄巾军带来什么威胁,只有几十个倒霉鬼被盾牌缝隙间透入的箭矢shè伤,还均是伤及皮肉,连撤下治伤都没有必要。

    汉军的仰shè浪费了大量箭矢,却没有取得预期的成果,他们立即停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攻击。

    很快,匆匆挖掘出来的第一道浅沟被迅速填平,黄sè的洪流毫不停滞的涌向第二道沟渠。他们早已派出尖兵测量过,第二道沟渠也没有什么深度,只要再填平这一道,弓箭手们就可以进一步靠近城墙,对城头进行压制shè击,掩护攻城部队填平最后一道深沟。那道深沟是在原先护城河的基础上修建的,又深又宽,还被引入了黄泽之水,那才是真正威胁到黄巾军的一道难关。

    一名黄巾头目高声叫喊着,指挥手下的士卒们将沙袋掷入沟中,眼看着第二条沟渠中水面涨起,正逐渐被填平。突然一支长箭电闪而至,贯入那黄巾头目的胸膛。

    南鹰拍手道:“神箭军侯果然名不虚传!好箭法!”

    曹xìng缓缓收弓,惋惜道:“可惜!除了末将有能力将箭shè出如此准头,士卒们却是无法做到了!毕竟距离还是远了点!如果是攒shè的话,却一定会如刚刚那般,徒费箭矢罢了!”

    南鹰神秘一笑道:“你说得不错!所以你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曹xìng一愣道:“什么?那么如何阻止敌军填平沟渠?”

    南鹰向高风打出手势,高风点了点头,返身走至城墙内侧,以双手小旗打出旗语。

    旗语一出,城内不远处立即“嘎啦嘎啦”的声音响成一片,似乎有很多重物正被拖拽着,向着城墙方向而来。

    曹xìng好奇心起,亦来到城墙内侧眺望,猛然间他身体一颤,张口结舌道:“我的娘!这么多!昨rì才两架啊!其他的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约二十架高达数丈的投石车正被数百名士兵们隆隆的推动,向城墙聚集过来。另有不少士兵赶着大车,将无数碗口大小的碎石卸在空地上。

    “不必惊奇!”南鹰拍拍曹xìng的肩膀,“这些都是马军侯儿时就极为jīng通的把戏了!如今有全城工匠听从调遣,造出这些投石车何足为奇?”

    他脸上闪过轻松的笑容:“原来我还担心贼军们会分兵从东门和北门一齐攻城,那样我军兵力的部署就会有些吃力!却不料他们自作聪明,只是选择了北门狂攻!想法是好的,因为握紧的拳头才最有力量,可是事情总会有些意外!”

    “比如!”南鹰指了指那些庞大的战争器械,“马军侯的这些玩意正是进行覆盖打击的最佳利器!如果敌军人少,反而有些浪费资源了!毕竟这些石头搜集起来也是很费事的!”

    “覆盖打击?”曹xìng突然觉得自己一向灵活的脑子,今天却很有些不太好用,“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使用数量众多的远程打击力量,对区域目标进行密集攻击,以求最大限度的杀伤敌军!”南鹰转过头来微笑道。

    “可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曹xìng毕竟是shè击方面的行家,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大人!投石车杀伤虽大,却根本无法瞄准,如何能够准确杀伤敌人?”

    “知道马军侯为昨rì什么一定要造出两架投石车吗?还有他为什么一定要挖掘那几道并无多大阻敌作用的沟渠吗?”

    曹xìng茫然摇头。

    南鹰点了点头:“那么,就用事实来解答你的疑惑吧!”

    高风的令旗快速的挥动着,一条条旗语被传达给了城下的投石车部队。

    投掷杆前端的木笼中被整齐的放入了十几块甚至数十块的碎石,半圆形的笼口保证了碎石不会在飞出木笼后任意改变方位,否则连前方城墙上的南鹰等人都可能被临时改向的石头殃及池鱼。

    最后,数百兵士们大吼着号子,同时拽动了二十架投石车的抛shè杠杆,令人头皮发麻的“喀喀喀”之声连续响起。

    睛朗的天空似乎微微暗了一下,城楼上的所有士兵们同时感觉到头顶卷过若有若无的气流,但其实,连飞得最低的一块石头都没有擦到城上望楼的边缘。shè击的角度和shè程折距离,早已经过了马钧最jīng确的测量和大量的实验。

    近千块向着天空翻滚而上的飞石在经过短暂的飞行后,渐渐拉开了彼此的间距,编织成一张黑压压的大网,雨点一般狠狠砸向正在第二道沟渠旁拼命填埋的黄巾军士卒。

    无数的碎石凭借着本身的自重和远程抛shè的力量,彷佛流星雨一般落下,砸得地面传来一阵阵的震颤,土黄sè的烟尘迅速弥漫开来,将长达百余步的一段沟渠完全笼罩起来。

    远方的严立不能置信的睁大双眼,骇然以对。待烟尘散尽,他瞧清了眼前的景象,不由狂呼一声,险些从马上跌了下来。

    在覆盖打击范围内,约七百余名黄巾军士卒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幸免,血肉模糊的躺满一地。和箭雨攒shè的贯穿伤截然不同,碎石的威力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只要被直接击中腰部以上的位置,黄巾士卒没有任何甲胄护持的脆弱身体毫无悬念的筋断骨折,士兵们甚至来不及吐出大口夹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便如同一块破布般被压倒在地。只有极少数幸运者在血泊中拖着残腿呻吟翻滚。

    当所有人尤如置身一场无法觉醒的恶梦时,城内的投石车微微的转动了一点方向,再次挥动起死神的镰刀。

    近万名黄巾士卒们已经彻底溃散,无论是背负沙袋的工事兵,还是持盾掩护的盾牌兵,所有的人都在哭喊着逃命。在漫天石雨的持续打击下,盾牌已经成为一个笑话,任何被正面轰击到的木盾都会在清爽的撕裂声中四分五裂,然后带着丝丝缕缕的木刺一齐没入盾牌主人的身躯,再也不可能有一丝生机。

    连续十几轮的远程shè击终于停止,马钧匆匆赶制的投石车毕竟不是鹰巢苦心打制的jīng品,在连续发shè中,它们纷纷无可奈何的断裂、弯曲、崩散甚至是直接解体。事实上,即使它们仍然无损,临时采集而来的石块也已经告罄。

    这便是鹰巢远程部队间接的第一次实战,虽然cāo作人员和数量规模以及器械质量上,都无法与真正的鹰巢远程部队相提并论,但无可厚非,这是一次完美的防御战!是一支前所未有的新型兵种的初生之啼!

    望着身旁欢呼雀跃的汉军士兵们,南鹰撇了撇嘴,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懂什么!在这样一个落后的时代,如果能够拥有大量的投石车,保障其一定的机动xìng,提供充足的弹药,将是这时代当之无愧的战争之神!

    黄巾军大帐内,一名部将正声音颤抖着向着严立的背影道:“大渠帅!我军,我军仅在第一波攻击中,就有近五千名兄弟当场阵亡,还有近两千伤者!”

    他见严立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不由心中一慌道:“大渠帅,您千万不要发怒!实在不行的话,我军干脆撤吧!”

    严立旋身般转过身来,面上却诡异无比的露出狂喜之sè,哪有一丝怒意?他大叫道:“放屁!本将什么时候发怒了?还有,本将正想着如何攻下此城!再有人敢言撤退者,立斩!”

    帐外一将匆匆行入,正是严立的心腹大将,他闻言愕然道:“大渠帅立誓要攻下此城,末将完全理解!可是为何大渠帅会兴奋至斯?末将原是想赶来相劝的!因为您伤势未愈,绝不可动怒!”

    严立笑了,笑得象支狡猾的狐狸:“你且说说,本将为何要发怒?”

    那将讶然道:“可是我军攻击受阻,将士死伤惨重………”

    严立摆了摆手,道:“本将问你,你可曾见过今rì那些汉军使用的投石车?”

    那将苦涩道:“投石车末将当然见过,可是今rì汉军使用的投石车威力奇大,杀人如同碾死蚂蚁!似这等投石车,末将不要说见过,连听也不曾听过!”

    严立双手一拍道:“正是!所以如此一来,本将更要攻下此城!”

    他似是自言自语道:“我道那yīn南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胆敢螳臂当车!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这内黄县中有高人啊!哼!那小子有这些投石车做倚仗,怪不得如此有恃无恐!”

    那部将突然明白了,脱口道:“原来,大渠帅打的是这个主意!”

    严立脸上现出贪婪之sè:“不错!若能将如此人才控于麾下,制造出数量庞大的投石车!你说说,普天之下还有何处是咱们无法征服的呢?”

    他低着头,在帐中来回踱了几圈,猛然抬头道:“若本将所料不差,那些投石车应该是用尽了石头,现在已经成了一堆废物!事不宜迟,绝不能等他们再弄来石头!我军要立即不惜一切代价,攻下内黄城!”

    PS:哈哈,利用上班时间来写小说,可真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好吧!白雪承认这么做有些不妥,但是晚上有无法推却的应酬,只好如此而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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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八章 浴血相搏

    约一万二千名黄巾军士卒分成几个波次,向内黄县发起了悍不畏死的攻势。汉军的情报有些失误,这支黄巾军的军力并不是三万,而是达到了三万五千。这使黄巾军在首轮攻城时虽然付出了近七千人的巨大伤亡,却仍然有足够的兵力支持他们继续发动攻城。

    他们首先是充分利用了前不久令他们损失惨重的满地碎石,再加上遗弃在附近的沙袋,在最短时间内填平了第二道沟渠。

    紧接着,大批黄巾军弓箭手涌了上来,虽然他们的弓箭较为简陋,并处于仰攻的劣势,但是由于庞大的数量和严密的盾阵防护,却使他们在弓箭战中足以牵制住六百名jīng锐的汉军箭手。很快,黄巾军便在最后一道护城河边建立了牢固的防线,使后续部队源源不断的将沙袋和土石运了上来。

    南鹰在第一轮的攻防战中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绝对没有料想到严立在目睹投石车群发出的恐怖威力后,不但没有心存畏缩,反而被刺激生出强烈的野心,恨不得立即夺之而后快。

    南鹰的本意是利用投石车大量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并对其形成震慑心理,尽可能将下一轮的攻击延后。因为至目前为止,本次诱敌计划已经全部实现,剩下的便是等待。等待主力大军在敌人不知不觉中完成合围,聚而歼之,一想到一rì之后就将全面取胜,南鹰便实在不想再有太多的死伤。

    当汉军们看到黄巾军仅留下了约三千名预备队,其他约二万五千名士卒全部投下了攻城战时,所有的人脸sè都变了!他们只要再撑一rì便算大功告成,但是从现在的情况看,黄巾军显然连一rì的时间都不想再留给他们。敌军根本不打算通过围城来困死汉军,而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最短时间内破城。

    南鹰呆呆的望着城下道:“我真是糊涂了!现在已经快要rì落西山,难道黄巾军狂妄至此,想要在一个时辰内攻下内黄?”

    “不!他们是铁了心了!”高风随手将望远镜交还给他,“长官你瞧,他们的预备队似乎正在后方准备火把等物,看来是抱定了夜战的决心了!”

    “夜战?”南鹰呻吟道,“老天!他们真是疯了!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他们?非要如此孤注一掷的急于求成?”

    高风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有几种可能!第一是他们的斥侯发现了即将合围的汉军主力,所以急于攻下此城以为据点!但是这可能xìng极小,因为他们的马匹奇缺,并不具备大范围、远距离的侦察能力,何况卢将军的主力中光是长水和越骑两部,便有jīng锐骑兵五千,应该不会犯下令黄巾军侦骑漏网的低级错误!”

    “那么,可能xìng最大的一种解释就是!”他苦笑着向南鹰道,“是长官你的投石车威力太大,令他们悚然心惊,为避免我们再次修复和补充石料,只能不顾一切的全军压上来,以脱离投石车的打击范围!”

    南鹰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看来是我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谁能想到这些乌合之众竟会如此悍不畏死!我真的有点轻敌了!”

    “不!”高风轻轻摇头道,“这不是长官的错!是你想尽力减少我军的伤亡对吧?老实说,这么简单的事情不但是我,连侯通和曹xìng也一定会心有所悟!”

    “其实所有的部下都很感激长官的好意!”高风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刀,“但是正如长官曾说过,打仗,便一定会死人!从跟随你的第一天起,至少我已经有了这样的明悟!”

    “如果一个将军始终将士兵的生死放在首位,那么他会是一个好人,却不是一位良将!士兵们会喜欢这样的将军,却绝不会敬畏,因为他已经失去了刀锋般的锐气!”高风向南鹰坦然道,“老实说,我认为长官的心肠比起当年要软得多了!”

    南鹰愣了半晌,终于哑然失笑,他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看来我的心真得是越来越软了呢!竟然连你都开始教训起我来了!”

    “呛啷”一双鹰刀从背上抽出,在手腕间灵巧的挽出几道刀花。南鹰望着渐渐将要填平最后一道护城河的如蚁黄巾军,淡淡道:“传令!所有将士放开手脚!让我们杀个痛快!”

    高风的目光亮了起来,他习惯xìng的双足一并,用尽最大的力气吼道:“是!传长官令!让我们杀个痛快!”

    在付出了近千人的死伤后,黄巾军终于成功填平了北门一侧的大段护城河,早已急不可待的士卒们发出震耳yù聋的欢呼,扛起数百架攻城长梯,向城墙边疯狂涌至。

    一架架长梯被搭在城边,颤颤悠悠的晃动中,无数黄巾军士卒挥动着手中的利刃,向城上攀援而上。仿佛是被他们的气势所慑,城上shè下的箭雨稀疏了起来,这更加使黄巾军们鼓起了斗志,一道道身影如猿猴般更显矫健。

    但是很快,所有长梯上的第一名敌军都遇到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障碍,那便是一长溜固定在城墙垛口外的尖锐木架。

    当一名黄巾军士卒笨手笨脚的想要翻过那道木架时,没有等他的前脚落在垛口上,一根又长又粗的竹杆便通过木架的空隙,狠狠的撞在他的胸口。他发出绝望的惨呼,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仰天摔了下去,重重的砸在几名同袍的身上。

    无数强壮的汉军官兵们退离了紧挨着城墙的位置,这使城下shè上的长箭再也无法沿着微弯的shè击曲线威胁到他们。而他们手中都持着一根相同的竹杆,只要看到一名敌军从城下冒出头来,便会机械的推动长竿,象扎老鼠一样将敌人推落城下。

    惨呼声响彻云霄,一名又一名的黄巾军象下饺子一样纷纷重重摔落,而紧随其后的黄巾军则因为视线受阻,根本搞不清状况的继续攀登、受阻,摔落,这对所有参战的黄巾军士卒的士气造成了重大影响。长梯上的士兵们已经开始sāo动起来,很多人正在试图重新回到地面,而城下聚集的大群士兵也因为头顶上接连不断的人体轰炸而惊慌的闪避着。

    远远指挥的黄巾军将领很快弄清了攻击受阻的原因,他们大吼着发出一条条命令。

    正在长梯上的黄巾军纷纷攀爬而下,一些人在高度适合的位置干脆一跃而下,城下的士兵们纷纷将盾牌高举过头,掩护着其他的同伴们缓缓后退。

    城下的弓箭手们毫不吝惜的继续向着无人的城头shè出箭雨,防止汉军们重新占据城墙的边缘,那样将会使城下乱成一团的黄巾军们在自上而下的打击下,更加趋于崩溃。

    数百名黄巾军中的健儿和大力士被紧急集中起来,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被分发到了一柄沉重的铁锤或是大斧,然后他们在弓箭手和盾牌兵的合力掩护下,率领着重新整队的黄巾军们向城头继续发动了攻势。

    当这些健儿和大力士贴近木架时,他们瞪着血红的双眼,使出全身的力量用手中的重兵器狠狠砸了过去。沉重的轰击声中,木架木屑纷飞,被打破出一个个可以容身通过的缺口。

    汉军们察觉到了黄巾军的异动,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长竿,重新抓起雪亮的长刀,向着城边大肆破坏的敌人当头砍落,一道道血光冲天而起,一颗颗头颅滚滚落下。

    虽然黄巾军临时组织起来的jīng锐们几乎是在一瞬间便死伤殆尽,但是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城头边缘的障碍终于被破坏了。

    黄巾军们再次爆发出震天呐喊,向着城墙上继续疯狂爬上。他们并不惧怕面对面的生死相搏,只要不是刚刚那种完全被动挨打的窝囊死法,他们便可以坦然面对,同时,无数同伴用血肉之躯强行为他们打出了一条生路,这已经足以引燃他们同仇敌忾的心中热血。

    守城的汉军一共只有三千五百,除了主要防守的北门,还要分出一千人至其他城门巡守,以防止敌军的突然袭击,这使他们原本就并不充裕的兵力更加捉襟见肘。

    很快,二千余名汉军在失去了木架的掩护后,面对十倍以上的黄巾军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城头上的防线已经开始松动,少数几处地方甚至已经被敌军冲上了城头,正展开激烈的白刃战,交战双方不时有人长声惨呼,从高高的城上无助的摔下。

    一名黄巾军头目跃上城来,一刀刺入一名汉军的腹中,如泉的血水溅满他的面孔,他伸手一抹面上的血污,回头暴喝道:“兄弟们,跟我冲啊!占住城头我们便……..”

    夕阳的余辉下,一道绚丽的刀光闪过,那黄巾军头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颈间鲜血狂喷,手足抽搐着向城下摔去。

    一名披散着满头黑发的年轻将军收回划出的一刀,一脚飞去,将一名刚刚攀上城头的黄巾军踹得凌空翻滚着向后摔出,同时口中怒吼道:“做梦!”

    那将军杀得xìng起,手中双刀闪电般交替挥出,将附近所有已经攻上城头的敌军全部逼落城下,最后他干脆跃上城垛,居高临下的将双刀挥得如同车轮,将距离最近的几道长梯上的敌军都劈得鲜血飞溅着落下城头,几个呼息之间,城下的尸体竟然已经堆得齐腰高。

    “大人!是司马大人!”一名汉军狂呼道,“兄弟们杀啊!大人就在我们身边!”

    城下的敌军箭手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这名将军的存在,他们纷纷张弓瞄准,十几支长箭电shè而来。

    “保护大人!”一名汉军一把将那将军从垛口上拖了回来,另有几名汉军奋不顾身的扑上,以盾牌死死护住,浑然不顾自己身上已经中了几箭。

    不远处的一名汉军将领怒喝道:“他娘的!弓箭手听我命令,立即压制敌军箭手!若是伤了大人我宰了你们!”

