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〇二章 一盘散沙
陆家庄大厅内,前院中,英雄大会正在召开。
大会气氛很是热烈。
起初人们得到钱青健抓走郭芙这个消息时自然纷纷叹息惋惜,有的故作关切地议论几句,有的便破口大骂钱青健淫邪无耻。但群豪总不能时时沉浸在这种爱女被掳的忧虑之中,这也是人之常情——郭大侠的爱女被掳,却不是群豪的爱女被掳,真正替郭家时刻心忧的人没有几个。
早在丐帮帮主交接仪式的完成那会儿,时间就已经到了中午,这其中最耗时间的当然是叫花子唾吐新帮主,两千多叫花子往一个人身上吐痰也不是一时三刻能够吐完的。又由于郭芙被掳一事,原定的丐帮调整内部职位这一冗长的程序被取消,所有人员继续担任原职。于是计划中晚上开始的英雄大宴被提到了正午开宴。
郭靖的意思是趁着大家吃喝的时候选出盟主,盟主出现了大家也就吃的差不多了,然后只待黄蓉和朱子柳传回讯息便一同出发去救女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站了起来,举杯向群雄敬了一杯酒,饮尽后朗声说道:“敝帮洪老帮主传来号令,言道蒙古南侵日急,命敝帮帮众各出死力,抵御外侮。现下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蒙古鞑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另外,一代凶枭钱青健屡屡作恶于江湖,手下更有李莫愁这样的爪牙四处为恶,咱们身为习武之人,岂能对这种人神共愤的恶徒坐视不问、袖手旁观?”
鲁有脚的这番说词的后一半是黄蓉提前交代好的,但是前一半却是刚刚郭靖与他沟通过,临时加上去的。
他说了这几句话后,群雄纷纷起立,你一言我一语,均表赞同。
此日来赴英雄宴之人多是血性汉子,眼见民族危难,恶人逞凶,早就想群起与抗,只待有德高望重之人挑头号召,便即响应。
席间一位银髯老者声若洪钟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空有忠义之志,锄恶之心,若无一个领头的,只怕大事难成。今日群雄在此,大多儿便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咱们齐奉号令。”
群雄齐声喝采,早有人叫了起来:“就由你老人家领头好啦!”“不用推举旁人啦!”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臭老儿又算得那根葱?武林高手,自来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为首。中神通重阳真人仙去多年,东邪黄岛主独来独往,西毒非我辈中之人,南帝远在大理,不是我大宋百姓。群雄盟主,自是非北丐洪老前辈莫属。”
洪七公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实为众望所归,群雄一齐鼓掌,更无异议。
人丛中又有一人说道:“洪老帮主自然做得武林盟主,除他老人家之外,又有那一个艺可服众,德能胜人,足以担此大任?”
他话声响亮,众人齐往发声之处瞧去,却看不到人,原来此人身材甚矮,给旁边之人遮没了。有人便问:“是谁在说话?”
那矮子跃起身来,站到了几案之上,但见他身高不满三尺,年逾四旬,满脸透着精悍之气。有人识得他是来自江西的好汉“矮狮”雷猛。
众人欲笑,见了雷猛环视众人的威猛眼光,都是心中一凛,不敢小觑。只听他道:“可是洪老帮主行事神龙见首不见尾,多年难得露一次脸,要是遇上了抗敌御侮的大事,恰好无法向他老人家请示,那便如何?”
群雄心想:“这话倒也有理。”
雷猛又道:“咱们今日所作所为,全是尽忠报国、惩奸除恶之事,实无半点私心。咱们推举一位副盟主,洪老盟主云游天下之时,大伙便听副盟主号令。”
这一提议又获得了众人支持,采声中,有人叫道:“副盟主我选郭靖郭大侠!”其时郭靖武功不显,无甚名声,提议他做盟主的,只是因为这两天看见郭靖一直处于英雄大会的主办和主导地位,再就是知道他是洪七公的弟子。这也是人们来参加英雄大会的原因。
“鲁帮主最好。”此乃丐帮污衣派弟子。
“丐帮前任帮主足智多谋,又是洪老帮主的弟子,我推举黄帮主。”这是丐帮净衣派弟子在提议。
“就是此间陆庄主。”这是吃了人家东西帮人家说话的,很有良心。
“全真教马教主。长春子丘真人。”这是与全真派有交情的。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互相之间不能说服,难以形成一致意见,大厅里人声嘈杂,乱成一团。
少了黄蓉和朱子柳两名智囊,郭靖看着这团纷乱急得直搓手,这么你一句我一嘴的议到天黑也选不出盟主来,总须寻个办法吧?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提议,正想问问刘处玄的看法时,忽然感觉到脚下地面微微颤动。
郭靖成长在蒙古大漠,又久经沙场,立即感觉出这是有数量极重的骑兵在接近陆家庄,当世之间,除了蒙古的军队之外,更有什么势力具有如此众多的战马?想到此处,他已经大惊失色,运足内力吼了一声:“大家且住!”
这一嗓子蕴含了深厚内力,震荡在大厅空间,人人都被吓了一跳,停了争论看向郭靖,只见郭靖已经伏倒在地,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倾听,不知何故。
郭靖只听了片刻,立即跳起,肃容道:“至少有一万骑兵,另有逾万步兵,已至陆家庄以北五里之内!”
众人皆惊,又见郭靖转头喝问鲁有脚:“鲁帮主,丐帮的岗哨呢?如此重大军情,为何没有通报?”
鲁有脚也懵了,看向身边的瘦丐蒲柏,问道:“你布置的岗哨在哪里?”
蒲柏面现惊容,困惑道:“今天在北面放哨的是刘二虎和赵大壮,今早丑时便去换了岗,为何没传回消息呢?”
“都这时候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弟兄们!咱们大伙冲出去,跟蒙古人拼了!”矮狮雷猛又跳到了桌子上,短臂一挥,气势凛然。
众人纷纷抽出兵刃,喊道:“拼了!”
郭靖大急,心说大家虽然身有武功,却如何可与能征惯战的蒙古铁蹄相比?冒然冲出去,在蒙古骑兵的万箭攒射之中,只怕己方十个好汉也拼不掉对方一名士兵。可是不这样拼又能如何?他空有武穆遗书在身,却从未用过一次,更何况如此仓促之中,这些武林豪杰一盘散沙单打独斗惯了,根本无法排兵布阵。
脚下感觉那地面的振动越来越烈,郭靖浑没了半点主意,正待劝说大家往南突围时,却听见庄子周围号角连声,那号角竟似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苍凉激越,郭靖听得出来,这正是蒙古兵结阵待攻的号音。庄内群雄也都停了呼喊,倾听角声。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郭靖刚刚说了这句,就见庄院门口又是一阵动乱,庄院大门被人打飞,大武小武也被人打得倒飞进来,摔倒在地,一时起不得身。
众人忙向院门口看去,只见门口已经高高矮矮地站了百十个人。
当先一人黄浅色锦袍,手拿摺扇,作贵公子打扮,约莫三十五六岁,脸上一股傲狠之色。这贵公子,郭靖和刘处玄都认识,正是六年前率人打上重阳宫的蒙古王子,霍都。
霍都的左侧稍稍靠后跟着以为脸削身瘦的藏僧,郭靖认识他就是霍都的师兄达尔巴。心想:“这俩人曾在终南山重阳宫中会过,虽是高手,但武功比我为逊,也无须惧他。”
群雄均知这些人来意不善,都是持了兵刃严阵以待。此时已经有人上前扶起了哼哼哟哟的大小武,搀着走回了郭靖这边。
郭靖不去看两个徒弟,摆了摆手让人送他们回后院躺着,能哼唧就没什么大事,郭靖只把目光盯在霍都和达尔巴身上。他只道这两人应该是今天这伙人的首领,却见这伙人停在了门口也不往里走,霍都和达尔巴却左右分开,露出了他们身后的一个身披红袍、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篙一般的藏僧,这藏僧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一般。
郭靖心头暗凛,他曾听黄药师说起过西藏密宗的奇异武功,练到极高境界之时,顶门微微凹下,此人顶心深陷,难道武功高深之极?怎么江湖上从不曾听说西藏有这么一个高手?
这时霍都向这藏僧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蒙语,郭靖听得明白,是“师父,我来跟他们说话。”又见那藏僧双目似睁似闭,微微点头。
霍都转过身来,朗声道:“这就是你们南朝武林的英雄大会么?我看你们这是狗熊大会!”
这番话引起了群雄纷纷怒骂:
“草泥马的,你才是狗熊!”
“滚你奶奶个逼的,有本事别带着蒙古兵来……”
众人怒骂如潮之中,霍都忽然仰天长笑,发笑时潜运内力,哈哈哈哈,呵呵呵呵,将七嘴八舌的骂辞都压了下去,只震得人人耳中嗡嗡作响。
群雄相顾失色,都想:“瞧不出他公子哥儿般的人物,居然有此厉害内功。”霎时间都静了下来。
霍都笑声骤停,手掌延向身后那藏僧,道:“本王霍都,我师父大蒙古国第一国师,金轮法王,率领我们大家前来与你们南朝武士比武!如果敢跟我们比武并且获胜,我们会放你们一条生路,如果你们不敢比武或者是比输了,又或是想要一拥而上,嘿嘿,你们也该知道,这陆家庄外面围了三万大军,真若是发起进攻,你们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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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三更奉上。(未完待续。)
第四〇三章 忽必烈的苦心(为盟主TemplarL加更十四)
此时庄外角声停止,马蹄声渐轻渐消,郭靖知道这是蒙古兵完成了包围的阵势,在这种情况下,就是庄内的武林人物突出去,再冲破步兵的围困,也逃不脱骑兵的衔尾追杀。
霍都的汉话说得很好,把郭靖的猜测清楚地表达了出来,让武林群豪听了个明白。
若是肯和蒙古武士比武,这里的人就还有逃生的机会,否则,全部都得死。
群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就是矮狮雷猛也已不在桌子上面,大多数人都把目光看向他刚才推举的盟主人选,期待有人站出来一解危局。
郭靖急得额头见汗,在他想来,敌方高手众多,定是有备而来,若是比武则己方殊无胜算,可是群殴突围更是以卵击石,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困境,一时之间只在脑海里苦苦思索。
“怎么个比武法?是一对一,还是一群对一群?”群豪这方有人问了出来,出人意料,问话的竟是名不见经传的,丐帮的八袋弟子蒲柏,人们诧异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丐帮弟子够胆。
“问得好!”霍都立即给出了答案:“规则很简单,你们选出武功最强的三个人,我们也选出三个人,三局两胜。你们若是胜了,我们立即撤走,你们若是败了,那么就只剩下两条路,投降大蒙古国,或者是……死。”
这答案并非针对蒲柏一人而答,而是向庄内的全部中原武林豪雄说明了规则。蒲柏已经不再说话,丐帮帮主鲁有脚却冷笑道:“拿死来吓唬谁?你们带着大军偷袭我们,还比什么武?尽管带着外面的兵马来杀便是,看看我丐帮弟子有一个怕死的没有?”
中原群豪闻言纷纷支持:
“就是,比什么鸟武?放马过来,死拼一场便是。”
“鲁帮主说得对,丐帮的弟兄不怕死,难道咱们就怕死了?”
“老子早就活得不耐烦了,这就杀一个够本儿,杀两个赚一个!”
……
鲁有脚的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也等于是替一些心思敏锐的人说出来一件疑问:既然蒙古人已经占了绝对优势,为何还要比武?直接开杀不就行了?什么时候蒙古人变得这么仁慈了?
没有人知道金轮法王的想法。
就是金轮法王的弟子和手下们也不知道金轮法王为何要费这样的麻烦,却不知金轮法王的想法就代表着忽必烈的想法。
忽必烈一向采纳前丞相耶律楚材的建议,他认为单单依靠杀戮,是杀不绝宋人的,就以这次围剿大胜关的英雄大会来说,即便是将参加大会的几千名南朝武人屠戮干净,南朝也还会出现更多的武人来与蒙古做对。
所以忽必烈要求金轮法王必须以攻心为上,要彻底打服南朝武林,让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南朝武人投降蒙古,让南朝武林知道大蒙古国的力量不可战胜。
所以这一次对待英雄大会的策略是,在武功上战胜对方的最强者,摧垮南朝武人的信心,在此基础上招降一批,打杀一批,再打残了放走一批。
身心俱残的南朝武人,就是最好的宣传者,他们将会告诫其他宋人:大蒙古国实力强大,无可抗拒。
为了达到忽必烈的这个要求,金轮法王可谓是煞费苦心。因为这比单纯地杀掉这几千人难得太多了。
最大的难点就在于钱青健的存在。那钱青健武功卓绝,是名副其实的“万人敌”。金轮法王虽然艺成之后一度自认为天下无敌,但是在听说了钱青健的本领之后,他知道他天下有敌了,这个敌人就是钱青健,而且这个敌人是无比强大的存在。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与钱青健一对一单挑。
金轮法王一度费尽了心机要挑起钱青健和中原武林的大血拼,却始终未能如愿以偿。不是中原的武林翘楚不出山,就是钱青健不见踪影,虽然已经成功地激起了中原武林对钱青健的仇恨,但是这一架却迟迟地没打起来。
这一次,金轮法王的原计划是让钱青健与英雄大会上的群豪火并一把,然后再视情况而定,一网打尽是必须的,但若是钱青健在场,恐怕就无法实现忽必烈王爷的要求了。
大胜关英雄大会这个消息天下皆知,早在郭靖黄蓉刚刚开始往英雄帖上写名字时,蒙古人就已经知道了,同时开始了精心的筹备,可以说金轮法王筹备这场英雄大会,比郭靖黄蓉耗费的人力财力物力还要多得多。
九天以前,丐帮的信鸽传书传到了金轮法王的手里,法王由此得知了钱青健的动向,同时派人一路跟踪钱青健来到了大胜关的附近,然而就在大胜关附近,跟踪钱青健的人全部失去了联系,他已经无法掌握钱青健最确切的行踪。
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钱青健能去陆家庄就成。他都跑到大胜关来了,不去陆家庄他来做甚么?
