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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古神煌全文阅读

作者:神道高手     太古神煌txt下载     太古神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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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大吃一惊。

    胡氏,梁氏,姜秀很快过来寻她们。

    姜瑜问道:“阿娘可知沈姑娘如何了?这么冷的天,水也定是很冷的。”

    “应是无事。”胡氏道,“听说很快就被救了上来,倒不知是谁救的。”她拉住女儿的手,“沈夫人急着去看女儿,无心招待客人,咱们也不好再待下去。”

    遇到这种事,便算想安慰沈夫人几句,也不知说什么,只觉得,不说兴许比说还好一些。

    作为旁观者,能帮得了什么?不添乱便好了,遂众人都陆续告辞。

    只没等她们走,一个打扮体面的嬷嬷过来,与胡氏,梁氏道:“夫人请两位夫人留步。”

    两个人都怔了怔。

    那嬷嬷恭敬道:“夫人有话说,请两位夫人随奴婢过去。”

    胡氏,梁氏也不可能拒绝,当下便随那嬷嬷走了。

    旁的人都暗自奇怪。

    等到胡氏,梁氏回来,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复杂,不止如此,她们身后竟然还跟着姜辞。

    姜蕙瞧他一眼,嘴微微张了张,姜辞的衣服换过了,他来的时候穿得明明是一件绿沈色的棉袍,可现在却是墨青色的,而且头发也才梳理过,微微冒着湿气。

    她低头一看,鞋子也换了。

    原本他那双鞋可是自己亲手做的。

    难道……

    她心头一沉,抿紧了嘴。

    姜琼直性子,没注意,开口就问道:“阿娘,沈夫人与您说什么了?”

    胡氏不理她,板着脸道:“先回家。”

    她们从二门出来,坐了车往回走。

    到得家里,胡氏就催几个姑娘去歇息,其余人等都去了上房。

    老爷子,老太太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沈家不是请了好些人吗?”

    “哎,别提了。”胡氏摇摇头,“也不知哪个写得艳诗羞辱沈姑娘,沈姑娘气得往他们家荷花池跳。”

    “竟有此事?”二老惊得瞪大了眼睛,老太太问,“那后来如何?”

    “后来……”胡氏瞅一眼姜辞,“正巧几位公子在附近。”她说着有些生气,瞪着姜辞,“又不是只你一人,不说旁的公子,还有那些婆子丫环呢,你为何出手救她?”

    姜济显听了皱眉:“阿辞也是好心,你说他作甚?”

    姜济显当时正与其他老爷闲谈呢,沈大老爷也在,后来就有人来禀告,沈大老爷当时脸色都白了,只向他们告罪说家中出了事情,随后就走了,他后来听得零星半点,原是沈姑娘出事,倒不知是自家侄儿救了她。

    胡氏被丈夫说,不服的撇了撇嘴道:“寻常救人就罢了,可这沈姑娘到底是姑娘家。”

    男女授受不亲,若有人故意拿这件事做手脚,指不定姜辞就得娶了她呢。

    梁氏叹口气:“我知弟妹是为阿辞着想,只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只要问心无愧就是了。”

    还是母亲了解自己,姜辞感激的看了梁氏一眼。

    虽然沈寄柔是姑娘,可千钧一发之时,他哪里有空细想?沈家那些丫环婆子也不是没有下去救人,只恰好不会游水,下去四个,倒有三个差点把自己淹死。

    而他自小在地主家长大,鄠县河又多,水性甚好,其他公子不救,难道他要看着沈姑娘死不成?

    她那时整个人都已经沉下去了。

    老太太总算明白是因何事,她看一看老爷子道:“相公,阿辞这可是做了好事。”

    “是啊,又不是见不得人的,还关门说话呢。”老爷子性子也直爽,“便是姑娘家又如何,姑娘家就不是命了?咱们阿辞一番好心,我不信沈家还狗咬吕洞宾,这事儿就这样吧,阿辞救人想必累了,大冬天的也怕着凉,一会儿请大夫来看看。”

    姜辞谢过老爷子。

    胡氏道:“那万一沈家……”

    “应不会的,弟妹。”梁氏道,“沈夫人当面道谢,诚心诚意,还令人不得把这消息传出去,必是没有存这个心。”

    众人一致都这么说,胡氏愤愤然:“就当我是小人之心好了!”

    老太太笑起来:“你是精明了些,不过也是为阿辞,谁还来怪你?都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吃午饭了。”

    梁氏也冲胡氏笑笑。

    胡氏这才舒服一些。

    出得门来,梁氏就拿手摸姜辞的额头:“这水冷得很,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等会大夫看了,便是说无事,也得叫他开个方子预防一下,毕竟是大冬天!”

    儿子救人,作母亲的自然高兴,却又难免心疼。

    姜辞笑道:“孩儿无事,当时是有些冷,不过换上干衣服就好了。”

    等到大夫看过,姜辞正喝药,姜蕙来了。

    “哥哥,是你救了沈姑娘罢?”

    “总是瞒不过你。”姜辞喝光了药道,“是我救的。”

    姜蕙坐在他旁边叹了口气:“那倒是幸好呢,不能叫她白白死了,这个傻姑娘。”

    姜辞想到在水中抓住沈寄柔时,她的反应,她当时哭着叫他放手,说不想活了,现在定是谁也不肯信她,那张脸苍白痛苦,叫人看着揪心,人也瘦的很,他一只手抱住她,只觉分量也无。

    姑娘家,承受这样的事情,委实可怜。

    可也不知说什么。

    好一会儿,他道:“你既然关心她,得空多去看看她罢。”

    “我也这么想,只可恨不知谁暗地里写了那诗。”姜蕙看着姜辞,“哥哥可发现了,女儿家比起男儿,一点也不逊色,毒辣起来比男儿还要厉害些。”

    “不然岂会有最毒妇人心这话?”姜辞笑了笑,伸手摸摸姜蕙的脑袋,“不过咱们家的姑娘都好,不曾有那样的。”

    姜蕙心道,谁说的,哪个要害她,她得比那人更毒呢。

    他二人说话时,沈夫人正审问下人。

    出了这等事,她定然不能饶过那使坏的。

    只审了当日所有在园子里的丫环婆子,却找不到一点端倪,因那信竟不见了,当时沈寄柔跑出去,丫环婆子去追,乱作一团,有人趁机就把信拿走了,谁也不曾瞧见。

    沈夫人又不好去问别人家的姑娘,反倒是束手无策,只拿下人出气,每人打了二十板子。

    一时沈家哀呼满园。

    沈夫人气得差点晕倒,躺在床上直喘气,沈大老爷去看她。

    “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与咱们寄柔有这等深仇大恨!”沈夫人抚着胸口,“这事儿传扬出去,又不知会如何了,咱们寄柔的命怎么那么苦呢!”

    她想着大哭起来。

    沈大老爷也是满面愁容:“是不是寄柔得罪了哪家的姑娘?”

    “咱们寄柔性子那么好,能得罪谁?再说,都是平日里就往来的,不曾见她们有什么矛盾……”沈夫人说着一顿,忽地咬牙切齿道,“也就是你那孽种,难怪怎么寻不到,必是她了!要说有谁恨寄柔,不是她又是谁?”她叫道,“来人,把二姑娘抓起来!”

    沈大老爷一惊,阻拦道:“夫人,你可怎胡乱抓寄安?她们两姐妹不是挺好的?”

    “那小蹄子定是学了那贱人的招数,我怎么就没想到!”沈夫人道,“她自小在庄子里长大的,吃得用得样样都没有寄柔好,如何心里无狠?我当真被她麻痹了,还以为她不似那贱人。”

    一口一个贱人,沈大老爷听得难免心烦,毕竟也是他往前喜欢的侧室,后来送到庄子里,还不是因为沈夫人,他做了让步?可沈寄安也是他轻声女儿啊。

    沈大老爷有些恼火了:“你当时可说好好待寄安的,如今倒说了实话了,原来那么苛待她?难怪她才来京城,那么胆小可怜,不知受了多少苦,我倒不信是她做的。”

    “这等时候,你还偏袒她?”沈夫人大怒,“你看看寄柔都成什么样子了?今日要不是姜公子,她就死了!你倒是忍心,是了,没了寄柔,你还有那个贱人生得女儿呢!”

    “你别胡说八道,一桩事归一桩事,你但凡有些证据,哪怕杀了寄安,我绝不会说一句不是,可现在你什么都没查到,要抓她,便是说到衙门都站不住脚的。”沈大老爷声音软下来,伸手握住沈夫人的手,“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疼寄柔,她小的时候,哪怕是衡儿,我陪着他的时间都没有比寄柔多。我是怕你胡思乱想,寄安虽然在庄上长大的,可来这儿后,没做过不好的事情,娘子你这么做,难以服众啊。”

    沈夫人渐渐也安静下来,她眼眸眯了眯:“老爷说的是,是我欠虑了。”

    当年她为赶走姨娘,能忍住,这回也一样能忍,沈寄安,她总不会让她有好日子过。

    沈大老爷这才松口气。

    过得数日,便到冬至了。

    前日下了雪,到得今日才停,一大早姜蕙就听到外面铲雪的声音,她打了个呵欠,从被子里往外看去,只见阳光透进来,在案前撒满了斑斑点点的光点,便知自己又睡晚了。

    这都日上三竿了呢。

    金桂正要来看她,笑道:“天气冷,幸好老太太体恤,不要姑娘们大早上去请安。不然瞧这冷的天,奴婢出去一趟,耳朵都要冻得掉下来。”

    姜蕙听着,忍不住把被子裹紧了一些:“那我不起来了,索性等着吃午饭。”

    金桂扑哧一声:“可是四姑娘都起了呢,今儿冬至,老太太一早令厨房包饺子,将将包好,先煮了一大锅,听说四姑娘在那儿吃得高兴,叫二姑娘也去,奴婢正是来与姑娘说的。”

    对呀,到冬至了。

    姜蕙只好起来穿衣,幸好屋里燃了炭,不觉有什么,只走到外面,被那森森冷气懂得浑身一抖。

    她脚步加快了,急忙往正房走。

    到得屋里,总算又热了,宝儿一见她就笑:“姐姐,有荠菜馅儿饺子,包菜馅儿饺子,萝卜肉馅饺子,姐姐要吃哪种?”

    这小馋鬼,说到吃,她都不怕冷,竟然起那么早。

    姜蕙上前去给老太太请安,一边就道:“我要荠菜的,来,喂我一个。”

    宝儿夹了个饺子,沾了点儿醋夹到她嘴边,笑道:“我吃十个饱了,祖母吃了十二个,加起来二十二个,刚才煮了四十个,还有十八个呢。”

    姜蕙被她绕晕,只顾吃。

    老太太笑道:“宝儿真乖,会算术了,来来,这金锞子拿去,下回再算一道,祖母再赏你。”

    宝儿喜滋滋的去拿了,把金锞子小心拿帕子擦一擦,放在荷包里。

    姜蕙瞅她一眼,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又变成小财迷了?

    宝儿轻声与她道:“姐姐,你铺子老不开,咱们没钱了,我好歹赚一点儿,祖母说,但凡我学了什么,都有赏呢。”

    她这人懒,又娇气,几个月了才会几个字,老太太看着担心,这才想出那么个法子。

    姜蕙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陆续都过来请安,胡氏心疼姜济显,叹口气道:“老爷真辛苦,这等天气还得陪着皇上去祭天呢,在外面喝冷风,一会儿回来,得喝碗大热汤才行。”

    “一早在灶上熬着了。”老太太笑道,“能陪皇上也是有福气,你嘴里说着,心里还不是高兴呢?”又与两个儿媳妇商量过年的事情,“老大定是要在过年前赶回来的,不过这些事是帮不上了,你们辛苦点儿,每家每户,年礼都不能少,咱们与贺家定亲了,贺家那份更得丰厚些,我瞧着这贺公子,真是不错。”

    两媳妇都点头。

    冬至算是很盛大的日子,皇帝一等祭天大典结束,便令众官员回家庆贺此节,等到姜济显到家时,也快要午时了。

    老太太笑道:“倒是正好。”一边便令下人摆饭。

    姜济显正色道:“父亲,母亲,饭前我有桩事要说。”

    众人见他表情严肃,下意识都屏气凝神。

    姜济显缓缓道:“祭天大典后,皇上留我说话,”他看向姜蕙,神色复杂,“过几日,礼部官员会上门……咱们阿蕙要嫁三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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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众人心里都有些数,可其实知道希望不大,谁想到,竟然就这么定下了。

    老爷子,老太太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办好,老爷子都有些语无伦次:“这,这是真的罢?咱们阿蕙真要做王妃了?哎呀,祖宗显灵,阿蕙,走,快去给祖宗上柱香。”

    说着竟要去拉姜蕙。

    老太太一把拦住:“相公,你急这个作甚?且听老二说说清楚。”

    姜济显心道,还有什么可说的,皇上金口玉言,自然不会更改,只眼见二老如此欢喜,他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原先还怕姜辞与穆戎走得近,这下可好,家里出了个衡阳王妃了!如今是逃也逃不了,将来必定会卷入皇位之争。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船到桥头自然直,他暗地里吐出一口气,神色也放松下去。

    老太太道:“老二,皇上还说什么了?”

    “只叫咱们家提前准备下,说是明年开春就可成亲。”

    胡氏有些不乐意:“难道还要在阿瑜前面?”

    她想到一件事,脸色更难看。

    老爷子可没那么细心,说道:“在阿瑜前面又有什么,毕竟是嫁给皇子,都是皇上说了算,莫非你还敢要皇上改主意?”

    胡氏垂下头,那是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的,只可怜自家女儿嫁在姜蕙之后,哪里还有什么风光?

    老太太看在眼里,倒是明白怎么回事,笑道:“日子还没定呢,不是要等礼部官员来了再说,兴许是能商量商量的,便是皇家,也不是不能讲理。”又看向梁氏,“老大媳妇你说呢?”

    “阿瑜年纪大一些,照理是该阿瑜先嫁的,也有个长幼秩序。”梁氏伸手握住姜蕙的手,心里却五味纷杂。

    这等富贵,自家女儿竟能拥有,她替她高兴,可嫁入皇家,当真不是一件好事,她虽是妇人不懂什么朝政大事,但她这辈子,在何家当过侧室,又在姜家做老大媳妇,无论是哪处,都不是轻松的。

    何家不必提,就是姜家,又哪里没有矛盾?只她对胡氏的刁难都装聋作哑,又尽力做好本分之事,才赢得老太太的信任,那女儿呢,嫁过去,可能应付好那么复杂的皇家?

    她已经替她劳累,替她心疼了。

    姜蕙回握住母亲的手,冲她笑笑。

    事已至此,她早已不担忧这些,上辈子奴婢都过来了,她就不信,连个王妃还当不好?再者,这回穆戎费尽心思给她这份体面,总是有几分真心的,女人有男人撑腰不难。

    姜瑜几个过来恭贺,姜琼瞪大了眼睛道:“阿蕙啊,我以后见到你可不是要叫王妃娘娘了啊?”她哈哈笑起来,“娘娘,娘娘,也挺顺口的。”

    这孩子,一向没心没肺。

    姜秀围在姜蕙身边上下打量她,啧啧两声:“这就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啊,阿蕙真有福气,不过咱们也沾光了。阿蕙,你做了王妃可得给我挑个好相公,这事儿不难罢?皇亲国戚什么的……”

    听她口无遮拦,老爷子喝道:“胡说什么,没个样子了,你的婚事自有你娘给你张罗,管阿蕙什么事?”

    姜秀还是怕父亲的,忙道:“只是随便说说。”

    老爷子哼了一声。

    姜瑜拉住姜蕙的手叹一声,却不知说什么。

    转眼间,自己跟她都要嫁人了,她一个姑娘家忽地有些迷惘,这十几年欢欢喜喜长大,难道就只为这一天吗?

    自己嫁的人,一点儿也不熟悉,往后却要天天与他在一处,可自己熟悉的人,竟是鲜少见到了。

    她此前对嫁人像是无甚想法,如今面上却满是伤感。

    姜蕙伸手抱抱她,用轻松的语气道:“堂姐,以后嫁出去了,咱们还是尽量多见面,我看贺夫人挺好的,倒是你别只管想着做贤妻良母呢。”

    姜瑜的脸红了:“说什么呀你,我只是担心你,王妃可不好做呢。

    胡如兰笑道:“咱们阿蕙这么聪明,堂姐莫担心了。”

    她一双眼睛在姜蕙身上流连了许久,最近发生的事情多,她越发觉得世事莫测,像那沈姑娘,原本是天之骄女,最后竟落得这个结局,而姜蕙明明是大房的姑娘,父亲比她二叔差远了,却能当上王妃。

    这世界啊,也不是像长辈们说的,那样完全按着规矩,人的命,有时候难说的很。

    老爷子老太太又在交代姜蕙的嫁妆,待得出来,宝儿拉着姜蕙的手,轻声道:“姐姐,你真的要嫁人了?要走了?”

    她抬起圆圆的小脸看姜蕙,一双水晶般的眸子里满是不舍:“为什么要嫁人呀姐姐?”

    小姑娘还小,虽然知道一些,可仍有好多疑惑。

    姜辞伸手摸摸她的头:“宝儿,你以后也要嫁人的,姑娘家,哪个不嫁?”

    他的心情很是愉悦,因他敬慕穆戎,姜蕙能嫁给他,姜辞没有不满意的,至于将来的事,他还年轻,也乐观,如今只为妹妹高兴。

    宝儿不乐意:“我就不嫁,要么。”她摇着姜蕙的手,“我与姐姐一起嫁了,这样就不分开了。”

    姜蕙噗嗤一声笑起来:“宝儿啊,你要与我一起去,可不用嫁人。宝儿要见我,随时都能见,便是与我住都可以的。”

    宝儿眼睛一亮:“真的?”

    姜辞瞅一眼姜蕙。

    姜蕙很淡定。

    宝儿听她承诺,终于又高兴了。

    过得几日,礼部尚书魏大人等三位官员亲自登门,众人跪下接旨,魏大人打开圣旨宣读:“宋州鄠县姜济达之长女,端方识礼,温柔娴淑,赐予三皇子衡阳王为王妃,今遣使礼部尚书同户部左侍郎,司天监副监共商婚事大典。宜令所司,择日册命。”

    姜济达不在,故而由姜济显代为接旨。

    等到众人都站起来,魏大人,杨大人,胡大人拱手向他们恭贺。

    姜济显道:“辛苦三位大人了,请坐。”

    下人连忙上茶。

    魏大人笑道:“皇上甚为重视此事,前几日就与本官与杨大人,胡大人提及了,昨日又着人给三殿下开府。”

    姜济显怔了怔,开府的话,那是要在京都落个衡阳王府了?

    倒不知会不会常住。

    “这等喜事,贵府定是繁忙,听说贵府大姑娘来年也要嫁人,皇上令胡大人前来,便是定个好日子。”

    司天监官员原本是观察天文,负责推算立法的,如今却来与他们挑吉日,老爷子忍不住笑起来:“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胡大人忙道:“此乃下官荣幸,还请告知二姑娘生辰,下官必会好好推算。”

    老太太惦记姜瑜的事,小心询问:“我家大姑娘是三月十八嫁人,不知能否把三殿下与我阿蕙的喜事稍许往后推一些?一来天气也宜人了,二来历来婚嫁都有个长幼。”

    胡大人听得此言,朝魏大人看了看。

    魏大人笑笑:“无妨,毕竟开府也有段时间呢。”

    梁氏上前把姜蕙出生时日报上。

    胡大人拿出几卷书,当下就在房中推算,老爷子惊讶:“原来今日就要定下的,原还以为要过两日呢。”

    户部左侍郎杨大人笑道:“三殿下成亲那是大事,定下来,才好做预算。届时三品以上官员极其诰命夫人都要到场,光是宴席恐怕得有六十桌,且一次是在贵府摆宴,成婚之日又在衡阳王府,另皇亲国戚不在京城的,得提前赶路入京。到时满城热闹,不管是五城兵马司,还是锦衣卫,也都要提前守备的。”

    众人听得咋舌。

    这皇家子弟成亲果然不同于寻常人家,胡氏更是酸溜溜,怎么听,自家女儿都得在姜蕙前面嫁了,不然定是被衬得灰头土面!

    胡大人算得会儿,抬头笑道:“刚才老夫人既是说要在大姑娘之后,倒也巧的,三月二十六乃吉日,也合了三殿下与二姑娘的命格,若错过这日,却是要等到五月了。”

    老太太大喜。

    日子定下来,三位官员这便要走了,魏大人临走时叮嘱:“除了嫁妆,你们旁的都不用准备,嫁衣,凤冠等物,宫中自会使人送来,还会有嬷嬷来教导礼仪。”他说着,顿一顿,轻声一笑,“殿下托本官传话,嫁妆不必丰厚,尽力而为。”

    众人连声道谢。

    送走魏大人,胡氏哎呀一声:“真是叫人开眼界了,连嫁衣都不用准备!定是嫌咱们做得不好,倒不知宫里做出来的嫁衣该是何等样子。”

    她是真心惊讶,皇家果真不同凡响,什么都不要他们插手,全都是高规格,只少了点儿人情味,太重规矩。

    老爷子笑道:“幸好三殿下说嫁妆不必丰厚呢,不然真不知如何了,咱们家就是把田都卖光了,也衬不上三殿下的身份啊!”

    众人都笑起来。

    老太太道:“可见三殿下还是很为人着想的。”

    姜蕙心道,他这话确实也算贴心,不过刚才魏大人说教导礼仪怎么回事?难不成她嫁人前还得学规矩啊?想着便很头疼,暗道得趁这几日赶紧把药铺开起来,学规矩时她肯定不好开铺,再说,也不好叫宁温一直闲着,这桩事怎么也得快些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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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怔忪间,两名庶民打扮的男人悄悄贴上来,一左一右突然发动了攻击。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更新好快。

    冰冷的匕首夹带着寒风差点碰到他脖颈。

    穆戎闪电般往左一让,右手已斜劈在另个手持短刀男人的手臂上。

    偷袭的人没有得逞,互相看一眼,往后急退。

    一击不成,定然便不成了。

    可穆戎哪里肯让他们逃脱,疾步追了上去。

    街上,百姓们还在捡拾铜钱。

    等到何远领着人来,只见穆戎跟姜蕙都不见了。

    他心头大急,招呼不远处的‘侍’卫过来,喝道:“人呢?”

    “正等着给您通报。”‘侍’卫道,“必是有人图谋什么,往地上撒钱,可惜人太多,一时近不得殿下与娘娘的身,只片刻功夫,便看不到了,属下已派人去寻……”

    何远心头一冷,上回就有人要‘射’杀穆戎,这回该不是又是为此罢?

    “把府中‘侍’卫都调出来!”

    刚说得一句,穆戎从远处走来了,正拿帕子擦手,刚才他抓住其中一人,结果那人眼见逃不走,竟然拿匕首自刎,血溅到他手上,鲜红一片。

    几人忙上去行礼。

    穆戎面‘色’肃穆,轻声道:“娘娘恐被人抓了,你们小心去寻,莫走漏风声。”

    何远一怔:“不走漏风声还怎么寻?殿下……”

    他说着顿住,若是大肆搜索,旁人定然会知娘娘被人劫掠,这于娘娘名声无益,可悄无声息,如何找?万一耽搁时间,只怕走得更远了,他建议道:“殿下,不若与卢大人说一下。”

    他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要找由头比较容易。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忽地指向前面:“殿下,娘娘在那儿呢。”

    穆戎大喜,回头一看,果见姜蕙从一处小巷子里走出来。

    几乎是跑着,他瞬间就到她面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姜蕙脸贴着他‘胸’口,想到刚才的凶险,心砰砰直跳。

    她一开始也以为自己定是完了,被人捂住嘴,还被喂了东西,结果却不是,事情的发展出乎她意料,至少,她很快就被放了出来,没有‘弄’得满城风雨。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怒气冲冲的声音:“你到底去哪儿了?再如何糊涂,也不该离了本王!你是傻子吗,走那么远?”

    他寻常声音很轻,可这回好像炸雷一般,一点不怕‘浪’费力气了。

    姜蕙忙道:“我刚才被人一推,差点摔倒了,等回过神,只见前面都是人,也看不清路,走错了方向。”她抬起头看他,“叫殿下担心了,殿下无事罢?”

    “我无事,先回去。txt全集下载/”

    他拉着她坐上马车。

    姜蕙偷偷摊开手掌,只见掌心有条红线隐隐浮现出来。

    刚才那人说已令她吞了追魂蛊毒,看来不假,这么快就有表象了。

    穆戎此时道:“有人刺杀本王。”

    姜蕙吓一跳,原来不止抓她:“那殿下……”

    “我没受伤。”穆戎看她一眼,想到那条小巷子,眉头皱了皱,当时他喊她名字,她一点声音没有,若是寻常情况,该会答一声罢?她没有,难不成是没听见?

    且她那么聪明,岂会往暗中跑?

    便是不跑,也该留在原处。

    她不是那么蠢的人。

    除非……

    他面‘色’一沉:“你可是有事瞒着本王?”

    姜蕙道:“是,刚才不便说。”

    她知道穆戎疑心重,便是自己耍尽心机隐瞒,早晚有一日他还会察觉,而且这事儿不告诉穆戎,对她没好处,将来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她把手伸到穆戎面前:“有人给我下毒了,你看。”

    他抓起她的手,只见上面有条不寻常的颜‘色’。

    “谁下的。”他拉开车帘,要让何远去请御医。

    不料她柔软的手一下覆盖在他‘唇’上。

    他放下车帘。

    “是蛊毒,我只有三日的命,万一御医解不了,我必死无疑,再说,若传下去,旁人定会追根问底的。”

    丢掉‘性’命的事,她说来却面‘色’平静。

    穆戎心头一震:“有人要挟你?”

    不然不会下这种毒。

    下毒,要么是为取命,要么便为威胁。

    姜蕙点点头:“是魏国皇室后人,他要我后日去城中映水亭,也不能透‘露’此事,想必殿下猜得到他用心了。不过他提到我外祖父,没想到还活着呢,我想去见一见。”她顿一顿,“殿下不准也罢了,我能活到今日,也不算亏,还做了王妃呢。”

    “胡说什么你?”穆戎本就难受,眼见她如此,只觉心里一痛,难以说出话来。

    他沉默会儿道:“你便去见罢,或许能拖一段时间。”他轻抚她手掌,“看来本王也不能围捕他了,映水亭四处无遮蔽之物,若被发现,恐他们会把解‘药’毁了。”

    都是死士,无法强迫的。

    姜蕙有些诧异,但心头也一松:“还请殿下稍后偷偷把宁大夫领进府。”

    “御医你都不肯,却要见他?”穆戎挑起眉。

    “宁大夫是神医,我相信他会有办法的。”

    “死马当做活马医了。”穆戎见她仍很平静,拉她入怀,柔声道,“你当真不怕?寻常‘女’子这会儿得哭了。”

    她勉强一笑:“谁说不怕?刚才已经怕过了。”

    再说,怕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她伸手搂住他的腰:“其实这样也好,我正好去探探他们的底细,上回殿下差点被‘射’中,应是出自他们之手,还不知幕后主谋是谁呢,兴许会告诉我。有句话不是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没说话,眼见她这般坚强,只在后悔自己的自大。

    没有想到那些人还在盯着他,甚至会对姜蕙下手!

    如今已经迟了。

    他生出一股无力感,寻常时候,她的事儿,他都可以解决,但这次不行,她竟只能靠自己了。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姜蕙听到这叹息声,诧异的抬起头。

    他这样的人居然还会叹息。

    “殿下莫担心,我还有外祖父在呢,想必会给我求情的。”她笑一笑,自己也还有利用价值,他们不会杀了她。

    穆戎垂眸道:“谁担心你,都是因你要看杂耍!你不去看,会有事儿?”