    他的直属部下们立即转过身来,向敌军箭手shè出密集的箭雨,那下令的将领更是飞身扑到城边,张开手中大弓,双手快如电闪般shè出连珠长箭,准确无误的一连shè倒了七八名敌军盾牌手,顿时将敌军严密防护的阵形打开了口子。失去了盾牌保护的敌军箭手们纷纷惨呼着中箭倒地。

    那被部下拖了回来的将军,伸手推开挡在他身前的士兵,捡起地上的一把铁戟,喝道:“跟我来!”

    几名士兵一齐握住铁戟,在那将军将铁戟顶上一架长梯的前端时,几人一齐暴喝发力,成功将那长梯顶得向后倒去,长梯上的七八名黄巾军失声惊呼,砸倒一片自己人。

    附近所有的汉军一齐欢呼起来:“大人威武!大人威武!”

    夜sè笼罩了下来,黄巾军果然抱着连夜攻城的决心,不但没有减弱攻势,反而点起无数火把。灯火的照耀下,城上城下亮如白昼。

    更远处的一段城墙上,一名年轻军侯长刀挥动,将几名敌军连续砍翻在地,他望着向自己方向一路杀来的一名黑汉怒吼道:“你疯了!不去保护大人来此作甚!”

    那黑汉挥动一双铁戟,逢人便砍,从无一合之敌,堪称是当者披靡。他一戟横扫,将一名敌军打得如同机簧发shè一般飞了出去,然后转身冷笑道:“你在说什么笑话?大人还需要保护吗?倒是你很让人担心呢!”

    那年轻军侯一呆,气得脸sè都变了:“放屁!有本事和老子比比看,谁杀敌最多!”

    他翻身杀去,如虎入羊群般杀得十余名刚刚攻上城来的黄巾士卒鬼哭狼嚎着溃逃开来,有一名敌军吓得狠了,见那年轻军侯面目狰狞的杀至,索xìng眼一闭,又从城上跃了下去。

    那军侯哈哈大笑,示威般瞧去,却见那黑汉仅凭一人之力便硬是掀翻了两架长梯,不由愕然住口,再次恶狠狠的向敌军追杀而去。

    天上黑云密布,星月无光。只有无数火把猎猎高燃,染得一片血红,敌我双方舍生忘死的惨烈交战,一具具身躯不时重重倒下,却仍然悸动不已,使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已经变得焦黑的血迹上,内黄城上城下,有如人间地狱。

    不知厮杀了多久,如雷的喊杀声渐渐小了起来,火把的光亮也因燃烧殆尽而渐趋微弱,漆黑的天际突然隐约透出一丝光明,最漫长的一夜终于就要过去。

    PS:汗!没想到这一章竟然写了这么久,看来白雪实在是不太擅长描写战争场面!兄弟们将就着瞧吧!

    请仍然没有收藏的兄弟们果断收藏,白雪谢谢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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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黄巾之殇 第三十九章 随我一战

    高风猛然从睡梦中醒来,才惊觉天sè已经又渐渐黑了下来。这已经是黄巾军发动夜攻后的第二个黄昏,在经过昨rì一整夜的激烈交战,双方均是死伤惨重且筋疲力尽。

    在前一夜的攻防战中,黄巾军虽然主力尽出,但是因为没有强力的攻城器械,所以在内黄城汉军的坚决反击下不仅屡攻不克,更付出了七八千人的巨大伤亡,加上在白天受到的恐怖飞石攻击,三万五千名黄巾军最少已经折损了一万五千的战力,继续可战者不过两万,可以说是元气大伤。所以严立不得不结束大规模攻势,改为白天小股人马进行袭扰,令部下们可以抓紧时间休息回复。同时,他们也加派人手,四处砍伐树木,尽可能的补充在之前损失的攻城长梯。

    比起黄巾军来说,内黄县的情况更加岌岌可危。三千五百汉军只剩两千不到,且有不少人身负轻重伤势,连半夜被紧急征调上城的三千民壮也死了七八百人。最让人绝望的是,城中的箭矢已经所剩无几,这将使在防守战中最为大放异彩的shè声校尉属下弓兵,彻底成为断去爪牙的老虎。

    高风勉强站起身来,身上三处伤口无一不疼痛难当,浑身的肌肉也酸痛的厉害。他努力站直身躯,强装出饱满的状态沿着城墙边巡视过去。

    几名城中医者正忙忙碌碌的抢救伤员,大群城中民壮也正在向士兵们分发食物和饮水。

    士兵们似乎仍然很有斗志,除了一部分人斜倚在城垛边闭目小睡,其他的人依然紧握着兵器,jǐng惕的注视着远处黄巾军的一举一动。

    见到高风行来,士兵们纷纷行礼,眼中闪过敬佩之sè,在昨夜的浴血拼杀中,这位外表斯斯文文的年轻军侯着实令士兵们刮目相看,他不仅至少杀伤了数十名敌军,更加挽救了很多部下的生命。

    高风含笑着向他们点头,这些汉军官兵虽然战斗技能不如鹰巢部下,但是打起仗来个个都是好汉子,几乎没有一个人后退半步。

    当高风的目光扫过一名鹰巢属下时,他的心中一痛,虽然二百名鹰巢部下个个身手了得,又自备了鹰巢制式牛皮甲,但是昨rì的战事太过惨烈,他们无可避免的出现了死伤,最少有三十人壮烈捐躯,其中有好几个是跟随着高顺和他一齐入主黑虎山的老兄弟。

    高风抽了抽嘴角,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南鹰和高顺的yīn沉神情,这样的损失实在是太大了!鹰巢部下除了在南郑一战时死伤过百,便属此次损失最大了。他苦笑了一声,而且,这仗还没有打完,说不定二百兄弟都会折在这一场战斗中也说不定。

    “啊!”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呼,高风心中一紧,连忙奔了过去。

    南鹰轻松的从那名士兵的脚上松开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行了!已经接好了!养好之后又会是一条好汉!”

    那士兵止住惨呼,不可思议的摸了摸脚上的脱臼之处,然后惊喜道:“真的好多了!多谢大人!”

    南鹰哈哈一笑道:“那当然,本大人不但用兵如神,而且还是当世名医,尤其擅长治伤,哪个小子还没治疗的快给老子滚过来!”

    附近几十名轻伤的士兵们欢呼着一齐涌了过去,七嘴八舌道:“大人,帮我瞧瞧行不?”

    “小心,你踩着大人脚了,大人快揍他!”

    “唉哟!别挤啊,我的伤口还淌着血呢!”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伤势最重的兄弟抬过来!”

    高风呆呆的瞧着,南鹰满头大汗的帮助士兵们止血、裹伤、接骨,面容上始终带着亲切的笑容,炯炯的目光中看不到一丝疲倦和不耐。他每为一个士兵包扎好伤口,便会拍拍那人的脑袋,或是爆上几句粗口。

    而士兵们不时发出阵阵欢笑,仿佛他们并不是在面对刀光剑影的无情战场。每个人瞧着南鹰的目光中都带着信任和尊敬。

    “真是一位难得的好将军!”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高风转过头来,见曹xìng和侯通并肩行了过来,侯通的脸上的表情有些痛楚,在昨夜的战斗中,他也被一名敌军抽冷子斫了一刀。

    “能够跟随这样一位大人作战,是我等的荣耀!”曹xìng坦然道,“但是,本将认为,是应该向大人说明情况的时候了!”

    “你说得不错!”马钧黑着脸和典韦也行了过来。他的脸sè很不好看,阵亡的鹰巢弟兄中有好几个人是他的得力部下,他的心里差点要滴出血来。“等大人安抚好这些士兵,我等一齐向大人进言,这仗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仗到底是怎么回事?”马钧捏着拳道,“大人!依照原定计划,卢将军大军在今rì午间便该完成合围!可是如今呢?时间已经过去半rì,我军困守孤城死伤过半,主力却不见踪影,我们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正是!”高风点头道,“若非大人已经成功在军中树立起崇高威望,只怕此时士兵们已经军心涣散了!”

    曹xìng也接口道:“还有一事,我军的箭矢已经不多,即使城中工匠连夜赶制,但是质量奇差不说,数量也是杯水车薪,末将的弓兵将很难应对下一轮的攻势!”

    侯通也嘟囔道:“不会把我们当成弃子了吧?”

    南鹰瞧着他们一个个发言,微笑道:“都说完了吗?”

    几人一齐点头,马钧道:“所以末将认为,大人应该立即早做决断,我军是否还应该继续………”

    “都闭嘴!”南鹰突然低喝道,“数万大军迂回包抄,岂是轻易之事?何况我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条人命,好不容易才完成了任务,怎么可能置大局于不顾!糊涂!”

    马钧急道:“可是!卢将军大军迟迟不至,末将担心事情有变!”

    “有变?”南鹰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不要忘记!大军中还有什么人?那是我们最可以值得依赖的人!他们会扔下我们不管吗?”

    他脑中闪过高顺和贾诩的面容,心中一阵轻松。

    “所以!本将坚信!”南鹰长长吐出一口气,“主力一定会到来,我军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坚守!”

    “坚守吗?末将明白了!”马钧点了点头,“那么末将请求!”

    他突然跪了下来:“请大人速领少数人马从南门撤出!由末将继续完成守城的任务!”

    高风和典韦也一齐跪了下来。

    侯通、曹xìng相视一眼,目中露出复杂之sè,终于没有吭声。

    南鹰紧紧盯着马钧,嘴边露出一丝笑容:“为什么呢?是因为本将怕死,还是领兵不济呢?”

    马钧骇然道:“末将不敢!”

    他咬了咬牙道:“世上可以无我马钧,却绝不可没有大人!因为你是我们的主……..”

    “我是主将!”南鹰淡淡道,“而且,我还是一个战士!”

    “知道什么是战士吗?”他伸手扶起几人,“不计生死,不畏艰难,不移信念,不言放弃,不负袍泽,不忘家国!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就是!”

    他见众人一齐张大了口,听得全神贯注,不由微微一笑道:“这一条就是!不辱使命!一定要完成任务!这才是战士!”

    “所以!”南鹰轻轻一笑,“本将一向自负,休想让本将丢弃战士之名!”

    马钧的眼中渐渐泛起泪水:“不!主公你怎可如此!”

    高风伸手揽住他的肩头,沉声道:“不要再说了!兄弟你明知主公是绝不可能丢下我们的!正如我们也绝不会扔下他一样!”

    “主公吗?”曹xìng若有所思道,“看来末将有些明白了!”

    他长长一叹:“如果这么说起来,末将将会死得最为冤枉,既没有明主赏识,也没有兄弟可以依托!”

    他深深一礼:“大人!末将有幸可以随你一战!若此战末将不死,是否也可换过一个称呼!”

    侯通仰天大笑道:“老曹啊老曹,平rì里数你小子比我jīng明,今rì却终于慢了我老侯一步吧!”

    在曹xìng愕然的目光中,他单膝下跪,缓缓抬起头,眼中尽是诚挚之意:“大人!末将请求大人,提前完成对末将的诺言!”

    “好!”南鹰心中热血翻滚,他一把拉起侯通,向着曹xìng慨然道:“虽然相处尚短,但是军中男儿的热血,才最能点燃心中的豪情!两位兄弟若是不弃,从此我们就生死相随!”

    “现在!我命令!”南鹰望着远方正在缓缓集结的黄巾军方阵,“各位兄弟!请随我一战!”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章 战士誓言

    瑟瑟的寒风吹过,空气中没有一丝chūn天的气息,反而充满了腐臭、血腥和浓浓的烟火味道。内黄城内外,处处弥漫着可怕的死气。

    又经过一夜的生死鏖战,交战双方均已经达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但是同样,他们也再没有任何的退路,只有以一方彻底败亡才能宣告此战的终结。

    严立眺望着远方那道摇摇yù坠的城墙,那城墙似乎每次都可以轻易攻下,却始终令所有黄巾军战士难越雷池一步。他心中生出难言的悔意,汉军的顽强是他此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可是如今他已经骑虎难下。三万五千大军除却五千伤者,只有一万五千人仍可勉强作战,整整一万五千名战士在远方的城墙下魂归幽冥。

    严立的脚下猛然串起一股凉气,若是不能立即攻下此城,他的秘密使命将彻底失败,那么即使大贤良师不加怪罪,张宝和张梁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他已经成为一个赌徒,赌注却是自己的命!只有攻下此城,得到那些投石车的制作方法,才可能换回自己的xìng命。至于已经被打残的大军,严立嘴边露出一丝狞厉,城中应该还有上万男丁吧?只要攻下此城,便可一路南下,然后掳掠沿途所有的村落,相信抵达怀县之时,自己的属下兵马将比全盛之时尤有过之。

    “大渠帅!”一将来到他身边恭敬道,“城中汉军派出使者,想停战半rì,各自收殓士卒的遗骸!”

    “他们想要苟延残喘吗?”严立冷笑道,“本将为什么要听他们的!”

    “可是!”那将犹豫了一下,“末将倒认为还是很必要的!如今天气回暖,很多尸体已经放了三rì,再不及早处置很容易引起瘟疫!”

    “瘟疫?”严立不由打了个寒噤,“也罢!正好我军也已疲劳不堪,休息半rì也好!何况城下尸体堆积如山,也对士兵们的攻城造成了影响!”

    他瞧了瞧rì头,沉吟道:“现在已快晨末,那么去通知汉军使者,从已时开始至未时结束,两方各自派出收尸队清理战场!”

    “但是!”他突然提高音调道,“你去告诉汉军使者,若敢趁机回收武器和箭支,我军将立即中止协议,重新发起进攻!”

    “他nǎinǎi的!”南鹰脱口骂道,“这姓严的老小子倒是个老狐狸!本将本想一箭三雕,如今却硬是少了一个!”

    “一箭三雕?”高风讶然道,“末将只能猜到两个!一是趁机收回我们严重缺少的箭支,二是稳定军心,令战士不虞有曝尸荒野的悲惨结局,第三是什么?”

    “我军现在死伤情况如何?”南鹰突然问道。

    高风的脸sè立即yīn沉起来:“根据最新的统计,三千五百官兵只剩一千三百,几乎个个带伤!其中我鹰巢二百兄弟阵亡五十八人,shè声校尉麾下六百弓兵阵亡二百出头,越骑校尉麾下三百骑兵弃马步战,损失最大,如今只剩一半。直属于大人的一千四百郡兵大概还有六百人,至于内黄县原来的一千守军!”

    他的面容扭曲了一下:“应该已经全部战死了!”

    南鹰也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么协防的城中民壮呢!”

    高风叹息道:“虽然我们尽力不让他们直接参与到前沿战斗中,但是刀枪无眼,他们最少也付出了近两千条人命!”

    “也就是说!”南鹰点了点头,“敌人约有一万五千具尸体,而我方遗体只有四千左右,对吗?”

    高风一呆道:“是的!其中我军只有约五百具遗体,在激烈的战斗中跌下城去,其余战士和民壮的遗体均已被妥善安葬了!”

    “很好!”南鹰眼中涌现出一丝希望,“这些战士们生前浴血奋战,死后仍然在庇护着我们!传令下去,派出五百民壮,穿上我军的制式盔甲,出城收回遗体!”

    “这是什么意思?”高风愕然道,“恕末将愚钝!”

    “笨蛋!”南鹰不耐烦的道,“贼军们力乏,希望可以借此休整,可惜他们不知道,其实我军比他们更要疲倦得多,这当然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如果他们看到我们仅为收回数百尸体,便派出了相同人数的官兵,他们当然会认为我军不但仍有充足的兵力,而且体力依然充沛,这将使他们心生jǐng惕,不彻底恢复士兵的体力前是绝不敢贸然来犯的!这将为我们夺得更多的时间!时间你懂吗?我们现在只需要时间!”

    “而且!真是一群更笨的笨蛋啊!”南鹰冷笑道,“一万五千具尸体吗?他们可没有大批百姓做为劳力保障,只有派出大量士兵来收尸,我真希望可以活活累死他们!”

    “都明白了吗?”南鹰干脆在城墙上直接躺了下来,“你去安排吧!另外告诉将士们,立即抓紧时间治疗伤势,补充睡眠,今天下午至晚上应该还会有一场恶战!”

    他轻轻翻了一个身,口中隐约骂道:“rì你娘的!再不管老子,老子明早就突围!”

    高风愣了一下,这已经是坚守的第三rì了,加上南鹰之前率领三百骑兵多争取回来的一天,已经足足超过与卢植约定时间后的两rì了,也难怪南鹰嘴上叫着不辱使命,心中却恐怕早已将卢植的祖宗都骂翻了天吧?

    他苦笑一下,转身去了。明早突围吗?也许,今夜就是我们最后的时刻了吧!

    黄昏之前,殓葬终于结束。数千黄巾军士卒保持着沉默,继续发起了攻势。经过几rì的攻打,他们的锐气早已尽失,尤其是刚刚万余名袍泽的草草入土,更使他们生出兔死狐悲的忧伤,一股压抑的气氛正在军中缓缓扩散开来。若非主将严立亲口向他们做出保证,一旦城破便准他们掠夺一rì,可能没有士兵会愿意战斗下去。

    城上的汉军也默然相对,他们都是合格的战士,可惜再坚定的意志和旺盛的斗志,也无法弥补失血后的虚弱,还有因严重睡眠不足而造成的体力流失。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几个地方,那里正有几个高大的身影巍然不动,这才令他们黯淡无神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

    “杀!”城上已经没有了如雨的箭矢,这使黄巾军们较为轻松的便可以攀上城墙。

    积蓄已久的杀气迅速爆发出来,嘶哑的呐喊和垂死前的惨呼再度响遍城头。

    侯通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因为他正被七八名黄巾军包围着,手下的战士们也正在舍生忘死的拼杀着,可惜他们每一个人都要面对几倍以上的敌人,没有人可以向他伸手援手。

    他口中发出不甘的怒吼,真是虎落平阳,若是放在平rì里,不要说这几个小贼,便是再多一倍,也只有任他虐杀的份儿。可是现在,他身上的伤势最少也有四处,每一处都在缓缓的崩溃,使他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滴在流逝。

    一名年轻的汉军疯虎般冲杀过来,口中狂喊道:“大哥!坚持住!”

    那年轻人的功夫不错,长刀闪烁中,不时有黄巾军惨呼着倒下,可惜他和侯通一样,也已经将要力竭,这只是最后的爆发罢了。

    侯通瞪着血红的双眼,吼道:“退回去!守住你的岗位!”

