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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梢     秀色txt下载     秀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五章 三人对

    青黛摇摇头……,没事,多亏少将军出手相帮。”

    王陶刚刚只顾紧张青黛,这才注意到她身边还站着华韶彦,见他站着青黛身后,那架势似护着青黛不让任何人接近,一个高大俊美,一个jiāo柔动人,两人一前一后几乎身贴着身,仿佛相依相偎一般,这情景让他心里生出了几分不痛快。

    王陶眉头轻蹙,半晌没说话。青黛见他发怔,轻声唤了一声”“表哥,你怎么了?”

    王陶回过神来,忙躬身致谢“今日又劳烦将军相助表妹,1小弟不甚感jī!”“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华韶彦拱拱手“这丫头胆子大,但你是她哥哥,不该由着她的xìng子来。

    王陶被华韶彦教训,心中虽知他所言有理,但听着那般稔熟随意的口wěn责怕自己疏忽了青黛,仿佛青黛是他的什么人一样,脸sè微沉“少将军教训的是,今次是我疏忽了。,…

    华韶彦似乎没看出王陶的不痛快,继续道:“南市虽热闹,但多三教九流。这两日万寿节,北胡和南化要与我朝谈合作通商事宜,这里多各地行商,品流比往日更为复杂。你平日里在翰林院不清楚这些,想带她们来看个新鲜热闹也在情理之中,但你事前该多问问王阳,了解清楚近日的情况再做决定。贸贸然来这里,若不是刚才有我在,这时只怕闹出了大乱子来,那蛇是剧毒,真要伤了丫头,如何是好?”王陶被华韶彦教训得脸sè微红,恼恨自己见识浅薄,竟这般不知世情,差点害了青黛。

    青黛暗付,虽说九娘娘是因为她差点受伤才教训小表哥,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但那口气确越听越不对味,论阅历小表哥哪里比得上早已适应大华社会的大表哥和九娘娘,出现这样的疏漏又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九娘娘这厮似乎管得有些宽了?

    青黛看不下去,出口反驳道:“这次怨不得表哥,谁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混乱?再说了,是我提议来这里的,整日闷在书舍看纸书,纸上谈兵不如真真正正的见识一场。这里虽是三教九流的聚居地,但他们也是大华子民,有他们特有的生活。此处是个可看世间百态的好地方,还能听到不少他国的奇闻异事。小表哥原本不想带我来这里,是我再三央求。他又素来疼我,自然顺着我的意思。出了事,怎么能全怨他?!怪我才对!”

    华韶彦瞟了眼替王陶打抱不平的青黛,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掠过一丝嗔怒,她这般回护王陶,难道说她心里很在乎他?这想法在华韶彦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心中隐隐有些不适。

    “青黛,你不必替我辩解,少将军说得对,今日我该事先探问清楚这里的情况,再带你们过来的。”王陶因为青黛话心中生出无限的欢喜,连带刚才被华韶彦教训时的羞愤都一扫而空,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青黛还是在意自己的。

    “这事本来就不能怪你!他要教训人,该教训我才是。”青黛应了王陶一声,目光却没有离开华韶彦,仿佛在等他回应。

    因为青黛的态度,让王陶原本因为华韶彦的话而羞愤自责的心橡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他下意识地想去看看华韶彦是如何反应。

    华韶彦静静地看着青黛,眼神不似往日的冰凉冷漠,带着一点无奈,一点气愤,一点失望,还有一丝几不可察的宠溺而青黛亦盯着华韶彦,脸上lù出忿忿之sè,还带着几许不甘示弱和倔强,在外人看来,倒有几分像在赌气。她的眼神完全不像在看外人,那感觉似在与自己万分熟悉的人因为看法不同而起了争执四目相对,虽是一人教训一人争辩,但两人之间却有种难以言说的默契在流动,任外人无法介卜…。

    王陶原本还有些洋洋自得的心情顿时沉了几分。

    华韶彦先收回了视线,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在王陶身上逡巡了一圈,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向青黛身边迈了一步,低下头chún瓣贴在她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问道:“你不会看上这小子了吧?”说着,他还挑眉望了脸sè铁青的王陶一眼,又在青黛耳边低语了一句“他不适合你!你趁早死了心”…

    温柔的呼吸liáo拨着她的耳垂,青黛脸师一下红了,也不知是因为两人贴得太近,还是因为华韶彦话中暧昧的意味“你,你,谁让你靠这么近的?”

    王陶脸sè顿时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伸手拉住青黛将她拽到自己身边,护在身旁“华少将军,请自重!”“过两日皇上会在东华宫办个竞技大会,到时候派人给你送几张帖子,不比在这里凑热闹强。今日莫在此地久留了,都早些回去吧!”青黛看着一脸平静的华韶彦和一脸怒容的王陶,嘴角微抽“不必少将军费心,我今日看过了,就不……”

    话说了一半,某人眼尾一挑,眼刀嗖嗖往她身上招呼,我纡尊降贵请你去,你敢说你不去?

    “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会给王家和祁家都派帖子的。”不等青黛开口,华韶彦就自顾自替青黛应下了,顺带拉上了王陶和祁珍,说完,斜睨了一眼王陶,又朝祁珍点点头“我还有事,先走了。”祁珍看着三人之间bō涛暗涌,缩了缩脖子没敢应声。

    王陶狠狠地看着华韶彦离去的背影,拉着青黛的手紧了又紧,青黛眉头一蹙“小表哥,小表哥,你捏疼我了!”

    王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弄疼了青黛,忙松开拉着青黛的手,想问她如何,却又将话咽了回去,瓮声瓮气地对青黛和祁珍道:“今日不早了,折腾了半天,你们还是早些回府吧!马车停在东边车场。我突然想起来翰林院还有些事,待会儿送你们到车场,我先走一步,让小伍和小陆送你们回去。”

    青黛张张口,想解释什么,却碍于祁珍在场,想着改日再寻机会,便点点头“好,你自己路上也多小心。”!。

第一百零六章 如梦幻泡影

    第一百零六章如梦幻泡影

    青黛来时因为祁珍来上官府寻她,所以两人便同乘着祁家的马车到了南市。原本想着回去时候与王陶同路,这样祁珍就不必绕路去送自己,结果王陶闹别扭提前离开了,只好再由祁珍送青黛回府了。

    车厢里没有往日的嬉笑玩闹之声,青黛坐在窗边对着外面发呆,时不时发出一阵几不可闻的叹息声。祁珍窝在角落里有些魂不守舍,闷闷地不发一言,偶尔瞄一眼青黛,便又低下头自顾自不知想着什么。

    直到快到戴帽胡同时,祁珍才悠悠地开口问道:“今年流年不利,总是惹事。头前元夕看灯,后来赏春会,今次去南市……哎,总是我给你添的麻烦……”

    祁珍懊恼的声音唤回了青黛飘忽的心绪,她转过身子与祁珍面对面坐下,“你脑子里成日介都想些什么啊?什么麻烦不麻烦?第一次因为我二姐,第二次因为周丹娘,至于南市,那更是意外了,你别往心里去。刚才我是想些事情才没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祁珍扯了扯嘴角笑了笑,瞄了眼窗外,“你到地方了,今日受惊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过些时候再来看你”

    “好,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青黛朝祁珍点点头,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青黛在门口伫立了一刻,直到祁府的马车离开,才转身往内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吩咐桃花,“今日的事不要给府里的人透露半个字,更别提咱们碰见华少将军的事。”

    累了大半日,又受了惊吓,九娘娘还闹了那么一出气走了小表哥,想起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话,青黛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最后索性不想了,化烦恼为食量,狠吃了一顿,到小花园里转了两圈,洗漱后便早早睡下了。

    忐忑了两天,华韶彦不知是事忙还是忘记了,青黛没有看见那请柬的影子,心上放松了下来,到了第四天,赶上白丈夫提前下学,青黛寻了下学回家的机会去了荷花胡同,想要见见王陶。

    到了荷花胡同,二门上青黛一下车,就有管事的婆子迎了上来,“表姑娘可赶巧了,刚刚来下旨的内侍大人才走,您这后脚就到了,莫不是提前得了喜信儿?”

    瞧着婆子一脸喜色,青黛笑问道:“我神仙能掐会算,到底什么喜信儿?嬷嬷就别给我卖关子了。”

    婆子回说:“四少爷在殿前宴宾对答时得了皇上的赏识,他老人家下旨赏赐,还给四少爷指了门婚事。”

    青黛身子顿住了,脚下迈不动一步,“你说什么?皇帝给小表哥赐婚了?”

    婆子点点头,“是啊”

    “姑娘。”桃花唤了声青黛,可青黛半晌没有反应,她心中暗叫糟糕,这是怎么回事?两人刚闹了点别扭,怎么表少爷就被赐婚了呢?看着青黛的脸色大变,桃花生怕她想不开,上前想要扶住她。

    青黛脸上没有半点喜色,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赐婚”两个字,嘲讽似地勾勾唇角,自己心里才刚接受王陶,连感情都没来得及培养两日,天上就突如其来给砸下来这么大份荣耀——赐婚,在这样的年月里那就是个不可抗力,自己与他只有兄妹缘,没有夫妻份了。

    桃花小声安慰青黛,“姑娘,你别着急,咱们进去问问清楚,别是婆子们乱传的。”

    青黛摇摇头,甩开了桃花伸过来的手,“这种事能瞎说吗?不是有了准信谁敢说?我没事,走吧,进去看看到底谁有幸做我的小表嫂?”

    唇角的笑意泛着苦涩,青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对王陶不能说没有半点感情,至少她还是喜欢这个一直很疼她的小表哥,就算这种喜欢未必称得上是男女之情,但在她心里确是接受了老夫人">的提议,选择王陶做为自己夫君……只可惜她和王陶之间刚刚结起的花苞,还没来得及开放就枯萎了,实在是天意弄人

    到了正堂门口,青黛长出了口气,平复了心情,这才让丫鬟通传。

    青黛走进去时,屋里王赣一家都在。

    黛妹妹,我,我……王陶一见青黛进来,一脸后悔道,“我也不想的……我不知道皇上会突然下圣旨赐婚,早知如此,我不该多嘴去参加那个该死的问难……”

    “刚在二门上听婆子说了圣上赏识表哥,赐了不少东西,还特地下旨赐婚。青黛恭喜小表哥了”青黛只觉得喉头干涩,说完这几句话便再也说不出来。

    王陶看着垂眸恭喜自己的青黛,看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姑娘,看着自己心里认定的新娘,心中酸涩难当,他忍不住站起身,向青黛身边走去,想要抱住她安慰她。

    耳畔传来王赣的一声厉喝:“安之,坐下”

    王陶脚下一顿,回头望了眼父亲,“爹”

    “我叫你坐下”

    迫于父亲的威严,王陶终是忍住了上前抱住青黛的冲动,转头跪在了王赣面前,“爹,我要再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王赣痛心地看着儿子,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枉你读了十多年的圣贤书,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君无戏言?难道不知道什么是欺君抗命?难道你要一家子人为了你赔上性命?”

    “父亲息怒,四弟只是一时想不开,不是有意要违抗圣旨的。”王阳见父亲生气,弟弟顽固,忙出面劝慰,“四弟,皇上赐婚旨意已经下了,说什么也晚了”

    王赣看着王陶仍然坚持的模样,一脸恼怒,“若不是我当殿拦着你,你便要当众抗旨,让皇上落了面子。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万一动怒,你会如何,家里人会如何?此时你竟还冥顽不灵,还敢再提此事?”

    “我想过,我怎会没想过。只是我想不通,为何皇上要强人所难?”王陶挺直身子,仰面看向王赣,“明明今日殿上应答问难,儿是有功之人,皇上为何事后不问缘由就下旨赐婚?难道就因为儿提了一句未曾婚配,就要硬塞给我一个不成?这样的赏赐不要也罢?”

    王赣道:“皇上自有他的考量,不是你我做臣子的可以置喙。再说了祁家六姑娘有哪点配不上你?我们两家又是世交,你们俩是自幼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我倒觉得那丫头不错,人也爽朗,不失良配。”

    “我没说她不好,只是她再好,儿也不愿意……”说着,王陶看向青黛,那眼中闪过的痛色让青黛心微微一沉。

    “你,你个逆子”王赣哪里不知道王陶的心思,他何尝不愿意青黛做自己的儿媳妇,只是如今说这些于事无补。皇上圣旨已下,何况祁家与自家是世交,祁家老太爷、祁大人在官场上对爹和自己都扶持颇多,祁珍又是这二人的掌上明珠。如今再要求皇上收回成命,惹恼了皇上不说,还会将祁家得罪完了。

    “好了,消消气”宣氏忙起身替王赣顺气,“安之只是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你不要心急,慢慢说,惹得他的倔劲儿犯了,还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王赣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跪在地上的王陶,重重地叹了口气,别过脸不再看他。

    宣氏一面帮王赣顺气,一面转头看向青黛,“青黛,我知道你表哥素来最疼你,也最听你的话。你和他,还有祁珍那丫头都是一起长大的。你说说,让祁珍做你表嫂,如何?”

    “娘,这话你何必去问青黛,你原来明明说过要……”

    “我在问青黛,又不是再问你”宣氏瞪了王陶一眼,阻了他继续再说。毕竟当初婚事只是两家长辈口头上随口说了说,没有媒人没有下定,就算自己探过儿子的口风,可婚事毕竟没有定下过。

    看了眼垂眸静坐不语的青黛,宣氏心中只叹可惜,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因为老爷忙就说拖到万寿节后再下定。明明两个孩子都有些意思,如今却闹得这个地步……世事真是无常,谁能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宣氏收回了目光,却看见小儿子盯着青黛,目光中似下了某种决定,希望青黛能给他回应。宣氏暗叫不好,知道再不下狠药,只怕事情真会有变故,于是笑望着青黛,语重心长道:“黛丫头,舅母知道你最明事理,你帮着舅母劝劝你表哥,让他别这么由着性子来,如今事情已成定局……祁珍平日里与你亲近,你最了解她,我和你舅父的意思一样,你小表哥性子太闷,那丫头性子活泛些,正好相配。你说说你的意思,觉得她合不合适做你的表嫂?”

    从小就要她做媳妇的舅母已经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青黛微微抬头,就对上王陶那焦急忧虑又隐隐带着某种希冀的目光,心口不由一滞,有股淡淡的苦涩涌上了喉头。

    青黛闭上眼别过脸,不让自己再去看王陶的眼睛,然后才慢慢地睁开眼,努力让唇角扬起微笑,“舅母和舅父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今日下学无事顺道过来看看,没跟祖母打招呼,所以不敢久留。青黛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舅父舅母”

    王陶因为青黛话腰杆弯了下来,没了精神。

    宣氏见青黛要走,便对钱氏说:“玉娘,送送你表妹”

    “别了,我这熟门熟路的,就不劳嫂子相送了。”

    宣氏见她坚持,没再强求,“我那里新得的两斤南化供香,待会儿让人送到你车上,你顺路给老夫人">带回去。”

    “多谢舅母”青黛再不想在这里呆下去,朝王赣和宣氏等人福福身,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

    第一百零六章如梦幻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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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余波,出行

    出门上了车,青黛静静地靠坐在车厢里一动不动。

    难过吗?

    应该是难过的,可她为何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来。

    青黛忍不住叹了口气,就算自己对小表哥的感情不够深,但他在自己心里是个理想的夫君人选,如今他被赐婚,新娘不是自己就算无关乎爱情,任谁心里也会不痛快,至少她清楚,王陶的赐婚并没有给她带来那种痛彻心扉、患得患失的感觉,有的是酸涩,是不甘,是失望,更多的是无奈。

    婚姻本就不是个人意愿能左右的,放诸古今皆准。自从祖母和她谈了那一场话之后,她便试着将小表哥当未婚夫来看待,来培养可如今呢,还没养肥就被人抓跑了因为是在皇权社会,凭着那位高坐龙椅上的天子一句话,外加他家库房里的一张黄绢,就这么一下子决定了三个人今后的生活,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比那一纸婚书更具有权威xìng。

    来到大华,赐婚这样的事情亲身经历了两回,一回冷眼旁观,只能远远地看着众人的悲喜,无法深切体会:可这一次,主角换成了自己,只不过被赐婚的是自己候选的夫婿,还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更让青黛觉得为难的是,这场赐婚里的另外一位女主角是祁珍,她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高兴吧?就算她嘴上没有提过,但看得出她应该是喜欢王陶的,只是没有说出口自己与她怕是再回不到过去了。

    还有王家,舅父舅母,就算再疼惜自己,短时间内他们怕也不希望自己再出现在王陶面前。

    这该死的赐婚,弄得人连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整个生活被打乱了,真让人感到无力和憋屈!

    桃荷看青黛闷着不说话,怕她心里难受,1小声开解道:“姑娘,您别难过了,那是圣旨,不是咱们能左右的,兴许老天爷觉得您和表少爷缘分不够。没了表少爷,以您的品貌以后定还能觅到佳婿的…”

    青黛看了眼宽慰自己的桃huā,笑着点点头“嗯,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们家姑娘我这么爱惜自己,是不会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的。”

    “姑娘能放宽心就好。”虽然青黛嘻嘻哈哈的,可桃huā知道刚才姑娘在那种情况下被逼着说话,心里其实tǐng憋屈的,所以连带现在的笑容都让人觉得有几分强颜欢笑的味道。只是桃huā怕再多说几句又勾起了姑娘的伤心事,索xìng应了一句就闭上了嘴。

    回到上官府,直到第二天众人也都得到了王陶被赐婚的消息。

    青黛去请安时,被老夫人留下了。

    “黛丫头,我说你昨个从王家回来突然拿回来那南化供香给我,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得了消息?”

