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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郡主威武全文阅读

作者:月色阑珊     重生之郡主威武txt下载     重生之郡主威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四十八章相看

    第二百四十八章

    无忧注意到魏紫在介绍自己的嫂子们的时候,她的那些嫂子们个个都用特别宠溺的眼神看着魏紫,象看自己家的宝贝女儿一般。她们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家族,一嫁进毅国公府之后,便只会生儿子不会生女儿,因为有喜没能来的四嫂和六嫂已经被太医确认怀的又是男胎。所以魏紫的这些嫂子们馋女儿都快馋疯了,偏偏又生不出来,所以只能把魏紫这个小堂妹当成女儿来疼了。

    “阿紫,不许淘气!”毅国公老夫人嗔笑的说了一句,说是在阻止魏紫,倒不如说她这是在发自内心的疼爱怜惜的表现。

    魏紫跑到毅国公老夫人身边,挽着她的手臂爱娇的笑道:“大伯母,王妃姐姐不是外人呢。”

    毅国公老夫人轻轻一点魏紫的额头,笑道:“那也不许淘气!”

    无忧自七岁开始与弟弟相依为命,心中最是羡慕这样美满和气的大家庭气氛,便轻笑道:“老夫人和夫人教导有方,阿紫很乖很可爱,我很喜欢她。”

    毅国公老夫人自嫁入毅国公夫便主持中馈,相看娶了两个弟媳妇八个儿媳侄媳,相看人自然有她的一套。所以一看到无忧,毅国公老夫人便对未曾见过面的程灵素有了初步的好感,欲观其人先观其友,程灵素与睿郡王妃非亲非故,却能与她那般要好,想必她们必有投契之处。

    无忧请毅国公府众人到厅中就坐,此时皇后与淳亲王老王妃等人为了躲清静已经去了后头的翠华精舍,并不在花厅之中。所以毅国公夫众人便能放心大胆的落座。她们刚刚坐定,还不知道自己立刻就要被相看的程灵素匆匆赶了过来。她看到坐了一屋子的老少夫人们,便将刚刚要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只是来到无忧面前,轻轻福身道:“姐姐唤灵素有何吩咐?”

    无忧笑着携起程灵素的手,轻声说道:“灵素,快来拜见毅国公老夫人,百粤镇守使夫人,和毅国公府的诸位少夫人们。”

    程灵素自来睿郡王府帮无忧之后,也常拜见那些亲贵夫人们,因此她完全没有多想,只大大方方来到毅国公老夫人的面前,敛衽屈膝福身道:“小女灵素拜见老夫人。”

    毅国公老夫人伸出双手扶住程灵素,含笑说道:“真是个伶俐整齐的好孩子。你的事情老身都听说过了,真真是是巾帼不让须眉,好,好!”说着,毅国公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在她左侧的小丫鬟立刻上前奉上一只红酸枝木的小盒子,毅国公老夫人伸手打开盒子,笑着说道:“老身一见到你便觉得心里喜欢,这对镯子是老身年轻时候戴的,程小姐可别嫌简薄了。”

    程灵素低头一看,只见那是一对青翠欲滴,如凝碧一般的手镯。她知道这对镯子绝非凡品,只怕有钱都没地儿买,绝对是传家宝一般的存在。程灵素忙推辞道:“多谢老夫人抬爱,可这镯子实在太贵重,小女实不敢收下。”

    魏紫的亲娘和她的六位嫂子一见老夫人把这对镯子拿出来,便知道老夫人已经相中了程灵素,要不然也不会以这对镯子相送。魏紫的嫂子们起身围住程灵素,每人都笑着劝程灵素收下。程灵素无奈的看向无忧,向她投以求助的眼神。

    无忧含笑轻轻点头,示意这对镯子现在可以收下。程灵素才不得不勉强收了下来。然后去拜见魏紫的娘亲。

    魏紫也不知道家中为她的九哥相中了程灵素,还拉着程灵素的手跑到她娘亲的面前,笑着说道:“灵素姐姐,这是我娘。”

    魏紫的娘亲华氏含笑看着程灵素,笑的很是慈爱温柔,她轻轻拉住程灵素的手,笑着说道:“常听阿紫提起程小姐,今日一见才知道阿紫也有辞穷形容不尽的时候,阿紫,以后要多和灵素姐姐学习知道么?”

    魏紫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意思,还乐呵呵的点头应声称是,看上去很有些个没心没肺的娇憨之态,若的众人都掩口笑了起来。

    华氏也笑着拿出一对合欢花样式的春带彩翡翠玉簪送给程灵素。刚才已经收了毅国公老夫人的赠礼,此时便不能不收华氏的。而魏紫的那些嫂子们也都上前给了程灵素见面礼。程灵素收礼收的手软,她心中越发的困惑了,总觉得毅国公府的这些老少夫人们对她热情的太过了。

    就在程灵素都快吃不住毅国公府夫人们的热情之时在外院之中,魏紫的亲哥哥,排行老九的魏玄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因为魏紫的父亲魏悠德没在京城,所以此次前来睿郡王府,他是由大伯父毅国公魏悠宗和大哥魏白带着的。魏玄原本不想来,他春闱将近,自然要加倍努力温习功课。可是魏玄是个极为孝顺的孩子,而他的大伯父毅国公又是个老滑头,魏悠宗只是故意在小侄子面前叹了几回气,又咳嗽几声,便让明知大伯父在诓自己的魏玄不得不放下书本,陪着大伯父和大哥前往睿郡王府。

    毅国公父子带着魏玄来到睿郡王府,所受到的接待是极高规矩的,庄煜与无忌两个郡王亲自出迎,可是给足了毅国公府体面。这让毅国公父子之前完全没有想到。

    在庄煜和无忌身边还有一须发皆白的老者,他身着一袭深青色团花贡缎长袍,看上去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一心要相看孙女婿的程老太医。他一见到魏玄,那双锐利的眼神便格外有神,目光灼灼的让魏玄心里有此发毛,他确定自己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位老人家,更不可能得罪于他。

    毅国公心中暗笑,只拱手朗声笑道:“惊动两位王爷和程老供奉的大驾,在下深感不安。”

    庄煜无忌的身份虽然尊贵,可年纪却小,而这位毅国公将来很有可能就是睿郡王府的姻亲,因此庄煜亲热的笑道:“魏国公言重了,国公与世子和魏世兄大驾光临,小王不胜荣幸,快里面请。”

    程老太医与毅国公曾经同殿为官,虽然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可是却从未交恶,因此笑着说道:“国公爷太客气了。”

    毅国公世子魏白给众人见礼之后,将魏玄拉到身前,毅国公立刻笑着说道:“玄儿,快给两位王爷和程老供奉见礼。”

    魏玄走上前向三人深深做揖,庄煜笑着伸手扶起魏玄,对无忌说道:“无忌,今日府中的宾客众多,难免会有招呼不周之处,你便替姐夫好好招呼魏世兄,魏世兄是江南会元,你要好好向他请教学问。”

    无忌响亮的应道:“是,无忌谨遵姐夫之命,魏世兄,这会儿离开席还早,不由你随我去书房一叙?”

    毅国公父子对于魏玄很放心,便对无忌躬身笑着道谢:“有劳季王爷,下官感激不尽。”

    无忌抬手虚扶笑道:“国公爷言重了。对了,程爷爷,无忌昨儿看医书,有一处不解,不如您也一起来,也好为无忌解惑?”

    无忌此言一出,除了魏玄之外,其他人都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忠勇郡王给程老太医制造近距离相看孙女婿的机会。不过魏玄色色都很出色,他们也不担心他被程老太医相看。

    一行三人来到劲松院中的书房,程老太医便突兀的对魏玄说道:“魏公子可否让老夫听个脉?”

    魏玄被吓了一大跳,忙退后一步皱眉看着程老太医,疑惑的问道:“程老供奉,小子的身体一向很好,并没有任何不适之处,您为何要给小子诊脉?”

    程老太医不慌不忙的说道:“老夫听说魏公子春闱将近,这春闱一连三场连考九天,不只考的是学识,考的也是身体,若没有好身体,是很难平安熬过去的,老夫见你身形有些单薄,这医家本性么……”

    魏玄点了点头,恍然大悟后立刻向程老太医深深施礼道:“小子多谢老供奉关爱,有劳老供奉了。”说完,魏玄先请程老太医坐下,然后才在程老太医对面坐了下来。

    无忌其实对对学医完全没有兴趣,刚才不过是给程老太医寻个由头,因此便坐到书桌之旁,一边看着程老太医给魏玄诊脉,一边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一件玉器把玩起来。

    程老太医几乎是用尽平生所学,通过脉相给魏玄做最详尽的身体检查。只一只手腕,程老太医便诊了足有一刻钟,这让原本心里很踏实的魏玄未免有些不安,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才会让程老太医诊脉诊了这么久。、

    魏玄虽然心里没底,可自小的教养让他不会出声打断程老太医的诊脉,只能不自在的转头打量这间书房的陈设。魏玄不经意间看到忠勇郡王季无忌正在把玩的一件玉器极为眼熟。他眉间一紧,脸色也微微沉了下来,只将眼光紧紧的盯在无忌手中的那件玉器之上。

    无忌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玉器,忽然见魏玄不错眼珠子的盯着自己,便起身向魏玄走去,也没有将手中的玉饰放下。随着无忌走的越来越近,魏玄也将那件玉把件看的更清楚了。只见他脸色顿变,因为强行压抑怒意而让他那微泛蜜色的皮肤涨的通红。

    程老太医发觉魏玄的脉相突然变了,忙抬手看向魏玄皱眉问道:“魏公子如此心情骤变?”

    魏玄见程老太医放手,立刻抽回手站起来向程老太医深施一礼,强压怒意的诚恳说道:“程老供奉请恕小子无礼,您可以暂时回避片刻么,小子有件极要紧之事要向季王爷请教。”

    程老太医压下心中的疑惑,点点头道:“好。”说罢,程老太医便起身走了出去。魏玄倒是礼数周全,恭恭敬敬将程老太医送出书房,然后刷的一下将书房的门栓插了起来。

    无习惊讶的问道:“魏世兄,你有什么事要单独问我?”