为此,他又安排了霍都冒充钱青健将郭芙掳走,故意放了二武回陆家庄报讯。企图给钱青健与郭靖黄蓉的仇恨再添一把火。
然而,直到中午,金轮法王又接到了飞鸽传书,信上说:钱青健根本就没出现在英雄大会现场。黄蓉带了一批人去追钱青健,英雄大会很可能在选出盟主之后立即散会。
这一下法王沉不住气了。若是中原武人离开了陆家庄这个既定目标,再想围而杀之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法王最后的判断是钱青健畏惧陆家庄敌人众多,不敢来了。除此之外别无可能。
于是他就下达了命令,带着三万马步兵种包围了陆家庄。至于沿途那些丐帮和陆家庄预设的岗哨,早晨就被法王的手下给摸掉了。
此时陆家庄内群豪各个激愤,都说不想比武,都要直接跟蒙古人拼命。霍都又哈哈笑了一番,压住了众人的喧嚣说道:“你们这是承认你们南朝的武功不如蒙古了?也罢,既然你们都承认了,咱们不比也罢。”
“放屁!”
“胡说……”
群雄又是大噪。
“滚你妈*的,老子的武功就比你强。”矮狮雷猛再也按捺不住,有如一团肉球一般滚到了霍都面前,当胸就是一掌。
霍都看都不看那一掌,一扇挥出,只听“喳”的一声,扇子在挥出的同时已经摺成一条八寸长的判官笔,迳向雷猛肩头点去。
众人只见雷猛的一掌已经击在了霍都的胸腹处,却嘎然而止,似是只拍到了那身浅黄色的袍襟便即停住,整个人已经变成了木雕泥塑一般。
霍都呵呵一笑,抬起一腿,将雷猛踢得滚了回来,去的时候如同一个肉球,回来时却真的变成了一个肉球,而且是被霍都踢回来的,明眼人都知道雷猛是被霍都点了穴道。
只听霍都笑道:“这样的角色,本王都不怕你们来车轮战,不过,我让你们自己说,这算不算是第一场比武呢?”(未完待续。)
第四〇四章 霍都逞威
霍都的话正在说,滚球的矮狮雷猛已经撞在了两名丐帮弟子的身上,那两名弟子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因他们身后便是大厅的石柱,总不能躲开了任由雷猛撞在石柱之上,只好挨了这一撞。
结果两名丐帮弟子同时坐倒,再看雷猛时,已是气绝身亡。
“帮主,他死了。”丐帮弟子立即禀告鲁有脚。
群雄这才知道雷猛竟然被霍都一脚踢死了,纷纷怒骂霍都歹毒。
鲁有脚大怒,一挥打狗棒喝道:“我先去与这番邦凶徒打上一场,莫要让他贬低了我们大宋武人的武功。”
霍都道:“你们还真玩车轮战啊?刚才那个肉球就算了,你这老丐算不算比武,说明白了再打!”
鲁有脚道:“你听不懂人说话么?当然算比武!看我老乞丐的打狗棒如何打狗!”飞身上前,一棒用缠字诀一绊一挑。这打狗棒法当真巧妙异常,去势全在旁人万难料到之处,霍都轻跃相避,那知竹棒猛然翻转,竟已击中他的脚胫。他一个踉跄,跃出三步,这才不致跌倒。
旁观群雄齐声喝采,呼叫:“打中恶狗啦!”“好打狗棒!”
这一下在宋蒙双方武林人物的面前丢人,霍都登时面红过耳,轻飘飘一个转身,左手立掌如刀,砍向鲁有脚。
鲁有脚飞起左脚,竹棒横扫,登时棒影飞舞,变幻无定。
霍都暗暗心惊:“打狗棒法果然名不虚传!”打起十二分精神,右扇左掌,全力应付。
鲁有脚皂棒法毕竟未曾学全,兼之资质不够,已学之招也是难以融会贯通。原本数次已可取胜,却始终功亏一篑。
再拆十余招,鲁有脚棒法中的破绽越露越大。幸好打狗棒先声夺人,一出手就打中了对方脚胫,令霍都心有所忌,不敢过份逼近,否则鲁有脚早已落败。
斗在分际,鲁有脚突使一招“斜打狗背”,竹棒一幌,夹头夹脸打在霍都的左边面颊。可是这一棒使得过重,失了轻妙之致,霍都羞痛交集之下,伸手急带,已将竹棒抓在手里,腾的一掌,正中鲁有脚胸口,鲁有脚一口鲜血喷出,却舍不得打狗棒不肯后退,霍都跟着又横扫一腿,喀喇一声,鲁有脚脚骨已断,直摔出去,几名丐帮弟子急忙抢上扶下。
“还有两场!你们谁上来?本王在这里等着。”霍都将打狗棒扔给身后的蒙古武士,耀武扬威。
郭靖再也按捺不住,喝了声:“贼子敢尔!”大步上前,距离霍都三丈之时便已拍出一记“见龙在田”,这一招并非唬人,而是在身体疾速前进的同时连续三招“见龙在田”发出,等到两人面对面时,三招内力叠加在一处,便是对方武功稍高于己也难敌敌。
这一招降龙十八掌,钱青健也曾根据记忆指点过钱不图,专门用于长距离奔袭的场合,此时郭靖已经朝夕揣摩了这套掌法十八年,竟然自己也悟出来这个打法。
霍都早在六年前终南山上便领教过郭靖的武功,知道此人高于自己,此前他耀武扬威之时,满陆家庄里唯一提防的便只有郭靖。此时见到郭靖远隔三丈便已拍出掌力,虽然心生警惧,却又觉得郭靖太过唬人,如此远的距离上,就是劈空掌力又有什么用?更何况自己身后便是师父,这郭靖的武功再高也肯定不如师父金轮法王,因此霍都打算与郭靖对上一掌。
哪知郭靖到了两丈之外时,第二招“见龙在田”已经发出,这下霍都便已感觉出厉害所在,因为自己的呼吸已经被压制住了,这样的掌力绝对不是自己能够接得下来的,心思电转之际,已不敢再等郭靖前进,立时退后却又已不及,正要出掌硬撑一招时,却听见一声“我来!”眼角中红袍闪过,却是金轮法王从身后掠过,发掌代他迎击。
两人双掌相交,竟没半点声息,法王和郭靖两人的身子都晃了两晃。郭靖退后三步,金轮法王却稳站原地不动。
这一下看似郭靖颇有不如,其实个中大有玄机。金轮法王膂力较郭靖为大,内力也较深厚,但掌法颇有不及。郭靖这一招是三叠劲,挟前冲之力,愿以补足了膂力内力上的不足,按理说双方是打了一个半斤八两。
郭靖顺势退后,卸去敌人的猛劲,是避免受伤的良法,更是暗合九阴真经的要义。而金轮法王极为好胜,强自硬接了这一招,忍着胸口隐隐作痛,竟然凝立不动,乃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打法,这一交手之下,其实吃亏的是他。不过幸好他功力深厚,虽然吃了暗亏,却也不至于受伤。
金轮法王暗暗惊讶郭靖的功力,这年轻人比自己小了至少二十岁,这身内力如何练的出来?若不是自己两个关门徒弟也是天生的练武坯子,进境奇速让自己早早就开了眼界,眼下只怕都会怀疑这郭靖是自己师父转世了。难道说他姓郭的一家血脉都是天生练武的料?
金轮法王暗惊之下,回头看了看己方人群里的郭大牛和郭小羊。这对双胞胎正安静地站在人群中无所事事,他们的母亲华筝公主要求他们不许杀害宋人,否则便不让他们跟着出来,这俩孩子还真听话,藏在人群里都不上前排。
金轮法王当然知道这俩徒弟是郭靖的儿子,这事几乎蒙古人都知道。但是忽必烈严禁自己将他们交还给郭靖的命令也是要遵守的。
早在八年前,金轮法王开始教大牛小羊武功时,曾经见过这兄弟俩拆练降龙十八掌,知道这是他们家传的武学,虽然一代宗师不屑于偷学两个徒儿的功夫,但总是能够看出这套掌法的威力所在。
正是因为如此,他见郭靖拍向霍都时才越众而出,因为他知道霍都根本接不了郭靖那一招,如果霍都硬接,结果不是死也要残。
郭靖退后散步,也尝到了这金轮法王的厉害,只觉得这法王的内力似是更胜于欧阳锋的蛤蟆功一筹,登时黯然,就算同意这三场比武,如今鲁有脚已经输了一场,自己又如何能够打得赢这竹篙藏僧?
却听见法王说道:“金刀驸马,我听说过你的大名,我很奇怪,你身为蒙古驸马,为何要为宋人做事?”他这是用的离间计,若能挑起郭靖和中原群豪不和固然是好事,可以为忽必烈收一臂助,若是挑不起来也没什么,反正动动嘴皮子也不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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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更(未完待续。)
第四〇五章 萧峰、郭靖,谁更冤
这一世,郭靖在江湖上威望并不是很高,所谓的郭大侠也不过是江湖中人的尊称而已。
因为直到现在他也没能做出过什么举国称道的壮举。不论是行侠仗义杀奸除恶,还是为国为民抗拒强敌,又或是武功造诣震惊当世,在这三个方面上,他的履历都是乏善可陈。
最为人知的,不过是二次华山论剑之后在山东青州协助忠义军的李全守城,但是最后的结局却是他和黄蓉随着蒙古元帅托雷带着大军一起撤走,虽是保住了青州一城百姓,却并非战斗使然,这其中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存在。
同为北丐洪七公的弟子,郭靖的名气甚至不如黄蓉。
黄蓉好歹曾是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虽然个人名气不大,但是整体势力雄厚,在江湖人物中的眼里,黄蓉更能够代表威震天下的洪七公,否则为何北丐不将丐帮传与郭靖?
更何况,黄蓉的背后还有令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黄药师。
黄药师是什么样的存在?
十五岁时刚刚步入江湖的黄蓉横行于完颜洪烈的王府,却没人敢于加害。彭连虎、沙通天和梁子翁是善人么?当然不是。可是这些作恶如同吃饭一样的人物,却都不敢动黄蓉一根手指,是何缘故?只因为他们看出来黄蓉的武功与梅超风是一路!而梅超风是黄药师的徒弟!可见黄药师的名头是多大的震慑。
所以今世的郭靖在江湖人的心里,其实就是软饭哥一名。只不过没人敢把这想法宣之于口罢了。若是有谁敢于当面说出来,即便郭靖不对付他,黄蓉也不会对他客气。
至于郭靖的骁勇善战,威风八面的事迹,仅仅存在于蒙古将士的口口相传之中,也存在于丘处机、鲁有脚等人的心里,却无法把郭靖协助成吉思汗大破花剌子模这种辉煌荣耀在中原武林。
所以此刻金轮法王这招离间计使出,陆家庄大厅里的群豪倒有一大半感到讶然。
“金刀驸马”是怎么个意思?郭靖娶了大宋官家的金枝玉叶了?难道说黄蓉只是郭靖的一个小妾?就有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在互相询问,瘦丐蒲柏很是适时地充当了一个讲解人,绘声绘色地给群众做出介绍:“众位有所不知,郭大侠曾是成吉思汗的女婿……”
此时黄蓉不在场,鲁有脚又身受两处重创,疼得昏了过去,大小武被送入了后院,郭芙被人掳走,陆家庄的主人陆冠英随着黄蓉去追钱青健,陆冠英的夫人程瑶迦也未在场,丐帮权势最高的九袋长老吴友闻心中一直对黄蓉竭力针对钱青健而不满,因此竟是无人阻挡八袋弟子蒲柏的一番渲染。
虽然蒲柏没有做出结论,只是在叙说一件件的事实,可是人人都从蒲柏的介绍中得出来一个结论,那就是郭靖与蒙古的关系极其亲密,极有可能是蒙古人安插在宋国的奸细,因为蒲柏不仅说出了“西征元帅”“金刀驸马”等故事,他最后还提了一句:“郭大侠还有两个儿子在蒙古呢。”
蒲柏敢于抛出这个猛料,自然是认为今天中原群豪已经再无生路,但是在群豪送命或者归顺之前,他还要按照金轮法王的指示试着策反或逼反郭靖一次,蒲柏不知道,这指示其实也是源自忽必烈,忽必烈的原话是,“郭靖的价值等同于十万大军,如能策反尽量策反,实在不行必须杀之。”
郭靖却在金轮法王和蒲柏的里应外合之下彻底傻了,在这个生死攸关的节骨眼上,如何去辩驳这些陈年旧事?别说郭靖这木讷鲁钝的脑子,就是黄蓉在场,恐怕也无力替他辩驳。
因为金轮法王和蒲柏说出来的都是事实。
一百五十年之前的大宋群豪,只凭马夫人康敏的两瓣红唇和一颗刺在萧峰胸口上的狼头,就把为大宋立过赫赫功勋的丐帮帮主活活地逼成了辽国的南院大王。
如今的郭靖,为大宋身无寸功,在武林毫无建树,手下还没有什么人真心拥戴,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当初的萧峰所处的局面有利,当初的萧峰都翻不了案,郭靖如何能为自己翻案?