    青黛点点头“想着今儿消息会传过来,就没跟祖母您提起。”

    老夫人看着面sè沉静的青黛,叹了口气“早知如此,该早些给你们定下才是。好端端的皇上怎么会想着给王陶赐婚?说尚个公主郡主的还罢了,可偏偏是祁家那丫头换了别人我倒是不担心,可祁珍跟你素来亲近,就是怕你想不开毕竟这赐婚的事谁也事先没料到?”

    “祖母,您无须自责,我也没怪祁珍和小表哥。此事已成定局1

    只当我与表哥有缘无份罢了。”青黛笑着对老夫人道“您瞧我这能吃能睡的样子,哪里会有事?小表哥和祁珍他们又是自幼相熟,倒是般配得很。我昨个儿还当着舅父舅母的面恭喜小表哥来着您老就放心吧!”

    “哎,事已至此,你放宽心。”青黛表现得越平静,老夫人就越担心“天越来越热了,前些时候南郊庄子刚修整过,你陪我去庄子住几日好了。”

    “好啊,左右孙女无事,正好去庄子上散散心,成日不是府里就是学堂,真快把人闷死了。”

    青黛与老夫人商量起要准备带些什么物事和行程,定了五日后启程。

    没想到过了两日,青黛便收到了华韶彦帖子,时间正好是三日后。

    青黛看了一眼,顺手扔给了桃huā“待会儿给四姑娘送去,她若得闲和亭兰一起去吧。”

    “您不去,会不会太不给华少将军面子了?”桃huā想起了那日华韶彦的态度,抿嘴低笑“我瞧少将军虽然冷冰冰的,但对您tǐng不错的。”

    青黛想起了华韶彦那日在南市说的话,不由撇撇嘴“我要跟祖母去庄子上,都定好了行程,至于那表演,又不是没看过。

    好了,别那么多事了,赶紧收拾东西。”

    过了三日,一切收拾妥当,青黛和老夫人准备出城。上官鸿去衙门了,青薇约了亭兰去那个皇家办的竟技大会。

    小冯氏送青黛和老夫人离开,临出门前她拉着青黛的手,语重心长道:“听你父亲说万寿节过后范大人跟周大人一起入阁,王家水涨船高,怕是瞧不上咱们家。三姑娘可要想开些,这趟出去好好散散心,赶明儿我定给你张罗寻个合适的。”

    青黛看着那一脸“真诚”的小冯氏,扯了扯chún角“母亲整日里要操持家务,青黛怎敢再让母亲为我费心。青黛年纪还小,还想多在家陪祖母两年,再说了我上面还有二哥,母亲也该多关心关心他才是。”

    小冯氏笑容一僵,青黛抽回了手,冲她福福身“母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照顾好祖母的。”说完,踩着脚蹬上车去了。

    小冯氏看着马车从二门上离开,笑容一敛,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内院。

    车子刚出大门还没走两步,就听见旁边有人来问看门的小厮:“我是祁府的丫鬟玉珠,特来给你家三姑娘送信儿,烦请小哥通传一多?”

    青黛听到玉珠的名字,不由一愣“是祁珍的丫头。”

    假寐中的老夫人睁开眼睛,吩咐外头车夫停下“既如此,你下去看看吧!”

    青黛下了车,唤了声满头大汗与小厮说话的玉珠“玉珠,你有何事来寻我?”

    玉珠回头看见马车上下来的青黛,赶紧跑了上去,连行礼都忘了,径直道:“三姑娘,奴婢是来给我家姑娘送信的。”

    玉珠从腰间解了个荷包下来“信在荷包里。”

    青黛接过荷包,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了送信来,还装在这荷包里?”

    “我家姑娘被老爷禁足了。”

    “禁足?”青黛惊诧道,这才四五天的功夫怎么一转眼就给禁足了?

    “不瞒您说,自那日来圣旨赐婚,姑娘根本就没去接旨,说她不要嫁人…还跟老爷大吵一架,老爷这才下令将姑娘禁足了。”玉珠说着,不经意间瞄见后面板车上拉的箱笼“姑娘准备出远门?”

    青黛收好了荷包,点点头“陪祖母去京郊庄子上住几日。”

    玉珠看着青黛听到姑娘被禁足除了觉得有些意外,再无什么特别的表现,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样子上官姑娘定是因为赐婚才避走出京的,于是不好再解释什么,给青黛行了礼“奴婢出来都有夫人派的人跟着,这趟好不容易甩开了他们才mō到这里,送了信这就走了,您路上慢走!”

    青黛大抵猜出信上的内容,吩咐玉珠说:“我也没功夫写回信了,你回去替我给你们姑娘带句话,信我收到了,事情我都知晓,不怪她,让她无须自责,圣意难违,我希望她和表哥都好好的”

    玉珠愣了愣,尖感jī地朝青黛福福身“多谢姑娘体恤,我们家姑娘这几日她不吃不喝的,奴婢怕她……”

    玉珠走了,青黛上了车,坐在车窗边,打开了荷包,将里面的信取了出来看了一遍,沉默了良久,又将信叠好放回了荷包里。

    老夫人一直看着青黛,见她收了信,问道:“出了什么事?”

    青黛朝老夫人摇摇头“没什么事,祁珍在信里说她对不住我,赐婚的事情她事先也不知情,她本来想亲自来给我解释,却被祁大人禁了足,只好让丫鬟来送信。”

    夫人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就凭她一个姑娘家能做什么?”

    “嗯,孙女顺道让丫鬟给她带了话,免得她有胡思乱想。”青黛没想到祁珍会如此反应,不管她是愧疚还是自责,终究这事不赖她,就算她闹得再jī烈也改变不了事实。

    况且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是回不到原点的。

    自己需要时间去平复心情,他们需要时间去执行这道赐婚的旨意……

    马车哒哒地向前跑着,风liáo拨着车帘,带来了泥土清新的芬芳。

    出了城,青黛打开了车窗,望着碧sè的天空中时而掠过的飞鸟,不禁想,谁也不会为了谁停留,就算偶尔的停伫也还是改变不了它要离开的结果,只留下曾经那擦肩而过的回眸罢了。就像命运,就算它会拐弯,但最后还是会顺着特定的方向在前行进,谁也不知道终点会有何般风景?!。

第一百零八章 桃花源外马蹄声

    上官府南郊的庄子记在老夫人名下,建在距离上京城三十里地的清风山对面,毗邻源水河。

    河岸边连排的垂柳一直延伸有五六里地,庄子的正面是一片阵陌纵横的绿野,门外还种了一片桃树和梨树,循着林子里的小径往里走百步,便能见到huā木掩映中的庭院大门。

    庄中布置并不似京中那样四方规整,四处院落都有篱笆围成,期间点缀了些山石huā木。整个庄子可谓是门楼知稼,廊庑连芸,身在其中颇有几分入了桃huā源的感觉。

    青黛一到这里,就从庄子里一直逛到庄子外,绕了一大圈用了快一个时辰才回到屋里“银红,这里修得不错,是个好地方。你们两口子还真会享福。我来了这庄子上都舍不得走子。”

    银红所嫁的区管事的儿子如今在这庄子上混了个副管事,因为庄子上的管事年纪大了,不大愿意动弹,所蜒庄上的大小事务几乎都是银红的那口子在处置,银红是内院出来的,人有聪明,见识比一般人强得多,在庄子上没少帮她相公的忙。

    夫妻俩夫唱fù随,干得倒是不错,去年还用余钱把庄子里外翻新了一遍。银红平日里事多,今日是因为青黛和老夫人来了,不放心庄上的丫头粗手粗脚,就自己亲自跑来伺候了。

    见青黛回来,银红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将绞干的面巾递给青黛“姑娘回来了,屋里都收拾好了,先来揩把脸,待会儿奴婢给你备水沐浴。”

    “你刚有了身子,快别忙活了。”青黛接过了帕子擦脸。

    “奴婢身子还不至于那般jiāo柔,在这里住久了,跟庄户人家的媳fù一样干活儿,身子比以前可是壮实了。如今过了三月,胎都坐稳了。

    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奴婢怎好在一旁看着,刚才都是她们干活儿我看着,一点都不碍的!”

    银红看着青黛汗湿的头发,笑道:“用了这些时候,您不是把庄子周围都逛了个遍?您和老夫人还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不必急在一时,这可劲一天都给逛完了。那过些日子定会觉得闷了。”

    青黛的心情不错。笑着将帕子还给银红“这么大片地方哪是一时半会能逛得完的,听小妮说一里地外还有个村子,过了河山里上还有处水月观,可去的地方多着呢!回头我想逛了,你找个认得路、tuǐ脚利落的丫头跟着就是了。”

    银红点头笑着说:“这两天日头大,我怕您晒着,歇息两日,我再让人陪您去。”

    青黛与银红说了会儿话,就去沐浴了。爬出了浴桶,青黛只觉得身子发软,看来那一个时辰不是白走的。草草用了些饭食,她就爬áng睡觉去了。

    等青黛睡熟了,银红拉着桃huā去外间说话。

    “原先让姑娘出去转转,她不是怕晒着就是怕累着,今儿倒是稀罕,走了这些路回来。”银红压低声音问道“姑娘跟老夫人前几天突然决定来庄子上,是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

    想起王陶和青鼻的事。桃huā唏嘘不已。好在银红是自己人,又不在府中,桃huā也没瞒她,大略将事情跟银红说了说。

    银红听罢,回头望了眼里间,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说姑娘今日怎么这般爱动,原来是心里不舒坦谁碰到这样的糟心事,心里也不会好受。”

    “姑娘就是躲出来散心的。”桃huā对银红道“她无非想四处走走,玩累了睡一觉,就没旁的心思想那些事,只希望姑娘过段日子会好起来的,别把这事总揣在心里。”

    两个丫鬟嘀嘀咕咕商量到了半夜,银红才离开。

    以后的七八天里,在银红的安排下,青黛把庄子周围的地头转了个遍,就连河对岸山里都走了两趟。然后,她又恢复了往日在屋里看书写写画、做女红的生活,隔两三日就背着鱼竿去河边找块树荫钓鱼,修修身养养xìng。

    青黛在庄子上的生活过得很是安逸,连带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转眼到了六月初,山里开始下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半个月,到了月底才停了下了。等天气转好,青黛又换上棉布衣kù,戴上斗笠,背上鱼篓和鱼竿去河边钓鱼了。

    桃huā靠在不远处的柳树下打瞌睡。青黛躺在草甸斜坡上,嘴里咬着柳枝,目光飘向了远处的青山,心思全然没有去注意她架在河边的那支鱼竿。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道上传来马蹄声,桃huā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她揉揉眼睛,往道道瓜的方向望了一眼,少说也有十来骑“这么热的天,谁跑到这清风山游玩?”

    青黛收回了目光,瞟了眼那一群引得道上尘土飞溅的人马“兴许人家是往东面那几处庄子上的。”

    源水河畔都是田地,这一带上京城在这里买地修庄子的人不再少数,上官府如今的庄子是当年老夫人怕陪嫁。

    “姑娘,这都大半个时辰了,你怎么一条都没钓上来?”桃huā起身走到河边,看了眼还是空空如也的鱼篓,又提起来鱼竿瞧了瞧“我的姑娘,这鱼饵都被咬走了,您来这里喂鱼还是钓鱼呢?”

    青黛这才想起了自己还在钓鱼,讪笑了两声“呵呵,刚才走神,没注意。”

    桃huā没好气地摇摇头“您的心思就没在这鱼上!不知谁走时候信誓旦旦地说晚上要让咱们吃顿烤鱼。”

    青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急不急,这不还有一整天呢,鱼,跑不了的。”

    两人说笑间,那一队人马中有两骑朝她们这个方向奔来。

    “敢问两位小哥,往水月观怎么走?”

    青黛和桃huā都是一身乡间男子惯常的打扮,又戴着斗笠,不仔细看脸的话,倒真会以为两个是这附近的村民。

    青黛打眼瞄了瞄骑马而来的两个人,又往后看,剩下那十来骑都远远地立在道旁,看样子是在等这二人问路。这群人均穿着楮石sè常服,像是仆役的打扮,每个人都顶着风帽,看不见脸,领头的似乎是个是着靛蓝sè罗衫的,被道旁的那群人拱卫在中间。

    “陶哥,帮我把鱼饵挂上吧。”桃huā正要开口,青黛装若无意地抬手拦住她,桃huā会意便自去忙活。

    青黛觉得这群人行踪诡秘,清风山里只有一处道观,多是附近村民农闲时去求神问卜,名声不显,鲜少有外人奔那里。可这群人穿着打扮全然不像村里出来的,一张口就是地道的官话,问的还是只有当地人知道的水月观。

    她不动声sè地打量了两人一眼,转过脸用斗笠对着二人,指了指前面“从此处往南走五里地,有座石桥可以通往清风山。”本着谨慎小心的态度,青黛没让桃huā开口说话。因为桃huā一开口准保会让人知道她是女的。她可不想让这些人瞧出她们主仆俩是女的,加上她自己年岁小,声音压低倒真有几分像男孩子。

    “这是给你的,谢了!”问路的顺手从腰带里拿出个银稞子扔给了青黛,转身打马回到了队伍里,跟中间那个蓝衫男子回话。

    青黛接住银子,装模作样地放在嘴里咬了咬,然后傻嘻嘻地咧嘴笑了,点头哈腰地朝给自己打赏的人感谢道:“这么多银子啊,谢大爷打赏,谢大爷!”

    那群人只当青黛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孩子,见了银子呆了半晌才想起了道谢,不由哄然一笑。围在中间的男子不知喊了句什么话,青黛完全听不懂,只觉得不像是官话,那一群人立时止了笑声,跟着蓝衫男子打马离开了。

    桃huā放好了饵,看着自家姑娘那副谢赏的模样,只当她玩心大起,虽说有些不守规矩,但不是在府里,乡下地方只要姑娘玩得高兴,她也就跟着高兴,于是笑着打趣道:“姑娘,您这哪里还像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让老夫人知道了,定要挨顿骂!”

    青黛撇撇嘴,看着手里的那个银稞子,心道,这些人出手倒是大方,一两的银稞子随手打赏个路人。

    “走,继续钓鱼去!”青黛把银稞子揣进了怀里的荷包,反正人家白给的,咱更没有瞎指路,动动嘴皮子那也是劳动所得。

    两人坐下没两刻钟,又一阵马蹄声传来,依旧是停在离青黛主仆俩不远处,青黛回头看了眼停在她们不远处骑马之人,嘴里咕哝道:“怎么这么多人都往这里来?”

    桃huā瞥了眼青黛“姑娘,你放眼看看,最近的上源村在东边,那边就是清风山。这附近都是咱们庄子的地界,除了佃户,平日里没多少人路过。这会儿这里就咱们俩,没有别的人可以问路了。”

    “人来人往的,咱们家的小鱼都给吓跑了。今儿这鱼是没法钓了。桃huā,打个商量,咱们今天别吃鱼了,让银红盹肉如何?”

    “奴婢看您就是钓不上,故意推脱吧?”

    “你个死丫头,有肉吃你还这么多话”青黛还没说完,就看见有人打马过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第一百一十章 劫道的,耍赖的【含加更】

    两章合一章,含加更哦…亲,双倍到7号结束鸟,躬身求粉红。

    第一百零九章劫道的,耍赖的(一)

    青黛朝桃huā努努嘴“问路的来了,你可别给我说话,一说话准漏馅儿。今儿人太多了,此地不宜久留。他们一走,咱们赶紧撤回庄子去。”

    桃huā点点头,一个着青衣的男子已经骑马近前。

    这次来人倒是没有问水月观,而是询问青黛可否见过一群灰衣人。

    青黛一愣,敢情这批是追着那批来的,不过这回问路的带着上京本地口音,不像刚才那位一张口就是标准的大华官话。

    青黛指了指南边“他们说要去水月观,从这里一直走,前面五里地有座石桥,过河顺着山路走到半山腰,就能看到水月观了。”

    “多谢小哥!”来人抱拳致谢。

    青黛眨眨眼睛,盯紧着男子,直看得男子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没什么不妥之处,遂又问道:“1小哥可还有辜?”