    魏玄转身飞奔到无忌身边,劈手便去抢无忌正在把玩的白玉把件儿。无忌是经年练武之人,他的身体对于敌人的进攻已经能先于意识便做出防守反攻。

    只见无忌把玩玉器的手猛的一缩,另一只手陡然翻出,在魏玄突然冲过来的手腕上轻轻一点,魏玄便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完全使不上一丝力气。

    虽然已经落了败势,魏玄却不放弃,只压低声音怒喝道:“季王爷,你手中的玉兔从何处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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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约为婚姻

    与程老太医有同样心思的还有毅国公老夫人,她笑着对无忧说道:“王妃,不知可否使个妥贴之人帮老身给我们国公爷送点东西?”

    无忧含笑说道:“老夫人您实在太客气了,来人,传赤霄前来。”

    少倾,一个身材高挑,俊眼修眉,气质飒爽的大丫鬟来到近前给无忧见礼,无忧对毅国公老夫人笑道:“这丫头是舍弟的婢女,不如让她将东西送到前院交给舍弟,由舍弟转交给老国公爷。”

    毅国公夫人笑道:“如此甚好。”说罢,她向坐在身边的弟媳华氏轻声说道:“弟妹,把东西拿过来。”

    华氏点点头,向站在自己左侧的丫鬟伸出手,那丫鬟立刻将一只巴掌大小的红色锦盒放到华氏的手上,华氏将盒子交给大嫂毅国公夫人,毅国公夫人将盒子递给赤霄,笑着说道:“务必请季王爷亲自交给我家国公爷。”

    赤霄屈膝伸出双手接过锦盒,脆生生的说道:“请老夫人放心,婢子定当一字不错的向王爷禀报。”

    因赤霄是王府的丫鬟,毅国公夫人并不好当面打赏,因此便微笑道了一声:“有劳。”这让无忧对毅国公夫人越发刮目相看了,对一个下人尚且如此和气,难怪毅国公府会越来越兴旺发达。

    赤霄来到二门,问清之后便去了劲松院,正好此时程老太医正考究魏玄的学问,无忌听到程老太医提出的问题个个刁钻老辣,不禁替魏玄急出了一身汗,要一直这么个考法,非把人考糊了不可。

    此时含光在门外回禀,说是赤霄奉王妃之命过来送东西。无忌便赶紧出去看看。赤霄将那红色锦盒交给无忌,笑着说道:“小王爷,这是毅国公夫人请您转交给毅国公爷的锦盒。”

    无忌嗯了一声,说道:“本王现在就过去,赤霄你且在此等候,倘若毅国公爷有什么话你也好一并捎进去。”

    无忌来到前厅,将那只红色锦盒交给毅国公魏攸宗,毅国公一看是红色锦盒,便笑呵呵的捋着花白的胡须笑道:“有劳季王爷啦,多谢多谢。”

    无忌很有礼貌的笑着问道:“老公爷,您有没有什么话要转给老夫人,若有,小王一并命人捎进去。”

    毅国公呵呵笑道:“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话。嗯,就请小王爷命人告诉拙荆,老夫一定全力如她所愿。”

    无忌点点头,正在转身离开,毅国公世子突然有些担忧的问道:“季王爷,不知道舍弟如今在何处?”

    无忌笑着说道:“程爷爷与魏世兄相谈极为投契,如今正在小王书房里深谈。”

    毅国公世子有些沉不住气,正想开口再打听清楚些,却听其父毅国公爷笑着说道:“程老供奉乃是饱学之士,得他的指点乃是玄儿之福,你问那么多做甚!”

    毅国公世子赶紧躬身称是,又向无忌做揖道:“在下记挂幼弟罗嗦了,还请季王爷见谅。”

    无忌笑道:“世子太客气了,若没有别的事,小王这便传话去。”众人忙躬身相送,无忌笑笑快步走了出去。走出前厅之后,无忌尚且听到毅国公向他的姐夫夸赞道:“季王爷少年英雄,又这般谦和有礼,真是难得的人中之龙啊,有弟如此,王爷王妃真好福气!”

    无忌回到劲松院,将毅国公的话告诉赤霄,命她速速到后宅回话。赤霄疾走如风,片刻工夫就回到了后院,来到毅国公夫人面前回话。

    毅国公夫人听罢笑道:“好好,真是个伶俐的好丫头,王妃果然会调理人,瞧这丫鬟调理的,人生的好自不必说,还这般伶俐能干,真真让人喜欢。好丫头,老身不能让你白跑一趟,阿紫过来。”

    魏紫笑嘻嘻的跑到毅国公夫人的面前,毅国公夫人抬手将魏紫头上戴着的一朵攒珠为蕊的粉红绢宫花摘下来,对赤霄说道:“丫头过来,老身给你戴上。”

    赤霄忙屈膝辞谢道:“多谢老夫人抬爱,婢子当差原是本份,不敢当老夫人赏赐。”

    魏紫与睿郡王府等人都是极熟悉的,便笑着说道:“这又不是什么金银物事儿,就是朵绢花,王妃姐姐,您快命赤霄接着。”

    无忧看了那宫花一眼,那只是一朵样式新巧宫花,确实也不值什么,便笑着说道:“既是老夫人赏赐于你的,你便收下吧。”

    赤霄这才向毅国公夫人行礼,让她将那朵宫花簪到自己的发间。

    今日毅国公夫人以道贺为名,主要目的却是相看程灵素,因此在相看满意之后,等程灵素出去,她便有意无意的向无忧详细介绍起自己家的情形。无忧也知道毅国公夫人妯娌二人相中了程灵素,便也不着痕迹的打探着毅国公府的情形,两下心意一致,相谈自然默契,说的也越来越热闹了。

    内宅之中女人们说的热闹,外院的男人们也不冷清,程老太医在考完魏玄之后,立刻去了前厅,准备找机会探探毅国公的口风。

    岂料程老太医一进前厅,还一句话都没来的及说,便被迎上前来的毅国公一把抓住。只听那毅国公极热络的笑道:“程老供奉,听说您刚才考了玄儿,不知玄儿的才学可让您满意?”

    毅国公世子被急性子的父亲闹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心中暗暗说道:“爹啊爹,您说的这么直接,就不怕别人一听就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啊!”

    程老太医很是一愣,继而脸上堆满笑容,对毅国公说道:“老国公,不如我们出去慢慢聊?”

    毅国公脸上的笑容越发夸张了,他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们这便出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厅中之人若再猜不出端倪那就是白痴了,这时一个面容削瘦眼窝深陷鼻若鹰嘴的男人突然冷哼一声,不阴不阳的说道:“毅国公,令侄魏玄克妻之名可是传遍京城的,在下劝你还是不要再祸害好人家的小姐了。”

    毅国公最疼的就是小侄子魏玄和小侄女儿魏紫,甚至比疼亲孙子都疼,所以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说魏玄魏紫的坏话,特别有关魏玄“克妻”之说,毅国公更加听不得,有一回他出门做客,只是听同去做客的客人说了一句魏玄克妻,毅国公便怒不可遏的砸了设宴的花厅,若非主家死命的拉着,毅国公都能将那说闲话之人生生打成肉酱。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当着毅国公之面提魏玄“克妻”之事。

    所以那鹰钩鼻子一说出那样讥樊言,毅国公勃然大怒,眼睛立起眉毛倒竖,一部花白的胡子如钢针一般根根竖起,看上去就如同发怒的雄狮一般。他如疾风一般冲到那鹰钩鼻子面前,张开蒲扇般的大掌一把将那干瘦之人拎了起来,怒吼道:“小兔崽子放什么狗屁,看打……”

    那鹰钩鼻子没有想到毅国公竟然敢在睿郡王府发威,不由惨白了脸色,他原想再撂几句狠话充场面,可是他的整个身体已经被毅国公拎了起来,前襟正揪在毅国公手中,他几乎连呼吸都不能够了。

    毅国公世子脸色大变,立刻冲到父亲身边,紧紧抓住毅国公的手臂苦求道:“爹爹息怒,今儿是王府的好日子,您不能……”

    庄煜与无忌也快步走了过来,无忌狠狠瞪了那鹰钩鼻子一眼,他刚和魏玄交上朋友,自然不允许有人中伤自己的新朋友。庄煜因为是主人,他要对前来坐客的每一位客人负责,自然不能让毅国公在自己的王府上动手打人。因此便对毅国公说道:“老国公息怒,世间总有些人拿无稽之谈当真,您很不必往心里去,不如给本王一点薄面,暂且饶过定国公世子如何?”

