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奸情!
作为一个重生者,最大的好处,就是徐君然虽然不一定知道哪一年的彩票是什么号码,可却知道武德县的某些秘闻。
“刘哥,县里面扫黄打非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徐君然忽然对刘柳说道。
刘柳顿时就是一愣:“扫黄?什么扫黄?”他有些好奇,徐君然这个人虽说年轻,可绝对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说话做事如果没有什么想法的话,打死刘柳都不相信,只不过他这个时候忽然提起什么扫黄,究竟是什么意思?
徐君然微微一笑:“刘哥,你不知道吧,秦家寨跟李家镇两个公社算得上是世仇。”
刘柳苦笑了起来,点点头道:“兄弟,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知道一点,听说是从老一辈就结下来的,建国之前死了不少人,建国之后武斗也发生了好几次,对不对?”
徐君然点点头:“秦县长,是秦家寨出来的,你知道吧?”
“那是当然,姓秦的十有**都跟秦家寨有关系嘛。”刘柳嘴上笑着说道,可心里面却隐约明白了一些东西,徐君然说起这个事情,看样子是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帮忙啊。
徐君然呵呵一笑:“刘哥,你觉得县长这个人怎么样?”
刘柳顿时一呆,半天没说话,心里面的震惊无以复加,难道说徐君然竟然胆大包天的想要对付秦国同?
对于县里面如今的局面,刘柳也是有着自己想法的,县委书记杨维天是市长朱逸群提拔起来的,而县长秦国同则是市委书记张敬敏提拔起来的人,这样的出身背景决定了两位县委领导肯定不会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虽说现如今看上去县长和书记一团和气,仿佛没事情一样的在常委会上面不带一丝烟火气,可是刘柳却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罢了。不说别的,杨书记刚刚当上县委书记的那段时间,在常委会上面,可没少被秦县长阻击。
说针锋相对可能有些夸张,但是秦县长当初可绝对让杨书记吃了不少苦头。
再加上随着县里面经济的不断发展。杨书记的威望越来越高。听说县纪委白书记和组织部伏部长跟杨书记也走的很近,有了这样的情况,杨书记在常委会上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再加上县政府选举刚刚结束没多久,秦县长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杨书记。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杨书记在县委当中站稳脚跟。
可不管怎么说,秦国同绝对不是一个可以随便拿捏的角色,在武德县经营多年的他,势力遍布全县各个部门,这样的人,徐君然想要对付他,在刘柳看来,似乎有些痴心妄想了。
“兄弟。秦县长可不是那么容易招惹的啊,你要考虑好了……”
沉思了一会儿,刘柳对徐君然开口道。
他觉得徐君然虽说现如今有些麻烦,可也不应该选择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对抗,毕竟不管怎么说,如果真的动了秦国同。那就等于是招惹了市委书记一系的干部,到时候无法收场不说,弄不好还要被后面的反击弄的粉身碎骨。
“我明白,弄不好就是一个大麻烦。”
徐君然点了点头,对于县里面的局势。他自然也是清楚的,当然知道,凭自己如今的力量,想要动秦国同,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虽说自己上面有些关系,可这些关系对于武德县局面的影响并不大,总不能自己跑到杨维天的面前说,我跟省委第一书记有关系,跟省政法委书记有关系,你不用担心,要相信我。真要是那么做了,徐君然才是傻子。
“你知道就好。”刘柳见徐君然点头,便放下心来,他知道徐君然是聪明人,知道如何取舍。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了起来,刘柳等待着徐君然的下文,他才不会相信,徐君然会这么算了的。
“沈部长跟秦县长是儿女亲家,也是秦家寨的女婿,对这位沈部长,刘哥你了解么?”徐君然缓缓开口,对刘柳问道。
刘柳闻言一愣,随即点点头:“呵呵,谁不知道沈部长是秦县长的左膀右臂,他跟县委办吴主任可是号称县长身边的哼哈二将,我听说在常委会上,只要是沈部长说出来的话,那基本就是秦县长想说的。可想而知,两个人的关系亲密到了何种地步。”
徐君然点点头:“是啊,两个人的关系这么亲密,对了,秦县长家里,有三个儿子吧?”
刘柳眉头一皱:“恩,三个儿子,老大和老二都结婚了,那个总在县里闹事的秦寿生是老三,老大娶的就是沈部长家的二女儿。”
徐君然笑了起来:“我听说,沈部长家的小儿子,从省城娶了一个城里姑娘?结婚有一年吗?”
刘柳诧异的看了一眼徐君然,点点头道:“这个倒是真的,我当初还随了份子的,怎么了,兄弟,有什么问题么?”
嘿嘿的笑了起来,徐君然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对刘柳低声道:“虎子哥曾经跟我说过一嘴,说他有一次带人堵秦三儿的时候,无意当中看到秦三儿跟沈部长家的小儿媳妇在一起。”
“什么!”
刘柳腾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不能怪他表现的这么惊讶,不说别的,徐君然刚刚说出的这一番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这如果爆出去,完全就是能够引发一场武德县政坛地震的消息。
秦县长的三儿子跟沈部长家的儿媳妇有私情!
不管之前刘柳怎么想,都想不到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事情,这就等于说,只要徐君然说的这个事情不是开玩笑,那随时随地秦国同和沈勇敢之间的关系就可能崩塌。
“你,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惊讶过火,刘柳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看向徐君然忍不住诧异的问道。
徐君然耸耸肩,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当时虎子哥是当玩笑跟我说的,刘哥你也知道,他那个时候跟秦寿生不太对付,整天就琢磨怎么找机会揍秦寿生一顿。”
刘柳点点头,李东远是自己的老上级,对于老上级家里面的那位独生子是什么德行,他实在是太了解了。李逸风这个人用当时时髦的话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顽主,愣头青,整天在县里面仗着老子的势力惹是生非,要不是身边有个严朵朵跟在他屁股后面,这家伙不一定惹出多大的乱子,光是自己帮忙擦屁股的事情,就已经有好几次了。
至于李逸风跟秦寿生的恩怨,刘柳也知道一些,当然明白,两个人的姓氏和出身家庭,就已经决定,他们肯定不会是朋友。
“这个事情,不会真的是真的吧?”
刘柳看着徐君然,认真的问道,他很清楚,如果真的是真的,那引起的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的。
徐君然微微一笑:“不管是真假,我觉得都值得调查,你说呢?”
刘柳沉吟了起来,半晌都没有说话,徐君然话说的轻巧,可他却知道,这个事情要是自己搀和进去的话,就等于惹上一个大麻烦,毕竟不管怎么说,秦国同和沈勇敢,都是武德县的重量级人物。
徐君然也不着急,看着刘柳在那里默默的抽烟,他很清楚刘柳犹豫的原因,毕竟涉及两个县委常委,他这个县公安局局长要是牵扯进去,十有**是要出乱子的。
最关键的是,刘柳实际上并不是杨维天的人,也不是秦国同的人,作为一个中立派的县局局长,他其实没有必要牵扯进来,毕竟万一弄不好,得罪人的可是他自己。
犹豫了好半天,刘柳看向徐君然,缓缓说道:“你能保证这个事情,是真的吗?”
这句话,他已经问了徐君然好几次,足可见他内心深处的犹豫。
徐君然脸上的表情很平静,甚至于带着一丝淡然的感觉,听到刘柳的问话,徐君然一笑道:“刘哥,这个事情,你其实想多了。”
刘柳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徐君然,他一直都觉得,徐君然跟自己说出所谓秦寿生跟沈勇敢儿媳妇之间的事情,就是希望自己能改帮他把这个事情处理好,说白了,就是希望自己能帮他把这个事情揭开,让秦国同跟沈勇敢两个人颜面尽失,进而翻脸。可现在听徐君然话里面的意思,他似乎并不是这么打算的。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刘柳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了,不说别的,徐君然这种引而不发的谈话方式,让刘柳忽然有些感触,就好像自己第一次去见妻子的父亲自己如今的老岳父一般,那个时候岳父就是现在徐君然的这种态度,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就好像你说的每一句话,在人家看来都好像已经预料到了一样。
咳嗽了一下,刘柳让自己的思绪稳定下来,目光紧紧盯住徐君然的脸,轻声说道:“小徐,你到底希望我怎么做?”
徐君然呵呵的笑了起来,坐直了身子,迎着刘柳的目光说:“刘哥,这个事情,我需要你帮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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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抓到了!
“我希望刘哥你帮我一次。”
“怎么帮?”
这是徐君然和刘柳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不管是徐君然还是刘柳都清楚的知道,这次的事情如果做了,两个人的利益就等于彻底的绑在了一起,毕竟得罪了两名县委常委,其中还包括一个县长,对于任何一个武德县干部来说,都基本上等于在自己仕途上判了死刑。
可尽管如此,刘柳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是因为,他之前跟大舅子郭伟全通过一个电话,郭伟全在电话里面明确的告诉刘柳,如果有机会让徐君然欠下自己人情的话,一定不能够放过,因为这位徐书记,很有可能是省政法委呼延书记的乘龙快婿。
省政法委书记的乘龙快婿,一想到这个,刘柳就坚定了自己帮徐君然的信心。
想要在政法战线混下去,得罪谁都不能够得罪呼延傲波。
做官不容易,想要做一个不得罪人的官根本就不可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会有利益上的纷争,不管是任何人,只要身处官场当中,就肯定会遇到取舍的问题,跟下级,跟上级,跟同级之间,都需要一个和谐的关系。可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很难搞的,哪怕是再聪明的人,也没有办法做到面面俱到,总归是会因为某些利益方面的关系,得罪一些人。
既然如此,那得罪人就要讲究一个学问了。
华夏是个官本位的社会,想要做好自己的位置,就需要明白什么人可以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作为政法战线的干部,刘柳宁可得罪县委书记和县长,也不愿意得罪省政法委书记。要知道得罪了县长最多工作难做一些,可要是得罪了省委常委,政法干线的老大。那就等着被一纸调令挂起来吧。
呼延傲波可是江南政法战线一言九鼎的人物,他想要在公安政法系统动什么人,那个人就是在劫难逃。
更何况,冲着李东远的关系,刘柳也绝对不会眼看着徐君然倒霉的。
想到这里。刘柳沉声对徐君然说道:“近期我们县公安局准备相应上级指示。积极在全县开展打击违犯行为的行动,为全县人民创建一个安全放心的生活环境。”
徐君然一笑,点点头:“麻烦刘哥了。”
他也知道。刘柳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肯定是要帮自己办好这个事情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上午,袁建设就找到了徐君然的办公室来。
“徐书记,有点事儿跟你说一下。”
此时的袁建设已经调任县局刑警大队的副大队长,不再李家镇公社任职了,他是李东远的老弟兄,自然跟刘柳的关系也是很好的。刘柳被任命为武德县公安局局长之后,需要有自己的人手。索性就把袁建设给调了过来。
徐君然一愣:“袁队长,怎么了?”
袁建设嘿嘿的笑了起来:“没什么,局长说了,今天晚上要对全县进行夜查,让我通报您一下。”
虽然这话有些没头没闹,可徐君然却笑了起来。点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他知道,刘柳应该是已经按照自己提供的线索,找到了某些东西了。
夜很静,宽大的双人床柔然而舒适。阴暗的灯光下,秦寿生正奋力的冲刺着,宛若一头健壮的公牛正在奋力耕耘着那块属于他的沃土。
女人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压抑至极的闷哼声,正是这种闷哼声,极度的刺激着像公牛般耕耘的沃土的秦寿生,女人的每一声压抑的闷哼就像那战场上的催人奋进的鼓声一般,激励着秦寿生奋力向前挺进,每一下重重的撞击则更是令女人闷哼声恰到好处的被撞飞出来,益发的刺激着秦寿生的神经。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寿生突然的加快了速度,身躯宛若安上了弹簧一般的,陡然间感觉到脊椎骨微微一麻,一种极度的舒爽感闪电般地冲至脑后,身躯下意识一颤,旋即趴在女人身上。
女人很温柔的亲吻着他,顺手抓起衣服给他擦了擦汗,脑袋放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一种满足的幸福感充斥着她的心头,自己在那个男人身上,是远远得不到这种满足的。
“小生,你该回去了,不然他一会儿回来就麻烦了。”女人伸手在秦寿生的身上抚摸着,低声说道。她口中的那个他,自然是自己的丈夫沈志强,也就是县委宣传部长沈勇敢的儿子。
秦寿生一愣,嘿嘿的笑了起来道:“不用担心,我打听过了,那家伙今天跟着别人去市区耍了,根本不会回来的。”说着,他身躯微微用力一翻,扑了过去,将被子下的女人压在身上,大手缓缓的从被褥的边缘伸了进去。触手一团柔软的丰盈,五指微微一缩,那一团丰盈慢慢地从他的手指尖滑了出来,秦寿生的心里一颤,掀开被子就要扑上去享受这番美味。
就在两个人**高涨,准备再一次翻云覆雨的时候,一件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让秦寿生跟女人顿时就愣住了。
“开门!公安局的!”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两个人都愣住了。
公安局的?秦寿生顿时有些恼火起来,刚想要张嘴开骂,却忽然想起,这是沈志强的家,虽说这沈志强两口子没有跟沈勇敢住在一起,可是不少人都知道这里的,沈志强夫妇在县财政局工作,万一自己在这里的事情传出去,可就要麻烦了。
想到这里,秦寿生对身边的女人摇摇头,示意她开口说话。
女人名叫马丽娜,是省城来的,当初跟沈志强在省城的中专学校认识,结婚之后就住在了武德县,这女人水性杨花,喜欢勾搭那种长的帅又有能力的男人,没多久就背着丈夫跟秦寿生勾搭在一起,两个人春风暗度,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此时见秦寿生穿衣服的动作,马丽娜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披起一件衣服,眼看着秦寿生穿好衣服顺着窗户离开之后,这才开口道:“谁啊?我丈夫不在家,你们是什么人?”
她也是有恃无恐,自己的公公是县委常委,平日里在机关当中,也没有人敢得罪她,借这些公安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硬闯。而且自己家在财政局家属大院,周围都是县财政局的家属,万一有什么事情,自己喊救命都有时间的。
门外很快安静了下来,等到马丽娜穿好衣服打开门,这才看到门口竟然站着十几个警察。
“你们要干什么?”马丽娜强自镇定的开口问道。
门口领队的人,赫然是县公安局局长刘柳。
此时刘柳脸色严肃,对马丽娜问道:“我想问一下,你今天有没有看见一个陌生男人,身高大概两米左右,刀疤脸。”
马丽娜一愣,摇摇头:“没看到,出什么事情了吗?”
刘柳转过身,对身后的人问道:“确定是进了财政局家属大院么?”
在马丽娜诧异的目光当中,那人点点头对刘柳说道:“局长,我亲眼看见的!”