    青黛摇摇头“您跟刚才那一路人是朋友么?我看你们穿着打扮都像是从城里来的,刚才那群人问个路可大方了,出手就打赏了我一个银稞子,我们这里年景不好时一年也未必见到那么大个儿的银稞子,你们城里人真是有钱……”

    听见青黛絮絮叨叨说了半晌,青衣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人家嫌弃咱没给赏钱。

    这青衣人也是个实在的,听了青黛的话,尴尬地赶紧掏了快碎银子扔给青黛“有劳了,给小哥买茶吃。“青黛笑呵呵地接过银子“多谢大爷,您快些赶路吧,兴许还能赶得上你们的那些朋友。”

    一旁站着的桃huā忍不住翻白眼,自家姑娘是爱钱,不过啥时候变得连小钱都惦记上了。

    青黛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偷着乐,心里对今天的成果很是满意,鱼虽然没钓着,但白赚了二两银子比鱼值钱多了,这买卖划算。

    接受到自家丫鬟鄙视的眼神,青黛撇嘴道:“白送的干嘛不要,打扰咱们钓鱼,好歹得弥补一下损失。”

    “你就不怕人家不给?“不给就不给我又没有明说要赏钱!一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小子见这么多银子稀罕也是正常,反倒不会让人放在心上……”

    桃huā笑了笑,无视了自家姑娘的无赖行径,有些担忧道:“您说,这两帮人会不会是仇家?”看着离开的青衣人,桃huā总觉得今日这两拨人神神秘秘的,前一拨戴着风帽遮着脸,后面这一拨更是人人佩刀。

    “你戏听多了?”青黛白了眼桃huā“别胡思乱想,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咱们又没碍着他们。待会儿人一走就跑,这里离村子也不远,谁会知道咱们是庄子里的住客?”

    青衣人调转马头回了队伍与其中一人交头接耳了半晌。那人听着下属一字一句地汇报,目光却一直看向青黛那里“看来没追错方向。”

    问路的青衣人点点头“他们应该没有走远。”

    “我看你最后还给了人家赏钱?”

    青衣人不无埋怨道:“原想着这乡下人实诚,什么都没问就给指路,还说得仔细。没想到是个见钱眼开的油皮子一点不肯吃亏,我若是不给那小子赏钱,只怕还要遭他一顿白眼!”

    那领头的人嘴chún抿成了一条微妙而好看的弧线“你也是实在让人说了两句看了两眼,就把钱给送出去了。”

    青衣人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在上京打赏这种事天天有,咱们好歹是…”

    “这是在外面,谨记自己的身份。“青衣人登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脸正sè道:“是!”

    “回头打听打听附近是什么地界。走吧,赶紧追人,我倒要看看他们在城里闹了一处,这会儿又去那水月观要干什么?”

    第二bō人马离开了。青黛和桃huā风风火火地收拾了钓鱼用具,背着东西闪回了庄子里,此后都没来这一带晃悠。让青黛放弃在庄子上少有的休闲娱乐生活是不可能的,反正庄子附近的那条源水河长着呢,所以两天后主仆俩就转战到了别处去了。

    漫天霞光染红了半边天幕,源水河在静静地流淌着,河岸边绵软如毯的草地泛着金sè,夏风吹过翻起了金绿sè的b浪中一个少年将斗笠盖在脸上,伴着树上知了的歌声,幕天席地睡得好不香甜。不远处,另外一个人抱着个鱼竿,眼睛盯着河面,只不过时不时打架的眼皮让人一眼就看出他已经昏昏yù睡。

    草地上的少年睡了一觉,睁开眼睛,掀开斗笠就看见那漫天金sè,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坐起了身“桃huā,怎么样?有鱼上钩吗?”

    桃huā清醒过来,撇撇嘴“没有,一下晌就您钓到的那一条鱼,奴婢一条也没钓到。”

    青黛咧着嘴笑得很开心“别说姑娘我没教你怎么窍门,是你自个儿没学会,不过不要紧,咱们慢慢练习!”

    姑娘这脸皮越来越厚了,十来天就钓上了一条鱼,还好意思炫耀。

    桃huā无奈地撇撇嘴“天不早了,咱们回庄子吧,别让老夫人和银红她们等急了。”

    两人收拾了东西往庄子的方向走去,走了两刻钟到了一片胡杨树林,穿过林子便是庄子的后门。两人眼看快要走出树林,青黛忽然嗅到空气中除了鱼腥气之外,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桃huā许是背着鱼篓,见青黛停下来,也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怎么了?”

    话音刚落,桃huā脖子一凉,低头一看,才发现脖子上不知几时架上了一柄钢刀。她吓得tuǐ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不过立时意识到有危险,出口大喊了一声:“快跑!”

    青黛回头一看,赫然发现持刀的竟然是那日问路的青衣人,只不过此时的他已是满身血污。青衣人似乎也认出了青黛,诧异之后,架在桃huā脖子上的刀却没有放下“我与小哥有缘,没想到又见面了。今日事出突然,不知小哥可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安静处所?”

    天煞的怎么换了地方还能碰见他?谁不惜命,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谁还敢说个“不”字?

    不过这人虽然拿刀威胁自1已和桃huā,眉宇间倒是没有刚才那般警惕之sè。青黛想了想。这周围除了最近的庄子就是村子,他要找安静处所做什么?疗伤吗?可他衣衫虽然有血污,却不像受了重伤之人,难道说还有同伙?那会儿与他一起来的可是有十来个人。

    青黛脑子转了几转,试探xìng地说道:“你要找地方治伤的话,得去五里外的镇上。庄子上没有大夫,一里外的村子里倒是有个赤脚医生,他平日里是帮着村里人治治牲口,应付个跌打扭伤,1小病小痛倒也可以。”

    青衣人有种吐血的冲动,难不成这小子准备让自己去找那个兽医给老大治伤?

    青衣人将刀往桃huā脖子上又靠近了几分“我看一事不烦二主,今日就劳烦小哥带路,往贵府走一遭!”

    好汉不吃眼前亏。

    青黛小脸一垮,一下子扑到在地,鼻子抽了抽,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大侠,1小的一看您就是好人!不是小的不带您去,只是小的是庄里帮工的,靠点工钱养活家里的弟妹。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小的吧,若让主子发现小的带人回去,定饶不了小的。”

    “你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青衣人看着突然变脸耍赖的青黛,额角直抽,就听见不远处的大树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咳咳一青衣人大急,松开了桃huā脖子上佩刀,一个箭步转身跃回了大树旁“老大,您没事吧?”

    青黛真是感谢大树后面的人及时出声,连忙拽着已经吓得跌倒在地的槽huā起身准备跑路,就听见身后有个虚弱的声音响起“包子,你真准备找个兽医给我治伤?”“我一定是幻听了,九娘娘那个毒舌男怎么会在这里?”青黛第一反应看向桃huā,见她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姑娘,你说什么?”

    青黛摇摇头,转身一看,青衣人扶着个血人从大树后走了出来。她双眼大瞪,看着那张满是血污都快辨不清真容的脸,咽了。口水“华韶彦?”

    “是我!”华韶彦扬起脸,虚弱无力得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青黛看着挂在青衣人身上好像下一刻就要断气的华韶彦,忍不住跳脚“你个家伙不是个将军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桃huā一听是熟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却又被华韶彦的模样给吓住了“姑娘,九少爷他不会有事吧?”

    “桃huā,跑回庄子让银红准备屋子和伤药,先不要惊动祖母!派人去请大夫!”青黛知道事情紧急,华韶彦和青衣人一起,那就是追着那拨灰衣人去的,如今搞成这般模样回来,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而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救人要紧。

    “我不要兽医!”华韶彦虚弱的声音插了进来。

    青黛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有力气计较这些“让区全亲自骑马去镇子上请大夫,不得对外声张!”区全是银红的相公,人命关天,青黛觉得还是区全亲自去稳妥些。

    桃huā得了吩咐,撂下渔具,转身就往庄子的方向跑去。

    第一百一十章劫道的,耍赖的(二)

    青黛回头横了眼看着自己有些呆愣的青衣人,厉声道:“愣着干嘛!快,把你老大背上跟我走。”

    “哦,哦!”青衣人反应过来,赶紧背上华韶彦,跟在青黛身后,口中喃喃自语“1小地痞怎么会是个女娃?装得跟真的一样?”

    背上的华韶彦听见下属的话,低声道:“你说什么?”

    华韶彦的声音骤然一冷,青衣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谄媚道:“没什么,没什么!本来以为是个小子,没想到是个姑娘。以前见到那些大家里的姑娘都jiāo滴滴的,多走两步都会喘哪有像这位姑娘见了两个持刀之人还如此镇定机警,如此慧黠多智,呵呵!”

    华韶彦听罢,没再计较“待会儿送我到庄子上,你即刻回城禀报,让人连夜来将水月观清理干净。”声音却不似刚才与青黛说话时那般虚弱。

    “可您的伤……”

    “1小声点,我的伤我自己清楚,没伤到要害,上了药,死不了人。”

    “是!”青衣人心中暗自腹诽,刚才要死要活的,敢情都是装出来的?不过,这话打死他,他都不敢当着华韶彦的面说出来。

    华韶彦轻哼一声,继续威胁道:“还有,待会儿不准给她泄lù我的伤势情况,就说我伤得很重,你要回去报信,托她帮着照料。”

    “啊?”青衣人嘴角直抽。

    “啊什么!”青衣人的后脑勺挨了一记,只是这些走在前面带路的青黛没有看见“回城后,就说我受了伤,怕府里看出端倪,这几日就在外调养,剩下的事请皇上定夺。”

    “是…”

    在某人的yín威之下,小青衣屈服了,乖乖背着“重伤”的华韶彦跟着青黛回了庄子,放下了伤员,就朝青黛抱拳道:“今日多谢姑娘相助!少将军他伤势不宜挪动,烦请姑娘帮忙上药,代为照顾少将军两日。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急着赶回上京回禀,待回京后即刻请大夫前来。”说完,还生怕青黛反悔了一样,急匆匆地跑掉了。

    青黛看着脚底抹油逃命似的青衣人,一脸的疑huò“这出了什么大事?撂下老大一个人就跑了?”转头看了眼躺在chuáng上不知死活的血人“你看看你带出来的什么手下,不管你的死活,就这么随随便便把你扔给个外人了。”

    华韶彦没反应。

    青黛吓了一跳,刚才还有力气说话,怎么现在就没动静了。她小

    心翼翼地将手探到华韶彦的鼻端,还有气!

    看着满脸是血的华韶彦,青黛有些后悔自己幸灾乐祸,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他的伤势“桃huā,先去打点热水,帮他把脸擦干净。”

    脸收拾干净了,银红也端着金疮药,酒和棉布绷带进了来“平日里干活儿总会有个小磕小碰,金疮药还有些。区全最多一个半时辰定能赶回来。姑娘且放宽心,华少将军定不会有事的!庄子上有个帮工是猎户家的儿子,处理这些外伤比咱们在行。奴婢让他在外面候着,

    您要不先下去歇歇?”

    “我哪里担心”青黛低低嘟哝了一句,又对银红道“你让人进来吧。事急从权,不必忌讳那些。银红你有身子别进去帮忙了,找个细心的婆子进去帮忙。橡会儿让他们处理伤口时小心些,我就在外间等着。”

    银红出门叫了那猎户家的儿子,另外又寻了个婆子进来,给青黛见了礼。

    猎户家的儿子名叫铁子,青黛一见是个十二三岁半大的小子,有些不放心,不过这当口也只能如此了,处理伤口她不在行,再说总不好她一个未嫁的闺女亲自上手。

    “你们两个把手用热水洗干净了,记得先用酒清洗伤口,上药时候仔细些…”吩咐了两句,青黛才挥手让人娄去了。

    人进去后,青黛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放心,于是站在里间门口,看着他们帮华韶彦处理伤口。只见那婆子用剪刀剪开了华韶彦的上衣,xiōng口赫然有两道触目惊心的刀伤,青黛忍不住咬出chún瓣,低声呢喃道:“明明就是个贵公子,做什么要这么拼命?!”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把华韶彦身上的伤处理好了,他的人也醒了。

    除了头还好好的,华韶彦身上被包成粽子不能动弹,他瞟了眼坐在chuáng对面老远的青黛,轻声道:“多谢!”

    “不谢!你帮了我那么多次,我才帮了你一次有什么好谢的!谁把你伤得这么重?”青黛倒不是有多重的好奇心,只是她想知道些情况,以免再出突发状况不知如何应对,毕竟这庄子上还有几十号人呢!

    “放心,那些人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那就是可能全都死翘翘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来的时候华韶彦手下好像也有十来个,这会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青黛朝华韶彦点点头“嗯!你伤得这般重,等大夫来了再开些药。我留了铁子照顾你,有什么需用你只管吩咐他就是了。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屋去了。”

    华韶彦没再挽留“陈玄是我的贴身shì卫。今日在林中他不是有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青黛才知道那个青衣人叫陈玄,轻轻摇摇头“不会的,他也是为了保护你才如此的。”

    “你累了一日,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青黛出了门,又吩咐了外间候着的铁子好好照顾华韶彦云云。

    里间,华韶彦躺在chuáng上。

    昏黄的烛光下,他的chún边挂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青黛转到屋里换了衣裳,然后去了老夫人那里说了华韶彦出外办差受了伤,正好路过庄子被她救了回来。老夫人一听,当下便去了华韶彦住的厢房。

    华韶彦想试着起身,被老夫人拦住了“老婆子就是过来瞧两眼,你这孩子不必如此多礼。受了这么重的伤,安心躺着便是。”

    “给您添麻烦了,事出突然,还请老夫人不要告知府上。”

    “嗯,我省的。你且在这里安心静养就是。”

    老夫人看过华韶彦,区全也领着大夫回到了庄子上。大夫诊过脉,道华韶彦身体底子好,虽受了很重的外伤,但未伤及内府,开了两副消炎止痛的药。青黛让人熬好了药,交给铁子服shì华韶彦服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翌日,陈玄从上京带着御医来到了庄子上。御医看过另开了方子,留下了两盒秘制的金疮药便离开而来庄上,陈玄送大夫走后,又来送了回药,就再没见人影。华韶彦彻底赖在上官家的庄子里,美其名曰养伤。许是太医院的药好,过了五日,华韶彦已经能下地走路了。青黛却一直不见华府有人来看,纳闷之余,只得猜测华韶彦接的是秘密任务,不好对家人说起,索xìng也没再去深究,任由他继续在庄子里赖着。

    上回在林子里碰见华韶彦,渔具都丢在了林子里,等想起来时都过了两天,鱼篓里的鱼都死的不能再死了,桃huā捡回了鱼竿,鱼篓子直接扔了。

    青黛悲愤自己好多天就钓上了一条鱼,还没吃到嘴里就扔了,于是等华韶彦能下地后,青黛又跑出去钓鱼了。华韶彦连着几天见不到人,最后忍不住问了铁子才知道丫头钓鱼了。

    青黛不知道有人在庄子里打探自己的行踪,正在河边寻了片合适的树荫,和桃huā两人架了两支鱼竿,一面指导桃huā钓鱼,一面享受小风看看风景。

    不知是风太舒服,还是草地太软和,青黛看了一阵,又犯困了。守了一阵,就把阵地交给了桃huā,自己爬到后面不远处的大树下铺开毯子小憩去了。

    mímí糊糊睡了一会儿,青黛忽然听到桃huā的惊呼声“姑娘,姑娘,鱼上钩了!”

    青黛一个jī灵醒了,跑过去帮桃huā拉竿。费了半天劲儿,两人合力之下,鱼被甩出了水面,个头tǐng大,桃huā手忙脚乱地去将掉在河滩上的鱼收拾到鱼篓里,青黛则返身回了树荫下,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毯子上。

    一抬头往上看,头顶上有一双含笑的眸子正在望着自己。青黛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看错,一张欠扁的笑脸正和自己对了个正着“六年了,你这钓鱼的技术没见长进,都不知道你钓鱼还是鱼钓你呢?”

    青黛立时注意到自己的睡姿不雅,嗖一下站起来,仰面看着坐在树杈上的华韶彦“你几时来的?伤刚好,也不怕爬那么高摔下来跌个重伤?!”

    那双漂亮的眸子随着chún角微扬的弧度眯了起来“包子竟还惦记我的伤势,有长进!”

    一瞬间,青黛似乎又看见了五岁那年,明玉别院那个带着痞子般可恶笑容的少年,忍不住撇嘴道:“你还真是多变,一会儿装娘娘,一会儿装冰山,都不嫌累得慌!“华韶彦没有回嘴,敛了笑容眼望着远处青山碧水,轻声道:“总不能让我带着笑上战场吧?那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想笑都笑不出

    极端的环境有时候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只是看着这般沉默忧郁的华韶彦,青黛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可嘴上又忍不住揶揄道:“你一笑能mí倒一片人,说不定还有人临阵倒戈的……”

    青黛眼前一huā,华韶彦已经落在了自己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是吗?那你呢?”(未完待续1不出x凹。!。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包子皮厚

    炎炎夏日,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绿叶落下,化作一点点碎金撒在了两人的身上。

    光影交错,mí离了青黛的视线,她怔然地看着对面男子。睫毛yīn翳下那双幽深黑瞳摇曳着潋滟bō光,那一池bō光中只倒映着一个小小

    的影子,似再也容不下其他。

    一声愉悦的笑声从红chún中轻溢而出“我懂了!”

    “懂什么啊?”青黛被这一声笑唤回了思绪,chún角直抽,暗恼,靠,中了美男计了。

    华韶彦抿嘴一笑“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青黛无意于再与华韶彦斗嘴,轻哼了一声,绕过华韶彦朝桃huā走去“桃huā,弄好了吗?”

    “好了。”桃huā看了看青黛,又偷睃了眼靠在大树上望着这里的华韶彦“九少爷伤没好,怎么跑出来了?”

    “屋里呆闷了,出来溜溜。”青黛看着鱼篓里活蹦乱跳的大鱼“走走,中午加鼻!”