从民族仇恨这一角度上来说,郭靖甚至远远不如眼下的武林公敌钱青健。
钱青健虽然是万众仇视的恶魔,但是绝对没人敢于污蔑钱青健依附于蒙古,也不会有人认为钱青健卖国通敌。即便是有人这样做,即便是说得天花乱坠,也绝对没人肯信。
因为钱青健至少曾经杀过蒙古四杰,那是蒙古人最为景仰的四位开国大将,赤老温、博尔术、博尔忽、木华黎。这四个人是除了成吉思汗之外的,蒙古将士们心目中的战神。
但是郭靖杀过谁?
什么叫百口莫辩?这就是郭靖此时的感觉。
郭靖傻在了当场,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不知道该继续跟法王打斗,还是退回到大宋群豪的中间,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群豪,看见的是一双双疑惑的、仇恨的、不屑的眼神,他苦涩之极地发现,大宋群豪的阵列,他回不去了。
金轮法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下也不理郭靖,用汉语对中原群豪说道:“刚刚比过了一场,是小徒胜出,现在还有两场,第二场由我二徒弟达尔巴出手,你们选派武功最强的人出来比试吧。”
霍都既在郭靖手上折了锐气,法王便不许他再打第二场。
众人向蒙古一方看去,只见达尔巴从大红袈裟下取出一件兵器,走到院中。这兵刃却令群雄暗自心惊,那是一柄又粗又长的金杵。这金刚降魔杵长达四尺,杵头碗口粗细,杵身金光闪闪,似是用纯金所铸,这份量可比钢铁重得太多。
达尔巴站在院中,先是右手将金杵往空中一抛,而后双手合十向众人行礼,那金杵落将下来,砰的一声,把铺在院子地面上的一块青石板打得粉碎,杵身陷入泥中,深逾一尺。此杵重量已可估知。
这一下先声夺人,达尔巴又乾又瘦的一个和尚,居然使得动此杵,则武功膂力岂非惊人?群豪皆是心头惴惴,自问无法战胜此人。
如今郭靖站在场下不知所措,中原群豪中只剩下刘处玄和泗水渔隐两名高手,黄蓉和朱子柳既不在场,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到田忌赛马的什么“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这种投机取巧的手段。
见了达尔巴的赫赫威势,泗水渔隐却生出了较量之心。一摆手中的一双铁桨说道:“我来会会你这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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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二更。(未完待续。)
第四〇六章 最后的机会
泗水渔隐另有一个外号叫做“点苍渔隐”,只因为他祖籍山东泗水,生于大理苍山。少年学艺却是在大理点苍山上的点苍派,青年时艺成参加大理国的武举,拔得头筹,又因其擅长水上功夫,于是被当时的南帝段智兴提拔为水军都督,统辖洱海水军。后来段智兴出家之后,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便跟着成为了一灯大师座下“渔樵耕读”之中的大弟子。
他喜欢被人叫做“泗水渔隐”,是因为他怀念先后被金国蒙古侵占的老家泗水。此番他奉师命受邀而来,原本只为了给武三通报仇,并没打算跟大宋这些武人合作抗蒙,却不料在陆家庄陷入了绝境。
他当然不甘束手就屠,恼火之际又见达尔巴凭借黄金杵震慑全场,便想通过比武战胜达尔巴,借以离开这是非之地。
泗水渔隐的武功走的也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他膂力本就极大,在湘西侍奉一灯大师隐居之时,以铁桨划舟,逆溯激流而上,双臂更是练得筋骨似铁。一灯大师喜他生性纯朴粗鲁,只是他天资较差,内功不及朱子柳,便教了他厉害之极的外门硬功。
这时他将铁桨挟在胁下,走到院中。红着眼瞪着达尔巴,绕着达尔巴走了一圈。达尔巴莫名其妙,见他打圈,便跟着转身。
突然之间,泗水渔隐大喝一声,挥动双桨,往达尔巴头顶直劈下去。
达尔巴身法迅捷,伸手拔起地下降魔杵一架,桨杵相交,当的一声大响,只震得各人耳中嗡嗡发响。两人虎口都是隐隐作痛,知道对方力大,各自向后跃开。
达尔巴说了一句藏语,渔隐却用大理的夷语骂他。二人谁也不懂,突然又一齐发动,桨杵齐发,又是金铁交鸣的一声大响。而后“噹噹噹噹”响声不断,二人铜缸对铁甏,大力拚大力,各以上乘外门硬功相抗,杵桨生风,旁观众人尽皆骇然。
泗水渔隐与藏僧达尔巴硬拚外功,正是用其所长,他双桨飞舞,直上直下的强攻。两柄铁桨每一柄总有五十来斤重,他却举重若轻,与常人挥舞几斤重的刀剑一般灵便。
达尔巴自负膂力无双,不料在中原竟遇到这样一位神力将军,对方不但力大,招数更是精妙,当下奋起全力使动黄金杵。杵对桨,桨对杵,两人均是攻多守少。
而郭靖却兀自呆呆地站在场中,对身旁这场凶恶的战斗视而不见。
打斗的两人跳腾纵跃,回避着郭靖的身体,再拆数十招,力气丝毫不衰,反而精神弥长,大呼鏖战,满场黄光黑气,响声震耳欲聋。
金轮法王和霍都看得暗暗心惊,如此恶斗下去,达尔巴纵然得胜,也必脱力重伤,但激战方酣,怎能停止?
猛然间震天价一声大响,两人同声大喝,一齐跳开,原来渔隐右手铁桨和金杵硬拚一招,二人各使全力,铁桨桨柄较细,不及金杵坚牢,竟尔断为两截。
那断桨化为一道黑光擦着郭靖的身体飞向场边,郭靖纹丝未动,却吓得围观群豪纷纷闪躲,直把铺在地上的青石板砸了个粉碎。
达尔巴得势不饶人,鼓起余勇乘胜追击,而泗水渔隐双桨变单桨,只得以双手持桨继续硬撼达尔巴的黄金杵,这一来桨杵交击的力度更大,声音更响,没过几下,泗水渔隐的这支铁桨又已折断,渔隐变成了赤手空拳。
这时达尔巴不再乘胜追击,用藏语说了声:“你输了。”
泗水渔隐听不懂,反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霍都通译道:“他说你输了,虽然你输在兵器不够坚实,但也是输了,难道一定要让我师兄杀了你才算赢?”
泗水渔隐心知霍都说的不假,单以武功而论,两人其实还是半斤八两,但是只以这场拼斗而论,若是达尔巴继续追击,现在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想到此处,他不再说话,转身返回人群,只待蒙古大军进攻时拼了这条命算了。
从中午时分大家争论武林盟主的人选到蒙古大兵压境,再经过鲁有脚和霍都、泗水渔隐和达尔巴的两场剧斗,此时天色已经暗了。
暮色苍茫之中,金轮法王呵呵发笑:“真没想到,所谓的中原武林,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老衲实是高估了你们。如今两场比武我方全胜,第三场也就不用比了,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愿意归顺大蒙古国的,请站到我们这边,一炷香后,老衲会把这里交给大军处置。”
原来的计划之中,在南朝武人面前打垮郭靖的计划已经可以取消了。宋国人如此善于猜忌自己的同类,金轮法王也是没能想到。既然郭靖已经陷入了百口莫辩的尴尬境地,再和郭靖打就没了意义。
霍都让手下取出来一炷藏香点燃,说道:“现在开始计时。”
中原群雄登时大哗,各种声音嘈杂而起:“不行!”“刚才那两场不算,老子还没比过呢!”
郭靖还是站在场中,他不理旁人,旁人也不来理他。虽然也有几人于心不忍,想要拉他回到群豪的阵列,却又担心被人视为郭靖的同党,因此忍了忍还是没有动作。
金轮法王冷哼一声,盖过了全场的纷乱:“你们要言而无信吗?也罢,老衲最后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打赢第三场,也算你们赢了,你们的对手就是老衲。但是这炷香不会重新点燃,老衲只等你们一炷香。”
这下似是给了中原群豪一线希望,但是中原群豪只有更傻眼,这老和尚的武功明显比霍都和达尔巴更高,谁能是他的对手?
赢了,就可以活命。这是不可抗拒的诱惑。虽然很多人都表示了不怕死,但是不怕死不等于不想活。
其实,天真的他们都不知道,法王说的打赢了就能“活”,也是投降才能活,蒙古人岂会放走一个可以战胜他们第一国师的人物去继续反蒙?
这时,忽然就有人想起了郭靖:“郭大侠,你来打这第三场如何?”
这个提议很无耻,但是居然没有人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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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话说最近的章节,宇宙个人认为,与金庸先生的原著《神雕侠侣》相比,本文集体拉高了许多角色的智商,尤其是拉高了蒙古忽必烈与金轮法王的智商。
原著中,忽必烈那般雄才伟略之人,金轮法王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代武林奇人,却不知道使用离间计来对付郭靖,这显然不合情理。
而宋朝国人善于猜忌同类,善搞清查自身的习惯也未能在原著中体现出来。
笔者认为这或许是金庸先生创作《神雕侠侣》时对世态炎凉、人心冷暖的体悟尚未深刻。又或许当时的金庸先生只想在作品中体现出一段伟大而催人泪下的爱情,刻意地删略了人们的猜忌心理。而后金庸先生在后创作的《天龙八部》之中才把这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民族理念表达的淋漓尽致。
笔者认为,在原著《神雕侠侣》中,宋朝的武林人物的集体智商也有问题。
具体表现在大胜关陆家庄英雄大会,中原群雄商量的就是如何对付蒙古人,前有洪七公训示,后有大会主题思想,然而在这种同仇敌忾的场合下,当金轮法王带领四十多个蒙古武士强闯英雄大会之际,以郭靖为首的几千中原武林人物却任由蒙古国师四十几个人耍了一通宝之后拍拍屁股走人。这显然不合情理。大宋和蒙古的仇恨就这么淡、这么浅么?若是真的如此浅淡,那么英雄大会还有什么必要召开?
反过来说,原著中的金轮法王的脑子也有问题——你所代表的蒙古跟宋朝军民有着深仇大恨,你就敢带着四十多人去几千大宋武者聚会的场所比武?你怎么知道这几千人会跟你讲究江湖道义和武林规矩?你明明知道你自己和你手下的霍都皆不是讲究规矩的人,却期待大宋武林对你们讲规矩,这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所以说,本文在写到这个时间段的时候,已经是对整体的角色做了智商提高的处理。苦于宇宙在文笔、逻辑等方面的水平有限,或许在文字的表达上显得拙劣、浅薄,这属于创作能力方面的问题,只能期待书友们的谅解。
至于某书友发出书评认为这一段章节是书中角色集体降智商,我只有笑而不语。
书中的情节推进,某种性格的人因为某事而产生某种想法导致他(她)做出某事,都是有文字来解释的,某a对某b的印象和看法也是通过无数件事情形成的,这种关于人性的解释贯穿全文,或许你漏看了某个细节。
宇宙敢说,或许只因为你少看了本书前面的一句话,就会导致你对后面这个人的行为感到费解。这是作者的无奈。
第三更奉上。(未完待续。)
第四〇七章 郭靖,即将崩溃(为掌门n那谁加更)
虽然群豪之中还有一个刘处玄没有出场,但是没有人认为刘处玄能够跟这藏僧相抗。
提议让郭靖出场的人虽然无耻,但是他毕竟代表了一部分想要求生的人们的意志,这一部分人恰恰是深度怀疑郭靖通敌的那一部分人。
而另外一部分人虽然对郭靖与蒙古的关系不敢定论,却也想看看郭靖在这个局面下如何表示。
郭靖自然是急于证实自己的清白的,这半天别人说什么他都充耳不闻,却对这一句提议如奉纶音,立即精神一振,说道:“这位大师,我来和你打这一场。”
金轮法王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却问道:“你代表得了这些南朝武人么?”
这句话又把郭靖问了一个愣,是啊,我能代表这里的群雄么?郭靖答不上来了。
霍都道:“你们这些南朝武人都想好了,你们推举郭靖出来比武,如果他比输了,你们可不能再混赖。”
中原群豪又有些犹豫,又是一阵嗡嗡的议论之声。
金轮法王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你们就不怕我们蒙古的郭元帅假作打败么?”
“是啊,如果郭靖故意打输了怎么办?”
“我*日,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还用问?如果他真的是蒙古奸细,肯定会故意打败啊。”
“不行,不能让郭靖去打!”
“那你去打呀!”
“放屁,我哪有那本事?”
……又是一阵七嘴八舌。
霍都提高声音问道:“商量好了没有?到底谁来打?这藏香可已经燃了小半了!”
郭靖已经被这些人的议论折磨的快疯了,突然怒吼了一声:“住嘴!如果我打不过他,我就死在他的掌下!我谁也不代表,我只代表我自己!”