    一把长刀横扫而来,将他的头盔斩落,跟着一脚正中他的小腹,侯通“哇”的吐出一口血来,借势倒下,披头散发的连续几个打滚,狼狈万状的避过几把接连斩下的长刀。

    那年轻人瞧得眼中滴血,却差点被一名敌军偷袭成功,只得凝神苦战。

    白光闪动,一把刀迎头斩下,侯通坐在地上,勉力将手中长刀横架在头上,“当啷”一声,侯通手上一麻长刀脱手飞出。另一把长刀已经毫不犹豫的向着侯通的颈间挥下。

    侯通狂吼一声,闭上了眼睛。预料中的冰冷刀锋并没有落在颈上,反而突然脸上溅满了热乎乎的液体,他睁眼一瞧,登时喜出望外。

    一名黑发披肩的年轻人挥动双刀,在敌群中诡异的扭动着身形,手中刀光不断闪现,七八名敌军惨呼着,颈间、肋下、面门、胸腹纷纷涌现出可怕的大片血光,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十几名汉军冲了过来,迅速堵上了此处的缺口。

    那年轻人走了回来,伸手拉起侯通,皱眉道:“怎么搞的,带了这么多伤还不去休息?逞什么能!”

    侯通嘻皮笑脸的站起身道:“大人放心!末将已经欠了你好几条命了!没有还清债务之前,绝对不敢轻易就死的!”

    南鹰没好气道:“你趁早去死!省得老子瞧了心烦!”

    侯通一眼看到那呼他为大哥的年轻汉军也奔了过来,微笑道:“大人,这便是舍弟!若是末将死了,便由他来帮末将还债吧!”

    南鹰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那年轻汉军,赞道:“身手不错!将来一定会是一位合格的将军!”

    那年轻人听到南鹰称赞,脸sè泛起激动的红晕,躬身道:“谢谢大人!卑职一定努力!”

    侯通尤在唠唠叨叨道:“大人!他的骑术可是尤在末将之上呢!要当将军也一定要指挥骑兵啊!末将…….大人小心!”

    他猛然冲上将南鹰一把推倒在地,身躯晃了几下,一根长箭已经插在了他的胸前。

    “不!”远处的曹xìng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的双眼变得血红,将手中的硬弓瞬间拉成一轮满月,“崩”的一声,最后一支长箭化作一条电光,声未至箭先到,将那名shè出偷袭之箭的黄巾贼将活活钉在地上。

    南鹰心痛如绞的将侯通抱在怀中,这名粗豪的汉子再也没有了往rì的神采,脸sè惨白如纸,身躯渐渐失去了热力,任何人都能够清楚的瞧出,一个生命正在远离。

    侯通的弟弟也跪在他的身前,泪如雨下。

    侯通勉强长吸了一口气,嘶声道:“大人!不,你欠我的!我应该叫你主公才对!”

    南鹰慌忙道:“是的!我欠你的!但你小子仍然也欠我的!我命令你要活下去!”

    侯通的眼神渐渐暗了下去:“欠你的,我还不了!让我弟弟,让他………”

    他努力伸出手指,指向那跪倒的年轻人,却说不出话来。

    南鹰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轻轻道:“兄弟你放心!你并不欠我的!是因为我来执行这个任务,才搭上了你的xìng命!所以是我南鹰欠你的,你的弟弟今后就跟着我吧!我以战士的名义起誓,一定会让他建功立业,光大你们侯家!”

    侯通的眼睛蓦的明亮起来,如同漫漫长夜中一直燃烧的烛火,那熄灭前最后一丝颤抖的跳动!

    他的身躯重重一沉,面上却漾出无悔的笑意。

    突然,身边的汉军们一齐迸发出疯狂的吼叫,叫声充满绝处逢生的无比喜悦。

    南鹰扭头望去,不由浑身剧震。

    遥远的地平线上,落rì的余辉下,大群的骑兵从远处山峦的yīn影中缓缓出现,尤如从虚无之中踏出的天兵,他们拉成一道漫长的战线,从四面八方向着黄巾军包围过来。

    援军终于到来!

    城下的黄巾军登时乱了,他们纷纷惊惶失措的退了下去,口中发出莫明其妙的惨叫。

    “为什么!”南鹰低头瞧了一眼怀中尤如熟睡中的侯通,喃喃道,“为什么你们不早一点到来!”

    残阳如血,映照在残破的城头,映得大片凄惨的鲜血和满地散落的断刀残剑份外悲凉,将那缓缓站起的孤寂身影拉得老长老长。蓦的,一声宛如狼嚎般的狂叫远远的传了出去。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一章 壮士归心

    大群的汉军骑兵们在马上稍稍倾斜着身体,用腰力控制着马速,战马们缓缓提升着速度,向着面无人sè的黄巾军们碾压过去。

    汉军主力显然并非刚刚抵达,而是已经潜伏了一段时间,因为不但骑兵和战马毫无长途奔袭的疲倦,在他们的后方,黑压压的步兵们也从黄昏的暗影中现出身形。汉军主力应该是早已完成了合围,他们一边等待时机,一边恢复士兵们的体力,同时也利用渐渐昏暗下来的天sè,不动声sè的一点点悄然贴近。

    隆隆的如雷蹄音越来越响,绝望的黄巾军们在将领们的驱赶下,树起一排排盾阵,勉强建立起一条防线。

    正在奔驰中的骑兵们突然做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高难度战术动作,很多人身体微微后倾,纯以双腿夹紧马腹,然后单手解下斜挎在肩头的角弓,另一支手已经从腰间的弓袋中抽出长箭。

    他们毫不停顿的一连shè出三轮仰shè,将黄巾军原本便稀疏不整的防线撕破无数缺口,然后他们在距离敌军约有二三十步的时候,才以迅捷的手法重新背负起角弓,手中的兵器已经换成了闪着寒光的环首长刀。

    还没有等黄巾军们转身逃跑,战马的铁蹄已经重重的践踏在了他们的**之上。

    骑兵们左手轻轻搭在马项之上,利用身体右倾的角度,恶狠狠的挥动着长刀,砍杀着一切杀伤范围内的敌人。

    仿佛是翻滚的黑sè浪cháo猛烈的撞击在一堵黄sè的沙堤之上,黄巾军的防线摧枯拉朽般被突破了,只留下满地尸骸和极少数吓破了胆的士卒。

    统兵的将军在马上巨吼如雷,黑sè浪cháo立即向下一处刚刚聚集起来的黄巾军方阵冲去。他们的任务便是凿穿一切,彻底粉碎黄巾残部所有的有效反击,至于溃不成军的游兵散勇,自然有正在不断收缩挤压的步兵们来从容收拾。

    如今的黄巾军可战之士不过万余,且苦战多rì,士气早已萎靡,战力更是弱到了极处,面对近四万步骑协同作战的jīng锐汉军,结果将不会有任何的悬念。

    随着带伤出战的黄巾主将严立被暴怒中的高顺一矛挑飞,战事终于在rì落之前宣告结束。二万三千名黄巾军战士魂断内黄城下,一万二千人成为俘虏。河北黄巾军jīng锐的前锋主力,已经成为湮没于历史长河中的一朵小小浪花。

    九百多名浑身浴血的汉军在城下排成一个小小的方阵,虽然每一个人都骄傲的挺直了身躯,但面上却露出怨怼与伤感的复杂神sè。

    一大群身着铁甲的将领们在不远处翻身下马,向方阵行了过来。

    南鹰站在方阵的最前列,木然注视着卢植、贾诩等人渐行渐近,他嘴角抽动了一下,默然行了一礼。

    卢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来到方阵前,仔细的打量着这支以坚忍不拔之志困守孤城的部队。

    突然,他深深的施了一礼,士兵们不由一阵哗然,全军主将竟然向士兵们行礼,即使这些士兵们立下了大功,但是这么做也实在是有些过了。

    卢植沙哑着嗓子道:“将士们!本将不止是要感谢你们的守城之功,而且想要得到你们的原谅!”

    士兵们明白过来,原本计划只是要守城两rì,可是大军始终不至,直至他们守至第四rì的黄昏,才终于等到了主力。士兵们不由沉默下来,很多人想到了在最后两rì中战死的兄弟,不由捏紧了拳头。

    贾诩站了出来,朗声道:“其实大军本来只须一rì半便可抵达内黄城下!但是变故陡生,距此数十里外的繁阳县长变节投敌,并派出叛军意yù与黄巾军会合,所以卢将军当机立断,兵分两路,先是全歼了出城的繁阳敌军,再以奇袭破城,虽然立即马不停蹄的回师,但仍然慢了两rì!”

    他复杂的目光瞧向南鹰,口中大声道:“将士们!卢将军确是倾尽全力了!”

    士兵们一阵sāo动,但目光仍有难以释然之sè。

    南鹰身躯轻轻一震,他听出了贾诩的意思,卢植的决策是正确的!同时,卢植也确实是拼尽了全力赶来,他值得原谅!

    南鹰缓缓转过头去,和卢植略有些疲倦和满怀歉意的眼神一碰,轻轻点了点头。

    他直挺挺的走到阵前,突然喝道:“战士们!”

    所有汉军的眼睛亮了起来,一齐轰然喝道:“在!”

    “战士的信条是什么!”南鹰的眼神向着他们一个个扫了过去,每看过一个士兵,那个士兵立即挺直了胸膛,“大声的说出来!”

    “不辱使命!”

    “很好!那么战士的职责是什么?”

    “服从命令!”

    “继续说下去,战士的荣誉是什么!”

    九百多人一齐发出隆隆的怒吼:“战斗至死!”

    卢植和一大群将领吃惊的瞧着眼前的景象,这只是几千名临时拼凑起来的杂军而已,怎么可能在经过几rì的生死激战后,反而淬炼成这么一支可怕而陌生的军队!

    “很好!”南鹰向他们深深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正因为你们全部做到了!本将以你们为傲,死去的兄弟们也会以你们为豪!”

    “现在!”南鹰深深吸了一口气,“全体都有,跟随本将,一齐向卢将军交令!”

    南鹰向卢植行了一礼:“将军大人,本次任务完成,特向大人交令!”

    士兵们眼中的不甘之sè终于消失了,他们一齐大吼道:“向大人交令!”

    卢植神sè复杂的瞧着南鹰,轻轻道:“南司马!本将看错你了,你做的确实很好!”

    “此战!”卢植突然提高了声调,“南司马及其麾下兵马当为首功无疑!本将要向天子上表,具实呈报征讨黄巾贼的第一场大捷,还要为你们请功!”

    和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九百余名汉军听到这话时,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更没有他预料中的欢呼雀跃。卢植心中不由骇然,这些人还是几天前的汉军吗?一场残酷的战争真的能够完全改变士兵们的心志吗?他突然死死盯向南鹰,或者说,还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这个年轻人啊,还真是让人看走了眼!

    他轻咳一声,正容道:“南司马,你还有没有什么要求?”

    “有!”南鹰重重的点了点头,“若将军大人准许,末将有二个请求!”

    “你只管说出来,只要本将能够做到,无有不准!”

    “第一,请将军上禀朝庭,对本战中英勇战死的二千三百名将士厚加怃恤,并妥善安置因伤致残的二百多名兄弟!”

    卢植点头道:“这个你放心,绝无问题!”

    “第二!”南鹰手指身后的汉军,眼中闪过沉痛之sè,“九百名北军五校战士,现在不足四百,侯通将军更是因为救护末将而壮烈捐躯,经过几rì大战,幸存的将士们已经身心俱疲,满身创伤。虽然他们并非末将的直属部下,但仍然希望大人可以恩准,让他们在内黄就地驻扎,休整一段时rì!”

    卢植又点头道:“这个也没有问题!”

    “请等一下!”一个声音昂然道,“卑职有话要说!”

    众人愕然瞧去,南鹰认出那说话的年轻人正是侯通之弟。

    他行出队伍,向卢植施礼道:“将军,家兄辞世时,曾命卑职永远追随南司马,以报他几番救命之恩!所以卑职不需要休整,请允许卑职继续留在司马大人身边效力!”

    南鹰向卢植苦笑道:“这便是侯将军之弟!”

    曹xìng也走出队伍,一言不发的立在那年轻人的身侧。

    数百汉军有了榜样,立时炸开了锅,一齐叫嚷起来。

    “还有我!我也要留下!”

    “算我一个,大人也救了我好几次呢!”

    “我的腿是大人治的,留下我吧!”

    卢植瞧着南鹰摇了摇头,道:“看来他们只怕不会再听从其他将军们的话了!”

    他转过身来,向越骑校尉伍环和shè声校尉杜玩道:“你们两位有什么意见?”

    那两人相视一眼,脸上均闪过尴尬之sè,齐声道:“能够跟随南司马,是他们的福份!”其实这话倒是他们的由衷之言,伍环甚至有些羡慕,他nǎinǎi的!老子还愿意跟着他干呢,前途无量啊!

    卢植脸上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好!南司马的直属部下正好也在此战中折损甚重,确是应该选调jīng锐予以补充!那么本将宣布,你们现在划入南司马的属下!”

    他凝视着侯通之弟:“本将还任命你,接替侯通的军侯之职!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轻人又惊又喜,挺胸道:“回将军的话!卑职侯成!”

    南鹰一愣,怎么是侯成?难道又是吕布的部将侯成?高顺、曹xìng、侯成,吕布的属下已经被自己挖走不少了啊!如果再将张辽、陈宫、宋宪、魏续等人收入帐下,那么吕布这小子岂不是要成光杆司令了?哈哈,能够提前削弱这小子也不错啊!这三姓家奴也注定要在几年之后成为自己的劲敌吧?

    还有那个董卓,南鹰一眼扫了过去,那老小子也站在卢植身后,面上似乎微有不豫之sè,望着自己的眼神中也隐约有一丝妒意。你nǎinǎi的,是在妒忌老子抢了你的风头吗?前,几rì卢植选将出战时,你这老小子怎么不敢伸头!

    南鹰心中冷笑着,董贼啊董贼,希望你不要惹到我的头上!现在的你毕竟还不是后来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董相国,少爷我的厉害也不是你能够想象的!不要再次逼我改变历史!

    “南司马,南司马!”卢植威严的声音传过来。

    南鹰从思绪中醒悟过来,慌忙应道:“末将在!”

    “命令士兵们休息!”卢植转身而去,“你!立即随本将帐中议事!刚刚有一位黄巾降将供出了一些情报,相信你会有兴趣的!”

    PS:收藏有木有啊?多多益善啊!另外感谢雪依的打赏!您又破费了!真是令白雪汗颜啊!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二章 不谋而合

    中军大帐前,几个高脚铁架上的火盆正燃起炽亮的火焰,十几名彪悍的将军亲卫正来回巡视,将一切无关之人远远驱离。

    南鹰走入大帐之内,出乎意料的发现,帐中只有卢植、董卓、贾诩、高顺和北军五校的五名校尉,加上自己不过十人。他微微有些吃惊,看来此次军议确是非同小可,自己和高顺应该是在内黄之战表现杰出,才会破例以司马的身份列席。

    卢植见众将聚齐,欣然道:“此次内黄大捷,我军以微小代价全歼贼军jīng锐前锋主力,可谓是先拔头筹,相信消息传出,将会令各路征讨大军的士气都为之振奋!”

    他见众将一齐露出轻松的微笑,突然间叹息道:“各位将军先莫要得意,并非本将故意扫兴,目前正有几个不好的消息刚刚送抵本将手中!”

    他向着贾诩微微点头示意。

    贾诩苦笑道:“虽然我军首战得胜,但是其他各处战场却是败报连连,首先在南方战场,南阳已经被张曼成攻陷,郡守褚贡身死;其次是东部战场,汝南也已失陷,太守赵谦仅以身免,最后是我军负责的北方战场,虽然刚刚进入冀州便大获全胜,但是在距离最远的幽州,官军已经全线溃败,幽州刺史郭勋、广阳太守刘卫均已殉国。可以说,在整个战略态势上,官军已经处于完全的劣势!”

    南鹰心中骇然,脱口道:“难道南方的皇甫将军大军和东部的牵制部队也不能挽回形势!”

    董卓和五校尉一齐愕然,只有卢植目露奇光道:“哦?南司马怎么知道东部战线上是牵制部队呢?”

    南鹰心中一惊,醒悟到已经说溜了口,整个战略部局除了天子、何进、张让之外,只有自己、高顺和贾诩知道,不过相信北军主将卢植和南军主将皇甫嵩也是清楚的。如此机密军机,连身为副将的董卓应该也全不知情,由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假司马说出,自然会令卢植心中jǐng觉。

    他摸了摸鼻子,急中生智道:“朝庭全部征讨大军不过七万,而我军已经拥兵四万,相信负责南方战场的皇甫嵩将军身为一代名将,自然也不可能担任虚张声势的角sè。所以末将才斗胆揣测东部是牵制部队!”

    “哦?原来是揣测啊!”卢植伸手轻轻叩了叩案几,肃然道:“南将军,连本将也不清楚的军机大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妄加揣测的好!否则一旦动摇军心,本将怕你吃罪不起!”

    “是的!将军!末将谨记!”南鹰躬身道。他的背上差点冒出汗来,卢植当然是知道内情的,那么他如此严厉的告诫自己,是为了什么?难道在场之人会有jiān细不成!

    “南方和东方,不是本将负责之地,本将管不了,也没有能力兼顾!”卢植沉声道,“但是,几个时辰前,有一名黄巾降将宣称有重要军情禀告,而且事关我北方战场全局,令本将心中难安!所以本将才立即请来各位将军,一齐听听那降将说些什么!”

    他提高声音道:“来人啊!令那黄巾降将入帐!”

    一名高大的青年汉子身着普通汉军的皮甲,大步行入帐内。

    他的神sè有几分憔悴,先默然向着卢植一礼,跟着目光一转,飞快的打量了一眼帐中诸将。

    当他的眼光落在南鹰身上,面上泛起无法掩饰的惊慌神sè,脱口道:“yīn南!”

    南鹰亦瞧着他有几分面熟,蓦然想起,此人正是那rì严立率领的出战三将之一,事实上,他也是当时除了严立之外,幸存的唯一之人,难怪会识得自己。

    南鹰邪邪一笑道:“这不是那rì纵马如飞的猛将兄吗?你的马术不错啊!否则今rì便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那人额上突然渗出汗水,口吃道;“你,你绝不是县尉!你是,你是?”

    南鹰冷笑道:“本人南鹰,现为卢将军麾下假司马,兄台最好不要忘记了!”

    卢植打断道:“好了!闲话休题!堂下降将听着,如果确有重要军情上禀,本将保证留你一命!”

    那人伸手拭去额上汗水,迟疑道:“敢问将军大人,我真的能得到赦免吗?”

    卢植微笑道:“你放心!本将刚刚收到朝庭旨意,当今天子已经大赦天下,独张角不赦!所以说只要你迷途知返,不但没有杀身之祸,说不定还会戴罪立功,挣回一个功名!”