    毅国公看了庄煜一眼,这么明白暗示他当然听的出来,庄煜微笑着点了点头,毅国公这才大掌一松,被拎到半空里的定国公世子便扑通一声摔到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偏他又穿了一件老绿色的锦袍,毅国公那一拎又将他的前襟抓散,露出里面的白色中衣,因此仰面朝天摔倒在地的定国公世子活脱脱象极了肚皮朝天的活蛤蟆。惹的旁观之人闷笑不已。

    这定国公世子极为好色贪花,他的贪花之名已经传遍了京城,因此到现在二十大多了都没正经娶上一房媳妇。自从程灵素被封为杏去县主之后,定国公夫人便动了心思,她觉得程灵素出身虽然不高,却能攀上睿郡王府与忠勇郡王府,而且都十六了还没定下亲事,这正好是她宝贝儿子的机会。因此便此次睿王府给三个孩子办百日宴的机会来探口风,想结下这门亲事。

    那定国公世子听说之后自然满心欢喜,虽然还没有挑明,他却先将程灵素视为自己的禁脔,如今一听毅国公与程老太医那般说话,这显然是要避开众人谈亲事,这才急不可耐的说起了酸话,指望着能让程老太医听后立刻改变主意。却没有想到那毅国公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暴脾气,犯起横来连皇上都拿他没辙。而他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定国公世子,还比毅国公低了一辈,这才是打了也白打。

    庄煜见毅国公将定国公世子放了下来,便转身向外喝道:“来人,定国公世子不慎跌倒,速速送其回府。”

    定国公世子脸色立刻变了,他虽然贪花好色,可是却不笨,他知道这是睿郡王对自己下逐客令了,睿郡王可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人物,得罪了他,他这世子之位都未必能保的住了。定国公世子想到这里,也顾不上身体的疼痛了,立刻爬起来谄媚的笑道:“多谢王爷关心,在下没事儿,还没吃两位公子和小郡主的喜酒,在下怎么能先离开呢,对了,在下给两位公子和小郡主准备了几样薄礼,还没有请王爷过目。”

    定国公世子的话一说完,庄煜和无忌的脸色都变了,无忌立刻上前一步拧眉怒喝道:“呔,谁稀罕你的破东西,还不与本王滚……”

    定国公世子见一位王爷还没哄好,自己又得罪了另一位王爷,脸色绿的堪与他身上那件老绿色缎袍相比了。这时庄煜传来的王府下人已经到了近前,庄煜喝道:“速速送定国公世子出府。”

    两个王府家丁响亮的应了一声是,向前一步来到定国公世子的身边,一人扶住定国公世子的一条胳膊,表面上看着上搀扶,内里却是挟持,生把定国公世子给攒了出去。

    庄煜这才对众人抱拳做了个罗圈揖,笑着说道:“小王招呼不周,让众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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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备嫁

    毅国公几乎是用抢的赶紧拽过那只碧色玉盒,一直悬在他心中大石总算是落了地。程老太医的医术自是极好的,想必他的孙女儿身体差不了。这回,应该再不会出现那种刚定了亲女方就病死的惨剧了吧,就算是那杏云县主偶尔有个小毛小病不舒服什么的,家中看着个国手祖父,必定不会有事的。

    “世叔,明日小侄便请大媒前往府上提亲。”毅国公生怕程老太医反悔,赶紧把这事儿给彻底敲定下来。

    程老太医知道魏玄连互两次未婚妻对毅国公府是份不小的心理负担,他既然决定将最钟爱的孙女儿许给魏玄,自然也愿意配合毅国公府帮助魏玄摆脱“克妻”的名声。便笑着说道:“好,那明日老夫回家专候贤侄请的大媒。”

    毅国公见程老太医如此体谅自己,激动的抓着程老太医的手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程老太医拍拍他的手背笑道:“贤侄,你我两家将要结为姻亲,自当相互体谅守望相助。老夫真的很喜欢玄儿这孩子,难得他有一身好才学,却无一丝傲气!”

    毅国公一听程老太医夸自己的小侄儿,乐的眉毛都飞了起来,只拉着程老太医没口子的夸赞他的小侄儿魏玄是多么的聪明能干仁义忠孝,直夸了足足两刻钟,若非有人来请他们入席,毅国公还得往下接着夸。程老国公活了这偌大年纪,还真头一回见到夸自己家孩子能夸的如此直白露骨,丝毫没有一点丁儿的不好意思。

    宴罢,庄煜与无忌送走宾客们,程老太医先给无忧和小庄晓诊了脉,确定她们的身体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才提了明日毅国公府请媒提亲之事,庄煜无忧一听立刻命人备车轿,好送程老太医和程灵素回府。

    程灵素还不知道自己明天就要定亲了,还摇头道:“明儿还要接着摆百日宴,我得留下来帮着姐姐姐夫照看着,怎么能回家呢。”

    无忧抿嘴轻笑,看向庄煜轻轻点了点头,庄煜会意,立刻请程老太医到外面暂时等候片刻。无忧怕程灵素不好意思,便命身边服侍的丫鬟嬷嬷全都退下,也好方便与程灵素说些私房话。

    程灵素见无忧突然让所有的人都退下,心中不免猜到几分,小脸儿先自红了。无忧拉着程灵素的手,让她挨着自己坐下,笑着说道:“灵素,姐姐知道你最是聪明,今儿毅国公府的夫人少夫人们来的这么全,想必你也猜出来她们是干什么来了。”

    程灵素羞涩的轻轻点了点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低低道:“可是来相看灵素的?”

    无忧点点头道:“对,就是来相看你的,她们是为毅国公三弟的独子魏玄相看你,嗯,也就是那百粤镇守使夫人的嫡亲儿子,阿紫的亲哥哥。”

    灵素象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轻轻啊了一声,原来她突然想起自从腊八之后,每回见到魏紫之时,魏紫都会有意无意的夸她的哥哥魏玄,还气鼓鼓的很抱了一回不平。所以说魏玄的基本情况程灵素差不多都知道了。现在想来必定是魏紫那人小鬼大的丫头有意为之。

    无忧见程灵素脸上的红晕越发浓了,便笑着猜测道:“可是已经听阿紫说了许多?”程灵素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其实自从听魏紫说了许多有关她的哥哥魏玄的事情,程灵素对魏玄这两个字已经有了些印象,或者说是想象。做为一个十五岁还没有定下亲事的大姑娘,程灵素在独处之时也会为自己的终身发愁,对于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魏玄,难免也会有一丝丝的想法。

    无忧笑道:“阿紫那个鬼丫头倒是机灵。灵素,刚才程爷爷已经特意考究过魏玄了,若他不满意,断断不会提出带你回府的。”

    程灵素的脸红的更加厉害了,她深深低着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无忧也知道程灵素害羞,便也不在追问,只说道:“灵素,回头和程爷爷一起回府,明儿定亲之后再回来,我们睿郡王府也是你的娘家,姐姐还指着你帮忙呢。”

    程灵素羞怯的点了点头,无忧轻轻拍着她的手低笑道:“好妹妹,姐姐已经打听清楚了,毅国公府是难得的和睦之家,婆媳妯娌之间也没有那许多勾心斗角之事。今日你也见到毅国公老夫人和百粤镇守使夫人了,能教养出阿紫这么乖巧伶俐的丫头,可见她们都是极好的人,你心里很不用没底儿。”

    灵素轻轻点头低声道:“嗯,谢谢姐姐,灵素知道了。”

    无忧笑笑,便没有再往深里说,反正从定亲到成亲少说也得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程灵素跟着祖父回家,次日一早,毅国公府请的大媒陈国公主便来到程老太医府上,正式为魏玄向程灵素提亲。程老太医自是一口答应下来,行过纳采之礼问名二礼,庄灵携了程灵素的庚贴送到毅国公府,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因为两府事先已经约定好了,所以庄灵应毅国公老夫人所请,特特摆起大公主的仪仗前往程老太医府上作媒,所以在定下亲事之后不过两个时辰,杏云县主与毅国公府的九公子魏玄定亲之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自从程灵素被封为杏云县主之后,她就成为灸手可热的媳妇人选,动这个心思的人可不在少数,因此她们一听说杏云县主有了人家,还是那素有“克妻”之名的毅国公府的魏玄,众人心中羡慕妒忌恨不说,还会拍着大腿连连的感慨,直说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媳妇人选,就这样白白被坑害了,当然还有好些人酸不溜丢的说程老太医年老发昏,要生生的害死孙女儿。

    种种酸话若只是不相干的外人说也就罢了,可是程灵素的亲娘也这么认为,公公的决定她这个做儿媳妇的不敢反对,只能在私下里拉着程灵素的父亲哭个不停,完全没有女儿终于定亲的了欢喜。

    程灵素的父亲是个澹泊之人,还很孝顺,便安慰妻子说道:“你别哭了,父亲向来最疼爱灵素,他断断不会把灵素往火坑里推的,昨天晚上父亲就告诉我此事,父亲还说他已经细细的考过魏玄,那孩子才学极好,人品也端方,是极难得的佳婿人选。毅国公府也是京城之最有名的兴盛和睦之家,他们家重嫡妻轻妾室,只要嫡亲有子,甚至都不纳妾的,能嫁进这样好的人家,是咱们灵素的运气,你快别哭了,仔细让灵素听到。”

    程灵素的娘亲哭哭啼啼的说道:“听到就听到,反正她又和我不亲,枉费我这一片做娘的心。”

    原来程灵素有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而程灵素的娘亲基本上将所有的精力放到儿子身上,对于程灵素这个女儿关心的极少,小时候因为疏于照顾,程灵素得了一场极重的风寒,是程老太医不眠不休亲自照顾了七天七夜,才把程灵素的小命从阎王殿里硬生生抢了出来。

    那时和灵素才三岁,从那以后,程老太医便将可怜的孙女儿带在身边亲自照顾教养于她。所以程灵素对她的娘亲并不亲近,倒有些与祖父相依为命的意思。后来与无忧结识之后,甚至无忧对程灵素的关心都比她的亲娘来的多。而程灵素的亲娘因为想让女儿在睿郡王等人的面前提携她的儿子,程灵素的弟弟,却被程灵素拒绝。程灵素不是不想自己的弟弟好,而是她的弟弟被娘亲娇惯的不象话,都十四岁的人了,文不成武不就的,整日就知道吃喝玩乐,所以程灵素才会拒绝娘亲的要求。可这样一来,母女之间的裂隙就更加大了。

    程灵素的父亲原本还在安慰妻子,可一听后面那句话,他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一甩袖子走开了。这几年妻子越来越不象话,他只有躲入书斋之中或者出门到外头走走,才能避开妻子的抱怨与唠叨。

    可是程灵素的娘亲完全没有意识到丈夫已经心中厌倦,犹自说道:“刚才我娘家嫂子还来探我的口风,说是定国公府的世子想求娶我们灵素,我都已经允下了。人家这几日就要上门提亲的。”

    程灵素的爹已经走到门口,一听这话便猛的转过身子疾步走到妻子面前,咬着牙森森的问道:“你已经允下了?定国公世子?”