话未说完,已经大踏步走到了金轮法王的面前,正欲出招时,法王嘿嘿一笑道:“且慢!老衲可以跟任何人打,偏偏不跟你打,大牛,小羊,你们来跟郭元帅切磋一下。”说罢他飘身而退,人丛中却站出来两个少年,挡在了郭靖的身前。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蒙古人已经掌起了十数支火把,陆家庄的庄丁和丐帮的低袋弟子也在院子里面的火炬台上点燃了火炬。
群雄目光所及,只见这两个少年身穿黑色蒙古貂裘,身材一般的高大健壮,偏生长相一模一样,都是浓眉大眼,英气勃勃。
丐帮的蒲柏不失时机地给中原群豪介绍:“看见没,这两位就是郭靖的一对双胞儿子。”
“是挺像的哈……”
“真没想到,郭靖果然是蒙古驸马……”
这边郭靖原本只求在金轮法王掌下求得清白,要么打死金轮法王,要么被金轮法王打死,谁知法王根本不和他打,又推出来这一对少年来,不禁立即想起来华筝的一对儿子,难道他们竟是华筝的儿子么?
郭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颤声用蒙语问道:“你们的母亲是华筝?”
郭大牛和郭小羊同时点头,两张脸一般的紧绷着,齐声说道:“是的,妈妈说,你是我们的爸爸,可是你为何从来都不去蒙古看我们?”
郭大牛和郭小羊对郭靖的感情很复杂。
即便是直到今天,郭靖也还是蒙古人心目中的英雄,西征元帅箭术天下第一,武功高强,勇冠三军,这都是在战场上得到了无数次证实的。
所以郭靖从来都是郭大牛和郭小羊心中的骄傲。其他蒙古孩子从来都不敢以郭大牛和郭小羊的血统来嘲笑他们俩。
但是自从郭大牛和郭小羊记事以来,郭靖从来都没有去过蒙古看他们一眼,不仅不去看他们,更不去看他们的母亲华筝。天下间哪有这样的爸爸?
虽然妈妈从来都不说爸爸一句坏话,但是这两兄弟渐渐长大成人后,也明白了许多道理。太大太深刻的道理他们不知道,他们至少知道一件事,就是郭靖抛弃了他们母子。
兄弟两个心意相通,始终就在盼望现在这一刻,只盼见到郭靖,问出来这样的一句话——“你为何不去看我们?”
郭大牛和郭小羊无意杀害宋国的任何人,因为他们的母亲华筝要求他们此生不杀一个宋人。他们也无意逼迫郭靖投降蒙古,那是他们的师父金轮法王的想法。甚至他们也不想跟郭靖切磋武功,虽然他们的师父命令他们出来,他们不是不可以抗拒,但是他们还是要出来问郭靖这样一句话——“你为何不去看我们?”
这句话,两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憋在心中,已经十好几年了。
郭靖的脑子彻底乱了,这怎么解释?告诉俩孩子,你们俩不是我和你们妈妈生的?这话即使他当着华筝的面都没有说过,又如何能对这两个孩子说?
跟这俩孩子动手就更不可能了,这算什么?这是与蒙古人之间的争斗吗?这不是,这是杀华筝的两个儿子!不论他们的亲生父亲是谁,他们的母亲是华筝这个事实不可更改。
即便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通蒙,也不能拿这两个孩子做牺牲品。
郭靖和这两个孩子就这样面对而无语,彼此相看,却彼此无言。
藏香不会等待这三个人,藏香在燃烧,藏香在缩短。
中原群雄沉不住气了,纷纷出言谴责郭靖:“干什么呢?你们父子叙旧别耽误比武啊!“
“就是,这藏香都快烧没了。”
……
一名脸上留着长长的疤痕的中年汉子奔进场中:“郭靖,你舍不得下手,别葬送了大伙的性命!”说话间,左手一把推开了郭靖,右掌拍向了站在对面的郭大牛。
郭大牛看都不看这名汉子,目光尚且停留在郭靖的脸上,左掌微圈,随意拍出,“噗”的一声轻响,那汉子就如郭大牛放飞的一只纸鸢,倒着飞回了人丛之中,险些砸倒几名丐帮弟子。
众人皆惊,霍都厉害,达尔巴厉害,金轮法王厉害,这也都还罢了,这十几岁的少年怎么也如此厉害!?然而随即就有人认出了少年的武功:
“亢龙有悔!”
“这是降龙十八掌!”
“这蒙古少年为何会洪老帮主的降龙十八掌?”
说话的都是丐帮弟子,只因洪七公曾经传授给丐帮诸多弟子一招半式作为奖励,因此除了打狗棒法之外,只要是洪七公的武功,就会被丐帮的弟子认出。这招“亢龙有悔”当然也不例外,能够认出的远远不止一人。
人丛中蒲柏冷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郭靖能不教给儿子降龙十八掌么?”
郭靖只觉得自己随时都会疯掉,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想:这孩子为何会使用降龙十八掌呢?我什么时候教给他们降龙十八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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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很想一天加两更,可是自从进入这一卷来,我发现我的码字状态很差,也许是最近休息的不好吧,也许是神思有些不属。昨夜还关注了一下丁俊晖惊天大逆转的过程。总而言之,貌似是一天只能加一更的状态。还欠盟主6章加更,今晚先为掌门加更吧。
感谢一直以来支持这本书的书友大大们。(未完待续。)
第四〇八章 一线生机
眼见藏香已经烧过了一半,金轮法王说道:“既然没人愿意打这第三场,那就这样吧,我们给那些愿意求生的人最后半炷香的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欢迎俊杰加入我们的行列……”
“我丐帮弟子宁死不降,弟兄们,跟随我冲出去!”一名丐帮八袋弟子打断了金轮法王的话,双足一顿,纵上了两丈高的院墙。
其余丐帮弟子尽皆响应,又有十几名轻功好的登上墙头,其余群丐正呼喝着要在墙边搭人梯时,却听见“嗖嗖”声响,无数长箭从墙外射向墙头,更是落入了院中不少箭矢。刚刚跃上墙头十几名丐帮弟子登时被射死一人,跌落回来,其他的纷纷跳回院中。
最先上墙的那名八袋弟子急舞手中一根铁杖,拨打开十数支羽箭,也被逼跳了下来,肩上已是中了两箭。
“不行!上墙活不了!”九袋长老吴友闻阻拦住了其余丐帮弟子。
霍都哈哈笑道:“负隅顽抗者,死路一条。是时候选择了,你们看,藏香已经快烧尽了。”
这边郭大牛和郭小羊不理院中的纷乱,他们久久不见郭靖回答,郭大牛忍不住道:“就算你不来看我和弟弟,你总该去看看我妈妈吧?”
“我……也许是该去看看,可是……”郭靖实在想不出如何回答这句话,他不是没想过去看华筝,可是黄蓉那里应该怎么说?黄蓉多半不会同意,就算是同意了也一定会怄气。
此时院中群豪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蒲柏大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家留着一条命再说吧,兄弟我先过去了。”说完这话,他第一个走向了蒙古人的阵列,霍都挑起大拇指表示欢迎:“好!这才是真豪杰!”
万事开头难,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有了蒲柏这一带头,其余心中早想投降的也立即跟着走了过去。这些人也知道此举极其丢脸,都是低头疾行,片刻之间已经过去了四五百人,才算告一段落。
这些人过去之后自觉站在蒙古人队列的后面,将陆家庄的南墙及大门堵的死死的。
眼见蒲柏带头投降,丐帮那名身中两箭的八袋弟子跳脚大骂蒲柏:“蒲柏你个王八蛋!丐帮怎会有你这种贪生怕死之人?你就等着洪老帮主的降龙掌吧……”
这八袋弟子骂的正欢,却没防备霍都飘身欺近,相距三丈一扇挥出,嗤嗤两声,不知什么暗器通过灯火照耀不到的黑暗空间,正中那丐咽喉,那丐立时扑到,气绝身亡。
其余乞丐大怒,“我们跟他们拼了!”院墙边上几百名弟子冲向了霍都,霍都稍稍后退,达尔巴抡动黄金巨杵大步抢上,更有几十名蒙古武士在他左右冲上,两拨人杀在一处,将一座偌大的庭院截成了两半,只在郭靖三人周围留有一丝空隙。
便是如此,也有人欲从郭靖三人旁边冲过去,但是蒙古一方的冲向这里就会被郭靖打退,而丐帮一方的要冲出去却被大牛和小羊打退,试了几次过后,便再没有人想要从这里冲破。
不消多时,这一波冲击蒙古武士的乞丐都已经变成了尸体,这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了院子当中,像是一睹两三尺高的矮墙,和郭靖三人连成了一条直线。
郭靖混乱的头脑似乎被满地的血腥冲的稍稍清醒了些,对郭大牛和郭小羊说道:“如果今天过后我还能活着,我一定去看看你们的妈妈,现在,你们两个孩子躲开吧,我要跟这些杀害我同胞凶徒拼命!”
郭靖这句话的声音很大,却是蒙语。这时他多年以来的习惯,跟蒙古人不说汉语,因为他说汉语蒙古人也听不懂。因此,此刻虽然院落中的每个人都清晰地听见了他的话语,但是汉人却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都以为他是不想让汉人听明白他说什么。
金轮法王哈哈一笑,却用汉语说道:“郭大牛,郭小羊,藏香已经燃尽,你们也回来吧,为师是不会跟你们的父亲动手的,我们先撤出去,这里已经可以交给大军来解决了。”这句话更加证实了郭大牛和郭小羊与郭靖的关系,在场之人更无一个存有怀疑。
郭大牛和郭小羊恨恨地看了郭靖一眼,返身回到了阵列之中。郭小羊问了法王一句:“他不会死吧?”
法王道:“以他的功夫,应该能活到最后,我出去吩咐一下将士们,留他不杀便是。”说到此处,又环顾左右,说道:“看来这剩下的南朝武人是都不打算活了,咱们这就出去……”
“哈哈哈哈……”一声长笑骤然响起,有如深山枭啼,打断了金轮法王的话语。这笑声之中裹挟着深厚的内力,激荡在院落之中,只震得院中数十支火把上的火苗都忽明忽暗、闪烁不定。
纵然院中都是武林人士,又都是处于死亡的阴影笼罩之下,也不禁被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众人循着笑声找去,却发现这笑声来自于大厅的屋顶。然而今夜的天空布满了阴云,在院中火把映照的对比下,屋顶更是黑漆漆的一片。
距离远的或目力弱的根本看不见发笑的地方有人,只有近处且目力极佳的人,才能看见在大厅的厅门上方,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这黑衣人似与黑夜融为一处,更显恐怖诡异。
笑声甫落,这黑衣人说道:“走?往哪走?我让你们走了吗?”听声音,竟是个女的。
这女子好强的内功!只是她如何在院外大兵包围、院内灯火通明的环境里上了屋顶?又是何时上去的?这女子又是谁?这是院子里所有人的疑问。
不过听她说话似是对蒙古一方不睦,中原群豪的心中豁然一亮,仿佛在绝望里看见了一丝生机。
在这个时候,任何一件可以打乱金轮法王步骤的事情,都有可能成为中原群雄的一线生机。
“等等。”金轮法王刚刚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面向大厅屋檐凝目而视。蒙古一方的百余号人物加上刚刚投靠过去的四五百名宋朝武人也纷纷收回了将要迈出的脚。
霍都原在最后,此时返身跃到院子中间的那道矮尸墙处,刻意地距离郭靖稍稍远了些,看向屋顶喝道:“什么人?居然在此装神弄鬼?竟敢跟我大蒙古国做对!”
那女人又是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你们欺负了这里的一群酒囊饭袋和行尸走肉,就以为打败了中原武林了吗?老娘告诉你,中原武林能称得上是人物的,这院子里一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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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更。感谢各位书友大大的打赏和票票!(未完待续。)
第四〇九章 铁尸废霍都
蒙古众人刚刚获得的成就感被这女人的话语打击的荡然无存。
霍都怒道:“哪里来的疯婆子?如此大言不惭,敢下来与本王一战么?”
他并不轻视这女人的内功,却天生轻视女流之辈的膂力以及搏杀手段的偏门,他总认为女子与人搏杀时要么取巧、要么阴狠,而且女人的抗击打能力也是不行,总之女人不可能像达尔巴那样堂堂正正的力压对手。
即便是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的赤练仙子李莫愁,虽然缘悭一面,却也从未被霍都看在眼里,即便是李莫愁亲口传出来的武功高强艳冠群芳的小龙女,当初对付他霍都也只能用一群蜜蜂。
霍都从来就不怕与女人交手。
只听那女人冷冷地说了声:“一战?你也配?”这五个字,给霍都的感觉竟是越说越近!而后他才察觉,这女人的身体竟然在漆黑的夜色中缓缓向他飘来,就像是夜幕幻化而成的一个女魔。
“嗯,轻功不错!”霍都的脑海里给予了黑衣女人这样一个肯定,不过他却根本不怕这种从空中飘下来的攻击方式。
从空中攻击他人,有利有弊。
其利在于攻击者可借助强大的冲力,增加自身的攻击力度,但这是硬打硬碰的路子,必须要做到攻敌之所必救,攻敌之所必防。
反过来说,若是不能做到攻敌之所必防,那么滑翔攻击的一方就只剩下弊了。其弊在于滑翔者在空中不能转弯,而如若臂腿变招则没有了大地这个借力发力之处,在地面的一方尚有余力还击的情况下,滑翔者就是一个靶子。
霍都当然懂得这个道理,因此他不退反进,也不去防御女人攻出的左掌右爪,而是径先点出一扇。扇长逾尺,扇柄握在他的手中,长于女人的双臂。
霍都的应招是,如同他之前对付矮狮雷猛那般以扇端打击来人的胸腹大穴。一旦打穴得手,这女人就只能像一只瘟鸡一样跌落在地,任他大脚踢飞。而女人攻来的双掌,则会因为大穴受制而丧失了威胁,最多也就是给他拍打一下灰尘、抓抓痒痒罢了。
在围观众人的眼中,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屋檐上冉冉而下,一头三尺多长的、与夜色同样乌黑的长发飘在身后,有如她从黑夜之中带出来的一束魔力。女人飞向霍都,那句“一战?你也配?”堪堪说完,人已经飞落在霍都的正前方丈许高处。
间不容发之际,人们听见有人说了句:“姐,留他一命。”
“啊!!”几乎在这句话的同时,人们听见了霍都的一声惨嚎,伴随着这声惨嚎,霍都的身体倒摔而出,飞出寻丈后跌落在那道矮尸墙边,与死去的丐帮弟子躺在了一起,再也不能动弹。
然后人们才看见这女人站在了霍都原来的位置上,说了声:“晓得!”