    桃huā问:“哦,鼻九少爷怎么办?”

    青黛回头看了眼华韶彦,见他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气哼哼道:“管他呢!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丢了不成。”“哦!”桃huā应了一声,一边收拾渔具,一边打量着青黛和华韶彦,不禁抿嘴偷笑“姑娘,这鱼是清蒸、红烧还是盹汤?”

    青黛想了想“嗯,这鱼个头不小,鱼身红烧,鱼头盹汤吧!”

    华韶彦依靠在树下,朝青黛喊道:“喂,见者有份,有没有我的啊?”

    青黛瞥了眼华韶彦,一本正经道:“鱼乃发物,你身上有伤,不能喝!”

    华韶彦愣了一下,不禁摇摇头,这丫头还真是记仇。

    青黛催促桃huā收拾好东西打道回庄。路过华韶彦身边,青黛福福身“这边风景不错,少将军慢慢欣赏,我和桃huā先回去了。”

    华韶彦直起身子,弹了弹衣服上的尘土“刚巧,我看好了,一道回去吧。”

    青黛扯着chún角勉强笑了笑“您这两日在屋里呆久了,不再四处走走散散心?”

    华韶彦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了,受了伤大不如前,走这一会儿有些累了,与你们一道回去吧!”

    刚才不知哪个上蹄下跳来着,这会儿好意思说走累了?青黛翻了个白眼,拉上桃huā往庄子的方向走去。华韶彦笑了笑,提步跟了上去。

    “接了帖子,为何不去?”华韶彦慢悠悠地晃到了青黛身边,桃huā知趣地快走了两步,走到了两人头前。

    青黛脚步一顿,继续向前走“陪祖母到庄子上小住,正好定了那日启程。

    “哦,我还道你是来这里逃难来了?”

    “我有何难可逃?”这段时间,本已经淡忘的事被华韶彦提起,青黛心情顿时低落了几分。

    华韶彦叹了口气,睃了眼青黛“说得也是,包子本来皮厚,这点打击算不了什么!”

    “你”青黛回瞪了华韶彦一眼,还不是被你个乌鸦嘴给说中了!那天自己怎么就心软收留了这个毒舌男。这家伙留下纯属找茬的!淡定淡定,不能让这厮笑话了去!

    她低头深吸了口气,微笑着看向对华韶彦:“彼此彼此,我今儿心情好,不跟伤残人士计较。”

    “承情承情!”华韶彦看着前方,轻声道“王、祁两家定了八月完婚。包子,你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窝着,不回上京吧?!”

    已经定好日子了吗?难怪祖母说要过完中秋节再回去,原本可是说七月就要返京的。祖母她老人家是怕我难受吧青黛耸耸肩“祖母说过完中秋再回京,我听她老人家的。他们俩一个是我青梅竹马的表哥,一个是我两小无猜的玩伴,能走到一起,是天赐的缘分。到时候赶不回去,我会派人去送贺礼的。”

    “真的不难过了?那日在南市,我看你护着王陶”

    青黛回瞪了华韶彦一眼,撇嘴道:“自家表哥,护着他也是应该的。再说了,还不是因为你一见面就绷着个脸教训人。整日顶个冰块脸,以后小心把你家娘子冻伤了!”

    “我家娘子?我又没打算定亲,哪里来的娘子?”华韶彦瞟了青黛,低声咕哝了一句“再说了,我相中的,定不会让她冻着。”

    青黛没听见他后来的那句话,只记得他前头说的,心里直嘀咕,莫不是他跟张十姑娘的亲事有了什么变故?算了,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八卦个什么劲儿啊。

    三人一路走到庄外的林子,华韶彦突然停下了脚步,青黛疑huò道:“怎么了?”

    “有人来了!”

    华韶彦刚说完一会儿,就听见小道上传来了马蹄声。有一队人朝庄子的方向跑来,约莫六七人的模样,后面还有一辆马……

    华韶彦眯起了眼睛。

    青黛一看来的人不少,立时警觉,忙推了推华韶彦“你要不先进去躲躲,万一是那天的人……,………”

    华韶彦回头朝青黛笑了笑“包子,你明明tǐng关心我的,干嘛每次都凶己巴!”

    “你,你浑说什么?谁凶了?”青黛被华韶彦气得脸sè微红“啊呀,什么时候扯这些干嘛?平时里庄子上很少来人的,一时间来了这么多人,还是小心为妙。你先进去,我看看情况再说”

    看着青黛焦急的神情,华韶彦心中一暖,下意识地想要mō了mō青黛的头,又想起了她都是大姑娘了,于是悻悻地收回手“别担心,那马我认识,是熟人。”

    那一队人马近了,领头的人先一步到了青黛他们身边“叔澜,你怎么在这里?”

    青黛一看,果然是熟人,不就是他那个便宜二姐夫齐王世子李块吗?

    “敏德!”华韶彦朝李块抱了抱拳。

    “世子!”青黛给李块福了福身。

    李块这才发现华韶彦身边站着的少年是青黛,眼睛一亮,目光在穿着粗布衫的青黛和华韶彦之间逡巡了一圈“你们怎么”

    不等李块开口,华韶彦先到“你这是要去何处?”

    “本来要去东边庄子上避暑,听青莲说上官家的庄子也在附近,老夫人刚好来此处避暑,我们就顺道过来拜望一下她老人家。”

    李块翻身下了马“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附近山里受了点伤,刚好被青黛救下,就在她们家庄子上住了几日。”华韶彦倒没隐瞒李块“你回去莫在我娘跟前提。”

    李块知其中定有什么机密之事,当下了然便不再追问,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并肩而立的青黛和华韶彦,脸上笑容更胜“上次你英雄救美,这回可是美人救英雄啊!你们俩缘分不浅喏!”

    华韶彦眯起了眼睛,双手握拳,瞟了眼李块“你不是来拜望老夫人的吗?杵在这里做什么?”李块知道这是华韶彦发怒的前兆,立时闭了嘴,转头就朝后面车上唤了声“青莲,你三妹在这里,你还不下来见见?”

    后车上的帘子被掀开了,青莲从车上下来“哦?三妹在这里?”

    “二姐!”

    青黛望着从车上下来的青莲,一身月白地绣莲huā绫罗衫子包裹着玲珑的曲线,走起路来衣袂翩翩,飘逸轻盈,头发梳成堕马髻,慵懒又不失柔美。几月不见,青莲面sè倒是比起出嫁时红润了些,比之柳姨娘的清雅脱俗,青莲的眉眼倒显得越发妩媚风情,看样子日子过得tǐng滋润!

    “三妹。”青莲看见了青黛身边的华韶彦,眼中闪过一丝怨愤,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笑盈盈地福了福身“咦,华少将军也在?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不必多礼。”

    “三妹怎么这身打扮”青莲忍不住皱皱眉,拿着帕子在面前扇了扇“好大的鱼腥味儿?你这是打哪里来的?”

    “刚去河边钓鱼,午间给祖母盹汤。”青黛大大方方地应了一句,全然没有在意青莲鄙夷的神情。

    青莲笑了笑“三妹为祖母亲力亲为,就是孝顺,这点二姐自愧不如。”

    “二姐过誉了。为人子女自当在长辈面前尽孝,我还不是那会儿看二姐常常给父亲送汤送点心,父亲总说让我们多学着点。这不动手学学做个小点汤饭的,博祖母一笑。不知世子爷有没有尝过我家二姐的手艺?父亲可常常夸赞二姐做的梧州的点心最地道。”

    “果真?”李块看了眼青莲“青莲,几时亲自下厨给我做点尝尝?”

    青莲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做点心汤品,就算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也没几个是梧州本地的,这让她找谁去糊弄,只是这会儿她也硬着头皮笑着说:“改日我定做给世子爷尝尝。、,

    青莲回头看向青黛“三妹,听说王家四表哥和祁家六姑娘定亲了,八月完婚,你这打算在庄子上住到几时?”

    青黛才不信青莲会这么好心来看祖母,还哄着世子爷就带她一个来,其中定是有别的缘故,闹了半天,是来看笑话的。

    没等青黛开口,华韶彦先道:“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不是来看老夫人的吗?还是进庄子里再说吧!”

    一,

    ,

    小无生日,送祝福章推:无名指的束缚的《欢田喜地》

    欢喜种田,瓜田李下,青梅竹马,嫁是不嫁?!。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吃瘪的九娘娘

    众人进了庄子见了老夫人。李块与华韶彦自去他院中说话。青黛换了衣裳到了老夫人屋里,一进门,就听见青莲说:“孙女惦记祖母身子,回府看望却听母亲时祖母到庄子上来了。刚巧世子爷说要来避暑,孙女求了世子爷特地过来看看祖母。”老夫人看了看青莲,见她容光满面,领首道:“难得你还有这份心思…只是这大热天的还跑这么远过来,让世子爷受累了。”

    “世子爷人不比外边盛传的那般,待人最是随和,孙女刚提说要来看看您,他就满口答应了,还说您是长辈,自当多多尽孝才是,夫人她们先去了庄子上,他陪我过来瞧瞧您。”青黛替李块说好话,chún角的笑容略有几分羞涩,不经意看向青黛时,那眼神中还带着些许得意,仿佛要告诉青黛自己很得宠,婚后生活很甜mì美满。

    “世子爷有心了。”老夫人点头应了一句。

    青黛一脸平静,笑盈盈地回望着青莲,没半点羡慕或是嫉妒之sè。

    有些人爱显摆就让她显摆去吧,反正她过她的日子,我过我的,谁也碍不着谁。

    青莲没收到预期效果,转而与老夫人寒暄了两句,便顺嘴提起了王陶和祁珍的婚事,瞟了刚坐下的青黛一眼忍不住叹气:“原想着王家四表哥和三妹青梅竹马,倒是天生一对,没想到横插出这么一竿子事儿来。”老夫人愣了一下,望向青黛,发现她脸上没有lù出半点惊讶之sè,想来已经知晓,略略放下心来,睨了眼自顾自说着的青莲,沉声道:“许是缘分不到吧!王陶和祁珍两人登对,家世相仿,正是门当户对。

    何来横插一竿子?这话也就咱们自家说说,出外莫再提起,伤了众人的面子,谁脸上都无光!”

    “您老放心,这事孙女自然省的。”青莲讪讪然,笑了笑掩饰刚才的尴尬,心思一转,又有了计较“三妹不比我,以她的品貌出身想要找个什么样的都容易前些日子,王妃有个侄子来府里做客,人顶不错的,年纪也合适,我还想到三妹来着。不过,刚才瞧见华少将军跟三妹一起回庄来,少将军对谁都是个冷脸子,倒是对三妹却甚是殷勤。呵呵,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回是我多事了……”

    老夫人愣了一下,随口道:“他们俩自有相识,前些日子韶彦受了伤,多亏了你三妹出手相救,他对自己救命恩人热情些也是正常。我人你也看过了,瞧着时候也不早了,你也莫在这里耽搁太久,让世子夫人说你不懂规矩,早些回庄子上去吧!”

    青莲一滞,原想着让老夫人知道青黛和华韶彦这个外男走在一处说话,没想到反惹了老人家的不痛快,下了逐客令。这时辰正好是午膳时分,总不好让李块再跟着她饿着肚子回齐王府的庄子上去。青莲只得硬着头皮,拉着老夫人撤jiāo道:“走时候跟夫人那里打过招呼,夫人也是同意了的。孙女好不容易见一次祖母,总该陪祖母吃顿饭再走?”

    青黛忍不住笑出了声“祖母,您也是的,就算知道二姐怕吃多了长肉,总不好让人家世子爷饿着肚子回去。好在银红和桃huā都在厨里帮过忙,做些家常小炒,还能拿得出手。”说着,她又看向青莲“二姐,祖母是怕这乡下的饭食粗鄙,你和世子锦衣玉食,怕入不了……若不嫌弃,粗茶淡饭用两口再上路。”青莲脸上尖辣辣的“怎么会嫌弃?山珍海味吃多了,也让世子爷换个口味。”

    老夫人点点头“下去备饭吧,你们姐妹俩就在我屋里吃吧,派人把饭送到韶彦和世子里院子里。”

    庄子西北角的院落里,华韶彦和李块坐在屋中说话。

    李块细细打量了华韶彦两眼,见他脸sè大不如前,问道:“万寿节寿宴上失了踪,就再没见你的影子,你这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瞧你脸sè不好,这回受的伤不轻吧?”“没伤及内府,都是皮外伤。”华韶彦摇摇头,轻描淡写道“万寿节从寿宴上出来,路上碰见了个不该出现在上京的熟人,觉得事有蹊跷就跟着他一直到了南市,结果被发现了。他闹出点事,趁乱走脱了。我追查了近半个月才又找到那人的下落,前几日一直追到这附近,想一探究竟,最后大战了一场,损了十来个手下,还是让他给跑了。”华韶彦说了个大略,不愿多提。李跌也是见惯了场面的人,知道有些事不能深究“既然能动了,怎的不回京去在家中调养?这乡野荒僻,没大夫跟着,不利于调养,我看你还是早些回京吧!”

    “再等些时候,辞了张家的婚事,我娘还在气头上。这会儿回去,还不得听她叨叨个没完。”华韶……歪在chuáng边的软垫上,斜枝了李块一眼……,你小子别把我的行踪透lù出去。”院子里高大的梧桐树遮住了半边窗,华韶彦回过头,正望见枝梢间两只追逐的雀儿,看着看着,他的chún角微微挑起了细微的弧线,眼bō柔和似水,哪里还有刚才的冷硬。

    李块在一旁瞧着华韶彦,挑眉打趣道:“我看你是舍不得人家小姑娘吧?”刚说完,李块似又想起了一件事,惊呼道:“哦,不说我还忘了,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件事。前两日母妃家的远方侄子到府上来,母妃说要给他相门亲事,青莲还跟我提过她家妹子来着”

    话没说完,李块就被华韶彦的目刀射中了,他厚脸皮嘿嘿笑了两声,挑衅似地继续道:“她家祖母有意让那丫头和王阳那个弟弟叫什么,对了,王陶好像说亲来着原本没在意,今儿我可算明白了,上回宴请使臣时,你一个椐嘴葫芦竟会sī下给皇上说王家和祁家乃是世交,敢情瞧上我家小姨子才暗地里……呵呵!”

    “什么你家小姨子?你家小姨子可是和亲华阳公主!开口的又不是我一个,要不是咱们郁大世子不出头,把机会让给了王陶,他哪里来得那般风光?既然想要出人头地,有些时候是要有牺牲的皇上问起时我也是实话实说。隆估说得可不比娄少!”华韶彦目光一敛,警告李块道:“你小子今日话太多,仔细我让人去揽香楼、春芳阁、惜huā院把那几个莺莺燕燕,一起给你弄到齐王府做客。”“得了,大爷,你厉害!还嫌我家里现在人不够多?上回被你和李昭合伙坑了一回,父王追了我一个月,你就别给我添乱。我不说,不说还不成?!”李块说完,收起了嬉笑之sè“说正经的,我家小

    …青莲她妹子年纪还小,再说了,就算你愿意,姑母她老人家能瞧得上上官家吗?”

    华韶彦的目光又落回了窗外,看着那不知几时已经落在枝上相依相偎的雀儿,微笑道:“是我要娶又不是我娘要娶?我要娶的,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李块与华韶彦从小玩到大,自然熟悉他的xìng格。去了西北这几年回来,华韶彦好像变了个人,原本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如今沉稳内敛,但杀伐果决的气势比从前更胜一筹。李块听着华韶彦嚣张的话语,不禁摇头,这小子看似冷漠,其实骨子里还是那个自大高傲的家伙。

    一看到这样的华韶彦,李块就忍不住想要打击下他的气焰“别你在这里信誓旦旦的,你愿意娶,人家未必愿意嫁你!那妮子可是个有主意的,看着文文静静的,实际上我瞧着厉害着呢!”这话说到华韶彦的心里去了,这包子确实有些滑不溜手,而且还有别的狼盯着,一不小心真有可能跑得不见踪影。

    “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先管好你家里那一群再说!你父王可盼着抱孙子呢!”华韶彦对李块道“今日说的话出了这个门,若是传出去了,你知道……”

    李块不置可否,笑着点点头,拍了拍华韶彦“放心,我不会说的。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只管开口,好歹我纵横huā丛这么些年,比你这新丁强得多。你这二十年,怕只跟秦姝这一个女的走得近些,也难怪他们会误会你们……”

    两人说了会儿闲话,青黛派了桃huā来送饭,四个冷盘,四菜一汤,荤素搭配,虽不是上等材料,但卖相却是不错。

    “哟,这菜sè看着普通,但闻着很香,吃起来一定不错!”李块跑了一上晌,腹中饥饿,这些平常菜sè还真勾起了他的食yù“这个菜是什么?”“回世子,那个是茄香鱼丁。”“不错不错。”李块倒像个主家,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就先尝了一。”“嗯,好吃,叔澜,快坐下尝尝!”华韶彦被李块勾起了兴致,坐下来拿着筷子就要开动,不想桃huā在一旁瓮声瓮气地说道:“姑娘怕九少爷忘了,让奴婢再提醒一下您,您身上有伤,鱼是发物,茄香鱼丁切忌不可食用。”

    华韶彦嘴角不由抽了抽,拿勺子准备乘汤。

    桃huā又道:“那个是鱼头汤,九少爷也不能用。”

    “扑哧”李块没忍住大笑出声。

    华韶彦回头问:“还有哪个不能吃?”“剩下的都可用。”桃huā笑着给两人福福身“姑娘说,穷乡僻壤没什么好招待贵客的,粗茶淡饭凑合一顿,请两位爷慢用!”说完,桃huā施施然走了。

    身后屋里,传来一阵大笑,紧接着又是一阵“嗷嗷”的呼救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留,我也留

    青莲没讨到好处,吃完饭就寻了李块说要回齐王府的庄子。李映受了华韶彦的“打压”哪里还敢再呆,便和青莲告辞离开。青黛一直把二人送到门口,李块临走时上了马,转头又满脸堆笑地对青黛说:“自家人,快别送了!叔澜他身上有伤,辛苦妹子事无巨细、照顾周到。他啊,我看也就你能管得住了,呵呵!”