    那人惨然道:“三万五千大军都无法攻克一座小小的内黄,这还不是天意吗!在下当然愿意立功赎罪!”

    南鹰怀疑道:“你不会有什么yīn谋吧?本将那rì阵前对战时可是看得清楚,你绝对是严立的心腹大将,他自己身负箭伤逃命时,都没有忘记提醒你快逃!”

    那人目露恐惧之sè,显然是又想到了那rì的情景,良久,他才点了点头道:“南将军说得没有错!在下确是严立的副将,唉!将军真是令人畏惧,其实在下投降,也有几分原因是因为实在是怕了你!”

    南鹰“呸”的一声,破口大骂道:“说得就象见了鬼一样!本将有那么可怕吗?”

    众将一齐发出轻轻的笑声,卢植面上也闪过一丝笑意,他轻咳一声道:“那么,说出你所有知道的事情!如果情况属实,而且对战局有利,本将最少保你做一个司马!”

    那人点头道:“将军放心,在下如今已是阶下之囚,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呢?”

    他突又咬牙切齿道:“而且,相信各位将军听完在下的结论,必然会明白在下临阵倒戈的苦衷!”

    卢植站起身来,亲自将一盏热茶递在他的手中:“你且慢慢道来!”

    “多谢将军!”那人露出感激之sè,“罪将裴元绍,原为清河**司马属下军侯!”

    南鹰目光一亮,是裴元绍啊!看来最近碰上“熟人”的机率可是越来越高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碰上曹cāo和刘备呢?如果yīn死他们,那么大把的绝代名将和盖世谋主可能都会尽入自己彀中呢!

    “其实罪将这一路兵马并非只有三万五千!”裴元绍刚刚说到第一句,便令众将一齐失sè。

    “根据人公将军的部署,我河北太平军主力共计十五万人!由地公将军亲自领军十万,由下曲阳出发,沿平棘、任县一线直扑巨鹿,大渠帅严立领兵五万………”

    “什么!”董卓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还有一万五千人在哪里?”

    裴元绍答道:“我们的五万人马是由清河国东武城出兵的,行军几rì后便接到地公将军遣使通知,令严立的族兄严政分兵一万五千人马前往甘陵驻守!”

    “原来是甘陵!”汉军众将一齐松了口气,这甘陵远在二百余里之外,对此处战局并无影响。

    “那么严政其人如何?”卢植询问道,“他的领兵才能和严立相比,谁高谁低?”

    裴元绍不屑道:“此人一向自恃是地公将军爱徒而飞扬跋扈,可惜手中却无真材实料,比起严立来差了不止一筹,而此人又妒忌心奇重,所以一向与严立不和!”

    南鹰不由疑惑道:“可是甘陵不是早就被你们攻破了吗?连甘陵王刘忠都成了俘虏,你们为什么还要重兵驻守呢!”

    裴元绍眼中闪过一阵悲凉之意,缓缓道:“这便是罪将的猜测了!从明面上看,河北太平军的主攻方向应是经冀州取道司隶,这是最快捷的路线!而严立也是依照指示如此执行的!三万五千大军快速突入,身后便是地公将军十万人马以为后援!”

    “明面上?你究竟是何意思?”董卓沉声道。

    “我无意中掌握了三条消息!”裴元绍两眼无神道,“事情有些不对,可是我向严立说出想法时,他却根本听不见去!”

    “第一,幽州广阳的太平军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可是他们不但没有就地扎根,消化和蚕食战斗果实,反而暗中由西南方向一路疾行!”

    “什么!”卢植也惊愕的站了起来,显然连他也不知道这个消息,“这怎么可能!你不是由东武城出发的吗?怎么可能掌握到广阳贼军的动向!休说距离上有四百余里之遥,在时间上也不吻和啊!”

    裴元绍木然道:“罪将可没有说过消息是来自广阳!其实是罪将在行军路上偶然拿下了一名细作,经过严刑逼问……..”

    他流露出苦涩的笑容:“他竟然是我们的人,而且是广阳太平军属下的斥侯,从他口中得知,广阳太平军约五万大军在攻杀幽州太守郭勋后,便立即马不停蹄的潜行入冀,秘密集结在清河国和安平国交界之处的山中!”

    卢植皱眉道:“五万人?为什么他们竟然连自己人都隐瞒呢!那斥候现在何处?”

    裴元绍脸上闪过yīn沉的神sè:“将军请想,如果五万大军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自己的身后,你会作何感想呢!”

    卢植沉吟道:“本将会想,这么一支足够威胁到本军的人马,行踪诡异且藏头缩尾,虽然貌似友军,但只怕来者不善!”

    裴元绍点头道:“罪将当时也这么想,所以在确认再也无法问出更多事情后,立即将其杀死灭口!”

    贾诩点头道:“明白了!你感觉到已经被卷入到一个yīn谋之中,动辄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当然要尽快灭口了!”

    裴元绍苦恼道:“罪将当时心中慌乱,立即杀了那人,可是事后却不敢将残杀同袍之事告知严立,毕竟这也只是罪将的猜测,根本没有一点真凭实据。所以无论罪将如何暗示严立要谨慎行军,他却根本听不入耳!”

    南鹰冷笑道:“真是矛盾!杀了唯一的证人,却又不敢如实说出,作茧自缚啊!”

    卢植心中生出极不妥当的感觉,他隐约感到黄巾军中似乎正在酝酿一个可怕的yīn谋,他焦急道:“第二个消息呢!”

    裴元绍继续道:“原定计划是严立为前锋,地公将军紧随其后!十五万大军前后呼应,直取dì dū!可是我前锋行军多rì,地公将军一方面严令我军继续加快速度,而另一方面,他的十万主力却以粮草不足为由,滞留于巨鹿一带,毫无寸进!”

    众将一齐愕然道:“张宝身为全军主将,当然有权进退自如,这又有何不妥之处呢?”

    裴元绍长叹道:“请各位听罪将说完第三个消息,这个消息却是来自仍然驻守清河国的旧部,他如今正是严政的副将!”

    众人一齐屏息倾听,只听裴元绍淡淡道:“听说被俘的甘陵王刘忠为了保全xìng命,已经向张宝献出他多年私藏的多处粮库,最少也有粮食六十万石!”

    “什么!”卢植脸sè剧变,“你是说甘陵王刘忠竟然变节投敌了?”

    “不好!”突然一人跳了起来大呼道,“敌军与我军不谋而合,使的都是这一招暗渡陈仓之计!”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三章 军议之争

    贾诩大叫着直挺挺的弹起身来,面sè有些发白。

    最令南鹰惊讶的,并非是他的石破天惊之言,而是他的眼睛。南鹰几乎没从有看到过贾诩流露出这种眼神,惊慌失措的眼神。

    卢植等人尚未反应过来,裴元绍却惊呼道:“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的!”

    贾诩的额头上汗水渗出,但是惊慌的神sè终于渐渐退去。他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你苦思多rì才推测出来的事情,我却怎么会立即脱口而出?”

    裴元绍傻瓜般点了点头。

    卢植终于意识到情况的不同寻常,沉声道:“贾大人,请立即说明一切!”

    贾诩走到卢植身后,手指悬挂的地图道:“卢将军!事到如今,已经必须公开我军的整体布局了!按照原定计划,我北路大军在朝庭誓师大典之前五rì,便已经昼伏夜行,秘密开赴河北,目的就是要打贼军一个措手不及,弥补我军在军力上与他们的巨大差距!当然,诸位并不知道的是,朝庭仍然派出了三路大军分别征讨各路贼军,以掩人耳目!”

    此言一出,不但裴元绍瞪大了双眼,众将也是一阵sāo动,一名校尉望着南鹰难以置信道:“也就是说,南司马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卢植盯着贾诩道:“贾大人!告诉本将,你为何一定要公开如此机密之事?”

    贾诩叹息道:“因为贼军也抱着和我军同样的想法,如果再不向众将开诚布公,并及时向其他各路大军传递消息。不但我军危如累卵,其他三路大军也很可能全军尽没!”

    南鹰和卢植一齐身躯轻颤,他们同时注意到了贾诩的说法:三路大军?应该只有皇甫嵩的南路和强仝的东路牵制部队两路而已。贾诩口说要开诚布公,却仍然留了一手,他到底在顾虑什么?

    卢植深深的瞧了一眼贾诩,肃然道:“本将明白了!请贾大人先说出敌军的计划吧!本将倒是很想知道,他们究竟是如何与我军不谋而合的?”

    贾诩沉着脸道:“其实很简单,本将只是从裴元绍提供的情报中,感觉到了疑点重重,这才做出了一番分析!首先,第一个疑点,严立五万大军为何临时分兵一万五千至甘陵?且派出的主将是与严立有隙的严政,这个人还是张宝的爱徒!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甘陵王投敌后献出了大批军粮,严政分兵驻守是为了守护军粮!”

    卢植点了点头:“这样的分析在情理之中!若我是张宝,骤然获得重多粮草,当然也会如此安排。同时也可以避免严立和严政兄弟在指挥部队时引起的分岐,毕竟做为奇兵突出的前锋主力,他们的职责实在重大,不容有半点失误!”

    “末将现在说第二个疑点!”贾诩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巨鹿,“张宝十万大军本来应是紧随严立身后的,为何在此停滞不前?”

    卢植沉吟道:“刚刚裴元绍说过,张宝的理由是粮草不足,巨鹿距离甘陵不过百里,应该是等待甘陵方向运来的补给吧?”

    贾诩轻轻一笑道:“将军果然是一针见血啊!不错,末将就是在担心这一点,因为巨鹿和甘陵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南鹰愕然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再来说说第三个疑点!”贾诩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裴元绍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竟然发现了幽州广阳的黄巾军已经秘密潜入了冀州境内!这么说,诸位难道还不明白吗?”

    众将一齐茫然,这三个疑点有共通之处吗?

    只有卢植脸sè剧变,他扑至地图前,细细观察之下,身躯开始颤抖起来,失声道:“你方才说贼军亦和我军一样是暗渡陈仓,难道,难道他们想从甘陵绕道兖州?”

    贾诩面sè沉重的点头道:“恐怕也只有这一种解释了!”

    “绕道兖州?”众将一齐惊得目瞪口呆,有人脱口道:“贼军不是要直逼dì dū吗?怎么会越绕越远?”

    只有裴元绍惊恐的瞧着贾诩,满面尽是不能相信的神sè。

    “末将也明白了!”高顺突然开口道,“严立的前锋主力快速逼近dì dū的用意,将会迫使各路汉军纷纷回援,这就已经完全中了敌军的诡计!”

    “这是为何?”一名校尉皱眉道,“为什么说只要攻击严立就已经中计了呢?”

    “如果与严立交战不胜,各路汉军当然会陆续增兵,若战而胜之,我们便会从降将口中得知,严立身后仍有张宝的十万主力,那么只能继续进攻或是建立防线与其对峙!不管哪一种结果,都会牵制我军大量兵力!这样便正中敌军圈套!

    高顺重重道:“因为,所谓的前锋主力不过是一个已经放弃了的诱饵罢了!”

    他上前几步,遥指地图道:“张宝的真正用意,应该是趁着汉军北聚的机会,与广阳黄巾会合,然后移师甘陵,利用甘陵这么一个取之不尽的粮仓,与波才、彭脱等部上下夹攻占领兖州全境!”

    众将一齐听得呆了,大帐内蓦然静了下来。

    贾诩点头道:“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便成功切断了汉军的南北联系,不但dì dū不保,南路大军也可能全军尽没!”

    董卓缓缓道:“黄巾贼军不过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真的有这么高明吗?”

    贾诩苦恼道:“我几乎可以肯定,敌军的计划应该是中途才做出如此改变的!否则,广阳的贼军早已和张宝会师,他们的斥候更不可能被裴元绍发现!从这一点来看,他们的计划虽然极其秘密和巧妙,但是在部署上却有些混乱!”

    他望着面如土sè的裴元绍,怔怔道:“难道是临时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

    “砰!”卢植重重拍了一记案几,喝道:“闲话休提!我军如今将要如何应对!一个处置不好,便是玉石俱焚之局!”

    贾诩展颜一笑道:“将军放心!任何计谋最怕的就是无迹可寻,只要明白对方的布局,便有针锋相对之策!”

    卢植喜道:“贾大人不愧是参谋之才!刚刚知道敌军的计划,便已经想到了对策吗?”

    贾诩傲然一笑道:“虽然敌军的计划极其巧妙,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已经露出了两处破绽!第一是严立大军仅仅几rì间,便已灰飞烟灭,这是张宝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这便为我军争取了足够的时间!第二是广阳汉军仍然在前来会合的路上,拖住了张宝的脚步。因为如果没有充分的把握,他绝不敢移师甘陵,这只能使我军提前猜出他的动向!”

    卢植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要主动出击!”

    “不错!”贾诩闪过一丝犹豫,“最好的办法是三路出击!一路牵制张宝十万主力,一路寻找广阳汉军踪迹,将其歼灭,另一路则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攻下甘陵!”

    “什么!”众将一齐失sè。

    伍环惊叫道:“张宝军十万,广阳贼军五万,而甘陵得到了严政的一万五千援军,至少也有守军两万!这,这便是十七万大军了!而我军不足四万,怎能三路迎击?”

    众将也一齐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都给本将闭嘴!”卢植喝道,“贾大人的方略虽然冒险,但确是最妥当的一种办法!”

    他低头深思道:“张宝有大军十万,那么我军无论如何也至少要有jīng兵两万方可应敌!广阳汉军虽有五万,但是劳师远征,战力也弱,恩!只要有一万五千兵马应该可以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一举将其击溃!”

    “最令人烦恼的是!”卢植的眉头蹙了起来,“甘陵有守军两万,我军怎么可能只用五千不到的兵马将其拿下呢!”

    一将开口道:“将军!既然如此,那么我军可以放弃攻取甘陵啊!”

    “不可!”卢植摇头道,“如果张宝突然移师甘陵,我军仅凭两万人马未必挡得住,一旦两处合兵,十几万贼军便有了充足的粮草。那么我军必败!”

    董卓突然立起道:“子干兄!如果给本将一万五千人马,定能在最快时间内攻下甘陵!”

    南鹰见他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气,心中一阵不舒服,不由接口道:“中郎将大人,你引兵一万五千取甘陵,便只余五千兵马迎战广阳贼军,这么做似有不妥吧!”

    董卓微笑道:“并无不妥,相信五千兵马只要运用得宜,虽然无法歼灭五万广阳贼军,但拖住他们应无问题!”

    南鹰脱口道:“五千战五万?中郎将大人不是在说笑吧!”

    董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南司马此言差矣!你不是便以三千五百兵马大胜严立的三万五千大军吗?所以说,关键不在于兵力,而是在于领兵之将的能力如何!”

    南鹰冷笑道:“听中郎将大人的口气,似乎想让末将来完成这个任务!”

    董卓语气恳切道:“南司马误会本将了!你苦战多rì可说是劳苦功高,本将怎能如此不顾人情呢?当然是另选善战之将了!”

    南鹰心中不豫稍减,随口道:“哦?不知中郎将大人想令哪位将军出战呢?”

    董卓的眼光扫过诸将,目光所及之处,五名校尉无不噤若寒蝉的低下头去,同时心中一齐大骂,开什么玩笑?南司马以一敌十,是有内黄城可以固守,如今以一敌十,却是寻找敌军主动进攻,这与寻死何异?

    董卓的目光终于落定在一将身上,他欣然道:“高司马文武双全,适才一战又当场斩杀敌军主将,正可胁大胜之势前去迎敌!”

    高顺木无表情的抬起头来,没有说话。五名校尉也一齐松了一口气。

    “什么!”只有南鹰和贾诩浑身一震,眼中喷出无法掩饰的怒火。

    卢植颇有些为难的瞧向高顺,虽然他也很欣赏高顺,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董卓之言有一定的道理,在场诸将中有能力完成此项任务的,除了南鹰便只有高顺。可是如此一来,便等于将高顺送入了虎口,内黄之战虽然凶险,却仍有很大的生机,远远比不上这次形势的恶劣。

    卢植心中交战,艰难道:“不知道高司马意下如何?如果认为没有把握可以直说!”

    董卓却微笑道:“高司马应该没有问题吧!如今可正是你辈后起之秀的建功立业之时呢!”

    南鹰听得怒气上涌,紧紧握住了拳头。好你个董贼,一定之前对自己立下大功而心生不忿,又瞧出了高顺和自己的关系,才想出这个办法借机公报私仇吧!

    他目光一转,突然瞧见了正在一旁呆呆伫立的裴元绍,蓦的一个极其疯狂的想法油然而生。

    高顺尚未开口,只听南鹰仰天大笑道:“这有何难?高将军怕是连兴致也提不起来吧!”

    董卓面sè不变,微笑道:“难道南司马想奋起余勇,再建新功吗?”

    南鹰眼光如刀,丝毫不让的与他对视道:“不错!末将正是这个意思!”

    高顺面上失sè,上前一步道:“南司马,请不要与本将争功!”

    卢植也急忙道:“南司马,你如今的身体怎能再次出战广阳贼军?不如待本将从长计议如何?”

    南鹰施了一礼道:“将军大人误会了!末将并不是想出战广阳贼军,而是想接下攻取甘陵的任务!”

    此言一出,帐中又静了下来。任谁也能听得出,南鹰这是针对董卓的建议而立即发起的反击。

    董卓宽方的面孔上轻轻一抽,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半晌才缓缓道:“南司马毕竟年轻气盛,怎可如此不知轻重?不要以为你先前立下大功,便可目无人了!”

    南鹰哈哈一笑道:“中郎将大人刚刚不是还说,如今正是我们这些后起之秀的建功立业之时吗?怎么现在就要与年轻人抢功了呢!”

    董卓的脸sèyīn沉了下去:“南司马,你真的认为,凭你领着一万五千人马就可以攻下甘陵吗?”

    “一万五千人马?”南鹰愕然道,“不不不!末将当然不会领着一万五千人马去攻甘陵!”

    众将一齐呼了口气,还以为你小子有多牛呢?

    卢植也闪过复杂的神sè,不错,一万五千人去攻两万人驻守的城池,难度当然是太大了!

    董卓露出得意之sè道:“可是!本将领一万五千人马却已经………”

    “五百!”南鹰慢条斯理的声音传了过来,董卓的微笑立时凝固在脸上,“末将只领五百人马便足以攻下甘陵!”

    南鹰转过身来,向着呆若木鸡的董卓傲然道:“当然,如果中郎将大人也认为只凭五百人马便可攻下甘陵,末将就不敢相争了!”