    程灵素的娘亲用力点头,犹自说道:“是啊,老爷您想,若是灵素嫁给定国公世子,将来就是定国公夫人,可那魏玄是什么,说是毅国公府的九公子,其实不过是毅国公府三房的儿子,将来能有什么爵位!”

    程灵素的爹勃然大怒,劈手便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到程灵素娘亲的脸上,将她打的跌坐在地。程灵素的娘傻了,她嫁进程家十七年了,这是头一次挨丈夫的打,当年就算是因为她疏于照顾女儿,让女儿染上极重的风寒,她的丈夫都没有动她一手指头。

    “定国公世子是什么人,那是满京城没人敢把闺女许给他的腐朽之人,脏臭之人,无耻之人,我程志方的女儿便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断断不会许给那种混帐东西,赖氏,我警告你,你最好警告你的娘家嫂子,若有一丝对灵素不利的风声传出来,我必定将你休回娘家!”说罢,程灵素的爹愤愤转身离去。

    程灵素的娘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扑在地上大哭起来。可是因为刚才她的丈夫已经将下人们都撵走了,所以连个安慰搀扶之人都没有,赖氏只能哭累之后自己爬起来。她不敢怨恨丈夫,便将这一腔怨意都投到了女儿程灵素的身上。几乎是在一瞬间,赖氏便决定就算是不能阻止女儿的婚事,她也要在办嫁妆,行三书六礼之时狠狠下女儿和毅国公府的面子。

    程老太医的府第并不是很大,所以程灵素爹娘闹意气之事很快便传到了程老太医的耳中,程老太医忍不住又一次埋怨起已经过世的老伴儿,若不是她坚持为儿子娶娘家的远房侄女儿为妻,又何至于有今天。

    程老太医立刻打定了主意,明天便带灵素去睿郡王府,一来他得给无忧母女诊脉,二来,他也想请无忧帮忙,能让程灵素顺顺利利的出嫁。程老太医心思再细也只是个男人,办嫁妆备嫁这种事情他可是一窍不通,而程灵素的亲娘现在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睿郡王府百日宴的最后一天,程老太医带着孙女儿回到睿郡王府。在所有的宾客散尽之后,程灵素便去安排王府下人收拾,程老太医则在诊脉过后红着老脸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无忧听罢立刻笑着说道:“程爷爷放心,灵素是王爷和我的妹妹,我们睿郡王府也是她的娘家,既然是娘家,这备嫁之事我们做哥哥姐姐的岂能不问。您只管放心吧,一切都包在我们身上。我这里还存了好些上等的木料,等量了房子就开始给灵素打嫁妆。”

    程老太医忙从怀中拿出一小叠银票放到无忧身边的高几之上,急急的说道:“不不,不能让王妃破费,这是老夫给灵素存的嫁妆银子,王妃拿着只管置办。”

    无忧不悦的皱眉说道:“程爷爷,你这是把我们当外人了,怎么我们做哥哥姐姐想为发嫁妹妹尽一份心,您都不让呢?这银子您到时候只管给灵素做压箱银子,让灵素踏踏实实风风光光的出嫁。”

    程老太医忙道:“这怎么行?”

    无忧飞快的接口道:“这怎么不行?程爷爷,你要执意给银子,那我们就来算一算,您和灵素救了宁嬷嬷,救了我和宝儿母女的三条性命,这又怎么算呢?”

    程老太医急道:“不不,王妃别这么说,这只是老夫的医家本分,哪能放一起说的。”

    无忧看着程老太医轻轻叹了口气,低低说道:“程爷爷,若今日我们睿郡王府和忠勇郡王府穷的叮当响,无忧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可是您知道,我们并不艰难,我把灵素当亲妹妹看,妹妹出阁,做姐姐怎么尽心都不为过。不瞒您说,昨儿无忌送十万两银子过来,说是让我用那些银子给他灵素姐姐置办嫁妆,务必要让他灵素姐姐嫁的风风光光。无忌都有这份心思,我又怎么会没有呢,程爷爷,不要拒绝我们的心意。”

    程老太医很是震惊,忙摇头说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老夫……”

    无忧笑着说道:“程爷爷,我们姐弟都当您和灵素是一家人,若您再推辞,那就真的伤了我们的心。”

    程老太医半晌之后才点点头道:“好,好,老夫懂了。无忧,老夫和灵素能与你和无忌相识一场,是我们的造化。”

    自此,无忧便命人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因为魏玄今年都十七了,所以毅国公府上下都想他快些成亲,因此这三书六礼便走的很是紧凑,当然,这些都没魏玄什么事,因为他马上就要下场科考,一门心思考个连中三元回来光宗耀祖扬眉吐气。

    春闱正在进行之时,无忧派人去毅国公府量了房子,因为毅国公府想尽量赶在今年年底之前为魏玄完婚,所以无忧重金礼聘了十几名手艺高超的木匠给程灵素打嫁妆。以求尽早将所有的家具打出来。

    春闱之后四月放榜,因京城四月正是杏花盛开之时,所以这一榜又称为杏榜,魏玄果然不负众人的希望,一举压得头名会元,他这已经是连中两元了,若是四月底的殿试之中再能一举夺魁,那他就是连中三元,自大燕立国百年以来,连中三元之人一个手掌都数过来,这魏玄的锦绣前程已然是铁板钉钉了。

    程老太医在得到魏玄高中会元之后,笑的直合不拢嘴,拉着孙女儿程灵素将魏玄又狠狠的夸了一通,直把这个未来的孙女婿夸的如仙人一般,直羞的程灵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有样夸人的。她都已经羞喜的受不住了。

    此时程灵素的娘亲才知道自己的女婿原来那么有出息,她歹转变了态度,这才想好好给女儿准备嫁妆。可是程灵素与魏玄的婚期已经定在十月二十六,只剩下半年的时间,现打家具肯定是来不及了的。程灵素的娘亲还不知道公公已经托睿郡王府为程灵素准备,便想出了个凑数的主意,她竟去库房中挑选那些材料不错的老家具,准备重新上漆抛光以充做女儿的嫁妆。然后又拿出三千两银子采买首饰布料等物。其实以赖氏的私房,她完全能拿出多十倍的银子给灵素备嫁,只是赖氏心里想的到底还是儿子,那十几二十万的家私,都是她给儿子攒的,自然舍不得用在发嫁与自己并不贴心的女儿身上。这让暗中看着的灵素父亲越发寒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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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有急事没能更新,今天二更补上。这是第一更,二更在晚上十二点之前。

第二百五十一相见

    第二百五十一章

    “老爷,灵素都已经是定了亲的人了,怎么能天天待在睿郡王府之中不着家,我这想给她做衣裳都找不到她来量尺寸。”程灵素的娘亲朝丈夫抱怨起来。此时已经是春闱放榜,魏玄高中会元的喜报报到程老太医府上之后的事情了。

    程灵素的父亲冷哼一声,随手翻了翻放在桌上的料子,不悦的说道:“灵素是县主,如何你只备这些民用的薄绸片子,我记得年前皇上赏了灵素许多贡缎,你还说怕灵素不知道节俭白浪费了那些好料子,特特要她将皇上的赏赐交给你,由你保管,怎么都没在这里?”

    程灵素的娘亲支支唔唔的说不出什么,脸上尽是尴尬之色。那些个贡缎她都留着以后聘儿媳妇呢,灵素是要嫁出门的姑娘,她怎么舍得把那么多有钱都买不到的贡缎给灵素做嫁妆呢。

    程志方大怒,冷声喝道:“赖氏,看来我的警告你完全没有听进去!你立刻按着单子把灵素得的赏赐整理出来,全部做为她的嫁妆,一丝一毫都不许截留。”

    “老爷!你疯了么,灵素只是个丫头,灵枢才我们的儿子,程家的香火,何况这样的赏赐灵素以后有的是机会得,可灵枢有什么,不多给灵枢攒些家底,你叫灵枢日后怎么活啊!”

    程志方被赖氏气的双手发抖,不停的叫道:“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而赖氏则死死的护住腰间的钥匙,生怕丈夫抢了去。程志方恨的不行,只用颤抖的手指了指赖氏,转身便离开了房间。

    赖氏这才松了口气,紧紧抓着腰间的钥匙嘟囔道:“这些都是灵枢的,都是灵枢的。”

    程志方闷闷出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睿郡王府门前。刚巧有个专为程老太医驾车的王府车夫在门前经过,立刻上前行礼道:“小的鲁永林请程五爷安。五爷这是来找老太爷的么?”

    程志方点点头道:“是啊,我正要找家父。”

    那名车夫赶紧跑到门上对门子说了几句,其中一个门子赶紧到里头通报,其他的门子则都迎了出来,对程志方的态度非常恭敬,虽然程志方还只是个白身。

    少时,王府管家丁伯亲自接了出来,将程志方送到程老太医的百草居。

    程老太医正在提笔写着什么,忽然听到有人在叫爹,他抬头一看,愕然问道:“志方,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要紧之事?”

    程志方看着老父亲,眼圈儿微微有些发红,丁伯见状立刻识趣的退来,并且向服侍程老太医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自己一起退下,好让人家父子说说体己话。

    见所有的人都出去了,程志方扑通一声跪倒在父亲的面前,委屈的哭道:“爹,儿子怎么娶了那么个私人极重没有见识的女人!”