    “李块”华韶彦喝了一声,有恼羞成怒的趋势。

    李块一个jī灵,朝华韶彦挑了挑眉毛,抽了一马鞭,策马离开。

    谁知刚跑出去十来步,李块又回头喊道:“对了,三妹,你家的茄香鱼丁和鱼头汤真不错啊……驾,走了!”看着打马离去的李块,华韶彦轻哼了一声“算你小子溜得快!”青黛见人都走了,转身往庄子里面走。华韶彦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yù言又止了好几安。

    青黛瞥见了却没有理会,径直往自己院子方向走去,华韶彦依旧没停下继续跟了来,她只得停住脚步,回身问道:“可是还有事?”青黛一回头,华韶彦立时收回了目光,直视着前方,脸定得平平的,面无表情道:“听李块赞不绝口,等我伤好了,定要再尝尝那两道菜。”华韶彦一说完,不待青黛反应过来,他便匆匆走了。那快步离开的模样生怕青黛拒绝一般,惹得桃huā在一旁闷笑“九少爷没吃着,这倒是惦记上姑娘你……”

    青黛嗔了眼桃huā,桃huā立时笑盈盈地说道:“惦记上您的菜了。”“你个死丫头学滑头了!嘴巴也越来越贫了,赶明儿还是早点把你嫁出去算了。”

    桃huā在她身后笑答:“奴婢可不要那么着急嫁,怎么着也要看着姑娘嫁人了,奴婢才好安心。”青黛自顾自往前走,一面走一面随意应了一声:“那你可有的等了!”桃huā看了眼华韶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自顾自往前走的青黛,低低笑了一声“奴婢可看您桃huā运旺着呢……”华韶彦自从被青黛救回住下,便在庄子上赖了半个月。华韶彦的伤早就好了可却死赖着不走,起初青黛去钓鱼,总能碰到他,偶尔说指拨她两句,大多数时候坐在理她不远处看风景。后来青黛只要一出门准能碰见他最后连桃huā都忍不住打趣青黛。

    青黛羞恼,再不出庄子,试探着询问老夫人华韶彦几时离开,没想到老夫人却道:“韶彦是客,又是熟人,他滞留在庄子上不走定有他的缘由,左不过多个人吃饭而已,由他去吧!”老夫人这一说青黛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没过几日,陈玄到庄子上来了,华韶彦行踪突然又神秘起来,早出晚归却一直没提离开庄子的事。白日没人说教,青黛高兴了,又恢复了日常活动。

    七月,夏日的暑意还未散去,午间艳阳高照,天空中几朵慵懒的云随着风儿yù沉yù浮枝桠上知了还未停下它们的歌声。只有那早晚微凉的气息告诉人们,秋天已经慢慢走近。

    青黛寻河边一处僻静地方支起鱼竿,在一旁躺下,未必是真想要钓上鱼来只是寻处清静地坐坐,静思也好享受也罢,让心境回归自然平和。原本钓鱼是为了纾解烦闷的心绪,如今倒成了习惯了。中秋节后就要回京了,能这样真正休闲放松的日子可不多了。

    “姑娘,今年乞巧在乡间过,往年还去祁”桃huā守着鱼竿随口问道,忽然意识到自己差点提了祁珍,立时开口“你打算怎么过啊?”桃huā故意略过了祁珍,青黛听到了没在意,这段时间下来,祁珍和王陶的事已经在她心里淡了下去。她仰靠在树边,应道:“我想想啊!”桃huā松了口气,真怕提了不该提的,让姑娘心里难受。

    源水河在身畔静静流淌,举目是青山沃野,抬头是高阔的篮天,这样的开阔之地最适合放灯了。青黛灵光一闪,从地上蹦了起来,拉着桃huā的手说:“走走,收拾东西,咱们回庄子做灯去。”

    桃huā疑huò道:“做什么灯?又不是八月十五中秋?”

    其实,青黛是想放孔明灯了。在大华这里一说放灯,大多是放河灯,更没在民间流行孔明灯,所以桃huā并不知道青黛的意思。

    青黛收了鱼竿,催促桃huā收拾其他东西“管它什么节呢,干嘛非要八月十五才能上灯啊?反正每年不是拜拜月,穿针结蛛丝,没什么新意,咱们今年玩个别的。孔明灯啊!我回去画图样给你看,凑还来得及,咱们做个十来八盏的,画上画,写上话。放到空中,向老天爷祈福。若是多的话,放出奔就如漫天飞星,别提多好看了。”

    桃huā被青黛说得有些意动,手下速度也加快了“那赶紧的,奴婢回去帮您弄。”两人拾掇停当,风风火火地往庄子跑去,却不知不远处大树上有人躺在树杈上喃喃自语:“孔明灯?”

    青黛回来庄子便一头钻进了房里,画好了图样,叫银红寻齐了材料,又叫了两个婆子和两个小丫头来帮忙,众人便动手做了起来。

    这一忙活就是三四天,转眼到了七月初五,老夫人看青黛闷在院子里好几日,神神秘秘的不让外人知晓,特地在青黛请安时问她这几日做了什么。

    青黛才叫桃huā拿出个成品给老夫人看,还说:“回头给上面写上话,放到天上去,可灵验呢!我要让老天爷保估祖母长命百岁!保佑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保估…保估小表哥和祁珍新婚和和美美!”老夫人看青黛提起王陶和祁珍那般随意的模样,心上大安,mō了mō青黛的头“祖母知道称是个豁达开朗的孩子,这些事一定能想得开…只要你高高兴兴的,祖母就高兴!你愿意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青黛抱着老夫人的腰,伏在她老人家身边“多谢祖母!待会儿祖母给孙女看看,上面画些什么图样好?”“你自己瞧着哪个好就画哪个了,呵呵!”

    祖孙俩说话间,下人来报华韶彦贴身shì卫陈玄和一位公子来了,可华韶彦不在院中,下人只好领了人到老夫人这里来。

    进了屋一看,青黛和老夫人才发现跟着陈玄一起来的竟然是郁子都。

    “郁世子,您怎么来了?快请坐!”老夫人让二人坐下。

    青黛上前给郁子都行礼“郁大哥。”“青黛妹妹,无须多礼。”

    郁子都虚扶了一把,青黛起身退回到老夫人身后站着,只听郁子都解释道:“原本不知道叔澜受伤之事,前日在宫里碰见陈玄才晓得,他在此处修养了月余,皇上关心叔澜的伤势,着我过来瞧瞧。多有打扰,还请老夫人见谅!”

    “世子爷太客气了。”老夫人笑着应道“既然是皇命,何来打扰?华少将军此时不在庄中,许是在附近散步,我刚已经派人去寻……………”刚说完,门上又报华韶彦回来了。老夫人便着人引了郁子都和陈玄过去。

    “隆估?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华韶彦看到与陈玄一同进来的郁子都,眼光微闪,颇有些意外。

    郁子都微笑道:“叔澜兄,可让众人好找?若不是进宫偶遇,碰巧皇上问起陈玄你的伤势,我还领不到这份差事,更不知道叔澜兄落脚处竟是上官家的庄子。”华韶彦回视着郁子都“说来也巧,那日伤重,碰巧遇到青黛,被她救回了庄子上。

    我看此处清静,便多住了几日。”

    语调中透着几分轻快和愉悦。

    郁子都领首“从门外一路进来,此处桃李掩重门,确实是处幽静之所。我见了,也想在这里住几日。”

    “嗯?!”华韶彦的目光扫过一旁陈玄,显然有些不满意他将旁人带到了庄子上。

    “皇上派末将带郁世子来给将军您诊脉。”陈玄急忙小意地给华韶彦解释了一句,便立即噤声。

    华韶彦恍然道:“我看这脉就不必诊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如今好得超不多了。隆估如今已看过,大可回去复命了。”

    郁子都点点头,嘴上道:“皇上担心叔澜兄的伤势,让我细细诊过,临走时,还特地嘱咐我看看兄几时可以回京。我观叔澜兄气sè不错,不像是伤重初愈之人。这脉不诊也罢,我下晌自回去禀明。”华韶彦一听不对,这要是让郁子都捅到皇上那里,自己借病避朝,皇上心里定然不痛快:若有心人再往重了说,那便是欺君之罪。可现在回京,他却不愿意,起码也要等到七夕后再启程。这厮,分明是发现我在此处,想一同赖在这里?!

    看着端坐一旁不动声sè的郁子都,华韶彦微笑着说道:“过两日便是乞巧节,宫中定有庆祝,皇上必然脱不开身。不若等七夕后,我同隆估一同回京复命。”郁子都应道:“也好,就依叔澜兄。”两人目光交错,有些话彼此心照不宣。

    到了下晌,郁子都给华韶彦看完“病”又回到老夫人院子,说看四周景致好,想在庄子上多留两日。老夫人自是欣然同意。!。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画中有话

    郁子都从老夫人院中出来,区全领着他安置在了华韶彦住的院子旁。郁子都看了住处便道:“我观此处治园设景颇有几分乡野之风,质朴中透着雅趣,正合了返璞归真之意。与京中大多数庄子精巧奢华大有不同,区管事定然费了不少心力,不知管事可否带我四处看看?”

    区全赔笑道:“世子爷谬赞了。1小的这就带你四处走走。”

    两人一路闲逛,郁子都时而随口问了些微小事,区全便一一解答。路上,郁子都看见有两个婆子抱着状若高冠的灯笼往一处院落走去,不禁问道:“这些灯笼样子倒是不多见,却是有何用处?”

    区全笑着说:“那是姑娘准备七夕放灯时用的。我家那口子说那灯名叫孔明灯。”

    “孔明灯?”

    郁子都朝那处院落望过去,爬满绿藤的篱笆矮墙内传来一阵少女的嬉笑多。

    “姑娘,你干嘛要戏耍奴婢,写这些话作甚?”

    “嘁,姑娘我还不是希望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不要,奴婢要换一盏!这盏该给姑娘才是。九少爷见天的逮住机会就,………”

    “哈,姑娘你别挠了,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说了,哈哈一”

    郁子都断断续续听到墙内的对话,chún边的笑意微凝,但见那绿叶缠绕的缝隙中,青黛追着桃huā朝自己的方向跑来,于是轻咳了两声:“青黛妹妹,这孔明灯是做什么用的?”

    “是隆估大哥吗?”篱笆墙内笑声渐止,随即传来一声轻唤,声音甜美动听。

    “正是。”郁子都走快了两步,行至院门前,院子里放了十来只纸糊的孔明灯。院子〖中〗央摆着半人的案子,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另有两盏灯搁在上面,看样子是在作画。

    青黛和桃huā理了理凌乱的衣裳,给郁子都见了礼。

    “此地远离京城,那些多余的礼数还是免了吧。”郁子都虚扶了一把,笑着说“都是老相识了,不必这般拘束,随意随意。”

    “这里乱得很,隆估大哥不嫌弃就到院子里坐坐。”人都到门口了,总不好让人家站在墙外,青黛请了郁子都进了院门。

    “看着庄子景致不错,让区管事陪我四处走走,行至此处见有人拿着这灯往院子里来,一时好奇问了区管事才知这叫孔明灯,说你是准备在七夕晚上放灯。我看着孔明灯有些奇特,不知要如何放?”

    郁子都也没客气,径直走了进去。

    “放飞前,在中间绑上浸了油的粗布,待灯罩中被热气涨满,便能飞将出去了,飘到空中。传说是三国诸葛孔明被司马懿围困平阳,放灯求救,因其形似诸葛的帽冠,故此得名。”青黛随手从地上拿起一盏来给郁子都解释“有地方的人在元夕空阔之地放飞孔明灯,也是向上天祈福。元夕在上京城,地方不大,不适合放灯。刚好这次碰到七夕,庄子上地方大,这才想起来放灯。、,

    “原来如此!”郁子都朝青黛点点头“我刚跟老夫人说了,过了七夕再走,不知那日我可否有幸一观?”

    放灯也不是什么大事,郁子都这般说了,青黛哪里会拒绝“大哥既然看见了,自然有份!我们这几日做了十来只,算不得多,不过够咱们几个一人放一只。”

    郁子都走到院中桌案前,就看着一只上面绘着的月夜图,另一只上面绘着脑袋大身子小有几分怪异的小人,对青黛笑了笑:“这灯上的小

    人倒有几分像桃huā,就是看着有些头重脚轻。”

    银红笑呵呵接口道:“世子爷眼力好,那就是桃huā,姑娘特地给她画的像。

    “良辰美景时,觅得知心郎。”

    郁子都读出画上一行小字,看着灯上小版桃huā笑得羞涩,手里牵着的一根线绕着灯罩转了半圈,另一头又系着一盏孔明灯,倒像是在放风筝,而画中的小孔明灯上绘着一个头大身子小的小书生,虽然人物造型初时看有些怪异,但细看之下生动有趣得紧。

    郁子都忍不住轻笑“你家姑娘倒是想给你找个听话能栓在手里的郎君。”

    “隆估大哥,此言深得我心。我家丫头脾气大,还是找个听话的好些。”青黛笑得开怀,看着红了脸的桃huā,心道,这几日桃huā这妮子没少揶揄她,今日可算是“报仇”了。

    桃huā被郁子都和青黛一说,原本微红的脸变得更红了,暗地嗔了青黛一眼“姑娘,您和世子爷合伙起来取笑奴婢。”

    “想来这画出于你家姑娘之手,自是她的一片心意至于我不过是随后一说,桃huā姑娘莫见怪!…

    郁子都嘴上对桃huā说着,眼眸低垂盯着那灯笼上矮小的大头娃娃看了又看,不禁轻轻摇了摇头,青黛这丫头就是huā样多。

    他随手将孔明灯放回了案上,目光掠过旁边那一盏月夜图,一轮皓月当空,月下一人临窗对坐望月,不知心思何方?再一细看,旁边题字只有一个“思”字。而另外一面,同样是月夜,月下皆是高大的四方建筑,形似楼宇,下面是道路上趴着奇形怪状的“四足鼻子”不见一人。

    “这是何处风光,为何我从来没有见过?”

    青黛见郁子都拿着看的那面是她随手画的现代城市街景,不着痕迹地接过来,讪笑说:“昨夜做了一梦,正好梦见这里,今日就随手画出来了。隆估大哥你没看见,这上面可提了个“梦,字。”

    郁子都一看,画上果然有个“梦”字“哦,原来是场多”

    他抬眼看向青黛,见她将那只孔明灯拿在手里看了看,目光中流lù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眷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别处,不由疑huò,她为了一盏灯那般细心呵护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因为一场梦?

    青黛不觉郁子都的心事,只想就此揭过,盼他不再追问,顺手从旁边拣了只白灯,放在案上“隆估大哥,你可是咱们大华出了名的才子,不知可否纡尊降贵在这陋案上挥毫泼墨一回,让我们见识见识?”

    “好,既然是青黛所求,大哥莫敢不从。”

    郁子都朝青黛微微一笑,眸中碧bō滟滟,晕开阵阵温柔涟漪,那bō光下似有一抹浅浅微光若隐若现,勾得人心微动。

    旁边的丫鬟婆子们齐齐噤了声,青黛失神了一瞬间,他已经低头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饱蘸了墨汁,提笔画了起来。

    青黛回过神,看着一众冒着星星眼的小丫鬟,还有自己身边久经考验的桃huā和已为人fù的银红,暗自摇头,好吧,多年前你不就知道,人家郁帅哥其实不比九娘娘那厮杀伤力弱,瞧瞧这回眸一笑,击倒无数粉丝。

    不多时,郁子都手下已经绘出人物雏形,他又接着换笔上sè。

    “世子爷不愧是京城中的大才半,这画画得真好看,跟真的一样。”

    “是啊,人家堂堂的世子,还给姑娘画灯笼,一看就知道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听着小丫鬟们窃窃sī语,青黛忍不住撇嘴,刚才还一起夸赞她的画作,这会儿都齐齐倒戈向郁子都,也不知他UU小说画出了什么“神作”?

    “好了,青黛,来,过来看看,你可满意?”郁子都搁笔,笑盈盈地欣赏着自己的画,随口唤了青黛近前。

    郁子都亲切的语气让青黛微微有些诧异,今日他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同……………,

    还未及细想,青黛就被桃huā拉到了案前,她一看那灯罩上绘制的图案顿时愣住了。这场景何其熟悉?正是元宵节那夜,她和郁子都二人在廷芳苑中看烟火的情景。

    灯上画着一男一女对坐在窗前,女的手指着窗外巧笑嫣然,男的双眸温柔似水,就那般静静地望着她窗外夜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烂的烟huā,释放它们这一生最灿烂的光华,映出那些潜藏在心底脉脉涌动的情怀……

    “该提一句什么话好?“郁子都看着愣怔中的青黛,轻笑道“你看“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别有千金笑,来映九枝前,如何?”