    本想说活该,可到底没能说出口。

    姜蕙道:“是啊,是怪我,不去吃饭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也连累殿下差点遇险。”

    她还有心思安慰他。

    穆戎又不说话了。

    二人到得府里,穆戎吩咐何远去把宁温带过来。

    “宁大夫,我中毒了。”姜蕙见到他,就把手给他看,“说是蛊毒。”

    宁温吃了一惊,低头看一眼道:“是蛊毒,但蛊毒多出自苗疆,娘娘怎会遇到?”他实在无法理解,又观察姜蕙的脸,叫她把舌头也伸出来,“看来是才中。”

    “真准,确实是,不过说起缘由,我也不知从何说,还劳烦宁大夫给我治好了。”

    她与他说起话来无甚规矩。

    宁温道:“我定会尽力的。”

    他一边看姜蕙的手,一边沉思。

    穆戎在旁边皱了皱眉,眼见宁温还伸手去‘摸’她手掌,两人肌肤相亲,他少不得想到以前见过的一幕,只这毒稀有,又不好打搅,便‘阴’沉着脸,在屋里走来走去。

    宁温终于看完了,正‘色’道:“应是蛇蛊,我且试试能不能解。”

    穆戎道:“那你还不开‘药’?”

    “这不是寻常草‘药’能行的。”宁温道,“我得去趟海津。”

    穆戎面‘色’一沉,那不得好几日?

    宁温也知道时间不够,他看向姜蕙,怕她香消‘玉’殒。

    姜蕙道:“十天半月无事。”

    宁温松口气,看来必是出了什么机密事,只他也不好问

    穆戎却道:“御医可治疗得了?”

    宁温摇摇头:“不是在下自夸,若不是我自小流‘浪’在外,恐怕都不知如何解呢,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蛊毒,此毒讲究相克,若没有克的东西,医术再‘精’湛都没有用。殿下不信,可去问御医。”

    他站起来:“还劳烦殿下借我两个人,几匹快马。”

    他侃侃而谈,极是自信,叫人不容置疑,穆戎吩咐何远:“他说什么,你便给什么。”

    何远领命。

    宁温看姜蕙一眼,柔声安慰道:“娘娘莫怕,我会尽快回来。”

    姜蕙点点头:“我知道,你路上小心。”

    他转头走了。

    穆戎叫姜蕙早些休息,稍后把何远叫到书房:“这些人定是藏在城中,才会提到映水亭,不然进出城‘门’徒添麻烦。你把近几年,魏国余孽犯的事都找出来!还有京中百姓的户籍黄册……算了,黄册,本王明日去户部自己查看。”

    他火气很大,好像一头困兽。

    何远也不敢‘插’嘴了,应一声就退下去。

    隔了一日,两人大早上就起来了,穆戎要去户部,姜蕙要去映水亭。

    穆戎早膳也没用几口,他没心思吃。

    明知道自己的妻子要去见余孽,他却无所作为,他衡阳王何时有这样窝囊的时候?可为保住姜蕙的命,却也只能如此,等以后抓到他们,看他不叫他们碎尸万段!

    穆戎脸‘色’‘阴’沉,好像冬日里的冰一样。

    姜蕙道:“殿下,您该走了,别耽误了时辰呢。”

    她尽量轻松些。

    穆戎看看她:“你没什么要说的?”

    今日一去,太多变数。

    姜蕙笑道:“应不会有什么,我会见机行事。”她顿一顿,“当然,假使我回不来,只求殿下看在我宁死不屈的份上,将来待我姜家好一些,我便满足了。”

    这话半是真,半是打趣。

    看着她妍丽的脸,那双明眸在晨光下闪闪烁烁,穆戎徐徐道:“就没别的与本王说?”

    姜蕙一怔。

    假如她真一去不回,穆戎还是一样能过得好好的,没了她,他还是他,还是衡阳王穆戎,也是将来的帝王。

    她笑起来:“到时殿下莫挂念妾身就是了,多多保重。”

    没有什么缠绵悱恻的话,还叫他别记着她,穆戎眼眸眯了眯,冷声道:“若本王没猜错,他们定是要你杀了父皇,或者本王,你都答应便是,不会死。”他顿一顿,“暂时都答应了,旁的回来再说。”

    熬过去这几日,兴许宁温就能解了她的毒。

    姜蕙道:“好。”

    穆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79|79

    姜蕙确实已平静下来,事到临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何不从容些?

    活了两辈子,自己已是赚了。 [800],最新章节访问:. 。

    她歇息会儿,眼看时辰差不多,起身前往映水亭。

    这处亭子位于城西,除了靠墙一面种了几棵树外,周围什么都没有,甚是荒凉,一般也无人去,偶尔会有孩童过来玩耍。

    此时亭子里正有三人站在那儿,都穿了寻常的衣服,看起来好像普通的百姓。

    其中一个中年人道:“不知衡阳王妃可会来,属下……”

    “若是聪明,自然会来。”杨拓挑眉道,“除非她不要命了。”

    看昨日她的态度,不似旁的‘女’子遇到事情哭哭啼啼,她立在他面前,身姿‘挺’拔,第一句话竟然问他:“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真是个反差。

    瞧着那么娇美的一个人,竟是这种‘性’子,便是听到自己服了毒‘药’,她也没有太过害怕,他提起她外祖父,才终于有些动容。

    杨拓与身边的老者道:“梁大人,您这外孙‘女’儿真是不一般呢,与您一样,胆量过人。”

    老者名梁载仕,心情复杂,叹一声道:“想必婉儿教得她很好。”

    “梁大人也不必难过,等有机会,你自会看到你‘女’儿的。”

    正说着,前方有人来了。

    远远见到一袭绿衣,像是阳光下鲜嫩的叶芽。

    杨拓一笑,随着姜蕙走近,心情更是好了:“还真准时。”

    他脸上仍戴着面具,一如前日在巷子里所见。

    姜蕙道:“不敢不来,谁让我的命捏在你手里呢。”

    杨拓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看来你不蠢。”

    姜蕙在心里暗自冷笑了一声,她把目光投向梁载仕,只见他年约六十余岁,容貌清癯,长得颇高,也很瘦,看起来就像一根竹竿,可一双眼眸却很清亮,丝毫不显浑浊。

    不等她说话。

    梁载仕已经‘激’动的道:“你与婉儿长得真像!你,你是叫阿蕙罢?”

    难道这是她外祖父?

    姜蕙皱了皱眉头:“你与我阿娘长得可不像。”

    “婉儿像她母亲。 [800]”梁载仕上下瞧着姜蕙,“你也像你外祖母,可惜我今儿见不到阿辞,宝儿。听说宝儿都有八岁了?哎,当年我与婉儿失散,不知她……”

    “那你为何不回来寻她?”姜蕙问,“你可知她后来做了旁人侧室?”

    梁载仕‘露’出自责的神情,他往后退了退:“当年兵荒马‘乱’,如何寻得?且我还受伤了,自顾不暇,等到安定下来,也不知她去了何处,便是你外祖母,我至今还不曾寻到,想必是……”他喃喃道,“她身体原本也不好,只愿她今日得见我寻到你们,也能安息。”

    他情真意切。

    姜蕙听到耳边里,却没有半分触动。

    她自小就疑‘惑’自己为何没有外祖父,外祖母,可后来渐渐习惯了,也不曾再问,只前日杨拓提起,她竟有几分意动,想着见到外祖父兴许也能解了一些遗憾。

    谁想到,今日一见,她竟是不曾有任何感觉。

    那是个陌生人,即便是她外祖父,那也是。

    她没有因他的话而难过。

    毕竟不曾一起生活过,假使今日是阿娘来,她定会哭的。

    姜蕙微微垂下眼眸,与梁载仕道:“外祖父,你也知我阿娘已经成亲,且有了三个孩子,过得很好。那外祖父可曾想过,将来一聚,会给阿娘带去什么?”

    除了亲情外,便是麻烦!

    梁载仕心头一震。

    杨拓眯起眼睛,横‘插’在二人中间,声音好似一条毒蛇:“祖孙见面,本是欢喜事,何必还提往前?”他头低下来,在姜蕙耳边道,“你别忘了,你的命。”

    姜蕙道:“不曾忘,还请……”她看向杨拓,“不知公子大名?”

    “本王杨拓。”杨拓没有隐瞒。

    “哦,见过殿下。”姜蕙把手伸给梁载仕看,小嘴一撇,“外祖父,您瞧我这手,毒气都到这儿了,马上就要一命呜呼,到时我娘知道,不知多么伤心呢。”

    您就这么待我这外孙‘女’儿?这是她的言下之意。

    梁载仕有些尴尬,轻咳一声道:“殿下也是怕你不来。”

    “如何不来,只要提到外祖父,我自会来见一面的。”姜蕙叹口气,“但也罢了,我知咱们魏国人的处境,听说好些人都被充作奴隶呢,我也是因阿娘隐瞒身份,才能嫁给三殿下。”

    她又问:“外祖父,您现在是在做什么?”

    “梁大人是魏国的兵部左‘侍’郎,父皇过两日打算升他为尚书了。”

    居然称呼父皇?还有各类官职。

    难道他们‘私’下真有一个国?

    姜蕙‘露’出好奇的样子:“那外祖父是何时到京城的?又是怎么发现咱们的啊?”

    “三年前了,”梁载仕道,“当时你们在宋州,也不好……”

    杨拓打断他,看向姜蕙:“怎么你总是问来问去?”

    “第一次见到外祖父,不问才奇怪罢?”她微微一笑,“换做是你,你一句不问?”

    她总是绷着脸,这会儿突然一笑,好似百‘花’盛开般的‘艳’丽。

    杨拓心砰砰直跳,恨不得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强自压下这个念头才道:“等你立了大功,自会给你机会问!将来你姜家也能飞黄腾达,你父亲,哥哥封侯拜相都不在话下的。”

    姜蕙当真觉得讽刺。

    难道她不做,她姜家就不行了吗?

    可自己小命要紧,她颔首:“还请殿下明示。”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匣子,打开来,‘露’出两粒‘药’丸:“一枚给那越国贼子皇帝,一枚给你夫君,你小小‘女’子不易引人注目。”他关上盒子,“那贼子皇帝不是很喜欢你夫君吗,必定对你也不会防备。”

    果然如穆戎所料,他要自己毒死皇帝跟穆戎。

    姜蕙奇怪:“便是他二人死了,又于魏国何益?”

    杨拓道:“这你不用管。”他取出一枚解‘药’给她,“此‘药’可拖延半月,你也只有这半个月的时间。”

    姜蕙看向梁载仕。

    梁载仕到底不忍:“殿下,她总是个‘女’子,哪里做得好?那贼子皇帝常爱出‘门’,不怕没有机会。”

    “好几次都不成,他们定是防范了。”杨拓斩钉截铁,“她是你外孙‘女’,便是咱们魏国人,为魏国出力不是人之常情?梁大人莫忘了,咱们为复国,死了多少人,他们难道便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父母了?咱们一路便是靠着那些人才走到这儿的!等到将来魏国再起,本王自会好好祭典他们!”

    梁载仕无言以对。

    他自从魏国覆灭之后便一直跟随魏国六皇子杨谦,这杨拓乃杨谦的独子,也是魏国未来的希望,他只能听从他。

    姜蕙瞧见梁载仕的表情,猜测他是不够坚定。

    毕竟魏国灭国已那么多年,如今魏地早已被越国侵占,所统领的官员都是越国人,他们皇室拿什么来复国?只靠一些死士吗?倒不知这杨拓何来的信心?

    她站起来道:“我也只能试试,假使不成,还请外祖父见谅,我定也尽了力,谁不怕死呢,是吗?”

    梁载仕面‘露’愧‘色’,第一次见外孙‘女’竟然是这个局面。

    “殿下……”他又要请求。

    杨拓冷冷道:“梁大人请先走罢,我有话与她单独说。”

    梁载仕无奈,暗道等会再行劝一劝,指不定仍有些用,他看一眼姜蕙:“阿蕙你要保重。”

    姜蕙淡淡道:“外祖父您也保重,兴许这也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

    梁载仕更觉羞愧,转身走了。

    杨拓见她伶牙俐齿的,甚会挑拨,一等梁载仕走远,冷声道:“我见你并不心甘情愿。”

    “难道殿下能?”姜蕙幽幽,“谁想毒死自己的相公呢?有道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是下不了手,若他死了,我成了寡‘妇’不说,这良心也难安。”

    她眉宇间满是忧愁,看着叫人心疼。

    又让他嫉妒。

    他忽地拿开了面具。

    亭子里虽然光线不亮,可他天生一张俊脸,像是明珠自会放光。

    姜蕙看得愣住了。

    瞧见她的惊讶,杨拓得意一笑:“本王自问比起穆戎,并不逊‘色’,假使他死了,本王便娶你,你也还是王妃。”

    姜蕙微微睁大眼睛。

    他走过来,身子前倾,与她距离不过几寸:“如何?”

    嘴‘唇’差点要碰到她的脸。

    姜蕙倒退几步,面上已然‘露’出嘲讽之‘色’:“说什么娶我,殿下只给我半月时间,还不如说等着给我收尸罢。”她转过身,“便是皇上疼爱三殿下,也不是常常见面的,我如何下手?今日一别,便是永诀了。”

    说完便往前走了。

    杨拓一怔,疾步上去拉住她:“本王多给你半个月!”

80|80

    姜蕙听到这话,暗自发笑,转过头仔细打量他一眼。800,最新章节访问:. 。

    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年轻公子!

    对着‘女’人,容易心软。

    她微微一笑:“谢过殿下,不过殿下这样‘露’出脸,不要紧吗?上回在宫里,我夫君差点被毒箭‘射’到,听说兵马司派了士兵一家家去找魏国人呢,只一无所得。”

    杨拓‘露’出得意之‘色’:“咱们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哦,看来殿下寻常会易容罢?不然咱们这白皮脸儿可难藏得住,尤其是男儿家。”

    杨拓笑一笑,并没有否认,从袖中又取了一颗‘药’丸与她:“过半个月再服用,不可一起。”

    她接过来,道了声谢,思量一下道:“魏国的复国之路艰辛,只怕单凭殿下几人,难以成事……”

    他打断她:“这些用不着你来‘操’心,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

    提到这个,他倒是守口如瓶。

    姜蕙也不再问,行过一礼转身走了。

    回到王府,她把一粒解‘药’吃了下去。

    府中早有随从把这事儿告诉穆戎。

    听说她平安,穆戎松了口气,又翻起手头的户籍黄册。

    越国每五年调查一次人口,登记户种入册,其中每年有迁出迁入人口,也都会写入其中,穆戎虽然往前没接触过,但也知道,要造假一份户种并不难。

    因天灾*,每年都有难民离开原地,零散于越国四处,又有商人入京定居,事实上,越国不知有多少人不曾登记入册呢,甚至还有人故意隐瞒家中人口,以此减少‘交’税。

    不过像魏国余孽,假使要隐藏在京中,为避免不可知的麻烦,他们反而需要一个证明。

    有了堂堂正正的身份,那么就算有官兵找到家中,他们也是良民。

    穆戎一家一户瞧过去,没多久就有些头晕眼‘花’,把黄册往何远面前一扔:“你给我本王好好看一看,住了五年以下,一年以上的,都找出来,家中有官员的除外。”

    对于官员,一般背景调查的很是严苛,魏国人应该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何远嘴角‘抽’了‘抽’,这得看到何时啊!

    但主子下令,他哪里敢不从,只得接着翻下去,又好奇询问:“属下有一事不明,为何要五年以下,一年以上的?”

    “因五年前那些人还在山西闹腾呢,后来才没了动静,另外,一年时间尚短,他们初来乍到,也要时间适应。”穆戎想了想,“兴许还开了铺子以作掩饰?”

    不然一家子都无所事事,只怕也会引得旁人怀疑。

    “你注意看看家中资产。”他叮嘱。

    两个人直翻到傍晚才回来。

    穆戎一到王府,就去看姜蕙。

    “如何?”他问,目光从头到脚的审视她一遍。

    姜蕙正歪在美人榻上:“不曾有什么,正如殿下猜的,确实叫我毒杀皇上与殿下呢。”

    穆戎眉头一皱:“没有提到大皇兄?”

    “没有。”姜蕙道,“我也奇怪。”

    他见她好像有些累,坐在她旁边问:“可是毒发作了?”

    “也不知,吃了‘药’有些困。”她笑容慵懒,“那人叫杨拓,自称亲王,给了我两粒解‘药’,倒是可以撑一个月。”

    “魏国皇家是姓杨。”他轻抚一下她的头发,“可见到你外祖父了?”

    “见到了。”她摇摇头,“还不如不见呢,我这外孙‘女’儿都要被毒死了,他也帮不了。”她有些嘲讽,“什么复国,我看他们是在做梦,只怕被有心人利用反成了利器,自己还不知道呢,真真可笑。”

    想到那杨拓,怕也是自小信了这个复国的梦,懵懵懂懂活着。

    也是可怜。

    还许她姜家飞黄腾达。

    “我看对越国根本也造不成威胁。”她得出了这个结论,“对了,他们好像是三年前入京的。”

    “哦?”穆戎笑起来,“本王正在看黄册,有这年限便好找了。”

    她点点头,只觉浑身乏力。

    穆戎看她静卧在自己怀里,一动也不动,便知是睡着了,垂眸看她,一张脸蛋越发的小,好似还没他巴掌大,他面上不由‘露’出几分怜惜,拿起旁边的薄被。

    金桂要过来,他摆摆手。

    她好像有些被惊到,睫‘毛’颤动了两下,身子也微微侧了侧。

    他给她盖上,她却没有再动。

    穆戎往后靠在榻背上,想起早前见她,她就为一个梦敢闯到行府正堂,后来何夫人连同金荷又要对付她,小小年纪,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多的麻烦。[起舞电子书]

    要不是遇到他,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就这样,还不知道巴结自己。

    不过倒也像她说的,皇室复杂,要今日她不是王妃,只怕魏国人也不会寻上来。

    这一点,倒是自己连累她了。

    他闭起眼睛,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两个人坐在榻上,倒当成‘床’了。

    直到天全黑下来,姜蕙才睁开眼睛,朦胧中,只见屋里都燃了红烛了,她往上一看,穆戎也在睡着,黑眸紧闭,十分安静,没有欢喜也没有忧愁。

    只有叫人看得移不开眼睛的俊俏。

    她笑起来,没想到自己说话时居然就睡了,定是那解‘药’的缘故。

    她打了个呵欠,悄悄起来。

    腰间却一紧,耳边听到他略显低哑的声音:“压得本王‘腿’都麻了,这就要逃走?”

    姜蕙惊讶:“‘腿’麻了?”

    “嗯。”他一动,眉头就皱起来。

    平生还没被人在身上睡过,这滋味不好受。

    姜蕙忙道:“我给你‘揉’‘揉’。”

    她伸手就去捏。

    穆戎差点跳起来,只觉被她捏过的地方又痛又酸,说不出的难受,他闪电般的抓住她的手,脸一沉道:“别‘乱’捏,你扶本王起来。”

    姜蕙道:“怎么了,麻了就是要捏一捏才好的啊。”

    她用另一只手又去给他捏了一下。

    这感觉……

    穆戎恨得牙痒痒:“你故意的是罢?”

    她从榻上下来,认真道:“捏是要捏,但是也得走一走才好。”

    穆戎暗道,你等着,以后也有麻的时候!

    他站起来,两‘腿’又是一阵麻,差点不能走路。

    眼见两丫环就在前面,他喝道:“都出去!”

    金桂银桂吓一跳,但他平常动不动就这样的,也早就习惯了,两个人兔子一般跑了。

    姜蕙扶着他在屋里走了一会儿,他高大的身子倚着她,一只手环着她脖子压在她肩膀上,姜蕙很快就出了汗,娇嗔道:“你可真重,我都要扶不动了。”

    穆戎道:“扶不动也得扶,谁‘弄’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再说,我睡着了,殿下也可以走开的。”

    穆戎道:“你重的跟猪一般,本王推不开。”

    姜蕙嘴角‘抽’了‘抽’。

    只觉肩膀越来越重,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差点坐倒在地上。

    穆戎哈哈笑了。

    好像一个恶作剧的孩子。

    姜蕙见他立得好好的,便知早就不麻了,撇撇嘴儿道:“原来在耍着我玩呢。”

    她倒是累得慌,眼见旁边有椅子,立时坐了上去。

    穆戎挑眉:“这叫现世报。”

    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姜蕙道:“吃不吃晚膳?我倒是饿了。”

    “传罢。”穆戎坐到她旁边。

    两个人并排。

    等到饭菜来了,他也不坐对面去。

    姜蕙有些不习惯。

    他却自顾自的吃起来。

    转头一看,吃得还‘挺’欢。

    她微微一笑。

    稍后,穆戎又去翻黄册了,找到三年前添加的京都户种,倒是有三十九家,他一个个看过去,觉得有三四家都‘挺’可疑的,指给何远看:“你派人暗中盯着。”

    何远道:“是,不过殿下,万一发现了,要不要……”

    “别动手,等阿蕙的毒解了再说。”他想着顿了顿,“你可知道四年前,大哥去大名府的事情?”

    何远点头:“自然,那回皇上叫太子殿跟着周大人下去历练的。”

    “是,但是那会儿出了事,原本父皇还要派兵马去大名府,但是后来好像又解决了,具体何事,本王也不太清楚。”穆戎依稀知晓,好像他们路上遇到劫匪。

    可大哥回来后,却轻描淡写,没怎么提。

    何远也不知他为何会说起这个,一头雾水。

    穆戎手指在桌面敲击了两下,一个念头慢慢涌上来,他神情越发的复杂了。

    “你先下去罢。”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端午过后,天渐渐热了,蚊虫也多起来。

    窗棂新换了嫩绿‘色’虫草的笼纱,看起来极为雅致,比往前的红‘色’漂亮,卫铃兰半躺在‘床’上,拿着书懒懒翻几页,也没有心思看,她的手还没有全好,母亲不准下来。

    丫环素英突然从外面跑来,眼见素华在,悄声叫她出去,才走到‘床’边与卫铃兰道:“姑娘,太子殿下使人送来的。”

    她取出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竟是许多五颜六‘色’的小珠子。

    “说怕姑娘闲着闷,给姑娘拿了玩儿的。”

    卫铃兰瞧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讽笑。

    前几日也是偷偷送东西来,她一并退了回去。

    这回送的更贵重了,这珠子随小,确实货真价实的宝石。

    素英笑道:“太子殿下还是很诚心的。”

    连她都收买了?

    卫铃兰眉头挑了挑。

    这些男人,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最执着,她岂会不了解?太子虽然与穆戎差了许多,但这方面,却是很像的,越是要向他们献媚,越是缠着他们,他们越瞧不起,故而她即便喜欢穆戎,可那几年,从来都不曾讨好过他。

    总是保持着距离,希望叫他自己发现她的好。

    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叫姜蕙抢了先,她一时按耐不住,也只招来他的厌烦。

    如今这太子也一样。

    说得多喜欢她,还不是想得到她的人吗?

    而且连正室的位置也给不了。

    她微微吐了口气。

    素英看她面‘色’不好,轻声道:“难道还是退了?”

    “留着罢。”她语气淡淡。

    素英笑道:“那殿下不知得多高兴呢。”

    卫铃兰瞧她一眼,目光冰冷:“你做事小心些,别叫外人知道。”

    素英白了脸,肩膀缩一缩道:“殿下是收买了‘门’房小厮送来的,旁人都不知,奴婢也是为了姑娘好,如今姑娘这手……外人都知道不太灵便,还说姑娘在宫里不知怎么伤到的,猜什么的都有。”

    卫铃兰冷笑起来,那些人平日里都嫉妒她,如今她还得了县主的封号,她们心里更是不高兴了,自然会捏造些谣言出来。

    可她卫铃兰还会怕这些?

    她如今只犹豫,到底要不要答应太子。

    答应了,她心里过不去,虽然太子妃兴许是不堪一击,她早晚会坐上正室的位置,可一开始她到底也只能做个侧室,可不答应,要她看着姜蕙将来做皇后,她实在难以忍受。

    那姜蕙也是个狠心的东西,定会对付她卫家的!

    难道她要等着以后一无所有?

    她越想越是恨,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开始怎么也得把姜蕙给除了!

    素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看她目光很是凶狠,倒是往后退了一步。

    卫铃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拿起匣中珠子把玩。

    过得几日,姜蕙用饭时与穆戎道:“我想请家人过来玩,自打嫁给殿下,除了宝儿,他们还没有来过一次呢,还有贺家,沈姑娘,我也想请,上回不是去沈家作客的嘛,礼尚往来。”

    穆戎奇怪:“那你请啊,这都要与本王说?”

    姜蕙道:“殿下不是喜欢清净嘛。”

    印象里,他并不喜欢请人来家中的,除了必要的聚会。

    那是在迁就自己了,穆戎有几分高兴:“难得请一次也无妨,本王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你叫厨子多准备些好吃的,便是请人来府中唱戏也没什么。”

    看起来真是通情达理啊,姜蕙笑着道谢。

    等到休沐日,她就发了帖子去。

    老爷子很高兴:“还没有去过王府呢,今日可以开开眼界了。”

    老太太急着找最漂亮的衣服穿:“你们也都好好打扮打扮,莫失了礼数,可是去王府呢,那是皇子们住的。”

    胡氏笑道:“娘,如今是你孙‘女’婿,孙‘女’儿住的了!”

    “是啊,是啊。”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梁氏也给宝儿打扮,一边与姜济达道:“老是担心‘女’儿,怕你‘女’婿龙子龙孙对‘女’儿不好呢,正好去瞧瞧。”

    姜济达叹口气:“都不太敢看他,要我说,‘女’婿还是一般的好啊。”

    “嫁都嫁了,这话可不能让旁人听见。”梁氏叮嘱,

    宝儿道:“是啊,阿爹,要是被姐夫听见,要打的!”

    姜济达吓一跳。

    “姐夫可凶呢。”宝儿常看见穆戎板着一张脸,寻常不‘露’笑,有时候遇到旁人犯错,要么打,要么撵人,她也很是害怕穆戎的,只有他心情好时,才能说两句话。

    姜济达忙问:“那你姐夫到底对阿蕙好不好?”

    “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宝儿道,“我也不知。”

    姜辞在外面听见,轻咳一声道:“小姑娘懂什么,阿蕙这样的,谁不喜欢?定是对她好的。”

    梁氏道:“去了便知了。”

    众人到得‘门’口,却见贺家使人来传话,还是贺夫人的心腹张嬷嬷:“哎呀,真是巧了,帖子送到的时候,少夫人正当在看大夫呢,有喜了啊,夫人高兴的,忙叫老奴来。”

    胡氏瞪大了眼睛:“有了?哎呀,那我得去瞧瞧。”

    她最疼姜瑜的。

    大家伙儿都很欢喜。

    张嬷嬷道:“故而也不好去王府了。”

    “没事儿,阿瑜跟阿蕙不知道多好呢,一会儿他们去说一声就是了。”胡氏与老太太道,“娘,那我也不去了,我得去看看阿瑜呢,这孩子头一次怀孩子,不知道的多呢。”

    “去罢,去罢。”老太太笑。

    胡氏又叮嘱两个儿‘女’:“你们还是去王府看看娘娘,下回再见你们姐姐。”

    她希望两个孩子跟姜蕙打好关系。

    二人笑着点点头。

    她便同张嬷嬷去贺府了。

    其余人等去往衡阳王府。

    姜蕙早早就派了人来迎接他们,听说姜瑜有喜,也是欣喜万分:“上回遇到还说起这事儿呢,没想到就有了,真是巧,赶明儿我去她家里看看她。”

    “是啊,头三个月也不好怎么出‘门’,不然定然来了。”老太太笑道,“她一向喜欢你。”

    “我知道。”姜蕙笑着请老太太坐,“该早些请你们来玩的。”

    “哎,也是才搬到这儿住,你们定是忙得很。”老太太四处瞅一眼,却见园子里空落落的,只得一些‘花’盆,倒是奇怪上了,“原来还没有‘弄’好呢。”

    姜蕙道:“因还不知去不去衡阳,倒是不急的。”

    老太太恍然大悟。

    穆戎是衡阳王,是有可能会回去的,这么一想,她倒是有些伤感:“去了,可是远了。”

    正说着,穆戎也来了。

    众人忙起来行礼。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穆戎与他们道,“今日请了戏班子来,好好热闹热闹。”

    他笑容一绽放,如同阳光和煦,看着就叫人喜欢。

    姜济达轻声与梁氏道:“殿下亲自出来呢,可见是很看重姜蕙的。”

    “都是夫妻了,自然要这般。”梁氏笑,“你别小瞧阿蕙,她多聪明,难道老爷还不知道?”