    程老太医缓缓叹了口气,将手掌放到儿子的头顶,缓声说道:“志方啊,委屈你了。”当初娶赖氏,是程老太医的妻子一力做主,当时程老夫人身体不好,所以程老太医这才应了她的要求,为五儿子迎娶了妻子的远房侄女儿为妻。

    起初赖氏看着还不错,虽然在有了儿子之后偏心儿子,这也是人之常情,程老太医并没有为此责怪赖氏,只是亲自教养孙女儿程灵素,可是随着灵素弟弟灵枢的长大,赖氏这心就已经偏的没有边际了,程老太医不想老了老了家宅不宁,便要灵素忍耐一些,可谁想到灵素越让步,赖氏便越得寸进尺。看到赖氏现在的所作所为,程老太医真是觉得堵心。

    “爹,灵枢都十四了,再不能整日让赖氏惯着,那会毁了灵枢的,儿子想等灵素成亲之后就带灵枢出远门。”程志方想了又想,还是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程老太医看了儿子一会,轻轻点点头道:“好,依你。”

    程志方忙给父亲磕头道谢,在这个讲究父母在不远游的年代,他的父亲能连问都不问就允许他带着儿子离开家,着实不容易。

    四月二十八,考中举人的士子们迎来了他们科举生涯中的最后一关,殿试。这一日,魏玄做为年纪最小却排名最高的士子走在了所有举子们的最前头,夺尽了满朝文武的注意力。

    魏玄生的并不很白净,他的皮肤是那种极健康的小麦色,一双浓密的剑眉之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过智珠在握的光华,悬胆鼻下,两片薄唇泛着自然的淡粉红润,唇角勾起一弯浅笑。任谁见了他都会由衷的赞上一句:“好个俊朗的美少年!”

    隆兴帝在御座上一眼看到魏玄,便在心中暗暗叫了一个“好”字。这一科取士,隆兴帝其实特别吩咐过主考官,命他在择优的同时,尽量多选青年才俊,那些年纪大的就不要选了。所以今科取士,凡四十五岁以上的应试举子,一个都没能金榜题名。

    众举子在典仪官的指挥下行三叩九拜大礼,礼毕,隆兴帝亲自出了考题,命众举子当场作答,然后由翰林院党院学士会同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共同审阅,选出一甲三名,二甲十名的试卷交给隆兴帝龙目御览,再有隆兴帝决定状元榜眼探花分别为何人。

    三个时辰之后,从第一名到第十三名的试卷才呈到御书案上。隆兴帝拿过头一份,打开来一看便赞了一声:“好字!”然后再看看卷标上签着的姓名,赫然写着魏玄二字。

    隆兴帝以极快的速度通读魏玄的文章,然后又回过头细细的读了一遍,众朝臣见此情形,便知道状元必是已经选出来了。要知道隆兴帝主持过许多次殿试,这还是头一次将一篇文章细细读上两遍。

    半个时辰之后,没有任何悬念的,魏玄被三位大学士和隆兴帝共同认定为新科状元,当场便赐状元冠状元袍,命魏玄立刻穿戴起来。

    但见魏玄帽簪金花身着锦袍,好一派少年状元的气相,当真有说不出的风流潇洒,看到那传说中素有“克妻”之名的魏玄竟然是如此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的美少年,不少家的适龄女儿的亲贵大人们肠子都悔青了,这么好的女婿人选,他们怎么就没早发现呢。现在可倒叫,叫那杏云县主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隆兴帝命太子亲自为魏玄披红挂彩,并赐御苑白马一匹,好让魏玄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夸官三日。然后又赐下凤冠霞佩一具,好让魏玄捧去程老太医府上报喜。

    魏玄高中状元之时,庄煜也在朝上,他立刻命人回府报信,主要是告诉程灵素这个好消息,再者,程灵素到底是程家的女儿,回头魏玄送风冠霞佩,自然要去程府,得让程老太医和程灵素赶紧准备起来,免得到时候魏玄扑个空。

    魏玄领旨之后,便带着凤冠霞佩游街夸官,在他身后,有亲随捧着朱红木盘,盘上盖着大红绣金百年好合的坠流苏盖头,那盖头上坠的流苏并不是线穗子,而是一串串细细的米珠流苏,可见大红盖头盖着的凤冠霞佩规格绝对不低。

    魏玄夸官至程府之时,程老太医与程灵素早就回到府上,程底上下也都张灯结彩的热闹起来。程赖氏早就笑的脸上开了花儿,只围在程灵素身边不住的说道:“我就知道灵素你是个有造化的,果不其然,你看,你现在有新科状元的夫婿,又得王爷王妃的喜爱,灵素啊,你发达了可不能忘了你弟弟啊,你可就灵枢一个亲弟弟,他可就全指着你了。”

    灵素本来心情很好,可是听完娘亲的这番话,她顿时什么心情都没了,说到底,自己在娘亲心中唯一的作用就是拉拔弟弟,她何时能真正的为自己想一想。

    见灵素不回答,赖氏脸色便没有刚才那么好看,抱怨道:“灵素,娘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我可跟你说,你若是敢不拉拔你弟弟,我……我死给你看!”

    程赖氏此言一出,整个房间里刷的一下子全都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程赖氏,这是一个做娘的应该在女儿大喜的日子里说的话么?

    此番程灵素回府,无忧特意让赤霄和青虹陪她回来,如今无忌大了,死活不要丫鬟们近身服侍,所以以前服侍无习的丫鬟们便都跟了无忧。无忧知道灵素身边没有几个得力之人,便将赤霄青虹给了灵素。

    赤霄原本是无忌身边四个丫鬟之首,她个性忠义耿直,眼中最揉不得沙子,因此便一个箭步冲到程灵素的面前,冲着赖氏叫道:“五奶奶您说的是什么话,今儿可是我们县主大喜的日子,您不听忌讳我们还怕呢,县主是皇上亲自封的,您就算是县主的亲娘,也不能这样对县主说话,否则便是不分尊卑,往重里说,抓您去治罪您都白给。”

    赖氏并不知道赤霄原本是服侍忠勇郡王的大丫鬟,忠勇郡王小的时候她都管过的,如今管她一个小小的平民之妻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赖氏只扯着脖子叫道:“哟哟,我的好小姐诶,你就是这么纵着奴才欺负你亲娘啊!”

    赤霄脖子一梗叫道:“我是奴才不错,可我也是县主身边有品级的女官,不知道五奶奶您的品级是什么?”

    赖氏这一辈子最心气难平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丈夫是个白身,不能给自己挣个官家夫人的身份。如今赤霄正说中了她的痛处,赖氏脸色大变,立刻伸手去扇赤霄的耳光。可赤霄是服侍无忌的人,便是耳濡目染,这许多年积累下来,身手也差不到哪儿去,所以赖氏一举手,赤霄便将她的手抓住,让赖氏打不下来。

    这时跟着过来给程灵素帮忙的崔嬷嬷走过来沉声斥道:“赤霄,不许无礼,还不快放过五奶奶。”

    赤霄这才哼了一声将赖氏丢开,然后转身向程灵素下跪道:“县主,婢子又犯了毛躁脾气,请您责罚。”

    程灵素看着脸色不善的娘亲,叹了口气将赤霄扶了起来,缓缓说道:“赤霄,你一心为了我,何串有,起来吧。”

    赖氏的脸色刷的青了,只狠狠的瞪着程灵素,仿佛那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程灵素扶起赤霄之后,缓步走到赖氏的面前跪下,沉沉的说道:“娘亲,灵枢是我的弟弟,若他有出息,我自然会帮衬于他,可他若不是上进的种子,便让他做一世的富家翁,不也能平安喜乐么,灵枢性子惫懒,既不想读书又不肯习武,你让女儿怎么提携他?男儿在世,当自强不息建功立业,若只依靠别人帮助,他又怎么能在世间立足,娘既然宠爱灵枢,就该真的为他好。”

    赖氏气恼的叫道:“我叫你提携灵枢,不就是真的为他好么,你少拿官话填糊我,我知道,你如今大了,有的是靠山,便将这生养之恩不放在眼里了,我真真白瞎了这份心啊!”

    程老太医的大儿媳妇,程灵素的大伯母徐氏再也听不下去了,只上前一把搀起程灵素,飞快的说道:“灵素,你娘欢喜的迷了心,很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快别往心里去,赶紧装扮起来好准备见姑爷接凤冠霞佩。今儿是大喜的日子,得高兴!”说罢,徐氏向其他向个妯娌使了个眼色,众人这才将赖氏连拉带拽的拖了出去。

    程灵素看着被拽出去的母亲,自嘲的摇了摇头,低低道:“这就是我的亲娘!”

    崔嬷嬷赶紧上前劝道:“二小姐,您别多想了,老奴可得说句大实话,将来,您是和姑爷过一辈子。”

    程灵素本就是通透聪慧之人,立刻明白了崔嬷嬷的言外之意,点点头道:“我知道。”

    崔嬷嬷赶紧叫人为程灵素梳妆打扮,衣裳首饰什么的全是从睿郡王府里带过来的。自从程灵素与魏玄定下亲事,这阵子无忧命锦绣坊与点石轩的顶级师傅们给程灵素做了不下几十套新衣裳,时新的头面首饰也置办了好几大匣子。程灵素便是一日换一套,也足以穿到成亲了。

    一时梳洗妆点完毕,赤霄刚取来与衣裳对应的绢帕,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声:“来了来了,新姑爷来了……”灵素听了这话,刚刚镇静下来的心突然又紧张起来,扑通扑通的直要跳出她的嗓子眼儿。对于魏玄,程灵素从魏紫口中听说了许多,可还真一次都没见过,心里自然有些一份怀春少女的热切期待。

    魏玄亲自端着凤冠霞佩被迎进程府大门,刚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穿过门厅,忽然迎面有一物袭来。魏玄身后的小厮立刻飞身上前将那袭来之物打飞,那东西正摔在魏玄的面前,原来是用油纸包着的一滩烂泥,若非小厮出手及时,那滩烂泥便要砸在魏玄手中的凤冠霞佩之上。

    魏玄如何能受此等羞辱,脸色顿时一变。迎客的程府大房大爷一看这种情况立刻高声厉喝道:“灵枢,快出来向你姐夫道歉!”原来在程府之中会做这种恶作剧的除了程灵枢再不会有其他人。

    只听嘿嘿两声怪笑,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容貌生的不错,可神情却惫懒的让人厌烦的少年甩着手晃晃悠悠的从影壁墙后走了出来。他手上还拿着两条短棍。

    魏玄见状,将手中的大红朱漆托盘交给身边的小厮,然后大步走上前,沉声问道:“你就是程府五房的长子程灵枢?”