    远处的灯光恍若点点繁星坠地,靠楼的更似明月高悬。为这元宵节增光添彩的,当然还少不了美丽姑娘的欢声笑语。

    郁子都想都没想,提笔时那夜的情景便出现在了脑海里,于是动笔将当时的画面绘于纸上,那夜最让他难以忘怀的是漫天烟火下青黛灿烂的笑容,亦或是她笑容绽放一刻,自己心底的那份萌动奇妙的感觉。

    郁子都的话唤醒了青黛,她的心跟着怦怦跳了两下,有惊诧,有疑huò…她不由暗道,也许是自己多想了目光又落回了画上,青黛端详了一阵,应道:“我看还是“锦里开芳宴,兰红艳早年。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这四句更切题。

    郁子都笑容依旧,心想,首四句重在写景,她用这四句反驳自己,看样子,小丫头是听懂了,却要装不懂。!。

第一百一十五章 那一夜的灯火

    郁子都点点头,径自提笔便将两人说的八句诗都题在了孔明灯之上“既然你我各执一词,不若一同题上。原本就是出自一首诗,分开,韵味顿减,还是放在一起的好。”

    青黛瞄着纸面上那飞扬飘逸的字迹,含糊地嗫嚅了一句“题都题上了,还解释计么。”

    “来,这里还有几只,你一人画不完,不若我来帮你画?”郁子都搁笔,扫了眼院中尚未绘图题字的灯笼,大略算了算,约莫还有十二三个。

    青黛笑着摇摇头“隆估大哥是客人,我这个做主人的怎好劳客人动手?”

    倒是桃huā在一旁小声提醒说:“姑娘,明儿就是初六了,让世子爷搭把手,明日一天准能画完。”

    青黛一犹豫,郁子都又道:“你唤我一声大哥,我这做大哥的,怎好让你一人受累?作画对我来说又不是难事?这庄子里景sè皆可入画,画几只灯笼不过信手拈来。”

    郁子都一番热情,青黛不好拒绝,反正有人帮手她乐得轻松,点头应诺,分了五只与他。

    晚间,墨柘收拾好chuáng铺,唤了还在灯下作画的郁子都休息“世子,早些歇着吧,明日起来再画。”

    “不急,将这幅画完便睡。”

    墨柘走到书案前,取下灯罩,拿着剪刀修剪烛芯,顺便探头瞄了一眼,看见郁子都手下灯笼上,占据画面一大部分的都是田田荷叶,叶间有两支含苞待放的荷huā,而临水独坐的少女只占了一个角落,却是最引人注目,她跪坐在荷塘边嬉鱼,脸上的笑容清纯可人,就如身旁含羞带lù的新荷。少女画得极为精细,从衣饰到脸部表情,就连chún角浅浅笑容都描摹得十分到位。

    “世子,您有好些时候没画工笔了。”墨柘细瞧了画上的人两眼,越看越眼熟,待想起了是谁后,了然一笑,装模作样地凑到书案前替郁子都调sè“世子,您画的青黛姑娘跟真人一样,等后日她瞧见了,准会喜欢的。

    郁子都沉默了良久,上完最后一笔颜sè,举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点点头,看着画中的少女轻轻地勾起了chún角“你说她会喜欢?”

    墨柘咧着嘴笑呵呵地回话说:“会的,一定会的。这是您画的,明眼人一看都看得出这画里用了心。青黛姑娘那么聪慧的人儿,怎能看不出?”

    郁子都并没有反驳墨柘的话,这让墨柘愈发确定了心中的想法,看来世子爷是看上青黛姑娘了。

    “隔壁院子没什么动静?”郁子都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手腕,轻声问道。

    墨柘将灯笼收在一旁“产将军下晌就出去了。”

    郁子都挑眉疑huò道:“这时辰了还没回来?”

    墨柘摇头“刚才小的去外面看了,屋里黑着灯,想来今日是不回庄子上来了。”

    郁子都看向窗外,轻声呢喃:“奇怪,他大半日究竟做什么去了?”

    第二日,责黛也在院子里画了一天,终于赶在初七前都完工了。

    初七一入夜,青黛唤了庄上的仆fù将院子里的孔明灯都搬到河滩边上,自己在老夫人屋里坐了一会儿,然后去了事先定好的地方,却发现郁子都已经先到了。

    “隆估大哥,你几时来的?”青黛看着一旁树下放着的孔明灯,不好意思道“让你久等了。我刚还说要她们去你院子里搬灯,你这就把灯都先送来了。”

    “就到一刻在河边走了走,刚才有墨柘和小厮动手,不费事的。”郁子都微笑着回说“你打算几时开始放啊?”

    “嗯,等一下,桃huā来了,就开始。”

    青黛往庄子的方向望了望,暗付桃huā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老夫人来吗?”

    “祖母她年纪大了,怕夜风寒,就不出来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一会儿,桃huā急匆匆地跑回来了,看见郁子都与青黛说话,便没上去回话,等二人把话说完了,这才上去,凑在青黛耳畔,低声说了两句。

    青黛撇撇嘴“人不在?那就算了,反正话已经带到了。咱们开始吧,桃huā,拿火折子,咱们点灯慢慢放!隆估大哥,来,一起放!”

    郁子都正拿着青黛画的灯一个个看着,听见她的喊声,领首道:“嗯,来了。”说完,他从手边拿了一盏灯递给了青黛“你先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郁子都递到青黛手里正是昨夜他画的那盏荷塘少女戏鱼图。青黛打眼一瞧,愣了一下,画中的少女分明就是自己,而这画里的场景却是在潭柘寺,因为那日自己碰见他时,穿的好像就是蓝sè的衣裙一一一一一一没出到他还记得一一一一一“怎的不点了?”

    夜风微凉,身后的男子温柔的声音唤回了青黛的思绪,回眸看向他,在融融的火光中,那清浅温柔的笑容似也带着让人沉醉的暖意。

    青黛收了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孔明灯,微微地笑了笑“我是看隆估大哥画得这般细致,待会儿放出去收不回来,着实有些可惜。”

    “放便放了,若是老天爷使我所愿得以实现,我倒希望它能上得高天宫阙一去莫回头。”郁子都声音似水轻柔,看着青黛的目光中带着期许“你若喜欢,等回了京城,我再替你画一幅。”

    “呵呵,怎好总是麻烦隆估大哥?咱们还是快些动手吧!桃huā,来帮我扶着,我点火。”

    青黛打哈哈岔开了郁子都的话,让桃huā扶着灯笼,自己拿着火折子点燃了竹蔑中心缠得浸油的麻布,随着灯罩内的热气积聚,灯身轻轻地飘了起来,灯上的少女脸上的笑容渐渐远去。

    大伙儿动手,灯一盏接一盏地放了出去勹苍青的夜幕下,那一盏盏飘飞渐高的灯,无数的光点倒映着苍穹,原本稀疏的星辉似被这点点微小而混暖的光华点亮,渐渐显出了璀璨的衣裳。那些承载着一个个美好愿望的孔明灯,化作一点点光最终融入了那一片星辉之中。

    “最后两盏灯了。”桃huā指了指最后两盏灯提醒青黛“先放这盏吧!”

    “青黛,都你放吧!我帮你拿着,你来点。”郁子都往常总是温文有礼,相处时总会显得有些疏离的,今夜许是大家玩得愉快,他似放松了许多,主动搭手与青黛一起放灯。

    “好啊!”青黛玩得高兴,顺口就答应了。

    郁子都从桃huā手里接过灯,正是那盏“思梦”。

    那些记忆里熟悉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脑海了,青黛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熟悉的建筑,无声地叹了口气,点火放升,只看着那灯杳杳无了踪迹,才收回了目光,我走了,希望留下的人一切都好!

    “最后一盏呢?”

    “在这里,在这里。”桃huā笑得别提有多灿烂“世子和姑娘一起放吧!”

    青黛诧异,待看清桃huā手里的灯后,忍不住chún角抽搐,这妮子拎不清,三天两头的叛变,到底谁才和她是一国的啊?

    “哟,真巧,是这一盏啊!”郁子都笑望着青黛,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有始有终,今日放飞的第一盏出自我手,最后一盏还是我。

    请吧!”

    青黛讪笑,瞪了旁边看热闹的桃huā一眼“好!”

    看着最后一盏灯飞上天空,郁子都绿眸中映出远去的光点,站在青黛身边轻声呢喃道:“元夕与你一起观烟火,七夕又与你一起放灯这样的时光真让人难忘!”

    青黛合十双手,闭上眼睛,对着漫天的孔明灯许愿,郁子都的声音犹如夜风飘进了她的耳中,心弦似被liáo拨了一下,跳动的韵律随之加快。

    夜sè暗沉,星光渐隐,那些孔明灯已经不知去了何方。

    一眉羞涩的新月终于lù出了脸,浅淡温柔的银光铺撤向大地万物,正是夜sè朦胧时……

    青黛避开郁子都的视线,抚额望天,都是夜sè惹的祸!

    不远处的小丘上,悠扬的笛芦轻轻回旋,没有清亮之音,只有婉转低回,细听之下却似带着淡淡苦涩、无尽的思念还有抹不去化不开的情意…笛声清幽,并未传远,只是在风中浅浅飘落月光下,一道寂寞如雪的身影迎着夜风立在那里,身旁是一盏已经熄灭的孔明灯,灯身千疮百孔,上面的图样已经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是一角上带着无尽思绪的“梦”字。

    笛声回落,幽咽的尾音如一声长长的叹息“将军,这些灯……还要放吗?”

    放吗?

    不放?

    看着丘下并肩而立的一双人儿,听着风中带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多么和谐完满的画面,让人不忍打破!

    “不了,准备连夜回京。这些灯,先留在这里吧!”

    “这就要走?不跟青黛姑娘打声招呼?”

    沉默。

    “还是回去一趟,打声招呼再走吧!”

    良久,风中传来一声轻叹。

    “也好,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劳烦人家照顾。总要给老夫人说一声,莫要失了礼数。走吧!”

    两道人影消失了在了小丘上。

    远处,青黛正四处张望“刚才你们可曾听到有笛声?”!。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色如许,临别馈赠

    第一百一十六章夜色如许,临别馈赠

    桃花不确定道:“好像是有,但时有时无的,听得并不真切”

    “哦”青黛缓缓收回了目光,“隆佑大哥,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众人回了庄子上,青黛先去了老夫人院子。行至门口,看见有丫鬟引着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两方人面对面停了下来。

    借着风灯的光亮,青黛看清了来人的脸,诧异之后福了福身,“没想到将军竟在此处……入夜了,将军早些回去安寝吧”

    风灯的盈光耀亮了少女娇俏的脸庞,黑眸如上好的琉璃,流转着滟滟波光。

    华韶彦冲怔了片刻,轻咳一声,“临时有紧要事要离开,特地来老夫人这里辞行。”

    怪不得晚上桃花说他不在院中,原来是有事出去了。

    “这么着急……”青黛惊讶出声,一出口便觉得有些别扭,许是他在庄子里住久了,一下子突然说要离开,事先连一点先兆都没有,总会有些意外青黛自我辩解,将剩下的话噎回了肚子里,心中暗道,反正这家伙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夜里道难行,一路多加小心”

    华韶彦愣了一下,轻轻地颔首:“嗯夜风凉,进屋吧我走了。”

    两人一错肩,青黛余光瞥见那抹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这才回头向着老夫人的屋子走去。

    黑暗中,华韶彦半个身子隐在树后,注视着少女走进屋中,良久没有挪动。

    身后陈玄轻呼:“将军,将军……”

    “就来”华韶彦转到,“着什么急?有令牌在手,再晚也能入城。”

    “人都不在了,还看什么看啊?”陈玄撇嘴咕哝了一句。

    “在说什么?”

    陈玄改口道:“末将是想问问您,是现下就走还是要再等会儿?”

    华韶彦思忖了一阵,举头往往天空,“派人去丘上把那些灯取来。”

    陈玄不解,“这……”

    “不必多问,都拿到庄子北面的空地上。”

    ……

    夜色沉寂,溶溶银辉在地面上洒下一片青霜。

    青黛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却久久不能入睡,隐约间耳畔又传来了一阵笛声。

    婉转悠扬的乐音让青黛睁开了眼睛,“笛声?真的是笛声?这大半夜的,谁在吹笛子?”

    青黛起身拿起旁边锦凳上的外衫披在身上,趿拉上鞋子往窗边走去。

    外间灯亮了,桃花听见了响动,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姑娘,可是要起夜?”

    “听见有人吹笛子,就起来看看。”

    桃花端着灯台从外间进来,一面套上衣裳一面揉着惺忪的睡眼,“这大半夜的,谁扰人清梦啊?您要去院子里,可得把衣裳穿好了。”

    “嗯,左右睡不着,出去看……”青黛还没说完,就看见半开的气窗外,天幕上,一盏盏孔明灯扶摇直上飞向高天。

    青黛快步离开了内室向院中走去。桃花紧随其后。

    走进院中时,那笛声已经消失了。

    “姑娘,您看”桃花指着院子上空那飘飞的五色灯盏,惊诧莫名,“是孔明灯,嗯,有五六种颜色……咦,不是咱们做的?不知是谁放的?”

    青黛的眸子一亮,闪过漫天五光十色,夜色映衬下那些耀眼夺目绽放着湛湛华彩的灯火,分外旖旎多姿。

    南墙外的高树上,一人靠坐在枝桠间双眸静静地望着不远处院落,又拿起了怀中放着的紫玉竹笛,伴着光彩烁烁的华灯,清越婉转的笛音唇边再次流泻而出……

    “姑娘,你听,真的有笛声?”

    “嗯,我听到了。”

    当初听这首曲子时哪里夹杂着这般复杂的情绪,不过是一曲清音以慰别情。如今同样的曲子,却被吹得这般惆怅哀婉,里面却蕴含了太多道不尽缠缠思念,说不出的绵绵情意……只因心中疑虑而踯躇不前,最后便只能将所有的情绪融入这一曲乐音,任由它随风而逝……

    一曲罢了,桃花忍不住叹气,“这曲子不知是谁吹的?好听是好听,只是有些悲,听得人心里难过。”

    “七夕并不是个快乐的节日。牛郎织女苦等一年,只换的一日鹊桥相会,若要再见别要再等三百六十日。这样的感情让人艳羡,但真正身在其中却明白个中的苦楚。”

    叹息过后,青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蹙眉嗫嚅:“他几时偷窥去这孔明灯的制法?还是他原来就知晓?”

    夜风送来一场绚烂多彩的灯火,一阙婉转哀怨的笛曲。

    无论如何,这份心意还是让人感动惊喜。

    是你事先就准备的节日礼物,还是临别馈赠?

    青黛回头望着笛声传来的方向,那里只是一片浓浓的夜色,她不由轻声嗔怪,“故弄玄虚的家伙”

    “姑娘,你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

    “姑娘,回屋睡吧”

    “嗯”

    青黛又望了望天空,转身回到屋中。

    南墙外,一队人马踏夜离去。

    ……

    翌日,郁子都一早听闻华韶彦前夜离开的消息,便跟青黛和老夫人道别,回了上京城。

    庄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姑娘,你是没瞧见,有几个帮佣的小丫头昨晚上没去放灯,听说世子和少将军走了,一个个都遗憾着没跟着去多看两眼,呵呵”

    银红帮着桃花收拾屋子,笑呵呵地给青黛说些庄子里的趣事。

    “那两位放在上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帮丫头还挺有眼力价。”桃花应和着,瞟了眼坐在窗边愣神的青黛,“姑娘,您是在想昨晚上那灯是谁放的吗?”。

    青黛抬头瞟了她一眼,“人家又没露脸,我哪里知道?”

    银红奇怪道:“昨晚上不就姑娘、世子和咱们一起去放灯。”

    “银红姐,你不知道,昨天半夜里又有人放灯了,足有五六十盏,还是五彩的。”桃花见青黛没阻止,笑嘻嘻地拉住银红继续八卦,“你想想,这灯是咱们姑娘先提出来做的。这庄子里的人原先可没人知道这个,都是照着姑娘的图纸糊的。姑娘怕大伙事忙,就做了十来个。你说,这几天的功夫上哪里弄出那么多灯来?有这能耐的,也就世子和……”

    青黛咳嗽了两声,桃花立时收了声。

    银红听罢,脑子里转了两转,回过味来,抿嘴一笑,“别猜了,我知道是谁?”

    青黛和桃花两人齐齐望向银红,青黛是诧异银红为何如此肯定,而桃花却是兴奋好奇,“是谁啊?”

    “头前刚做好第一盏灯,我拿去姑娘院子里让她看看。路上碰见了九少爷出门,见我拿着灯,走过去又转回来,专门跟我要过去,拿在手里看了半晌。”银红笑望着青黛,“九少爷这几日早出晚归的,一准是忙活着找人做灯去了。”

    “我说怎么突然冒出来那么多灯,差点以为他也来了……”青黛拍拍胸脯,松了口气,“闹了半天是有人偷学了去。”

    “谁来了啊?姑娘你以为是谁?”银红揪住了青黛的话头,随口问了一句。

    “没谁,没谁……”青黛摆摆手,扫了眼桃花和银红,佯怒道,“你们两个没事闲磕牙的功夫,屋子里早就收拾好了,还不赶紧的待会儿还要去厨房,我想想今儿给祖母做什么菜好?”