刘柳转过身,对马丽娜道:“不好意思,我们县局在抓捕一个逃犯,打扰你了,小同志。”
他今年都三十多岁了,叫马丽娜小同志也不为过,毕竟马丽娜才二十出头。
马丽娜嫣然一笑,露出一个很客气的表情:“没关系,没关系。”
虽说刘柳不认识她,可她却认识面前的男人,县政法委副书记,县公安局局长刘柳,这也是在武德县有一号的大人物,马丽娜的公公是县委常委,这使得她对县里面数得上号的人物都了然于心,刘柳虽说不是县委常委,可却是县公安局的一把手,也算是手里面握着重权的人,自然不会被放过。
“小同志,你看着有些眼熟啊。”
刘柳笑着对马丽娜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的认识对方呢,谁能想到这是他跟徐君然商量好的一个计划。
马丽娜听到刘柳的话,微微一笑道:“刘局长您好,我是沈志强的爱人。”
“沈志强?”刘柳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忽然想起来道:“是不是沈书记家的二小子啊?”
沈书记,自然指的是马丽娜的公公沈勇敢,这个时候的县委当中,各个部门的主管领导都挂着副书记的职务,毕竟还没有出现专职副书记的划分,所以一般来说,县里面会有好多个县委副书记,沈勇敢也是如此,以县委副书记的身份兼任县委宣传部部长。
马丽娜连忙点头:“是啊,爸爸在家还说起过刘局您呢,说您办案很厉害,前段时间那个杀人案,就是被您慧眼给识破的。”
不管怎么说,该奉承的话还是要说的,虽说对于刘柳带着这么大队人马来自己家还有些意外,可马丽娜也不是那种什么场面都没见过的女人,简单的客套场面还是能应付的。
刘柳笑了笑,摆摆手:“沈书记过奖,过奖了。”
二人正在说话,耳边就听见后屋传来一阵喧哗声:“抓到了,抓到了!”
刘柳脸色一变,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县委领导打架!
“抓到了,抓到这小子了!”
随着一声声大喊,马丽娜就听到自家后院传来一阵脚步声,看样子人数不少。
心中微微一紧,她隐约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警服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在刘柳的耳边一阵低语,刘柳的眉头一皱,沉声道:“真的?”
他的语调很高,明显是有些诧异。
那个人低声道:“我们十几个人还有一帮联防队员亲眼看见的……”
刘柳脸色变得阴沉起来,看了一眼马丽娜忽然开口问道:“小马,你们家志强呢?”
马丽娜一怔,摇摇头道:“他好像去市里了,怎么,刘局,您有事儿?”
刘柳的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摇摇头说:“没什么,就是问问。”
说完,他转身就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离开了。
马丽娜心里面虽说有些疑惑,可这个时候警察抓人倒是没什么问题,更何况人家还是县局局长亲自带队,她只好怀着不安的心思关上门,转身来到窗户那,想想看一眼秦寿生跑了没有。
窗外空无一人,马丽娜以为秦寿生回了家,索性自己就休息了。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一场风暴,已然在武德县悄悄拉开了。
“老秦,小三昨晚上又没回家。”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秦国同起床吃饭,妻子一边给他拿碗筷,一边低声道。
眉头一皱,秦国同有些不满意的说道:“那个混球!一天天的就不知道干点正事儿么?我看早晚要惹出事来。”
妻子是个老实人,听了丈夫的话,犹豫着说道:“要不然,给他寻一门亲事吧,不是说成家了能稳当一点么?”
秦国同想了想。点点头:“我琢磨琢磨吧。”
吃过早饭上班,他刚进县政府大院,就发现人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微微有些奇怪,秦国同还有些不解,以为自己身上哪里不对劲。可上上下下的看了半天。也没觉得是哪里不对了,无奈之下只好走进了办公室当中。
最近秦国同心情不错,前几天黄部长给自己打了电话。说让自己做好准备动一动那个徐君然,开始的时候秦国同还有些担忧,毕竟徐君然跟杨维天走的很近,又是最高首长点名过的青年干部,自己贸然动他,会不会引发杨维天的强力反弹呢?可没想到的是,在杨维天提出工业园区的设想之后,自己主动要求把工业园区变成李家镇公社和秦家寨公社共同建设的想法,杨维天居然没有反对!
秦国同也不是笨蛋。黄部长在电话里面重点交待了,一定要把徐君然搞起来的那几个工厂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是重点执行的任务。说白了,是因为黄部长也看出来那几个企业要是搞得好,日后肯定是能出成绩的,徐君然打下来的江山。自己只要稍微动动脑筋,就可以坐享其成,这让秦国同心里面大为高兴。至于杨维天如今的诡异态度,他倒是并不怎么在意,黄部长既然跟自己明确打招呼要动一动徐君然。看来应该是收到什么风声了。
官场就是如此,小人物们在大人物的勾心斗角当中苟延残喘,上面的人动动嘴,下面的人就要跑断腿。
秦国同没什么大理想,他也知道,凭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进入市里面是根本不可能的,唯一有希望的,就是有机会看能不能挤掉杨维天,坐上县委书记的宝座。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能坐上县委书记的宝座,就等于是白日飞升了。
“县长,您找我?”
敲门进来的是县财政局副局长胡刚,就是那位当初想要把小舅子塞到李家镇公社建筑队,却被徐君然拒绝了的财政局副局长。他原本是杨维天的人,一心想着杨维天做了县委书记,自己也能够沾沾光,混一个县财政局局长做做,却没想到杨维天为了拉拢严望嵩留下的人脉关系,干脆把李家镇公社的李乾坤给提拔到了县财政局局长的位置上,这样一来就等于是绝了胡刚的念想,胡刚毫不犹豫的投入了秦国同的阵营,成为秦国同在县财政局的代言人。
“老胡来了啊,坐下说吧。”秦国同抬抬手,对胡刚笑着说道。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并不喜欢胡刚这样的人,没什么能力,只知道溜须拍马,甚至于仗着自己的名头,还时不时的弄出点小问题来。只不过现在秦国同别无选择,他本身在武德县就处于一个弱势的地位,如果再不多拉拉一些人,恐怕影响力会越来越弱。如今的这个时候,政府的地位远远不如党委,秦国同又不是杨维天那种个人魅力高超,能靠真本事吸引人投效的领导,所以他在杨维天的面前,渐渐的就有那么一些撑不住大局。
胡刚陪笑着坐在沙发上,屁股沾了一半,满面谦恭的笑容,看上去对秦国同恭敬有加。
可秦国同却清楚的知道,这样的人,别看表面上跟自己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甚至恨不得舔自己的鞋底,那是因为自己如今在县长的位置上罢了,一旦自己失去了如今的地位,又或者自己不能够给他带来利益,这种人翻脸比翻书都快。
之所以他这么了解胡刚,是因为秦国同知道,自己跟他一样,都是这种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
俗话说的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抵如此。
“老胡啊,财政局最近的工作很不好,我希望你这个副局长,要担负起责任来!”
话一开始,秦国同就脸色一沉对胡刚说道。
胡刚的脸色变了变,露出一个沉痛的表情来:“县长,我也知道这些情况,可,可我老胡有心无力啊,李乾坤同志在财政局一向独断独行,根本不允许其他同志有不同意见,我看他纯粹就是旧式家长作风,是封建残余!”
他这话纯粹是说给秦国同听的,胡刚很清楚,对于财政局秦国同一直都看的很重,希望能够全面掌控财政局,可奈何李乾坤这个人却是一个彪悍之极的性子,凡事公事公办不说,别人的面子是一点不给,谁要是敢拿权力压他,他马上就扯着嗓子闹的尽人皆知,丝毫不顾及官场上的某些规则。
秦国同也是爱面子的人,自然不想闹大,所以一时间倒是拿这个胡搅蛮缠的财政局长没办法。
今天把胡刚找来,秦国同是有个想法,希望胡刚能帮自己在财政局弄一个小金库出来,毕竟政府这边如果在财政局没有话语权的话,工作开展起来可是十分困难的。
跟胡刚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秦国同正要准备跟胡刚摊牌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被人一下子推开。
“秦国同!你这个王八蛋!”
冲进来的,赫然是县委副书记、县委宣传部部长沈勇敢。
只不过,平日里跟秦国同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的沈书记,此时此刻却是脸色涨红,青筋暴起,整个人仿佛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肃杀气氛,嘴里冒出来的话语更是让胡刚大惊失色,让秦国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站起身,秦国同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脸色一沉喝道:“老沈,你喝多了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他心里面却是冒出了一股火气的,你沈勇敢是什么人?就算跟我是亲家,跟我是老交情,可也不能在我跟下属谈话的时候闯进我的办公室对我破口大骂吧?传出去,我这个县长的脸面还往哪里放?
而且他也奇怪,一向稳重的沈勇敢这是发哪门子神经?居然闯到自己办公室来胡闹。
没想到,秦国同的话刚刚说完,沈勇敢已经冷哼了一声,盯着他骂道:“我喝多了?老子就是喝多了才会跟你这个王八蛋做亲家!老子就是喝多了才会把你当朋友!老子要不是喝多了,怎么让我可怜的儿子遭了这么大的罪!姓秦的,今天有你没我!”
说着,沈勇敢猛然向前一冲,一下子把秦国同顶翻在地,两个县委常委竟然滚做一团。
身后,一大群县政府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个县委领导如同大街上的小混混一样扭打在一起,什么抓头发,抠耳朵,撩阴腿之类的下三滥招式通通新鲜出炉。
他们两个的身份太高,在场的全都是普通干部,县委常委级别的人根本就没有,盛诸石和王凤举两个县委常委不在,都下乡去调研了,整个县政府领导除了几个排名靠后的副县长,竟然没有能分开他们二人的干部存在,一大群人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县长和一个县委宣传部长跟地痞流氓打架一般的在地上翻滚着。说实话,不是没有人能拦,而是没有人敢上前去拦,万一被其中的一个人觉得自己是在拉偏架,到时候记恨上自己,那岂不是要倒大霉?毕竟那两位,可都是县委常委啊。
于是乎,等县委书记杨维天得知消息赶到县政府的时候,就看到了让他啼笑皆非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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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绿帽子
“都给我住手!”
杨维天赶到县政府的第一句话,就是对还在地上扭打着的秦国同和沈勇敢大声喝道。
没想到沈勇敢跟秦国同此时已经打出真火来,两个人浑然不觉杨维天的到来,又或者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面,依旧你一拳我一脚的互相纠缠着,嘴里面自然也都是不干不净的。
杨维天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一脚把两个不顾体面的混蛋给踢开,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小身板根本做不到这一点,转身对身后的一群人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分开!非得等到打死一个吗?”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众人这才缓过神来,慌慌张张的冲上去了六七个人,这才把秦国同和沈勇敢给分开。
即便如此,两个人还不住的挣扎,很明显还没打够。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样子,身后的县委县政府干部们,不少人干脆都面色扭曲的转过头去,甚至有人不得不狠狠掐了自己一下,这才没有笑出声来。
为什么?
实在是因为这两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县委领导,如今的样子真的是一点体面都没有了。
秦国同的鼻子被沈勇敢当面一拳给打出了血,平整的衣服此时领口都被拉开,嘴角也挂着血丝,浑然没有平日县长的威严。沈勇敢更加凄惨一点,眼眶发青,跟一个大熊猫一般,同样鼻子和嘴角都是鲜血,嘴里呼呼的喘着粗气,用仿佛能够杀人的眼神盯着秦国同,很明显如果不是身边有人拉住他,他还要冲上去跟秦国同厮打一番。
“老沈,老秦,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把这里当什么地方?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
杨维天珠连炮似的的提问,让秦国同和沈勇敢都低下了头。他自己心里面却是诧异之余带着一抹惊喜,着实没有想到,平日里跟自己对抗最为激烈的两个人,竟然会在办公室里面打起来,而且看样子还似乎出了很大的事情。杨维天这心里面要说没有那么一点幸灾乐祸的意思。就虚伪了。只不过,此时此刻的情景,再加上自己的身份。不允许他做出仰天大笑的举动。
看着两个人在自己的一番喝问之下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杨维天这才点点头,挥挥手对那些县政府的工作人员说道:“都出去吧,老吴你安排一下,这个事情,不允许随便议论,发现的话,直接开除!”
跟随杨维天过来的县委办公室主任吴梁新点点头,转身出去安排这个事情。毕竟县长和县委宣传部长打架,这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传出去的话,武德县委的脸面都要丢的一干二净。
“老秦,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到沙发前坐下。杨维天看了看坐在自己左右两边的秦国同和沈勇敢,沉声问道。
惊讶过后,他很快就明白过来,如果不是发生了很重大的事情,沈勇敢和秦国同这两个一向同气连枝的儿女亲家。怎么可能忽然拳脚相向,甚至于根本就是翻脸的态度呢?
秦国同满脸愤恨:“书记,我也是莫名其妙啊,早上正跟财政局的同志谈话,结果沈部长忽然冲了进来,上来就跟我动起手来,书记您说说,他这不是发疯是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正跟胡刚说话的时候沈勇敢冲进来,不由分说就好像疯了一般的攻击自己,简直就好像一条疯狗一样,原本开始的时候秦国同还因为两个人之间的情谊在劝阻躲闪着,可沈勇敢不依不饶的揍自己,终于把秦国同给惹火了,两个人这才扭打在一起。
杨维天之前在胡刚的嘴里面已经听说了一些情况,扭头看向沈勇敢:“老沈,你这是怎么回事?”
沈勇敢此时凄然一笑:“杨书记,家门不幸,我老沈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就算告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让秦寿生这个流氓得到报应!”
所有人都愣住了,秦国同有些惊讶,而杨维天却是一脸不解。
“老沈,你这是……”
杨维天有些诧异,隐约当中却觉得不对劲,要知道沈勇敢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干部,能让一个县委常委不顾身份跟县长像街头地痞一般的打架,如果不是出了大事,这怎么可能呢?
正在这个时候,县委办公室主任吴梁新敲敲门走了进来,快步来到杨维天的身边,看了一眼秦国同和沈勇敢,摇摇头,低声趴在杨维天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就看到杨维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
等到吴梁新说完,杨维天忍不住一阵冷笑,看向秦国同沉声道:“秦县长,好大的威风啊!”
秦国同一愣,不知道刚刚还态度公允的杨维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听了吴梁新的几句话,竟然冲自己发起火来了呢。
“杨书记,您这是?”秦国同微微有些不解。
杨维天冷笑起来:“秦国同,你教的好儿子!”
说完,他看向沈勇敢,沉痛的说道:“老沈,你先回家吧,唉,节哀顺变吧……”
这下子,沈勇敢也愣住了,不知道杨维天这是什么意思。
杨维天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对吴梁新问道:“县局怎么说?”
吴梁新苦笑了起来:“刘局长刚刚派人过来汇报说,他接到消息之后,就派人开始寻找那些犯罪分子,现在已经抓到了几个罪犯,不过……”说着,他看了一眼秦国同,有些犹豫起来。
杨维天眼睛一瞪:“不过什么!”
吴梁新咬咬牙,沉声道:“不过,首犯秦寿生躲进了县委家属大院,秦县长的爱人堵在门口,公安局的同志不敢进去抓人。”
什么!
这下子,秦国同跟沈勇敢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杨维天冷笑了起来,看着秦国同:“秦县长,好大的威风啊!儿子睡了人家老婆,还把人家老公打进医院!最后躲到县委家属大院!我倒是要看看,这武德县,是谁家的天下!”