    “毕竟!”他微笑道,“末将一向都很尊老爱幼的!

    PS:唉!懒得再杜撰一些黄巾将领了,直接从演义中拎过裴元绍和严政两位仁兄得了!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四章 强势震慑

    轰隆隆的马蹄声象闷雷一般由远而近。

    数百名汉军骑兵旋风般狂奔而来。虽然他们的脸上都有一丝难掩的倦意,但绷紧的面孔上却充满着昂扬的斗志。

    “大人!”高风大叫道,“前方发现一处密林,是否要在林中扎营过夜?”

    “裴元绍!”南鹰停下马来,“现在我们到了哪里?”

    “大人!根据末将判断,此处应该是清渊和陶馆两县交接之处,距离甘陵仍有百里左右!”裴元绍打马从身后追了上来。

    “你说判断是什么意思?”南鹰皱起眉头道,“你不是几rì前才途经此处吗?怎么还要用猜的!”

    裴元绍苦笑道:“末将几rì前走的是官道!而大人为了隐蔽行军根本没有走那条路,末将只好根据山形地貌来判断了!”

    “原来如此!”南鹰恍然道,“本将错怪你了!高风,命令兄弟们放缓马速,进入密林内过夜!”

    五百骑兵们发出一阵欢呼,cháo水般向数里外的密林涌去。他们都是内黄之战的幸存者,有鹰巢旧部,也有北军五校和少量郡兵,经过内黄之战的洗礼,他们无论是在战斗意志还是搏击技能方面都有了质的飞跃,而且在忠诚方面绝无问题。

    那一rì,南鹰在大帐之中夸下海口,只用五百兵马便可攻下甘陵,震惊全场。他只提出了一个要求,便是要高顺和裴元绍随军行动。

    卢植犹豫再三,终于答应了这个疯狂的请求,事实上,捉襟见肘的兵力令他别无选择,而董卓和南鹰的明争暗斗也令他骑虎难下。董卓虽然是他的副将,却是沙场宿将,资格并不比他卢植差到哪里。如果不同意南鹰貌似寻死的请战,董卓的颜面将更加荡然无存。至少现在,董卓可以大度的挥挥手,说一句:年轻人果然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去吧!老夫看好你!

    南鹰出帐之后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他从内黄之战后幸存的近千名属下中,挑出了五百名身体状态较好的战士,配备上三百越骑的座骑和二百鹰巢旧部自备的战马,正好是五百骑兵,只随身带上了三rì粮草,便立即踏上了征途。

    这令所有人都矫舌难下,究竟这是真的胸有成竹呢?还是赶着去投胎啊!

    “当然是为了避免走漏消息!”南鹰面对高顺提出的问题,坦然道:“贾诩那老小子说话时总是遮遮掩掩,这令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如果大军之中有张宝的内应,那么我们只带五百人去攻甘陵,一旦消息泄露,便真的是一场送死行动了!”

    “你带上裴元绍我可以理解,毕竟他是降将,有他带路将会事半功倍!可是为何一定带我同行?”高顺仍然有不明白的地方。

    南鹰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因为我同董卓那老东西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我担心大哥继续留在军中会中了那老小子的yīn招!”

    “是这样啊!”高顺点了点头,“可是,那董卓应该也能看出文和与我们的密切关系吧?你为什么不担心文和的安全呢?”

    “他?”南鹰哑然失笑道,“你可以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凭那个妖怪一样的男人,应该只有他yīn人的份,怎么会吃别人的亏?”

    “何况!”南鹰微笑道,“我仍然挑选了十名身手不错的鹰巢兄弟暗中保护他,并且还留下了一头鹞鹰作为通信之用,不会有问题的!”

    “大人!大人!”一阵呼唤将南鹰从沉思中惊醒,“请下马!”

    南鹰蓦然发现,已经来到了林边,数百部下集体下马,正在等待自己的指示。

    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吼道:“怎么样?战士们,一天之内狂奔一百五十里地的感觉如何?你们不会累得脚都软得象个女人了吧!”

    侯成上前一步,大笑道:“大人放心,你给我们那个用来踏脚的绳圈,可是派了大用场了!我们根本没有感觉到一点疲倦!”

    他得意的晃了晃头:“就是再跑上一百五十里,也不过是小菜一碟!”

    南鹰大笑道:“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是的!大人!”所有人一齐呐喊道,附近的树木上立时惊起一些鸟雀。

    “靠!你们不能小声一点?”南鹰吓了一跳,“我们是在秘密行军呢!”

    “记好了!”他得意道,“这个踏脚的东西叫马蹬,这可是本将军的独门装备,所以绝对要严守秘密!”

    “一旦走漏了消息,敌人就可能会利用这个装备反过来对付我们自己!”南鹰重重的哼了一声,“如果出现了这种情况,小心老子踢爆你们的屁股!”

    众骑兵一齐轰然大笑。

    “现在,立即休息!”南鹰又露出了笑容,“明天,就让我们先去踢爆严政的屁股吧!”

    “是的!大人!”

    五月的夜间已经没有了刺骨的寒气,骑兵们在分派出巡值的人手后,很快都陷入了深深的睡梦中。他们之中的很多人还身负着皮肉之伤,虽然经过了严格的清理和细心的包扎,但是一天疾驰百余里的强行军仍然令战士们伤困交加。如果不是有着一位值得效死的将军,可能他们早已失去了继续战斗的意志!

    南鹰巡视了一圈,掖紧了战士们身上没有盖好的行军毯。之前因为出于保密的需要,他下达了不得夜间生火的命令,而一些战士的身体依然有些虚弱,所以他有义务照顾好他们。

    南鹰望着远处漆黑的山峦,轻轻一叹,明天,明天过后这些战士们又有多少可以存活下来呢?

    一个身影从林间的暗影中缓缓走来,南鹰jǐng觉的握住了刀柄,却没有出声喝问。

    那人在淡淡的星光下终于现出了形貌,是裴元绍。

    他施了一礼,轻轻道:“大人!末将可以和您谈一谈吗?”

    南鹰点了点头,这小子虽然对黄巾军已经彻底失望,确是真心归顺。但是若说他肯心甘情愿陪着自己去甘陵赴死,连南鹰自己都不相信。此时的裴元绍,心中一定充满着恐慌和疑惑吧?

    果然,裴元绍犹豫了一下,开口便问道:“大人!你真的有把握攻下甘陵吗?而且是只用五百兵马!”

    南鹰似笑非笑的瞧着他道:“怎么?裴将军是对本将没有信心吗?”

    裴元绍急忙道:“大人误会了!经过内黄一战,末将对于大人的本事确是心服口服,甚至起了畏惧之心!可是!”

    他一咬牙道:“请恕末将直言,做为一个曾经被当成弃子的败军之将来说,末将不希望再有第二次的同样遭遇!所以末将想知道大人的真实意思!”

    “你是一个诚实的人啊!”南鹰欣然道,“好!本将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人。那么本将也实话实说吧!说要取甘陵,完全是临时起意,而以五百人攻取嘛!是本将经过内黄一战,也只余五百可战之士!”

    “什么!”裴元绍浑身剧震,月光映照下的面庞更显惨白,他失魂落魄道:“真的是来送死的吗?可是以将军的才能怎会如此草率!”

    “怎么?你瞧不起本将手下的五百儿郎吗”南鹰冷笑道,“不要说本将仍有妙计在胸,就是硬撼甘陵又如何?你认为一只老虎,即使面对一千只绵羊又岂会失败?“

    裴元绍瞪大了双眼道:“可那毕竟是两万兵马啊,大人竟会将他们视为绵羊吗?末将斗胆提醒大人,莫要以为内黄一战大获全胜,便当太平道中再无人才………”

    “你认为本将并不了解太平道吗?”南鹰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告诉你一个秘密吧!那便是本将其实和太平道很多人都是熟人!所以绝对不会犯上轻敌的错误!”

    裴元绍禁不住愕然道:“你?大人竟然认识太平道中的人物?”

    “这个嘛!”南鹰抬头望了望星空,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神sè:“从时间顺序上说吗?应该是太平道三大护法吧?”

    “三大护法!”裴元绍惊呼道,“可是他们不是早已失踪了吗?”

    “没有错!”南鹰邪邪一笑,“因为他们全都死在本将的手里!”

    他瞧着裴元绍失去血sè的面庞,继续道:“然后便是杨昆了吧!”

    “杨昆?猛兽渠帅吗?”裴元绍呆呆道,“虽然末将加入太平道不足五年,却早已听过此人的大名!他也死在你手里了吗?”

    “不不不!”南鹰微笑道,“现在这位猛兽渠帅正是本将最亲密的兄弟,或者说是最可靠的部下!也许过不了多少rì,你便可以认识他了,因为本将已经密令他由太行山脉取道前来会合!”

    裴元绍听得目瞪口呆,禁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将军确是不凡!但这些渠帅一级的人物不过与末将相仿,并无太多过人之处………”

    “说得不错!”南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点头道,“难怪啊!宜阳一战中,本将亲手干掉的太平道渠帅便有七个!恩,本将记得其中一人似乎是名叫王度吧………”

    “你说什么!我明白了!”裴元绍突然身躯一晃,脸上闪过极度恐惧的神sè,额上的汗水也涔涔而下,“我终于明白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一定就是师父口中的那个人!”

    “哦?”南鹰心中大奇,“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师父又是谁?”

    裴元绍呆了半晌,终于镇定下来:“他便是张梁!”

    南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难怪知道本将虚实,宜阳一战若不是他跑得快,只怕也难逃活命吧!”

    裴元绍艰难道:“张梁曾经私下里严厉告诫过我们几个徒弟,说如果碰上一个姓南的年轻医者一定要敬而远之!可是大人你明明是汉军司马,不是什么医者啊!而前几rì,大人又用了yīn南的假名,所以末将根本没有联想到大人的身上!”

    “人公将军真是抬爱啊!”南鹰冷笑道,“他可能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吧?连张角也险些死在本将手中!”

    裴元绍木然半晌,才苦笑道:“为何末将的心中竟似已经麻木了一般,若是平rì里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怕早已跳了起来!”

    南鹰微笑着,深深的目光一直望进他的内心一般:“那么裴将军,你现在还有什么疑惑吗?是否还认为本将只引五百人马前来攻打甘陵是草率之举呢?”

    裴元绍愣了一会儿,突然跪倒道:“末将先叛朝庭,再叛太平道,虽然均是形势所迫的无奈之举,但实在是已经走投无路了!末将愿意誓死追随大人,只求大人收留!”

    “很好!本将再让你吃下最后一颗定心丸吧!”南鹰欣然将他拉起,“你知道马元义这个人吧?”

    裴元绍愕然道:“马大渠帅是太平道当之无愧的第四号领袖,末将岂止是知道?事实上他是太平道中最值得末将钦佩的人!可惜洛阳之战失败后,他便没有了消息,据说是死了!”

    他突然醒悟过来:“大人,你不是想说连马元义也,也!”

    南鹰“嘘”的一声。压低声音道:“待回到洛阳后,本将自然会安排你们相见!”

    他瞧着裴元绍眼中渐渐亮起充满信心的神采,不由哈哈一笑道:“很好!现在你去请高司马和所有的军侯们过来!关于明天的进攻行动,本将要为你们说一个‘李愬雪夜取蔡州’的故事。当然我军的行动并非是完全生搬硬套,仍然要做一些战术上的修改!”

    “是的!大人!”裴元绍似乎卸下了所有的包袱,一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去了。

    只有南鹰在他身后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费了这么多唇舌,还厚着脸皮自吹自擂了一番,甚至不惜暴露马元义和杨昆的秘密,就是要安你的心啊!因为你才是整个进攻计划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环!如果不恩威并济,强势震慑,怎么会得到你的诚心投效呢!只有如此,奇袭甘陵的计划才可能成功,否则这五百弟兄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PS:刚刚又收到了短信,周rì又要上分类小说新书推荐,感谢责编的厚爱!同时感谢各位书友兄弟的长期支持,白雪看得出来,一直力挺本书的似乎仍是那一批老兄弟!向你们真诚的道一句:谢了!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五章 奇袭甘陵

    数百名衣衫破损、满身血迹的骑兵以杂乱无章的阵形飞驰而来,铁蹄踏起大片的尘土,令这些残兵败将的身上、脸上满是污垢,更增凄凉之sè。

    当看到了远方高高耸立的城墙,士兵们欢呼起来,带动跨下的战马全力冲刺而去。

    城墙上眺望的黄巾军战士早已看到了尘土飞扬,他们惊慌失措的来回奔跑着,进入了紧急防御的状态。一名头目骂骂咧咧的奔到示jǐng的铜钟前,拎起钟槌正要重重挥去,突然吃惊的睁大了双眼,脱口道:“你nǎinǎi的!是咱们的人!”

    黄巾军战士们也都看清了,从尘土中现出身形的正是一群头裹黄巾的战士,虽然他们的狼狈模样令守军们有些疑惑,但却渐渐放松下来。既然是自己人,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一名黄巾军将领大步走上城头,看到士兵们正在指指点点,不由皱起眉头训斥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做好迎战准备?”

    那拎着钟槌的头目赔笑道:“可是将军,城下的是咱们自己的骑兵啊!”

    那将军瞪眼道:“咱们自己的骑兵?你认识?如果是汉军伪装的怎么办?还不给我去组织弓箭手!”

    那头目无奈转身而去,口中仍小声嘀咕道:“有这么傻的汉军吗?只派几百人来送死不成!”

    那将军伏到城头,见城下的数百名骑兵渐渐逼近,向身边的一名士兵道:“你!放箭阻止他们继续靠近!”

    “嗖”的一箭从城下飞下,插在骑兵们前方的泥土中。

    骑兵们纷纷喝骂着勒住了马缰。

    突然骑兵们拉开马头让出一条通道,一名青年壮汉策马驰了出来,他手指城头,暴跳如雷道:“是哪个兔崽子不长眼睛!竟敢用箭shè本将军的人!”

    城上那将军瞧清城下那人,不由“啊呀”一声道:“怎么是裴将军!”

    他站直身体,堆起满面的笑容,遥遥施礼道:“是末将该死!竟然没有瞧清是裴将军!恕罪恕罪!”

    裴元绍重重的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谨慎小心是无错!可是如果有眼无珠就是无能了!”

    城上那将军一叠声的道:“是是是!末将明白了!”

    裴元绍不耐烦道:“行了!既然认得本将,立即开门!本将还有要事办理!”

    城上那将军疑惑道:“裴将军,您不是随同严立大渠帅一齐南征了吗?怎么会突然来到甘陵?”

    裴元绍冷笑道:“本将亲自前来,自然是有机密大事,凭你也敢过问吗?”

    那将军脸上表情一滞,随即眼珠一转道:“裴将军,你随行的弟兄们怎么会有这么多战马?而且末将瞧着他们虽然带着伤势,却仍是个个悍勇,却是有点象官军中的jīng锐一样!”

    “放屁!”裴元绍终于破口大骂,“干你娘的!谁不知道老子本来就是官军出身,手下的兄弟们当然也是官军过来的!”

    他怒气冲冲道:“老子瞧你个王八蛋就很眼熟,不要告诉老子你不是官军出身!”

    那将被骂得哑口无言,苦笑道:“将军果然目光如炬,末将是高副将的手下,以前确实也是官军!”

    “王八蛋!”裴元绍怒火更炽,“你们高副将以前还是老子的部下,老子当军侯时他还是个屯长!怎么?如今和老子一样都当上了副将就反了天了!连他的手下都敢如此无礼了!”

    他一指部下骑兵,恨恨道:“弟兄们和官军连场血拼,带着一身的伤口终于来到自家门家,却被拒之门外,若是他们因此有什么好歹,老子和你们没完!”

    裴元绍越说越火,拨转马头吼道:“老子还不想进城了!回去!”

    他向城上戟指道:“你去告诉严将军和高副将,误了人公将军的大事,他们死定了!”

    那将本来已经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一听“人公将军”四字登时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可是清楚的记得,裴元绍是人公将军的心腹啊!

    他惨叫起来:“是末将失礼!是末将该死!请将军万万不要离去啊!”

    他扭过头来,向着身后大吼道:“他娘的,都瞎眼了吗?还不开门请裴将军入城!”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数百名骑兵一拥而入,险些撞倒了几名推门的黄巾军战士。

    骑兵们不仅没有一丝歉然,反而一路大骂着扬长而去。

    推门的黄巾军战士们苦笑着,在距离如此之近的视线内,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有些骑兵们身上的伤口仍然在缓缓的渗出血迹,看来一定在中途与汉军爆发了一场激烈的遭遇战吧!

    他们心中一阵释然,换了是自己的话,可能骂得比这还要难听吧?

    一名黄巾军低声道:“真倒霉,怎么把火气发到我们身上了!”

    南鹰微笑着向身侧的裴元绍道:“元绍,你的表现真是太好了!令本将刮目相看啊!”

    裴元绍嘿嘿一笑:“大人过奖了!那些王八蛋,若是给他们一点好脸sè,说不定真要起疑心了!”

    “不过!”他的神情凝重起来,“吓唬这些不入流的货sè没有问题,可严政却是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他听说我突然来到甘陵,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出手将我拿下,然后逼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错!所以说!”南鹰悠然道,“不必等他来寻你,我们身为客人,自然是要先去拜访他的!”

    “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他,再逼他写下调动兵马的谕令!”南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时,我们就可以利用这道谕令来挑起他和那高副将的火并!只要城中乱事一起,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裴元绍衷心道:“大人英明!城中的一万五千兵马本来就是严立的部下,有不少人还是末将的旧部。末将相信,此时大多数的将领们根本不可能知道张宝已经将严立和我出卖!所以当末将手持信符调动兵马时,他们绝对不敢不从!”

    南鹰笑着点了点头,突然问道:“那高副将也曾是你的部下吗?你认为有没有可能劝说他反水?”

    裴元绍一呆,终于摇头道:“应该不可能!虽然他并非是太平道的忠实信徒,可是好象听说他家族中有人受到了世家豪强的欺凌,所以,对于这种身怀仇恨的人,末将并无十足把握!”

    “原来如此!不过,他也姓高吗?”南鹰笑着瞧了瞧身侧的高顺和高风,“巧得很!咱们这一方也有两位高将军呢!”

    高顺依然是一副沉稳之sè,没有开口。

    高风却是好奇心起,问道:“那位高副将叫什么名字?”

    “高升!”裴元绍微笑道,“是个好名字吧?果然是一路扶摇直上呢!”

    “什么!”却是高顺和高风一齐失声而叫。

    南鹰和裴元绍一起愕然道:“怎么了?”

    高风面上泛起不能置信的惊喜之sè,向高顺颤声道:“难道会是升哥!”