    两个丫鬟低笑,手下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便将屋子收拾个干净。

    换好了衣裳,桃花帮着青黛梳头,状如无意地问道:“姑娘,你说是郁世子好些,还是九少爷好些?”

    “都挺好。你不是也这么认为?”青黛对着镜子白了眼桃花,这妮子怎么这般多事?

    桃花不以为意道:“奴婢瞧着都挺好,两人人才都是拔尖的,上京城里可有好些人家的姑娘都盼着能嫁给他们二位呢不过,奴婢一旁看着,他们对姑娘比旁人要好。”

    青黛摩挲着腕子上的玉镯,“好东西,盯得人多。你家姑娘怕麻烦,不爱凑这个热闹……”

    一瞬间的悸动,谁没有过,但那也是一瞬间的美好。到最后,现实也许会无情地打击你的热情,所以还是理智些好。

    银红接口笑问说:“万一麻烦偏偏来找您呢?”

    “对,万一你躲不开了怎么办?”

    青黛无奈,这两个家伙是非要自己说出个所以然来才罢休。她从镜子里看着两颗脑袋凑在自己身后,撇嘴道:“自然能避则避,避不开,那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晃眼,七月过完了。八月初一,京城府邸里来了个管事的嬷嬷来探望老夫人,顺便捎来了王家的喜帖。

    老夫人当着青黛面打开了喜帖,“回去给夫人带个话,婚礼由她和老爷去就是了。青黛,你的意思呢?”

    “孙女听祖母的,待会儿劳烦嬷嬷将添妆礼和贺礼带回去,让母亲替我道声‘恭喜’。”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我和三姑娘过了八月十五再回京。”

    “是,奴婢一定把话带到。”管事的嬷嬷应诺,下晌便带着礼物回了上京。

    第一百一十六章夜色如许,临别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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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红烛垂泪

    一会儿出去,加更要半夜了一一有多余的粉红、推荐支持么……

    另外,吆喝一嗓子,《绣外慧中》蓝惜月篮失事隔半年终于回归了,有追《两禽相悦》的亲可以回去看咯~

    八月十二,祁、王两家联姻之喜,méng天子赐婚,两府上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后院书房窗前坐着一人,身上穿着平金绣喜服,其上盘龙飞凤精雅贵气,寓意着吉祥和美的牡丹huā开绚烂。只是这身着喜服之人脸上并没有适逢人生大喜的欢愉,手里攥着一只龙凤如意佩,忍不住轻声叹息。

    “四弟,迎亲的队伍已经候了许久。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再不走就错过了吉时。”王阳从前面宴会退了出来,到王陶院子催促他快些起身。

    “知道了,大哥。”王陶随口应了一声,坐在桌前并没有挪动,而是将那只龙凤玉佩放回了锦盒之中,收藏进桌案下〖中〗央的抽屉里,然后用小铜锁锁上,钥匙则用红绳穿过,套头挂在了自己脖子上,收进里衣内小心收藏。

    王阳看着王陶做完这一切,轻叹道:“她都看得开,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为了她,也是为了你自己,你切不可再做傻事。你和她都无错,祁六姑娘又何尝有错?世事古难全,只怨天意弄人,你还是想开些。外面宾客慢坐,莫让祖父祖母和爹娘为难!”

    “嗯,我省的。孰轻孰重,我分得清。”王陶点点头“事已多此,我只盼着她过得好以后能找个真心疼她的如意郎看。”

    “那你竹刚……”

    王阳指了指他的xiōng口,王陶摇摇头“我不会犯傻,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我,只是留个念想罢了。”

    王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好,走吧!”

    两人到了门口,王陶跨上了迎亲的白马,朝家人抱抱拳往祁家的方向行去。

    而另一头的祁府内祁珍抱着另一块龙凤如意佩,默默垂泪,豆大的泪珠落在绣着并蒂huā的裙摆上,洇染出一片刺目的红艳“青黛呜呜………”

    “姑娘别哭了。青黛姑娘都说了不怪你的你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待会儿老夫人和夫人都要过来送嫁了,您这妆都哭huā了,可如何是好?”看着祁珍哭得厉害,玉珠拿着帕子递不上去,心里有些着急。

    “姑娘,你莫在犯冲了,这是皇上赐婚,连奴婢这样的下人都知道抗旨是要呸呸瞧奴婢这张嘴,大喜的日子不能说些不吉利的话。总之,您就行行好,别哭了,不然待会儿夫人要怪罪奴婢们了……………”

    祁珍抽泣着坐起身“青黛什么事都埋在心里不说,我知道她心里难受。要换了旁人也许未必,只是,那人却是我”

    玉珠赶忙上前帮她揩脸“哎,这怨不得旁人总不能要您抗旨害了老爷、夫人和家里人?青黛姑娘通明晓理,xìng子宽和,不会看不出其中关节。就算您说她与王家少爷有情,但兴许就是兄妹情谊?姑娘眼看吉时就要到了,姑爷马上就来您就别再胡思乱想了。”

    祁珍捏着那块玉佩,用帕子轻轻擦去上面的泪痕,抽了抽鼻子“玉珠,替我把玉佩挂上。”

    玉珠见祁珍不哭了,大大松了口气“好好,您说怎么就怎么。

    让喜娘帮您补补妆,奴婢这就帮您挂上。”

    祁珍收了泪水,任由丫鬟和喜娘摆布,坐在镜前沉默不语。

    过了半个时辰,huā轿盈门。祁珍上了huā轿,听着外面喜娘的唱和声、鞭炮噼里啪啦响声和众人祝福道贺之声,手里紧紧攥着那块龙凤如意

    ,…

    入夜,祁鼻瞄了眼外面浓黑的夜sè,唤了玉珠一声:“洗洗先睡吧!”

    “您不等姑爷回来?”

    “宾客多,他早回不来。”

    祁珍洗漱,卸了钗环,褪下了喜服,睡到了chuáng上。

    仰面看着红sè绣着暗sè缠枝牡丹huā纹,掀开盖头时看到王陶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个让人温暖和煦的少年早就不在了。这会儿避开也好,免得大家尴尬。只是不知众人的心结还有没有解开的一日?

    “少爷,回房了。”

    门被人推开了,祁珍急忙闭上眼睛装睡。

    王陶走了进来“少奶奶呢?”

    玉珠福身回话:“四少奶奶有些困乏,等不到您,就先睡下了。

    奴婢这就唤她起身。”

    “别打扰她了,让她睡吧。”王陶点点头,径直去了净房洗漱。

    祁珍躺在chuáng上,神思飘忽,不多时就听见帐幔被人掀开,身边的chuáng铺一重,王陶躺下了。祁珍身子顿时有些僵硬,脑子一片空白。一股淡淡的酒气弥漫到帐中,不多时便传来王陶的微杆。祁珍身子一松,但心底隐隐有些失落。

    良久,帐外龙凤huā烛爆了一记灯huā。

    祁珍睁开眼,侧头看了眼王陶熟睡的侧脸,浓黑的剑眉就算是在睡梦中也微微蹙着。她回头复又看着帐幔,自嘲道:“王陶,从小时候我就喜欢你,只是我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不是我我也没想着以后会嫁给你,家里人给我说亲,原也想到了你,不过被我拦了回去可谁知道兜兜转转,会是如今这个结果我知道你心里的人是青黛,我没资格要求你能放下她。”

    王陶翻了个身,祁珍吓了一跳,强自压下起伏的心绪,睃了眼身侧背对着自己的王陶,不管他是否真的醒来,轻声说:“以后,你没事可以不必来我这里。反正见了面,你我两人都尴尬,咱们只在人前做做样子就是了。”

    那边,背对着祁珍的王陶睁开了眼睛,听到祁珍的话,忍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帮祁珍拉了拉被角“睡吧,累了一日,明日还要早起请安,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嗯!”祁珍惊诧了半晌,呆呆地任由王陶替自己拉上被角,眼睛不由一湿,沁出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了鸳鸯枕上。帐外红烛双泪垂,一夜无话到天明。

    南郊上官府的庄子上,青黛陪着老夫人枰了一晚上的叶子牌,晚间就在老夫人房里睡下了。

    祖孙俩躺在chuáng上,青黛开口道:“祖母,您老人家年纪大了,以后莫再为了我熬夜了。”

    老夫人微诧,笑了笑:“闹了半天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青黛转过身,抱着老夫人的胳膊,头靠在她胳膊上,撤jiāo道:“知道今儿是小表哥和祁珍成亲,您老怕我胡思乱想,所以才吆喝着要打牌。平时可没见您有这么大兴致,孙女心上感动,知道您老人家心疼我。不过,怎的您老也得顾着身子?今儿我劝了半晚上,您非要打,还要想着让我赢钱,多劳心劳神。孙女可不想因为自己害您老人家病倒了。”“就你个鬼灵精。”老夫人戳了戳青黛的额头“过两日就要回上京了。婚礼没到场,改日我带你去荷huā胡同坐坐。”

    青黛点点头“嗯,去坐坐,道声贺也是应该的。”

    “我听区全说,今早上郁世子托人给你捎了张画来?”

    “嗯,头前随口赞他画灯画得好,放了有些可惜。郁大哥就另外画了一副送来,是咱们庄子上的风景。我让桃huā收起来了,等回京城给挂在祖母院子里。”青黛没说,她原本是想将那画压箱底的,被老夫人问起,只好改了……

    “也好。”老夫人知道青黛不好拒绝郁子都收了画,那收在青黛那里倒不如放在自己〖房〗中“郁子都和华韶彦都是青年才俊,身份煊赫,婚事不是自己能做得了主的,有时候要听宫里的意思。他们那样的人家,自有他们的荣光,也有他们的烦恼,不是一般人能高攀得起的。咱们这样的人家虽不是蓬门小户,但也不是什么高门世家,更不用攀附皇亲国戚过活。过日子不就是求个安安稳稳,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再过半年,你就十三了,祖母再相端相端给你寻个合适的人家。”

    老夫人不是迂腐之人,加上庄子上没京城那许多规矩,青黛又是受了委屈,所以就放任她在外面疯跑散心。后来,华、郁二人先后来到庄子里,老夫人就算不常见面,又不代表她不知道庄子里发生的事情,自也看出两人待青黛的不同。

    只是老夫人有她的顾虑,本来王家最合适,只是yīn差阳错没缘分,可那些深宅豪门又不是什么清净地,她着实不放心青黛嫁入那样的人家受气。适时地提醒青黛一句,也好早点让她有个准备,找个稳稳妥妥的人嫁了。这上京城这么大,她就不相信这两年时间还找不到合适的?

    青黛自然明白老夫人的一片苦心,就像她曾经在秦家告诉祁珍的一样,她并没有攀龙附凤的心思“孙女省的,您老放心。回了上京,学馆落下好些课程要补,我没心思想别的。”

    祖孙俩说了一会子闲话,直到窗外月上中天,两人便睡了。

    中秋节,青黛、老夫人和庄子上的人聚在院子里一起过的节。庄子里大多数人都是庄户人家出身,说话质朴,祖孙俩与众人一起闲话逗趣,倒是轻松自在。青黛说得高兴,只觉得比在家中对着渣爹和小后妈过得更畅快。

    八月十六,青黛和老夫人启程回了上京城。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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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秋日暖意

    第一百一十八章秋日暖意【12日加更】

    阳光下,黄叶披上了金灿灿的衣裳,在风中发出秫秫之声,清唱着一曲秋之歌。

    时隔三月,青黛再次走进熟悉的院落,与那日的落荒而逃不同,此时她的心情出奇地平静。

    “看什么呢?”曾氏顺着青黛目光看去,轻声笑问,“不过一满是黄叶的大树,你莫不是触景生情诗兴大发?”

    “嫂子知我,我又不是什么才女,何来诗性大发之说?不过是觉得黄叶满树虽看起来日渐萧索,但换个角度想,这未尝不是勃勃生机之兆?零落黄叶碾作尘泥化作土肥,换得来年枝繁叶茂春来早。”

    “妹妹这话倒有几分禅味。”曾氏会心一笑,“妹妹心胸如此豁达,定是福泽深厚之人。走吧老夫人都进屋了,咱们也进去,不好让两位老人家久等。”

    青黛颔首,跟着曾氏进了屋子。

    “外祖母,您来上京许久,青黛未能来及时拜望,还请您老人家宽宥”

    青黛上前行礼,王家老夫人看着青黛进来唤她到了自己身边,满脸的疼惜道:“我的儿,可算来了你二舅、二舅母和五表哥昨个大早刚走,你二舅母走时候还一直惦记着想看看你。若不是你二舅着急回任上,你五表哥秋天要下场,你二舅母还准备去庄子上看你。你大舅上朝时碰见你父亲说你回京了,午间就过来,我还怕回江宁前见不着你了。”

    “来,让外祖母好好瞧瞧。”王老夫人手轻抚着青黛的脸,“瘦了,也黑了……”

    青黛笑呵呵地说:“外祖母,您没瞧见我也壮实了么”

    王老夫人笑着嗔怪道:“就你歪理多”

    众人说笑间,宣氏和祁珍来了,给两位老夫人见了礼。

    王老夫人唤了二人近前坐下,“青黛过来了。”

    “青黛——”祁珍看见青黛,神色有些激动。

    青黛站起来朝宣氏和祁珍福福身,“二舅母,四表嫂。”

    一声“四表嫂”出口,祁珍脸色有些发白,唇角轻轻颤动,“我还是听你叫我珍珠习惯些。”

    青黛摆摆手,“可别当着大伙儿的面,我怎好叫四嫂子的诨名?占了四嫂子的便宜,大表嫂又该排揎我了?私下没人倒是可以叫叫,反正她们听不着,我大可不认。”

    青黛贼兮兮的表情逗得众人大笑,连一直忐忑不安的祁珍心上稍松,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

    看着与众人说笑逗趣的青黛,宣氏心里越发有些愧疚,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说:“都是自家人,哪里那么多规矩?父亲上晌出门访友,要下晌才能回来。老夫人和青黛午间就在此处用膳吧,父亲可念叨了好几日想见见青黛。”

    上官老夫人点头答应了。祖孙俩留在王家用了午膳。祁珍一直想与青黛说话,可碍着众人在场,王老夫人又一直拉着青黛,只好作罢。

    下晌,王老大人回了府,一听说青黛来了,便着人唤了她过来。

    “孙女给祖父请安。”

    王老大人满面红光,朝青黛招手,“来来,青黛快来。帮祖父看看,这银壶如何?”

    青黛瞧外祖的脸色,想来老人家心情不错,午间定还小酌了两杯,不由笑了笑,接过老人家手里的银壶仔细端详。

    “如何如何?我可听王陶那小子说,原先在江宁那把壶是你先瞧出有问题。这回你可要实话实说。”

    青黛抿嘴低笑,“短流、银制,做工皆是唐代技艺。诗云,‘更有衔杯终宴曲,垂头掉尾醉如泥’,唐人爱马,这上面马儿膘肥体壮,口衔酒杯,半跪于地,状若醉态,却又似舞蹈,正合了‘舞马衔杯’之意。您老放心,这回的是真品。”

    青黛将舞马衔杯银壶递还给了王老大人。老大人白眉一翘一翘,捋着胡须,看着银壶,神色甚为得意,“这回没打眼,你外祖母可没理由再叨叨了。”

    “您老人家唤外孙女过来,不会就为了让我帮您鉴定这壶吧?”

    老大人看着青黛,眼中皆是满意、惋惜之色,笑容微敛,摇头郁闷道:“王陶那小子没福气,以后不知道便宜哪家小子了?”

    青黛顿时明白老人家担心什么,噗嗤一笑,“起初青黛是有些难过,不过过了这些日子,早就想开了。您老人家放心,您外孙女一定能嫁出去的。”

    “哎,这事我后来知晓,那日……有些事不是人力能左右的,你舅父舅母他们心急,那般待你着实不该……”

    “圣命难违舅父舅母他们有苦衷,我不怪他们。”青黛微笑着应道,眼神中尽是坦然之色,“外祖您多虑了。”

    “外祖父怕你年纪小想不开,今日看你这般豁达,我也放心了。”王老大人点点头,“你是婉娘唯一的孩子,也是我王家的后人,外祖和你舅舅不会放着你不管的。日后还是要来家中多走动走动,莫与家中生分了才好。”

    “外祖的一番心意,青黛省的。”青黛微笑着朝老人家福福身,“赶明儿,青黛陪您去淘换些好玩意?”