说完,他冷冷的对吴梁新道:“告诉刘柳,给我包围县委家属大院,我亲自过去抓人!”
秦国同愣在了原地,而听说儿子被打进医院的沈勇敢则是一脸怨毒的看向秦国同:“姓秦的,你有种!秦寿生敢把我们家志强打进医院,我沈勇敢要是不跟你拼个鱼死网破,我就是你养的!”说完,他快步离开了秦国同的办公室,儿子进了医院,身为父亲的他再怎么焦急也得要去看看,暂时顾不上跟秦国同玩命了。
此时此刻,秦国同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真的是傻子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后缓缓吐出两个字来。
“孽子!”
等秦国同收拾了心思,回到县委家属大院的时候,这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县局的警察,为首的赫然是县政法委副书记、公安局局长刘柳,此时的他一脸严肃,目光坚毅的跟在县委书记杨维天的身后。
看到秦国同过来,杨维天冷哼了一声没搭理他,刘柳却是不敢怠慢,连忙来到秦国同面前。
“县长,不好意思,这个事情……”
刘柳有些为难的抱歉道。
秦国同苦笑了起来:“刘局,不用道歉。我知道这个事情不怪你。”
他之前已经听心腹汇报过了事情的始末。昨天晚上县局抓捕一名逃犯,结果逃犯进了县财政局的家属大院,原本这也没什么,武德县城就这么大的地方,公安局追捕犯人也是正常的。可好死不死,正在县局的人手没发现逃犯准备撤走的时候,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从窗户当中翻了出来,当时就被堵在大院后面的民警和民兵给抓了个正着。
原本人们以为这是逃犯,结果一看,马上就有人认出来,这是秦县长家的老三秦寿生。
而他翻窗户跑出来的那个窗户,赫然是县委宣传部长家老二沈志强家。
但问题是,沈志强今天没在家,只有一个媳妇马丽娜在家。
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秦寿生被抓到的时候,明显连衣服都没有穿好,这不得不让人想到某些带着桃色二字的事情。
虽说刘柳看到秦寿生之后马上下令放人,可因为是半夜公安局抓人,县财政局的好多人都亲眼看到了秦寿生从沈志强家光着身子翻窗而出的一幕,其中甚至有财政局保卫科的人。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第二天早上,就有人把事情捅到了沈勇敢的家里面,这才有了沈勇敢大闹秦国同办公室跟秦国同死磕的一幕。
儿子被戴了绿帽子,还是被自己最为亲近的政治盟友的儿子,这让沈勇敢对于秦国同的怨恨可以说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一下子充斥着整个胸口,恨不得一下子跟秦国同把性命平拼掉。
而从市里回来的沈志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怒不可遏,拿着一把刀去找秦寿生拼命,却被秦寿生一伙人给打进了医院,则让这个事情,一下子上升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此时此刻,秦国同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的困兽,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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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如何用人
“困兽犹斗!”
徐君然轻轻的在纸上写下这四个字,抬起头看向自己面前的涂文勇,笑着说道:“涂哥你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么?”
涂文勇一愣,摇摇头苦笑道:“你说的这个太复杂,我不明白。”
徐君然笑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既然是困兽,那肯定是被猎人关进笼子里的,有本事把他关起来,自然也要有本事杀掉,不是么?”
涂文勇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徐君然,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上午,徐君然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谈了一会儿工作之后,忽然对涂文勇聊起县委办公室的一些往事,然后说着话,就聊到了关于办公室的一些话题。说实话,对于自己能到改革开放经济建设促进办公室,涂文勇对徐君然是很感激的,之前他在县委办公室当中,已经逐渐的被边缘化了,虽说级别还是副科,可在县委办公室里面,他这个副科跟普通的科员没什么区别,就是那种写写文章的笔杆子而已。
在县委办公室里面做笔杆子,放在古代,基本上就等于是县衙内榜县里面的太爷官员们办事儿的刀笔小吏,甚至于连师爷都算不上,毕竟师爷虽说没有品级,可却是县太爷的幕僚,可这些笔杆子,却顶多算是给县领导跑题办事儿的货色。
想要在县委办公室混到出人头地,那可得有不小的运气。
用涂文勇的妻子方媛的话来说,这么多年来,凡是在武德县委县政府办公室混出名堂的人,不管是做干事还是做通讯员,哪怕在县委办公室做冷板凳做了几年,只要一有机会,调到外面去,起码是一个实权副科级领导。要么是公社的一把手,要么是县直属单位的一把手或者副手,反正没有太差的安排。
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在办公室跟随的领导,要一直在位置上。或者还有影响力。
徐君然有些时候就在想。如果严望嵩没有提前退休,会不会现在武德县的情况会跟从前不一样,可最后得到的答案。却让徐君然很是无奈,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最起码,很多事情,是没有如果的。
就好像面前的涂文勇,自从严望嵩退下去之后,虽说给他解决了副科级的待遇,可徐君然却知道,他的日子过的并不舒心。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做一个普通的科员和升到副科级之后做同样的工作,着实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所以,徐君然才会想办法把涂文勇调过来,因为在徐君然的想法当中,自己如今需要在武德县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班底了。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徐君然对于自己从前的一些做法有了反思,之前把希望都寄于别人的身上,以为只要把工作做好了,派系什么的反倒是并不那么重要。可现在来看,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八十年代还是新世纪,华夏人喜欢内斗的本性都没有什么变化,想要做成事情,就必须要在身边团结起一批人来。
对徐君然来说,在上面他不缺乏关系,不管是曹俊明还是呼延傲波,甚至于周德亮,徐君然都有办法跟他们联系上,但问题是,在市里面徐君然并没有能够说得上话的市委领导,甚至于在县里面,如今的情况表明,一旦杨维天放弃维护自己,那徐君然辛辛苦苦搞起来的事业,就有可能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经过一番认真的思考之后,徐君然这才决定,哪怕运用一些手段,也要把自己的班底建立起来。而且,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正式走上领导岗位,否则的话,人为刀殂,我为鱼肉,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而涂文勇,则是徐君然打算拉起来的班底中,很重要的一环。
“涂哥,你觉得那个工业园区怎么样?”徐君然一边翻看着桌子上的材料,一边对涂文勇问道。
涂文勇一愣,随即看了看门口,谨慎的确定外面没有人,这才低声道:“徐主任,你想过没有,县里面这么做,分明就是秦家寨那边,有人想要坐享其成,我看这个事情,有点不对劲啊。”
徐君然笑了笑:“你不要管那个,我只问你,如果这个工业园区搞起来的话,你能管好么?”
涂文勇说的话,徐君然自认明白是什么意思,虽说嘴里安慰着他,可徐君然自己的心里却很不好受,连涂文勇这样的外行人都看出来秦国同打的算盘,杨维天怎么可能看不出?
可即便是这样,杨维天宁可把自己雪藏起来,也没有选择出面。这种情况只能证明两件事,第一就是自己已经失去了杨维天的庇护,或者说杨维天身后的人,已经给了他明确的暗示,不希望他帮自己。再有,就是证明如今的武德县,看似杨维天这个县委书记处于优势,可实际上,秦国同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大了。
所以,无论如何,徐君然一定要把秦国同彻底的搞臭!
“工业园我倒是没问题,就像你之前说的一样,政府部门在市场经济当中,最大的作用不是引导,而是服务。为企业服务,让这些集体企业逐步走上正轨,替他们解决需要解决的困难。”涂文勇想了想,对徐君然说道。
徐君然笑了笑:“不错,你能有这样的想法,我看你很合适去工业园。”
涂文勇一愣,随机苦笑着摇摇头道:“我哪里能去啊,我听说工业园起码是正科级的架子,我副科才提拔几个月,怎么可能呢。”
他说的是实情,毕竟自己提拔成副科还是当初严望嵩临近退休的时候给解决的,现在如果按照徐君然所说的,让自己去工业园做负责人的话,那岂不是要把自己提拔成正科?
不到半年的时间,从股级到副科,再被提拔到正科,连涂文勇都觉得徐君然肯定是在说笑。
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涂文勇觉得,徐君然这么做,分明就是任人为亲了。
“呵呵,涂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有些任人唯亲啊?”
徐君然笑着对涂文勇问道。
涂文勇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的笑着。
徐君然摇摇头,也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让涂文勇回去准备准备,有些东西,尘埃落定之前,徐君然并不打算对任何人开诚布公。
前世今生,徐君然总结出来的官场用人规则很多,第一条却并不是所谓的任人唯亲,而是任人唯上,也就是说,要领会上级的意图,上级让你安排谁你就安排谁。否则上级一不高兴,你的位置就坐不稳了,更别说想要继续进步了。而第二条,则是任人为帮,现在的官场,局面复杂,斗争白热化,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一团和气,实际上都在下边使绊子。你如果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官场上混,不弄几个志同道合的哥们儿在前后左右帮衬着,想干什么都干不了,不仅干不了事,连这个官位也坐不长久,很快就会给人家撬掉了。
之所以要提拔涂文勇,徐君然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涂文勇看似不起眼,可他的妻子方媛如今是县委组织的科长,方媛的姑姑方世美,如今正是全州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至于她的后面,更是牵着省委组织部一位老牌的副部长,那人的势力不小,虽说没有陈楚林那么一手遮天,可也绝对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而且按照徐君然的猜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陈楚林一旦调走,很有可能接下来周德亮推荐的新任省委组织部长人选,就是这位名叫江国城的省委组织部副部长。
而如今的涂文勇,跟徐君然走的很近,俨然在县里面的人看来,涂文勇就是自己的心腹之一。徐君然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替涂文勇争取到切实可靠的利益,把他牢牢绑在自己的战船之上。
当然,这些东西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徐君然也只能够按着自己的想法继续走下去。
“徐主任,忙着呢?”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萧鸿桦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徐君然抬起头,眼神当中微微闪过一抹不自然,笑了笑道:“主任来了,请坐,快请坐。”
萧鸿桦自然也分辨的出来徐君然态度当中的疏离,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在徐君然的面前坐了下来。自从昨天发觉杨维天有意在秦国同针对自己的时候保持沉默,甚至于准备雪藏自己之后,徐君然对待萧鸿桦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变化。从原本的热情变成了今天的有意疏远,萧鸿桦也清楚徐君然的意思,只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把杨书记的一番苦心告诉徐君然。
否则的话,按照现在的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两个人之间肯定要出现裂痕。萧鸿桦知道,杨维天是个好领导,而徐君然也是一个好人,他不希望两个人因为这件事,而走上背道而驰的路。
“君然,我年长你几岁,托大叫你一声老弟。”看着徐君然,萧鸿桦缓缓说道:“你知道吗?你误会杨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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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开解
“你误会杨书记了!”
萧鸿桦的一句话,让徐君然的眉头一下皱在了一起。
对于杨维天最近反常的举动,徐君然其实心里面也有些猜测,不过他并不打算去找杨维天证实。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在徐君然的想法当中,既然杨维天选择放弃自己,那自己也没必要非得舔着脸凑上去被人打。
“萧主任,你的话我不明白。”徐君然看向萧鸿桦,淡淡的说道,很明显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萧鸿桦苦笑起来,就知道徐君然会是这么一个态度,如果自己不来跟他解释一番的话,那他跟杨书记之间的这个心结,恐怕就难以揭开不说,甚至于会酿成苦果。
跟杨维天被朱逸群的命令所牵绊不一样,萧鸿桦也许是处在局外的缘故,看的更为清楚一些,他觉得,徐君然这样的人,如果去经商,那必定会成为商场骄子,可他偏偏选择了从政,而且还是放弃了京城那么好的条件回到武德县这个小地方,说是理想主义者,可实际上,相比较起京城那步步危机难以升迁的部委,基层这片广阔天地,却更适合他大展手脚。
而且能够惊动杨维天身后的人去打压,起码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徐君然绝对有影响到市里面甚至于省里的能力。
这样的人,是应该结善缘,而不是留恶因的。
官场是个栽花不栽刺的地方,平白无故的树立了一个敌人,也许看上去这个敌人有些弱小,自己可以暂时压制对手,可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都得遵循体制内的这点规则,哪怕再有本事的人,高高在上,俯视着对手。最多也就是把对手踩在脚下,让他无法兴风作浪,却没办法置对方于死地。
但是,一旦被你打压的人得到机会,完全就有可能反过来报复你。到时候真正受伤害的。反倒是两个对手。
所以斗争从来不是官场的主旋律,求同存异、共同发展这才是官场最终的法则。
萧鸿桦此行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化解徐君然跟杨维天的心结。
看到萧鸿桦的样子。徐君然无奈的摇摇头,直接说道:“萧哥,你……”
萧鸿桦眼睛直视着徐君然:“我萧鸿桦能够有今天,全靠着杨书记一手提拔。所以,我不希望你误会他。”
徐君然愕然,想不到萧鸿桦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难道他以为自己能够对杨维天有什么报复行为么?
就听见萧鸿桦沉声说道:“虽然徐主任你不说,可是我知道,你这样的人。绝对不是那种吃了亏却一声不吭的性子。李家镇公社的企业是你一手搞起来的,如今有人却想要鸠占鹊巢,别说你不乐意,就连我这个局外人看着都不痛快。我也明白,杨书记在这件事上的某些做法,肯定让你心里面不痛快。不过我要告诉你。杨书记不是那种忘恩负义,卸磨杀驴的人,之所以他没有出面,不是见死不救,而是因为他此时此刻根本就不敢出面!”
徐君然顿时就愣住了。之前虽然他有过一些猜测,可是现在听到萧鸿桦的话,却让他微微有些震动。
萧鸿桦苦笑着道:“杨书记接到市里面的通知,让他对接下来针对你和李家镇公社的行动作壁上观,我看他的反应,开口的人应该是让他一点意见不敢有的人。可即便如此,杨书记还是顶着压力让你做了这个办公室副主任,要知道,当初人家的要求,可是把你调进县教育局做副局长。”
无论如何,徐君然都没有想到,事实的真相居然会是这个样子,这就好像原本一直都以为其实是害自己的人,此时却发现对方恰恰是在保护自己,这种感觉,让徐君然忽然有种想要笑出声来的冲动。
“萧哥,谢谢你。”
徐君然站起身,对萧鸿桦诚恳的说道。
萧鸿桦先是一愣,随后就明白了过来,徐君然应该是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了,露出一个笑容:“谢就不必了,希望你能明白杨书记的苦心。”平心而论,他是真心希望徐君然跟杨维天之间,不会因为这个事情而产生裂痕。
等到萧鸿桦离开,徐君然的嘴角泛起一个笑容来,既然杨维天不是自己的敌人,那么送给秦国同的那份大礼,就更加值得了。
于此同时,脸色阴沉的秦国同回到县长办公室,接起电话,耳边却传来一声怒吼。
全州市委书记张敬敏的声音此时满是暴怒,仿佛一头要噬人的野兽一般凶狠,就好像一只发出咆哮的老虎,秦国同不自觉的把话筒稍微远离了自己一些,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张敬敏的怒吼仿佛在自己的耳边敲响了十几面锣鼓一般的响亮,让秦国同忍不住一阵阵皱起眉头,甚至于有想要把话筒丢掉的冲动。
张敬敏直截了当的说道:“秦国同!你是怎么教育子女的?你是怎么当老子的?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党纪国法?你知不知道中央政法委刚刚下达文件,严厉打击违法犯罪行为!《关于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决定》这个文件刚下发,里面明确指出,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是政治领域中一场严重的敌我斗争。为迅速扭转社会治安不正常的状况,必须对刑事犯罪分子予以坚决打击。你的脑子里面都是水么?不知道这个时候出事情,就等于是顶风上!你要是他娘的管不好你儿子的裤裆,老子帮你管!”