    “这倒是。”姜济达瞧着梁氏,微微一笑。

    ‘女’儿定也有这个本事,叫自家相公死心塌地喜欢她,什么都不计较的。

    姜蕙叫人端上点心瓜果来。

    这时候,时兴的瓜果可多了,樱桃,李子,西瓜,香瓜,油梨,甚至连荔枝都有,丫环都细心切好了,剥好了,放在盘子里,瞧着就很‘诱’人,别说还有些漂亮的点心来。

    老太太惊讶道:“这大老远运来的罢,得用多少冰块呢!”

    “父皇赐的。”姜蕙笑道,“咱们可‘弄’不来。”

    老太太啧啧两声,虽然园子不怎么样,可这吃得就能看出不同。

    戴氏坐在旁边,眼睛直往姜蕙脸上瞅,一开始当真看不出来这二姑娘能当上王妃呢,瞧她这家世,比如她们如兰也差不了多少,将来如虎考上举人,便是一样的。

    可现在,姜蕙多高高在上啊!

    她跟胡如兰道:“你也莫瞧不起自己,看你阿蕙姐姐就知道了。”

    胡如兰皱眉:“娘胡说什么呢。”

    她这脸能比得上姜蕙?

    正说着,沈寄柔也来了。

    听到她的名字,姜辞心头一跳,下意识就朝她看过去。

    她今儿穿了身莲红‘色’绣梨‘花’的裙衫,头发梳了个双丫髻,什么首饰都没戴,只在发髻上缠了两串嫩绿‘色’的珠子,整个人看起来分外可爱,只脸有些清瘦,添了些娇弱。

    姜辞想到她与自己说的话,这时都不敢相信真是从这么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

    这么漂亮的姑娘,又有这样的家世。

    原本该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可她却喜欢自己。

    二人目光对上,沈寄柔先移开了,朝姜蕙微微一笑:“娘娘,没想到您会请我来呢,可把我高兴的!”她从袖中‘摸’出一个猫儿‘玉’雕,“您上回送了好些‘玉’石,我闲来无事刻了这个,不知道娘娘喜不喜欢。”

    黄‘色’的猫儿,胖乎乎的,憨态可掬,姜蕙笑道:“真可爱啊,我喜欢。”

    姜琼,胡如兰,宝儿都围上来看。

    她很快就被挡住了。

    等到众人散开来,她又盈盈立于庭中。

    可她没有瞧姜辞一眼。

    既然他不愿意,她也不好勉强,假使忍不住再去看他,只会让他厌烦罢。

    又何必呢。

    便是他不肯,她也希望他过得好好的,不要为她当时的话而烦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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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辞离她们‘女’眷不远,只在旁边与穆戎,姜济显,姜照等人说话,故而他什么神态,都落入胡如兰的眼中。800。 更新好快。

    胡如兰对他很是熟悉,可头一次看到他有这样的眼神,当下心里头便是咯噔一声。

    他当然不是在看自己。

    假使他能这样看自己,她便是赴汤蹈火,也得去拼一拼。

    他是在看沈寄柔!

    胡如兰无法理解。

    沈寄柔再如何生得甜美,她也被人劫掠过了,虽然对外宣称不曾被玷污,事实上谁知道呢?她同情沈寄柔,也替她可惜,但却不觉得沈寄柔能配得上姜辞!

    她凭什么能吸引他呢?

    胡如兰有些坐不住。

    想到上回姜辞换了衣服的事情,她心想,是不是因救了沈寄柔,他对她便生了情愫?

    他怎么那么傻呢?

    她满心忧愁时,耳边听得姜蕙问老太太:“小姑可是要嫁人了?定了何时?”

    老太太笑眯眯:“正是要跟你说呢,定了下月初八。那张夫人很是诚心,来咱们家来了几回了,我瞧着那张大人生得不错,自己也有本事,咱们秀秀嫁过去,定是不会受气的。”

    岂止不受气,只怕还得被供起来。

    相熟的人都说,那张家是看姜蕙做了王妃,姜济显又是青云直上,有攀高枝的嫌疑。

    老太太心里清楚,张大人要找个清白姑娘都不难,要不是有些企图,当然不会娶姜秀,可那又如何呢?人活在世上,哪个没有目的,只要‘女’儿过得好就行了。

    姜秀也‘挺’喜欢张大人,张家将来便是有所求,能满足的她可以满足,不能满足的,难道张家还敢欺负姜秀不成?真要敢,如今姜家要对付那张家可不难。

    活了一大把年纪,老太太早就看清楚了。

    那确实是已经定了,姜蕙瞧一眼姜秀,一向不知礼数的小姑竟然脸儿还发红,看来对那未来相公很是满意。

    自己这小姑也是好命啊,虽然‘性’子不好,可有个那么疼她的母亲,总替她打算着。

    她笑道:“那真是大喜事。”

    姜秀握住她的手:“那日你可要来。”

    她来了,多大的面子,她那未来婆婆就总爱提到姜蕙,说不曾亲眼见过呢。

    姜蕙笑着点点头。

    老太太也很欣慰,这个孙‘女’儿不曾摆架子,虽然贵为王妃了,可对自家人仍是与往常一样,也不枉她以前疼她,一早就看出这孙‘女’儿聪明,果然是。

    这事儿说完,胡如兰打趣沈寄柔:“听说你也许了人家了啊?倒是哪位公子呢?”

    她声音有些高。

    众人都瞧过去。

    沈寄柔神‘色’一僵,勉强笑道:“我不知,都是娘做主的。”

    “这么害羞,定是许了。”胡如兰拍拍她的手,“定了日子可要告诉咱们,咱们要准备添妆呢,是不是?”她看向姜琼,“阿琼,你得把你最喜欢的簪子拿出来了。”

    姜琼啐她一口:“我哪有最喜欢的,我都不爱戴,哪个最漂亮的,到时送沈姑娘。”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沈寄柔的手慢慢握在一起,可她又不能哭,多么丢脸!

    前几日母亲是透‘露’要给她定亲了,便是那个公子,母亲说了他好些优点,她一点都听不进,那公子便是再好,厌恶她又有何用呢?指不定很快就会纳了侧室的。

    她不发一言。

    姜辞起初听到很是惊讶,原来沈寄柔都要定亲了,可她还寻来,想嫁给他。

    到底怎么回事?

    是她不想嫁那人?还是……

    他看向她,她微微垂着头,脸‘色’显得很白,跟那日一样,虽然没掉泪,可不知为何,他觉得她这样子便像是在哭,心莫名的就有些难受,使得他很想去安慰她几句。

    可是他没有。

    他转过了头去。

    姜照也知道沈寄柔的事情,好奇的问姜济显:“父亲可知沈家与哪家定亲了?”

    同朝为官,总能听到些风声。

    姜济显道:“是宋家,宋老爷在苏州任知府,那宋公子前年考上的举人,原先好像是在苏州书院念书的。”

    姜济达道:“听起来宋家也不错,沈姑娘出了这等事,也算是个好归宿罢?”

    自家大哥就是纯朴,姜济显笑笑。

    宋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要不是有些什么,定不会娶那沈寄柔的,只其中情况,他也不甚清楚,要么是宋老爷有什么官司在身,要么这宋公子也不是什么清白人。

    只不过是世间事便是如此,各取所需。

    姜济显也不与置评了。

    过得会儿,姜蕙叫戏班来唱戏。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他们园子大,又空落,搭个戏台是最容易不过的。

    一时伶人咿咿呀呀,热闹得很,众人也时不时点评两句。

    沈寄柔坐在人群里,只见他们个个都很欢喜,唯独自己,好似再热闹,也高兴不起来,越发觉得孤独,她听得两出戏,只觉压抑得很,一个人出来走到僻静处里透口气。

    对着高高的围墙,她抬头看一眼天,眼泪差点流下来,由不得拿起帕子擦拭。

    来旁人家做客,哪里能哭呢。

    只怨自己命不好,过得了这关,又过不了那关。

    将来也唯有睁只眼闭只眼,只求父亲母亲不担心,安享了晚年便好了。

    她站得会儿又回去,谁料路上却碰到姜辞。

    他还是那样俊美,看一眼就叫人觉得温暖。

    可她不敢看,想到自己那点奢望,最后只能化作夜里的眼泪流掉,她就不敢看,匆匆行一礼,连句话都不能说,就要与他擦肩走过去。

    岂料胳膊一紧,却被他抓住了。

    沈寄柔讶然,低着头:“姜,姜公子。”

    “原先那么有勇气,如今见到我,话也说不稳了?”姜辞语气淡淡。

    沈寄柔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提这事儿,脸忍不住红了:“一时胡话,还请姜公子别介意。”

    姜辞放开她,问道:“你真已经许了人家了?”

    “母亲是这么打算的。”她抬起头四处看一眼,不见有旁人,只几个‘侍’卫立在远处,稍稍松了口气,轻声道,“上回的事情,姜公子还请忘了罢,都是我的错,原本也不该说的。”

    她一时凭勇气向他表‘露’喜欢,一时又叫他忘了。

    姜辞忽地有些恼火。

    他原本心无一尘埃,除了家人,不曾牵挂别的姑娘,可她偏要来惹他,他数次做梦都梦到,今日见到她,原先也不想理,可不知怎得却是没有忍住。

    现在她又对自己冷淡起来了。

    他微微笑一笑:“你是得遇佳婿了,难怪,先前是还未许人罢?”

    所以才来与他说这些。

    沈寄柔忙道:“不,不是。”

    “不是?”姜辞道,“那为何不先问问我,那日我还不曾给你确切的答案。”

    沈寄柔一怔:“我只当你……再说,那婚事也是父亲母亲定下的,”她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假使可以,她倒是想扑到他怀里哭一哭,说她不愿嫁给那公子。

    可她这样,只会引得他同情。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并不曾想要他的同情,为救她而娶他。

    沈寄柔咬了咬嘴‘唇’:“我上回说的与这些都无关,姜公子若是肯,我自然高兴,若不肯,也不会有任何遗憾,我无旁的乞求,所以这事儿过去了,咱们就该当什么都没有了。”

    她转过身,坚定得走了。

    姜辞看着她背影,怅然若失,一时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他难得有这样的‘迷’惘。

    等到沈寄柔坐回去,胡如兰见她神‘色’奇怪,不由问道:“好好的去哪儿了?我刚才还在寻你呢。”

    “只是坐久了走一走。”她脸有些红,异常的红。

    胡如兰眉头皱了起来,莫非她刚才是‘私’下去见了姜辞不成?

    她瞧沈寄柔一眼,手紧紧握住了帕子。

    午时,众人留在王府用膳。

    这厨子乃是宫里出来的御厨,手艺自是不凡,老太太吃得连声称赞:“哎哟,真是三生有幸能吃到这样的佳肴,就为这,我老婆子都想多住两日呢。”

    “祖母愿意,住多久就行。”姜蕙笑。

    老太太道:“以后定会住,只你才成亲,我这就不打搅了,只等过段日子,再来这儿,有更大的喜事。”

    是期盼她生孩子了。

    姜蕙有些害羞:“还在调养身子呢。”

    “宫里就是讲究,其实咱们寻常人家哪个不是就这么生了,不过你这样,对身体定是好的,等明年。”她看向梁氏,“肯定就好了,到时你得来这儿照看阿蕙。”

    梁氏眉开眼笑:“自然。”

    作为母亲,都是一样的心思,希望孩子们子孙满堂。

    气氛一直很好,众人说说笑笑的,只待到申时才走。

    临走时,胡如兰与姜蕙耳语:“娘娘,这沈姑娘奇奇怪怪的,也不知是不是因那件事受了影响,好几次看表哥呢,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与娘娘说一声。”

    姜蕙讶然。

    只这时沈寄柔已经告辞走了。

    她皱了皱眉道:“兴许是误会罢。”

    胡如兰道:“我也不知。”

    众人都陆续走了。

    姜蕙因这句话,有些心思,问金桂银桂,金桂道:“问问‘侍’卫便知。”

    为安全,穆戎如今在府中放了不少护卫的。

    后来真有‘侍’卫说见到沈寄柔跟姜辞在路上遇到的,还说了话,至于说了什么,他们不知,只看到姜辞拉了沈寄柔的胳膊。

    两个人果然有什么!

    姜蕙大为惊讶。

    自己亲哥哥,竟然瞒着自己,一点不曾透‘露’呢。

    见她一只手支着下颌发呆,穆戎过来拥住她,问道:“手里拿着笔也不写,在想什么?”

    那笔上墨汁都滴下来。

    他把笔从她手里拿了,搁在笔架上。

    “为我哥哥。”姜蕙也不隐瞒,“好似与沈姑娘怎么了,我一点不知。”她跟他诉苦,“其实上回沈姑娘落水是哥哥救的,他今日来,只与你说话,与我半字没提,你说我能高兴吗?”

    姜辞一直与她很亲密,无话不说的。

    穆戎笑起来:“就为这个不高兴?那本王娶你,还瞒着母后好些事呢,怎么说?”

    那倒是。

    她与穆戎之间的,也没告诉姜辞。

    可见涉及到男‘女’之事,谁都喜欢捂着不说。

    她叹口气:“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喜欢上沈姑娘了,倒不是说沈姑娘不好,只怕祖父祖母都不同意呢,再有,沈姑娘好像都要定亲了?那可怎么办呢。”

    “定亲算什么,又不是成亲。”穆戎道,“你哥哥喜欢,你就给他抢过来。”

    姜蕙斜睨他一眼。

    这确实是他的作风。

    只不过,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的。

    她也不知姜辞怎么想。

    “改日我去问问。”她又拿起笔。

    看她写诗词,穆戎道:“身子没有何处不舒服?”

    “没有,不然也不会请他们来做客了,可见解‘药’还是很有用的。”她拿胳膊肘一推他,“殿下挡着我的手了。”

    竟然在赶他走。

    穆戎心想,他今儿这么好表现,不止耐着‘性’子陪她祖父,父亲等人说话,连同着‘女’眷都礼貌打招呼了,还随她怎么安排,请了戏班来府里,她就这种态度?

    也不知道夸他两句?

    穆戎气不顺,把她手里的笔一下子扔了。

    落在地上,砸出好大一个黑点。

    两丫环都吓一跳。

    姜蕙也奇怪,皱眉道:“殿下这又是怎么了?”

    “反正你没什么,便好好伺候本王!”他微蹲下身子,拦腰抱起她就往内室去了。

    姜蕙睁大了眼睛。

    突然又急吼吼的,她这几日因中毒,他没碰过她,兴许终是憋不住了?她轻声在他耳边道:“正好小日子里呢,突然提前了几日,不好伺候殿下。”

    “什么?”穆戎皱眉,“今儿来得?”

    他眸中满是失望,也有些生气。

    对这小日子他最痛恨不过了,好几日不给碰,也不知‘女’人怎么就那么麻烦!

    他把她往旁边的榻上一放。

    姜蕙松口气,幸好还不至于要硬闯。

    只被他放下时,癸水猛地涌出来,她微微拧了拧眉。

    穆戎只当她突然不舒服,忙问:“怎么了?”

    “没事儿,小日子里就这样。”她冲他一笑,轻轻‘揉’着小腹,“说痛也不算痛,说难受也不是特别难受,就是不爱动,人容易懒。”

    “这等麻烦,不好叫御医开个方子吃,缩短几日?”他脱口而出。

    她噗嗤笑起来。

    有几分取笑的意思,穆戎挑眉:“本王说错不成?”

    “自然错了,这癸水就跟人的年纪一样,难道人老了,还能开方子变得小几岁不成?管不了它的,倒是听大夫说过,有这个,‘女’人还能显年轻,没了,就老了。”

    还有这回事?穆戎第一次听说。

    姜蕙又道:“不过,别说殿下不喜,便是我也不喜这个,只没法子罢了,谁每个月想受这份苦呢。”

    “不是年轻嘛,那你忍着点儿。”穆戎打趣,说着又忽然打住。

    这癸水一事,男人向来忌讳的,他居然还能跟她说这么多!

    自己怎么这般婆婆妈妈了?

    他轻咳一声:“你歇着罢,本王去书房。”

    他拔‘腿’走了。

    姜蕙此时才掩嘴一笑。

    真没想到自己还能跟他提癸水呢。

    更稀奇的是,他还听自己说,不曾‘露’出厌恶的样子,且今日对她家人也不错,她想了一想,与金桂道:“挑些做鞋面的缎子来,再量了殿下双脚大小。”

    金桂知道她要给穆戎做鞋子了,笑着应了一声。

    宁温终于从海津回来了。

    带着两个‘侍’卫,披星戴月,等到王府时,三个人都显得很是憔悴。

    穆戎问起做什么。

    ‘侍’卫道:“回殿下,属下随宁大夫去了海津的岩山‘洞’,白天夜里的守着,才逮到那东西,宁大夫说是叫金线蛤蟆,有两个巴掌般大呢。”

    穆戎嘴角‘抽’了‘抽’。

    听宁温那会儿一本正经的,还当去做什么大事,结果竟然是去抓蛤蟆。

    这蛤蟆难不成能治蛊毒?

    “你们下去罢。”穆戎摆摆手。

    宁温在另一间房里配‘药’,府中什么‘药’材都有。

    姜蕙听说了,前去看他。

    见到他面青眼黑的,吓一跳:“宁大夫你还是去歇息一天罢!”

    “无事。”宁温笑笑,“回来路上在车上歇了会儿,你的毒要紧。这解‘药’可不是配一次就一定成的,有时候或许要几次。”他顿一顿,“看看反应才知能不能去尽了。”

    姜蕙打趣:“那我这小命还难说呢。”

    “必不会叫娘娘有事。”宁温正‘色’,“我今次抓的金线蛤蟆便是专克蛇蛊的。”

    “宁大夫懂得真多呀,我一早说你会成神医的。”

    宁温一笑:“神医不敢当,神棍还行,我旁的不会,就会糊‘弄’一下人。”

    姜蕙哈哈笑起来。

    穆戎立在窗口,见到这二人如此随意,这脸也越来越沉。

    姜蕙走出来,见他在外面:“殿下怎也来了?”她一边吩咐银桂,“去厨房叫厨子准备些吃食端给宁大夫,路途劳累,别太过油腻了,清淡些。再有,备些热水,我看他应是许久不曾洗澡。”

    话里话外都很体贴。

    当他死的?

    穆戎冷声道:“本王早吩咐过了,不用你‘操’心。”

    “哦?”姜蕙笑道,“那最好不过了,我是怕宁大夫万一劳累晕倒呢。”

    只是为自己的命?

    姜蕙见他上下审视自己,眉头一皱,莫不是这人还会吃味?可宁大夫为救她跋山涉水的,她关心一下也是人之常情,更别说,还是她铺子里的大夫呢。

    她眼睛一转:“是了,再给宁大夫准备些衣服。”

    穆戎喝道:“他自己不会换?他包袱里定是有的!”

    看他这脸‘色’,姜蕙直乐:“万一没有呢,宁大夫是客人,备些衣服怎么了。殿下,你莫这么小气。”

    小气?

    穆戎脸都黑了:“本王会舍不得几件衣服的钱?”

    “那是为何不肯啊?”她问。

    穆戎无言以对,拂袖道:“随你。”

    他大踏步走了。

    姜蕙轻声笑起来。

    宁温过了两日才把解‘药’配好,拿来个姜蕙。

    姜蕙正当要吃,穆戎先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才把‘药’丸给她。

    姜蕙就这水吞服了。

    一时也没有动静。

    穆戎问:“这可正常?”

    宁温道:“蛊毒我也没解过,只见过旁人如何做的,寻常人服下去……”正说着,就见姜蕙啊的惊呼,他转过头一看,她捂着肚子,脸‘色’惨白,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喉头间吞咽了两下,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那颜‘色’暗红,溅在地上,刺‘激’的穆戎一下子跳起来,伸手就揪住宁温的衣襟:“你到底给她吃什么了?怎么会吐血?”

    宁温的脸也有些白,但他尚算镇定:“这没什么。”

    “这还没什么?”穆戎用力把他推得很远,几步走到姜蕙身边,扶住她道,“阿蕙,你到底如何了?”

    姜蕙腹中绞痛无比,痛的她难以说话,虽然看着穆戎那么焦急,她也难以回应,只觉眼前一黑,人就昏了过去。

    穆戎忙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宁温吃了一惊,要过来相看。

    穆戎拦住他,厉声喝道:“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宁温道:“殿下稍安勿躁,再等等。”

    穆戎哪里坐得住,在屋里走来走去,好似困兽。

    他当然一早就知道姜蕙中毒,也想过她毒发的可能,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无法安静下来,眼见宁温却坐着好像入定和尚一样看着姜蕙,他一挥手:“你出去,不用你看着她。”

    “万一……”

    “她有动静,本王定会知会你,你也跑不了!”

    他对他很不客气。

    宁温虽然想守着姜蕙,奈何有穆戎在,没法子,只得行一礼出了去。

    穆戎从早上到晚上,没离开过内室,饭也没吃,只等到姜蕙忽然轻哼一声,他才急忙忙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脸,柔声道:“阿蕙,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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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蕙眉头皱了皱,好一会儿才能睁开眼睛。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还当你醒不来了!”穆戎长出一口气,“你昏了五个时辰。”

    “这么久?”姜蕙吃惊,往窗外一看,果然天都黑了,她想起什么,把手伸出来看,只见掌中红线已淡了许多,不由惊喜道,“殿下,这‘药’有效呢。”

    他凑过去看,眉眼舒展开来:“宁大夫还是有些本事的。”

    “我早说他是神医了。”因这毒有办法清除,姜蕙心情说不出的好,连声道,“我可得好好谢谢他,宁大夫人呢?”她说着要下来。

    穆戎抓住她:“‘乱’动什么,继续躺着,宁大夫那儿,本王去说。”

    姜蕙怔了怔,玩味的看他一眼:“可我还饿了。”

    除了早膳,一整天没进食呢,穆戎被她一说,自己也饿了,本想传饭,可忽地想到姜蕙的身体状况:“这得问问宁大夫,谁知道你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你且等着。”

    他大踏步出去了。

    姜蕙躺下来。

    仰头看着绣芙蓉的鹅黄‘色’帐幔,缓缓吐出一口气。

    总算又逃过一劫,不用再受魏国人的威胁了,只往后更得小心呢,怕是出‘门’也不能轻松了,所以说,做这王妃有什么好的?虽然衣食无忧,极尽奢华,可‘操’心的事儿也不少。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叫金桂端水来漱口清洗。

    金桂倒了温水,笑道:“娘娘昏着的时候,殿下一步不离,连饭都没有吃呢。”

    “哦?”姜蕙有些诧异。

    他居然那么担心自己?

    “还差点打了宁大夫。”金桂小声告知,“要是娘娘一直不醒,只怕宁大夫的命都不保的。”

    看样子,宁温吃了不少罪了。

    真的得好好补偿他呢,姜蕙心想,一边含了口水。

    穆戎走到侧厢房,眼见宁温正坐着,他道:“阿蕙醒了。”

    “那太好了。”宁温大喜,一下站起来,甚至忘了行礼,只问,“她那红线……”

    “已经淡了。”

    宁温皱了皱眉:“没有完全好啊。”

    “可有什么问题?”穆戎见他‘露’出担忧的样子,心头一沉,“你到底治不治得好?”

    “殿下莫急躁。”宁温忙道,“此毒猛烈,不是一次就能完全清除的,再者,草民也无甚经验,故而……”

    他还未说完,穆戎正‘色’道:“只要你能治好她,本王以白银千两做酬谢!”

    宁温一怔,暗道便是不给钱,他也会尽力救治姜蕙,一来,那是他东家,二来,他原来也对姜蕙有好感,便是姜蕙给不出一文,他也不会放弃。可转念一想,她总是嫁人了,穆戎此前对自己所作所为,可见是有些防备他。

    他忙行一礼:“请殿下放心,草民定会治好娘娘的!”

    看他有些喜笑颜开的样子,穆戎眉头皱了皱,原也是个贪财的。

    他淡淡道:“本王问你,她现在醒了能吃些什么?”

    “最好只吃些稀粥,等到第二日,除了‘肉’腥蛋类,可进些菜蔬。”

    穆戎听了,转身出去吩咐厨房。

    回到内室,姜蕙仍还躺着,见到他来,笑问道:“宁大夫怎么说?”

    “过几日能治好的。”穆戎道,“本王与他说,给他千两白银,当作酬劳,他一味应了。”

    姜蕙惊讶:“这么多!”

    “只要能救好你,这算什么。”他恩怨分明,此前虽然看宁温不顺眼,可宁温真能救人,他也不会吝啬钱财的,别说是白银千两了,就是黄金千两也没什么。

    姜蕙没想到他那么大方。

    一千两银子,都可以在京都买处宅院了。

    不过这样也好,宁温终于有处属于自己的地方,不用还租着宅子住。

    她笑道:“谢谢殿下,让殿下破费了。”

    穆戎笑一笑:“从你那黄金千两里扣。”

    姜蕙瞪大了眼睛:“这怎么成。”

    “怎么不成?是救你的命,又不是本王的,你还想本王‘花’钱?”

    姜蕙无言以对,气得背过身不理他。

    厨房很快送来稀粥,因穆戎也没吃,故而除了粥,还有六样可口的小菜,姜蕙一整天没吃饭,鼻尖闻到香味,只觉肚皮都要贴在一起了,也不用旁人布菜,拿起筷子就去夹。

    岂料中途被穆戎的筷子夹住:“吃什么,喝你的粥。”

    “吃一点有什么,光喝粥太寡了。txt小说下载”姜蕙道,“我就吃个虾‘肉’。”

    “不行。”穆戎甩开她的筷子,“宁大夫说不能吃的。”

    姜蕙为刚才的银子恼他呢,故意与他作对:“我就吃一个。”

    “不准。”穆戎沉下脸。

    姜蕙不听,又去夹自己面前的‘肉’丸子。

    这下穆戎火了,啪得放下筷子,一把将她抱起来扔在‘床’上,吼道:“叫你别吃你听不懂?几岁了,还忍不住这个?吃了万一对身体不好,你还想不想活了!”

    就为这个,他大动肝火,真正叫她开了眼界。

    她差点笑出声来,扭了扭身子道:“不吃也行,那你喂我喝粥。”

    “什么?”穆戎眉头皱了起来,“你自己没长手?”

    “那我不吃了!不吃也饿不死,虾‘肉’不给吃,‘肉’也不给吃,我不吃了。”

    说着脱了衣衫,躺在‘床’上。

    里头的衣服不似外衣宽松,勾勒出她一身线条,凸的凸,凹的凹,玲珑有致,穆戎看得几眼,目光落在她一对莲足上,十个指甲涂了蔻丹,红的娇‘艳’,白的似雪,他只觉喉咙忽地发干。

    正看着呢,姜蕙拿起被子把自己裹紧了:“我睡了。”

    她闭起眼睛,嘴微微嘟起来。

    穆戎哭笑不得。

    他踌躇会儿,走出来与两个丫环道:“你们出去。”

    等到人走了,他才端起粥往里出去。

    “吃了,快起来。”他坐在‘床’边。

    姜蕙闷声道:“你喂我?”