    程灵枢双手持棍,骄横的叫道:“就是你大爷我。小子,先吃我一通杀威棍!”说着,程灵枢举棍便往魏玄头上抡去。见此情形,吓的程府众人脸色大变,众人齐齐惊呼着奔上前,想拦住程灵枢。

    可是众人还没有奔到近前,便觉得的眼前一花,程灵枢手里的双棍不知怎么的就到了魏玄的手中,而他也被重重摔倒在地上,正哎哟哎哟的叫唤个不停。

    “你……不是说你就是个酸秀才么,你怎么会功夫?”程灵枢怪叫起来。他哪里知道,毅国公府是武勋之家,家中的子弟都必须习武,魏玄在习武上的确是没有天份,可对上半点拳脚都不通的程灵枢,收拾他还不象是玩似的。

    魏玄将那双短棍交给赶过来的程府大房大爷,然后对程灵枢沉声说道:“若不服气就再来!”

    “你……娘啊……他欺负我……”程灵枢想爬起来,可是身上摔的很疼,便撒泼打滚的哭叫起来。

    程府大爷气的脸色发青,立刻命人将程灵枢拖起来拽下去,直接将他关进柴房,省得他再出来捣乱。

    魏玄见程灵枢被人拖走,程家众人又是一脸的不好意思,便向众人施了个罗圈儿揖,笑着说道:“在下失礼了。”

    众人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失礼的明明是他们程府,怎么能让新姑爷受了委屈还要赔不是呢。

    众人簇拥着魏玄进了张灯结采的正厅,魏玄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姑娘俏生生的立在厅前,只一眼,魏玄便没了素日的镇定机灵,只傻呆呆的站着,连该说什么做什么都忘记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好事连连

    但见程灵素头绾垂鬟堕马髻,发髻上簪一只凤口衔红宝石流苏的赤金点翠卷须五翼凤钗,鬓旁斜插了一串宫制大红色石榴绢花,越发衬的程灵素肌肤胜雪,明眸若星。魏玄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魂儿都被那双灿灿星眸给吸住了,再也移不开目光。

    程灵素看到头戴簪花翼善冠,身着大红状元袍,手捧凤冠霞佩的魏玄,心脏也是一阵狂跳,从前魏紫总在她面前说起九哥如何如何,程灵素还以为是魏紫的夸张溢美之辞,不想今日一见,才知道魏紫说的一点儿都不过份,这魏玄果然是一表人材,好一位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

    程府的大夫人见两人看个对眼儿不说话,却都红了脸,便上前轻轻碰了碰程灵素,笑着说道:“灵素,新姑爷都捧一路了,还不快接下来让新姑爷用杯香茶歇一歇。”

    魏玄这才醒过神来,忙将凤冠霞佩端到灵素的面前,红着脸说道:“请小姐受凤冠霞佩。”

    程灵素含羞接过摆着凤冠霞佩的大红朱漆托盘,脸上已经烫的快要烧了起来。

    程大夫人忙笑着说道:“好了好了,新姑爷快请上座用茶,赤霄青虹,扶小姐回房。”

    魏玄还没看够呢,一听程大夫人让程灵素回话,不由伸手叫道:“且慢……”

    程灵素正要转身,听到魏玄叫自己,便停下来抬头看向魏玄,脸儿红极了。

    魏玄心里想说些什么,可是大厅上有好多的人,他纵有一心的话也不好意思说出来,最后只得向程灵素做揖道:“请小姐慢走。”

    围观之人见新姑爷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不由都笑了起来,果然新姑爷头回登岳家门,都是傻姑爷这话再没错的。

    灵素走后,魏玄又拜见了程老太医和诸位长辈,又领了饭才继续下午的夸官之路。而程灵素回到房中,在众多嫂子们的闹腾下看了一回凤冠霞佩,然后命便命赤霄将之仔细的收到箱子里锁好。这是御赐之物,若稍不小心有一丝一毫的损坏,那都是大不敬之罪。

    因为今天是程灵素的好日子,所以没有人告诉程灵素魏玄进大门之时,她的亲弟弟程灵枢闹出的那一场闹剧。可就算是如此,程灵素还是为娘亲赖氏说的那一番话暗自伤心,这种伤心她还没有办法向任何人倾诉。

    赖氏之事很快传到的程老太医的耳中,程老太医大怒,立刻下令禁了赖氏的足,并将为程灵素备嫁之事交给管家的大儿媳妇办理,虽然程家大夫人有些个小气不舍财,不过程灵素如今是县主的身份,嫁的又好,她还真不敢太明显的苛扣什么。怎么着也得面子上过的去才行。

    程灵素自此便不好总往外跑了,可无忧知道程老太医不在府中之时,程府中人对程灵素不过就是面子情,所以便打发人接了程灵素到睿郡王府,反正程灵素是皇上亲口御封的睿郡王义妹杏云县主,所以睿郡王府也算是她的娘家,便是在睿郡王府住着别人也说不着什么。所以程灵素在出阁之前的绝大多数时间中便住在睿郡王府静心待嫁。

    这一日,程老太医将孙女儿叫以面前,有些为难的对她说道:“灵素,祖父和你商量个事情?”

    程灵素忙说道:“是这样的,当日毅国公与祖父为你和魏玄交换信物之时,毅国公拿出来的是一方药玉。”

    程灵素奇道:“爷爷,药玉是什么啊?”

    程老太医叹道:“也不怪你不知道,药玉极为罕见,爷爷年轻的时候游历天下,曾经到过一个极偏僻的无名小村,这村子交通极为不便,村里有人生了病,都去求村中一位老者,那位老者也不把脉也不开方子,只是给病人喝一喝极清冽的水,便是重病之人,一连喝上十数日便也能好的差不多了。爷爷当时极为好奇,便向那位老人家求教,那位老人家拿出莲子大小的一块墨色石头,那石头天然有淡淡药气,病人所喝之水便是用这石头的浸出来的。”

    程灵素听到这里,惊讶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自小学医,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神奇的,包治百病的石头。“爷爷,那就是药玉么,是天然的还是炼出来的?”程灵素急急追问起来。

    程老太医说道:“爷爷也不知道,那位老人家说那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传到他已经是第五代了,据说最初那药玉足有拳头大小,用了五代,只剩下莲子大小了,老人家说最多再用一代,这药玉便彻底消失。”

    “啊……那……爷爷,毅国公府的药玉和您见到的药玉一样么?”程灵素大约猜到的了什么,急急的问了起来。

    程老太医点点头道:“你这块药玉比爷爷当年见到的还要好上百倍。”

    程灵素立刻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爷爷,我这就拿药玉泡水给姐姐和宝儿喝。”

    程老太医忙说道:“万万不可。”

    程灵素急道:“爷爷,这有什么不行的。”

    程老太医拍了拍孙女儿的肩膀说道:“灵素,稍安勿燥,听爷爷慢慢说。王妃并没有病,只是分娩之时损耗太过,平日里只能用固本培元的药膳慢慢温养着,最终还是要靠王妃自己的生机来调理好身体。用药玉,对王妃来说有害无益。”

    程灵素沮丧的说道:“怎么会这样,药玉也有不能治的,那还叫什么药玉。”

    程老太医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药玉对王妃没用,不代表对宝儿没用。”

    程灵素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忙说道:“那我这就去取药玉给宝儿泡水。”

    程老太医摇摇头道:“只是泡水还不够,宝儿出生之时在娘胎里的时间太久,到底伤了心肺。若想让她彻底好起来,只有让她将药玉放到心口之处,日夜不离身的贴身戴着,少说也要戴上个五六年才能好起来,若是戴上之后再拿下来,这药效就断了。这便是爷爷的为难之处。”

    程灵素明白了,那块药玉是她与魏玄的文定之礼,又是魏家的传家之宝,自然不可以转送他人,她得带着药玉一起进毅国公府的大门。若将药玉给宝儿佩戴五六年,她进门之后便不好向公婆丈夫交待。

    “爷爷,还是宝儿的身体要紧,不如和毅国公府的人商量一下,暂时将药玉借给宝儿戴着,等宝儿大安了再取回来,想来毅国公府的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他们不会不同意。”

    程老太医皱眉道:“可万一呢,这毕竟是他们的传家之宝,就算是碍于情面不得不借,可若因此他们家对你……灵素,你能得这门亲事不容易,爷爷不愿意……”

    程灵素摇摇头道:“爷爷,您想多了,若是毅国公府因这点子小事便为难孙女儿,那这门亲事不结也罢。”

    程老太医立刻虎着脸喝道:“不许胡说,婚期都已经定了,你不许节外生枝。”

    程灵素低头闷闷的应了一声“是”,心里却还是打起了别的主意。既然药玉能彻底治好宝儿的身体,那她就算是做点子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值得了。

    程老太医亲自教养的孙女儿,他自然是再了解不过的,一听程灵素的语气,便虎着脸说道:“去,把药玉拿来。”

    程灵素心中暗叫不好,却又不敢违背祖父之命,只得不情愿的去取来药玉交给程老太医。

    程老太医拿上药玉立刻赶往毅国公府,毅国公亲自将程老太医迎到正厅,笑着说道:“老亲家有事只打发人来说一人,小侄自当前往听老亲家教导,何以亲自走这一趟?”

    程老太医没有说话,只是将药玉拿了出来,毅国公脸色立时大变,腾的站起来紧张的说道:“不会是玄儿的未婚妻有什么吧,老亲家,您要退婚,这可万万使不得?请您一定收回成命!”

    程老太医奇道:“灵素的身子很好,老夫也断断没有退婚之意,贤侄,你如何这样说?”

    毅国公指着那枚药玉说道:“那老亲家您这是何意,难道您不是要退文定之礼?”