面对张敬敏的指责,秦国同虽然很想要辩解,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很清楚,能够让堂堂的市委书记张敬敏用这种粗俗无比的话语破口大骂,自己这一次的麻烦恐怕不小。
其实秦国同也知道,张敬敏一向都是那种注重官员仪态的人,能这么对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大骂,说明他现在心里面是真的生气了。
堂堂县委书记的儿子,睡了另外一位县委常委的儿媳妇,这本身就是一件特大号的丑闻了,最关键的是,县委书记的儿子还仗势欺人,把受害者给打进了医院,之后躲回了县委书记的家里面。
接到杨维天电话汇报之后,张敬敏在办公室里面长身而起,一脚踹飞了面前的东西,拍着桌子对秦国同破口大骂。
出了这样的事情,等于是在举荐秦国同做这个县委书记的张敬敏脸上,狠狠的扇了一个耳光,换成谁都会受不了的。
一直到放下电话,秦国同的脸色都是一片铁青,在张敬敏挂断电话之后,秦国同脸色复杂的看着窗外的天空,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仕途基本上已经走到尽头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
秦国同心里面叹了一口气,自己机关算尽,费尽心机,却便宜了杨维天这个家伙。如今的武德县恐怕再无自己的立锥之地,就算上面不追究,自己也没有脸再继续做这个县长了,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别说县长的位置保不住,弄不好,就像张敬敏说的一般,自己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坐牢。
“阴沟里面翻船,阴沟里面翻船啊!”
站在窗边,秦国同看着外面的景色,叹了一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
自己苦心造诣,好不容易等到如今杨维天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对自己退让,自己有着大好机会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一举掌握武德县的经济命脉,进而通过这个办法控制全县的大局,如今却因为儿子的事情,不得不面临着要被撤职的窘境。事已至此,秦国同的心里面充满了不甘。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开,进来的是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他的心腹。
“县长,县局的刘局长来了。”
秦国同眉毛一挑,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点点头道:“请他进来,如果再有别人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
对于刘柳这个县公安局的局长,秦国同此时却没有那么怨恨,毕竟自家儿子的德行他实在是太清楚了,刘柳在这件事上实际上并没有做错,甚至于人家还给了自己好大的一个面子,不然当时抓到秦寿生之后,也不会选择把他放走,只不过儿子太猖狂了一些,沈志强事后找上门去的时候,他竟然把沈志强打进了医院,这才是把事情闹大的根本原因。
而如今这个时候,刘柳忽然前来拜访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秦寿生可是已经被县局给抓起来了,罪名是流氓罪。
不多时,刘柳在办公室主任的带领下走进了秦国同的办公室,秦国同脸色有些不太好,挤出一丝笑容道:“刘局长,坐吧。”
身材高大的刘柳也不客气,坐在了秦国同对面的沙发之上,等到办公室主任离开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对有些奇怪的秦国同缓缓开口道:“秦县长,我今天过来,是有个事情跟您通报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刘柳的表情,秦国同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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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官场豪门》,书号2735949。
第二百四十七章 案中案
“秦县长,刚刚我们的同志突击审讯了秦寿生,得到了一些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刘柳坐在秦国同的办公室里面,沉稳的缓缓说道,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丝毫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可是他越是如此,秦国同心里面不祥的预感就越强烈,因为按照正常的程序来说,刘柳哪怕去找县政法委书记或者县委书记杨维天汇报,都不应该找自己这个罪犯的父亲汇报。毕竟就算自己是县长,此时按照规定,也属于应该回避的那种人。
但是偏偏刘柳却第一个找上了自己,这让秦国同的心里,蓦然间泛起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只好默默的掏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之后,这才看向刘柳,平静的说道:“刘局,你也知道,我是秦寿生的父亲,按理说我应该回避。可你既然来找我,那就说明这些情况是我应该听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听听你的汇报吧。”
刘柳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面对于这位虚伪之极的县长却是鄙夷的要命,徐君然还真就没有猜错他的虚伪,这家伙果然会用这么一套说辞来对付自己。好在自己之前跟徐君然见了一面,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呢。
咳嗽了一声,刘柳脸色严肃的看向秦国同:“县长,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以及秦寿生自己的交待,他不仅仅跟沈志强的妻子马丽娜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另外还跟秦家寨以及县城的三四个女同志,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另外根据秦寿生的同党交待,秦寿生还曾经伙同秦家寨公社党支部书记秦明,一起对秦家寨的一名寡妇进行了强暴!”
宛如平地一声雷,秦国同顿时觉得自己差点被击倒在地。
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刘柳,半晌之后秦国同才涩声道:“刘局长,你,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无论如何。他都不敢相信,儿子竟然背着自己做出这等天怒人怨的事情来,这已经脱离了流氓的范围,直接变成了土匪恶霸一般的存在,说一句不过分的话。就算他秦国同本事通天。恐怕都没办法保下来秦寿生了。
可是,刘柳告诉自己这个事情,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秦国同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刘柳。他很清楚,接下来刘柳说的话,应该就是问题的答案了。
果不其然,刘柳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是这样的,秦寿生交待,他听马丽娜说起过,宣传部沈书记暗中叫她和沈志强为宣传部做了一份假账,上面有一部分关于宣传经费的支出。被变成了宣传部的公费,可实际上,那笔钱,被沈书记给用掉了……”
秦国同闻言一愣,随后冷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沈勇敢用宣传部的钱中饱私囊。还叫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给他做假账?”
刘柳点点头:“按照秦寿生的交待,确实是如此。这个事情,我已经让人形成口供,送到了政法委黄书记和县委杨书记那里,您这边。我考虑了再三,还是决定亲自来跟您汇报。”
秦国同半天没说话,默默的抽着烟,半晌之后才忽然对刘柳问道:“关于沈志强被打伤的事情,沈书记家里是什么态度?”
刘柳愣了愣,答道:“沈书记没表态,倒是沈夫人的态度很坚决,要求我们严惩犯罪分子!”
犯罪分子,自然指的就是秦寿生了。
对于沈家的这个态度,秦国同倒是早就已经想到了,只不过听到刘柳的话,他还是冷笑了一声,心中却已经有了计较。
“刘局长,谢谢你了。”
半晌之后,秦国同抬起头,对刘柳平静的说道。
刘柳点点头,站起身道:“那位就不打扰县长了。”
走出秦国同办公室,刘柳露出一个笑容来,徐君然猜的果然不错,秦国同看样子肯定是忍不住了。
之前他去见过徐君然,自然是因为沈志强和秦寿生的这个案子,在听完了刘柳的介绍,得知秦寿生交待了不少问题之后,徐君然对刘柳微微一笑,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刘哥,你应该去见秦县长,让别人去给杨书记汇报。”
听到徐君然的话,刘柳眉头一皱,微微有些意外的看着徐君然:“你的意思是,投石问路?”
徐君然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道:“光是秦寿生的事情,还掀不起来什么风浪,虽说中央刚刚公布了严厉打击刑事犯罪的决定,可对于地方上来说,暂时还没有影响到我们江南省。刘哥你要是想在这次的严打斗争当中获得嘉奖,就必须要办成几个大案要案!”
刘柳默然,他很清楚,徐君然说的没有错。
身为公安局长,刘柳知道自己跟纪委的干部实际上差不多,想要获得上级的赞赏,想要在仕途上走得更远,就必须要办大案要案,这是一个没有办法的事情。
官员提拔看政绩,看gdp,看所在地能不能取得经济发展,而政法纪委系统的干部想要升迁,除了上级领导的赏识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能够说得过去的案子。刘柳想要被提拔,出成绩,那就必须要在这次严打的风潮当中,拿出过硬的政绩来。徐君然很清楚,如今华夏干部提拔还没有后世那么离谱,硬性要求并不是太多。这一方面是因为十年浩劫刚刚过去没多久,干部结构老化,急需补充新鲜血液,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在过去的十几年之内,很多所谓的三种人混进了干部队伍,使得干部队伍素质被拉低了不少,中央想要提高干部队伍的素质,就必然要把这三种人清理出去。
恰恰因为如此,就更加需要突击提拔一大批领导干部充实队伍。
所以,这个时候如果能够获得升迁和政治资历,那是最好不过了,否则等到九十年代之后政局稳定,想要获得快速提拔,除非是有某些特别突出的成绩,又或者得到了某个大人物的青睐,否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除非是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否则不会有违犯规矩的事情发生。
秦寿生的这个事情,徐君然其实也没想到会牵扯出秦明和沈勇敢来,之前他跟刘柳提起这个前世自己听说的花边新闻,还是从严朵朵跟李逸风两个人之间的闲聊里面知道的。那个时候秦国同已经是副市长了,结果马丽娜和秦寿生把孩子弄出来了。要说这个事情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开始的时候沈志强并不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沈家人还当宝贝一般的宠着,后来一次孩子受伤需要输血,结果发现孩子的血型居然跟沈志强不一样,暴怒之下的沈志强差点没把马丽娜打死,最后她扛不住了,才承认是秦寿生的孩子。
这么大的一个丑闻,一下子就让沈志强无法接受,自己戴了那么多年的绿帽子,还帮别人养孩子,最关键的是,孩子的亲爹居然是自己一直以来引为至交的秦寿生,沈家和秦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居然是这种真相。
沈志强当时就疯了!
这个事情的后续徐君然并不清楚,因为当时李逸风也是当做笑话对他说的,只是后来听说,秦国同跟沈勇敢翻脸,两个人最后的结局都不算很好,在仕途上也没什么进步。
对于徐君然来说,之所以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提前把这个事情给揭开,除了让秦国同焦头烂额之外,最大的目的,是希望能够通过这个事情,让沈勇敢和秦国同翻脸,毕竟在如今八十年代的社会风气看来,秦国同的儿子出了这种事情,他肯定是没脸再继续留在武德县了,毕竟如今的社会风气对于作风问题看得可是很重的,远没有后来人们观念那么开放。
一个县长的儿子跟县委宣传部长的儿媳妇私通,最起码在八十年代来说,这两个人的官肯定都是做不下去的。这要放在后来,很多人估计都会一笑置之。徐君然就知道,某些作风问题被诟病的领导,在这个位置跌倒了,改头换面在另外的地方爬起来,归根结底,是因为时代不一样了,人们的观念也不同了。
可是他也没想到,秦寿生竟然是个软骨头,进了公安局被刘柳手下的几个心腹一吓唬,竟然还牵扯出那么多事情来。
所以在听了刘柳的介绍之后,再加上跟萧鸿桦的一番恳谈,让徐君然也对于杨维天有了新的认识,他的脑海里面不由得想到一个计划,一个即便是自己离开武德县,也能保证李家镇公社顺利发展的计划。
不得不说,徐君然前世的政治智慧让他想事情要远远比旁人看得远,通过萧鸿桦的一番话,徐君然已经隐约猜到杨维天之所以会受到对付自己命令的原因,也猜到了幕后的主使者,只不过让他有些诧异的是,那个人看上去并不像是幕后黑手。
必须要承认,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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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严打开始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皮难画骨,这句话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沈志强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秦寿生会跟自己的媳妇搞在一起,秦国同自然也没想到自己的老朋友沈勇敢会跟自己翻脸。
徐君然同样也没有想到,要对付自己的,竟然会是常务副省长夏秋实。
江南省委常委、省政府常务副省长、省委副书记夏秋实!
哪怕徐君然想破了脑袋,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个科级干部,竟然劳动了夏省长的关注,还让手下人这么“关照”自己。都说杀鸡焉用牛刀,可现在看来,夏省长这分明就是跟自己有深仇大恨的架势啊。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徐君然想来想去,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自己无意当中得罪了夏省长。
可是是什么时候呢?
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了半天,徐君然都没能想到答案。
“主任,杨书记来电话了,请您过去。”
涂文勇推开徐君然办公室的门,开口说道。
徐君然一愣,随即点点头:“我知道了。”
县委大院之中,徐君然走在半路上,不时有人跟他打着招呼,徐君然一一含笑答应着,心里面却在考虑着杨维天叫自己过来的原因,难道说他发现自己跟刘柳之间的计划了?
“应该不会。”徐君然暗暗的想到。自己跟刘柳见面的事情虽说瞒不过有心人,可毕竟自己和刘柳的关系在那里,就算有人怀疑,只要刘柳不说,就没有证据。可既然如此的话,杨维天见自己要干什么?
来到杨维天的办公室,徐君然恰好看到县文化局的局长从他办公室里面出来,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人好像是秦国同提拔起来的。现在急匆匆的来找县委书记汇报工作,看样子是收到消息,准备另谋出路了。
这就是徐君然的目的!
相信现在秦国同跟沈勇敢之间发生的事情,已经是星星之火,成为燎原之势。全武德县乃至全州市都传遍了。毕竟这种丑闻就算他秦国同有天大的本事,也没办法掩盖住悠悠之口。所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今后的武德县,杨书记的话才是真正管用的。且不说秦国同这个刚刚当选的县长能不能保住县委二把手的位置,就算他保住了如今的位置,恐怕在常委会里面,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强悍,只能选择夹起尾巴安安分分的低调做人,毕竟儿子出了这种事情,他这个做老子的难辞其咎。
“小徐来了,你先等下啊。我看完这个文件的。”
杨维天抬起头看到是徐君然进来,点点头,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就低下头自顾自的批阅起文件来。
徐君然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拿起一份报纸看了起来。报纸是昨天的人民-日报。上面全文刊登着《中央关于严厉打击刑事违法犯罪行为的决定》,决定指出,要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一场针对严重刑事犯罪的阶级斗争,《决定》提出:这次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要采取过去行之有效的办法,这就是要全党动员,首长动手,层层负责,广泛发动群众,统一组织行动,一网一网地撒,一个战役一个战役地打,务必做到有威力,有震动。从现在起,在三年内组织三个战役,依法将刑事犯罪分子逮捕一大批,判刑一大批,劳教一大批,注销城市户口一大批,并且杀掉一批有严重罪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犯罪分子。
看着这个报纸上的内容,徐君然眉头忍不住紧紧的皱了起来,不得不说,这次的严打时间虽然跟自己上辈子相比提前了有大半年,可内容上却没有什么变化,《决定》对刑法做了重大修改,规定对流氓罪,故意伤害罪,拐卖人口罪等十几种犯罪可以在刑法规定的最高刑以上处刑,直至判处死刑,此外还增设了一个传授犯罪方法罪,情节特别严重的处无期徒刑或死刑。总之是扩大了死刑的适用范围,突破了当初限制死刑的立法精神。
如果仅仅是如此,徐君然还不至于这么忧心忡忡,因为随着这个决定,徐君然赫然看到在报纸上面刊登着最高法院、最高检察院和公安部联合下发的通知:“在当前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这段期间,中级人民法院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决定把某些属于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应判处无期徒刑、死刑的第一审普通刑事案件,交由基层人民法院审判。”
半晌之后,徐君然终于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自己虽然能够改变,可有些事情还是自己没办法改变的。就好像这次严打的扩大化,原本以为提前发生的事情,并不会像上辈子听说的那么严重,可是现在看到这几个文件,徐君然忽然觉得,在历史大潮面前,个人的力量是那么的渺小。
“怎么样,对于中央提出的严打,你怎么看?”