    “有可能!”高顺沉着脸点了点头,“取这个名字的人并不多!而且他还是汉军出身,至少这一点就很吻合!”

    南鹰终于反应过来,讶然道:“难道是你们河内高家的族人?”

    “河内?”裴元绍脸上也闪过极度惊讶的神sè,“不错!他好象就是河内人,年纪也和高风将军相仿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这样啊!”南鹰眼中闪过一丝热切,“既然元绍无法劝说他归降!那么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位高升副将确实是大哥的族人,你们是否可以劝其来降!”

    高顺尚未开口,高风已抢着道:“如果真是升哥,我谅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不听高帅的话!从小他就最佩服高帅了,他之所以从军也是因为要效仿高帅!”

    “真是天助我也!”南鹰不由仰天打了个哈哈,“那么,我们要临时改变一下计划了!”

    “改变计划?”裴元绍眼珠乱转道,“大人的意思是要如何改变呢?末将可真是猜测不出!”

    “有了高升!严政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了!”南鹰语气平静道,“此人既然是张宝的死忠,便不可能为我们所用!所以,原先的胁持计划将改为斩首行动!”

    “斩首行动?”

    “对!斩下严政的人头,令城中的两万黄巾军群龙无首!”南鹰的脸上突然闪过凛厉的杀机,“同时,也斩去高升对太平道的最后一丝幻想!”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六章 斩首行动

    随着马蹄笃笃,远处城守府的高墙已经隐约可见。

    裴元绍犹豫了一下道:“大人,我们是否应该先请高将军去说服高升,然后再由高升带领我们进入城守府呢?”

    南鹰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相信此时那城门守将已经派人向严政报告你来到甘陵的消息了!只不过是因为我们速度奇快,才将那报信之人远远扔在了身后!”

    “如果先去找高升,不但令严政有充足的时间来对付我们!”南鹰放缓马速向身后打出手势,“而且也将使高升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裴元绍羞愧道:“可是如此一来,末将并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入城守府!如何才能斩杀严政呢?唉!末将实是有愧于大人的重托!”

    南鹰一脸错愕道:“元绍说什么傻话呢!你能够带我们进入这甘陵城中,就已经是立下了首功!至于进入太守府这种小事,你又何必cāo心呢?”

    裴元绍喜道:“原来大人早有计策……….”

    他突然一眼瞧见身后的骑兵们正悄悄将一具具弩机从行囊中取出,若无其事的隐于身后,不由失sè道:“大人,他们想干什么?为什么不等大人下令他们就擅自准备进攻了!”

    南鹰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放轻松!是本将下的命令!这些士兵有很多人是本将一手训练出来的,只要打出一连串的手势就能令他们明白本将的意思,并且将指令传递给其他的兄弟们!”

    裴元绍终于露出骇然之sè:“难道大人的计划便是强攻城守府吗?”

    “强攻?这个形容可并不准确呢!”南鹰轻松道,“你瞧,那城守府门前不过十余名守卫,相信府中也不可能隐藏有千军万马,应该说是占领才对吧!”

    “可是,大人刚刚并没有表现出强攻的意思啊!”裴元绍忍不住道,“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冒险?我们还是想个稳妥的办法吧!”

    “确实如此,本将也是刚刚才有这个想法!”南鹰略带歉意道:“这城守府虽然外墙高大,此时的防御却极为薄弱,正适合我们攻占之后据险而守。是以本将才临时动意,决定直接攻入府中!”

    裴元绍目瞪口呆道:“你!你!大人你真是胆大包天啊!”

    “你错了!”南鹰耸肩道,“在对敌时如果没有必胜的方案,就必须当机立断,争取主动!今天先给你上一课,想要当我的部下,你仍有很多东西要学!”

    他轻勒缰绳,望着越来越近的城守府。几名守卫正疑惑的从门前探头望来。

    南鹰面上泛起友善的笑容,一面缓缓策马向府门行去,一面向守卫们扬手示意,口中大笑道:“几位兄弟,我奉高副将之命前来向严将军献上缴获的战马!将军在府吗?”

    守卫们显然受到了他的情绪感染,微微弓起的身体登时一松,手也从紧握的刀柄上松驰了下来,其中一人还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南鹰的目光环视过围拢过来的诸将,轻声道:“很好!严政没有外出!曹xìng、高风领二百人守住大门!其他人跟着我和大哥冲进去!所有敢于持械反抗者,全都杀了!”

    裴元绍苦笑道:“可是那高升怎么办呢?我们仍然没有联络上他!”

    “笨蛋!”南鹰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sè,“如果身为主将的严政遇袭,那么做为副将的高升,当然会在收到的消息后立即赶来!”

    说话间,他们已经距离府门不足只有十余步之遥,南鹰微不可觉的探入握住了刀柄,面上仍浮现着风清云淡的微笑,口中轻轻道:“准备!”

    典韦一夹马肚,与他并骑而行。

    南鹰微笑道:“很好!由你做锋!尽情发泄你的暴力吧!”

    典韦咧了咧嘴,露了一个骇人的笑容。

    原本缓缓而行的骑兵们突然间加速冲来,在守卫们甚至来不及惨叫出声前,雪亮的刀锋已经恶狠狠的斩了下来。

    仅仅一个呼息之间,十余名守卫尸横就地。

    典韦、高顺和南鹰直接带马踩着门前的台阶,一头撞入了府中,身后大群骑兵们只能无奈的依次而入。

    曹xìng、高风领着两百名手持弓弩的战士,飞快的将门前的尸体拖入了门中,立即关闭了大门。战士们不等命令下达,便迅速向两侧围墙运动过去,占据了防守的有利地势,一捆捆箭矢也被从马上解下,一个传一个的流水般送了过来。

    随着五百汉军战士全部冲入府中,原来安静的城守府立时象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喊杀声和惨呼声从四面八方响彻全府。

    交战双方虽然均是黄巾军装束,可是经过连rì来的并肩作战,汉军战士们之间不仅极为熟悉,而且也锻炼出协同作战的默契。他们三五人一组,相互掩护着向乱成一团的敌人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势。

    反而是府中的守卫们完全乱了阵脚,他们先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跟着骇然发现来犯之敌竟然也是头裹黄巾的同袍,登时陷入了惊恐的混乱之中。很多人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因为他们彻底糊涂了。

    一个头脑单纯的黄巾头目竟然破口大骂着双手张开,去阻挡一名汉军骑兵的战马。随着毫无悬念的刀光亮起,他的悲剧人生被宣告终结。一直到他的头颅被砍落在地,眼中仍然闪过迷茫和愤怒之sè。

    典韦在前,南鹰和高顺在后,三人状如疯虎般势不可挡,所过之处有如沸汤泼雪,黄巾军们纷纷惨呼倒地,没有一人可以在他们手中撑过一个回合。

    侯成、马钧和裴元绍等人也领着汉军们由外侧展开清剿,将溃不成军的黄巾军一个不漏的缓缓向城守府中心逼得退去。

    相对于仅有二百左右的城守府守军来说,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进攻者在数量和战力上均远远超过他们,战术运用和作战配合也极为合理,这并非是一场战斗,而是一次屠杀。

    随着外围的最后一声惨叫沉寂下来,这场一面倒的进攻已经进入了尾声。

    数百汉军在城守府中杀了一个大圈,成功将所有残余之敌死死围在了二堂的院落之中。

    南鹰分开水泄不通的人墙,大步走了进去。

    一个面sè惨白的壮汉正领着二十余名黄巾军站在圈中,他一手捂肩,血迹仍然大股大股的渗了出来,扭曲的面孔使原来便难以恭维的相貌更显丑恶,收缩的瞳孔暴露出惊恐万状的内心世界。

    场中,裴元绍长刀遥指那壮汉,暴喝道:“严政!还不放下兵器,我留你全尸!”

    那严政脸如死灰道:“裴元绍!你我份属同门,且往rì无怨近rì无仇,怎敢引兵作乱?难道不怕大贤良师将你碎尸万段!”

    一阵狂笑传来,南鹰缓缓走了过来:“大贤良师啊!本将倒是与他好久不见了,他已经自身难保,不知道还能将谁碎尸万段呢?”

    “大人!”裴元绍面上一喜,转身施礼道:“此人便是严政了!”

    “你叫他大人?”那严政狂呼道,“你!他们是汉军!?这不是内乱!你这个叛徒,你不得好死!”

    裴元绍上前一步,目露寒光道:“我是叛徒?我不得好死?你师父张宝将我和严立的大军逼上送死之路,到底是谁不义在先?”

    严政立时面sè大变,他眼珠乱转,突然惨叫道:“裴兄弟,这都是张宝的主意啊!跟兄弟我没有半点关系,请你饶我一命啊!”

    裴元绍怒道:“你们都该死!我先杀了你,再去找张宝算帐!”

    他扬起手中长刀,突然南鹰咳嗽一声道:“你吃饱了撑的?不要浪费体力了!”

    南鹰说完,转身就走。

    裴元绍不明所以,急忙追上道:“大人,你不是说要执行斩首行动吗?难道留他不死?”

    南鹰头也不回,将手伸过头顶,打出一串手势,淡淡道“他已经死了!现在我来教你第二件事情,当你完全可以轻松解决敌人时,永远不要再靠近他,垂死的挣扎往往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损伤!这是笨蛋才会做的傻事!”

    身后,密集的弓弦声响起,惨呼之声大作,很快便归于寂静。

    裴元绍一呆,眼中随即闪过衷心的敬服之sè,继续追着南鹰叫道:“多谢大人教诲!大人现在要去哪里?”

    南鹰停下脚步,转身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咱们在这里打的天翻地覆,外面的黄巾军只要不是聋子都会醒悟过来!相信此时的城守府外,应该已经有敌人的援军赶来了吧?”

    他轻轻一笑:“从现在起,才是决定本次奇袭行动的关键时候!你说,第一个赶到的会不会就是高升呢?”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七章 祸乱倾城

    府墙上的箭雨倾泄而下,将悍然冲上的黄巾军脚前钉得密密麻麻,仿佛多出了一片长势茂盛的庄稼。

    黄巾军们骇然止住冲锋的步伐,用粗陋残破的小木盾努力遮住身上的要害,cháo水般又退了下去。

    即使他们反应再慢,也可以看出shè箭的人并没有想要伤人的意思。在如此近距离的范围内,如果要想强行攻破城守府的大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对方的箭雨之下。难得对方似乎并不想伤人,黄巾军们当然也不可能硬着头皮去送死。

    领兵的黄巾将军也吃惊的张大了口,一瞬间他动摇了,甚至怀疑这一切只是严政自编自演的闹剧。如果他不是严政的心腹,如果不是府门前仍然留有大摊可怖的血迹,他真想掉头离去。

    只不过因为几名附近的黄巾军听到了府内有杀声传出,自己竟然便手忙脚乱的匆匆领兵而至,真的是有些草率了。如果只是严将军在府内cāo演士卒,那么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严政又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居心叵测,意yù调兵强攻城守府呢?

    想着,他不由悚然心惊,自己还真是愚蠢啊!这里可是甘陵城内啊,连守城的外围人马都没有发现任何敌踪,地处本城中心的城守府又怎么可能出现敌情?须知这里防范虽然稍差,但仍有二百余名严政的亲卫负责守卫。唯一的可能,便是城中内乱吧?自己擅自出兵包围这里,岂不是令严政因此而怀疑吗!

    那黄巾将军头上的汗水一滴滴淌了下来。现在他真的已经萌生了退意,但是他仍有最后一个不明之处,那些血迹是怎么回事呢?

    他猛一咬牙,必须见过严政本人才能弄清一切!相信凭着自己多年追随严政的耿耿忠心,严政还不至于降罪于自己!

    突然远处足音雷动,近千名黄巾军又急匆匆的疾行而至,迅速在府门外列开阵势。

    一名身材瘦削的宽面青年在阵前勒住马缰,大喝道:“这是怎么回事?是否城守府遇袭?”

    那黄巾将军松了一口气,遥遥叫道:“高副将你终于来了!末将听说府中有杀声传出,便领兵来一窥究竟!可是府墙上已经伏下大批箭手,他们发箭jǐng告我们不得入内!”

    那高副将正是高升,他仔细的瞧了瞧插满一地的箭簇,又紧紧盯着府墙上望了一会儿,皱眉道:“事情有些不对!虽然那些箭手也是我军装束,可是从这些shè满地上的箭支却可以看出,这些箭手均是久经训练,我们甘陵城中根本没有这么一支队伍!”

    他的眼光又扫过门前:“还有这些血迹,难道真的有人攻占了城守府?”

    那黄巾将军面sè大变,脱口道:“不会吧!这可是在咱们的地盘!”

    高升厉声道:“严将军人在何处?快派人………..”

    突然府墙上有人伸出头来,大笑道:“严将军来了!”

    一个圆咕溜丢的东西从墙上掷了出来,一直滚到高升脚下,那黄巾将军也正好走了过来,两人同时看清了掷出的物事,不由齐声惊呼:“严将军!”

    严政丑陋的人头上双目凸起,状极狰狞。

    府墙上有人大声喝道:“高副将终于来了!严政残暴不仁,意yù暗中加害于你!我等虽是严政部下,却也义愤填膺,现助将军取了严政首级在此!”

    又一人大叫道:“外面的弟兄们听着,严政已死,我等不如奉高副将为此城之主吧!”

    墙外包围的数千黄巾军一齐骇然惊呼,乱成了一团。

    高升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他隐约感觉到已经中了敌人的杀人嫁祸之计。

    他猛然抬起头来,怒道:“里面的是什么人?竟敢…….”

    一道刀光迎头砍下,高升险之又险的避过,却见是那黄巾将军正恶狠狠的提刀又砍了过来。

    高升变sè道:“马将军,你怎可如此鲁莽?这是敌人的挑拨毒计!”

    那马将军目呲yù裂,狂怒道:“高升你还敢诡辩!城中兵马不是严将军的部下,便是你的亲信!除了你,还有谁敢杀了严将军!拿命来吧!”

    高升见他不问青红皂白,只是一刀刀砍来,尽取自己的要害之处,不由也怒火上涌道:“便是老子杀的又如何?凭你也敢欺我!”

    他此前只是一意躲避,此时血气上头,终于也抽出刀来。

    不等他发起反击,一支弩箭破空而至,将那马将军shè了个透心凉。

    府墙上的那个声音又大叫道:“兄弟们你们瞧啊!严正那厮的走狗要对高将军下毒手了!快跟着高将军杀光他们,不然我们都得死!”

    高升气得险些晕去,这个王八蛋不但杀了严政,又杀了马将军,还一直用自己的名义煽风点火,这下子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严政的部下人数较多,除了那马将军外仍有几名忠于严政的部将,他们看到马将军也倒了下来,一齐红了双眼,引动兵马向高升杀了过来。

    与一向作威作福的严政派系人马不同,高升平rì里素有威望,也肯善待部下,一直很受属下们的爱戴。士兵们见严政的手下杀向高升,可算是新恨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怒火有如火山爆发般喷涌了出来。他们不等高升下达命令,也纷纷挺起兵器迎了上去。

    双方刚一交战,立时血光四起,不断有人惨呼倒地,这更加大大加剧战斗的白热化程度。适才仍是相同阵营的同袍,此时已经成为了不共戴天的死敌。府墙上,不时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冷箭shè出,取得全是严政一方的领兵头目,竟然引发了高升手下们的一阵阵欢呼。他们虽然人数稍少,却是士气如虹,杀得对手节节后退。

    正当双方乒乒乓乓打得不亦乐乎,又有城中各处的兵马闻风而来,当目睹眼前的混乱情景时无不目瞪口呆。可惜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有杀红了眼的黄巾军们嘶吼着冲上,登时也将他们卷了战团。

    可怕的乱局象瘟疫一样扩散开来。很快,全城到处都传来喊杀之声,不时有火光冲天而起,无数头裹黄巾的战士们茫然失措,甚至是漫无目的向身边的陌生袍泽们扬起了屠刀。发生在身边的惨剧已经告诉了他们一个真理:不杀人,便会被人杀!

    高升部下终于撕破了对手的防线,他们象嗜血的恶狼一般,紧紧追杀在溃退的严政部下身后,渐渐远去。

    反倒是一切灾难的爆发点,城守府外却诡异的平静下来。很快,城守府两扇沉重的大门缓缓被打开了。

    高升怒发如狂的大踏步冲了进去,他现在只想找到这场灾祸的始作俑者,狠狠在他脸上抽上几记耳光,然后再考虑是否一刀宰了他。虽然严政一向与他不睦,也可能真的想要下手除掉自己也说不定。但这些据守城守府的乱兵们是怎么回事?既然想要帮助自己,为什么不及早通报?他高升并非一个束手待毙的人,当然会发起反击。可是,眼前的纷乱之局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因为有多少无辜的战士们,已经倒在地上,这一切与他们何关?

    一个高大的身影迎着他走了上来,高升猛然停下脚步,不能置信的张大了嘴:“裴将军怎么是你呢?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很奇怪吗?”裴元绍大笑着,眼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神sè,“还是瞧瞧你的身后吧!相信这两个人会令你更加吃惊!”

    高升下意识的回过身去,身体立时如触电一般猛然退了几步,发出惊喜无限的狂呼:“这不可能!大兄,是你!”

    高顺直挺挺的走了过来,没有等高升扑上来拥抱住他,一记重重的耳光已经挥了过去。

    高升退了一步,以手捂面愕然道:“大兄!为何一见面就要打我!”

    “住口!”高顺面沉如水道,“我不是你大兄!你也不是我们高家的人!因为我们高家没有你这种卖身事贼之人!”

    高风从高顺背后跳了出来,叫道:“升哥你好糊涂!我们高家世代从军,做的都是汉家兵将!你怎么可以投奔太平道当叛军!”

    高升摸着脸,怔怔道:“可是,两年前当我回乡省亲,你们却是踪影全无!后来我才听说是司马家逼得你们背井离乡,所以我才……..”

    “所以你才怒火中烧,想要复仇!”南鹰缓缓行了过来,“可凭你一人之力却明知斗不过司马家,这才愤然选择了太平道吧!”

    高升脱口道:“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的!”

    南鹰望着高顺,微笑道:“原来一切都是一场误会!高升仍是你们高家的好男儿!大哥你可以放心了!”

    高顺紧紧盯着高升道:“真是这样吗?那么我现在以高家族长和你大兄的身份命令你,立即弃暗投明!有问题吗?”

    高升喜出望外道:“当然没有问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和高家!”

    “可是!”他突然疑惑道,“大兄,你和阿风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有你们带来的这些兵马是什么人?我瞧他们好象并不是我们高家的子弟啊!”