    “好啊”说到自己感兴趣的事,王老大人顿时换了个人一般,跟青黛又说起了他近两年淘换古物的心得。青黛一直耐心听着,时不时应和两句,祖孙俩个倒是很快地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相谈甚欢。

    出了外祖的院子,青黛碰见了祁珍。她站在树下,望着院门,一见青黛出来,刚走了两步便收回了脚步,犹豫再三才最终走上前,轻唤了一声“青黛”,却又不再言语。

    青黛瞄了眼祁珍的腰间,看见她送的龙凤如意佩,笑着说:“珍珠,我想说的话都告诉玉珠了。你不要自己与自己过不去了。”

    祁珍泪水涟涟,“我对不起你。”

    “没有谁对不起谁?赐婚不是你能左右的,还记得在秦府说过的话吗?小表哥为人忠厚,既然你们走到一起,就好好过日子吧”青黛面色平静,伸手拍拍祁珍的肩,“时候不早了,祖母还等着我回去,我先走了。”

    从祁珍身边走后,青黛还是有些难过,有些事已经改变了,即便心里放下,但感觉还是回不去了。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要一起过日子的是他们俩,自己再也不能做什么了。过得如何,一切就看他们自己了。

    青黛辞别了外祖母,与老夫人一起坐上回上官府的马车。

    “祖母,谢谢您”

    “好端端的,怎么说起这话来了?”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您这么疼我。”青黛偎在老夫人身边,她从外祖房中出来就明白了,祖母带自己去王家用意何在,不止是想让众人知道她已经放下了,更多是是想为她多留条后路。自家渣爹不可靠,祖母不想自己因为王陶的婚事,与外祖一家生了嫌隙。随着舅父的官越做越大,渣爹还是要看舅父的面子,那么对于自己来说,王家可是自己的靠山。

    “傻孩子,祖母不疼你,疼谁啊?”老夫人笑着摸了摸青黛的脑袋,闭上了眼睛假寐,“事情都过去了……”

    车窗外吹过一阵秋风,微凉萧索,却吹不走心里的温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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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章秋日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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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垫背

    第一百一十九章垫背

    下半个月,青黛闷在家里补功课。到了九月初一,青黛恢复了去女学馆上课的日子。刚上第一日,就听说了白丈夫准备上完这两个月要闭馆回乡的消息。学馆里的姑娘们好一阵失望,一则舍不得丈夫,再则就是要恢复枯燥烦闷深居简出的日子。

    回家的马车上,青薇精神悒怏,趴在软垫上,一个劲儿长吁短叹,“白丈夫就不能再等两年再走。”

    青黛看着孩子气的青薇,笑着说:“我看你不是舍不得丈夫,是舍不得能借机溜上街的机会。”

    青薇嘟着嘴,“三姐,我是不耐烦每日闷在家里听嬷嬷叨叨。”

    青黛想起了昨晚上老夫人说的另外一桩事,又道:“哦对了,大姐今年不回上京过年,祖母说要托人稍些东西去宁靖。你有没有要给大姐带的礼物,早些准备好了,估摸这几日有人会来取。”

    “赶巧了,我前些时候新得了两匹缠枝蔷薇真芜锦,是去礼部钟大人家做客时钟姑娘送的。我不爱红色,三姐你又不喜欢图样太艳的。想来想去,就是大姐合适,她喜欢蔷薇花,我还想着她如今不在京城,没法带去。这回正好让人给大姐稍去。带两匹料子应该不麻烦吧?”

    青黛摇摇头,“祖母倒没说能稍多少东西,我看还是回去问问她老人家再说。”

    姐妹两个回了上官府,与小冯氏和老夫人说了白丈夫闭馆之事,老夫人遗憾之余,命小冯氏准备份谢师礼,改日送过去。青薇又问起了给青蔷稍东西之事,老夫人点头同意,“两匹锦缎应该无碍,你自去准备就是了。”

    姐妹俩各自备好了礼物,最后老夫人给青蔷置办了两个大箱笼的年礼。没两日取东西的人来了。青黛和青薇刚好在老夫人屋里说话,听说人来了,便退到了屏风后。老夫人与来人寒暄两句,便将收拾好的箱笼让人抬了上来。

    “此次劳烦陈副将帮忙,老身感激不尽。”

    “老夫人不必客气,您与姑娘救了我家少将军一命。这点小事,何足挂齿?若无他事,陈某先告辞了。”

    “陈副将费心了,托我代问你们家少将军好。”

    人走后,青黛和青薇从屏风后出来。

    青薇凑到老夫人身边,好奇地问道:“祖母,您和三姐几时救的人?那位少将军是谁啊?”

    老夫人笑着对青薇说:“忠毅侯的三公子。”

    “哦,那人我见过。”青薇笑着看了眼青黛,“上回他救了三姐,这回三姐又救了他,算是扯平了。”

    青黛嗔了青薇一眼,转头问老夫人:“祖母,刚才那位可是陈玄?”她没想到老夫人所托之人是华韶彦。说起来九娘娘这厮够胆大,杀了人家大将,还大摇大摆地去送亲,别遇到什么麻烦事才好。

    老夫人解释道:“是陈副将。北胡使团要离京了,华少将军是送亲使团护卫队队长,送亲队是要路过宁靖的。前些时候他与你爹在朝中碰见,说起孟长安,便道他们二人相熟,询问是否有东西要带往宁靖。我这才让你们去准备年礼。”

    青黛算了算日子,“哦这会儿启程,入冬后才能到宁靖,要是不多停留,兴许赶过年使团能回到上京。”

    老夫人点点头,“日夜兼程,少说也得四个月才能返回。”

    因为是初一,例行家庭聚餐,晚间全家人都在荣禧堂吃饭。

    席间,老夫人提起了陈玄今日过来取走了箱笼,上官鸿顺嘴就说起了和亲使团之事,“这次皇上极为重视,除了大理寺和礼部的大员外,还指派了三位宗室前往。忠王为送亲正使,华少将军护卫队队长,郁子都因通晓北胡风俗,暂摄大理寺丞一职,随同前往。”

    上官熙询问:“父亲,那皇上的意思是想隆佑兄入朝了?他当年不是辞了皇上封官?”

    “你也说了是当年他以资历不足为由辞封。如今都过去五六年了,他早就不是当年初出茅庐的小子。这些年他虽未入朝,但时常出入宫禁,皇帝更视其为亲信,入朝不过是迟早的事。况且朝局变化,秦阁老致仕,公主和亲,周、范二人入阁,皇上意在多提拔新人。你在翰林院可要用心上进才是。”

    “儿子谨记”

    父子俩又随口议论了两句,这一议论,饭时延后了。其他人不能自己大吃特吃,只能时不时夹一两筷子,垫个底儿,坐等晚饭结束。

    小冯氏自不必说,虽不喜政治,但不会插嘴。听父子俩说话,还装模作样地听着,借此机会恶补一下政治常识,不想跟上官鸿没了共同语言,总落在柳姨娘后头。

    青黛吃饱了没事坐在一旁,听父子俩说话当听大华新闻联播。至于青薇,见众人都不怎么吃了,没人注意她,闷头自顾自拣自己爱吃的,独自吃了个乐呵。

    上官杰虽听不大懂,但还是安安静静坐着,努力记下好下去细细揣摩。倒是小上官煦坐不住,屁股拧来拧去,眼睛一会儿瞄瞄桌子底下,一会儿看看门口,那模样着急着想要出门。

    好不容易等到上官鸿说完话,大家散伙走人。

    上官煦蹦下了凳子就要往外走,忽然从他的袖管里窜出个毛茸茸的小东西,蹦跶了两下,竟然窜到对面钱氏的身上。

    “啊——”钱氏吓得大叫,往后退了一步,踢倒了凳子,人也跟着朝后栽了下去。

    “大嫂——”青黛就在钱氏身边,眼看着钱氏跌倒,下意识地去扶她,结果拉人不成反做了垫背。钱氏一倒地,凳子和人刚好砸在了青黛的腿上,青黛只觉得腿上生疼,就听见旁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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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垫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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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各有暗算

    第二天一早,小冯氏带着上官*去了老夫人院子。

    没白费小冯氏一晚上辛苦叮嘱,上官煦在老夫人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懂事,彬彬有礼地给青黛和钱氏道了歉,然后就围在老夫人身边撤jiāo“祖母,孙儿顽劣,险些闯下大祸。

    昨晚上父亲和母亲教训了孙儿,孙儿知错了。您老别生气,孙儿以后再不会犯了,等孙儿长大了还要护着祖母和家里人。”

    “乖,瞧瞧煦哥儿这张小嘴真甜!好好,祖母就等着你长大来护着祖母!”

    “这次是孙儿鲁莽,您别怪责母亲,行驯”

    夫人见小孙子听话,气xìng也没昨日大了,点头应了一声,虽没再寻小冯氏的麻烦,不过看向小冯氏依旧没有好脸sè。

    “多谢母亲宽宥。”1小冯氏只得一个劲儿地赔笑,生怕一个不对,惹了老夫人不高兴。

    “好了,煦哥过两日要去书房,你带他回去早些准备吧。”

    “是!”

    小冯氏带着煦哥回了集雅居,哄了会儿煦哥,将他交给了嬷嬷,然后回了正屋。进门后,她径直唤了信香近前“信香,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

    “是三少爷前四五天上出去四姑娘那边玩,嬷嬷没跟着去,只带了两个小丫鬟,在春意院附近碰见四姑娘屋里粗使的丫鬟小梨在捉那松鼠,三少爷抢着要过来。1小梨说曾见那小东西在春意院出没,但不知是哪个养的,三姑娘屋里的月牙和她一起碰见的,还给喂过食儿。”

    “月牙?”

    “就是早年在梧州,柳姨娘给三姑娘的。”信香提醒小冯氏又顺嘴道“这三个月三姑娘都不再府里,这事应该跟三姑娘没什么干系。三少爷贪玩,大少奶奶她自个也是个糊涂的,怀了身子都不知道,………,奴婢看多半是意外。”

    小冯氏手指轻轻摩挲着塌沿,蹙眉思付了一阵“不管是不是意外,弄了畜生害煦哥分心,让老爷不喜都是咱们倒霉。这回三丫头扶了那一把还是帮了钱氏的,会有人记着她的好,她在这事了不吃亏。青薇那个没脑子,跟她说了多少回留个心眼,自个的丫鬟都不管好了。那个小梨和上回陪三少爷出去的那两个一并打发去别处屋子里的人你这两日再看看若还有那不晓事的,趁早赶紧换了。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那月牙平日里都跟谁走得近,揽月轩那个最会玩这种弯弯绕,就算是三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这次差点吃了大亏,不能再有下次……………”

    “奴婢省的。您在老夫人那边受累了,奴婢给您按按tuǐ。”

    信香让小冯氏躺下帮着她揉tuǐ,一面道:“好在事情没闹大,那惹祸的小畜生就算是有心人带进府里来的,巴掌大的藏在袖管里门上怕也没在意。您若是大张旗鼓的查,只怕又有人要说您挟sī排除异己捅到老夫人那里,您也捞不着好。怕揽月轩那位还盼着您使劲儿查,闹得越大越好。”

    听信香一提醒,1小冯比也觉得在理,反正老夫人和老爷那边暂时气消了,最近几日还是谨慎小心的好不能再忙中出错,让人拿住把柄。

    “对了,二姑娘这两日可有再派人来找柳姨娘?”

    “嗯,找了昨个还来了一趟,晚间我看忙乱没顾得上跟您提。”信香又附耳与小冯氏说了两句“那粗使的婆子在屋外,断断续续听不真,奴婢也不敢确定。”

    “嫁出去了,还不忘提携娘家?”1小冯氏抿嘴低笑“要是让三丫头知道她二姐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不知道会有什么热闹好看?让人给三丫头那边透点风声,别说得太明白,她们自管斗去。”

    主仆俩正在商量,门房上有人来送帖子。1小冯氏接过帖子一看,九月初六,齐王妃寿诞,邀请上官夫人携女前往。

    小冯氏拿着帖子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二姑娘还真是心急讨好婆婆……咱们不必忙活了,这个正好用。看样子,二姑娘还不知道昨晚上出了事,这帖子下了人没去,到时候看她面子往哪里搁。这两日看紧了,让门上查得严点,再派个机灵的盯着王府那边,不准揽月轩有关的人出府。”

    青黛知道帖子的事已经到了傍晚,上官鸿还没下衙,小冯氏特地跑来荣禧堂告诉她此事。

    看着青黛的伤tuǐ,1小冯氏长吁短叹地遗憾她不能去见识见识”“姑娘的tuǐ伤得真不是时候,都怪煦哥,那小子欠教训。”

    青黛坐在榻上,靠着软垫,扯着chún角笑着说:“母亲不必介怀,煦哥年纪小,活泼好动,男孩子,小时候淘些,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

    小冯氏满脸堆笑,暗道青黛会说话,平日看着乖巧懂事,难怪青莲会在她手里吃闷亏,这回让青黛知道青莲暗中算计,撺掇到老夫人那边,不知道二房会不会再栽个大跟头?

    “这次不能去,等日后有机会了,让你二姐再带你进去看看。”

    “您忘了,大华王宫我都去过一回呢,去不去王府倒也无所谓就是在王妃面前失礼了,到时候还要母亲多担待。”青黛提醒小冯氏,心里却纳闷今天小冯氏似乎有些热情过头。

    小冯氏恍然“哎呦,瞧我这记xìng,王府怎么能跟皇宫比,三姑娘是见过大世面的。这回定是你二姐暗中使力,前些时候你在庄子上,

    她回家来时还怕你想不开,要带你去王府坐坐,散散心。”

    青黛保持微笑,人家热情咱们自然也要回以热情“tuǐ脚不听使唤,也没法半。

    您带四妹去时,顺便代我谢谢二姐好意,日后我再给她赔罪。”

    小冯氏点点头“那你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

    “母亲走后,女儿tuǐ脚不便就不送您了。”青黛体贴地派了贴身丫鬟送小冯氏出门“杏huā,帮我送送母亲。”“快别了,留着好好照顾你们家姑娘吧!”

    杏huā还是送了小冯氏到大门口,临出大门前,1小冯氏停住脚步又回头说:“你们屋里有个叫月牙的丫鬟吧?”

    杏huā回说:“是的,夫人,列,在春意院屋里和桃huā给姑娘收拾日常用的物事。您要找她?”

    “哦,没什么。你和桃huā算是老人,我也放心。最近你们家姑娘tuǐ脚不便,你们两个多上点心,竹韵、菊韵都是老夫人指来的,自不必说。我就是怕那些年纪小不晓事的丫鬟粗手粗脚的,仔细再伤了你们家姑娘,………,好了,我走了,你回吧!”

    说完,1小冯氏唤了信香去二门上等上官鸿,自己领着另外一个丫鬟回了集雅居。

    杏huā一路走回房里,越咂mō小冯氏的话越觉得不对劲,一时走神,在门口廊子上差点撞上提着开水的竹韵。

    竹韵不由大叫一声“杏huā姐!”

    “哦,哦!”杏huā拍拍xiōng口“你吓死我了。”

    “你也吓死我了,一直闷着头走路,没瞧见我这提着开水。”

    杏huā低头看见竹韵两手一手提着一个水壶,忙赔礼道:“对不住了,一时走神。来,我帮你!”

    杏huā鼻忙接过个水壶,两人进了屋。

    青黛受了伤没法沐浴,身上难受,杏huā帮着擦擦身,剩下收拾的交给了竹韵、菊韵。

    杏huā扶着青黛躺好,犹豫再三,本想等桃huā回来商量一下,结果青黛先开口问:“你就是个藏不住事的,打从外面回来就走神,可是夫人说了什么话?”

    “又让您瞧出来了。”杏hu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面帮青黛擦拭打湿的发梢,一面将小冯氏的话转述给青黛听“夫人这话里有话,是不是月牙她……”

    “这事先别声张,留个心就是了。”

    小后妈的话未必可信,但空xué不来风,自己就只带了桃huā一人去庄子上,其他的人都留下了。即便昨天的事真跟月牙或是揽月轩有关系,还不知她又打什么主意?今次,1小后妈因为三弟闯祸而对自己有所歉疚才热情,那也是做给祖母和渣爹看的,换做平时她哪里会对自己这个前妻的女儿如此和蔼可亲?更不会这般息事宁人,只让杏huā捎话。

    所以,定还有别的原因。

    门帘打开了,桃huā和月牙回来了。青黛给杏huā使了个眼sè,杏huā退到了一边。

    “刚在院子里碰见竹韵她们,说夫人刚才来过了?”桃huā放下手里的东西,杏huā上来帮忙收拾。

    “嗯,刚走!”杏huā眼睛瞄了眼收拾东西的月牙“夫人说,齐王妃初六过生儿,邀请姑娘们同去。咱们姑娘tuǐ脚不利索,刚辞了。”

    “齐王妃这么给面子?看来二姑娘还真是受宠,上回来庄子上,还是她与世子一道来的。”

    桃huā笑应了一句,却让青黛想起了一件事,当时她只当青莲是要拐着弯地在祖母面前指摘自己行为不端,忘了她还提到过另外一件事。

    青黛冷笑,敢情二姐说得是真有其事!至于小后妈,她是不是也知道此事,特地跑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提个醒,顺便看看热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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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色介绍:
再世为人,务实的青黛深知寻良人觅佳婿的重要性
左挑右看,暗自筹算,不想却落入他人“陷阱”
被谋去了一世姻缘,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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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上联——骗人无罪,只要爱人入窠。
下联——腹黑光荣,只要贤妻上钩。
妻:横批——圈圈你个叉叉
(PS:“秀色”可餐的不仅是美女,还有一众帅哥们~~~众草过眼,乃爱哪颗???)秀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秀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秀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