不知道何时杨维天已经看完了文件,来到徐君然的身边坐下,此时正笑着对徐君然说道。
徐君然一愣,看向杨维天,有些抱歉的说:“书记,前几天我……”
他是因为自己当时误会了杨维天,没有体会到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好意而道歉,毕竟杨维天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想着保护自己,可自己却以为他已经跟秦国同乃至上面的某些人同流合污,对他心生怨念,这真的让徐君然觉得很过意不去。
杨维天洒脱的摆摆手:“萧主任都跟我说了,你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我就是江湖混的越久,胆子越小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很多时候,有些话是不必说的太明确的。萧鸿桦跟徐君然谈话之后,就把自己和徐君然的谈话内容告诉了杨维天,杨维天自然也看明白了,徐君然这个人,看来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甚至于在接到县公安局的汇报之后,杨维天隐约之中觉得,这样的行事手段颇为眼熟,似乎跟徐君然的手段很像。
羚羊挂角,天马行空之间让几个不相关的事情扯上联系,杨维天甚至于觉得,这个事情徐君然就算不是幕后策划,也绝对是主谋之一。如果不是沈勇敢和秦国同的反应证明这个事情是确有其事,他甚至都会怀疑,是不是徐君然跟刘柳合伙设计了马丽娜和秦寿生。
对于这个事情,他倒是并不在意,毕竟想要在官场上混,就不要奢谈什么纯真、天然、善良、美好等等,那都是不成熟的表现。官场上的人,个个都是笑面虎,背地里心怀鬼胎。玩政治讲不得高尚,来不得半点宽容和菩萨心肠;政治家诚实等于愚蠢,善良等于软弱。不扶植潜在的对手,是官场的人事秘诀,而对于杨维天来说,秦国同就是自己的政治对手,虽然落井下石看上去有些可耻,可实际上,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下一次有机会扳倒对方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对于刘柳的汇报,杨维天十分的重视,毕竟沈勇敢跟秦国同翻脸,再加上秦寿生打伤沈志强,在审讯当中交待了大量罪证,这基本上已经打破了武德县委常委会当中的平衡。而谁在官场上失去了抗衡能力,就会处处被动受制约。
官场上总能把原本平等的人弄得不平等,同学、朋友、亲戚概莫能外。自古以来多少人是死在朋友一手策划的阴谋之下,而不是死在敌人的屠刀下;是死在叛徒手里,而不是死在战场上。官场毕竟不是战场,每一刀砍下去都要见血。官场上许多事情只能做不能讲,许多事情只能讲不能做,不了解其中的变数,都是要栽跟头的。
此时此刻,杨维天觉得,整个武德县最大的变数,就是徐君然!
身在政界,在乎的就是位置。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兵,不想当高官的也不是好官员。杨维天也有着自己的抱负和野心,单纯的说他是一个好人是不对的,如果真的是一个好人,他也就不会听从朱逸群的暗示,准备雪藏徐君然了。只不过是因为心里面的那一抹尚未消失的良知,使得他没有真正的对徐君然下毒手。
要知道,虽说处级干部待遇说起来和教授差不多,但是两者却有本质的不同。教授是学术头衔,标志着学问和知识;处级是官衔,标志着地位和权力。有的人有学衔无官衔,有的有官衔无学衔,两者很难兼得。学衔与官衔相互作用,便可你助我名,我助你势;名可得势,势可成名,名势互动,就能上可入天,下可入地。
杨维天做官是有个准则的,就是任何事情都不能贪求完满,他肯定不会对别人赶尽杀绝,会给别人留下余地。这是他从政多年以来总结出的经验。因为杨维天觉得,你必须让别人也要得到一点什么,你必须也要同时满足别人做官的自尊心和利益需求;你让别的官员一无所有,你把同僚们逼急了,只给人家留下跟你拼命的一条路,你自己最后也就一无所有了。
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似乎在徐君然的面前,自己的这个理论有些行不通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疑问
身为一把手,领导的是一个集体,不可能每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所以当领导最忌急噪,锋芒毕露是政治家的大敌,从政的人不受批评不作检查很难做到。杨维天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谓不招人妒是庸才,可徐君然这招来的妒忌,未免也太离谱了一些。
常务副省长居然要动他徐君然,甚至由市长传达命令,由自己这个县委书记执行,目标是一个公社党委副书记。
想想这个事情,杨维天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着面前安之若素,丝毫不见一丝慌乱表情的年轻人,杨维天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小徐,你是不是在省城的时候,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夏省长了?”
既然两个人之间的误会已经解开了,杨维天还是希望能够帮助徐君然一些,看看能不能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解决徐君然跟夏秋实之间存在的问题,当然他的心里还是认为,应该是徐君然某些事情做的不成熟了,这才惹恼了夏副省长,毕竟在华夏,政治上的成熟就是没有锋芒和棱角,说白了就是要学会圆滑。简而言之,所谓政治上的成熟,实际上就是遵守、掌握、运用潜规则的熟练程度。否则,你就永远不是一个政治上成熟的官员。尽管潜规则实际上是封建官场的文化伦理遗产,政治**的润滑剂。
可杨维天还是希望,徐君然能够学着成熟一些,留下自己有用的身子,为老百姓做更多的事情。
要知道张狂,可是从政之人的大忌,纵然身居高位,或者是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在官场之中也要适当的保持低调,否则木秀于林的话。必定会招来更多的敌人,那时候前浪死在沙滩上的事情,也会不可避免的发生。
徐君然也明白杨维天是为了自己好,虽说跟领导低头看上去有些低三下四,可在官场上。你不能认死理。国人讲究中庸之道。人尖子和人渣子都不适合做领导,所以官场中人不能太锋芒毕露,诸如精明、狡猾都是官场大忌。聪明人就聪明在有些事情心里明白。但不点破,不翻脸,不露声色,打哑谜、装糊涂。做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是有能力就能上去;有时候有能力反而是千年老二,扶不了正。
上辈子干了那么多年的领导,徐君然很清楚,现代官场有一种怪现象,就是一把手的能力不重要。听不听话才是最重要的。而有些担任副职的人却长期工作在第一线,有能力有成绩,却得不到提拔。
这种事情,徐君然太清楚不过了,所以在听到杨维天的劝告之后,他眉头皱了皱。对杨维天无奈的说道:“杨书记,我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夏省长,要知道我之前可是跟他连面都没有见过啊。”
杨维天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徐君然:“一次都没有见过?”
徐君然满脸的无奈,仔细的想了半天之后。这才轻轻点头道:“一次都没有见过。我可以保证!甚至于我得罪的人里面,也没有一个姓夏的人,根本不可能和夏省长有交集啊!”
他这话绝对是真话,要知道这次在省城,虽说自己结下了不少仇敌,可说起来,不管是陈楚林家的于泽演,还是任久龄的儿子任深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只是仗着家族势力横行霸道的纨绔而已,就算是官场中人,最多也就是陈楚林等人对于自己这个破坏了他们好事,让他们大丢面子的小干部有些不满,应该还不至于下这么狠的手要收拾自己。
最关键的是,就算陈楚林要对付自己,应该也不会假手于夏秋实啊,毕竟他们一个是江南本地保守势力的领军人物,另外一个,却是如今江南省改革派除了周德亮之外,最出风头的领导,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这才是徐君然如今最为不解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夏秋实,要让他兴师动众的对付自己。
不对!
不是兴师动众!
徐君然沉思的时候,脑海里面忽然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来,如同黑夜里凭空响起一声惊雷,徐君然的思绪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从始至终,杨维天都没有明确说过,夏秋实究竟要怎么对付自己,而且徐君然前世经历了那么多的官场争夺,很清楚官场上的潜规则,其中最重要的是一条就是,不管是什么人,多大的官员,一般来说,不属于自己主管的事情根本连问都不问。这叫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官场上的很多事情虽然大家都知道很无聊,但是彼此却都心照不宣,仍然是认认真真的样子。似乎上下级之间就靠这种心照不宣维护着一种太平现象。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因为官场就象一盘棋,棋子之间相生相克,厉害关系因势而变。
官场里的许多事情,往往不是由最权威的理论、法规、政策、决策层、领袖人物所决定,也不是由官方有意识的运作所都能够左右的,在这一切的后面,在官场人群包括大官,也包括小官的群体意识深层,还有一种魔力,它是那么无法无天,那么力大无穷,它让官场里的人群是几乎本能地产生冲动,从而形成一股不可抗拒的群体处世规则。
屁股决定脑袋。处于不同职位的人,考虑问题的角度绝对是不同的。徐君然可不认为,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会让夏秋实牵肠挂肚到兴师动众的来对付自己,很有可能他只是暗示了一下,下面的人自然就会心领神会为他办好。
也就是说,问题的关键,还在于找出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夏秋实。
到底是哪里呢?
徐君然苦思冥想了好半天,也没想出到底是哪里跟夏秋实有交集。
最后在杨维天的目光当中,徐君然老老实实的摇摇头:“杨书记,我是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位大人物。”
他们两个人都清楚,所谓大人物,自然指的就是夏秋实。
杨维天叹了一口气,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大不了我把你调到县委办,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当领导的人不一定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但至少要深谙世情,懂得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力调动手下人的积极性。杨维天就是这样的人,虽说上面点名要动徐君然,可他的打算却是把徐君然调进县委办公室,虽说是冷藏起来,可实际上,却把徐君然放在了自己的身边,从一个侧面来说,这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毕竟哪怕是夏秋实这样的副省长也应该清楚,所谓动一动某个人,在官场来说,要么是把对方彻底的踩死,从官场里面赶出去,甚至让对方身陷囹圄,要么就是把那个人冷藏起来,磨平他的棱角,耗光他的锐气,让一个胸怀大志的人,变成一个只知道在办公室里面喝茶看报纸的老油条。
平心而论,前世徐君然养父所经历的的,恰恰就是后者。
一个胸怀大志的年轻人,被压在小小的县城几十年,纵然有冲天的傲气,也会逐渐消磨在平凡之中。岁月是把杀猪刀,在容颜上刻下道道皱纹,令人唏嘘,同样也在人的心上刻下一道道痕迹,让人心若死灰。
杨维天自然不会希望徐君然变成那个样子,他的想法,是让徐君然稍微冷藏一下,消失在某些人的视线当中,然后等李家镇的工作上了正轨,或者武德县的发展上了正轨,看看能不能走一下关系,让徐君然重新再出来工作。
他其实并不知道,夏秋实对于徐君然早就已经恨之入骨,如果不是这个年轻人胡乱插手,自己心中的完美计划早就能够得以实施,到时候渔翁得利的夏秋实,说不定要获得多么大的政治利益。可现在的一切都随着徐君然的插手而化为东流水,要不是因为徐君然工作的时间尚短,没什么把柄可抓,再加上忌惮对付徐君然太狠,容易引起曹家和其他势力的关注,他甚至都有心叫人把徐君然弄进监狱了。
不过现在听到杨维天的话,徐君然心里面却涌起一丝感动,毕竟杨维天敢这么帮自己,也是要冒着一定风险的。
“杨书记,不用这么麻烦。”
徐君然笑了笑,对杨维天说道:“我自己有安排,您不必担心。”
说着,他对杨维天问道:“书记叫我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事情吧?”
他很清楚,杨维天特意叫人把自己喊过来,肯定不仅仅是因为问自己究竟得罪了夏秋实哪里,毕竟这个问题就算他们找到了症结,也没有办法解决,地位相差太多就是如此,就算知道了错在哪里,也没有办法去解决,因为主动权不在自己的手里面。
更何况官场只有利益,没有是非,对或者错,本身就只是一句话而已。
杨维天点点头,看向徐君然问道:“秦寿生的这个案子,你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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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点滴的角力
小人物因为地位太低了,所以一旦有个什么错误就容易显眼,被别人看到,所以小人物不能有小错。大人物则是因为地位太高,一般的错误在他们身上可以忽略不计。所以大人物不怕错,纵然有错误只能是伟大的错误。小人物的全部生命意义就是居家过日子,说句粗俗一点的话,就是为了吃饭玩女人。所以小人物一旦有桃色新闻,那就是耍流氓,是作风问题,是人格问题,是要严肃批判认真调查的。而大人物的生命意义是治国安邦,所以他们玩玩女人只不过是劳累过程当中的一次小失误罢了,根本不足为虑。
西方人说,政治家最好的休息方式就是和女人上床,很明显,华夏的某些人,诠释了这一点。
这是徐君然对于某些人的讽刺,只不过他这些话只能够放在心里面,对于杨维天的问题,虽然有些诧异,可是他却早已经想到,毕竟刘柳跟自己之间的关系,瞒不过杨维天的眼睛,而且秦国同刚想要对李家镇公社伸手,就冒出这么个事情来,要说别人不知道自己的手段也就罢了,像杨维天这样见识了自己诸多手段的人,怎么可能不联想到自己的身上呢?
只不过,这件事,徐君然是死活不会承认的。
他又不是傻子,政治斗争也要有底线的,陷害对手的事情虽然可以做,但绝对会拉低自己在杨维天心里面的印象,毕竟在杨维天这样的人看来,如果这一次真的是徐君然下手对付秦国同,着实阴损了一些。
毕竟格局决定眼光,杨维天这个年代的人,还没有见识过后世为了扳倒对手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杨书记,您这是什么意思?”徐君然露出一个诧异之极的表情,莫名其妙的看着杨维天。
杨维天一愣,却没想到徐君然竟然是这种反应。难道说这个事情真的跟他没有关系?
迟疑着,他还是接着问道:“小徐,你跟我说实话,刘柳调查这个事情,是不是你在背后鼓动的。”
不得不说。他的思维是极为敏锐的。抽丝剥茧之下,很快就联想到徐君然的身上,毕竟秦国同倒霉。徐君然绝对是乐于看到的。要知道如果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恐怕秦国同已然在常委会上面提出,正式调整李家镇公社班子和新建工业园区管委会的事情了。
但现如今,恐怕他想得最多的,应该是如何保住自己县长的位置了。
徐君然心里面自然清楚杨维天的那点想法,毕竟上辈子见多了这样的事情,此时他自然不会露出马脚来,平静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上午的时候跟刘局见了一面。谈了一下李家镇公社派出所的人事问题,听他提了一句秦县长家里的事情。我倒是觉得,这次是秦县长确实有些冤枉,毕竟是儿子犯的错误,跟他关系其实不算大。”
杨维天闻言脸色一沉,冷哼道:“没关系?我看他秦国同的责任大了!教子不严。纵子行凶!按照国家刚刚颁布的文件,秦寿生这是犯罪!是明目张胆的顶风而上!”