    穆戎淡淡道:“你不吃的话,指不定晚上怎么饿,起来折腾呢。”

    意思是他肯喂了。

    姜蕙一下爬了起来,张开嘴。

    也是奇怪,明明都昏‘迷’了,怎得一张‘唇’仍好像涂了口脂般的鲜‘艳’?穆戎看一眼,只见里头‘露’出些许雪白的贝齿,忍不住就想去亲她,勉强按捺住,舀了一调羹粥放她嘴前。

    她凑过去一口吃了,笑道:“真好吃。”

    “刚才不是不要吃吗?”穆戎道,“偏生要闹。”

    “那不同,殿下喂的自然好吃了。”她伸出雪藕般的胳膊围住他脖子,“殿下真好。”

    他真的肯喂她。

    姜蕙少不得有些感动,凑过去亲了他的嘴一下。

    穆戎一怔。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呢!

    他的心忽地有些麻,连同着手,像是一下子拿不动勺子,微微垂了下来。

    姜蕙催道:“才吃了一口呢。”

    他却把碗搁在旁边的高几上,一把捧住她的脸亲‘吻’起来。

    姜蕙吓一跳,伸手推他,只把脸往后仰。

    她还在吃着饭呢,指不定有些粥还在,多难为情啊!再说,谁在吃饭的时候做这个的,她很不好意思,一边躲着他,一边娇嗔道:“殿下,我,我嘴里……”

    “我不嫌弃,别动。”他固定住她的脑袋,深深‘吻’了下去。

    姜蕙脸通红。

    等到再喝粥时,粥都冷了。

    过得几日,在宁温的细心医治下,她的毒总算清了,掌中也再没有红线,穆戎松了口气,当真送了宁温一千两银子,派人送他回去,当然,也没有在姜蕙的钱里面扣。

    “把那些人都抓了。”穆戎吩咐何远,“与卢大人说一声。”

    经过探查发现,那三十九家人里,有三家都是魏国人,共有二十三人,白日里装模作样出来做生意,可晚上都是换了一副嘴脸的。

    何远领命。

    他们突然袭击,魏国余孽虽然没有准备,可他们原就是亡国奴,本就警惕,便是‘床’下都摆了武器的,当下在街上就展开了一场血战,魏国余孽共死了十二人,被生擒的有十一人。

    穆戎问:“其中可有一个老者,六十来岁?”

    卢南星想了想:“有两个呢,不知殿下说得是哪一个?”

    “两个?你查一查,是做‘侍’郎的那个。你把他秘密带出来,怎么做,不用本王教你罢?”

    人犯都押在他那里,假称中途死几个没什么问题。

    但是要快,若是转移到别的衙‘门’,可就难办了,卢南星连忙应一声,告退后快步走了。

    穆戎捏了捏眉心,与何远道:“就怕一个都不‘交’代。”

    魏国余孽虽然绝不足以颠覆越国,可四处捣‘乱’,总是件麻烦事,他也相信肯定不止这么多人,恐怕还有旁的蛰伏在别的城市,故而便是清除了这一‘波’,还有下一‘波’。

    何远知道他的意思,可也没有法子,他想一想道:“刑部曲大人素有活阎罗之称,要不派他前去协助?”

    审讯是要本事的,并不是说打打板子就一定行。

    有些人生‘性’坚韧,万般拷问都未必问得出来。

    穆戎沉‘吟’一声:“本王先去宫中一趟。”

    正当迈出书房‘门’,见姜蕙立在不远处等候。

    她定是知道这件事了。

    穆戎道:“你外祖父,本王已命人秘密带走,你莫担心。”

    虽然姜蕙与这梁载仕没有什么感情,可总是有血缘关系的,他并不想梁载仕被严刑拷打。

    姜蕙松了口气,诚恳道:“多谢殿下。”

    笑容明媚,好似这天气一般。

    穆戎道:“举手之劳罢了。”

    她看他要出去的样子,询问道:“殿下要去宫中不成?妾身是不是……”

    “你不用去了,才好,在府中多歇息会儿。”穆戎‘摸’‘摸’她的脸,觉得她好像因这毒清瘦了一些,也不知是不是最近吃得清淡?瞧着惹人怜爱,等再过几日,得叫她多吃些荤腥呢。

    他手指微暖,碰触在她颊上,她望进他眼里,他眸中有浅浅的温柔,能融化人的心。

    姜蕙忍不住把脸贴着手轻轻磨蹭了一下,猫儿一般依恋。

    他笑起来,却收了手:“本王还得出‘门’呢。”

    可不能被她‘弄’得走不得。

    姜蕙道:“妾身等着你。”

    这声音听得旁边的何远身子都酥麻了,穆戎轻咳一声:“好。”

    他转过身疾步走了。

    待到宫里,穆戎把这事儿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儿臣此前就有些怀疑他们潜藏在京城,不然怎那么清楚,还趁着皇祖母生辰‘混’进宫里,故而去户部,儿臣便一直在翻看黄册,前段时间终于发现些端倪,与卢大人提了几句。”

    皇上很高兴:“真亏得你了,戎儿!那些大臣们平日里一个个才高八斗的样子,事到临头,拿那些余孽没办法,还是你聪明!这下可好,朕也不用提心吊胆呢。”

    穆戎正‘色’道:“只是把京都的一网打尽。”

    “那也行啊,朕至少出去狩猎没那么担心了。”皇上笑眯眯,“朕派人去好好审查一番,兴许能把旁的也抓了。”

    太子在旁边听着,此时好奇的问穆戎:“怎么找到的?便是看黄册,又知是哪一家?”

    “都是借用了假户种,多用各处难民的名头来京定居,故而也不是很难。”穆戎瞧太子一眼,“可惜与他们同谋之人一直未曾找到,倒是可惜了。”

    太子笑起来:“三弟如此聪慧,定然难不倒你的。如今既然抓到他们,想必问出来也不是难事,现在是还在卢大人那儿?我看得‘交’由大理寺审讯才好。”

    谁料皇上摆摆手:“朕决定关他们入天牢,叫锦衣卫接手!”

    他也知有内应,谁也信不过,锦衣卫自开创以来,都是皇帝亲手提拔。

    太子没再说什么。

    穆戎道:“父皇,曲大人‘精’通审讯之道,儿臣觉得或许有些帮助。”

    皇上对穆戎言听计从:“甚好。”

    太子脸‘色’微微一变,父亲当真对三弟好得难以形容。

    打小就是!

    好像他不是亲生的一般。

    可分明他们是同胞兄弟啊,为何父皇却从不考虑他的心情?

    以为给了他太子的封号,便给了他一切吗?

    如果可以,他倒是宁愿与穆戎换过来!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皇上笑眯眯与穆戎道:“此前有消息传来,那宝藏找到了,号称当年有金山银山,不过虚张声势,其实才几样西域来的珠宝,一些金子。”

    穆戎笑道:“便是少一些,总算也有所斩获,恭喜父皇。”

    皇上哈哈笑道:“也是,朕不诓你,到时运过来,分你一半。”

    原来二人还有这秘密,太子抬起头:“父皇有宝藏图,竟也不与儿臣说?也好让儿臣出分力啊。”

    皇上道:“你平日里繁忙,又要念书又要学治国,还时常去衙‘门’视察的,朕怕你累坏了。”

    太子无言。

    他倒是不怕穆戎累坏。

    穆戎背地里做的事情只怕更多呢!

    三人说得几句,穆戎与太子便告辞走了。

    到得殿‘门’外,太子回头看着穆戎:“卢大人当年是你‘侍’卫,孰料后来官运亨通,竟能坐上指挥使的位置,今次抓到魏国余孽,又算大功一桩了,得升到兵部去了罢?”

    穆戎道:“升不升,都是父皇做主。”

    他嘴里都是以皇帝为尊,可事实上,做得哪样事情不是自己自作主张?

    这次抓魏国余孽,也是他一手‘操’办的。

    太子淡淡道:“也是。”又问他,“今儿弟妹不曾来?”

    “她最近身子不舒服。”

    太子哦了一声:“那是该好好歇息了。”

    他转身走了。

    穆戎看着他背影,眉头皱了皱。

    有什么一闪而过,叫他心头一紧,可很快他又舒展开,前往慈心宫,坤宁宫,去拜见皇太后与皇后。

    等到下午方才回来。

    姜蕙见到他,迎上去道:“我刚刚想了想,假使叫我见见外祖父,或许能叫他供出一些事情呢。”她顿一顿,“但也求殿下一件事,倘若外祖父说了,能不能放他自由?往后叫他隐姓埋名,却别处安享晚年。”

    总是自己的外祖父,母亲定是惦记的,看她却不想母亲的生活被打搅,外祖父便安安静静走罢。

    走得远远的,只当从来不曾寻到他们。

    穆戎道:“也可,过段时间。”

    如今正在紧要关头,他不想出什么差错,再者,卢南星已把梁载仕转移到十分隐秘的地方,谁也找不着,若是带姜蕙去,怕中途出意外。他便算有许多暗卫,可旁的人也一样有。

    姜蕙明白,点点头。

    她上去给他脱了外袍,说些琐事:“没几日,我姑姑就要嫁人了,那张家早早送了请帖来,原本我该是在娘家小姑房里的,可祖母好似也希望我去张家吃喜酒,便是给她面子了。殿下去不去?”

    穆戎没多想:“去罢。”

    姜蕙一喜:“真的?”但语调一转,“便是殿下肯,也只我去。”

    穆戎奇怪:“为何?”

    “也不能太给面子,那张家又不是皇亲贵族,殿下不必亲自去的。”她笑了笑,“我去就行,足够了。”

    虽然穆戎大方,可有些人,只要给他一点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的贪心永无止境,她还不肯穆戎前去呢。

    穆戎笑起来:“那你还问我?”

    “想试试殿下。”她俏皮一笑。

    穆戎伸手捏捏她的脸:“试出什么来了?”

    “试出……”她人凑过去,坐在他怀里,“妾身觉得,殿下还是‘挺’喜欢妾身的。”

    穆戎心里欢喜,却道:“谁喜欢呢,真够不要脸的!不过看你祖父祖母面子罢了。”

    她轻哼一声,不承认就算了。

    待到第二日,姜蕙将将用过早饭,却听外头一阵喧哗,金桂急匆匆的跑进来,面无人‘色’的道:“娘娘,有一队禁军来了,说请娘娘即时入宫呢!”

    姜蕙道:“可知何事?”

    “不知。”金桂心想,一个个看起来都‘挺’凶的,倒不知谁派来的人。

    姜蕙不慌不忙起来,走到外面。

    禁军头领道:“还请娘娘赎罪,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姜蕙挑眉,“殿下可知?”

    禁军头领一抱拳:“与殿下无关,乃太后娘娘下的令。”

    姜蕙心想,莫非是关乎魏国余孽?

    毕竟是昨儿抓来的,听穆戎说,已经派人去审讯。

    难道有人把她招了出来不成?

    虽然这么想着,她立得更直,微微一笑道:“既然是皇祖母下令,自当听从。”

    她与金桂道:“把轿夫叫去二‘门’处。”

    很快轿子就来了,金桂扶着她上去。

    金桂眼见她走远了,急道:“如何是好,太后娘娘突然派人来府中,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该去告诉殿下才行呢。”

    “早有‘侍’卫去了。”银桂宽慰她,“太后娘娘可是娘娘的皇祖母啊,便是有什么,想必也不会怎么样的,别说还有殿下在,我看是不是一场误会?”

    也是,自己太过着急,这府中上下那么多‘侍’卫呢。

    但愿别出什么事!

    行得一会儿,轿子便到慈心宫了。

    姜蕙下来,慢慢走进去。

    刚到殿中,就听见皇太后的声音:“你胆大包天,竟敢诓哀家了!你原也是魏国余孽,还是那什么梁‘侍’郎的亲生‘女’儿,你母亲乃魏国人,是也不是?”

    姜蕙忙跪下去,嘴里却道:“不知皇祖母是何意思?孙儿媳身上是有魏国人的血,可一早孙儿媳便告知皇祖母了。”

    骗人就得骗到底,假使怕死说出来,那只能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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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戎听到‘侍’卫来报,急匆匆便往皇宫而去。( 800)小说/。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

    路上竟遇到皇帝。

    穆戎上前行礼:“儿臣听说皇祖母抓了阿蕙。”

    “只是一场误会!朕也是才知道。”皇帝宽慰他,“母后关注魏国余孽一事,大清早的派人来问,结果也不知那魏国人为何发疯,竟说三儿媳与他们勾结,要毒害朕与你呢。”

    “这不可能!”穆戎否认,“定是有人背后唆使!父皇,还请您相信儿臣,阿蕙她不会做出这等蠢事。”

    “朕自然相信,不过那魏国余孽口口声声说有证据,是以你皇祖母才会怀疑。”皇帝伸手拍拍他肩膀,“不过阿蕙看起来天真单纯,怎么可能会毒害人呢?你放心,朕这就去慈心宫与你皇祖母说,叫她放了阿蕙。”

    穆戎眉头皱了皱,请求道:“此事儿臣去便是了,父皇不必如此。”

    “为何?”皇帝奇怪。

    “儿臣不想父皇因儿臣的事惹得皇祖母不快,只要父皇相信儿臣与阿蕙,儿臣心里便万分感‘激’了。”穆戎诚恳道,“再说,清者自清,阿蕙是冤枉的,自然会水落石出。”

    皇帝倒是‘挺’感动,儿子怕他与皇太后闹矛盾,竟然不要他伸手帮忙。

    也确实,他轻易不惹母后。

    因他知道,自己这皇帝当得实在不好,他自己本也爱玩,很多时候,都是有母后从旁协助,越国才能如此兴旺。

    “也罢。”他点点头,“你先自己去,万一母后不愿听,朕再来。”

    穆戎谢过皇帝,往慈心宫去了。

    何远跟在身后,小声道:“那些人向来守口如瓶的,这回倒是轻而易举就供了娘娘出来,属下看,必是上回那内应指使的。头一回针对殿下,这第二回针对娘娘了。倒不知是谁呢,如此神通广大,还能去天牢与他们通气。”

    穆戎脸‘色’‘阴’沉,早在昨日,他就有所感觉,这次把魏国余孽送到皇上手中,兴许会出事。

    没想到,果真如此。

    但他相信姜蕙,不至于被皇太后吓一吓,就会把来龙去脉说出来。

    他吩咐何远:“叫人去查查昨日有谁去过天牢。”

    何远领命。

    他到得慈心宫时,姜蕙仍跪在地上。

    皇太后的声音在整个殿中回‘荡’:“你的身世,哀家要查出来不难,纵是巧舌如簧,你也糊‘弄’不了哀家!”

    姜蕙声音很平静:“假使皇祖母认定孙儿媳欺骗了您,还请皇祖母让孙儿媳见一见所谓的外祖父,孙儿媳要与他当堂对证,皇祖母总会相信,此事,我是清白的。”

    皇太后眼眸眯了起来,喝道:“来人,去带梁载仕!”

    姜蕙心里咯噔一声,暗道穆戎不是派人把外祖父带出去了吗?

    立在殿‘门’口的穆戎也奇怪。

    他大踏步进来,跪在姜蕙身边:“孙儿见过皇祖母。”

    皇太后脸‘色’如同冰霜:“你可知她要毒害皇上与你?”

    “孙儿不信。”穆戎毫不犹豫的道。

    皇太后冷笑一声:“你且等着。”

    穆戎朝姜蕙看去,轻声道:“莫担心,有本王在,你不要怕,一会儿梁载仕真出现,你便与他对质。”

    她神情轻松了些,微微一笑。

    过得会儿,‘侍’卫押着一人上来。

    与梁载仕不一样,梁载仕是高高瘦瘦的,可这人身材微胖,长得也不高,他见到皇太后并不跪,嘴里叫嚣道:“我乃魏国左‘侍’郎,你们越国人窃取了咱们魏国,乃贼人也!”

    两‘侍’卫看他满嘴胡言‘乱’语,一人上去扇了一耳光,另一人手压在他肩膀上,猛地往下一按,他不由自主就跪下了。

    皇太后问道:“这殿中,你可认识谁?”

    那人四处看一眼,见到姜蕙,明显的怔了怔,但并不相认,只道:“我不认识谁!”

    皇太后自然看出来了,问道:“你可是叫梁载仕?”

    那人呸的一声:“本官不会答你这贼子任何话的!”

    皇太后冷笑道:“你不答,哀家便让人把梁婉儿抓来,不信严刑‘逼’供,她不承认!”她忽地吩咐下去,“来人,把姜家大夫人梁婉儿抓了,若是不开口,便使得她开口!”

    姜蕙脸‘色’一变。

    那人已大叫道:“别伤我‘女’儿!”

    果然骨‘肉’情深,皇太后得意道:“那姜蕙可是你外孙‘女’?”

    那人无奈承认:“是,还请太后娘娘放过她,她……”

    正当说着,姜蕙突然站起来,几步走到他跟前,一巴掌就扇了上去,双眼喷火的道:“你是何人,竟敢冒充我外祖父?我外祖父一早死了,你到底是谁?”

    “蕙蕙,我……”那人被她的举动惊了一惊,忙道:“是,是,我不是你外祖父,梁婉儿也不是我‘女’儿。txt电子书下载/”

    还真会演戏,这般遮遮掩掩,真真假假,比起直接认她为外孙‘女’更叫人相信。

    姜蕙冷笑一声,但她却有法子,叫他‘露’出真面目来。

    她朗声与皇太后道:“皇祖母,此人一会儿称是我外祖父,一会儿又称不是,可见头脑糊涂,不知皇祖母,如何判定,他说的是真是假?”

    皇太后却有些猜测,恐是那人担心梁婉儿,一时心急承认,可细想回来,又觉不妥,故而矢口否认,其实这是人之常情,也更为真实,她淡淡道:“你不肯说实话,便再拖下去叫曲大人审讯,另梁婉儿也脱不开关系……”

    她再次拿梁婉儿来相‘逼’。

    那人无可奈何,请求道:“太后娘娘,还请饶过我‘女’儿罢,她什么事情都没做过!阿蕙也是一样的。”

    “旁人已招了!”皇太后喝道,“她要毒杀皇上与三殿下。”

    那人一下子面如死灰:“阿蕙也是被人相‘逼’。”

    皇太后看他全部承认了,看向穆戎:“戎儿,你如今可信了?”

    穆戎很镇定:“阿蕙还未曾对质。”

    姜蕙道:“皇祖母,我本无所隐藏,还请容许孙儿媳与他对质,也不至于死不瞑目!”

    她态度坦坦‘荡’‘荡’。

    皇太后挑眉:“好,哀家便准你一回。”

    姜蕙谢过,站起来询问那人:“你说你是我外祖父,我问你,你是何时入京的?又是何时知道我母亲在京都的?”

    “我一直都记挂婉儿,只不知她在何处,当时兵荒马‘乱’无处可寻,三年前入京后,偶尔听说姜家有姑娘生得似魏国人,当下便留了心,使人去查,才知道婉儿也在京都。”

    “那你可见过我娘亲?”

    “不曾!”那人忙道,“我不想连累你娘亲,也不想连累你,故而他们说要叫你毒杀皇上与三殿下,我都极力阻止的,可他们不听。阿蕙,真是委屈你了。”

    姜蕙笑了,询问皇太后:“皇祖母,除了说我与魏国勾结,他们不曾供出别的吗?”

    皇太后一怔,半响道:“是。”

    姜蕙听了答案更是‘胸’有成竹,看向那人问:“依你猜测,那十二人中,会是何人出卖你,供出你是我外祖父?”

    “这……”那人犹豫,“我不知。”

    “到底是不知,还是不愿承认你在说谎?”姜蕙喝道。

    那人突然有些心慌:“定是被严刑‘逼’供,承受不住才说出来的。”

    “哦?是吗?可我听说魏国人都极有骨气,从不出卖同伴,更别说,我还肩负这等毒杀的任务。”她围着那人走了几步,“魏国皇室终其一生都想报仇杀了皇上,继而复国。假使不曾有人揭发我,我兴许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她突然停下来,“可以说,我这个任务极其重要,然而,魏国人可以供出魏国其他余孽在何处,可以供出上回刺杀三殿下的是何人,也可以供出到底有多少死士。”

    “可却偏偏要供出我,你说,到底你们是何意?”

    那人面‘色’一变。

    皇太后也终于明白过来。

    假使姜蕙真的要毒杀皇上跟穆戎,那她便是魏国余孽隐藏的最大的利器,可魏国人别的不供,非得把她供出来,这不是陷害是什么?

    皇太后可不是笨人,只是因姜蕙原本就与魏国人沾了关系,且对这孙儿媳也有些不满,故而今日听说她与魏国余孽有勾结,当下便把她抓了审问。二来,也是为让穆戎明白她这个皇祖母,在宫中的地位。

    便是姜蕙贵为王妃,只要有错,她便是能处决的,对穆戎也是一样。

    可现在,自己竟被魏国余孽愚‘弄’了一把!

    皇太后震怒,一拍桌子:“把他拉下去!”

    那人眼见形势逆转,也不在做戏,哈哈的笑起来,瞪着眼睛道:“便我不是梁载仕又如何,真正的梁载仕早被你这宝贝孙子放跑了,你不知道罢?且你孙儿媳也确实有外心,不信去瞧瞧她手心,中了咱们的蛊毒,掌心必有一条红线的。”

    皇太后眉头一皱。

    姜蕙主动上来,摊开掌心给皇太后看:“皇祖母您瞧,我这手可有哪里不对。”

    她掌心洁白,稍许红润,可见是健康的,除了这些,只有掌纹,哪里有什么红线?

    皇太后更是恼火,到这时候还敢愚‘弄’她,她喝道:“把他拉下去,立时处斩!”

    那人瞪大了眼睛,他没料到姜蕙的毒竟然没了。

    穆戎此时才站起来:“此人是该处斩,可其余人等,却更得好好审讯了!皇祖母,他们陷害王妃,差点造成冤案,依孙儿判断,准时有人背后唆使,孙儿已差人去查,谁人去过天牢。”

    皇太后这会儿已很有些尴尬了。

    毕竟是误会了姜蕙,而且还是这等大罪。

    可她以皇太后之尊,道歉并不可能,只与姜蕙道:“今日委屈你了。”又看向穆戎,“你说的没错,此事便‘交’予你办,一定要让那些人吃点苦头,好好‘交’代!”

    穆戎称了声是。

    二人告辞出去。

    刚到得仪‘门’,他就忍不住把她拉到怀里:“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快,三言两语就叫皇祖母知道真相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姜蕙得意。

    “你还能是谁,你自然是本王的‘女’人。”他低下头,亲在她脸颊上。

    当着周围宫人的面。

    姜蕙嗔道:“殿下!”

    他轻声一笑,牵起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很凉,不由柔声道:“还是吓到了?”

    她半边身子依着他的肩膀:“是啊,真怕皇祖母对我严刑‘逼’供呢,到时候我可挨不住。”

    “怎么会?皇祖母只是怀疑,还不至于真这么对付你。”他心里却也有些后怕,假使他没有把梁载仕移出来,假使姜蕙的毒还没有解掉,今日可真是凶险了。

    这么一想,他对那背后主凶更是痛恨。

    他与姜蕙道:“咱们去乾清宫。”

    “去看父皇?”

    “嗯,父皇也担心你呢。”

    二人便去了乾清宫。

    皇帝见到他们很是高兴,哈哈笑道:“朕就说只是一场误会,阿蕙怎么会当刺客呢?手无缚‘鸡’之力,便是下个毒只怕也不成的。”

    姜蕙上去行礼:“多谢父皇相信我!不过那些魏国人污蔑我,恐怕是有目的的。”

    “那倒是。”皇帝沉‘吟’一声,“只朕想不明白,为何要针对你。”

    “是针对殿下。”姜蕙决定给皇帝提提醒儿,这话穆戎不方便讲,可她作为妻子,却是可以的,“上回就有人用毒箭要杀了殿下,这回又想置儿媳于死地,可见是早有预谋!”

    皇帝脸‘色’一变:“岂有此理!到底是谁如此胆大!”

    “自然是与殿下有仇怨的了,或是嫉妒殿下。”姜蕙叹一声,“可惜儿媳也猜不到。”

    皇帝眉头皱了皱。

    他这三儿子文武全才,长得又像他,俊俏风流,自然有很多人嫉妒的。

    莫非是他两个哥哥?

    可大儿子都是太子了,另一个前不久已经回了富安。

    皇帝沉思起来。

    穆戎朝姜蕙看一眼,后者挤挤眼睛,他忍不住笑了。

    皇帝好一会儿才说话:“朕必会叫曲大人好好审讯的,戎儿,阿蕙受到惊吓想必也累了,你快些送她回去,好好歇一歇。”

    穆戎应了一声。

    二人出来坐了轿子。

    姜蕙也真累了,刚才皇太后说把梁载仕带上来时,她当真被吓了一跳,只当他们发现了穆戎移走梁载仕的事情,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幸好只是冒充。

    只虚惊一场,她仍后怕。

    在轿中就睡在穆戎怀里。

    他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若是被本王发现是谁主使,定是要将他碎尸万段!”

    姜蕙幽幽道:“其实想对付殿下的人并不多,不是吗?”

    她早前一直不明白为何穆戎会毒杀太子,可现在,她突然间已有所顿悟。

    这些事,无不关系宫中的内应,可宫里的人,谁会想对付穆戎呢?只怕只有太子了,只有他,才有这样的本事,也只有他,才有理由,不然谁会这样与穆戎过不去?

    他在京都,能威胁到的人,便是太子了。

    穆戎的手顿了顿。

    她知道姜蕙在说谁,这是一个他无法说出口的人。

    姜蕙抱住他胳膊:“要不咱们还是去衡阳?”

    去衡阳,离京都远远的,至少能暂时远离危险,能过得自由自在,反正穆戎早晚有一日仍会杀了太子的,他早晚也是皇帝。

    穆戎问:“你舍得你家人?”

    她笑笑:“将我父亲母亲,宝儿都带了去,至于哥哥,他是个大人了,总会成家立业的,他有了妻子之后,我也不用担心他。再说,这儿有二叔他们呢。”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穆戎道:“我再想想。”

    姜蕙点点头。

    到得府里,姜蕙洗了个澡便去‘床’上歇着了,穆戎现在可没心思休息,等了好一会儿,何远终于来禀告;“周知恭说,昨日除了审讯的人,只有一个衙役去过天牢送饭。”他顿了顿,“那衙役刚才被发现悬梁自尽了。”

    “真够周全的。”穆戎语气冰冷,“那衙役的底细可查了?”

    “家中只一个老娘,一个幼弟,问不出什么。”

    寻常这种,都是胁迫家人。

    穆戎沉默。

    何远道:“只望曲大人能审出什么。”

    穆戎道:“无甚希望,魏国人招不招,都是死路一条,恐怕他们不会开口。”

    他所料不错,便是有曲大人审讯,仍是一无所得。

    那些人宁愿烂在天牢里,也不愿招供。

    幸好还有一个梁载仕,穆戎心想,等过段时间,让姜蕙去见见,指不定能问出什么。

    到得初八,姜秀嫁人,姜蕙打扮一番,去张家吃喜酒。

    临走时,见前头一排的‘侍’卫。

    不止如此,居然还看到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知恭。

    比起何远,周知恭生得更为清秀些,长眉细眼,只一张脸皮子分外的白,没有血‘色’一样,叫人看着心里发寒,一双眼睛更是黑幽幽的,像是林中野狼,金桂头一次看到,吓得差点转身逃走。

    只姜蕙不是头一次见,笑着道:“你是周知恭罢?”

    “小人见过娘娘。”周知恭行礼,“为护娘娘安全,殿下派了小人护送。”

    “这人会不会有点儿多?”姜蕙道,“走出去太引人注目了。”

    周知恭笑起来:“娘娘放心,只留六个,其他出去就不见人的。”

    姜蕙哦了一声,坐上轿子。

    两个丫环跟在旁边。

    出了王府大‘门’,金桂银桂往四处一看,果然护卫少了许多。

    银桂咋舌:“跟个鬼似的,莫不是还都跟在旁边呢?”