    “我们现在是大汉兵马,我是北路军司马!”高顺淡淡道,他一指南鹰:“这位是我义弟南鹰,也是汉军的司马!”

    “什么!”高升面无人sè道,“汉军?你们怎么可能神兵天降的突然出现在甘陵城中呢!”

    高顺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因为他确实放下了悬在心头的困惑!高升是高家的佼佼者,也是他亲密的兄弟!若他是死心踏地的黄巾贼将,高顺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他。

    “不好了!不好了!”马钧突然从府外冲了进来,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sè。

    南鹰一愣,随着严政身死,高升反正,而城中的黄巾军已经成为无头苍蝇一般的乱军,本次奇袭甘陵的计划已经大功告成,还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呢?

    他皱眉道:“马军侯,镇定!高升将军现在站在我方,而敌军溃不成军的乱成一团,此城已经是我们的了!你到底还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呢?”

    “就是因为乱军啊!”马钧勉强喘了一口粗气,才狂叫道:“原本敌人的乱军还在相互火并,可是现在他们竟然已经开始在城中烧杀劫掠起来!很多老百姓都被乱军杀死了!”

    “不好!”南鹰狂叫一声,抽出双刀便向府外冲去,“弟兄们,快随本将去制止那些乱军!”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八章 引咎自责

    甘陵城中的熊熊烈焰一直燃烧到清晨,才渐渐熄灭。

    清冷的rì光下,一条条如丝如缕的黑烟仍在不时冒起,偌大一个甘陵城内处处都是残垣断壁,长街窄巷内溅满可怖的黑sè血污,空气弥漫着浓浓的烟火味和血腥之气。

    城内一片凄凉光景,不时传来老人呼天抢地的悲叹和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闹声,即使是心如铁石之人也会感到阵阵心酸。

    连rì来甘陵城可说是多事之秋,不足一月之内竟然连受两次战火的洗礼。当rì黄巾军攻克此城时,也仅仅在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后,便吓得甘陵王刘忠弃械而降,除了在城墙上染上一丝烟火之sè,全城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创伤。

    可是如今,在昨rì午后直至今rì晨时的动乱之中,甘陵城却受到了百年来前所未有的惨重打击。两万黄巾守军整整内战了半rì一夜,很多恶习不改的士卒借机趁火打劫,残害无辜百姓,幸好南鹰在高升所部的协助下,以铁血手段对乱军们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清剿行动,才在黎明前平息了事态。

    当硝烟散尽,全城已经有如人间地狱。六千余名黄巾军战死当场,除了三千名高升属下的忠诚战士外,只有一千余名随刘忠一齐归降黄巾军的汉军降卒留在了城内,近万名乌合之众的溃卒在疯狂冼劫全城后,打开各个城门四处逃窜,令为数不多的汉军们徒唤奈何,却是无力追赶。

    南鹰呆呆的坐在一处府邸的台阶上,目视着已经换过汉军装束的部下们和高升的属下往来不绝,军官们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指挥士兵们救护伤者,搬运尸体,还有一些士兵们满头大汗的推动着满载着水桶的大车,赶往仍有火势的城中各个角落灭火。

    一个汉军士兵抱着一名小女孩匆匆行过,那小女孩满面尽是烟灰,却伸出小手拼命向后盲目的抓着,大声哭叫着:“妈妈!我要妈妈!”

    南鹰一怔,喝道:“你去哪儿?这孩子的家人呢!”

    那士兵正好是一名鹰巢属下,见到南鹰后立即习惯xìng的双足一并,报告道:“长官,属下正准备将这孩子送到城守府!这样会方便属下等就近照顾!”

    他瞧了一眼那孩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凄然:“这孩子已经没有家人了,都死了!”

    南鹰浑身一抖,霍然起身道:“你做的很好!现在去传达我的命令,立即搜寻全城所有的孤儿集中送到城守府,派专人好生看护!绝不能漏掉一个孩子!”

    “是的!长官!”那士兵也闪过一丝喜sè,“请长官放心,属下将这孩子安排好以后,会立即将此命令传达至全城!”

    “还有!”南鹰微一思忖,“救死扶伤的工作完成之后,全军在城中校场集合,本将有话要说!此令,同样传达至高升所部和原汉军降卒!”

    南鹰望着部下抱着那孩子匆匆远去,那孩子渐渐停止了哭闹,一双饱含泪水眸子里却透露出可怕的绝望之sè。蓦的,他的心好象被一根烧红的针狠狠的刺了一下。

    甘陵城的校场规模并不算大,在容纳了近五千名汉军和降卒后,正好塞的满满的。

    南鹰挺直了身躯,一步步走上将台,这是他第二次登上这样的高台。可是与上次在鹰巢登台演说时相比,他此刻的心情却是云泥之别。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的一张张面庞,那些表情振奋,目光尽是骄傲之sè的士兵当然是自己带来的五百汉军,那些神sè彷徨,有些不知所措的应该是高升的人,而距离将台最远,那些眼中隐隐有些恐惧和慌乱的,一定是跟随刘忠一齐归降黄巾军的甘陵汉军吧?

    “五百勇士们!”南鹰放开嗓门道,“经过几rì的奔波和厮杀,本将终于带领你们一齐完成了奇袭甘陵这个看似绝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军万胜!我军万胜!”数百汉军一齐疯狂的吼叫着,无论是黄巾降军还是甘陵守军,一齐低了下头去。虽然阵前反正,可究竟不如人家根正苗红啊!而且这些汉军确有自傲的本钱,仅有数百人便敢前来长途奔袭,真是一群疯子!而更疯狂的是,他们居然还打胜了!不服不行啊!

    南鹰伸手一摆,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不由令所有降卒的眼角都微微一跳,好家伙!这才是真正的虎贲之师啊!

    “从内黄到甘陵,兄弟们一直将脑袋拴在腰上陪着本将玩命!而本将,”南鹰的声音有一些动情,“却从来没有给予过兄弟们什么,所以,我!”

    他重重的吐了这个“我”字,然后欠身道:“我在这里谢谢兄弟们!大家辛苦了!”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数百汉军们一齐肃然喝道,他们没有再发出欢呼之声,却整齐划一的躬身,向着他们的将军低下了头颅。

    降卒们张大了口,惊愕的瞧着面前将军向士兵行礼的咄咄怪事,他们中有人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开始窃窃私语。

    “兄弟们!请你们不要忘记!”南鹰微笑道,“本次大捷并非是你们的全功,做人应该懂得谦虚是美德!你们说说,还有两位大功臣是谁啊?”

    汉军们会心的迸发出善意的大笑,那个绰号叫老鼠的鹰巢部下突然放开喉咙道:“报告大人,是裴元绍将军和高升将军!”

    “说得对!”南鹰鼓掌道,“如果没有这两位将军,不要说我们五百个兄弟,便是五千!也不知道要垫上多少兄弟的尸体才能拿下甘陵!这两位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英雄!英雄!”不止是汉军们高呼起来,连三千黄巾降卒也用尽了力气叫了起来,很多人的脸上终于现出了神采。既然连两位“黄巾贼将”都这般受汉军们尊敬,那么他们这些“贼兵”们应该不必担心受人排挤和岐视了。

    裴元绍和高升同时身躯剧震,不能置信的瞧向台上的南鹰,而南鹰正用温暖的眼神向他们瞧来,尽是勉励之sè。

    裴元绍的眼中闪过一丝雾气,口中却强笑道:“他nǎinǎi的,老子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称为英雄呢!死了也值了!”

    高升亦脱口道:“难怪连大兄也对他心服口服!跟着这样的将军干,确是值得!”

    二人相视一笑,原先心中仍存有的一点点相互猜忌,不由立时烟消云散。

    “至于你们!”南鹰瞧向最远处的方阵,“你们都是原甘陵的守城汉军吧?是那个朝庭叛逆刘忠的部下?”

    一千余名降军们的眼神黯淡下来,自己先是叛汉,而后又背叛了黄巾军,真是典型的墙头草啊!很多人羞愧的低下头去,在将军的眼中,他们连黄巾降军都比不上啊!

    “不过!”南鹰话锋一转,“你们只是听令行事,如今又幡然悔悟,相信必可得到朝庭的赦免!本将自然会向朝庭秉公直言!”

    降军们的目光陡然亮了起来,一齐大吼道:“多谢大人!我等愿意为大人效死!”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南鹰突然板起了面孔,“赦免你们是一回事,并不代表本将会把你们收为部下!”

    他一指三千黄巾降卒,冷笑道:“你们也是一样!想当本将的部下有那么容易吗?”

    汉军们瞧着降军们的颓然之sè,一齐骄傲的挺起了胸膛。那是当然的事情,想要当将军大人的部下,你们有这样的能力和忠心吗?

    “对了!”南鹰目光一扫,“战报统计出来了吗?”

    马钧摸出一卷木简,朗声道:“启禀大人!这是刚刚统计出来的战报!末将是否可以当众宣读?”

    “念吧!”南鹰点了点头,“拣重要的说,本将不喜欢拖泥带水!”

    “是的大人!”马钧展开木简,“本次甘陵之战,共计杀敌………”

    “本将已经说过,要拣重要的说!”南鹰毫不客气的打断道,“马军侯,你认为敌人死得再多,和本将有一个铜钱的关系吗?”

    “明白了,大人!”马钧施了一礼,重新道:“本次甘陵之战,大人的五百部下在城守府之战以及乱军夜战之中,共计阵亡三十四人!轻重伤者五十一人!高升将军所部五千士卒,阵亡一千五百四十八人,轻重伤者约八百人!很抱歉,大人!我军的救护人员仍然在紧张的工作,具体受伤人数尚未完全掌握!”

    “恩!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南鹰轻轻的叹息一声,“无论是我的直属部下还是高升将军的人马,为了战斗的胜利,他们都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传令下去,所有战士的遗体都要以隆重的战士之礼安葬!”

    “是的,大人!”马钧应诺道。

    “好吧!你可以继续了!”南鹰开口道,“马军侯,请接着说战报!”

    “什么?”马钧愕然道,“可是末将已经念完了!”

    “真的吗?你再想想!”南鹰冷笑道,“本将听着,漏掉了很重要的事情呢!”

    马钧涨红了脸:“可是大人,真的没有了!所有我方战损的人数和伤者都已经……….”

    “放屁!”南鹰突然大吼道,“那么老百姓呢?他们死了多少人?多少人无家可归?多少人成了孤儿?你为何不报!”

    此言一出,不但马钧浑身一抖,低了下头去,全场数千士卒一齐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思考南鹰的话音之意。一时间,场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呼!”南鹰长长出了一口气,“马军侯!其实本将应该向你道歉!这一切都是本将的错!可是却将怒火发泄到了你的身上!”

    他重重的低下了头去:“本将也许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因为本将可以带领着你们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但是本将也是一个罪人,全部的心思都专注于战斗,却忽略了百姓们的安危,没有能够保护好他们!”

    南鹰语气沉重起来,他自嘲道:“一个不择手段来打胜仗的将军,你们会衷心的拥护他吗?”

    马钧脱口高呼道:“不!大人,这并不是你的错!是那些乱军们…….”

    ”是我们放任那些乱军的!”南鹰提高声音道,“是本将考虑不周,在指挥上出现了过失!所以本将不会自欺欺人,将责任完全归咎于那些乱军!”

    校场中蓦的针落可闻,所有士兵们一齐惊呆了,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自责的将军,或许历史上曾经有过,可是谁也不曾真的看过。更多的人露出茫然之sè,这场战斗明明是一

    场辉煌的胜利啊!为何将军大人竟会如此引咎自责?

    终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可是大人,末将不明白!你为何会将百姓们的生死看得如此之重,须知战事一起,生灵涂炭,百姓们当然……..”

    “糊涂!”南鹰猛然转过头来,向着出言的侯成声sè俱厉道,“你有父母没有?你有亲人没有?百姓百姓,百种姓氏,有你有我!如果今rì无辜死去的百姓之中有你的父母妻儿,你还会说出这种冷血无情之言吗?”

    侯成张口结舌,士兵们也一齐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作为一个士兵!一旦拿起了武器!就必须做好了战死的明悟!”南鹰昂然道,“因为这才是一个战士的最终归宿!我们都是战士,死亡对于我们来说才是公正的!”

    “可是,本将想要问问你们!”南鹰扬起了紧紧握起的拳头,“百姓们何罪之有?他们耕耘织布,换成我们的粮食和衣服,同时供养起敌我双方的士兵!他们何罪之有?”

    他的手指过全场:“你们!都曾是百姓,相信你们的祖祖辈辈,也都是百姓!你们怎能忍心看到,那些如同你们亲人一样的人,无辜惨死在那些禽兽的刀下!”

    所有被他手指扫过的士兵们,无不心神剧震,心中闪过家中亲人的面容。

    侯成单膝跪下,无地自容道:“大人!是末将糊涂,末将会永远记住你的教诲!”

    “永远不要忘记你们的亲人!”南鹰走下将台,轻轻扶起侯成,“也永远不要忘记战士必须守护百姓的责任!”

    “本将的信条是!能够宽恕敌人,却永远也不能饶恕那些恃强凌弱、祸害百姓的败类!”南鹰面上杀机隐现,“因为他们已经不再是人,而是畜生!必须用死亡才能熄灭我们的怒火!”

    “本将这次犯下了大错!可是本将在此立誓!”南鹰目中闪过深切的伤痛,突然间他眼中jīng光暴现,“今后绝对不会坐视这样的惨剧再发生在本将面前!”

    很多士兵的身体颤抖起来,甚至有人发出了轻轻的抽泣,因为他们想到了家中已经因为战乱和瘟疫而逝去的亲人。更多的人眼中泛起了泪花,因为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向他们说过这番话。

    高顺眼中闪过欣慰之sè。如此大好男儿啊,这才是我高顺的好兄弟!‘

    马钧和高风等人一齐激动的身体微微发抖。主公啊!就让我等以微末之力来助你完成这样的心愿吧!

    裴元绍和高升早已深深的弯下了腰来,行出了最庄重的军礼。能够跟随这样的将军,是吾等毕生之荣耀!

    “你们中还有想当本将部下的人吗?”南鹰的目光终于清澈起来,大笑道:“那么,愿意跟着本将一齐负起守护之责的人,上前一步!本将会带着你们一直战斗下去,直到回家!”

    南鹰皱起眉头,望着数千名傻了一般的士兵道:“怎么?没有人愿意吗?难道你们愿意回家时看到今rì的惨剧重演?本将可是…….”

    校场中突然沸腾起来,所有的士兵都疯狂的冲了上来,紧紧的簇拥着南鹰,所有的声音一齐大吼道:“我愿意!”

卷二 黄巾之殇 第四十九章 意外收获

    南鹰绝对没有想到一件事,他在校场上的慷慨陈词就象是一阵chūn风吹拂过冰封的土地,使原本还仿佛愁云惨淡的甘陵城突然间变得生机勃发起来。

    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所有战死者的遗体得到了隆重的安葬,士兵和百姓中伤者们也被一批批送往临时修建的营地,城中的医者们已经被全体动员起来,开始了紧张忙碌的治疗。

    被焚毁的房舍迅速被清理出来,幸存的百姓们已经在士兵们的协助下进行重建家园的工作。百余位孤儿被送到了城守府,一些同样在战乱中失去了所有亲人的妇女被紧急组织起来,担负起照顾孩子们的重任。

    同时,为了避免附近村落的百姓不受逃出城外的溃兵荼毒,所有的将军们轮番上阵,他们领着士兵们向甘陵四面八方不断出击,清剿这一带的散兵游勇,并护送城外的百姓们进入城中避难。

    南鹰也很忙碌,他每天除了泡在临时营地内指导医者们治疗伤患,剩下的时间便会登上西边的城门,望眼yù穿的等待卢植信使的到来。在攻下甘陵的当rì,他已经命令随行的天眼战士放出鹞鹰,向贾诩传去胜利的捷报。

    随着甘陵的收复,汉军终于掌握了河北战局的主动,张宝虽然有十万大军,却失去了甘陵这个粮食基地。如果不想全军尽没,他们只有摆脱卢植主力的纠缠,再次东进攻下甘陵,又或者向北退却,回到他们赖以发家的北方老巢。

    至于董卓率领的一万五千人马,南鹰根本懒得去想,这个老贼败了最好,那么南鹰不介意利用自己直达天听的政治优势,再狠狠的向董卓的屁股上跺上一脚。如果是他胜了?呸!用一万五千jīng锐汉军去扫灭数万远道而来的广阳黄巾军,这样的战果只怕会令所有的汉军名将们都嗤之以鼻吧!

    相反,南鹰以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将身份一连立下两件奇功,更会令以沙场宿将自居的董卓想要撞墙自尽吧!

    南鹰每次想到董卓那张被气歪的大脸,都会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和本少爷作对,有你好果子吃的!董贼啊董贼,你我的故事还在后头呢!

    南鹰现在最迫切的希望,就是尽快得到卢植的下一步指示,到底是战是留?他不得不承认,虽然在战术上,自己可以利用现代的知识傲视汉军诸将,但要说到cāo纵全局,自己还远远及不上卢植这位老将。但这同时也激发起南鹰的斗志,一连两次的大胜,已经彻底点燃了他心中的熊熊yù望,穿越千年之后,自己的人生意义正在逐渐实现,他真的不想继续死守着这么一座孤城。

    何况,自己内心中隐藏着一个最大的秘密,连高顺也丝毫不知,那就是一定要活捉张角!张角的身上充满了谜团,尤其是马元义曾经说过,张角一直苦修天道九章就是为了要获得神仙的指引,从而达到破空而去的目的。神仙?破空而去?难道真的是指那艘自己一直苦苦寻觅的外星飞船吗?想至此处,南鹰的心头一片火热,老爹啊!说不定我仍然可以救你,前提是必须从张角身上解开所有的秘密!

    过了两rì,城中渐渐安定下来,伤者们也基本上稳定了伤情,这使南鹰变得有些无所事事。他只得不时来到校场之上,对那些正在训练的新部下们洗洗脑,打打气。望着士兵们崇拜的眼神,南鹰每次都会一阵陶醉。做一个受士兵们尊敬的将军,这种感觉真是不错啊!

    在攻下甘陵的第四天,南鹰又来到校场上,向着列队的士兵们开始灌输自己整理出来的作战理论。

    “………所以说阵型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无论是步兵、弓兵还是骑兵,诸兵种正确编组,合理运用战斗队形,才能发挥协同作战的最大威力!”