他是那种老派的官员,对于这种生活作风不正,官员家属为非作歹的行为是最深恶痛绝的。秦寿生的这一番作为,可以说跟旧社会封建家族的公子哥没什么区别。在杨维天的眼中,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秦国同责无旁贷。毕竟要是没有他这个县长老子在,秦寿生也没有那个胆子敢跟马丽娜勾搭在一起,更不要说公然把受害者打成重伤之后还敢跑到县委家属大院躲起来,看样子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
这就是人性,如果对某个人印象好,那这个人不管做什么,哪怕是错误的,都会有理由帮他开脱。可要是对这个人印象不好,哪怕他跟好人做一样的事情,也一样是坏人。
在杨维天看来,徐君然如果背后策划了这个事情,最多是在官场上误入歧途,一时间走错了路。可如果这个事情跟徐君然没有关系,那他秦国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对儿子的教育失败,做官更是失败,连自己的亲密战友沈勇敢都是那种中饱私囊之辈,他秦国同敢拍着自己的胸膛说自己一点事情都没有么?
听到杨维天的话,徐君然脸上不动声色,可心里面却笑开了花,他苦心造诣营造了这个局面,就是为了现在杨维天的这一句话。
对于徐君然来说,秦国同一天不倒,他就一天寝食难安,毕竟时刻有个人惦记着自己的那点成绩,可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惦记着自己的那个人,还不是自己的朋友,而是那种恨不得把自己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的敌人,那这种感觉就更加不好了。
但是,官位决定话语权,徐君然如今的地位,决定了他即便是有意要扳倒秦国同,也只能够是设套给秦国同钻,可却没有办法在真正的决策者面前进言,因为不管是全州市委书记张敬敏也好还是全州市长朱逸群也罢,现如今对自己的印象恐怕都好不到什么地方,更不要说,朱逸群还在上面领会了精神,暗示杨维天准备雪藏自己了。
想要办成扳倒秦国同的这件事,不仅仅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还需要一个能够在市委说得上话的人。
而杨维天,恰恰就是这个最合适的人选。
徐君然继续说道:“书记,我看这个事情,还是跟市委汇报一下吧,毕竟牵扯到两个县委常委,而且现在县里面已经传开了,都在议论秦寿生的这个事情。”
杨维天一愣,想不到徐君然给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的一个建议,难道他不知道秦国同是市委张书记的人吗?
苦笑了一下,杨维天缓缓道:“你忘记了吗?秦县长跟张书记的关系……,唉,刚刚我已经接到了张书记的电话,他的意思,还是让我们把这个事情压下去,毕竟涉及一个县长,而且又不是秦国同做出来的丑事……”
一说到这个,杨维天的脸色就很难看,在他看来,张敬敏这么做,等于是包庇秦国同。
有时候,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可笑,明明知道一个事情是错的,可却偏偏没有办法改变,甚至于还要继续这个错误。还是那句话,官场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徐君然眉毛一挑:“市长怎么说?”
这件事情当中,全州市长朱逸群的态度十分重要,徐君然不相信,在这么重要的机会面前,朱逸群会放弃打击张敬敏的机会,要知道如果能够扳倒拿下秦国同,并且彻底掌握武德县,对于朱逸群提升自己在全州的威望,可有着重要意义。最关键的是,秦国同能够坐上这个县委副书记、县长的宝座,全赖于张敬敏在市委的提议,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对张敬敏的威望打击可是十分巨大的。
杨维天摇摇头:“我上午打过电话过去,市长的意思,这个事情既然是小孩子之间的问题,还是不应该涉及大人。毕竟县长自己没有什么问题,拿这个事情做文章的话有失体面。”
体面?
徐君然冷哼了一声,心里却明白了朱逸群的意思,不外乎是因为证据不足以把秦国同给拉下马,所以他才会隐忍不发而已,这种政客的本质是纯粹的利己主义,在没有百分之百确定自己能够得利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掀开底牌的,自然也不会贸然出头冲锋陷阵。说的冠冕堂皇,实际上根本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罢了。
看徐君然的样子和反应,杨维天就知道他对于朱逸群的做法是有些不满意的,平心而论,他自己对于市长的这种做法也有些不敢苟同,奈何自己是朱逸群一手提拔的干部,相对于无牵无挂的徐君然,他杨维天总归是要顾忌一些的。
所以,杨维天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说话。
伸出一只手在下巴上搓了搓,徐君然琢磨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对杨维天问道:“朱市长知道刘局长后来向您汇报的情况吗?”
既然朱逸群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那自己就干脆鼓动杨维天把刀子递到他手里面,看看这位市长大人,能不能忍得住不动手,这么大好的良机要是错过的话,估计他会睡不着觉的。
杨维天听到徐君然的问题,摇摇头道:“刘柳派人送过来那份材料的时候,市长已经跟我通过电话了……”
说着说着,他一下子愣住了,诧异的看着徐君然:“你的意思是说,把沈勇敢同志的问题,还有秦寿生交待的事情,都报上去?”
说完这句话,杨维天自己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一副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徐君然,不得不说,徐君然的这个提议,实在是太大胆了,难道他不知道,一旦这么做的话,就等于把秦国同的势力连根拔起,彻底得罪了张敬敏吗?
不对!
杨维天脑海当中蓦然间闪过一个念头,徐君然的做法,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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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希望
“杨书记,您想过没有,武德县想要发展,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在杨维天微微有些诧异的眼神当中,徐君然缓缓开口道。
杨维天愣了半晌,最后苦笑着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观念,对吗?”
徐君然点点头:“不错。就是观念的问题,现在我们县里面的很多干部,都还抱着从前的那种老思想,指望着靠上级帮忙,这些人当中以谁为首,您应该也知道。”
他的话没有说完,杨维天却也知道,徐君然所说的都是事实,整个武德县虽说现在个体私营经济和集体经济有了一定的发展,可这都是在徐君然和自己的全力倡导之下才出现的。但是在多数干部的心里,依旧对于改革开放的事情有些怀疑,确切的说,是大家不知道该如何发展经济,很多人的心思更多的是用在别的地方。
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可问题是如果在其位的人不懂其政,那才是最可怕的。
徐君然的意思杨维天知道,秦国同,就是那种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的人。
准确的说,秦国同是不懂经济。他本身能够坐上县委领导的位置,就是靠着溜须拍马,造反打砸抢才成功上位的,到了现在的地步,也是因为他一直都在斗争当中不断的转换着自己的阵营。要说发展经济的话,一个能在县委常委会上面,说出经济落后不要紧,只要坚持主义斗争就能吃饭的人,能指望他发展什么经济?
所以,徐君然的意思杨维天很清楚,武德县想要发展,秦国同必须要铲除!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跟市长汇报的。”杨维天沉吟了一下,对徐君然说道。他很清楚。只要把刘柳汇报的情况向市里面汇报之后,剩下的事情就不用自己来操心了。
徐君然微微一笑,点点头道:“您放心,这个事情我还会给您找个帮手的。”
杨维天闻言一怔,却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徐君然要到省里请人帮忙。没准儿是让李东远出面,毕竟他在省里面能够说动的力量,也就只有李东远一个人。而且李东远又在省公安厅工作,正好可以插手。
殊不知,徐君然的打算却并不是如此,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有联系上人,暂时不能开口而已。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一旦秦国同倒了之后,不管谁来做这个县长,肯定都不会是杨维天的对手,毕竟如果到了这个份上。杨维天还不能够掌握武德县的大局,那他也就太让人失望了。
“小徐,你觉得接下来要怎么办?”
杨维天看向徐君然,一字一句的问道。他忽然觉得,这个年轻人一点都不像那种初出茅庐的人,官场经验丰富不说。行事手段实在是太过于圆滑纯熟了一些,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该收敛的时候收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被夏省长给压制呢?别忘了。他可是被最高首长亲口称赞过的人,只要最高首长一天还在台上,就没有人敢真正把徐君然一棍子打死,否则哪一天领导想起来这个改革开放的探路者,询问起来的话,岂不是要自打嘴巴?
官场上最紧要的一个事情,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打领导的脸。
你打了领导的脸,领导肯定要撤你的权。
所以,杨维天很好奇,徐君然这个有本事的年轻人,最后能够走到什么地步。
“杨书记,我准备过几天去京城一次。”徐君然自然明白杨维天的意思,不外乎是问自己下一步要怎么办,毕竟现如今武德县发展的比较好的几个集体企业,都是自己一手拉起来的,如今企业已经有了产品,如何把产品变成巨额的效益,杨维天自然是等着自己下一步的安排。
“去京城?”杨维天微微有些不解。
徐君然笑着点点头:“这个事情,还得建筑公司那边帮忙,花不了几个钱,做得好,就能让咱们武德县在全国出名。”
“这么厉害?”
听到徐君然的话,杨维天顿时就有些不淡定了,毕竟作为一个县级领导,谁不想在全国出名?而且还不是坏名声,听徐君然这个意思,如果事情能够办成的话,武德县就会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一把脸,这要是放在十年前,那叫放卫星!就连市里面和省里面都得被惊动。要知道别说全州市委领导了,就算省委领导,轻易想要在全国人民面前露面,那也是很少见的。
徐君然轻轻的笑了起来,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能上新闻联播。”
呼!
杨维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向徐君然沉声道:“你说真的?”
徐君然笑着点点头:“我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很有希望罢了。”
他能够理解杨维天的心情,不管是如今的这个时候,还是未来的几十年里,新闻联播这四个字对于任何一个官场中人来说,所代表的意义都是非同寻常的。
作为华夏旨在“宣传党和政府的声音,传播天下大事”的官方新闻媒体,自1982年9月1日起,中央明确规定,重要新闻首先在《新闻联播》中发布,由此开始奠定节目为官方新闻发布管道的重要地位。最关键的是,新闻联播所播放的内容,大抵上是有明确划分的,一般来说,其大致内容按播出顺序是:中央常委的外交、访问、会议以及视察活动,中央或政府开的某项会议,思想教育类短片,联播快讯(华夏境内各个领域的进步,人民大众的精神面貌,神州大地的风采),最后是时长通常不超过五分钟的国际新闻和体育新闻等。
而最关键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任何一个地方政府,想要在新闻联播里面露脸,除非是中央领导视察到自己的地盘,否则就只能够靠着那个联播快讯的几分钟。要知道几分钟之内想要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的人和事情太多了,用万里挑一来形容已经不足以表示其困难程度,恐怕要用运气逆天来形容了。
现在徐君然忽然说能有希望让武德县上新闻联播,这对于杨维天来说,不啻于是平地一声雷,怎么能不让他惊讶到失态呢。
“小徐,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杨维天好半天才从震惊的情绪当中恢复过来,毕竟新闻联播如今的地位甚高,自从九月份确定为官方新闻发布管道之后,关注他已经是很多官员的日常生活之一。七点钟的新闻,很少有官场中人会不看。
徐君然笑了笑:“我说了,把握不是很大,您也知道,我同学不少留在京城的,我这次去,就是准备走一走他们的路子。”
他这话倒是没有说谎,要知道京华大学第一届毕业的中文系学生,除了徐君然这样少数几个回到家乡的,大部分人都留在了京城,说句不夸张的话,徐君然要是等二十年去京城,整个京城各个部委,完全可以横着走了。前世他可不就是被吓了一大跳,养父去世之后,徐君然作为市长去京城跑项目无往不利,得到了就连省长都没有的待遇,依仗着的就是那些已经在部委做到司局级位置的叔伯阿姨们的帮忙。
只不过现如今,这些人应该还只是普通的科级干部而已,就好像埋入土中的种子,静静的等待着发芽的那一天。
杨维天听了徐君然的话,并没有怀疑什么,而是信服的点点头,之前徐君然的同学,已经展现给他很多东西,包括那位在京城大报社任职的同宿舍室友在内,还有在岭南搞起建筑公司的那位,都让杨维天相信,徐君然在京城的能量不容小觑。
沉吟了一下,杨维天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县里面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句话,他稍微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有个事情我要跟你说一下,关于秦家寨的那条公路……”
徐君然一愣:“公路怎么了?我计算过,修那条简易公路,大概需要三百多万,您上次不是说了吗?不是问题。”
这个事情是两个人之前商量好的,秦家寨公社有几个煤矿,一旦公路修通的话,完全可以借着这些矿产资源,把秦家寨公社发展起来,甚至于更进一步带动全县经济的发展。可现在看杨维天犹犹豫豫的样子和说话吞吞吐吐的态度,分明就是出了问题。要知道徐君然就是因为考虑到了武德县的财政状况才没有主张修建特别好的高等级公路,而只是提出把原本存在的普通道路平整一下。说白了,就是先修修补补,等到财政上有条件之后,再考虑别的。可现在的状况,似乎连这三百万杨维天估计都弄不到了。
果不其然,杨维天苦笑着对徐君然说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县里面最后一个季度的财政拨款还有一百万,再加上我跟市里面财政局想想办法,可以弄来这笔钱。可没想到现在市里面财政也出了问题,所以这钱……”
那一瞬间,徐君然蓦然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第二百五十二章 徐君然的三板斧
俗话说的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做官也是一样,手里面没有钱,就算有再美好的规划,也不过是一句空谈罢了。
徐君然很清楚这个道理,所以在杨维天说出那番话之后,他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半天都没有开口。
县里面的财政紧张徐君然早就知道,作为全州市排名靠后的贫困县,武德县要是有钱的话,也不至于连县委领导出去开个会都要被人嘲笑,毕竟这个时候靠领救济粮过日子的生活,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更何况,武德县地处偏远,原本在全州就不被重视,可以说,做武德县的县委书记或者是其他领导,甚至不如在其他富裕一点的县做副手来的舒服。
说到底,就是一个穷字害人。
“杨书记,县里的财政拨款,到底能动多少?”
半天之后,徐君然认真的对杨维天问道,这个关系到他的设想计划,必须要搞清楚才行。
杨维天尴尬的看了看徐君然,答道:“一百万,总归是没有问题的。”
徐君然眉头一皱:“杨书记,您说实话,可别到时候又说没钱。”
他可信不过杨维天的话,毕竟这位杨书记之前可是放过自己一次鸽子了,如今他说一百万,徐君然估计也就是几十万,弄不好还要再打一点折扣,要知道武德县的家底就那么点,砸锅卖铁也就能凑个百八十万的,徐君然才不信杨维天敢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修路上面,那需要的不仅仅是孤注一掷的决心,还要有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做赌注的决心才行。
果不其然,杨维天听到徐君然的话,低下头想了想,最后说道:“最多五十万。”
徐君然叹了一口气:“书记。您这是学曹孟德对付许攸的话来对付我啊。”
三国演义里面写过一个故事,官渡之战当中,袁绍的谋士许攸知道曹操缺粮,前去投奔的时候问曹操,你还有多少余粮。曹孟德先回答说够一个月吃的。随后又说够半个月吃的。结果最后的实话是只够三天吃的。现在杨维天跟徐君然说话,也成了这样的递减趋势,先从一百多万没有问题。变成是一百万尽量提供,到最后,最多五十万而已。
眉毛挑了挑,徐君然接着问道:“那市里面的支持呢?”