    程老太医这才明白过来,忙笑着说道:“没有没有,老夫绝无此意,老夫此来是求贤侄来了。”

    毅国公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坐下来叹口气说道:“老亲家,您刚才可是真吓死小侄了。小侄还以为……咳……不说了,老亲家,您有何事只管吩咐。”

    程老太医将药玉之事细细说了一遍,毅国公惊的瞪圆了眼珠子,指着那枚药玉说道:“这个真的能治病?”

    程老太医点点头道:“千真万确!若没有把握,老夫今日也不会来求贤侄了。”

    毅国公疑惑的说道:“老亲家之意,是想用这药玉给什么人治病么?”

    程老太医点点头,将睿郡王府的小郡主胎里便损了心肺之事说了一遍,又说了那药玉对小郡主的身体有何等大的帮助。毅国公明白了,他立刻爽快的说道:“老亲家,这药玉是文定之礼,既给了灵素自然由她做主,根本就不用问我们的意思。您还特地跑一趟,没关系,只管用吧,若能救人,总比空放在盒子里有意义,三弟弟妹哪里很不必担心,若他们知道药玉能救人,怕早就拿出来了。”

    程老太医没有想到自己纠结了好些时日的问题,在毅国公府上却完全不是问题,不由自嘲的笑了起来。毅国公突然一拍脑门子叫了起来:“哎呀,怪道我们家的人个个身体好,几十年都没请过大夫,原来是祖宗留下的传家宝护着我们呢。”

    程老太医听了这话,忙问道:“贤侄,老夫多嘴问一句,是否每一个贵府男丁都有一枚药玉?”

    毅国公摇头道:“也不是,我魏府三房,只有每房的嫡长子有,其他人并没有。”

    程老太医点了点头,喃喃道:“那应该不是了。”

    毅国公忙问道:“老亲家,什么不是?”

    程老太医摇头笑道:“没有什么,既然贤侄有成人之美,那老夫这便回去为小郡主准备起来,最多六年,六年之后,必定将药玉完璧归赵。”

    毅国公见程老太医很着急的样子,便也没有多挽留他,只是请程老太医得闲了务必多往毅国公府走动,然后亲自将他送出大门,看着程老太医的车轿走远了他方才回府。

    程老太医回到睿郡王府,立刻叫灵素用极薄素纱做了个兜儿,将那药玉放入兜中拿着去见无忧。

    如今无忧的精神比从前好多了,因为担忧小女儿的身子,所以无忧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小女儿,对两个虎头虎脑大胖儿子的关注要少很多。

    程老太医进来给娘儿俩的把了脉,然后拿出药玉说道:“王妃,这是老夫给宝儿寻的良药,此药不必服用,只日夜不离身的佩戴在心口处,最多六年宝儿必可大安。”

    “真的?那可太好了,程爷爷,您叫无忧怎么谢您!”无忧一听女儿六年之后就能健康起来,激动的双唇直颤,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了。

    程灵素忙上前扶住无忧笑道:“姐姐,爷爷从来不骗人的,快给宝儿戴上吧。”说罢,灵素便将用药玉递给无忧。无忧解开小庄晓的衣裳,将素纱兜着的药玉小心的放在宝儿的心口处,然后用带子固定起来。程老太医看着无忧做好这一切,方说道:“王妃切记六年之中药玉一刻都不能离身。哪怕只离开片刻便没有用了。”

    无忧忙说道:“沐浴时也不拿下来么?”

    程老太医摇摇头道:“不拿,从今日开始,宝儿每隔一日便要用温水浸浴两刻钟,一直到她完全恢复健康。沐浴之时什么都不要用,只用净水。”

    无忧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程灵素挽着无忧的手笑道:“姐姐,你以后再也不用为宝儿的身体发愁了。只宽心将养自己的身子吧。”

    无忧轻轻点头,好奇的问道:“程爷爷,这是何药,竟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程老太医与无忧相识多年,自然知道无忧的性子,若他直说这是孙女儿的文定之礼,无忧必然不肯让宝儿一戴就是六年,于是笑着说道:“这是老夫偶有奇遇所得,王妃就不必问的太清楚了,只要对宝儿身体就行。”

    “什么对宝儿身体好?”庄煜的声音从门口响起,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庄煜和无忌正走进来,无忧便将程老太医为宝儿寻得灵药之事说了一回。

    庄煜和无忌听罢狂喜不尽,程老太医可是为他们卸下的心中大石。说实话,自从宝儿出生之后,大家虽然都不说,可是人人心里都觉得宝儿不一定能活太久,这个可爱的小精灵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他们。而今天程老太医终于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小宝儿能平安长大了。这让庄煜无忧无忌他们三人激动的热泪盈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药玉是毅国公府的传家宝,所以程老太医很郑重的对庄煜无忧无忌说道:“两位王爷,王妃,这灵药可遇不可求,还请大家对此事三缄其口,免得……”

    无忧立刻说道:“程爷爷放心,我们一个字都不会说。”

    自此无忧的心病没了,调养身体见效就快多了。她已经可以独自一个人在园中散步了。甚至在五月十七那日她都可以去肃国公府参加胡氏生的女儿的满月宴。

    胡氏四月十六发动起来,直到十七的晚上才生下一个重有八斤重的胖丫头,让所有人都惊奇的是胡氏胖成那样,居然还熬过了分娩这一道鬼门关,虽然也是熬掉了半条命,可到底撑了过来。

    帝后听说胡氏生下一个女孩儿,倒也没有不高兴,在旧例的基础上加了两成赏赐胡氏,这让原本不高兴胡氏只生了个女儿的庄烃不得不对胡氏好一些。主子的态度决定下人的态度,所以胡氏坐月子的日子并不难过。

    肃国公府的大姐儿做满月,无忧做为嫂子自然是要出席的。她如今身体好了放多,不免又动了为无忌相看媳妇的心思,若要相看弟媳人选,无忧自然要多多出来参加社交活动。

    胡氏一见到无忧,便一把抓住无忧的手,极为亲热的说道:“好五嫂,您可算是来了,我一早儿就盼着您呢。”

    无忧被胡氏的热情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与胡氏这般要好了。

    胡氏现在还是很胖,不过比怀孕的时候已经瘦多了。她将无忧拉到房中,扑通一声跪倒在无忧的面前,急急的说道:“弟媳谢五嫂活命大恩!”、

    无忧更是傻了眼,忙摇手说道:“弟妹你说什么呢,我何时救过你?”

    胡氏忙说道:“宜母子果,若没有五嫂给我宜母子果,我们母女断断活不到今天。”

    无忧想了一会儿才有些明白,怪不的看胡氏比三月之时瘦了许多,想来就是那宜母子果之效。宜母子鲜果泡水能有效的遏止食欲,还能理气安胎,想来必是这个缘故。

    “五嫂,我喝着宜母子蜜水极好,每日都喝,现在也每日喝,饭量小了许多,人也爱动弹了,五嫂,真是多谢你了。”

    在一旁服侍的杨枝听完胡氏这一番话,真的快恨死睿郡王妃季无忧了,闹了半天原来是这宜母子蜜水做的怪,怪不得自那日从睿郡王府回来,凭她再想什么办法让胡氏多吃东西,胡氏都说不饿不肯多吃,只是想喝宜母子蜜水,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胡氏硬是瘦了好几圈儿。逼的她不得不铤而走险,想在胡氏分娩之时动手脚。

    可是杨枝万万没有想到,胡氏在临产之前,竟然央求庄烃将祖母锦乡侯夫人和她的娘亲接过来照看。杨枝硬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才让胡氏熬了一天一夜,将孩子平安的生下来。虽然说那只是个女孩儿,这让杨枝暗暗松了口气,她多少也能交待一二,毕竟那不是肃国公庄烃的嫡长子,日后她们还是有机会的。

    无忧听罢忙扶起胡氏笑着说道:“弟妹平安诞下娇儿真是再好不过的,这孩子愁生不愁养,只仔细的养着,很快就长大了。弟妹也好好将养身体,来年必能再生个大胖小子。”

    今年皇家可算是添丁进口人数最多的一次,因此隆兴帝龙心大悦,又赶上今年是太子的三十整寿,所以隆兴帝决定大赦天下,大燕监牢之中除了犯下谋犯大罪的犯人之外,其他全都得到赦免,放他们回家与亲人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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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早补足七千

第二百五十三章无忌亲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微服而行的帝后二人,为他们引路的老管家丁伯。庄煜赶紧站起来跑出席子迎接,他跑的急,连鞋子都没有穿。

    隆兴帝和皇后都已经看一席上无忧与三个孩子睡的正香甜,忙向跑过来的庄煜摆手,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惊扰了无忧母子们。

    庄煜上前跪下压低声音请安,皇后忙将他扶了起来,悄声道:“傻孩子,怎么还赤着脚,快把鞋子穿上。”

    庄煜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没有穿鞋,赶紧跑到席边将鞋子穿好,然后对帝后小声说道:“父皇母后怎么突然来了,也不叫人来告诉儿臣,儿臣也好迎接父皇母后。”

    隆兴帝摆手笑道:“朕兴之所致,突然想出宫走走,正好有日子没见旭儿曦儿宝儿,这不就与你母后来了么。”

    虽然帝后与庄煜说话声音都尽量压低了,可是无忧一向浅眠,而且又是睡在树荫之下,她自然不会睡的很沉,很快就醒了过来。无忧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帝后与庄煜三人就站在离席子不远的地方说话,顿时觉得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来,这……真的是太丢人了,这青天白日的,她竟然当着公公婆婆的面睡懒觉,无忧真想自己立刻变成一个小蚂蚁钻到地底里去。

    皇后最先发现无忧醒来,她立刻对隆兴帝说道:“皇上,妾身走了一路,有些乏了,您也累了吧,不如我们先去歇会儿?”