    正当他厚颜无耻的剽窃《武经总要》,滔滔不绝的开始了长篇大论时,突然发现高风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站在将台下,正急不可耐的冲着自己挤眉弄眼。

    南鹰只得匆匆结束讲话,走下将台将高风一把拖到隐蔽处,咬牙切齿道:“臭小子!打扰本将授课可是很不礼貌的,如果你没有大事报告,小心我揍你!”

    高风慌忙举手道:“长官放心,若无天大之事,我怎么敢来自讨没趣呢!”

    “哦?”南鹰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你说说!究竟是什么大事,我正好这几rì闲得身上发痒呢!”

    高风神秘的凑到南鹰耳边道:“其实是升哥突然想起来的,那甘陵王刘忠就在城内的大牢中!”

    “什么!”南鹰失声道,“你nǎinǎi的!如此大事竟敢拖延不报!”

    高风无奈的摊手道:“其实这也不能怪升哥,谁让兄弟们这几rì个个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呢!”

    “不要说废话了,快跟我去大牢!”

    “长官,我已经将人提到城守府了!”

    “很好!这个人可算是汉室宗亲中的天字第一号大叛徒!不容有失,城守府还算安全,快跟我去见他!”

    “你就是刘忠?”南鹰瞪着面前强作镇定的中年男子,“本将便是收复此城的北路军司马南鹰!”

    这刘忠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白晰肥胖的面庞上几乎找不出一丝皱纹,细长的眼睛却闪出狡诈的光芒。

    “不错!孤就是甘陵王,尔等…….”不等他说完话,一记重重的耳光已经落在他的脸上。

    刘忠手捂着肿起的面颊,杀猪般大叫起来:“放肆!竟敢殴打皇族,你该当何罪!”

    南鹰刚刚收回手来,闻言立即毫不犹豫的又一脚踹去,将刘忠踢得连翻两个跟斗,狼狈万状的滚倒在地上。

    高风不动声sè的打了个手势,密室中所有的鹰巢战士一齐退了出去,并紧紧关上了大门。虽然是条落水狗,但毕竟还是皇家的狗,当着一众部下的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放手痛殴,如果传了出去只怕会伤了天子的颜面。

    “皇族?”南鹰蹲下身来,盯着刘忠冷笑道:“就凭你一个变节投敌的无耻小人,还敢自称是皇族?对了,你叫刘忠?这个忠字也算是起到狗身上了!”

    刘忠眼中闪过一丝惧sè,口中仍然强撑道:“就算是本王降了太平道,但是这变节投敌之罪也应该由天子或是宗正来为本王定罪,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司马来污辱本王!”

    南鹰一把扯住刘忠的头发,粗鲁的将他从地上强拖起来,另一只手从怀中摸出一物,在他面前一晃:“睁大狗眼给本将瞧清楚这是什么?不要说污辱你,就是将你宰了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刘忠的惨呼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呻吟道:“寒玉牌?你,你不是什么司马!你究竟是谁?”

    “啪”的一声,刘忠的两边面颊终于以同样的丰满和红润对称了起来。

    “你nǎinǎi的!”南鹰瞪眼道,“搞清你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来对来将问话!信不信本将立即将你剁碎了喂狗!”

    “不!不要啊!”刘忠终于现出了恐惧之sè,他涕泪交流的跪在地上,“不要杀我啊!饶了我的狗命吧!”

    “恩!现在的态度多好啊!”南鹰拍了拍手,满意道:“想要活命可以,立即供出太平道的所有情报,本将作主,可以饶你不死!”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刘忠是死也不会轻信的。可是如果是寒玉牌的主人,那可就不一样了!和汉中郡丞王累的一知半解不同,作为大汉亲王,刘忠太清楚寒玉牌的珍贵了。手握这面令牌的人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天子最为信任器重的汉室宗族,普遍官员即使再被天子视为股肱,也绝不可能获此殊荣。

    眼前的这个将军自称是汉军司马,显然是一个假身份。那么如此显赫的人物来到此地,其目的几乎是呼之yù出了!刘忠肥胖的脸上汗水涔涔而下,身体越抖越厉害。一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

    他惨叫道:“可是本……..,不不不!可是罪臣一直被贼军囚于牢中,并不知道他们的情况啊!”

    “那你就没有用了!”南鹰失望的站起身来,惋惜的说道:“本将只好将你……..”

    他原本是想说,只好将你继续收押,rì后解往dì dū交由天子亲自处置。

    可是这话说到一半,落在刘忠耳中已经完全听错了意思,他狂吼道:“天使开恩呐!念在同为宗室的骨肉之情上,不要杀我啊!我愿意献出所有的财富,赎回这条狗命!”

    “什么!”南鹰和高风一齐愕然道,“你不是已经将财富都献给黄巾军了吗?”

    “哼!那帮泥腿子见过什么世面!”刘忠不无得意的狞笑道,“我不过拿出了三分之一的秘密仓库,便已经晃花了他们的眼睛!可笑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真正的财富并不是隐藏在甘陵城中!”

    南鹰的眼睛亮了起来,淡淡道:“很好!说说你还有些什么本钱?看是否够买回自己的狗命!”

    “五十万石粮食,一万石海盐………”刘忠的话尚未说完,立即令南鹰和高风一齐屏住了呼吸。老天!这就是大汉的甘陵王吗?加上他之前献给黄巾军的财富,这个吸血鬼到底吸食了多少老百姓的鲜血啊!

    “行了!”南鹰强行压下心中的狂喜,平静道:“你空口白话说了不算!立即说出隐藏的地点吧!本将要亲自查证之后才会考虑是否饶恕于你!”

    “在距离此城一百二十里的修县!”刘忠颓然道,“我在那里的山林中秘密修筑了一座坞壁,所有的金钱和盐粮都藏在那里!”

    “修县?”高风不能置信道,“那里不是属于渤海郡吗?并非是你甘陵国的地界啊!”

    刘忠惨然道:“不错!可是本王近几年一直在渤海郡暗中私制海盐,所以才在那里修建了一个坞壁用来囤积和转运!”

    “有多少人马防守?”南鹰毫不停留的追问道,他想从刘忠的反应中观察是否有诈。

    “只有五百家将!”刘忠苦涩道,“而且那里地处偏僻,与外界很难取得联系。相信此时他们仍然对本王的遭遇一无所知!”

    “好!立即画出地图!还有,交出你的信符!”

    南鹰领着高风刚刚行出室外,立即高呼道:“来人啊!立即给本将请高顺和高升两位将军过来!”

    他转头向高风道:“阿风!你先去调集人马吧!这一次咱们可算是拣到宝了呢!”

卷二 黄巾之殇 第五十章 战局突变

    甘陵城南门,一名士兵正站立在门楼上,jǐng惕的注视着远方。虽然几rì来将军们不断出击,将附近的黄巾军败兵打得鸡飞狗跳,但是这里毕竟是河北,甘陵城就如一座矗立于汹涌波涛中的礁石,仍然危机四伏,容不得半点松懈。

    突然,他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瞧向远方,那里正扬起隐约可见的尘头,如果他的经验无误,那应该是一支人马正在迅速开来。

    那士兵扯起嗓子道:“发现敌情!快去禀报……….”

    “不用禀报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本将都已经看到了!”

    那士兵转身行礼:“侯将军!属下是否应该立即鸣钟示jǐng?”

    “本将很欣赏你的谨慎小心!”侯成微笑道,“可是经验还不够!凭这些尘土的规模可以断定,即使是一支军队,也肯定不足千人,当然如果是骑兵的话说不定连五百人都不到!”

    “凭这样的兵力还不足以攻下我们的城门!”侯成微微眯起了眼睛,“而且本将瞧着,这支人马倒有点象是我们的人啊?”

    那士兵紧张道:“那么会不会是敌军乔装来赚取城门呢?听说南司马当rì就是靠这个计策赚开了我们的……..饿!不对,赚开了敌军的城门!”

    侯成大笑道:“你小子倒是机灵,是块好料!幸好你及时归顺了官军,不然可真是浪费了!”

    他盯着越来越近的尘土,那支骑兵已经渐渐现出了身形,果然不过数百人。

    “你放心!”侯成露出一丝喜意,“绝对是我们的人!而且还是北军五校中的越骑!他们终于来了!”

    “不会吧!”那士兵目露尊敬之sè,“在这么远的距离,将军竟然连是哪一支部队都能分辨出来吗?”

    “少拍老子的马屁!”侯成大笑道,“当然能认得出来!因为本将之前便是越骑中的屯长!”

    他拍了拍那士兵的脑袋:“立即去向司马大人报告此事,相信他等得已经望眼yù穿了吧!”

    “文和!伍校尉!”南鹰匆匆赶到南门,却愕然发现那支汉军的领兵之将竟然是贾诩和越骑校尉伍环,“前方战事正急,你们两位怎么可能亲至呢?难道卢将军大军已经攻下了巨鹿?”

    贾诩沉着脸没有说话,伍环却面有难sè道:“这个!还是寻一处安静所在细说吧!”

    南鹰的心中一跳,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贾诩刚刚步入静室,便劈头问道,“你愿意先听哪一个?咦!高顺怎么不在?”

    南鹰目光扫过伍环,淡淡道:“大哥啊?我请他领兵清剿城外的黄巾军溃兵去了!”

    当着伍环的面,他当然不可能说出真相,事实上高顺两rì前就和高升领兵两千一齐去攻打刘忠的秘密坞壁去了。

    “算了!那么我先说好消息吧!”贾诩突然换过一副神sè,欣然道:“内黄之战的捷报已经直达天听,听说天子龙颜大悦,亲自对立功将士进行了封赏!”

    “不错!”伍环笑嘻嘻的拱手道:“恭喜南校尉了!”

    “校尉?”南鹰吃惊的张大了口,“难道天子升我做校尉了?”

    “正是!”贾诩也掩饰不住喜sè,“天子亲开金口,封你为鹰扬校尉,而高顺因为斩杀敌军主将,也被天子擢为护军司马!”

    鹰扬校尉啊!天子真是用心良苦呢!先是为自己取字汉扬,再阵前擢拔鹰扬校尉!南鹰一阵感动,突然开口道:“不对吧!为什么是由文和来口头传诏呢?难道不是应该由天使来亲自传诏的吗?”

    贾诩和伍环一齐相视苦笑,贾诩无奈道:“天使是到了军中,可是一听说你已经领五百人去攻打甘陵,不由当场吓得变了颜sè!将诏书留下后便立即折返dì dū去了!”

    说着,他向南鹰眨了眨眼道:“这位天使可是身居中黄门冗从仆shè的要职呢!”

    南鹰恍然大悟,他数月以来倒是对宫中府中的官职有了一些了解,这个所谓的中黄门冗从仆shè便是天子的侍从官,当然是天子的亲信。而这一官职基本上都是由宦官担任的,说不定还是张让的党羽。在骤然听到自己飞蛾扑火的消息后,当然是吓得连滚带爬的回去向主子报信了!

    伍环突然长叹一声:“可惜了!若是天子知晓南校尉再次立下了盖世之功,以五百骑兵攻占了两万敌军固守的甘陵,说不定这一次封的便是中郎将了!”

    南鹰微笑道:“伍校尉言重了!内黄之战若没有你的全力支持,本将绝不可能有此战果。所以本将会亲自向何大将军说及此事!”

    “如此多谢了!”伍环大喜道。他当然又收到了何进的密信,在信中何进一再暗示伍环,要在确保南鹰安全的前提下,协助南鹰建立功勋。

    伍环何等伶俐之人,他当然明白主子的意思!可是他身为五校校尉,职位尤在南鹰之上,总不能以上官之尊公然听从属下的指令吧?所以在内黄之战时,伍环能做到的,也仅仅是抽出属下jīng锐协助南鹰作战。

    南鹰的话颇有投桃报李之意,登时令伍环心生感激,同时又暗中嗟叹,可恨两人仍是平级关系,不然若能直接归属于南鹰部下就更妙了。听说这位新任的南校尉可是天子身边的红人,连何大将军也得要事事赔上小心,从他一连发出几封密信,从不问战事而只问南鹰便可以一目了然了。

    “好吧!都是自己人,客气话也不必说了!”南鹰坦然道,“反正大家现在是荣辱与共的关系!还是开门见山吧,到底坏消息是怎么回事?”

    “卢将军大军形势堪忧!”贾诩又换上沉重之sè,“如今大军正缓缓向甘陵靠拢过来!看来是要进入城中据守了!”

    南鹰皱起眉头道:“难道张宝主力真的如此厉害!连卢将军都不是他的对手!”

    “不!你错了!”贾诩目中喷出怒火,“卢将军两万大军与张宝十万主力对峙,交战前几rì不但没有丝毫落于下风,甚至杀敌过万,逼得敌军不得不退入巨鹿死守!”

    南鹰骇然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是董卓!”伍环也闪过仇恨之sè,“那厮领兵一万五千去攻广阳汉军,不几rì便发回捷报,声称已经将敌军击溃,正好在此时,南校尉轻取甘陵的捷报也到了!面对两份捷报,卢将军真是大喜过望,遂决定示敌以弱,诱巨鹿之敌出城决战!”

    “那rì张宝果然出计,认为我军后方不稳,便领兵五万出城偷袭,卢将军刚刚准备全线反击,突然受到了身后之敌的攻击!”

    “什么!身后之敌!”南鹰瞪大了双眼,他定一定神才道:“难道是,难道是董卓谎报军情!”

    “是的!”伍环愤怒的握紧了拳头,“是广阳黄巾军的残部,他们确实是被打败了!可是仍然保留着两万之众!就是他们从我们身后发起了袭击!”

    贾诩yīn沉着脸道:“最令人气愤的是,卢将军并不能因此怪罪董卓,因为董卓的军报上说是击溃,并不是全歼,事实上他确实也消灭了两万多名黄巾贼军!”

    “董卓这个王八蛋!”南鹰立时明白过来,不知道这老贼到底是立功心切还是有意为之,但无论如何,身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没有完全统计出战果就上报说将敌军击溃,自然会干扰卢植的正确判断。

    卢植亦犯了大错,他因为太相信董卓,又急于扩大战果,竟然在没有确认两处捷报的真实xìng之前,便立即采取了全面攻势。

    “损失情况如何?”南鹰已经感觉到事情的危急,如果卢植大军濒临败亡,那么之前取得的所有战果将尽数化为乌有,甘陵城也必将重新落于黄巾军之手。

    “人员伤亡倒不大!毕竟汉军jīng锐远非贼军可以比拟!”贾诩叹息道,“我军折了五千余人,却杀敌两万!”

    南鹰松了一口气道:“那么卢将军仍有一万五千人马,而敌军已经累计折损三万,仍然保持着之前的比例嘛!”

    “不!虽然人马折损不大!”伍环叫道,“可是广阳黄巾军突然出现在我军后方,他们焚毁了我军大半的粮草!如今军心已经动摇了!”

    南鹰终于sè变,汉军原本是想打算攻下甘陵,堵住黄巾军吃饭的嘴巴,可是如今连汉军自己的喉咙也被死死扼住了。

    静室中一下沉默下来,三人都有些心神不定。

    “那么!”南鹰缓缓开口道,“既然事态如此紧急,你们两位又怎么会只领数百轻骑便来到此处!”

    “目的有两个!”贾诩直言不讳道,“卢将军被董卓气得吐血,他当然不敢再轻信‘五百骑兵攻甘陵’这个只能用奇迹来形容的战果!所以我们的第一个目的,便是前来确认!”

    “明白了!”南鹰点了点头,“我完全理解卢将军的心情,换了我也是一样!现在你们的第一个目的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

    “是的!”伍环脸上闪过喜悦之sè,“南校尉真是用兵如神!不但攻下了甘陵,而且已经组建起一支人数不少的守城部队!真是令人好生敬服!”

    南鹰微微一笑,你不过才看到二千余人,若是知道仍有一支二千人的兵马正在远征修县,只怕连舌头都会伸出来吧!

    “卢将军大军已经快要断粮!”贾诩苦笑道,“而我们都知道甘陵是黄巾军的大粮仓,最少有粮数十万石!所以我们的第二个目的便是运粮!”

    南鹰眼珠一转,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本将前rì才刚刚清点过粮仓,城中仍有粮食三十万石!足可支撑大军的用度!”

    伍环微觉诧异道:“之前不是听说城中有五十万石军粮吗?这些贼军可真够能吃的,竟然已经消耗了这么多!”

    南鹰面sè沉痛道:“那rì攻取甘陵时,本将领着数百勇士在城中激战,直杀得敌军节节败退!但是他们眼见败落,竟然丧心病狂的想要火焚全城,与本将同归于尽!”

    伍环惊得身体都僵直了,脱口道:“他nǎinǎi的!这些贼子真是疯了!好在南校尉安然无恙!那么后来又如何?”

    南鹰双手一摊道:“本将急着灭火救护百姓,却令数千贼军逃出了城外,连城中的粮仓也受到了火势的波及,损失了十几万石粮食!”

    伍环伸手拭了一把汗水道:“还好还好!损失并不大!不然卢将军真要投河自尽了!”

    只有贾诩冷眼瞧着南鹰在故弄玄虚,心中窃笑,不就是为了贪污点粮食吗?至于这么瞎编乱造吗?贾诩并不知道,南鹰说的并非全是假话,至少全城大火是事实。就算rì后有人追究起来,也绝不到半点破绽。

    南鹰现在正在绞尽脑汁,盘算着如何将黑下的粮食偷偷运走,如果等到卢植大军进驻,可就插翅难飞了!

    汉军的情报并不准确,城中所有的存粮不是五十万石,而是七十万石!其中五十万石是刘忠献出的,而其他二十万石却是黄巾军攻破附近村镇坞堡后搜刮出来的,一并存放在了甘陵。即使交出三十万石,南鹰仍然私吞了四十万石之巨!

    如果再加上修县刘忠巢穴中的五十万石,此次南鹰一下就弄到了九十万石!老天,这可足够养活数万鹰巢民众一年多了!虽然鹰巢之中也堆满了存粮,但是没有人会嫌粮食多不是?这可是乱世之中最可宝贵的财富,有粮便会有人有兵有地盘!

    可是这么多的粮食怎么运回鹰巢呢?这可距离有六七百里呢!如此庞大的粮队怎么可能安然运返鹰巢呢!

    突然南鹰眼睛一亮,为什么一定要送回鹰巢呢?如今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好地方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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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三国介绍:
血与火的洗礼即将降临! 战与乱的序曲已经奏响! 潜伏在深渊之下的蛟龙,是为了等待时机,静候那翱翔天际的时刻! 盘旋于云雾之间的雏鹰,是为了磨尖利爪,展现那雷霆一击的雄姿! 一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大时代即将来临!留给后人的,将是数不尽、道不完的评述和追忆! 感谢起点论坛封面组提供封面鹰扬三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鹰扬三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鹰扬三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