杨唯天摇摇头:“这个我不敢保证,因为市里面的财政如今也很紧张,刚刚上马了一个大项目,财政局李局长那边我问过了,一段时间内我们想要获得市财政的支持,很难。”
苦笑了起来。杨维天接着说道:“这路想要修起来可没那么简单,我跟你实话实说,我也想修,可问题是,手里面真的是捉襟见肘啊。”
徐君然也明白他的苦衷,现如今各地都在搞建设。整个全州市都在响应国家的号召搞改革开放,既然是改革开放,就肯定要上项目,要钱的人和地方太多不说,光是市里面自身。也要搞一些项目,这就使得原本就十分紧张的市一级财政陷入了困难当中。像武德县这样的贫困地区,本身财政状况就很不好,再没有了上级财政的支持,想要搞什么项目,真的是步履维艰。
徐君然看着杨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想了想说道:“书记,既然咱们县里没有钱,那就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噢?你有办法?”徐君然的话明显让杨维天有了兴趣,他诧异的看了徐君然一眼,随即很认真的对徐君然问道。
杨维天也是没有办法,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原本做县长的时候就对于严望嵩这个老书记一直控制着县里面的财政状况感到很不满意,觉得老书记思想守旧,有什么好项目都不敢做。现如今轮到他自己来当这个家,这才知道,并不是不敢,而是没有那个力量。有心无力的状态是最可悲的,说破了天,没有钱光有好的计划和热情,是做不成大事的。
所以,在听到徐君然说有办法的时候,杨维天的心思一下子就活泛了起来。在他的眼中,徐君然是属于那种见过大世面的人,起码要比蜗居在武德县的自己眼界更为开阔,对于新事物的了解和想法也更加的先进一些。他说有办法,也许真的就是有好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徐君然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会引起杨维天这么大的兴趣,要知道这位杨书记可是县委领导,而自己不过是一个仗着他保护的科级干部而已,能做到这个地步,可见杨维天内心深处,对于发展武德县做出成绩的渴望到了何等地步。
其实他倒是有些误会杨维天了,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兴趣,是因为杨维天之前已经想过很多办法了。他也不是那种就知道坐在办公室里面胡吹大气的人,在发现财政上的资金有些不够用之后,杨维天就已经开始想办法了,他虽说不像徐君然那样特别善于搞经济,可也不是那种对于经济一窍不通之辈,对于经济建设领域的研究,亦有所涉猎。不然的话,双手空空如也,他也不会筹划着要修路了。实在是因为各个方面的原因他都考虑周全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想要修这条路,相当的艰难。
只不过,徐君然当着他的面竟然说还有别的办法,这就让杨维天的兴趣一下子上来了。
“书记,您觉得咱们县修这个公路的话,市里面支持力度会有多大?”
徐君然笑着对杨维天问道。
杨维天苦笑着摇头:“你放心吧,我已经问过了,基本上没什么力度,市长现在还愁没钱可用呢。”
顿了顿,他直截了当的对徐君然道:“你就直说吧,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把秦家寨这条公路修起来?”
说实话,他对于徐君然的办法此时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反倒是很好奇的心思占据了大部分。
徐君然呵呵一笑,竖起三根手指道:“三板斧,凑齐需要修路的钱。”
三板斧?
杨维天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以为自己是程咬金啊,还三板斧,说说看,都有哪三招?”
徐君然吐了一下舌头,耸耸肩道:“自己手里面的这几十万,肯定是要用的,这是第一招。”
杨维天听到他的话,难得一见的瞪起了眼珠子,看着徐君然喝道:“你这算什么主意?这还用你来想么?我自己也能想到。”
徐君然连忙摆手:“我不是说了么,三板斧,这钱是要凑的,我又不是孙悟空,哪里有本事给您凭空变出几百万来。”他说的是真心话,就算自己本事再大,也没地方去弄这个钱。毕竟在八十年代来说,几百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林雨晴他们在鹏飞市搞的那个建筑公司,就算发展迅速,这也才几个月的时间,充其量总资产也不过几十万罢了。
杨维天倒也知道徐君然所言不虚,几百万的款子不是小数,以武德县如今的财力想要修这么一条公路出来,自然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才行。最关键的是,要群策群力才行。
只不过,徐君然这家伙说是有办法,可提出来的第一条建议居然是动用县里面的钱,这让杨维天有种等着看美女,结果美女出来发现竟然是自家媳妇的感觉,所以才瞪眼对着徐君然。
眼看着杨维天就要发飙,徐君然连忙说道:“除了咱们县里面的财政要动用,第二招就是向上级求援。武德县穷了这么多年,这条路要是修起来,起码秦家寨的日子肯定要大为改观,甚至还能够带动咱们县里的经济发展,增加税收和财政收入。这么重要的事情,市里面不支持支持实在是有点太过分了。”
杨维天无奈的看着徐君然:“我都说了,市里面要上一个大工程,市财政也是捉襟见肘……”
徐君然干脆双手一摊:“书记,您这就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就算市里面财政再紧张,挤出个二三十万应该问题不大吧?就算市里面没钱,请市长帮帮忙,联系一下银行,咱们不要求太大额度的贷款,您给我弄点政策性贷款总可以吧?”
杨维天一愣,却若有所思起来,之前他说的确实没错,武德县太穷了,就算想要去银行弄贷款,也根本没有可以抵押给银行的东西,可如果市长肯出面帮忙,倒是说不定能够搞到一些政策性贷款。
所谓政策性贷款,是由各政策性银行在人民银行确定的年度贷款总规模内,根据申请贷款的项目或企业情况按照相关规定自主审核,确定贷与不贷。效益也是政策性银行贷款需要考虑的要素之一。政策性贷款是华夏政策性银行的主要资产业务。一方面,它具有指导性、非盈利性和优惠性等特殊性,在贷款规模、期限、利率等方面提供优惠;另一方面,它明显有别于可以无偿占用的财政拨款,而是以偿还为条件,与其他银行贷款一样具有相同的金融属性即偿还性。
说白了,这些政策性银行的贷款,就是给各个地方政府准备的救命钱。
很明显,徐君然的主意打到了这个上面。
第二百五十三章 创举
四九年之后,国家对民国时期的银行进行了全面整顿,华夏人民银行吸收合并了国内绝大部分银行,集中央银行、商业银行于一身,成为大陆地区唯一的银行,所以当时的政策性业务,主要由人民银行负责。1978年改革开放后,国家采取了多项举措,使国内银行业呈现多元化发展措施,其中恢复了华夏建设银行、华夏农业银行、华夏银行,又新建立了华夏工商银行和交通银行。
自此,从1978年起,国家的政策性业务主要有工商银行、农业银行、华夏银行和建设银行承担。
而徐君然,就是把主意打到了这四家政策性银行上面。
“县里面自筹一部分资金,市里面挤出一部分,再加上银行给一点政策性贷款,这不就有不少钱了?”
徐君然目光笃定的看着杨维天,笑着说道。
杨维天愣了愣,苦笑道:“难道这就够了?”
徐君然摆摆手:“够不够先不说,蚊子再小也是肉啊,杨书记,咱们现在家底薄,您这个当家的要有老黄牛精神嘛,能攥在手里面的钱才是自己的,多一点是一点,聊胜于无嘛。”
杨维天毫不客气的瞪了徐君然一眼,认真的说道:“你这是敲竹杠,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
徐君然干脆双手一摊:“那您有什么办法?”
犹豫了一下,杨维天对徐君然道:“你觉得,集资怎么样?”
徐君然闻言脸色一变,看向杨维天沉声道:“谁给您出的主意?”
杨维天不知道也就罢了,徐君然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集资这个事情,如今看似不少地方都在搞,可实际上,未来的十几年之内。将会为人倍加诟病,以至于一说起集资这个东西,前面必然会加上非法这两个字,而随之而来的则是诈骗罪。说白了,在徐君然的那个年代。人们只要说起集资。马上就会想到犯罪。
就算是在八十年代,集资这种行为,也是要冒着很大风险的。毕竟经济刚刚起步,资金严重不足的情况在很多地方存在,选择集资的方式来聚拢资金固然是出于好意,问题在于,一旦通过集资得到的资金投资失败,那损失的,可就是一大笔钱和众多人的信任。纵然是徐君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贸然提起集资的事情,万一出了问题。那自己和杨维天就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最关键的是,如今集资的弊端还没有显露出来,贸然在武德县搞的话,很容易把杨维天推上风口浪尖。
所以,徐君然才有这么一问。
杨维天看到徐君然这么严肃。愣了一下说道:“之前我到财政局了解情况,李乾坤同志跟我提起的这个事情。”
李乾坤?
徐君然先是一怔,随即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怎么可能是李乾坤呢?
对于徐君然来说,李乾坤有几斤几两他太清楚了。这个财政局长能够落到他的手上,不外乎是因为杨维天想要收拢严望嵩时代的势力而已,且不说李乾坤有没有本事弄好财政局这一摊子,单说这个集资的事情,徐君然才不相信在岭南那种地方都是刚刚兴起的东西,在武德县竟然能够被李乾坤弄出来。
这个事情,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徐君然给这个事情下了一个定论。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有自己在,总归是不会让杨维天踩这个雷区的。
“杨书记,集资的事情我看还是算了吧,咱们县的条件您又不是不清楚,全县凑在一起,估计也凑不成一百万,反倒是闹的人心惶惶。”
徐君然斟酌着自己的用词,对杨维天说道。
杨维天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倒是没错,集资这个事情,怎么着也得手里有余钱才行。”
他倒是没有多想,毕竟对于经济这一块,杨维天自认虽说有所了解,可跟徐君然相比,自己那点经济知识还真就不够看。这小子在京城学了一身本事,嘴里面那一套一套的新名词,自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既然他说集资的事情不靠谱,那就没必要再打这个主意了。
顿了顿,杨维天看向徐君然:“你说了两招,第三招是什么?”
徐君然笑了笑,表情十分的淡定:“承包呗。”
“承包?”
杨维天却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着徐君然,很明显,徐君然提出的这个承包,让杨维天有些不理解了。
承包这个东西,虽说在沿海地区已经开始普及,在江南省也有民族饭店的试点在进行,甚至于县里的啤酒厂也承包给了李家镇公社,可是问题在于,这些承包的具体都是针对经济实体,比如工厂,公司之类的,从来没听说过,修个公路还能承包的。
“是的,承包!把我们的公路整个工程都承包出去,不仅要修,还要修好!”
徐君然看着杨维天,缓缓的说道。
“开什么玩笑!”
“我不相信!”
杨维天接二连三的一阵摇头,不是他不信任徐君然,而是徐君然说出来的这个事情实在是太过于让人匪夷所思。这可不是几十万的小数目,要是按照徐君然的想法,修一条等级高一点的公路,起码要上千万,这么大一笔钱,武德县最多也就是凑个一百多万算到头了。剩下的难道有人愿意做那个冤大头拿出来么?
徐君然无奈的摇摇头:“书记,这个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在学校学过一本书叫做投资论,上面明确的写着,投资多少,并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问题,是投入产出的比率。不管投资多大,只要预期回报足够,就会有人动心。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让人觉得咱们这条公路的前景很好,能够收回投资,就会有人来花这个钱。”
杨维天半晌都没有吭声,徐君然说的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陌生了,把一条公路的未来几十年收益承包出去,这个事情弄好了自己功成名就,弄不好,自己是要被千夫所指的。
徐君然看出来杨维天的犹豫,也知道他在顾忌着什么,笑了笑平静的说道:“书记,承包这个事情,不管咱们能不能做成,都是在贯彻中央的指示精神。最高首长的那句话说的对,不管是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才是好猫。同样的道理,咱们的办法虽说有点四不像,可只要能够把路修上,把咱们县的交通改善好,让老百姓得到实惠,那就是成功的。没人做过的事情并不代表就不能做,要想富,就得先修路。这交通上不去,问题解决不了,那未来的麻烦可就大了。就算我再有本事,再能发展经济,可外面的东西进不了咱们武德县,咱们县里的东西运不出去,就算咱守着金山银山那也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啊!”
杨维天久久不语,只是默默的点了一根烟给自己,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他很清楚,徐君然所说的话都占着道理,毕竟自己也知道武德县如今所缺乏的,恰恰就是徐君然所说的这些东西。
只不过,这里面的政治风险,着实太大了一些。
徐君然看到杨维天沉吟着不说话,心里面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不外乎是担心这么做了之后,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整个全州市乃至江南省,还没有哪一个地方政府敢于把整条公路的筑路权和收益权都承包出去,这要是放在旧社会,这就是给资本家办事。
别说杨维天了,就算是全州市委书记张敬敏,又或者江南省委一把手周德亮,也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这种事情,弄好了是政绩,弄不好,是要丢官的。
想了想之后,徐君然觉得自己应该帮助杨维天下定决心,否则等到他犹豫一阵,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书记,这个事情做好了,您有可能要被中央记者采访。”
徐君然吐出一句话,让杨维天勃然变色。
“你开什么玩笑?”杨维天一脸惊讶的看着徐君然,诧异的问道。
如果说刚刚徐君然提起上新闻联播的事情还让他惊讶的话,现在说自己可能被中央记者采访,他简直就觉得徐君然在胡吹大气了:“难不成你要让你的同学来采访我么?”
杨维天干脆脱口而出道。
徐君然闻言一怔,随即苦笑了起来,杨维天看来是会错了意,以为自己要让三哥楚闻天来采访他,虽说这也是个办法,可徐君然知道,如果总这么做,反倒是会让上面的人不满,不说别人,一直盯着自己的黄家,就会拿这个事情大做文章的,毕竟自己当初可是狠狠的摆了黄子轩一道,如今还在部委蹲着的黄大少,恐怕巴不得有机会给自己来一刀。
所以,徐君然轻易是绝对不会动用楚闻天这条线的,不仅仅是楚闻天,所有自己的大学同学,在他们没能够爬到一定位置,有了充足的自保能力之前,徐君然都不打算联系他们。
有时候,目光要放的长远一些。
第二百五十四章 做官要谨慎
“杨书记,您想想,如果咱们把这条路修成了,全国各地如果没有人搞过这个模式,那到时候,您就是这个模式的创始人了!”