    “定然是的,所以才叫暗卫啊。”金桂开了眼界。

    姜蕙坐在轿子里,心道穆戎是怕自己再出事,如今掌中余毒已消,他也不怕惹人怀疑了,所以才派了那么多人保护,不过这下也好,她应该能高枕无忧了罢?

    轿子慢悠悠一路行去了张家。

    已经有好些客人在了,听说衡阳王妃前来,人群一下子又欢腾起来,有人已经在恭喜张夫人:“哎呀,夫人好大的面子呢,连王妃娘娘都前来庆贺,你们这少夫人想必与王妃娘娘感情很好。”

    “我那儿媳是娘娘的小姑呀,自然好了。”张夫人笑。

    等到姜蕙下来,张夫人亲自迎上去:“见过娘娘,咱们家真是蓬荜生辉啊,娘娘请这儿来……清净,专‘门’辟了一处地方叫娘娘休息的。”她偷眼打量姜蕙一眼,只见她一张脸生得极其秾丽,连园中的牡丹‘花’都比不过,暗道也难怪能做王妃,这副脸便是去做皇帝的宠妃也不遑多让,她笑道,“得见娘娘,三生有幸呢,不知今儿三殿下可有空前来?”

    姜蕙不答话,眼眸微转,瞧了她一眼。

    张夫人立时便不敢问了,忙道:“殿下自是日理万机的。”

    她扶着姜蕙在堂中坐下,又令四个丫环过来伺候。

    姜蕙只是来过个场,原也不想与张夫人多话:“你且去忙着罢。”她抬头看看天‘色’,已近黄昏,“一会儿我小姑怕是要到了。”

    张夫人忙道:“是,是,妾身这就去。”

    姜蕙满是王妃派头,不容侵犯,张夫人看得出来她有些不耐烦了,丝毫不敢打搅,当下立时就走。

    金桂见四个丫环杵在那儿,也赶了她们出去。

    眼见屋里清净了,姜蕙闲着无事可做,手支着下颌发愣,可见去不相熟的人家做客,着实没有意思,要不是看在祖母份上,她才不来呢。

    等得会儿,便听到鞭炮声了,唢呐大鼓,吹吹打打,是新娘迎进‘门’了,姜蕙想到姜秀的样子,微微笑了笑,也不知这小姑又成了有夫之‘妇’,会是何等样子。

    她听着外面的热闹,想起那日自己也是坐了‘花’轿,被抬进王府的。

    不知不觉,也过了三个月了。

    等单独在此用过饭,她本要走的,谁想到姜秀居然过来看她,头上的红盖头已经没了,脸也洗过了,她一来就握住姜蕙的手:“哎呀,没想到阿蕙你真的来呢,可给我长足了面子。”

    姜蕙笑笑:“你这样,不合适罢?”

    “有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嫁人,相公去前头敬酒了,不知何时回来呢,我就想来与你说两句话。”

    姜蕙奇怪:“有什么要紧话,非得今日说?”

    姜秀道:“一来是为谢谢你啊,我这样,便是婆母知道也不会说的,二来,我是要告诉你阿辞的事情。你还不知道罢?阿辞要娶沈姑娘啊,前几日为这事儿,祖父大动肝火,差点打阿辞呢,还是大哥求着才没打的。要不是要去翰林院,只怕祖父要禁足了,我原先就说告诉你一声,结果祖父祖母都说省得麻烦你,是阿辞不对,可我想着还得说一下,正好你今日来。”

    她说了一大通,姜蕙怔住了,没想到事情发展的那么快!

    到底出了何事,哥哥突然要娶沈寄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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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张家出来,她没回王府,直接去了娘家。 [800]-..-

    老太太没想到她会来,惊讶道:“还以为你在张家呢,怎么来这儿?”

    “去过张家了,张夫人盛情款待。”姜蕙笑了笑,“我是看难得出来一趟,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快去请大老爷,大太太。”老太太忙吩咐下人。

    姜蕙笑道:“不用了,祖母,我稍后自己去。”

    老太太没有勉强。

    她坐得会儿,与老爷子,老太太闲说几句,便去了姜济达,梁氏住的院子。

    那二人早听闻下人提了,正当要出来呢,在‘门’口就遇到姜蕙。

    “阿蕙。”梁氏笑着握住她的手,“那么晚了,怎么还来这里?”一边迎了她进屋,问道,“今儿张家可热闹?”

    “我单独一处屋子,张夫人很是周到,不过听下人说很是热闹的,摆了六十桌呢。”姜蕙急着说正事,“阿爹,阿娘,哥哥要娶沈姑娘,你们怎么不来告诉我一声啊?”

    两个人都是一愣,互相看一眼之后,姜济达苦笑道:“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便是你知道,又能如何呀?”

    “是啊,阿蕙,你祖父不同意,咱们想着也省得叫你心烦了。”梁氏叹口气,她很担心姜辞,“只是阿辞很不开怀,他一向懂事,不叫咱们‘操’心的,如今想娶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咱们却不能叫他如愿。”

    听得出来,梁氏并不反对。

    姜蕙问:“阿爹也不反对?”

    “那沈姑娘‘挺’可怜的,咱们阿辞愿意娶她,只要他高兴,我这做爹的也高兴,再说,沈家可比咱们家好多了,我还怕阿辞配不上呢。”

    姜济达更是老实了。

    他叹口气:“谁想到你祖父很不赞同,差点要打阿辞,说天底下姑娘那么多,非得要娶那沈姑娘,好似丢了咱们姜家的脸,被别人说趁机高攀了沈家。”

    姜蕙笑了笑:“祖父此话可真差矣了,若是如此,当初我也不该嫁给三殿下做王妃呢。什么高攀不高攀,只要两家愿意,旁人有什么可说的?”她皱了皱眉,“我只好奇,哥哥怎么会想到娶沈姑娘的?”

    这事儿此前可一点端倪也没有。

    再说,姜辞救沈寄柔,都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那日在王府,也不知那二人发生了什么。

    正当说着,姜辞与宝儿来了。

    宝儿扑到姜蕙怀里:“姐姐,过几日我还能来王府住吗?”

    梁氏脸一板:“宝儿!”

    真把王府当什么了,这孩子,想去就去的。

    宝儿嘴一扁:“阿娘,我想姐姐了。”

    “你是想偷懒。”梁氏道,“最近‘女’夫子教的,你都不好好学,成天光顾着玩。”她告诉姜蕙,“都是被惯出来的,你二婶还成日说阿琼呢,我看宝儿比阿琼还不如。”

    姜蕙奇怪,伸手捏宝儿的脸:“你不是算术学得不错,有次祖母还赏你的。”

    宝儿眨眨眼睛:“现在姐姐不缺钱了呀,我也不用挣了。”

    姜蕙噗嗤笑起来。

    姜辞也忍不住发笑:“宝儿,学这个能挣什么钱,学这个是为嫁个好相公的。”

    宝儿摇头:“我不嫁,我就这样‘挺’好的!”

    在她看来,嫁人一点不好,姜瑜嫁了人离开家,姜蕙也一样,她一点不喜欢。

    没长大的孩子都是这样天真,看她满脸严肃,众人都在笑。

    姜蕙与姜辞道:“哥哥,咱们出去走走?”

    姜辞见她目光复杂,道了声好。

    二人走到外面的园子里,晚风吹来,带着淡淡的凉意,姜蕙抬头看去,只见云把月亮遮掉了一半,只剩下半个大弯钩了,夜‘色’也更浓郁,那些树木假山被笼罩的显出几分狰狞来。

    “幼时我总是怕黑的,尤其是在鄠县,众人睡得早,到得晚上,只听见狗叫声。”姜蕙的声音悠远。

    姜辞笑道:“不过夏天你总爱跟我去扑流萤呢,我牵着你,你就不怕了。”

    姜蕙转过身来:“是啊,哥哥,我还小时,咱们两个总在一起的,便是你看书,我也搬个凳子坐你旁边。”后来她重生了,变得越加坚强,渐渐的,再也不依赖姜辞。

    但那时的时光她不会忘。

    姜辞永远都是她最亲的哥哥。

    姜辞看着她,目光温柔:“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些?”

    “因觉时间过得快,一转眼我嫁了人,哥哥也要娶妻了。”姜蕙也抬头看着他,“我今日去张家,姑姑与我说了你的事,我在想,为何哥哥不愿意告诉我?却要自己一个人承担?”

    姜辞怔了怔,半响笑道:“原是为这个。”

    “哥哥到底为何执意要娶沈姑娘?”姜蕙询问。

    姜辞却反问道:“莫非你也不同意?”

    “不,当然不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姜蕙道,“沈姑娘是什么人,我虽不能说十分的了解,虽说她也有些傻,可她定是个好姑娘,我只是好奇哥哥的决定。”

    姜辞舒了口气。

    祖父祖母不肯,他仍可以坚持,可姜蕙若也不同意,他只怕会伤心的。

    “其实这事儿说来话长。”姜辞把此前沈寄柔来表白的事情先说了。

    姜蕙听得瞪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沈寄柔竟然有这样的勇气。

    难怪!

    不然姜辞情窦还未通呢,不至于会突然就要娶沈寄柔的。

    “哥哥后来就上了心?”她打趣,“被如此漂亮的姑娘表心意,我想谁都会忍不住心动的,再说,哥哥还救过她呢,她的命是因你才保住的,这原本就是一段缘分。”

    姜辞脸有些红,确实如此。

    所以那日之后,他就忘不掉她了。

    “后来听说她要定亲,我心里很不安宁,有次恰好听翰林院同袍说起那宋公子,他好似在苏州有段情缘,我叫下人去查,原来这宋公子也是个伤心人,在苏州喜欢上一个姑娘,但家境不好,他父母不准他娶了那姑娘过‘门’,二人便‘私’下定了终身。”

    “只这事儿嫌少有人知道,我叫人跟踪宋公子才知那姑娘如今也在京都的,宋公子常去看她,好似他父母后来也知,但不知为何,却要他娶沈姑娘。”

    姜蕙听了皱起眉:“莫非宋家有什么需要沈家援助的地方?”

    可宋公子既然有心上人,还要娶沈寄柔,可见是他父母‘逼’迫,他或许娶了沈寄柔,很快就会纳妾的,那妾‘侍’自是他喜欢的姑娘了。

    那沈寄柔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一个人只有一颗真心,给了旁人,她定是分不到了。

    姜辞自然也想到这一点。

    原先他以为沈寄柔嫁个如意郎君,他兴许也能替她高兴,可如今这样,她只怕以后眼泪更多,她本来就该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的姑娘,为何却要受这份苦?

    他无法想象她嫁给宋公子,以后面对他纳妾,面对他疼爱旁的‘女’子,伤心的样子。

    所以,既然要担心她,他不如把她娶了来。

    也好过以后想起她,总有一些遗憾。

    姜蕙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哥哥,我去跟祖父说!”

    姜辞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心:“只怕祖父仍会不同意。”

    “那我就叫相公来说。”

    姜辞笑起来:“如今你还能差遣三殿下了?”

    “是啊。”姜蕙眨眨眼睛,“他还是‘挺’疼我的,哥哥,你不要担心了,这事儿我会替你办成的。只愿你娶了沈姑娘好好待她,莫辜负你今日说的话。”

    “自然。”姜辞一笑,“阿蕙,谢谢你。”

    姜蕙嗔道:“还同我说谢呢,早些告诉我,也不用烦恼这么久了罢?”她一拉姜辞,“走,现在就去。”

    二人快步往上房走了。

    旁边的假山后面慢慢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胡如兰,她眼里噙着眼‘花’,双手握得紧紧的,她没想到姜蕙竟然会同意姜辞娶沈寄柔!不止她,姜济达同意,梁氏也同意。

    甚至姜琼提到这件事,也在说,堂哥娶了沈姑娘‘挺’好啊。

    为何?

    为何他们都要这么想?

    沈寄柔可是没了清白的人啊,要不是有人看上她的家世,谁会娶她?

    胡如兰蹲在地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那个贱人,原来早前竟然跟姜辞说喜欢她呢。

    她怎么敢?

    便是自己,都不曾敢。

    她与姜辞可算是很亲近的关系了,她每日想见到他,就能见到他,可是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姜辞,她自己一早就歇了这心思,只愿她娶个好姑娘。

    然而,他竟然看上了沈寄柔。

    胡如兰泪如泉涌,这辈子,没有此刻,心里有那么多的怨恨。

    她哭得会儿,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走了。

    姜蕙与姜辞去了上房。

    不止老爷子老太太在,胡氏也在。

    见到姜蕙,胡氏笑着道:“一早知道你来了,只怕打搅你见大哥大嫂,便在这儿等着呢。”

    “也只是说说闲话,什么打搅不打搅的。”姜蕙笑笑。

    老爷子看到姜辞,脸‘色’‘阴’沉。

    老太太忙道:“阿蕙,如今天都黑了,只怕殿下盼着你呢。”

    是催她回去。

    姜蕙不急,正‘色’道:“祖父,祖母,我有话与你们说。”

    胡氏一看架势,心知是姜辞,当下便先告辞走了。

    这件事儿,她绝不‘插’手,虽然她心里觉得姜辞娶沈姑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沈家家世摆在那儿,且姜辞又不是她儿子,便是男‘女’之间吃了点儿亏,也管不了她的事情。

    可老爷子愣是不同意,她自然不想站在老爷子的对立方的。

    所以,走是上策。

    屋里便只剩下二老与他们两个了。

    姜蕙开‘门’见山:“祖父,我觉得沈姑娘人不错,倒不知祖父为何不愿哥哥娶她?沈姑娘那事儿是被人诬陷的……”

    她还未说完,老爷子已经怒上了,瞪着姜辞道:“好啊,你自己没法子,竟然喊了阿蕙来帮你,是不是?真当翅膀长硬了,我这做祖父的管不得你了?可就是你老父,什么也都得我做主呢!”

    他并不针对姜蕙,只骂姜辞。

    姜辞跪了下来:“还请祖父成全。”

    姜蕙心疼哥哥,忙道:“哥哥没来找我,是今日我在张家,姑姑告诉我的。”

    老爷子面‘色’缓和了些,难怪她会今日来姜家,他淡淡道:“阿蕙,这事儿你莫管,沈姑娘人好不好,我不清楚,可她这名声,京都谁人不知?哪个娶了都要被人笑话!别说她还要定亲了,咱们家还去抢着娶她,不定被人怎么笑呢。”

    他顿一顿:“阿蕙,你也是王妃了,莫被这事儿牵连。”

    “祖父,谣言止于智者!外面的人怎么说,我不管,我只知道沈姑娘是清白的,假使她不清白,沈家也丢不起这个脸让她嫁人!”姜蕙的语气有些强硬了起来。

    她本也不是软弱的人,可因为长辈,才一直很守礼。

    老爷子听着不高兴。

    他对姜辞有着很深的期望,所以当初还挑三拣四的,一直未给他定下人家,如今可好,他竟然想娶沈寄柔,他不希望姜家被人耻笑,以后姜济显去朝堂,也被人笑话。

    “你莫说了,阿蕙,这事儿我不准。”老爷子口气也很坚决。

    老太太看着,左右为难。

    若是往常不用说,她定是要帮老爷子的,可现在的姜蕙今非昔比,她不是家里寻常的孙‘女’儿了,她是衡阳王妃,指不定将来整个姜家都要靠她的!便是姜济显都隐隐提过,皇上疼爱穆戎,那么,谁知道,哪日会不会让他做太子呢?

    这皇宫里的人,也未必就比一般人家更复杂。

    不就是父亲更疼哪个儿子,给哪个儿子当皇帝嘛?

    想明白了,就是如此。

    老太太开口了:“相公,我看阿蕙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沈姑娘啊,长得甜甜的,也漂亮,遇到这种事是糟心,可也不是她乐意的,说起来,也是可怜。沈夫人为她,听说都白了头发,天下父母心,要是咱们家出这种事,也得为儿‘女’打算不是?”

    “你莫乌鸦嘴!”老爷子恼怒。

    其实他已经觉得有些压力了,只是硬撑着。

    老太太又道:“阿辞娶了沈姑娘,说自然是有人会说的,可相公啊,如今咱们家,真有人敢当面说老二,说相公不成?最多就是背地里讲两句,咱们也听不到,是不?”

    老爷子被她说得笑起来:“你这是掩耳盗铃!”

    “可不是这个理儿吗?”老太太苦口婆心,“阿辞那么喜欢沈姑娘,你当真舍得他伤心?希望他心里有怨?”

    老爷子怔了怔。

    他们家的关系都很好,从来都不闹矛盾。

    可为了这沈姑娘,他差点打了姜辞,假使他真娶不了,那岂会一辈子怨他这个祖父?

    正当老爷子踌躇的时候,姜济显与胡氏来了。

    因胡氏一回去就与他说这个。

    谁想到姜济显听完,急匆匆就跑过来,胡氏担心,生怕他与老爷子起冲突,忙跟过去。

    “父亲,我看就让阿辞娶沈姑娘罢!”姜济显一来竟也是劝。

    胡氏忙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可姜济显没听。

    他自认为,自己一直欠着姜蕙的人情呢,没有他,他没有今日三品的官位,至少不会那么早,如今姜蕙为了姜辞亲自过来相劝,他自然要帮一把。

    再说,姜辞也是他疼爱的侄子。

    过了这几日,想必老爷子的怒气也消去不少了,如今他们几人一起劝一劝,老爷子总会软下来的。

    他这一出声,老爷子果然愣住了。

    “你竟然也同意?”他的胡子都差点翘起来。

    “是,父亲。”姜济显正‘色’道,“阿辞是什么人,想必父亲是了解的,他不会无缘无故要娶沈姑娘,他定有自己的理由。那么父亲,何不成全他呢?阿辞这一路都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进士,进而去了翰林院的。这段时间,他也很受大学士的看重,他不用靠沈家,将来也能有所成就。”

    不靠沈家,旁人自然无话可说。

    老爷子眉头皱了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

    姜济显说的显然打动了他。

    姜蕙趁热打铁:“祖父,便是哥哥不娶沈姑娘,祖父又打算替他选个什么样的姑娘呢?哥哥心里有沈姑娘,还能一心一意待她?定会对不住那个姑娘的,祖父难道明知这一点,还非得要哥哥娶吗?假使那家人知道,以后又如何善了?”

    这会儿,姜济达与梁氏带宝儿也来了。

    夫妻两个又是一通劝。

    老爷子长叹一口气,摆摆手道:“我老头子老了,管不得你们的事情了!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罢。”

    他实在顶不住一个又一个人。

    他内心里,也不想与家人为个沈姑娘,当真闹得四分五裂。

    故而当年,即便他不想大儿子娶梁氏,可老太太劝了,他还是听了。

    他其实仍是个心软的人。

    众人都松了口气。

    老太太笑道:“阿辞,还不起来谢过你祖父。”

    姜辞回过神,忙磕头道谢。

    姜济显道:“父亲也是为阿辞好,咱们谁不知道呢?只是阿辞年纪还小,正是热血青‘春’的时候,总有些冲动,倒是像了大哥呢。”他朝老爷子笑,“父亲,大哥如今不也好好的吗?”

    老爷子看着姜济达,又很欣慰。

    当初他不肯,可姜济达娶了梁氏,夫妻二人恩爱,生得孩子都很优秀,一个是庶吉士,一个是王妃,剩下一个宝儿,又是冰雪可爱。

    这世上的事,真是说不清的。

    他点点头:“罢了,罢了,便这样罢。”他与老太太道,“你看看,什么时候去提亲,都你做主了。”

    老太太笑道:“这个不忙,还不知道沈家怎么想呢。”

    老爷子眼睛一瞪:“什么怎么想?咱们阿辞要娶他们家‘女’儿,他们该感恩戴德,难道还能不同意?”

    “是了,是这个理儿。”老太太忙道,“可也得与沈夫人商量一下啊。”

    老爷子唔了一声。

    众人说得会儿便告辞出来。

    梁氏倒还真担心:“会不会沈夫人不同意?”

    “不会。”姜蕙斩钉截铁,“当然不会了,哥哥那么好,比那宋公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呢,怎么会不同意?”而且,别说还有沈寄柔呢,她假使知道姜辞愿娶她,定然会与沈夫人说的。

    如此,沈夫人还能不成全?

    这是一定会成的事情!

    姜济达这时看向姜蕙:“阿蕙,你该回王府了罢?天已经很晚了,刚才母亲也说呢,再不回去,万一殿下担心可就不好了。”

    本是吃个喜酒的,结果耽搁到现在。

    姜蕙今儿与家人团聚,又解决了姜辞的事情,心里高兴得很,懒得回去,与金桂道:“你去与周知恭说一声,就说我今儿住在这儿了,明儿再回去。”

    周知恭知道后,立时派人去王府。

    “阿娘,我住的地方可还干净呢?”姜蕙问梁氏,“今儿想在家里睡一觉。”

    宝儿拉着她袖子,叫道:“跟我睡,跟我睡!”

    梁氏笑起来:“常叫人打扫的,你要留这儿,可一点不麻烦,只是殿下那里……”她有些担忧,“会不会有些不好?”

    “有什么啊,我难得回娘家一次,还不能住一晚上了,他又不是没我睡不着的。”

    梁氏便没说了。

    只宝儿一直吵着要跟姜蕙睡:“在王府,姐夫都不准的,我本来也想跟姐姐睡呢!”

    姜济达嘴角‘抽’了‘抽’。

    这孩子,可真什么都不懂。

    姜辞在旁边笑。

    梁氏叹口气:“看阿蕙可愿意?”

    宝儿期待的看着姜蕙:“姐姐,咱们晚上‘蒙’着被子说悄悄话啊!阿琼都说,大堂姐嫁人去了,她一个人很闷呢,本来都可以跟大堂姐一起睡午觉呢。”

    看这粘人的样子,姜蕙‘揉’‘揉’她脸蛋:“怕了你了,就跟你睡。”

    宝儿一声欢呼,拉着她就走了。

    姜济达看着姜辞,这会儿认真道:“我看你也是认真想清楚了,如今做了决定,可没有回头路的。你娶了沈姑娘,就得一辈子待她好,别往后突然又介意此事,叫她伤心。”

    当年他也一样,明知道梁氏有那些过往,他都愿意娶她。

    他给不了什么,唯一能给的,就是让梁氏安心。

    如今自己的儿子,他也希望姜辞做到。

    姜辞颔首:“孩儿明白。”

    姜济达观他神情,点了点头,伸手一拍他肩膀又笑起来,这儿子是真像他,喜欢上谁,一头牛拉不回来的。

    父子两个往前去了,梁氏笑着跟在后面。

    王府里,穆戎此前听说姜蕙去了姜家,心道必是有事,可谁想到,又有‘侍’卫来报,竟说她今日不回来了,穆戎心里咯噔一声:“出了什么事不成?”

    ‘侍’卫道:“娘娘没说,只说明早回来。”

    那应该是没事了,可谁批准她不回来的?穆戎脸‘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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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姜蕙已经住在娘家,他又不好真派人强令她回来。txt电子书下载/,最新章节访问:. 。

    这样,她面子上过不去。

    等明儿,他必得好好教训她一番!

    穆戎眼见天‘色’不早,早早收拾了便歇了。

    谁想到,到了子时,他一翻身坐起来,穿了袍子就往外走,水芝值夜的睡在外面,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吓得一个‘激’灵,等到‘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好像又没人了。

    她只当是做梦,又躺下来。

    何远的‘门’被敲得邦邦响。

    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谁,只在穆戎身边当差,他从来不含糊的,当即就披了外衣去开‘门’,结果看到穆戎立在‘门’口,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忙道:“殿下,出什么事了?宫里有事?”

    “你随本王出去。”

    何远一头雾水,不过主子发令,他不敢耽误,忙穿好衣服拿了东西就跟着出了去。

    晚上很冷清,多数铺子早已打烊,唯有风月场所人来人往,极尽热闹。

    穆戎坐了顶轿子,一路直往姜家而去。

    眼见要到了,何远叫轿子停下来,与穆戎道:“殿下,是不是要派人去传话……”

    这语气很犹豫。

    谁这么晚去做客呢?

    一般人早睡着了,难道真要吵醒府里的老爷子,老太太?何远是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突然来这一出,便是娘娘今儿不回来,您早些不知道去接,干啥‘弄’这么晚啊。

    可他不敢抱怨,顶多在腹中质疑两句。

    穆戎道:“去后面。”

    何远嘴角‘抽’了‘抽’。

    很快就到后‘门’,比起大‘门’,这后‘门’就只两个护卫在,一个坐在凳子上打盹恨不得要睡着了,另一个倒是‘精’神,在‘门’前后溜达,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你去找周知恭,叫他把他的人都撤了。”

    何远领命,稍后又过来。

    穆戎朝他使了个眼‘色’。

    何远轻声道:“殿下,您真要?”

    “快去!”

    何远没法子,趁着乌云遮住月亮,悄无声息‘逼’近到那两护卫身边,一人给了一记手刀,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呢,这就倒下了。

    穆戎摇摇头,看来姜家得再加强些守卫啊!

    真要有高手来,挡个什么?

    轿子停外面,二人走进去,往前一看,倒是还有来回走动的护卫。

    何远辨认了一下方向,在此观察会儿,便知怎么走安全,问起穆戎,他朝南一指,这地方,早前回‘门’时,曾听姜蕙提过一下。

    二人一路就去了姜蕙原先住的厢房。

    可谁料到,院‘门’口就只一个值夜的婆子。

    何远轻声道:“娘娘定是没睡在这儿。”

    若是有王妃住,怎么也不会是这个光景。

    穆戎眉头一皱,难道她不是在娘家留宿,她敢骗自己?可不应该啊,他想了又想,往更南边去了,那儿是宝儿住的地方,小姑娘往常在王府老是缠着要跟姜蕙睡,今日指不定得逞了!

    到得那院子,果然人就多了。

    “都解决了。”他与何远道。

    何远愁眉苦脸,十几个丫环婆子,今儿无端端遭毒手啊。

    他一路劈过去,偶尔听到几声闷哼。

    姜蕙正睡得香,早前宝儿缠着她说话,小家伙嘀嘀咕咕,不知道怎么那么多话讲,她中途好几次睡着,可宝儿央着她不要睡,她勉强撑了会儿,后来宝儿终于累了,她叫金桂伺候着喝了几口水,躺下一沾到枕头就沉睡过去。

    穆戎进来,她一点没发觉。

    宝儿屋里有冰鼎,徐徐散发着寒气,六月的天也恰如‘春’日一般,不冷也不热。

    两个人盖着薄被。

    宝儿仰面躺着,姜蕙侧过身,一只手伸在外面,搭在宝儿的身上,脸凑过去,紧挨着她的肩膀。

    穆戎看着忍不住一笑,她与他睡着,也是这般姿势。

    也不知宝儿那么小,会不会嫌她的手重?

    他拿开姜蕙的手。

    她毫无知觉,翻了个身,脸对着他。

    月光下,她神情带着娇憨,好似在做一个美梦,叫人不忍心叫醒她,可穆戎却突然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她眉‘毛’先是微颦,才慢慢睁开眼睛,‘迷’糊中,眼见‘床’边坐着一个人。

    她的心猛地一跳,还没等辨认出是谁,他已一把捂住她的嘴,告诫道:“别叫,不然我‘弄’死你。(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姜蕙猝然之间听到这威胁的话,真是惊吓,后来发现是穆戎,只觉哭笑不得。

    这人傻了啊,大半夜的过来。

    穆戎只顾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掀开被子,打横把她抱起来,再拿起高几上一件外衫给她披上。

    姜蕙一惊,轻声道:“殿下要做什么啊?”