火光映照下,人们看见了这身黑衣裙的女人傲然挺立在院子中间,身姿绰约,容颜俏丽,一双勾魂夺魄的眸子令人不敢直视。
“梅超风!”
“黑风双煞!”
“她是梅超风!”
“铁尸梅超风!”
中原群豪中数人同时惊呼,已经把这女人给认了出来。这闻名江湖的女魔头销声匿迹了二十年,竟然出现在今天的陆家庄,而且对付的竟是蒙古一方,出手就放倒了耀武扬威的霍都,这简直是天王盖地虎!太令人震撼了。
最令人振奋的是,终于有中原的武林高手出来打败蒙古人了!虽然这名高手是赫赫有名的女魔头,可那又怎样?能拯救大伙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这女人正是梅超风,“铁尸”的外号不是随便叫着吓人的,铁尸是指她的一身横练外功已经登峰造极,早在二十年以前,她的周身就已不畏寻常武者的刀砍剑刺,这些年她苦练《九阴真经》,霍都的一柄折扇又如何能够有效制住她的胸腹穴道?
霍都几乎是在一扇无效的同时,结结实实地吃了一记“九阴神抓”和一记“摧心掌”。看不起女人的代价,是左肩右肩两副琵琶骨变得粉碎,今后再也不能施展武功。
梅超风一甩她那及腰长发,哈哈长笑,她的眼眸虽然美艳无可方物,但是这笑声实在是渗人,不仅令人不寒而栗,就是那些火把上的火苗都似畏缩了几分。
蒙古的一方,达尔巴立即率领几名好手抢到了霍都的身边,俯身对霍都的伤势略作检视,已知霍都武功全废,顿时惊怒非常。直起身子来用藏语说了句:“你是何方妖魔?”
在达尔巴的理解之中,一个照面就能把霍都打成这样,即便是他的师父金轮法王也做不到,这绝对不是武功,这女人定是身兼妖术魔法。
达尔巴这句藏语中原群豪都听不懂,梅超风也听不懂,只冷冷回了句:“要打便打!不打就老老实实滚回去等死!”
众人均不知梅超风是用什么手法伤了霍都,但是达尔巴的神力武勇可是有目共睹,不知道梅超风能否扛得下那一只黄金巨杵,不由得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这时几个蒙古武士将昏迷不醒的霍都抬回本方阵列,众人只见达尔巴也不动手,更不上前,只站在原地双手合十,将黄金巨杵担在了一双小臂之上,口中喃喃念咒,“叽哩咕噜,咭哩咯嘟”,不知道在弄什么玄虚。
蒙古阵列之中,金轮法王微微点头。满场中只有他和郭大牛、郭小羊知道,达尔巴念的是法王传给他的密宗真言“降妖伏魔咒”,这咒语念完,纵是这女魔再有什么妖法也无法使出。刚才霍都的惨败,即便是法王也没能看得明白,只觉得这女人浑身都透着诡异和恐怖的色彩,竟然有不畏打穴之能,当真匪夷所思。
达尔巴一阵咒语念毕,将黄金巨杵双手持了,大吼一声,便即冲向梅超风,他距离梅超风两丈有余,只两个大步便即冲到了梅超风的原位置。
众人瞩目之中,却听见刚才那个说了“姐,留他一命”的声音再次响起:“梅姐,这个和尚交给我。”而同时梅超风的身形飘然后退。人们这才发现,在梅超风飘落院中之前的那处屋檐上,又飞身下来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飞落的速度远胜之前的梅超风,有如一条黑龙一般,从漆黑的夜空中乍现,张牙舞爪地向达尔巴俯冲下来。
人们这才想起梅超风并非孤立一人,她也是有同党的。
而在场中矮尸墙的另一端,被这番异变惊讶的逐渐恢复了神智的郭靖却更加震惊地看到,这俯冲而下的黑衣人所用的招式,赫然也是降龙十八掌的一招,此掌名唤“飞龙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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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〇章 明教座下,铁掌长乐
“这是……”
“降龙十八掌!”
“飞龙在天!”
“是洪老帮主!”
不止郭靖一人认识这招“飞龙在天”,丐帮众弟子中同样有人识得此招。随着黑衣人的身影飞扑进入到明亮之中,丐帮弟子已有多人喊了出来,甚至有人误将黑衣人认作了洪七公,顿时群情振奋,整个丐帮都在欢欣鼓舞。
同样是降龙十八掌,在郭大牛的手中使出来,丐帮弟子的心情就是不爽。你郭靖拿着洪老帮主的绝技传给了你的蒙古儿子,那是里通外国、泄密资敌!但是在这个黑衣人的手中使出来,对付的又是蒙古的高手,那就定是洪老帮主传下的绝技神功,这叫抵御外侮,震慑仇寇!这简直是爽得不能再爽的事情。
场中达尔巴正欲抡起巨杵砸向黑衣女子,却发现对手换了人,急忙拧腰发力,双臂抡动巨杵自下而上,意图将疾冲而落的黑衣人打回天上去。
在霍都被废的前提下,达尔巴也不再考虑有兵器和空手之人过招的不武了,他更加感觉到了这黑衣人对他的轻视,既然你敢用掌法来袭击我这个手持兵刃的人,我为何不给你一个狠狠的教训?
巨力从脚下借出,沿着腿、腰、上身乃至手臂,黄金巨杵在火光的照耀下幻成一道黄光,挟着一股“呜呜”的破空风声向上抡去。
众人看了尽皆惊惧,这雄浑巨力,这威猛巨杵,便是泗水渔隐的铁桨都会应声而断,又如何是血肉之躯可挡?
而黑衣人的双掌竟似毫不畏缩,同时击在了巨杵之上,却又毫无声息。就仿佛是巨杵和黑衣人的双掌彼此相吸一般地吸在了一处,立即粘合,竟不分开。
那黑衣人头下脚上,竟自静止在了空中,而达尔巴力举巨杵,也是凝滞不动。
这一瞬间,天地之间,万籁俱寂,风,似乎停了,夜,仿佛被冻结了,就是时间都仿佛凝固在这杵掌相交的空间之中。
渐渐地,人们看见达尔巴的双腿开始弯曲,弯曲,再弯曲,终于“嘭”的一声巨响,他的双膝跪在了青石板上,将青石板砸得粉碎。
这情景人人都看得明白,分明是黑衣人的掌上内力无坚不摧,便是达尔巴的神力也无法抗拒。
不止“亢龙有悔”才能连催十三道内力叠加,“飞龙在天”同样也能!这样的“飞龙在天”,就是金轮法王也要后退消势,无法硬抗,达尔巴武功尚且不及法王远甚,又如何能够迎面硬撑?
火光照耀之下,眼力好的人们均可看到达尔巴的额头以及脸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而达尔巴的双臂也在缓缓向回弯曲,人们可以想见,若是他的双臂也如方才的双膝那般支撑不住,他的巨杵就会反过来砸在他的头脸胸前!
“住手!”“咔吧”法王的吼声和达尔巴臂骨折断的声音同时响起。
黑衣人并未趁机夺了达尔巴的性命,而是右手离开巨杵后再向巨杵上一拍,那巨杵轰然落在了地上,又砸碎了一块青石板,而黑衣人借着这一拍之力,在巨杵落地的同时翻跃向后,与刚刚退出丈许的梅超风并肩站在了一起。
下一瞬间,法王已经赶到了达尔巴的身前,出手如电,迅即接好了达尔巴断折的臂骨。
这时天上的阴云已经散去,一轮圆月撒下溶溶辉芒,院落之中的景物更加清晰,一男一女两名黑衣人傲然挺立,女的俏丽无方,男的英气勃发,丐帮弟子之中又已有人认出了黑衣人是谁:
“钱不图!”
“他是钱不图,也是洪老帮主的弟子!”
“不知道别乱说,钱不图是洪老帮主的二侄子!”
“你们都知道什么?钱大……钱不图大侠是上代钱帮主的孙子!”
“那洪老帮主的大侄子是谁啊?”
“别废话,你知道是二侄子就行了,你管大侄子是谁呢?知道那么多没好处!”
……
早在十八年前,钱不图也是跟随洪七公在襄阳被黄蓉率领的丐帮弟子伏击在一处的,那次乌龙事件过后,认识钱不图的丐帮弟子大有人在。而丐帮新近招收的弟子当然不知道钱不图是谁,所以才会七嘴八舌地问这问那。
只见钱不图面带微笑,朗声说道:“明教教主有令:达尔巴为人忠厚老实,罪不至死,只需回到藏边即可。故而留你一命,如果执迷不悟,继续甘当蒙古人的鹰犬,下次见了绝不轻饶。”
群雄听了这话,不禁心生惊异,原来钱不图不是代表洪老帮主来救大家的,于是再次纷纷互相打探,“明教是什么教?”
丐帮弟子颇有见多识广之辈,就有人给大家科普:“明教又叫魔教,不吃肉,人死了不埋,先用火葬……”“
“明教教主是谁啊?”
“明教在什么地方?”
“这个真的不知道……”
场中法王一手捏在达尔巴的后颈,将其提得站了起来,轻拍达尔巴的肩头,命其回归阵营,而后面露凝重之色,看向了梅超风和钱不图,缓缓说道:“两位武功精妙,出手不凡,老衲佩服。不知两位能否告知名号和来历?”
梅超风傲然道:“明教教主座下,铁掌帮帮主,梅超风。”
钱不图淡然道:“明教教主座下,长乐帮帮主,钱不图。”
此言一出,群豪又是大吃一惊。
铁掌帮向称两湖两广第一帮会,实力几近江湖第一大帮会丐帮,可是铁掌帮的帮主不是裘千仞么?怎么变成了梅超风了?就是郭靖也已困惑了,关于此事,他的认知是华山论剑之际,裘千丈皈依佛门,而钱青健的师父裘千仞还在铁掌峰归隐。
而长乐帮是近二十年中在苏浙赣闽崛起的一大势力,向来低调行事,闷声发财,从不与武林大帮大派为伍,也无往来争端,原来竟是洪七公的二侄子做了帮主,这可当真出人意料。
最令人震惊的是,这样实力强大的两个帮会,居然都自居明教座下,这明教的势力又该是如何的滔天?为何却在江湖之中籍籍无名?
更有多人不无遗憾的想到:可惜这两大帮派就只来了两名帮主,若是带着他们的数万帮众来个里应外合,或许陆家庄的众人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可是只凭这两人,就算武功再高又有何用?
不仅中原群豪有人这样想,就是金轮法王也是这样想,此刻金轮法王双眼微眯,一双眸子却已精光迸射,直视钱不图的双眼说道:“两位的武功固然超群,可是两位甘冒奇险身陷危境,莫非就只为了挽回你们南朝武人的名声么?倘若果真如此,老衲倒是不介意给两位一个正名的机会。”
“哈哈哈哈……”
法王的话音才落,梅超风又已长笑出声。钱不图也是面露讥讽之色,在梅超风笑声渐歇时说道:“身陷危境,这话是不错,可是你得弄清楚,身陷危境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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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壹一章 坑焚三万(为盟主TemplarL加更十五)
钱不图的话,没有人听得懂。
还用问么?身陷危境的肯定是中原群豪和梅钱两人了,难道这还需要再重新思考不成?
法王也是听了一头雾水,抬头看了看如水月光笼罩下的屋顶,确定了梅钱两人再无后援,却并不立即发言,而是沉默下来仔细推敲钱不图话语的含义,心想:“莫非是我的汉文学得不好?这话难道另有解释?”
梅超风的话语暂停了法王的疑惑,她停下来笑声,看向钱不图问道:“时候差不多了吧?”
钱不图与梅超风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是时候了。”
梅超风也点头道:“好吧,咱们就听一听这场大戏。”
话音未落,梅超风扬手向天打出一支响箭,那响箭发出“吱”的一声,带着黄色的焰火升入高空,在深邃的苍穹下煞是好看。
众人正自不明所以,只听见陆家庄外四周传来轰轰隆隆震天价一串巨响,仿佛有亿万柄巨锤同时砸向了大地,大地都在剧烈地颤抖,人人站立不定,身体摇晃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天塌地陷了么?
随之而来的,是四面八方传来的凄厉悲惨的人喊马嘶,这人喊马嘶似是数万人、数千匹马同时发出,声音中饱含着极度的惊恐和惧怖,这些声音汇聚在了一起,如山崩海啸一般,冲击在陆家庄内众人的耳朵里,而正在东倒西歪的人们根本顾不上去考虑这些声音意味着什么,大家彼此伸手,尽可能地扶持身旁能够触摸到的一切,不论是人还是物。
金轮法王却判断出是围困在庄外的三万大军遇到了恐怖至极的灾难,然而此时月朗星稀,又能有何种灾难威胁到数万大军?又如何能令这数万大军发出恐怖至极的呼号?