无奈之下徐君然看了一眼杨维天,缓缓吐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徐君然很清楚一个事情,那就是如今的华夏,正处于一个摸索探索改革开放合适方法的时期,说的明白一些,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最高首长的猫论提出之后,各地对于改革开放的种种摸索层出不穷。而这些所谓的探索,自然是有失败有成功的,可问题在于,所谓的“经验”,很多时候并不一定要有成功的范例,一个新的思路提出来,只要理论上具备了可行性,现阶段那就是很了不得的“政绩”,为解放思想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说的直白一些,某一种思路也许未必要在当时见成效,只要以后有人按照这种路子走,然后取得了真实可见的成绩,那么作为第一个提出这种模式的第一人,杨维天所获得的政绩,将会是无法想象的。
这就好像徐君然最早提出摸着石头过河的想法,在李家镇公社搞集体所有制经济一般,只要以后集体经济发展起来,就必然有徐君然这个抹不去的功劳。
对于任何一个官场中人来说,这都是难以割舍的东西。
官场中人发表意见,口头禅总是“个人看法”。不同人说“个人看法”,意思大不一样。通常下级在上级面前是谦虚的意思;上级在下级面前说个人看法,看上去也是谦虚的意思,其实是强调个人权威了。
徐君然刚刚对杨维天说的话,也是紧扣着一个主旨,那就是这些东西,不过是自己的个人看法,如何定夺还要书记您来做主。
归根结底。是因为徐君然考虑的很清楚。做官的人,总是不随便接受别人的劝告。尤其是下级官员的劝告。总接受别人的明示、暗示,会被认为是一种没有能力的表现。自己给杨维天的印象深刻,证明自己有能力就可以了,至于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应该交给杨维天。
果不其然。杨维天琢磨了好半天,最后才缓缓点头道:“我再考虑考虑,你抽空弄个计划书给我。我看看再说。”
他也不是那种冲动的人,这事情事关重大,必须要慎重再慎重之后才能够决定。虽然徐君然描绘的前景不错,可杨维天早就过了那种被人几句话就忽悠的神魂颠倒的年纪,他所要考虑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徐君然也不介意,点点头:“我看您还是先给市委领导打电话吧。”
杨维天笑了笑:“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徐君然起身告辞,准备离开杨维天的办公室。杨维天想了想对徐君然道:“对了,你有空去一趟县冶金厂,小萧提出要把这个厂子像李家镇公社承包县啤酒厂一样承包给王家庄公社,我觉得还得你过去把把关。”
官场上的领导,重要的不是凡事都亲历亲为,具体实施。而是要按照工作程序。把各方面的关系协调好,以造成对自己更为有利的局面。至于领导艺术,无非就是拉帮结伙,笼络人心的艺术。至于工作能力,各人都有一套自己成功的经验和制胜的法宝。用不着锋芒毕露。领导的才能主要体现在用人上,华夏自古以来就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和知人善任的说法。
杨维天既然敢在上面的重压之下还想着保护徐君然,除了因为徐君然的能力确实得到他看重,也是为了让徐君然为自己所用。
在官场混,首先要练就一副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火眼。
徐君然自然是有着这样一双慧眼的,他很清楚杨维天的用意,也知道,只要自己表现出来足够的能力,起码杨维天还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保护自己,因为只有依靠自己,他杨维天才能够在武德县这片土地上,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官场毕竟不同于商场,所有的目的只能藏在做法和笑容之间,那是一种心照不宣。官场上讲就的是启承转合,领导的水平和艺术全在于处世要轻重照应,跌宕有致。越深的人,越轻易不让人看出其中的半点玄机。不管是杨维天还是徐君然,都可以说是深谙其中三昧。
徐君然听到杨维天的吩咐,恭敬的点点头:“书记放心,我马上就去办。”
离开杨维天的办公室,徐君然脸色平静,他很清楚,杨维天只要看了自己的计划书之后,就一定会同意以公路未来几十年的收益为代价,把这条公路的修建权承包出去,至于前来修路的人选,徐君然已经想好了。自然是曹家的那位曹俊伟曹二哥。他反正在鹏飞那边搞建筑也搞的有声有色,这个买卖又是稳赚不赔的,这种事情还得曹二少出面才好。
钱不是问题,曹老爷子如今身为分管经济的副总理,有这层关系在,曹俊伟在四大银行,大可以横着走。
至于秦国同的事情,徐君然自信只要杨维天不是傻子,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全面掌控武德县的机会,只要他努力说服朱逸群,到时候秦国同想要全身而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整个武德县委当中秦国同的势力,必定会被连根拔起。
至于县冶金厂的事情,倒是让徐君然眉头皱了起来。
武德县冶金厂如今叫宏发机械厂,在建国之后没多久的时候,大约五几年就成立了。只不过当时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武德县冶金厂。成立前期的效益还不错,基本上就是武德县的支柱企业,当时只有大学生或者中专生才能被分配到冶金厂上班。可是后来由于经济体制改革和厂内工人混吃等死的思想,彻底把冶金厂拖垮了。
徐君然开始对于这个冶金厂并没有在意,因为他觉得这个冶金厂已经没什么值得挽救的了,设备老化不说,产品也不符合市场需要,用不了几年的时间,基本上就是破产倒闭的下场。
最关键的是,冶金厂一直都是秦国同派人管理着,用县里面一些人的话来说,冶金厂就是秦国同的后花园。
现实的政治必须讲妥协,讲平衡,不论叫艺术还是叫权术,叫策略还是叫手段,往往要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一些道义原则。所以,古往今来,一些清高之士视政治为肮脏的勾当。一些政治理论家、政客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徐君然虽说胸怀大志,希望能够做一番事业,可他还没愚蠢到替他人做嫁衣的地步。
华夏的干部太多了,密密麻麻一大片。你不去接近上级,就不可能进入他们的视线,他们就看不到你。不管你怎么努力,怎么廉洁,怎么出色,都有可能被埋没。因此,在一定的阶段前,你必须得去接近领导。当然,这个接近不是让你去做交易,去做买卖,而是要让他们感觉到你的存在,你的优秀,特别是你的忠诚,要让他们感到,你是他的人,或者是他们的人。谁掌权都喜欢用自己人。在一点,古今中外,不管是打着什么旗号的,几乎无一例外。
但是,官当到了一定的层次,一定的级别,你又不能再去瞎找人了,也不必去瞎找人了。这时,你已经从水下浮到水面上来了;你已经进入他们的视线了。而到了这个层次,只要你不犯太大的错误,怎么进一步使用你、要不要进一步使用你,基本上跟你的个人工作表现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主要是根据需要。而在上层,需要这件事情,实际上是非常复杂、非常微妙、非常敏感,有时也是有的说不清、摸不透的事情,确切的说,要看领导的想法和你自己的成绩。
徐君然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因为一些事情,他已经进入了上面的视线当中,有人欣赏,也有人不喜欢,只要他现在不犯大错误,那么按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总有一天,徐君然必定会一鸣惊人。
而在这期间,徐君然的本意,是不打算帮别人做面子工程,让人家渔翁得利坐享其成的。
只不过,现在来看,秦国同倒台的倾向十分严重,而且就算他能够在武德县全身而退,恐怕这个县长的位置也不可能再由他来担任了,毕竟就算市里面的某些人想要保下秦国同,也得顾忌一下武德县舆论的反应。
徐君然相信,这也是杨维天出口让自己去冶金厂过问一下的原因。
只是这个事情,徐君然想先放一放,毕竟一切局势都还没有到那么明朗化的地步,自己贸然插手的话,容易为人所乘不说,弄不好还要惹上一身骚。有些时候,必须要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劲头,光是以为某些人要倒霉就贸然伸手的话,一旦最后事情的发展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那就要吃大亏。
这是徐君然上辈子几十年的官场经验,他时刻不敢忘记。
“徐书记,你在这儿啊。让我一顿好找!”
就在徐君然一阵失神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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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事不宜迟
“徐书记,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好找!”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徐君然一愣,转头看去,却发现居然是李乾坤。
徐君然正奇怪李乾坤怎么对自己这么客气的时候,却看到他身后跟了好几个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说话不方便。
“李局,有事儿?”
徐君然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对李乾坤问道。
李乾坤示意身边的人等一下,这才来到徐君然面前,笑着道:“挺长时间没见你了,怎么样,有空聊聊?”
说着,他对徐君然眨了眨眼睛。
徐君然顿时明白过来,笑着点头:“好啊,一会儿我去财政局找您。”
两个人分开之后,徐君然干脆就在路边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一会儿,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来到了县财政局。
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是快下班了,今天反正没什么事情,徐君然也就不着急。
“坐吧。”来到李乾坤的办公室,他也是刚刚回来,看到徐君然就点点头,让徐君然先坐下。
徐君然坐下之后,没等到李乾坤开口,他先问道:“叔,那个集资修路的主意是谁给您出的?”
李乾坤一怔:“怎么了,有问题么?”
徐君然苦笑了起来,把集资的害处跟李乾坤说了一遍,这才无奈的说道:“您想想,这个事情要是搞砸了,谁来承担责任?”
原本还志得意满很是高兴的李乾坤此时却已经脸色惨白起来,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徐君然提醒自己,万一杨维天想不开采纳了自己的意见,一旦集资被冠以非法的帽子,到时候自己可就成了罪魁祸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这,这……”期期艾艾的,李乾坤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徐君然的脸色倒是如常,并没有什么太过担心的样子,毕竟这个事情有自己在。杨维天应该不会再想要打集资的主意。他现在问李乾坤,只是希望了解一下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李乾坤。要知道凭着自己对李乾坤的了解,他根本就不是那种能想到集资这种事的人。所以这个事情,肯定在后面有人一力推动他向杨维天进言,而这个人,才是真正包藏祸心之辈。
不管如何,一定要揪出这个人来!
要知道,这个人能出手第一次,就能够出手第二次,一旦他通过李乾坤这个财政局长影响杨维天做出某个错误的决定,那可就真的是无法挽回了。徐君然深知,一个领导的意志轻易不会被别人左右,所以领导定下来的事情会坚持到底的,哪怕是错了,他都会坚持。
如果真的出现那样的状况,哪怕是自己。也没有办法改变某些事情了。
“叔,到底是谁给您出的这个主意?”徐君然看着李乾坤,缓缓的问道。
李乾坤看到徐君然满脸的严肃,露出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这才皱着眉头答道:“是胡局长在一次内部会议上提起的。当时我也没在意,后来觉得很有道理,就把他叫到我的办公室问了一下,然后汇报给了杨书记。你也知道,县里面的财政紧张,我这不是想着能缓解缓解么。”
胡局长?
胡刚!
脑海当中闪过这个名字,徐君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想不到居然是这个家伙在背后作怪,既然如此的话,弄不好这个事情就跟秦国同脱不了关系,要知道胡刚如今跟秦国同走的很近,徐君然可是听杨维天无意当中提了一句,早上杨维天去调解秦国同跟沈勇敢打架的时候,胡刚正在秦国同的办公室里面。
平心而论,如果放在平时,仅仅是凭借这个,任何人都不能断定此事跟秦国同有关系,这有点阴谋论的意思。可眼下是非常时期,徐君然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能够扳倒秦国同,自己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
所以徐君然咬咬牙,对李乾坤说道:“叔,您现在马上去找杨书记,把这个事情跟杨书记汇报!”
李乾坤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徐君然:“这,你不是说杨书记已经同意了你的建议,不会采用我的意见了吗?”
徐君然露出一个苦笑:“虽说杨书记不会采纳你的意见,可你别忘了,一旦别的地方有人搞集资出了状况,杨书记第一时间就会想起你当初的建议,你觉得他会认为你也是失误么?”
听了徐君然的这番话,杨维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就好像原本正兴高采烈的无忧无虑,一下子被人在面前拿枪顶住了脑袋,原本喜笑颜开的脸色僵硬的好像泥塑木雕一般。他虽说不是什么高级干部,可也是在官场里面打滚了多少年,自然也是见惯了不少风风雨雨,尤其是浩劫的那些年,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让李乾坤早就知道,在官场里面,人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官场里面做为下级,出风头的时候要后退一步,把机会让给领导。而做事情的时候要向前一步,把辛苦留给自己。只有这样的下属,才是领导会喜欢的,那些没事儿给领导出馊主意,然后装没事儿人一般的下属,领导不仅不会用你,一旦领导想起来某个人给自己出过坏主意,不管这个主意最终有没有被领导采纳,造成损失,都会在领导的心里面,狠狠的扎下一根刺。
说句不好听的话,杨维天不会管他李乾坤是不是懂经济,是不是在别人那里听到的谣言,是不是被人所利用,他只能看见的是,李乾坤给自己提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如果被自己采纳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杨维天就会丢官弃爵,被人赶下县委书记的宝座。
这样的情况下,纵然之前两者之间有多么好的关系,今后也必然会心生嫌隙。
要知道,就算是徐君然之前跟杨维天那么亲密的关系,在杨维天流露出要雪藏他的意思之后,心里面也会产生不满的情绪。更不要说杨维天跟李乾坤,还没有那么好的关系。
人心,原本就是世上最难猜测的东西。
所以李乾坤在徐君然的话说完之后,表情一下子就变成了猪肝色。
徐君然认真的说道:“乾坤叔,你马上去找杨书记,跟他把事情的始末说一遍。”
李乾坤自然明白,徐君然这是为自己好,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李乾坤已经没有了心思再继续说什么,他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如何取得杨维天的谅解,心里面对于胡刚这个给自己出馊主意,下绊子的家伙早就已经恨之入骨,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再不明白胡刚是在陷害自己,他李乾坤这几十年也就白活了。
徐君然从县财政局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没等他屁股在椅子上坐热了,刘柳就带人找上门来。
上午分开的时候,刘柳说自己带人接着去审问秦寿生,还要部署抓秦明的事情,不过徐君然却没想到,他居然又来找自己了。最关键的是,竟然还带着一帮全副武装的警察。
“刘局,这是怎么了?”徐君然看着刘柳,有些诧异的问道。
刘柳脸色严肃,附耳在徐君然耳边说了几句话,徐君然的表情一下子也变成严肃起来。
“真的?”
徐君然有些意外的问道。
刘柳认真的点头:“千真万确,我刚刚已经跟杨书记汇报过了。”
徐君然站起身,点头道:“那好,我马上带你过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办公室,引起了众多工作人员的围观,大家纷纷都在好奇,不知道一向深居简出的徐主任,这是带着县公安局的人马去干什么,尤其身后还跟着县局的局长刘柳。
临近傍晚的时候,徐君然跟着刘柳等人,出现在李家镇公社大院门前。
虽说因为杨维天要刻意雪藏徐君然,给他安排了别的工作,可是挂在他头上的李家镇公社党委副书记却一直没有被免去。
在一片问好打招呼的声音当中,徐君然迈步走进了冯红程的办公室。
一路前进当中,公社的干部们,许久没有见到徐君然,心里多少有些尴尬。不过,表面上,大家还是很礼貌的打着招呼,“徐书记!”
“徐书记,您今天看上去,精神头不错啊!”
“徐书记,您好!”
“……”
冯红程此时正靠在沙发上等着,一见到徐君然,笑着站了起来。
“徐书记,欢迎回家。”
冯红程的话很客气,但是言语当中,却给了徐君然一种很温暖的感觉,看来冯红程这个人还是不错的,知道李家镇公社能有现在的发展,全都靠着徐君然的谋划,并没有因为徐君然如今在县里面被刻意打压而跟徐君然变得疏远。
这就是基层相对于其他地方的优点,在基层干部群众的眼中,谁为自己办事,为自己办好事,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俗话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也许他们没办法决定一个人的权位,但是他们却能够决定,自己对待一个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