    穆戎不答,大踏步就抱着她出去。

    路上,丫环婆子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她看得惊心动魄,口吃起来:“你,你,你把他们……”

    “没杀,只晕了。”穆戎心道,他又不是疯子!

    可姜蕙看他就是疯子。

    眼见他往后‘门’走,她不干了:“你要带我回去?这怎么行,他们都不知道呢,明早上发现我不在……还有你,你疯了啊,闯到我家里,他们定是以为入了贼!”

    穆戎不理会,仍旧往前走。

    她鞋子袜子都没穿,光着一双脚,在他怀里扭,不肯听从。

    他一下箍得更紧,手臂好似铁条似的,叫她身子动也不能动。

    姜蕙腾出一只手去掰他,可哪里掰得动。

    倒是自己每个手指头都在发疼。

    她气得直咬牙:“蛮牛,疯子,看你明儿怎么处置!”

    穆戎慢悠悠与何远道:“你把金桂银桂‘弄’醒了,叫她们把娘娘落在这儿的东西收拾一下,明日再与姜家人说,王府有事儿,一早接走了。他们要来王府,也随他们。”

    他怕什么,便是当着他们面把姜蕙这么抱走,姜家又能怎么样?

    她可是他的人了,完完全全的!

    二人上了轿子。

    他还抱着她。

    姜蕙坐在他‘腿’上,此时也不知是笑还是该恼。

    好好的在睡觉呢,被他突然带走,可想到他这么大一个人,没她就睡不着,她又想笑的不得了。

    不然还有什么原因呢?

    “咱们殿下还是个孩子啊。”她拿手上下‘摸’他的脸,“没我在,怕晚上有鬼来抓你啊?”

    说完,自己先噗嗤一声。

    轿子不像马车,那声音可是能传到外面的,穆戎脸一下子黑了:“你给我闭嘴!”

    姜蕙吓一跳。

    被说中恼羞成怒了?

    她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两轿夫在下面默默扛着,虽然抬着两个人很累,可今儿半夜出去一趟不亏,原来三殿下偷偷‘摸’‘摸’出来,是没娘娘晚上不能睡,哎哟,以后不巴结殿下也得巴结娘娘!

    回到王府,都得要寅时。

    两个人一直人贴人,大热天的都出了汗,水芝水蓉方才得知娘娘回了,这心头满是惊讶。

    时辰不对啊!

    又听说他们要洗澡,不敢怠慢,赶紧去准备温水。

    姜蕙坐到‘床’上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实在太晚了。

    可穆戎不放过她,不管不顾的压着她折腾了一回,眼瞅着天都要亮了,姜蕙眼睛都睁不开,推着他道:“你还要去衙‘门’呢!”怎么一点节制都没有了。

    “下回看你还敢住娘家?”他恶狠狠的,“没本王批准,你也敢自作主张?”

    姜蕙睡眼如丝,斜睨他一眼:“所以,殿下就睡不着了?”

    “谁睡不着了?”穆戎怒道,“你既然嫁了我,每日便都得尽妻子的本分!不然本王娶你作甚?”

    说得好严肃。

    姜蕙轻笑一声,伸出‘玉’藕的胳膊抱住他脖子娇嗔道:“得了罢,我的殿下,如今我回了,咱们好好睡觉,行不?再晚,你怎么起得来呀,会耽误公务的。”

    穆戎哪里肯承认,他又要开口,她却搂得他更紧,呢喃道:“其实跟宝儿睡,我也不习惯。”

    听到这话,他突然一阵安心。

    原来她也这样。

    不是他自己一个人。

    她手臂又慢慢松了,他垂眸一看,她睡着了,呼吸轻轻的,拂在他脖颈间,也拂过他的心。

    虽然今日是他放纵自己,把她带了回来。

    可事实上,自己也真的是习惯她了。

    她不在他旁边睡,他没有人可抱,没有睡前两个人的亲昵,没有她柔软的身体,没有她温暖的依偎,好像这‘床’都不是他的‘床’,可往年他一个人都好好的,没有‘女’人,也没有依恋。

    然而,现在好像回不到过去了。

    只这感觉也不差。

    大概这便叫做家罢?

    他已经成年了,离开父亲母亲,成家立业,这个家,就是他跟她。

    将来,还有他们的孩子。

    第一次,他体会到这些,往深处想了去。

    可姜家,却遭受到了一次极大的惊吓。

    大深夜的,老爷子还在睡,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原是一群下人聚在一起,称家里遭贼了,一个个都在说,自己被贼人打晕了,把所有人等都闹得起了来。

    唯独不见姜蕙。

    金桂银桂硬着头皮说是王府有事,才接走的,她们两个收拾收拾也赶紧走人。

    把其他人‘弄’得一头雾水。

    谁也猜不到其中的关键。

    宝儿醒来看不到姜蕙又哭闹,梁氏哄她说有急事,故而才突然走的。

    而聪明如姜济显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见家里‘乱’成一团,把前‘门’后‘门’守卫训了一通,又加派了人手。

    不过他们对姜蕙很不放心,老太太派了一个嬷嬷来问。

    已经很晚了,姜蕙还没起来。

    嬷嬷等在外面。

    银桂笑道:“娘娘最近都起得晚。”

    嬷嬷忙道:“这是有福气啊!”

    银桂道:“麻烦嬷嬷再等等。”

    “自然,自然。”嬷嬷哪里还能因为自己,硬要王妃起‘床’呢。

    只等了半个时辰,姜蕙才从里面出来。

    嬷嬷忙说明来意,这是为穆戎惹下的烂摊子了,而且还圆不起来,她只道是穆戎一时起意,叫家人担心,言辞间也不是说得很清楚,不过周嬷嬷这么大年纪,哪里听不出来,当下笑着便告辞走了。

    回去与老爷子,老太太一说,两人也笑。

    年轻人么,总容易做些‘混’帐事情,尤其是穆戎这等身份。

    但也没告诉旁人,只说姜蕙没什么,其他的都推说是王府的密事,便也无人问。

    过得几日,姜蕙又去看了看姜瑜,她婆婆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看到姜蕙来,不知道多高兴,姜蕙又与她说了姜辞要娶沈寄柔的事情,她一个劲儿的道,那是最好的了!

    姜瑜从来都是心怀善良的人。

    姜家很快也请了沈夫人过来作客。

    因沈寄柔很快要定亲,拖不得。

    沈夫人听了老太太的意思,吃惊的不得了,京都谁不知道‘女’儿的事情,除了有些意图的,鲜少有人会主动提出结亲,别说是姜辞这等才俊了,这么轻的年纪就入了翰林。

    他们沈家老爷提起时,也说后生可畏。

    比起那宋公子,自然是好多了。

    放在往常,她一点都不会犹豫,可如今,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看到沈夫人没有立刻答应,老太太真有些生气,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要商量,沈夫人还真把沈寄柔当宝贝了!

    其实沈夫人正是因姜蕙的身份呢。

    从来皇家都影响朝廷。

    一代帝王更是会决定家族的存亡。

    如今穆戎留在京城,便是太子一早封了太子,也有无数动摇的人,沈老爷也是说起过这件事的,如今姜家要与他们结亲,除了姜辞看上自己‘女’儿,另外一个原因,很有可能便是因穆戎了。

    沈夫人回去与沈老爷商量,叹气道:“我怕都惹怒姜老夫人了,只我真不敢一口答应,想着与老爷回来说一说,虽然咱们寄柔重要,可沈家也一样。”

    那是当之无愧的贤妻,沈老爷感慨:“夫人当真顾全大局。”他捻一捻胡须,“想必姜二老爷是有这个意思,做官的,心里哪个不是有杆秤呢?咱们与姜家结亲,便是站在三殿下一边了!”

    “那老爷觉得……”沈夫人询问,“咱们沈家与卫家可是世‘交’。”

    卫家又是皇太后一系的。

    沈老爷好一会儿没说话,半响才道:“咱们寄柔出了那事儿,原是清白的,可京城传成这样,太后娘娘可曾表示过什么?景儿当时还被贬官。”那是说沈家二公子,“还有卫家,”他压低一些声音,“上回那卫姑娘不是救了三殿下嘛,可太后娘娘都不肯让三殿下娶卫姑娘,你当卫家心里高兴?”

    “那老爷的意思是?”

    “便叫寄柔嫁过去罢。”沈老爷没再多说,可不代表他也没有旁的想法了。

    富贵险中求,沈家若按这历史长久也算是望族了,可偏偏没有飞黄腾达的时候,总是不上不下的,今次是个机会,不如搏一搏,依他观察,皇帝改立太子的机会很大,也就皇太后一个障碍在。

    等皇太后百年了,看谁拦得住皇帝?

    他那是要站队了。

    沈夫人心里有些惊慌,但朝廷风向,她一个‘妇’人委实知道的不多,当下镇定下来:“一切都听老爷的。”

    沈老爷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你在家里,我总是放心的很。”

    除了有姨娘,有庶‘女’,沈夫人当真对沈老爷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故而夫妻两个在大事上一向是有商有量的,她笑道:“抛开这个,姜公子还救过咱们寄柔的命呢。”

    “是啊,也是有缘分。”沈老爷笑起来,“幸好寄柔还不曾定亲,倒是好说。”他又问起沈寄安,“寄安的病越来越严重,是怎么回事?看个大夫都看不好。”

    沈夫人叹口气:“我也不知。”

    沈老爷皱起眉头:“也是命苦,我上回见她,她话都不能说了,想要抓笔写什么,可也写不起来。”

    “我看是不是送到庄子上去静养?京都这天气很不好,不合适养病,大夫都这么说的。”沈夫人‘露’出很担心的样子,“在庄子上,有姨娘照顾她,她们两个亲近,指不定好些。”

    沈老爷没反对:“也罢,就按你说的办罢。”

    沈夫人颔首。

    沈寄安后知后觉,得了病治不好了,才知道来向她告罪,说那日的诗是她写得,求沈夫人放过她,给她把这怪病治好,她哪怕回去庄子。可一切都晚了,她这病自打她害了沈寄柔,便注定要得了的,直到她死。

    小丫头片子,当真她活了一把年纪对付不了一个小姑娘呢!

    沈夫人冷笑起来。

    沈寄安很快就被送走了。

    隔不久,沈家又请姜家来做客,还请了姜蕙,这回沈夫人是下定了决心了,倒是姜蕙听说老太太说得,只当沈夫人还在犹豫,她这时才想到穆戎。

    比起沈夫人这等在官宦世家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姜蕙自然没那么快想到这一茬。

    但想到了,她也就明白了沈家的顾虑。

    幸好沈夫人这回表明了态度,众人都很开怀,姜琼来了两次都没见到沈寄安,倒是好奇,问沈寄柔:“你那个妹妹呢,病还没好呢?”

    沈寄柔叹口气:“没好,什么大夫都治不了,送去庄子了。”

    姜蕙吃了一惊。

    因她记忆里,那沈寄安是要做太子的侧室的,结果病得被送去庄子,而且听起来好像情况很不好,那不是改变了命运?她下意识朝沈夫人看了看,沈夫人嘴角微微挑起来,‘露’出不屑之‘色’。

    她突然就想起那首诗。

    原来如此!

    那沈寄安看起来就不是省油的灯,没想到手段如此毒辣,不过遇到沈夫人这样的,也不够瞧。

    可惜上辈子沈寄柔跟着穆戎回衡阳了,所以才会遭到那样悲惨的结局罢?不然有个强悍的母亲,她必不会如此的。

    只是卫铃兰却躲过惩罚,姜蕙想着又有些恼恨,实在太便宜她了!她像是不经意的问:“说起来,我好似许久不曾见到卫姑娘了,难道伤还没好?沈姑娘你可知道?”

    “我也不曾见过,差人去问,好像是好很多了。”沈寄柔对着未来相公的妹妹,笑得格外甜。

    她是前日才知这件事,母亲与她说,姜家提亲,要把她许给姜辞。

    天知道她有多高兴,晚上都不曾睡着,傻乎乎的只知道笑。

    没想到她也有这一日。

    看来老天爷也不是完全不长眼睛的。

    她一直都很恍恍惚惚,经历了一天才好一些。

    可看到姜家人,她脸上仿佛沾了蜜糖。

    姜蕙看她笑成那样,暗道真是个傻子啊,也不知道嫁给哥哥,会对哥哥怎么个好法呢,是不是会宠坏哥哥?

    她有这种感觉!

    沈寄柔握住她的手:“等卫姑娘好一些了,我与娘娘一起去看看?”

    看个鬼啊?姜蕙都要骂人了,面上淡淡笑了笑道:“也好啊,不过卫姑娘真是……都不知道如何说,好似有事发生的时候,她总在旁边,上回在宫里,也是那么巧。我看她恐是沾了晦气了,等她痊愈,我得叫她去庙里进香呢。”

    救了穆戎,居然说沾了晦气?

    沈夫人诧异的看向姜蕙,只听她又道:“不过殿下也很是感‘激’卫姑娘的,常说卫姑娘以前与他也算是青梅竹马呢。”

    像是说者无心,可听者有心。

    沈夫人心头一震。

    卫铃兰莫非对穆戎有情?

    所以那日,沈寄柔去放河灯,被掳了去,可卫铃兰丝毫无损?

    是了,原来是她,难怪找不到主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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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柔乖巧可爱,甜美的像个果子,谁看到谁都喜欢,皇太后便是因这,对自己‘女’儿产生了好感,几次接到宫里去陪公主,后来虽不曾明说,作为父母,也大约知道了皇太后的意思。( )--

    扪心自问,当时沈夫人还有些不舍得,皇家无情,且沈寄柔嫁给穆戎多半要去衡阳的,只他们又有何选择?

    皇太后一句话,怎么都得嫁的。

    谁料到,在中秋节就出了事!

    沈夫人慢慢回想,那卫铃兰好似是八年前便常来他们家玩的,她知书达理,生得还好,而自家‘女’儿虽然也不错,可相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的,那卫铃兰真是好得挑不出‘毛’病,沈夫人心想,便是她那么大的时候,恐怕也没有卫铃兰如此八面玲珑。

    她一直都这么想,‘女’儿有个这样的朋友很好,因沈寄柔天真单纯,而卫铃兰恰恰是成熟懂事。

    卫铃兰就好像沈寄柔的姐姐,能照顾她。

    沈夫人越想越是心惊,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头。

    节前,卫铃兰来家中做客,她是听到二人对话的,只当时不曾在意,记得‘女’儿问卫铃兰中秋节如何过,卫铃兰说今年较是冷清,她那傻‘女’儿立时就叫卫铃兰来家里玩。

    可如何冷清,卫铃兰提都没有提。

    到得中秋,正当要拜月,又是卫铃兰提起小时候放河灯的事情,她那傻‘女’儿急忙呼应,说要去放,卫铃兰又说姑娘家不应当去,可沈寄柔起了兴头,定是要去。

    沈夫人呼出一口气来。

    所以她从来不曾怀疑过卫铃兰。

    她总是很好的掌握了说话的技巧,引着‘女’儿达成她的目的,而她反而常常成了劝阻的那一个。

    说到底,还是沈寄柔傻,一根筋,被卫铃兰‘摸’得透透彻彻的!

    今日要不是姜蕙这般‘阴’阳怪气的说卫铃兰,她自己亦不会怀疑。

    可见这卫铃兰与穆戎是有些不三不四,所以姜蕙暗地里很讨厌她,不然何至于要这么说救了自己相公的人?

    而若卫铃兰对穆戎无意,一个姑娘家又哪里有这等勇气迎着箭上去呢?且还那么巧,可见一早便跟在后面。

    姜蕙瞧见沈夫人紧紧抿着嘴,脸‘色’难看的很,便知她已然明白自己的意思,当下微微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喝,以沈夫人的本事,想必要卫铃兰难堪,也不是太难。

    梁氏也发现了,询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夫人松开手,面上有些许痛苦之‘色’:“旧疾了,恐是昨日受凉,引得胃疼。”

    老太太哎哟一声:“那得好好歇息了。”

    沈夫人抱歉:“叫你们失了兴致。”

    “身体不好,哪里挡得住,再叫你陪着,倒是咱们的不对了!”老太太劝道,“快些叫大夫看看,咱们来一趟也不麻烦的,以后有得是机会呢!身体要紧。”

    沈夫人道:“我进去歇歇便罢了,你们可不能走。”她笑,“今儿都叫厨房准备了好些膳食呢!”

    “也罢。”老太太也笑起来,“那咱们继续坐着玩,四处看看。”

    沈夫人吩咐沈寄柔:“你好好招待。”

    沈寄柔应了一声,又关切道:“娘,您莫要硬撑着呀。”

    “没事儿,躺会儿就好了。”沈夫人轻抚一下‘女’儿的头发,往卧房而去。

    她是气得胃疼!

    原来当真自己一把年纪,也能给个小姑娘耍‘弄’的!

    沈夫人走了,老太太笑着对沈寄柔道:“你也不用管咱们几个,一会儿沈夫人还得出来呢,你陪阿蕙她们去园子里走一走好了。”

    沈寄柔踌躇:“老夫人,那你们做什么呢?我怕招待不周。”

    她小心询问:“要打叶子牌吗?我打得不厉害,不过也能玩一玩的。”

    胡氏噗嗤笑了:“打什么叶子牌啊,咱们还能赢你小姑娘的钱?”

    “是啊,我跟我这两个媳‘妇’说啥都行。”老太太知道沈寄柔是怕单独留她们几个不好,宽慰道,“你莫担心,去玩罢,我们就同在自个儿家一样,该干啥干啥,你多端些点心来就好。”

    “那不行啊。”沈寄柔忙道,“今儿好些好吃的,你们吃饱了,一会儿就吃不下了。”

    众人听得都笑起来。

    “我叫她们再削些瓜果来,今年西瓜很甜的。”沈寄柔叮嘱老太太,“不过年纪大了吃多了也不好。”

    老太太笑着点头:“好好,就少吃点。(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沈寄柔这才走了。

    “这孩子是真单纯。”老太太对梁氏道,“娶进‘门’一点不费神的。”

    梁氏自然对这个儿媳‘妇’满意,微微一笑:“是啊,越瞧越喜欢,已经怕阿辞欺负她呢。”

    几个年轻人则往园子里去。

    宝儿不见有大人了,牵着沈寄柔的手道:“大嫂啊。”

    沈寄柔的脸一下子红了:“还,还不是呢。”

    “反正以后会是的。”她嘻嘻笑,“你早些嫁进来,咱们晚上一起睡!”

    沈寄柔都不知道说什么。

    姜蕙嘴角‘抽’了‘抽’:“宝儿,别胡说。”

    “怎么胡说了,我如今想找个姐姐睡觉都不成,上回你好不容易陪我一回,大半夜就不见人了。”宝儿生气,“阿琼姐姐又不老实,手脚都压我身上,差点被她压死了。”

    姜蕙:……

    姜琼叫道:“谁稀罕跟你睡!”

    宝儿嘟着嘴。

    沈寄柔红着脸轻声道:“我,我以后下午同你睡。你爱睡午觉吗?”

    “好啊!你莫骗我。”宝儿不‘逼’人太甚,下午也行了,晚上留给哥哥。

    姜琼正与姜蕙说话:“堂姐你可知道,宁大夫发大财了呢!”

    “哦?”姜蕙挑眉,“怎么?”

    “他买了大宅子了。”姜琼嘻嘻笑道,“大伯没告诉你呀?我听说那宅子‘挺’大的,有回宁大夫来咱们府里给我娘看病,我问他了,他说捡来的。骗鬼呢,那么多钱捡来的。堂姐你说,他哪来的钱?”

    以前都是租着地方住的呢,就是在‘药’铺当坐堂大夫,也不至于赚那么快!

    姜蕙打了个哈哈:“我怎么知道,宁大夫可能赚钱有方罢。”

    “会不会……”姜琼眼睛一转,轻声道,“你把钱都给宁大夫管的,他是不是‘私’自拿了?”

    “胡说,宁大夫哪里是这种人。”姜蕙被姜琼的好奇心‘弄’得很无言,只得低声与她道,“我便告诉你,其实是宁大夫治好了一个身份很高的人,那人赏的,可不能说出来。”

    “这么奇怪!”姜琼又笑,“其实我也知道宁大夫是好人,倒不知为何他还未娶妻呢,我瞧他年纪真不小了。”

    “还用你‘操’心。”姜蕙一拍她脑袋。

    其中唯独胡如兰不说话,姜琼见了,拿胳膊捅她:“这几日都怎么了,整天‘阴’着个脸,谁欠你钱了?”

    “没有。”胡如兰闷声,瞧见沈寄柔那欢喜的样子,只觉有根刺再不停的扎自己的心。

    这时节,百‘花’齐放,彩蝶翩飞,正是园子里最热闹的时候。

    就是有些热,几人行走间,丫环都跟在旁边扇风。

    胡如兰好不容易逮到机会,眼见姜蕙几个在一处说话,她走到沈寄柔身边轻声道:“我有话与你说。”

    沈寄柔奇怪:“为何不能在此说?”

    “我有些心事……”胡如兰低垂着头,很是难过的样子,“娘娘,阿琼她们都帮不了我。”

    看起来楚楚可怜,难怪刚才姜琼说她这几日怎么了。

    原真是有事。

    沈寄柔善良,忙道:“好。”

    “你不要告诉她们。”胡如兰央求。

    沈寄柔点点头,想了想,走过去与姜蕙她们说:“我得了一些书画呢,今日你们来,正好拿出来咱们一起品品,你们先在此稍等赏‘花’,我与胡姑娘去拿。”

    姜琼奇怪,还未问,那二人已经走了。

    要说清净的地方,便是她住得院子了,沈寄柔同胡如兰进去,把丫环遣了,又关上‘门’,这才柔声道:“你是出了什么事了,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她要嫁给姜辞,胡如兰自然也是她的表妹了,且平日子也常来往的,她对胡如兰并无戒心。

    满脸关怀绝不似假,胡如兰盯着她看了会儿,忽然冷笑起来。

    就是凭着这张脸天真的脸,她才能得了姜辞的心罢?

    可若她真那么不懂算计,岂会偷偷的去告诉姜辞,她喜欢她?

    不要脸的东西!

    她声音如同尖刀,却又极低的道:“你为何要那么害表哥?便因为你,他以后去翰林院要被多少人耻笑,你知道吗?那些人背地里说他捡,捡破鞋穿!”

    这种话她也是第一次说,脸‘色’通红。

    沈寄柔一下子愣住了,脑中轰轰直响。

    她没想到胡如兰会这么对她。

    破鞋……

    她的眼睛里一下子蓄满了泪:“我是清白的,我没被人碰过。”

    胡如兰脸‘色’狰狞:“可旁人又如何知?我表哥以后一辈子要被人戳着脊梁骨呢!以后生出来孩子,指不定旁人也会笑话,问他这孩子是谁的,你可想过?你就知道嫁给他,你可为他想过?”她看沈寄柔一双眼眸晶莹剔透,更是凶狠,“收起你这幅嘴脸,我一点不可怜你,便算你是清白的,你的心也是黑的!勾引表哥,使得他神魂颠倒,也不知,你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是不是就是那日放河灯,你这般‘浪’‘荡’,劫匪才掳了你去?”

    长长的侮辱,控诉,好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往她心口戳。

    沈寄柔连着退了好几步,她无法理解胡如兰为何要说这么恶毒的话!

    她‘胸’口强烈的起伏着,只觉透不过气来。

    “要我是你,还不如再死一次呢。”胡如兰不屑的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说你,你难道当真不曾听说吗?你……”

    正说着,沈寄柔打断她:“我不会再死了!”

    胡如兰讶然。

    她再一次道:“我不会再死了,不会再如了你们的愿!”她眼中还有泪,可是态度坚决,两只手握得紧紧的道,“只要姜公子相信我,我就嫁给他,我不管旁人怎么说,他相信我,他也不会管旁人怎么说,不然他不会娶我的。而我亏欠他的,我会一辈子来还,假使哪一日他嫌弃我了,我便离开他,我不会后悔。”

    胡如兰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脸皮真厚!”

    沈寄柔道:“为何不该厚一些?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我不再怕这些。”她脸孔上竟然还‘露’出笑,“死了就见不到他了,也见不到娘跟爹,哥哥,我所有喜欢的人,还有这世上好些漂亮的东西。”她直视着胡如兰,“所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介意了,我要好好的活下去!”

    胡如兰满腔的怨恨在腹中,却无法再化作言辞从口里出来。

    她看着沈寄柔,一时找不到一个字来说。

    倒是沈寄柔,忽地道:“你是喜欢姜公子罢?”

    胡如兰惊骇:“谁说的,我没有。”

    “你不喜欢他,你就不会这样了。”沈寄柔叹了口气,“我虽然没那么聪明,可还不至于看不出来,娘娘,大夫人,她们尚且都不曾嫌弃我,唯有你……你往前也与我很好的,不会无端端那么恨我。”

    胡如兰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她隐藏不了,半响绝望的道:“他都要娶你了,我喜欢他又有何用!都是你,你竟敢……”

    她无法再自欺欺人,她恨沈寄柔,不若说恨自己。

    要是她也有这个勇气,或许姜辞会愿意娶她呢?

    可是她没有。

    她忽地哭起来,捂着脸道:“我从来也不敢说,我,我原本只愿他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好妻子。”

    沈寄柔听了心里难过:“原本我也不敢说的,咱们‘女’子本来也不能说,要不是我经历这些,谁能逾越呢?”她对胡如兰刚才的侮辱已经释然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

    二人一时都不再说话。

    姜琼活泼好动,一个人寻过来,在外面敲‘门’:“你们躲在里面做什么呢,叫咱们一番好等!”

    胡如兰吓一跳,连忙擦眼睛。

    沈寄柔看她擦好了,方才去开‘门’。

    姜琼四处一看:“书画呢?”又发现胡如兰眼睛红红的,奇怪道,“怎么哭了?”

    “是我讲到不好的事情,把她惹哭的。”沈寄柔一笑,“你正好来了,咱们一起去挑。”

    姜琼皱了皱眉,说胡如兰:“表姐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呢!”

    胡如兰看向沈寄柔,慢慢垂下头,轻声道:“谁哭了,只是刚才有虫子从窗口飞进来,‘弄’到我眼睛里了。”她一推姜琼,“走罢,走罢,快些去挑,莫让娘娘跟宝儿等了。”

    三人走出去。

    沈寄柔在最前面,胡如兰在最后面。

    她看着她的背影,惊讶的发现,心里的怨恨已经消散了很多。

    他们彼此喜欢,彼此相信,她又何必为姜辞抱不平呢?

    人的命有时候是注定的罢?

    哪怕她早先认识姜辞,可她这一生,却早已注定不能成为他的妻子了。

    胡如兰深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蓝天。

    想她年幼时,不过希望每日能吃到荤腥,等到大一些,不过希望每日能出去玩一玩,再大一些,又希望自己像个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到现在,又再希望自己能嫁个好相公。

    人的贪心真是没有底呢。

    可回顾曾经,她其实已经过的很好了。

    她又为何非得要样样满足?

    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都未必能十全十美的。

    胡如兰自嘲一笑,往前行了。

    从沈家回去,已是傍晚。

    姜蕙清洗一下换了身家常裙衫出来,见穆戎已到家了。

    她笑道:“我哥哥与沈姑娘的事情定了。”

    “哦?这是大好事啊。”穆戎搂住她,低头亲了一下。

    “没了?”姜蕙道,“你就一句话?”

    “还要本王说什么?”穆戎想一想,“祝你哥哥与沈姑娘百年好合?”

    姜蕙噗嗤一声:“算了。”

    因原先沈寄柔要嫁给穆戎的,可现在许给她哥哥,她以为穆戎会有些什么想法,结果她猜错了,他一点没往心里去,还什么百年好合,不过也是,沈寄柔嫁给哥哥,定是比嫁给他好多了。

    正想着,她瞥见地上一个红木箱子,奇道:“这是什么啊?从宫里带回来的?”