对于脚下大地的剧烈颤动,法王并不在意,他将内力注于双腿,便即稳住了身形,随后他双膝一挺,身体已经平地拔起,蹿纵到三丈高处,迅速向庄外扫视了一眼,这一眼扫完,饶是他武功卓绝,意志坚韧,也被外面的情景吓了一个魂飞魄散。
人在空中不能停顿,法王纵至最高点看过了四周的情景便即落下,而落下之后,他站在院中,脸色灰败异常,久久不再言语。
他看见了什么?
他看见外面四周的槐树林外,月色之下,是浓浓的尘雾乍起,尘雾起处,是地面上宽达半里的鸿沟,那鸿沟绕着陆家庄整整一周,鸿沟现处,即是蒙古大军马步兵士结阵之所。而在他看见之时,这三万大军应是已被鸿沟所吞没,沟壑的两岸,地表之上再无一马一人。
此时大地已经恢复了平静,然而庄院之外的尘土漫天而起,更是迅速遮蔽了天上的一轮明月,有胆子较大的丐帮帮众或武林豪雄攀到了墙头去看,却见槐树林已经被尘雾弥没,除了尘土飞扬之外什么都看不见。而惨叫声、哀嚎声依然在尘雾中传了进来,没有人能够猜出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尘土很快就落入了庄院内部,人们的视线已然模糊,院子里的人们刚刚哗然而骇,便即闭住了嘴巴,这个时候说话无异于张口吃土。趴在墙头的人们也都纷纷跳了回来,双手抱头,避免头发和脖子被尘土污染。
“果然是身陷危境啊!”金轮法王想道:“这是天灾!这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事情!天佑大宋啊……可是这天灾为何与梅超风的讯号同时发生?钱不图又为何能够预知?这广博中土果真多有奇人异士,不可小觑呀!”这些问题,法王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了。
不过他并没有被这个局面所吓倒,如今的陆家庄院落之中,己方五六百人,中原这群乌合之众最多不到四千。而其中武功强横者,不过是梅超风、钱不图与郭靖三人而已。只需郭靖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呆滞下去,那么己方人马全身而退也并非无望。
为了避免乱战混战而导致伤亡过多,也为了避免以一人之力抗击梅钱两大高手,法王还是想要通过一场一对一的决斗来获得话语权,如果中原群雄一定要群殴,那么也要给他们扣上一顶倚多为胜的耻辱帽。
最让法王寄予期待的是,他能够感觉到梅钱两人与院中的中原群豪并非一路,而且很是不屑与中原群豪为伍,如果这一隔阂能够保持到最后,说不定自己还能光彩地离去。
但是无论怎么说,也是必须打上一场才行,只待尘埃落定再说。
尘埃刚刚落定,而庄外的惨嚎却更加惨厉了起来,听上去有如万鬼嚎哭,千魂幽咽,令人闻之头皮发麻,浑身发冷,院中数千之众竟无一人敢再爬上墙头去看。
只一会儿的工夫,风中忽然飘来一股暖意,暖意之中还带着烤肉的香气,众人嗅到之后,无不惊奇万分,这庄子外面有人在烧烤野炊么?
然而风中的暖意越来越盛,人人都觉得周围的温度在提升,一时之间仿佛置身于初夏、转瞬便到了酷暑,而风中的香气也变成了焦臭,那些哭嚎呜咽不复可闻,月光下院子周围皆有滚滚浓烟升起,人人的心底都升起了无尽的寒意,绝大多数人已经在想,莫不是三万人马都被烧死了吧?
金轮法王终于惧怯了,这地陷尚可解释为天灾,这火焚又如何会随之发生?如果对方拥有这种手段,大蒙古国还如何能够与之争胜?
胆怯归胆怯,法王却不会束手就缚,在满院众人噤若寒蝉的时刻,他强作镇静,向梅超风和钱不图开口道:“既然两位代表南朝武人,那么不妨跟老衲比试一下,今日之事如何了解,只凭胜者一方决断,两位以为如何?”
梅超风冷冷说道:“你错了,是否愿意代表这些酒囊饭袋,还要明教教主说了才算,想要比武可以,不过却不是我们两人跟你比武。”
法王听见前半句时心头狂喜,你们不代表南朝武林岂非更好?听到后半句时,心中更是一宽,接道:“当然不是你们两人一起上,咱们要比试就一对一的单打独斗。”
钱不图连连摇头,呵呵笑道:“你又错了,我梅姐说我们两人不跟你比武,是因为和你比武的另有其人,这人既非我钱不图,也不是我的梅姐。”
法王心中奇怪,难道他们还是要让郭靖跟我打一场?
院中众人也觉得钱不图和梅超风是这个意思,想让郭靖和法王打。
就是郭靖自己也在这样想,他认识钱不图,但交情不深,钱不图自从进了院子击碎了达尔巴的臂骨之后也没跟他说话,因而郭靖也没好意思上前,之后异变连生,大家都没机会做其它的事情。现在钱不图把洗刷冤屈的机会给了他,他真的很激动,正要答话时,却听见法王在问:“钱帮主所说的,我的对手是谁呢?”虽然怀疑是郭靖,法王终于还是想要确定一下。
钱不图微微一笑,说道:“莫急,他马上就来了。”说罢,抬手打出一记蓝色的火箭,火箭冲破了笼罩在陆家庄上空的黑色烟雾,直上高空。
有梅超风的那支黄色火箭在前,众人不知钱不图这一支蓝色火箭又将引发什么天翻地覆的异变,无不心中惴惴,屏住了呼吸,绷紧了身体,只待异变发生之后做出保命的举措。大院中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寂静中,只听得北方数里外有一声禽兽的唳鸣传来,那鸣声微带嘶哑,但激越苍凉,气势豪壮,鸣声时作时歇,却一声更比一声洪亮,听起来这声音正在迅速接近陆家庄,而且速度远胜奔驰的骏马。
忽然,另有一声清啸起于北方天际,与那禽声相互应和,一低沉,一高亢,一苍凉,一嘹亮,一如深谷虎啸,一如九天龙吟,一唳一啸交织互溶,竟似与风同行,滚滚而至。
那声音转眼便到了陆家庄的东墙之外,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墙外一阵尘土暴起,啸声初歇之时,漫天尘土之中一只大鸟飞上半空,双翼展开几达数丈,振翅挥舞着翱至陆家庄院落上空十数丈高处,铁翅扇动之际,驱散了悬停在庄院上空的黑烟浮粉,又遮住了天上的一轮明月。众人只觉劲风扑面,凌厉锋锐,不由得纷纷掩面退至墙根。只有法王、梅超风、钱不图、郭靖、以及郭大牛和郭小羊几人未动一动。
院中一阵飞沙走石过后,这大鸟落在了钱不图和梅超风的身畔,却似不屑与梅钱二人为伍,收翅傲然而立,睥睨院中众人,自有一番威武气概。
众人稍稍定神,仔细看向院中,这才发现,眼前赫然是一头大雕,那雕身形甚巨,比人还高,双腿奇粗,形貌丑陋之极,全身羽毛疏疏落落,似是被人拔去了一大半似的,毛色黄黑,显得甚是肮脏,喙嘴弯曲,头顶生着个血红的大肉瘤。
世上鸟类千万,从未有人见过如此古拙雄奇的猛禽。忽然丐帮中有人醒起,大着胆子说了声:“是神雕少侠!”
钱不图呵呵一笑,面对法王,手指西墙之上说道:“跟你比武的人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一二章 接受不了的事实
众人的目光原本都被这大雕吸引,此刻顺着钱不图的手指看去,果见西墙之上站了好几个人,却不知何时上得墙头。
此时院中火把多有燃尽,又在大雕飞进来时被吹灭了几把,冷月清辉之下,只见墙头上立着一男四女,除却被男子搂在左侧的一个身着淡绿衫子的少女之外,其他人清一色的白袍白裙。
居中的男子身材颀长,俊逸挺拔,只面目僵如木石,令人不愿多看,可惜了这副身材。而这男子身边的四名少女却是一个赛一个的貌美如花,尤以绿衫少女最为出众,众人有人便即认出这少女来:“这不是郭姑娘么?”“郭靖的女儿!”
“芙儿!”郭靖在有人认出郭芙的同时看见了女儿,惊喜之下,呼唤出声,就欲上前接下。
墙上那男子微微侧头,低低在郭芙的耳边说了句什么,随即左臂轻舒,已将郭芙抛了起来,郭芙在月色中缓缓飞向郭靖,衣袂飘飘,宛若仙女下凡。
郭靖一望即知那男子臂上用了巧劲,绝不至于摔着女儿,便不再向前,静等郭芙落在他的身旁。
“爹,我回来啦。”郭芙好整以暇地站在了郭靖的面前。
郭靖上下打量了女儿一番,见她衣饰整齐,毫无被人侵犯之状,更觉放心,问道:“是神雕少侠救你回来的?那钱……青健在哪里?”
“我不知道啊,我咬了钱青健的手,又被他点了昏穴,醒来后发现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突然地上出来一个大洞,然后他……”郭芙手指着墙头上站立的男子:“他就把我从地道里带了出来。”
蒙古阵列中,郭大牛和郭小羊互相对视了一眼,虽未交谈,心中都很不是滋味。均想:“原来他不认我们母子,是因为有了这个美貌的女儿。”
郭靖见女儿无事,却又开始为黄蓉担心,又问:“你看见你娘没有?”
郭芙茫然道:“没有啊,我娘没在这里么?”
郭靖心想坏了,钱青健一定是放下了女儿去抓黄蓉了,只是眼下虽然围困在外的蒙古兵已经无存,却还不是考虑去追黄蓉的时候,解决这些蒙古凶徒才是首要任务,而此刻最应该做的,则是向神雕侠道谢。
想到这里,郭靖大步走向西墙根,向神雕少侠施礼道:“多谢神雕侠救了小女郭芙,郭靖感激不尽,日后定当竭诚以报。”
神雕侠却不肯站在墙头受礼,带了三名女子一并下来,向郭靖回礼道:“郭伯父,小侄年幼时曾在你家里吃饭住宿,蒙你抚养八个月,这番恩德一直未报,今日救回芙妹,正是小侄报恩之举,只盼从此小侄与郭伯父一家恩德两清,郭伯父切莫再提报答之事。”
郭靖顿时懵了,手指神雕侠说道:“你……你是……杨……”
神雕侠用手在脸上一抹,摘下一副人皮面具来,朗声道:“不错,小侄正是杨过。多谢郭伯父赐名!”
月光下,所有人都看见了杨过这张英俊的面庞,郭靖和跟随他身边的郭芙顿时双双呆住了。
中原群豪也都呆住了。
此前,英雄大会之上没有人提议神雕少侠来做武林盟主,是因为神雕侠太过神秘,年龄又不大,更因为他身边女子教多,颇有当年那花花公子欧阳克的风范。再有就是他收了洪凌波为伴侣,还替洪凌波挡了几次武林人物的寻仇。
虽然人们没有提议神雕少侠做武林盟主,但是在人们的心目中,神雕少侠总是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是可以站在一个立场上结交的同类,可是,杨过是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杨过就是完颜过,杨过就是跟着钱青健杀了几万全真弟子的,叫嚣着要睡郭芙的那个金国余孽!
神雕少侠,杨过,这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群豪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郭靖也接受不了。刚刚清醒了一些的头脑又开始糊涂了,不说其它种种,只是摆在眼前的一个事实就无法解释,杨过为何要救郭芙?钱青健抓了郭芙不正是供杨过淫乐的么?
郭芙更加接受不了,她被神雕少侠所救,原本就心存感激,又因为她轻功远远弱于其他三名美女,所以一路上被神雕少侠搂着奔来。这一路,她很是因为神雕少侠的容貌而烦恼,芳心之中反复告诉自己,若是神雕少侠的相貌哪怕稍稍再好一些,嫁给神雕少侠这般英雄少年才不枉此生。
就在杨过揭开面具的时候,郭芙的心欢喜的就要炸开了一样,这容貌,简直是人中龙凤,没错,此生就嫁给他了!可是杨过紧接着就报出了自己的姓名。郭芙顿时就傻眼了,这些年,母亲黄蓉背着父亲郭靖,骂钱青健和杨过都不下一千遍了,而郭芙也一向对杨过小时候的印象不好。因为那时候大武小武都巴结她,而杨过从不对她稍有殷勤。
郭芙的心,就像刚刚烧红了的铁被浸入在冰冷的水中似的,这大喜大悲如何承受?
杨过却不再理会郭靖父女,缓缓走到了大雕面前,说了声:“雕兄,检验我武功的时刻到了,请你品评。”
大雕把头一摆,看向一边,状甚不屑,似是在说,这里哪有你试剑的对手?
杨过无奈地笑了笑,这雕兄此生只怕钱伯父一人,别人都不在它的眼里,或许自己要真正获得它的认可,只有按照钱伯父所说,再去东海练剑十年才行。
他转过头来,看着金轮法王,淡淡说道:“你就是金轮法王?”
金轮法王当然知道杨过是谁,有关“完颜过”的谣言,就是金轮法王根据他安插在全真派里的内奸的提议搞出来的,他也没想到杨过居然就是近年来江湖中声名鹊起的神雕少侠,这的确让他感到意外。
不过他并不认为二十岁的神雕少侠能够有什么真实本领,充其量能赶上郭大牛或者郭小羊其中之一,就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这世间绝不可能有第三个像郭氏兄弟一样的天才少年!
但是,就算是郭大牛或者郭小羊这样的绝世天才,单打独斗也不是他们师父的对手,杨过又何足惧哉?
所以法王笑了:“老衲便是金轮法王。杨过,你想做老衲的对手么?老衲觉得你还需要回去练上十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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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三章 杨过斗五轮
此时此刻,中原群豪的心中五味杂陈。
蒙古大军诡异灭绝,若说与梅超风、钱不图和杨过三人无关,也是没人肯信。
可是梅超风是著名女魔头,钱不图说好听了是洪七公的二侄子,说不好听的就是恶魔钱青健的兄弟,杨过更是与钱青健沆瀣一气,正是中原武林群豪意欲讨伐的对象。然而在中原群豪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之际,却被这三个人打破了危局,眼见已有脱身之望,这令群豪情何以堪?
更何况梅超风言语之中一再将中原群豪说成是酒囊饭袋、行尸走肉,其敌意满满不曾掩饰半分,她是来救大家于水火的吗?
院中群豪并非没有身怀傲骨、志气高洁之辈,只是他们武功低微,既无法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又没有一句发言的机会而已,在这些人想来,被梅超风和杨过这样的匪类救了,从此一张脸无颜见人,其实还不如死了舒服。
当然更多的人想的是只要能活,就比什么都强,才不管是谁来救呢,这才是人类的本能想法。
面对金轮法王的轻蔑,杨过的表情变冷,说道:“完颜过的名字,是你给我扣上的吧?亏你还是个和尚,如此造谣生事,简直是有辱佛门。”
金轮法王不愠不恼,笑道:“你父完颜康,是金国赵王完颜洪烈的儿子,叫你完颜过有何不可?除非你告知天下你的父亲另有其人,呵呵……”
“谁听你胡说八道!看剑!”杨过抽出背在身后的玄铁重剑,直指金轮法王胸口递了上去。
这一世,杨过同样对自己的身世茫然无知、深感困惑。他从小就问母亲穆念慈父亲之事,可是针对此事穆念慈始终不肯多说,只说他父亲杨康葬在了嘉兴王铁枪庙外;等到杨过到得桃花岛上和后来被郭靖送到了终南山时,杨过曾经两次询问郭靖他父亲杨康的过往,而郭靖或是绝口不言,或是暴怒发飙,也从不肯给杨过说出个中原委。
唯有钱青健在这件事上曾经给了杨过一个明确的说法,钱青健说:你父杨康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事要分是什么人、站在什么立场去看,有认为杨康是坏人的,就有认为杨康是好人的,有厌憎他的,就有喜欢他的,所以作为杨康的儿子,根本不必要去证明父亲是好人还是坏人,只需要知道他是你父亲即可。
关于杨康的死因,钱青健曾经承诺,只需杨过有朝一日凭借自身武功打败他,或者武功上无法战胜,那就等到杨过三十六岁之时,再将他父亲的一切和盘托出。
在杨过的母亲穆念慈临死之时,曾经要求杨过此生不许为父报仇,然而杨过直到他母亲咽气都没有答应这件事。对于杨过提出的想要为父报仇的想法,钱青健表示,想报仇可以,但是需要弄明白一切事实的前因后果之后再说。
因此,杨过的身世对他自己来说,始终是个谜团,也是他的敏感所在,这世上任何一个孩子都希望自己有一个英雄的父亲,杨过也不能例外。
然而他的身世却被金轮法王拿来做文章,这叫他如何容忍?若非他直到最近才知道这谣言的源头和真相,他早就杀到蒙古找金轮法王算账去了。
法王见杨过这剑粗大黝黑,钝头无锋,似是一条顽铁,倒是和达尔巴的黄金巨杵有一拼,心想:“这根铁条也能算是剑么?这如何能使动剑法?”但见这铁条直捅过来,也不能任其捅在胸口,便取出金轮往铁条上砸去。
由于轻视杨过的年龄和武器,更由于临时动念使用金轮而出招仓促,法王不过只用了四成力道。
轮剑相击,法王只觉这铁条上一股沛然无俦的巨力沿着金轮传至手臂,虎口巨震之下,竟是再也拿捏不住,那金轮脱手激飞上天。
这一惊非同小可,“这剑上哪来如此巨大的内力?”
这念头闪过的同时,法王大步疾退,快速绝伦,杨过大步欺近,剑头始终不离法王胸口半尺。
法王虽落下风,却不慌乱,脚下疾退不停,手上银轮又出,不攻杨过,而是抖手将银轮打上天空,与金轮碰撞,两轮自转甚疾,“呜呜”有声,竟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把持着,从杨过的身后飞回,同时击向杨过的后脑。
与此同时,法王铜轮、铅轮和铁轮同时拿在右手之中,以三轮砸击杨过的玄铁重剑,火星迸射之时,杨过的重剑已经收回反削身后疾飞而至的金银两轮。金轮在先,先被重剑劈回空中,银轮却被重剑从中剖开,一分为二跌落在地。
法王大是痛惜,怒道:“安敢毁我宝器!”铜轮再出,去击打被磕飞的金轮,金轮经铜轮一撞,再次与铜轮分两路旋飞而回,只不过这次法王却不敢再让它们夹击杨过的身后了,而是打算召回手中用以近身肉搏。铜轮即出之时,法王已经又疾退转为暴进,手中的铁铅两轮对着杨过搂头便砸,已是展开了反攻。
金轮法王原本自诩名号为“五轮法王”,只因平生对敌之时或者空手,或者只出一只金轮便已无敌,因此在他闯荡蒙古之时被人称作“金轮法王”,直至被蒙古皇太后礼聘封为国师,这金轮法王的名号算是固定了下来,至于他本名叫做什么,他自己不愿提起,旁人也不得而知。
五轮法王在动武之时自然能够同时操控五只轮子,今番他与杨过交手,甫一过招便已身处极险之境,又因为杨过这貌不惊人的“铁条”厉害绝伦,当然不吝五轮齐出,以图败中求胜。
这五轮齐出的手段有个名目,叫做“五轮*大转”,原本法王对这门功夫并未参详通透,修炼的进境也还未臻圆满,只是在这般危机时刻,也由不得他稍有藏拙,只能是有什么本事用什么本事了。
然而五轮齐出却立时被杨过斩掉了银轮,只剩下四轮颇显尴尬,但按照法王目前的修为来说,少了一只轮子反而控制的更加得心应手,当下大声呼喝着抢攻了数招,只觉铁铅两轮依旧不足以和“铁条”硬撼,便又收了金铜两轮于左手,左金铜,右铁铅,一阵疾风暴雨也似的杀招攻将上去,竟而已将攻守态势扳平。
法王的五轮齐出,这一幕即便是金轮法王的诸位弟子也是生平仅见,中原群雄更是从未见过这般玄奥的武功,各个都看了个目摇神弛,震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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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四章 五品一阳指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这道理钱青健从未给杨过讲述过,这是杨过自己在独孤求败的剑冢看到的剑魔留字。
说起来杨过与丑雕是真的有缘,那一年杨过按照钱伯父的训示,带着陆无双去了襄阳西北的万山,又按照钱伯父的要求留了陆无双在荒谷之外,独自进入了荒谷,恰巧就看见神雕正在与一条怪蛇相斗。
如果这一幕真的存在一个导演的话,那么导演绝对不是钱青健,而是天道,是宿命,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杨过当然按照钱伯父的指示行事,遇见大雕斗蛇,必须帮助大雕,而大雕果真如同钱伯父所说那般一翅拍飞了杨过手中的长剑,独自杀蛇成功。但“过”雕终成挚友。
于是乎大雕捕蛇胆专供杨过,杨过又于山洪中练剑都是顺理成章之事,唯有陆无双寂寥无比,远远看着大雕霸占了她的杨过一个多月,无法参与其中。
拿了重剑跳入山溪的杨过,终于明白了钱伯父为何在这么多年以来命他每天都试着平端那柄巨斧。他练习重剑剑法因此而毫无阻碍。他由此对钱伯父更加奉若神明,一个能够提前预知异地发生之事的人是多么的神通广大?
杨过固然聪明绝顶,但是他更相信即便是他再聪明一百倍,也比不上钱伯父这种掌握未来的鬼神之能,因此他打重剑小成之日起,对钱伯父所说的任何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都深信不疑。
独孤求败的重剑剑法,在杨过的眼界中开辟了一个武学的新天地,重剑小成之际,他一度有一种重剑在手,无坚不摧,天下莫能与抗的错觉,但是他牢记钱伯父曾说过的话——这境界还远远未到天下第一。
他深信钱伯父的告诫,并且在今天,在金轮法王的攻击之下得到了证实。
事实上,就在前天,他跟钱伯父久别重逢之际,钱伯父已经给他推演了今天的这场比武,关于金轮法王的内力高低,武功特点,以及动起手来金轮法王会采取何种招式、何种策略来与他周旋,钱伯父预言得无比正确!
就连此时金轮法王以雄浑内力灌于双手四轮之上与他抢攻都在钱伯父的预料之中!
而杨过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按照钱伯父的预言,在两人对攻了数十招后,在“有进无退”的同时,重点攻击金轮法王的右侧,法王的右手铁铅双轮重量远逊于左手的金铜双轮,杨过大巧不工的每一剑刺出,都是刺向金轮法王的右侧,在抵挡了法王左手金铜双轮的同时,硬刺法王的右半个身子。
这个策略体现在两人的实战攻防之中,形成的结果就是法王只能继续后退,因为他左手的金铜两轮虽然力道较足,但却无法与玄铁重剑抗衡,虽能稍稍改变玄铁剑的方向,却只是“稍稍”而已,他的右半个身子依然被玄铁剑的威胁所笼罩。而他右手的铁铅两轮根本挡不住这重剑巨力的击刺,他只能选择边挡边退,刚刚扳平的对攻又逐渐地演变成了一边倒的防御。
法王当然不甘心这样退下去,在后退时大喝一声,四轮皆至右手,以四轮之力硬撼重剑,登时变成了内力互拼之局。久久相持不下。
围观众人几乎没人能够看出其中奥妙,在之前的互攻之中,人人均见法王的攻势凌厉,招法变幻莫测,而杨过就是一根铁条硬捅硬磕硬撼,其招式尚且不如达尔巴的黄金巨杵以及泗水渔隐的一双铁桨精妙灵动,可是为什么法王竟然会选择这样一种死拼内力的方式来求得胜负呢?
别说蒙古众武士和中原群雄看不懂,就是郭靖、梅超风和钱不图这样的武学大家都看不懂。这三个人可都是精研苦练过《九阴真经》的,但是他们就是看不懂。在这三个人的想法中,都觉得法王是欺负杨过年轻,内力不够,因此才选择了这个互拼内力的方式来恃强凌弱。
除了身在局中的杨过和法王之外,没有人知道法王这死拼内力的选择,是被杨过生生硬逼出来的。
法王的内力的确比现在的杨过更胜一筹,四轮与重剑相黏,杨过能够感受到法王绵绵密密的内力的冲击,但是他不惧这个,因为这个情况也在钱伯父的预言之中,钱伯父说了,“你有重剑加成,法王虽然内力稍高于你,但是在这样互拼内力的情况下,他的轮子远不如重剑有利,所以他最多只能跟你拼个不相上下,绝不可能在比拼之中取胜!”
虽然钱伯父给出过在这个局面下最终获胜的办法,但是杨过还是想试一试,只凭重剑能否力压金轮法王。
于是两人就在这陆家庄的院子当中僵持住了。
这一夜,经过了丐帮帮众与蒙古武士之间的一场群战,又经过梅超风出场辣手废掉霍都,再经过钱不图现身打败达尔巴,又经过了骇人听闻的地陷火烧蒙古大军,直至杨过一行出现带回了郭芙,又与郭靖一番交谈,及至杨过和法王满场打斗再陷入内力相拼之时,在众人紧张的关注之中,不经意间,天色已经放亮了。
曙光乍现之时,人人都知道危机已经过去,哪怕是杨过输了这一场,百余名蒙古武士加上四五百名中原的叛徒,也无法再杀尽这院中的几千豪雄。
人们的心情开始放松,开始以一种见证者、观摩者的心态猜测着杨过对阵法王这一场的结果,郭芙看着曙光中杨过那张英俊的脸庞,低声询问父亲:“爹,你说他们谁会赢?”
郭靖面露凝重之色,说道:“杨过应该赢不了。”他与法王对过一掌,自然知道法王的内力如何雄浑。
郭芙的心中稍稍有些失望,她的潜意识里是希望杨过能赢的。
虽然她对小时候的杨过一直印象不好,虽然她知道她妈对杨过一向憎恨,但是杨过搂着她奔行百里的滋味令她萦怀不已。与曙光中这个俊美无双、武功高强的神雕少侠相比,追求了她六七年的大武小武就是渣一样的存在。
恰在此时,大武小武经过了一夜的休养,也从后院走了出来,看见了郭芙,立即欢呼着跑了过来,“芙妹,你怎么回来了?”“芙妹,你回来了啊。”
郭芙被这一对草包师兄气得鼻子都歪了,这话问的,就好像盼着我回不来一样。她转过了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正在和金轮法王斗力的杨过,对大小武不理不睬。
大小武喊过了师父,在郭靖点头之后,也顺着郭芙的目光看去,却正好看见那英俊少年的左手伸出一指,凌空点向金轮法王的右肩,指力破空,嗤嗤有声!