    穆戎吩咐:“打开。”

    金桂银桂忙就去开了盖子。

    只见一片珠光宝翠,姜蕙惊讶的道:“这么多珠宝啊!还有金子呢。”

    金子不是金锭,而是些金项圈,金珠冠,金匣子,甚至还有些金貔貅,小金麒麟等瑞兽。

    “父皇赏的,上回不是说藏宝图嘛,这里是其中的一半。”穆戎笑笑。

    可皇上上次说徒有虚名,才一点点东西,这一点点就是这么多啊!姜蕙蹲下来,拿着里面的宝石玩:“这祖母绿真够大的,我下回送与祖母做头面她肯定高兴。这南珠给我娘,还有这……”她说着一顿,“咱们得了这个,是不是要给皇祖母,母后也送一些去?”

    她很公平的。

    穆戎道:“早送去了,这些都是你的,爱怎么用怎么用罢。”

    又是她的了,姜蕙叹口气:“往前见到一颗宝石都得高兴半日,如今可没往日里兴奋了,也没意思。”

    “得了便宜还卖乖!”穆戎捏她的脸,“那本王以后什么都不给你。”

    她哎呦一声喊疼:“那殿下送给谁呀?”

    “给谁还不容易,本王再‘弄’几个‘女’人回来,给她们分分,还有你的事情?”穆戎随口一说。

    姜蕙愣住了。

    她眉头皱了一皱。

    本来手里拿着的宝石也落回了箱子。

    穆戎瞅她一眼。

    她眉梢微扬:“那倒是,往后这府里可挤呢,是不是东西跨院得提早修葺一下啊?省得到时候忙不过来。”

    显得多开明似的,不知道语气里透着酸。

    穆戎道:“你生气了?”

    “生气什么?”姜蕙横他一眼,吩咐金桂,“叫人抬到库房去,记在我册子上。”又淡淡道,“现在能捞一些是一些罢,往后指不定连一颗宝石都得不到呢。”

    就他那‘性’子,还指望他一辈子对着她一个?

    那不可能。

    “摆饭罢。”她坐下来。

    穆戎好笑,这还没纳妾呢,她倒是生气上了。

    摆着正房太太的谱儿,想学他母后。

    可她学得了吗?

    穆戎一扯她胳膊:“刚才不过说笑,你拉什么脸?本王真要纳妾,还跟你说这个,直接‘弄’回来了,你信不信?”

    姜蕙撅起嘴:“信,你什么做不出来?”

    “那你还生气?”

    “我没气。”姜蕙道,“肚子饿了不该吃饭?”

    眼观鼻,鼻观心,坐得稳定。

    穆戎越发好笑,又‘挺’高兴,她生气自然是因为吃味,可见还是在乎他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女’人为此能不生气呢,只是有些掩饰的好,有些掩饰得不好罢了。

    她到底是在乎自己这个人,还是在乎别的,难说。

    穆戎唔了一声:“吃饭。”

    两人各有心思,很是安静的吃了顿饭。

    姜辞与沈寄柔的喜事后来定在九月十六,离此时也只有两个月,过得几日,姜蕙刚睡了个午觉起来,便听见金桂的声音:“娘娘,又出事儿了,卫姑娘去沈家作客,路上竟被劫匪抓走了。”

87|087

    姜蕙‘精’神一振:“是吗?你怎知?”

    “娘娘,满城都在传呢!”金桂道,“今儿出去的人都听到了,回来一说,奴婢自然也知道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

    姜蕙忍不住就笑起来。

    她寻常一笑,千娇百媚,这回却透着一股子的‘阴’寒。

    金桂常跟在身后,姜蕙与卫铃兰有仇怨,她自是清楚,故而心知主子是在幸灾乐祸,又道:“已派人到处找了,不过现在仍没消息呢,顺天府,兵马司都出了人。”

    姜蕙问:“你可知隔了多久了?”

    “好似有一个多时辰。”金桂心想,上回沈姑娘为此名誉受损,只怕这回卫姑娘也是在劫难逃,她忽地叹口气,“京都也真是危险,娘娘以后出‘门’更得小心呢。”

    姜蕙笑了笑,这跟小心有何关系?

    一个人处心积虑的要对付你时,总是防不胜防,尤其是还没开始防备的时候。

    卫铃兰大概是没想到沈夫人对她起了疑心罢?

    她把沈寄柔害成那样,每回去沈家,那里的人都好心招待,她是把沈家人都玩‘弄’于股掌的,便是沈夫人都不曾放在眼里,她自作聪明,以为谁都不知她的真面目!

    如今可算是恶有恶报。

    姜蕙心情大好,叫她们把针线笼拿来。

    她又开始做鞋子了。

    只‘插’了一针下去,问金桂:“这鞋我是要绣什么‘花’样来着?“

    金桂暗地里嘴角一‘抽’。

    隔得时间太久了,她都忘了,忙问银桂:“你还记得?”

    银桂想一想:“男儿的鞋也没什么‘花’样,奴婢记得娘娘好似说在两边绣些瑞草。”

    “哦。”姜蕙想起来了。

    等到穆戎回来,她把鞋子放下,要迎上去。

    “你继续做着。”他‘露’出笑容。

    瞧着心情不错,姜蕙问:“在衙‘门’遇到好事儿了?”

    “衙‘门’能有什么好事儿,本王难道还能升官不成?”穆戎挑一挑眉,走过来,眼睛却看着鞋子,“这给谁的?”

    明知故问,这么大的鞋子还能给谁?不过姜蕙也懒得逗他,笑道:“做给殿下的。”

    穆戎一听,笑容更是深了,但转念一想,她嫁给他也有小半年了,可至今为止,连一双鞋都还没做完,他有什么好高兴的?他记得大哥娶了太子妃,太子妃不知道做了多少东西呢。

    便是他这个弟弟,都沾了光,虽然他不稀罕。

    可他这王妃……

    穆戎又不太喜欢了,脸板起来。

    姜蕙见他‘阴’晴不定的,不想惹他,问道:“殿下要吃饭吗?”

    “还不饿。”他语气淡淡。

    看他坐着又不走,姜蕙闲说几句,绣了一阵子,瑞草终于绣好了,她拿剪刀把线一剪,笑道:“殿下试试?”

    穆戎想试不想试的。

    不愿意再叫自己表现的高兴。

    姜蕙总是‘摸’清一点他的‘性’子了,这人烦得很,她蹲下来,给他脱了鞋子,把做好的给他一穿。

    也不知是不是新布的原因,他只觉脚底一凉,在这夏日特别叫人舒服,他忍不住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一走,这鞋子底儿很软,像是缝了好几层,不大不小,十分合他的脚。

    他从屋子东头走到西头,才又折回来。

    姜蕙问道:“舒服吗,假使哪里大了,或小了,我再重做一双。”

    穆戎淡淡道:“‘挺’好。”

    这语气怪叫人不高兴,姜蕙撇撇嘴儿:“看来是不好了,殿下脱下来,我再重新做,这鞋子就给我哥哥罢,我瞧着,殿下跟哥哥的脚恐怕也差不多大。”

    她蹲下来,要拿鞋子。

    穆戎皱眉:“不是说‘挺’好吗?要你觉得自个儿做得不够好,再给本王做一双。”

    “那这双还我。”姜蕙伸手。

    穆戎一巴掌朝她掌心拍下去,怒道:“还什么,做一双鞋几个月,等你再做好,得明年了,本王穿什么?”

    姜蕙抬起眼睛看他:“感情您就一双鞋啊?”

    旁边的金桂,银桂忍俊不禁。【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穆戎脸有些红:“怎么说话的?”

    “是你自己说没鞋穿了。”姜蕙道,“难道我耳朵不好?”

    穆戎气得叫两个丫环出去。

    眼见他‘逼’近过来,姜蕙退到书案旁,也无处可逃,不由皱眉道:“都要吃饭了,别闹了。这鞋我不要行了罢?”

    穆戎没理她,等抓到她抱着就往‘床’上扔。

    耽搁了一顿晚饭,直到天黑才消停,姜蕙累得不想动,趴在‘床’上,觉得浑身散了架,只肚子又饿,忍着起来穿衣服,穆戎看过去,她一头乌发垂到腰间,好像光滑的绸缎。

    想到她刚才死死握住自己的胳膊的样子,他嘴角儿‘露’出笑,知道她快活了,可是怎么就急着走?

    她哪回不得偎着自己休息会儿呢?

    “你干嘛去?”他问。

    姜蕙道:“给你做鞋子去!”

    穆戎嘴角一‘抽’,把她拽了回来:“还在胡说,信不信本王……”

    “算了,多给你做两双好不?”姜蕙哄孩子一般道,“咱们不提鞋子了,我以后给你多做几双。”

    不就为这个嘛,把她往死里折腾。

    穆戎放开她:“是你不知道早些讨好本王。”

    “你也没说喜欢啊。”姜蕙忽地叹口气,“我从来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屋里暗了,只有月光流淌着,她的神情很是黯淡。

    穆戎微微怔了怔。

    “给你做多了,又怕你腻了。”姜蕙声音很轻柔,像是呓语般的道,“假使腻了又怎么办,我还不如少给你做一些。”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叫他的心忽地有些难受。

    他想起幼时一件事。

    母后原也是在给父皇做鞋子,那日父皇本是要来同她一起用膳的,可后来不知怎的,去了一个妃子那里,母后听见后就把鞋子放下了,他还记得她说的话。

    “做了又如何,只怕他穿时都不记得是谁做得了。”

    他后来再没看见母后做这些事。

    他上次还想,她学不了母后。

    可现在,他突然觉得她身上已经有母后的影子了。

    她会有一日,从这样讨人喜欢,千娇百媚的样子变成母后那样吗?

    穆戎心头一阵发凉,不是说他不喜欢母后。

    他是敬佩自己的母后的,可他喜欢的人,却绝不能像母后那样,好像这世间所有‘妇’人的楷模,挑不出丝毫的错处,有一日,兴许还会变成皇祖母那样,叫人不愿意亲近。

    他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谁说我会腻了,只要你做,我就不腻。”

    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姜蕙睁大了眼眸。

    这样的话,居然从他口里说出来。

    她惊讶的看向他,眸中像是有雾气:“可你说的也只有现在,往后呢?”她想起沈寄柔的结局,忍不住道,“我要粘着你,你总有一日会嫌弃我的。”

    他皱起眉头:“谁说的,你听谁说的?”

    “我猜的!”她撅撅嘴儿,“殿下看起来就是这类人,我可不敢。”

    他气得笑了,就因为这,所以她才不愿意全心全意的喜欢他?

    做个鞋子,还吝啬的不愿意多做一些。

    别说粘着她了。

    想想除了‘床’上,她愿意靠着自己,平日里还真是很少来打搅他。

    可他怎么会嫌弃她呢?

    他巴不得……

    穆戎严肃的纠正她错误:“你猜错了,往后改一改。”

    姜蕙歪着头打量他:“真的不嫌弃?”

    “不。”

    “万一你诓我呢。”她道,“人总是变来变去的。”

    “君子一言!”他说着恼火了,“你敢不信本王?”抬手就要来抓她。

    她忙一叠声的道:“好,好,我信了。”又添一句,“我明儿给你做双罗袜?”

    孺子可教也,穆戎穿衣下‘床’:“饿了,去吃饭。”

    见他高大的身影往‘门’口走了去,姜蕙微微笑起来,他说不嫌弃,那她倒真要试试呢,反正嫁给他,横竖是逃不了的,看他到底说得是不是真心话。

    假使他‘露’出嫌弃的意思,她以后再不会把他的话当真。

    她从‘床’上下来。

    二人并排坐着吃饭。

    姜蕙吃得会儿,忽然给穆戎夹了一筷子‘鸡’枞,这东西是滇南来的,极为鲜美,寻常人家绝吃不到。

    穆戎怔了一怔。

    布菜的丫环,动作也是一缓。

    姜蕙淡定的道:“‘挺’好吃的,殿下多吃点儿。”

    不是要粘人吗?

    穆戎笑起来,也给她夹了一筷子:“今日‘鸡’脯不错。”

    两人一顿饭,互相夹了数次。

    算是打破平日里的习惯了。

    姜蕙此时才来得及说卫铃兰的事情:“殿下可知道?”

    “自然。”穆戎道,“闹得很大,我看是有心人做得。”

    当真细心!

    姜蕙询问:“殿下如何察觉?”

    “你可记得沈姑娘的事情?当初她被人劫持,也是闹得满城风雨,可至少过了一晚上旁人才知,而卫姑娘一出事,不过半个时辰,大街小巷的人全都知道了,卫家想拦着都拦不住。”

    姜蕙目光在他脸上打了个转儿:“那殿下会‘插’手此事吗?”

    “干本王何事?”穆戎很是无情,“想必是卫姑娘自己得罪人。”

    “原本也是她的报应,当初沈姑娘便是她害得!”她对卫铃兰就更是无情了。

    二人正说着话的时候,卫铃兰被人找到了。

    城中谣言传得更盛。

    有人说看到她衣服都没穿好,有人说看到地上还有血,见到她白‘花’‘花’的皮肤,调笑之言从那些猥琐男人的嘴里说出来,更是加油添醋,因卫铃兰在京都一向有美名。

    第一美人,又是才‘女’,多少男人心向往之,如今落在地上,又有人抢着去践踏。

    卫夫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浑身颤抖,急着问:“人在哪儿啊,怎么没有带回来?”

    卫老爷道:“在沈家,便在他们后面一条巷子发现的,沈夫人一片好心,看铃兰伤得重,就先接到家里,请了大夫看……”

    他还没有说完,卫夫人已经叫起来:“这等时候,怎么能放在别人家里!沈家还那么多人,人多口杂,万一哪个知道一点什么,传出去,铃兰还怎么活?走,咱们快去沈家,把铃兰接回来,她……”她失声大哭,“不知道得怕成什么样了,这孩子怎么那么命苦呢!”

    卫老爷忙扶着她往外走,心里却是一片苍凉。

    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就是沈家不救她,直接回府邸,外面也一样传的,已经阻止不了了。

    以后这‘女’儿,恐怕连家里都不能再留。

    卫老爷叹息一声。

    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姑娘,竟遇到这种事,真应该早些把她嫁了出去的!

    二人急匆匆坐上马车。

    卫铃兰躺在‘床’上,只觉浑身都在发疼,刚才梦里,有个人戴着狰狞的面具走到她面前,脱了她的衣裳,什么话也不说就把她压在下面,她吓得只知道哭。

    身子疼得,好像有根烧红的棍子不停的在捅着自己。

    也不知道怎么就做这样的梦,她从来不曾这样恐惧过,无助过,她慢慢睁开眼睛。

    只见帐幔是天青‘色’,上头绣着云纹,看起来有些老气。

    她叫道:“素英,素英,你怎么把帐幔换了?”

    “卫姑娘。”耳边一个有熟悉的声音响起。

    卫铃兰侧头一看,不知何时‘床’边竟然坐着沈夫人。

    “沈夫人?”她惊讶,“你怎么在我家里呢?”

    沈夫人看着她清瘦的脸,温柔道:“这是在沈家啊,卫姑娘,你不记得了?”

    卫铃兰奇怪,想要挣扎着起来,可一抬起身子,到处都很疼,沈夫人忙扶住她,叫她别动,说她伤到了,她四处看一眼,果然这地方不是她的闺房,难道真在沈家?

    可她怎么来沈家了?

    “沈夫人,你快些叫我娘来接我。”她央求道,“我好像病了。”

    “不是病了。”沈夫人宽慰道,“你是受伤了,你今儿本是来我家做客的,还记得吗?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被劫匪抓走了,过了三四个时辰才找到你呢!你瞧瞧,如今天都黑了,你来时,天还亮着罢?”

    听到劫匪两个字,卫铃兰浑身一抖:“你胡说,什么劫匪?”

    “你不知道什么是劫匪?”沈夫人微微一笑,“你以前不是还请过劫匪吗?把我寄柔抓了去。”

    “什么!”卫铃兰尖叫起来,“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沈夫人一把掀开她的被子:“你瞧瞧,你被救回来时便是这个样子,我还未来得及给你换衣服呢,你自个儿瞧瞧。这儿破了,那儿也破了,破了的地方还不少呢。”她拉起一处裙边,“这儿还有血,你哪儿流血了?”

    卫铃兰顺着她说得,看过去,今儿她穿了身杏红‘色’的襦裙,衣襟上绣着‘玉’兰‘花’,十分素雅的,可现在好些污迹,衣襟坏了,腰带也没了,再往里看,抹‘胸’都歪了,‘露’出半个‘胸’脯。

    她再看那处血,不知何时早凝固了,暗红的一滩。

    她急着四处找伤口,可没有,一点伤口都没有。

    她的身子忽然抖的厉害,越来越抖,像是风中的落叶一般。

    原来那不是梦,那是真的。

    她好不容易手好了,沈家请她去做客,她想着许久不曾出‘门’正好散散心,又听说沈寄柔竟然要嫁与姜辞,正觉有趣呢,谁想到路上马儿疯了般冲出去,冲到条小巷子没等她回神,就有人上来把她‘弄’晕了。

    她不敢再回想。

    “可是记起来了?”沈夫人的声音温和可亲,“卫姑娘,你今儿总算能明白一个道理,你害了人,总有一日,你也跑不了。”

    “是你!”卫铃兰惊恐的瞪着沈夫人,“你派人抓了我?”

    她的样子害怕极了,脸‘色’白的连一丝血‘色’也没有。

    那日,自己‘女’儿也是这般罢?

    自己最疼的‘女’儿,一辈子想保护好的‘女’儿,差点就这么毁了!

    沈夫人把笑收敛了,一个巴掌就扇了上去,厉声道:“便是我又如何,你当日如何害寄柔,今日你也有回报了!小贱人,真当我沈家无人,任你欺负?”

    扇得极重,她脸上立时多了红‘色’的巴掌印。

    卫铃兰捂住脸,不可置信,她抖声道:“谁说是我害的,你,你可有证据?”

    “我何须证据,不是你,也没有旁人了。”沈夫人不与她说废话,“我如今也解了恨,只瞧着你下半辈子怎么过罢。”

    卫铃兰的脸‘色’又一下子铁青。

    沈寄柔至少还是完璧之身,可她呢,她的贞洁都没有了!

    她恨得想爬起来,往沈夫人扑去。

    沈夫人往后一让,嘲笑的看着她,好像看巷子里的垃圾。

    卫老爷,卫夫人赶来了。

    卫夫人一见卫铃兰的样子,立时就嚎啕大哭,抱着卫铃兰直叫道:“我的儿啊,你怎这么命苦,苍天啊,不长眼睛,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

    “娘,是她做的!”卫铃兰指着沈夫人叫起来,“娘,是她派人抓我的。爹,你快把她抓起来送到衙‘门’去,是她啊!”

    卫夫人听到她说这些,更是着急了:“铃兰,你可是糊涂了?”

    沈家卫家素有‘交’情,沈夫人岂会做这种事,也没有理由。

    卫老爷长叹一声:“快些带铃兰回去,最好能请了宫里的御医看看。”又朝沈夫人道,“多谢夫人了,也打搅你了。”

    见父母对沈夫人那么客气,卫铃兰双眼喷火,大声控诉道:“娘,你别被她骗了,就是她害我的,她说是我害了沈姑娘,可我怎么害沈姑娘?她为报仇,所以才做了这么恶毒的事情。”

    那更是无稽之谈,一来这事儿都过去很久了,沈寄柔此番也寻到了好人家,沈夫人只顾着高兴呢,二来,无证无据的,沈夫人又是这等身份,怎么可能会对付她一个姑娘家?

    卫夫人柔声道:“铃兰,咱们先回去。”

    沈夫人也道:“怕是受到太大的惊吓了,哎,也是我,我不该请了她来做客的,想着她与寄柔从小长大,如今寄柔要嫁人,怕以后不能常见面,才请了她来。”

    她语气里满是抱歉。

    可卫夫人也不好真为这个怪她,那可是在街道上,便是卫夫人不请,难道自家‘女’儿就不出‘门’了?

    卫夫人只摇头。

    沈夫人忙叫人扶着卫铃兰出去,又亲手给她披了件披风。

    卫夫人此时才瞧见卫铃兰裙衫上的血,心里头咯噔一声,险些晕倒,勉强撑着,手握住‘女’儿的胳膊:“回到家就好了,看过大夫,好好歇息一阵子。”

    卫铃兰大哭,临到‘门’口,回过头满是痛恨得看了沈夫人一眼。

    沈夫人笑了笑:“卫姑娘你要保重啊,咱们寄柔很担心你。”

    卫铃兰咬碎了银牙。

    她踉跄着与父亲,母亲走了。

    不知何时,城里又出了旁的谣言,说卫铃兰是遭了报应,当初沈姑娘就是她害的,所以她这回也得了一样的结果,当然很多人都不信,可那日沈寄柔出事,卫铃兰确实在她身边。

    端看旁人怎么想了。

    至于沈夫人,她也不怕卫家怀疑,为了给‘女’儿报仇,便是与卫家为敌,她也在所不惜。

    过得一阵子,卫铃兰搬去了城外的庄子里养伤。

    这日,她将将睡着,脖颈处一疼,继而气都透不过来了,差点要被活活扼死,她勉强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到一张既痛苦又狰狞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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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费尽力气才能发出些声音:“殿下。[ 超多好看小说]--”

    清瘦的脸楚楚可怜,一双明眸中暮然落下泪来。

    太子心头一震,微微松开些手。

    卫铃兰哽咽道:“没想到殿下会来看我,如今他们都唾弃我,便是我父亲母亲,都不能留我于家中,殿下刚才是想杀我吗?便杀了我好了,我活在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辜负殿下……”

    “你还想骗我?”太子大吼一声,眼睛发红的瞪着她,声音低哑的道:“什么辜负我,你,你原来也喜欢三弟,甚至不惜……可你在我面前却装得那么单纯,只有我像傻子,偷偷得喜欢你,甚至想违背皇祖母……你对得起我吗?”

    卫铃兰凄然一笑:“原来殿下也听信了那些谣言,在殿下心中,我真就是这种人?也罢,那你杀了我罢。”

    她坐起来,仰起脖子。

    太子对着她,想到那几年自己的心意,却又下不了手了。

    卫铃兰看他没有动静,幽幽叹了口气:“殿下您冷静下来想一想,便知我的心。假使我喜欢三殿下,还需要做这些动作吗?皇祖母那么疼我,只消我早前去求一求,皇祖母自然会答应。”她说着眼睛红了,“如今皇祖母心里怪我,还是因为殿下呢。”

    太子怔了怔。

    这话倒是实话,因皇太后确实很喜欢卫铃兰的,早前就总爱让她入宫,待她如同亲孙‘女’一般。

    后来她受伤了,在宫中休养,是自己唐突,惹恼了皇太后,结果却连累她。

    太子无言以对。

    卫铃兰看他垂头的样子,面上‘露’出些不屑。

    比起穆戎,他当真是蠢,到现在也不知道皇太后的心思!皇太后岂会愿意把她嫁给穆戎呢?可今儿她却能利用这一点来说服太子,她往后靠了靠,轻声道:“只能说我命苦,沈夫人怀疑我害了寄柔,不但派人对付我,还四处散播谣言,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奈何?我也认了命了,如今便在这庄子住一辈子罢。今日殿下肯过来一见,更是没有遗憾了。”

    一席话说得太子心都疼起来。

    她确实没必要做这些事,以她的样貌才华,要嫁给穆戎又有何难?

    像姜蕙那样的家世都能嫁呢。

    可见她的心确实不在穆戎身上,他心里起了深深的怜惜,握住她的手道:“真是难为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这仇我必会给你报的。”

    卫铃兰哭起来。txt小说下载/

    如梨‘花’带雨,叫人的心都软了。

    太子看着,忍不住往前凑了凑,想‘吻’上她的‘唇’。

    卫铃兰身子微微绷紧了,她当然一点也不喜欢太子,甚至对他很有些瞧不起,明明拥有了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开始,可结果却莫名其妙死了,连龙椅的边儿都没碰上!

    可如今,她除了抓住他,又能怎么办呢?

    她闭起眼睛。

    谁料太子中途停住了,那热气喷到她脸上,又消散了。

    他又重新坐直了。

    虽然那小嘴是他梦寐以求的,他数次梦里都陷在里面,然而,想到她遭遇的事情,他心里忽然就起了一阵子恶心,也不知她被那贼匪怎么糟蹋了,他无法忍受。

    他身上的温度又降了下来。

    卫铃兰睁开眼睛看到他的神情,心头一冷。

    他嫌弃她了!

    竟然不想碰她!

    可当时在宫里,他以为她睡着了,恨不得把她的手指都添一遍。

    卫铃兰一阵悲哀。

    果然如此,他对她又有多少爱意呢?恐怕持续不了多久的。

    或许自己应该告诉他,将来的事情?

    这样她还能对他有些用,她也能借着他报仇,不管是沈家,姜家,甚至穆戎,她一个都不能放过!但这些,只能寄托在太子的身上,只有他当上了皇帝,才能实现。

    既然已经不能谈论感情,便谈些旁的。

    她轻声问太子:“殿下来此,恐怕会被旁人发现罢?”

    太子道:“不会,我奉父皇之命去青州,路过此地,‘抽’空前来的。”

    卫铃兰想了一想,原来是那日了。

    如今事情都已改变,原本这日她在衡阳呢,因沈寄柔嫁了穆戎,她心里伤心,远避到衡阳外祖家,因她知穆戎早晚也会去衡阳的,后来听说太子去青州平反贼失败,而后穆戎前往援助,大胜。

    她眉头皱了皱:“青州闹灾,我也听说了,好像还有人趁‘乱’起义?”

    “是。”太子笑了笑,“不过乌合之众罢了。”

    这等轻易立功的事情,他自然要去,一来给父皇留个好印象,二来,也让群臣知道他的本事,好让他们心里有杆秤,知道到底拥护谁才是正确的。

    卫铃兰看他一副未胜先骄的样子,暗地里摇了摇头,她柔声叮嘱:“殿下切莫小看这些人,青州地形复杂,易守难攻,未必容易的,且那边……我记得南雄侯府也在那儿?殿下去了,不若询问下侯爷。”

    太子见她那么认真,不由惊讶:“你小小‘女’子还懂这些。”

    “只是怕殿下失利。”卫铃兰看向太子,“还望殿下凯旋归来,也早日回来,殿下的孩子该出生了罢?莫要错过了。”

    太子惋惜:“也只能错过了,谁让发生了这种事,当以国事为先。”

    他伸手‘摸’‘摸’卫铃兰的脸:“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卫铃兰点点头。

    太子临走时道:“我留了一个‘侍’卫给你,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与他说一声便是。”

    卫铃兰道了声好,冲他甜甜一笑。

    她难得如此,太子很高兴,转身走了。

    见他背影消失了,卫铃兰才‘露’出厌恶的神‘色’,没想到自己竟沦落到这一日,要去谄媚太子呢,这等庸才,可惜她一番聪明才智!不过也只能如此了,如今只要能报仇,她不会再苛求什么。

    眼见就要到八月,姜蕙早早的就让管事准备中秋的事情,备些节礼,这日穆戎也在家中休息,她做了一会儿针线活,想到他,便端了茶水点心去书房。

    这书房几丈之内都没有人,除了何远在外面随时听从吩咐。

    “殿下还在罢?”她问。

    何远忙行礼:“娘娘,殿下在,娘娘请。”

    丝毫不阻拦,连通话都不去说。

    自打穆戎夜闯姜家,何远已经明白了姜蕙的地位,如今进个书房算什么?

    姜蕙轻笑一声,走了进去。

    穆戎正展了一张地图看,见到她来,看一眼又低下头。

    “给殿下送些吃的,解解闷儿。”她立在旁边。

    他唔了一声。

    若是往常,她定是不管,直接告辞就出去了,可今儿,她眼睛一转,走过去,往他‘腿’上一坐。

    一股芙蓉香钻入鼻尖

    穆戎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搂上来了,微微侧过头,脸也只距他的脸不过几寸的距离,偏偏神情还一本正经:“殿下在看什么呢?这地图是用来打战的?”