“一阳指!”武敦儒惊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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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三更(未完待续。)
第四一五章 咱家吃点啥(为盟主TemplarL加更十六)
“这是五品一阳指!”不止武敦儒和武修文能够认出这路指法,泗水渔隐更是在心中给出了杨过的一阳指品级。
虽然泗水渔隐的一阳指只练到了九品,尚且远不如朱子柳的七品,但是他常见师父一灯大师练习一阳指,知道二十年前的一灯大师就是五品一阳指,而现在的一灯大师已经练到了四品了。对于几品一阳指能达到什么样的攻击效果,他还是知道的。
所谓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就是这个道理。
泗水渔隐判断的没错,就在前天夜里,他和朱子柳传授武敦儒武修文一阳指的同时,在距离陆家庄不远的山峦之上,钱青健也将一阳指传给了杨过。为的就是在和金轮法王对峙之时,以此破敌。
一阳指很简单,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学会,但是武敦儒和武修文这样的内力,学了一阳指也不过是多掌握了一门点穴功夫而已。事实上即便是朱子柳、泗水渔隐以及死去了的武三通等人,练了多年的一阳指也都徘徊在“点穴功夫”这一层面。
凌空点穴是五品一阳指以上才能使出的效果。此时杨过和法王的距离不过是一柄玄铁重剑的距离,因为法王的手臂是弯曲的,杨过的左手伸直时,距离法王的右肩不过四尺有余。在这个距离上,五品一阳指是可以凌空点穴的。
当然,凌空点穴和气剑刺穿还是大有分别,这也是五品一阳指和四品一阳指之间的区别。而且,五品一阳指在三、四尺的距离上凌空点穴的效果,远远不如接触肌肤点穴的效果,但是,在两人近乎倾尽全力对拼的时候,施展这样一指凌空点穴,已经足够获取胜利了。
“他怎么会用一阳指?”这是继武敦儒喊出“一阳指”三个字之后,武修文提出的问题,但是没人回答他的问话。
在杨过的五品一阳指的攻击之下,法王知道厉害,当即左掌拂出,一道厚实的掌劲依然抵抗不住那一束无形指力的穿透,只觉右肩的肩髎穴微微一麻,右臂汇聚的近乎全身内力骤然崩溃,四轮齐齐掉落当地,再想疾退已然不及,重剑在他右臂扫过,整条右上臂骨骼尽碎!
法王怒吼一声,闪电般向左飘出三丈,左掌箕张,竟是抓向站在那里观敌掠阵的陆无双。这是法王早已经算好的策略,一旦不敌杨过,立即抓了杨过的女伴为质,亦可以此相胁,换取一条生路。
然而陆无双又如何是好相与的?她轻叱一声,“清饮小酌!”身旁的洪凌波立即施展古墓剑法,与陆无双的全真剑法合璧而成“玉*女素心剑”。
这“玉*女素心剑”的一招虽然由于洪陆两人都是女流而大减其效,但是法王兵器既失,仓促之间又只有一只手能够动武,如何能够应对如此强大的合璧剑法?只觉满眼都是剑光,二女皆无破绽可寻。
法王大惊,立即意识到这只左手若是继续抓下去,未免要被这灼灼剑光绞个粉碎,而急忙回掌却又已不及,左掌左臂同时中剑,虽然受伤远不及右臂之重,但是他已经知道这对少女不是他此时能够匹敌。更不敢去招惹站在二女身侧的另一名少女。
血光迸现之时,法王再次暴喝出声,身形连闪,已经退到了郭芙的身边。鲜血淋漓的左掌在郭芙右肩一拍,一抓,郭芙便已被点了穴道,落入法王之手。
郭芙因为厌恶大小武的原因,离开郭靖稍远,又因关注杨过和法王的比拼,比较靠近场中,却恰恰成了此时法王劫持人质的不二人选。虽然在法王认为杨过未必肯因为郭芙的一条命而放过他,但是眼下这种局面,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郭靖见女儿落入法王之手,顿时大惊,再想抢救为时已晚,却见法王狞笑道:“老衲果真小瞧了南朝武林,真没想到,就连这些男女娃娃也都是足以横扫天下的高手!老衲输得心服口服,但是,如果各位继续相逼,这如花似玉的郭小姐便得首先丧命!”
法王左手将郭芙提的离开了地面,缓缓退回蒙古阵列,陆无双等三位美女都把目光看向杨过,只因这一路从北面的蒙古军营奔行百里,她们已经认定杨过又要给她们增加一名姐妹的,而此时郭芙被劫,杨过岂能坐视?
杨过却道:“都看我干嘛?我救了她一次,便跟郭家恩德两清了,难道我还要救她一辈子不成?”说罢,将玄铁重剑背回身后,走回神雕旁边站立,伸手拍打丑雕身上的灰尘,再也不看旁人。
陆无双,洪凌波,完颜萍三人只好默默地站到了杨过的身后,对场中事情不再关心。
中原群豪也陷入了纠结,冲上去救人,谁都没这个本事,若是与蒙古人群殴,说不定送了郭芙的性命还要惹来郭靖黄蓉的仇恨,因此群豪也都保持了观望的态度。
大小武怎肯让这老和尚将郭芙掳走,他们眼见这和尚右臂软软垂下不能动弹,左臂又提着郭芙,便双双冲上,各出一指一阳指,想要点倒金轮法王。
哪知同样是一阳指,在他们两人手中使出来,那是一点效果都没有,金轮法王哈哈一笑,左腿电闪扫出,“嘭嘭”两声,二武便已飞入了围观人群,此时中原群豪对郭靖的误解尚未冰释,人人皆与郭家划清界限,竟是无人肯接一把,反倒纷纷闪开,二武重重摔落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这还是金轮法王害怕引起众人的激愤,不敢再杀人,否则这一脚双踢就不是仅仅踢飞二武那么简单,直接就能把二武踢死当场。
金轮法王踢飞二武,一点成就感都未产生,退入蒙古人群之后,黯然说道:“咱们走吧。”
“哈哈哈哈……”梅超风的笑声再次响起,虽然此时已是旭日东升,人人还是听得头皮发麻,这笑声实在是太恐怖了些。
金轮法王本已转身向外,此时也不得不回头观看,他是真的怕了,从这梅超风出现开始,接连现身的人物一个比一个厉害,一个比一个出彩,双方优劣之势惊天逆转,都是由梅超风那一笑引发,真不知她这时发笑又要引出什么幺蛾子。
只听梅超风笑过之后说道:“还是那句话,老娘让你们走了吗?”
法王狞笑道:“腿在我们身上,郭小姐的命在我的手里,你就是不让我们走,又能如何?”
“她说的没错,她不让你走,你就走不了。”一个淡淡的男人声音响起,这声音很轻,很平和,却又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更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仿佛说话之人就在每个人的身边,令人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坐在家里的饭桌旁,听着父亲说今晚咱们家吃些什么。
谁在说话?众人左右环顾,四处寻找。
然而满院中人竟然找不出说话之人是谁。(未完待续。)
第四一六章 杀人的理由(为盟主TemplarL加更十七)
众人正在寻找说话之人是谁,梅超风却领头叫道:“恭迎明教教主!”
“恭迎明教教主!”钱不图、杨过和陆无双、洪凌波以及完颜萍一起跟着喊,梅钱杨陆的内力极高,洪凌波和完颜萍的内力虽然较低,但是她们的嗓音清脆宛转,与前四人深厚内力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极具声势,震荡四野,就是东西山峦幽谷都隐隐传来了回声。
众人正觉震撼之时,却听见山谷回声变得异常雄壮,汇聚成为了一片声音的海洋,竟似是有千万人同时呐喊:
“恭迎明教教主,恭祝教主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恭祝教主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这声音直冲霄汉,响彻天际,院落众人只觉得脚下大地又在震颤,明媚的晨曦都已黯淡,天空都变了颜色。
这声音,已经不是似乎,而是肯定有成千上万的人正在陆家庄的外围齐声呐喊,院中群雄震骇之下,已经有人再次攀上墙头,却看见了一副无比壮观的场景。
透过槐树林的空隙,可以看见,在一道宽逾半里的鸿沟的外缘,整整齐齐地站着数不清的人众,服饰颜色整齐划一,不同方向上的颜色各自分明。
东方站立的是数千灰色衣袍的壮汉,西方站立的是数千黑色衣袍的武人;
又有院内的豪杰登上了房顶,只见陆家庄北面也站着数千人,这些人衣分五色,淡金、深绿、浅蓝、赤红、橙黄,分外鲜艳醒目;
而蒙古众人从陆家庄的大门向外可以看到,不知何时,这里竟有数不清的白衣白袍人站在鸿沟的内侧,槐树林的外缘,虽是正在高呼呐喊,但阵型井然有序,一看便知这是一支极富战力的雄师,气势雄壮得令人腿软。
趴在墙头和上了屋顶的人都不敢多看,连忙溜了下来,藏在人群之中,生怕被外面的人给认了出来,这些人的衣着虽是宋人打扮,但明显是这个什么明教的势力,是敌是友还很难说呢。
“恭祝教主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这句颂词被庄外之人连续喊了三遍才骤然停下,远山之中尚且回荡着嘹亮的回音,人们却听见了一声叹息,这叹息如此轻微,却似叹息人就在每个人的耳边,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次淡淡地说道:“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搞个人崇拜,你们偏偏不听,好吧,且由得你们罢。”
院内众人都呆住了,包括金轮法王在内的蒙古众人也不敢稍有异动,他们知道,此时此刻,这个说话的男人已经掌握着他们的生命,是去是留已经不是悬念,悬念是——是生是死。
静谧中,蒙古众人看见有四个人穿过南面的槐树林,向院落中走来,当中是一男一女,男子身材修长,二十岁上下,相貌俊朗刚毅,身上穿着一袭雪白的衣袍,胸口正中绣着一团鲜红的火焰,随着他一步步前行,那火焰仿似在跳跃燃烧,甚是生动。
跟在青年男子右边并肩而行的,是一身白衣胜雪的女子,看似花信年华,身材婀娜雅致,相貌清丽绝俗,绝非人间女子,更胜月宫嫦娥,“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每个人看见这美女后,心中都忍不住要这样惊叹。
蒙古众人看过这个女子之后,再看法王擒住的郭芙,只觉得如花似玉的郭芙竟已沦为庸脂俗粉,再无娇艳可言。
女子的右侧是一名白须白发的老翁,手持一根竹棒,衣衫褴褛不堪,腰间拴着一只大红酒葫芦,似是一名老乞丐,然而这老丐满面红光,精神极为旺盛,目光凛凛,极具威严。
那青年男子的左侧,是一名身材高瘦的老者,头戴方巾,身着青袍,看似一副儒生打扮,相貌清癯,三缕长髯飘洒有致,但眼神更比那老丐凌厉了几分,令人不敢逼视。
这四人不发一言,只默默前行,走的也不甚快,其强大的气场便已震慑了蒙古的数百人,就是金轮法王也在步步后退,蒙古众人尽皆跟随金轮法王退后,渐渐退至院落正中的矮尸墙处,院落两侧的中原群豪被蒙古人迫得也向后退,都堆在了大厅的门口,躲到了梅钱杨等人的身后,只有郭靖站在矮尸墙那里岿然不动。
中原群豪也有几个眼尖的看见了这四人从院外迫近,只是距离尚远,不知来的是何方神圣,只区区四人,竟能令蒙古诸凶不战自退,栗栗自危。
蒙古众人之中,郭大牛和郭小羊对视了一眼,兄弟俩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深深的疑惑,郭小羊首先侧头耳语问道:“师父他怎么不变老?”
郭大牛同样耳语道:“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师父来了,金轮国师就麻烦了。”
郭小羊道:“其实,那位教咱们降龙十八掌的叔叔到来时,我就猜到师父会来的。”
郭大牛忧虑道:“我也猜到了,你说,师父他不会把咱俩也杀了吧?”
郭小羊笑道:“你想啥呢?还有比师父对咱俩好的人么?”
“那倒是,师父比咱妈都好,可是师父是宋国人,我总担心……”郭大牛说了一半,没再说下去。
郭大牛和郭小羊以及几百名蒙古人没有再退后,再退就退到郭靖的身边了,金轮抓了郭芙,没人敢到郭靖身边去寻晦气。
这时陆家庄院门外的四个人也已走到了大门里面,虽然被挤到了里面的中原群豪看不见来人是什么样子,却能听见那个淡淡的男人语声说道:“本人向来看不起宋朝那群昏君奸臣贪官污吏,对蒙古人也没什么偏见和厌恶,所以我并不打算介入蒙古和宋国的刀兵之中。”
听到这里,金轮法王等人心中都是一喜,既然你两不相帮,那可是再好不过。
此刻不论是蒙古众人还是厅前厅中乃至后院的宋国豪雄都已清楚,这个说话的男子就是明教教主。金轮法王更是能够确定这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只凭他轻声细语便能让数千人同时听清这一点,就不知需要多么高深的内力才能做到。虽然这人在二十岁便已练到了这般境地让法王感到绝望,但是既然他说两不相帮,这对蒙古人来说就是极大的喜讯。
只听这男人顿了一顿又说道:“今天我在外面杀了三万蒙古兵,是因为他们挡了我进入陆家庄的路,不杀他们,我进不来,不过现在我已经不想再杀人了。”
这句话又让院中众人同时心头变得冰凉,这是什么杀人的理由?仅仅因为这三万人挡了他的路?这三万蒙古马步将士可是围了陆家庄一圈的,你杀了南面大门口的也就行了,怎么还都给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