    声音娇软,呼吸轻抚在他脸颊上,他竟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那声音还不小,姜蕙掩嘴笑起来。

    穆戎道:“笑什么,正巧渴了。”

    他拿起茶壶倒水。

    她在他‘腿’上笑得轻颤,一动一动的,使得他手一抖,茶水滴在了地图上,立时熏染了一小块水渍。

    姜蕙脸‘色’一变,不敢动了。

    他一向把这些当做宝。

    谁料穆戎眉头皱了皱道:“帕子呢?”

    她忙给他。

    他把水擦了,又继续倒茶。

    姜蕙惊讶:“这不要紧?都是我,我要是不动,就不‘弄’脏了。”

    “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不过是青州地形图。”其实皇上派太子去的时候,他也想去的很,他自小看了不少兵书,自问也琢磨出了不少学问,可皇上竟不准他去,说一个人去就够了。

    他没法子,可心里痒,取了地图来看,还让周知恭却调查青州现在的状况。

    姜蕙看他丝毫不在意,心里高兴,可见她的地位比地图还是高不少的。

    “这是什么地方。”她见他在喝茶,手指了指其中一处标注了红字的。

    “便是反贼起义的庄县。”他道,“此处多山,若不熟悉地形,很容易遭到伏击,咱们的骑兵在此反起不了作用。”他一想,好似太子还带了不少骑兵去?

    “哦。”姜蕙道,“那胜仗不好打?”

    “倒也不是,只要有耐心,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他面上‘露’出些许遗憾。

    她环住他脖子,笑道:“殿下有勇有谋,以后大有用武之地,何必在意这些反贼?不若别看了,咱们出去院子里走走,你这一日都在书房里呢。”

    穆戎笑起来,捏她的脸:“你就是这样当贤妻的?搅‘乱’为夫?你一来,本王确实没法看了。”

    “那殿下不喜欢?”她歪头问。

    第一次来书房这样勾引她,他怎会不喜欢?

    穆戎低头‘吻’她的‘唇’:“不许日日都来,不然本王如何做事?”

    她轻声笑。

    他手已经伸到她衣服里,握到两团丰盈,只觉身子烧了起来,声音低哑的道:“……阿蕙,今儿天不冷不热的,你不会冷罢?”

    姜蕙轻呼,一把捂住裙衫:“外面有何远呢。”

    “他会走远点儿的。”他哄她,把她抱起来放在案上,“谁叫你自己送上来,本王不收白不收。”

    她脸通红,只觉窗口阳光照进来,*辣的,好像夏日一样。

    只穆戎将将把她里衣褪到一半,何远在外面咳嗽一声道:“殿下,皇后娘娘使人来说,太子妃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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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蕙听到这一句,往穆戎脸上瞧,他两道修眉拧了起来,很明显不乐意,看起来像要发火,她忙道:“这是大好事,殿下,母后既然使人传话,便是希望咱们都去呢。【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中·文·蛧·首·发”

    她握住他的手往外推。

    倒是没有丝毫留恋,唯有他浑身难受。

    这算什么?

    他脱离开她的手,顺着她‘胸’口一路往下抚去。

    到得一处却停下来,姜蕙只觉浑身酥麻,双‘腿’不由自主紧绷了,轻声道:“不是要走了?”

    “等会儿。”他瞧着她,‘露’出坏笑。

    手指灵巧的好像‘唇’舌,姜蕙身子一下子弓了起来,嘴里抑制不住的想要轻‘吟’,她往他‘胸’口靠过去,求饶的道:“殿下,别,别闹了好吗,你这样……我。”

    她难以说话。

    一双眸子好像要溢出水来。

    见她双颊绯红,嘴‘唇’张开了只知道呼吸,他猛地收了手:“走罢。”

    这下两人一样,还差不多。

    姜蕙恨得差点打他。

    穆戎抱她下来,见她扁着嘴系腰带,一溜乌发垂下来,在白皙的脸庞微微摇摆,他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在她耳边道:“咱们回来在继续,好不好?”

    姜蕙轻哼一声不理他。

    他又伸手去‘摸’她,她好似触电般的并拢了‘腿’。

    “好不好?”他问,一副她不回答,他就不收手的模样。

    姜蕙只得道:“好。”

    他满意了。

    她轻声道:“小‘色’胚!”

    他哈哈笑起来,竟是十分欢快。

    二人出来,稍稍收拾了一番便去往宫中。

    “已经有四个时辰了。”皇后与他们道,“大早上起来就在喊肚子疼,叫太医一看,便是要生了。”皇后叹一声,“你父皇也是,竟还真让炎儿去青州,幸好这胎一向稳得。”

    她眉宇间还是有些担忧。

    穆戎笑道:“大哥去青州也是为越国,想必很快就能得胜而归的。”

    皇后道:“但愿如此了。”又看姜蕙,“阿蕙比起往日倒是胖了一些,这样更好看了。”

    “因吃得比以前多。”姜蕙微微一笑,“也不太走动。”

    “走还是要走的,总是闷着也不好。咱们好些亲戚,你常去坐坐。”皇后叮嘱。

    姜蕙应一声。

    皇太后瞧着这两个孙儿孙媳,想到卫铃兰的事情,不免一阵心痛。

    看着长大的姑娘,谁忍心看她变得那么下作?

    外面传她为嫁给穆戎不择手段。

    皇太后是半信半不信。

    不过事已至此,她的名声是难以挽救回来了,卫家把她送去庄子,可见清白也是不报。

    她命人彻查此事,然而竟找不到祸首。

    卫夫人求到宫里,好似也有怀疑沈家的意思,她不曾说什么,皇后倒是当场发作,说沈夫人不是这等人,要去为难一个小姑娘。再者,沈寄柔一事,也一样找不到贼人,谁怀疑谁难说。

    皇后是偏向相信这谣言。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她向来喜欢沈寄柔,当初穆戎娶不得,也伤怀过一阵子,如今想来,确实是太过巧了!

    卫夫人求不成,含泪而去。

    皇太后也救不了卫铃兰,姑娘家,一旦名声毁了,坐实了“失去贞洁”这件事,一辈子只能伴青灯古佛,要么隐姓埋名,远嫁到别处,不然还能如何呢?

    心痛归心痛,皇太后对她也有些恨铁不成钢,假使早早没了那执念,又何来这一说?

    她暗地里叹口气,语气淡淡的与穆戎道:“你母后说的是,你们年轻人便是游山玩水也没什么,等到炎儿回来,不若去四处玩玩。”她看向穆戎,“户部那么多大臣,还能少得了你不成?你少时喜欢游历,如今偕同妻子,岂不更畅快些?”

    穆戎笑了笑:“皇祖母说的是。”

    皇后的眉头却皱了皱。

    只也没有说什么。

    皇太后又与皇后说起永宁的婚事:“我看蒋大人家的小儿子不错,哪一日你与皇上商量商量。她年岁也不小了,不过她再嫁出去,宫里更是冷清了,就盼着阿瑶能给炎儿多开枝散叶。”

    皇后颔首。

    姜蕙也陪着说会儿话。

    等到天都要黑了,东宫才传来好消息,说太子妃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

    众人大喜,俱都前往东宫。

    皇上此时也来了,高兴的道:“朕又多一个孙儿呢,皇后,你看看赏些什么去,多赏点,生个孩儿可不容易。可惜炎儿去青州了,不然定然欢喜的很。”

    “还不是皇上答应的?”皇后道,“如今却在惋惜了。”

    “也是叫他历练历练。”皇帝笑笑:“他自己请缨的,又派了两位将军,不过小事一桩。”

    他们都在说去青州对付反贼很容易,哪怕穆戎也是,姜蕙心想,可太子好似对打仗并不擅长,在她印象里,上辈子伺候穆戎的时候,零星听到何远等人与穆戎提起太子,都是不屑的,说他一事无成,说他不配坐这个位置。

    可见这次太子应是打输的。

    入得东宫,皇上与穆戎不方便进去,只在外面慰问一下。

    她们‘女’人都围在‘床’边。

    太子妃满头是汗,看起来很是虚弱,皇后心疼,亲手拿了手巾给她擦拭:“得好好休息了,咱们‘女’人生一次孩子,真跟过了鬼‘门’关似的。幸好都平安。”

    她看一眼孩子,笑道:“长得还很胖呢,有六斤。”

    太子妃‘露’出欣慰之‘色’,可见是很健康的,这一个应该能长大‘成’人了罢?

    皇太后笑着与太子妃道:“刚才皇上在路上说了,给他取个名儿叫穆焕。”

    焕乃光亮,鲜明的意思,皇上对这个孙儿还是有期待的,太子妃笑道:“这名儿真好,谢谢父皇了,等殿下回来,知道了定然也喜欢。”她说着,面上闪过一丝黯然。

    他说要去青州,她当时便很难过,可也知道太子的心思。

    有穆戎这样的威胁,他的压力很大。

    她只好让他走了。

    他们夫妻之间感情虽然淡了,可命运却是牵扯在一起的,他盛,她也跟着好,他衰了,她自然也一样受到牵连,甚至于,他们的家族也会有‘波’及。

    太子妃很快又抹去了那丝不乐。

    姜蕙也来关怀她几句。

    她笑道:“你也早些给三殿下生个孩儿才好呢。”

    姜蕙点点头:“等调养好身子。”

    宫人们把孩儿抱给皇上跟穆戎看。

    皇上呵呵笑着道:“小孩儿都是一个样子啊,戎儿,你来看看,你生下来也是这般的。眼睛都睁不开,跟个小猫儿似的,过得几日才像个人样子呢。”

    穆戎低下头,果然见这侄儿小得可怜,皮肤红红,皱皱的,说不出的难看。

    可他想,他与姜蕙生得指不定不一样呢。

    她生得那么好看,旁人哪里有这等雪也似的皮肤,那样妩媚的眼睛?

    二人看得一眼,宫人便又抱了回去。

    他们不再打搅太子妃歇息。

    穆戎陪着皇上去乾清宫:“刚才皇祖母说,叫儿臣与阿蕙多出去玩一玩,儿臣心想,这也不错。”

    听到他有走的意思,皇上有些着急,吹胡子瞪眼:“什么不错?你走了,朕要找人说说话都难,你该不是要去衡阳罢?朕都给你在京都开府了,你还走?你舍得朕?”

    穆戎笑起来:“父皇身边那么多妃嫔,还无人说话那?”

    “那不一样,‘女’人们懂什么!可惜,最近总是出事儿,一会儿周王谋反,一会儿有魏国余孽,一会儿那些匪徒又不安分,‘弄’什么起义,不然朕与你一起去游玩,不是更热闹?”

    皇帝虽然喜欢玩,可受过刺‘激’了还是怕死的。

    穆戎看着父亲的目光很柔和,这世上,父亲对他一片赤子之心,爱护他疼爱他,从来都不加掩饰,哪怕这举动引来众多非议,所以他也愿意为父亲守住这江山。

    他想起那次在宋州,何远问他又不是太子,何必要‘操’心。

    他虽然有‘私’心,可也是为父亲。

    “要不父皇还是准许孩儿去山西?”穆戎笑道,“孩儿总在一个地方,也待不住,假使哪日驱除了北元,父皇也可以往山西走一走呢。”

    “不行。”皇上直摆手,“北元军实在彪悍,你去干什么?你是朕的儿子,难道真的拿命来博?你又不需要建功立业,朕的东西,也是你的。”他说完,愣了一愣。

    他的东西都是穆戎的,那太子得什么?

    皇上自觉失言,咳嗽一声。

    姜蕙微微睁大了眼睛。

    没想到皇上对穆戎那么好,他心里大概是想让穆戎继承皇位的,不然岂会说这种话?只是已立了太子不得已,毕竟上有皇太后,下有群臣管束,他自己又不是什么厉害的皇帝。

    确实是,姜蕙没接触到皇帝之前,真不知道皇帝也可以是这样的。

    实在是很没架子,像个寻常的父亲,还很贪玩。

    穆戎心里感动,也为父亲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便算多疼一个,又如何能对另一个那么残酷呢?

    一切都留给时间罢。

    总有一日,会到必须抉择的时候!

    皇上此时道:“等到炎儿回来再说,你去不去山西,再定。”

    他态度缓和了一些。

    穆戎答应一声。

    走到乾清宫‘门’口,等到皇上进去,夫妻二人才又折回坐了轿子回王府。

    路上却很沉默。

    皇上那句话,引得两人都有些想法。

    到了王府,姜蕙才说话:“殿下要去山西的话,得去多久啊?我呢?”

    听得出来,她有些不乐意。

    穆戎笑着抚‘摸’她脑袋:“不舍得本王?”

    她嗯了一声,伸手抱住他的腰:“刚才父皇说北元军很凶狠呢,殿下为何要去?那些将军平日里拿了俸禄的,这些事就该他们做啊,你去打什么仗?我在家中定是提心吊胆的。”

    毕竟夫妻也做了那么久了,她岂会不担心他?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且他对她真的不错。

    穆戎挑眉:“那本王带你一起去?”

    没个正经!

    姜蕙眉头皱了皱,不知上辈子他到底去了山西没有?好似还是去了的,因听说他立下不少功劳,这人啊,为争个皇位也是够努力的了,只便是不去,皇上也偏向他,又何必如此?

    更为名正言顺些?

    见她突然又不说话了,穆戎俯下身,把她拦腰抱起来。

    姜蕙嗔道:“我在想事情呢!”

    “‘女’人想这么多做什么?夫唱‘妇’随你不知?”穆戎道,“现在把在书房的事情做完是正经。”

    脸皮真厚。

    姜蕙把头埋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进去了。

    满室‘春’光。

    等她歇口气回过神,才知都戌时了,金桂端了避子汤来,这‘药’是宫廷秘方,喝一次管几天,姜蕙正当要接过,穆戎道:“别喝了。”吩咐金桂,“拿走。”

    姜蕙奇怪:“怎么了?”

    皇太后吩咐要她调养身体的。

    “给本王生个孩子。”他长手一伸,把她捞在怀里,手指划过她脸颊,告诫道,“生个漂亮的。”

    姜蕙侧过头看他。

    “怎么,怎么会想要孩子了?”她盯着他问。

    “这叫什么话?男人娶‘女’人,哪个不要生孩子的?”穆戎捏她的脸,“你傻了不成?还是……”他顿一顿,脸忽然就沉下来,“你不肯为本王生孩子?”

    她忙摇头:“也不是,只我以为你不急呢。”

    他脸‘色’一缓:“水到渠成,没什么急不急的。”

    今日见到太子妃的孩子,他想了,便让她生了,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这是很自然的一件事。

    “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他把玩着她头发,又继续道,“一子一‘女’便是好字,本王也觉着不错。”

    姜蕙为难:“这怎么好控制,万一都是‘女’的,或都是男的呢。”

    “那都是你的事,本王不管。”他笑,“不凑成双,你就一直生。”

    姜蕙心道,那傻子才给你生呢!

    她气哼哼起来:“生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没听母后说,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有些人生不下来,就死在‘床’上了。不信殿下去打听下,多少‘女’人生个孩子死了呢。”

    穆戎被她吓一跳。

    她很明显的看见他脸‘色’变了。

    “金桂!”他很快就吼起来,“把避子汤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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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蕙噗的笑了。(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穆戎转过头看她,才明白自己一时失态,被她戏弄,整个人就压上来,扼住她脖子道:“好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姜蕙被他扼得难受,咳嗽一声,“我气透不过来,我要死了。”

    穆戎忙放开手,嘴里却道:“活该!”

    姜蕙顺他的毛:“妾身错了,是没那么可怕,但我也不是完全瞎说的,殿下随便去问个稳婆,都知道个大概。”

    他眉头一皱。

    “不过我这身体生一两个应该没事儿。”她本来是委屈,看他一意叫着生孩子,不曾关心身体好不好才脱口说这些,结果他连忙又要让她吃避子汤,她这心里头又舒服了。

    怎么会不愿生?

    上辈子,她后来孤孤单单,没个自己的孩子,便是死了,也没有太大的牵挂,她从没尝过有个孩子的滋味。

    还是与他的孩子。

    见她眉眼间满是温柔,这温柔好像外面的月光泊泊流淌着,穆戎竟是看得一呆,女人真是天生的母亲,她只是说一说呢,就好似见到孩子一般了。

    他又把她揽过来:“那说好生了?”

    “嗯。”她点点头。

    没再喝汤,二人出去用晚膳。

    等到九月十六,姜辞要成亲了,姜蕙前晚上就睡不着,这一大早上就起来,叫人从库房里搬东西,穆戎出来一看,整整一大车:“有这么巴娘家的吗?”

    姜蕙也不怕他,嘻嘻笑道:“怎么巴了,巴娘家是把夫家的东西贴出去,可这都是我的。”

    穆戎哈的笑起来。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真把这王府当她的了。

    不过也算了,他不至于这点都不舍得,小舅子娶妻,是该送份大礼的。

    姜蕙看着下人搬完,与穆戎道:“我一会儿就去娘家了,殿下何时来?”

    她先去,正好与母亲她们聚一聚,说会儿话,毕竟也是一阵子没见了,穆戎是男儿不一样,生怕他去了闷着,他又不是怎么爱交际的人,还能待上大半日?

    姜辞成亲可得到傍晚呢。

    果然穆戎也不想早去,叫她路上小心点儿。

    姜蕙坐着轿子就走了。

    一到姜家,只见四处张灯结彩,这番热闹从来没有过,因这是年轻一辈中,第一个娶妻的,梁氏忙得团团转,见到姜蕙,只道:“你去见见你祖父祖母先,厨房那儿,我还得再去看一看。”

    家中要摆上几十桌宴席,光是这个,都是大工程。

    这些客人有大房姜济显的同袍,有他们姜家平日里结交的各个家族,还有姜辞自己的同窗好友,反正沾亲带故的不少,便是胡氏,也是忙得很,将来她儿子姜照成亲,也得梁氏帮忙的,她不可能坐视不理。八零电子书/

    姜蕙就先去上房。

    老太太一早听说了,笑道:“哎呦,阿蕙你送这些多东西,只怕阿辞都不肯收。”

    “不收也得收,我就摆这儿了。”姜蕙笑,问起二老身体。

    两个老人都很健康。

    姜琼,宝儿,胡如兰陆续也来了,不一会儿,贺家的人也来了。

    几个女眷又聚在一起。

    这回儿姜瑜的肚子已经有些鼓起来,过了三个月,她可以稍许出门了,贺玉娇道:“只还是要小心,娘千叮嘱万叮嘱的,说吃喜酒就在大嫂原先住的小院吃,别去与那些人一起,碰到了可是了不得的。等回去也是,空一些了再走,不急。”

    可见贺夫人多看重。

    姜瑜笑道:“知道了。”

    她性子温柔,便是旁人多叮嘱几句,她也不会嫌烦。

    故而在贺家,贺夫人很喜欢她。

    贺玉娇也是。

    姜琼道:“姐姐如今真是个宝啊!”

    众人都笑。

    宝儿拉着姜蕙的手,欣喜道:“姐姐,一会儿我有大嫂了呢!”

    小脸上满是兴奋。

    姜蕙有些酸意:“有大嫂,就不要我了?”

    “要你干什么,你都不陪我!”宝儿撅嘴。

    “好宝儿,你来王府,我不就能陪你了?”姜蕙把她搂在怀里,“可不能有了大嫂就忘了我,不然小心我跟娘说,把你嫁出去,叫你与我一样。”

    宝儿叫道:“别糊弄我,我才九岁呢!”

    姜琼笑得打跌,跟着吓唬她:“九岁也能嫁的,有些人一出生就定了娃娃亲呢。”

    宝儿小脸一白。

    姜瑜道:“你们啊,竟然欺负宝儿,宝儿来,别理她们,她们才不舍得你嫁人呢。咱们宝儿长那么好,将来也不知哪个能娶呀。”她在宝儿的脸上亲了亲,只觉这小堂妹越发漂亮了,乍一看都不像个真人。

    要是自己肚子里这一个长出来也那么好看就好了。

    宝儿又高兴的笑了,伸出手搂住姜瑜的脖子:“还是大堂姐最疼我!”

    胡如兰坐在旁边没出声,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做得傻事,竟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眼看姜辞就要娶妻了,她如今心里也不再难过,尘埃落定,终是无法改变的了。

    几人说得会儿,很快就到下午。

    姜济达催儿子:“快些把喜袍穿起来,还发什么呆呢?”

    姜蕙立在外面,噗嗤一笑。

    见到妹妹,姜辞无端端的脸红起来。

    姜蕙进来笑道:“哥哥这么快就害羞了,一会儿去接新娘该如何是好?”

    她是过来人,现在可取笑姜辞了。

    姜辞脸更红,嘴里却道:“胡说什么,我有什么好羞的,我又不是女儿家。”

    “不羞,还不穿呢,可莫误了时辰了?”她把大红色的喜袍拿来,亲手给姜辞换上,“哥哥穿上这个,可真英俊,难怪说人生两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阿爹,是不是?”

    “是啊!”姜济达哈哈大笑,“说的真不错,瞧咱们阿辞,今日这气色不亚于中榜时呢。”

    梁氏与宝儿也来了,一个个都看着他笑。

    姜辞浑身不自在。

    可心里却是满溢着激动,欢乐,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那是他想娶的姑娘。

    不知她此时的心情,又是如何?

    外面下人通报说是穆戎到了。

    姜济达看一眼姜蕙:“快些接三殿下。”

    姜蕙撇撇嘴儿:“何须接啊,他熟门熟路的。”

    大半夜的都能闯到家里把她给偷走,还要接什么啊。

    梁氏抿嘴一笑。

    这女儿,像是被宠的有些不着边儿了,可到底对方是亲王呢,她道:“阿蕙,你还是出去一下罢。”

    父亲母亲都说,姜蕙只得去门口迎接穆戎。

    穆戎看到她,四处看看道:“弄得挺热闹,这树上都挂了喜灯了。”他顿一顿问,“咱们成亲可也挂了这些?”那日他一心想着娶她,当日王府如何布置的,竟一点不记得。

    “我怎知道啊,殿下,我蒙着头呢。”姜蕙道。

    穆戎一想,笑了。

    是啊,那日她顶着着红盖头,是他牵着她去了正堂又去了洞房的。

    他牵住她的手往里走。

    鞭炮声忽然就响了起来。

    姜济达忙推着儿子往外走,姜照笑嘻嘻跟在后面:“堂哥,一会儿去沈家,不知道他们闹不闹,我可给你准备了好些钱了,陪你一起去,省得到时候还接不回来。”又问姜济显,“父亲,可行?”

    姜济显笑道:“自然好了,咱们是年纪大了,不然也跟着一起去看看。”

    他们出来就遇到穆戎,忙上去一个个行礼。

    穆戎看看姜辞,仿若看到那日的自己,或许他与他都是幸运的,至少,娶得姑娘是自己心甘情愿娶的,他笑着道:“骑马骑稳点儿,等回来,本王与你不醉不归。”

    姜辞道好,翻身上了马。

    眼见他走了,乐声也跟着远了,姜蕙一掐穆戎的胳膊:“什么不醉不归,你少跟我哥哥喝酒,一杯就够了。”

    穆戎才想到什么,哈哈的笑起来:“是,娘子说的是。”

    众人翘首以待,过得半个多时辰,姜辞总算把沈寄柔接回来了。

    姑娘头戴凤冠,用红绸盖着,从花轿里慢慢走来。

    姜辞牵着她,去了大堂。

    在贺喜声中,姜蕙看见父亲与母亲都忍不住落了泪。

    她的眼睛也微微一红。

    穆戎握住她的手,温暖从掌中流出,好似在安慰她。

    她侧过头冲他一笑。

    行过大礼之后,姜蕙与姜瑜等人坐在洞房里看新娘,姜辞把她盖头挑下来的时候,沈寄柔露出一张脸,娇羞漂亮,一双眸子好似暗夜里的星星,明亮又满是欢喜。

    那二人对视,好似这世上的时间都停止了。

    弄得她们都不好意思久留,一个个夸赞几句,早早的体贴的溜走了。

    用过酒席,待到离开姜家,已是满天星辰。

    姜蕙坐在轿中,靠在穆戎怀里,只觉这一刻浑身轻飘飘的,真是幸福。

    重活这一辈子,她只希望可以改变命运,然而,她得到的远比她期望要多得多,不止她做了王妃,哥哥也娶到了喜欢的姑娘,他们家一日比一日好。

    所有人都好好的。

    真像是个梦。

    她轻叹一声,该不会哪日醒来,真发现是梦吧?

    她该不会还是那个奴婢?

    她伸手摸穆戎的脸,呢喃道:“殿下,今年是哪一年啊。”

    穆戎看着她红彤彤的脸,暗道还叫他少喝点,她自己倒是好,虽然那酒不烈,她却喝了好几杯,如今怕是醉了,他笑了笑道:“是崇光二十二年。”

    那不是梦了。

    可不是梦,他怎得对自己这般温柔呢?

    不止让她靠着,还让她乱摸他的脸。

    这眼睛,这鼻子……以前她哪里敢这等胡来?她就是盯着他看也不敢,可第一眼看到他,她就喜欢他了,可他总是冷冷的,她那次鼓起勇气送给他一个荷包,他随手就扔了。

    此后,她再不敢喜欢他。

    那是一个心结。

    她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对她是好,还是坏。

    “你为何扔了我做的荷包?我便是奴婢,也是真心实意的。”她忍不住问,满是委屈,“你若不喜欢我,就该放了我走的,偏又要让我留在府里,到底是为何?”

    穆戎一头雾水,什么奴婢?

    她莫非醉了在说那个梦?

    梦里,他扔了她做的荷包?

    姜蕙执着的又问一句:“为何啊?”

    穆戎忍不住笑了,摸着她的脸道:“奴婢就该好好做奴婢,贪心什么呢?越贪心,死得越快,再说,本王也不能娶一个奴婢为妻,至于放你走……”他盯着她那张娇艳的脸,“不管你是奴婢,还是什么,都不能放啊,是不是?”

    姜蕙眉头皱了起来,死的快?

    她道:“不放死得更快呢,还不是被人害死?你护得了吗?你只知道……”她哼了哼,伸手挠他胳膊,“反正你也不喜欢我,你原本就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人。”

    好像一个喝醉酒的猫儿,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穆戎哈哈笑了。

    到得王府,他把她抱下来,往床上一放,她沉沉就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日醒来,头昏沉沉的,下床时,差点要摔了。

    “果然酒不能多喝。”姜蕙扶着脑袋,昨儿太高兴,与家人一杯接一杯的,不知道喝了几杯呢,酒能伤身,她这头胀的啊。

    金桂忙给她端来醒酒茶:“娘娘喝了这个就会好一点了。”

    姜蕙把茶喝了问:“昨儿我怎么回来的?”

    她一点不记得了。

    “娘娘在酒席上就醉了。”金桂道,“后来到王府更是醉得……是殿下抱着娘娘走的,澡也没洗呢,娘娘身上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现在先洗个澡,早膳晚些吃?”

    姜蕙点点头,怪不得有些难受,好似出了汗的。

    她泡在浴桶里,稍后出来,等到用饭的时候,听到外头一阵喧闹,她暗道奇了怪了,居然还有人在王府门口闹成这样,便叫人去看看,来人回来报:“不止这儿,街道上都是人呢,原是太子殿下得胜而归了!”

    姜蕙一惊,先前也没个信儿回来,他是故意要给皇上惊喜不成?

    怎么就赢了?

    明明上辈子,他不该做成这件事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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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柳玉偶得吞天兽内丹,获吞天兽吞噬天赋,废材变天才,只在一念之间,实力得以突飞猛进的柳玉,最终成为一代绝世武神。已有完本仙侠作品《无极始神》,都市作品《护花总裁》,信誉保证,一定完本,绝不太监。另外,求个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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