    隆兴帝一点就透,立刻说道:“皇后说的很是,朕的确有些累了,煜儿,你留下照看孩子们,老丁引路,朕先去歇一歇。”

    庄煜还没发觉无忧醒了,忙说道:“这怎么行,还是让儿臣为父皇母后引路。”

    皇后向席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笑骂道:“真是个傻小子!”说罢便与隆兴帝一起走了。

    庄煜回头一看,才正对上无忧那羞的如大红锦缎一般的小脸儿,他这才明白父皇母后的用意。庄煜赶紧来到无忧的身边,低声笑着唤了一声:“无忧!”

    无忧却恼的啐了他一口,又羞又怒的气道:“父皇母后来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

    庄煜忙道:“无忧,父皇母后没让人惊动,我也是他们到了近前才知道的。那时你睡的正香甜,我怎么舍得叫你起来。”

    无忧轻轻捶了庄煜一下,可庄煜皮糙肉厚,无忧的轻捶连给他挠痒痒都算不上,看着庄煜那眯着眼儿受用的表情,无忧着实气不过,只伸指捏住庄煜腰间的软肉轻轻一转,便见庄煜变了表情,他“咝……”的倒抽一口凉气,咬牙低声道:“无忧,疼……”

    无忧傲娇的哼了一声,这才松开手放过庄煜。庄煜揉揉刚才被无忧捏过的地方,脸上却是一副甘之饴的傻笑。就算是被无忧“体罚”,那也是最甜蜜的事情。

    无忧起身,命人过来抱了三个孩子将他们送回房间继续睡,庄旭与庄曦睡的沉,就算是被抱起来也照样酣睡不醒,可小庄晓却灵的很,春雨一抱她,她立刻就醒了,只向庄煜无忧招着那双藕段儿般的白嫩小胳膊求抱抱。

    庄煜呵呵一笑,赶紧上前将女儿抱入怀中,准备陪无忧一起回房更衣。

    无忧却推推他道:“快去陪父皇母后,我先回去更衣,少倾便到。”

    庄煜甩甩披拂在背上的长发笑道:“我也得回房束发呀。”

    夫妻两个折腾了一小会儿,才将自己收拾停当,带着小庄晓去了帝后暂时休息的翠华居。

    一看到帝后,无忧的脸又红了起来。帝后二人却很有默契的一字不提,仿佛才见到无忧一般。无忧上前见礼,两人都细细问了无忧的身体情况。无忧的身子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脸色见红润了一些,当然,这红润中有无忧害羞的原因,不过无忧说话之时明显有了力气,这可是一点儿都不羼水的。

    皇后抱着小庄晓轻轻掂了掂,笑着对隆兴帝说道:“宝儿抱着比上回重了些,脸色也好多了。看来程老太医的医术果然高明。”

    隆兴帝笑道:“程老卿家的医术自是极好的。若非他有了年纪,朕再不会让同意他致仕。”

    皇后笑笑没说什么,只是边逗弄着怀中的小孙女儿,边问无忧道:“无忌哪儿去了,怎么这会子都没见着人?”

    无忧笑着说道:“无忌这阵子也只早晚打个照面儿,其他时间都不见人,问他,他只说去义父府上。”

    皇后笑着说道:“小子到了无忌这个年纪都是没笼头的马,心可野着呢,过几年大了就好了。孟雪,把册子给你睿王妃看看。”

    孟雪应了一声,立刻将一本寸许厚的小册子呈到无忧面前,无忧看见那么厚的一本册子,不由惊讶的问道:“母后,这是什么?”

    皇后笑道:“这是我们大燕名门闺秀的资料图册,你先看看有没有中意的。”

    无忧讶然道:“这么多?”

    皇后笑道:“无忌铁头晟儿都得相看起来了,就这些,母后还觉得选择余地少了呢。无忌在他们几个当中年纪最大,先尽着无忌选。选个最中意的,把亲事定下来,也好慢慢的教导起来,无忌的王妃必得是个能主事的。”

    无忧看着那厚厚的册子,这一时半会儿她且看不完。皇后见无忧面带为难之色,便笑着说道:“不急,这册子就留在你这里慢慢的看,挑上个大半年也使得,明春能把无忌的亲事定下来就行。”

    无忧忙屈膝躬身说道:“谢母后。”

    皇后忙叫道:“煜儿,快扶着无忧,你这孩子也真是,身子才好了一些,快坐下,仔细头晕。”

    隆兴帝看庄煜扶无忧坐下之后方才笑着说道:“煜儿,为父今年打算秋狩,过了中秋节便动身起程。”

    庄煜忙说道:“父皇,让儿臣伴驾吧。”在诸皇子之中,庄煜的身手最好,由他护驾隆兴帝的安全自然更加有保证。

    隆兴帝笑道:“不急不急,到时候再说。”庄煜见父皇似有另有安排,便也不再说下去了。

    无忧陪着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帝后只道她累了要回去歇着,便也没多问就让无忧回房了。无忧出了翠华居,立刻去小厨房准备酒菜,帝后亲至,她这个做儿媳的怎么也得亲自做几道菜才说的过去。

    无忧边准备酒菜边想事儿,她突然出声道:“白虹,去告诉丁伯,让丁伯派人到卫国公府把小王爷请回来。”白虹应了一声赶紧跑开了。

    莫约过了小半个时辰,丁伯来到小厨房外,有些慌张的说道:“回禀王妃,小人着人去卫国公府请小王爷回府,可卫国公府的人说小王爷并没有去过。”

    无忧心中一沉,忙问道:“隔壁可曾找过?”

    丁伯赶紧说道:“找了,不只找了隔壁王府,小的还着人去在大公主府和将军府还有穆国公府找了,可都没找到小王爷。”

    无忧急的脸色发白,连声说道:“无忌到底去了哪里?无忌到底去了哪里?”

    丁伯忙说道:“回王妃娘娘,小人刚才去问了今日轮休的飞星却邪,可这两个小子吞吞吐吐的,似是有什么隐情,小人不敢自专,特来向王妃娘娘禀报。”

    无忧明白了,这是老管家撬不开飞星却邪的口,才告到自己这里了。她对老管家轻声说道:“我知道了,命飞星却邪入内回话。”

    少时,飞星和却邪被带到无忧的面前,两人一见到无忧,便跪到地上磕起头来。显然这两小子心虚了。

    无忧什么都不说,只沉着脸看他们磕头,无忧越是不说话,飞星和却邪两个越是心虚,最后两人绷不住了,性子最直的飞星哭丧着脸说道:“请大姑奶奶示下。”

    无忧冷哼一声喝问道:“你们还知道我是忠勇郡王府的大姑奶奶么?”

    飞星和却邪两人心中暗暗叫苦不叠,活该他们两个今天倒霉,偏偏轮休留在王府之中,早知道王妃会突然盘查,他们说什么也得和含光龙渊换班儿,含光的脑子最好使,他一定有办法蒙混过关。

    “说吧,你们王爷这阵子都忙什么呢?”无忧淡淡问了一声,飞星和却邪硬是听出了森森的寒意。飞星赶紧碰了碰身边的却邪,却邪苦着脸看了飞星一眼,这不是为难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么,王爷不许说,大姑奶奶又逼问。若是在一般人家,他们自然也就不说了,可关键是这位大姑奶奶可不是一般的大姑奶奶,她可当着忠勇郡王府全部的家呢,便是王爷在她的面前也得乖乖儿的听话。主子都得听大姑奶奶的,何况他们这些下人呢?

    却邪还没有说话呢,性子憨直的飞星实在忍不住了,向上磕头说道:“大姑奶奶,您别为难小的了,王爷不让小的说,小的若说了就是对王爷不忠。”

    无忧看了飞星一眼,不辩喜怒的说道:“你们果然够忠心,罢了,既然你们王爷不许你们说,那就让他自己来说吧,想必他在何处你们是知道的,现在立刻去把你们王爷给我找回来!”

    飞星却邪如逢大赦,立刻磕了头爬起来,倒退出去之后才撒丫子跑开了。

    白虹气鼓鼓的说道:“王妃,就这么绕了他们?要不要派人跟着?”

    无忧摇摇头道:“不必了。”说罢无忧便起来去查看饭菜去了。莫约过了大半个时辰,无忌才气喘呈呈的跑了回来,在小厨房门口,无忌舔着脸嘿嘿笑着叫道:“姐姐,我回来了。”

    无忧没理他,只掀开锅盖查看菜肴的情况,锅盖一掀开,一阵扑鼻的香气直往无忌鼻子里钻,他赶紧跑到无忧身边,挨着无忧的胳膊赖皮赖脸的撒娇道:“姐姐,这菜好香啊,是我最爱吃的酥肉吧?”

    无忧没理会无忌,只用胳膊向外一捣,没好气的说道:“您可是尊贵的忠勇郡王,何必理会我这个已经嫁出门的姐姐。”

    无忌可受不住这话,扑通一声跪倒在无忧的脚边,仰着脸看着无忧,急的脸都红了,无忌急切的叫道:“姐姐,无忌错了,您生气怎么罚无忌都行,可别不理无忌,姐姐不理无忌,无忌就成孤魂野鬼了,不要啊姐姐!”

    无忧听无忌说的可怜,心早就软了,无忌说的一点儿都不错,她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这些年,早就成了不可分割的整体,她为了无忌连自己的命都能舍弃,又怎么舍得硬下心肠不理无忌呢。

    “无忌,你还认姐姐?”无忧心虽软了,可口上却不软,只没好气的问了一声。

    无忌赶紧说道:“认认,当然认,姐姐,你是无忌最亲最亲的姐姐。”

    “那姐姐问你,这阵子你天天早出晚归的,都去哪里了?”无忌赶紧说道:“姐姐,我有时候去师傅家,有时候去淳亲王府,有时候去毅国公府,有时候去五城兵马司,都不一定的。”

    无忧皱眉道:“当真只有这些地方?”

    无忌赶紧举手保证道:“姐姐,真的就这些地方,哦,对了,我还会去三叔家探望三婶,三婶的病已经好多了。”

    无忧不悦道:“这些地方你尽可以大大方方的去,为何还不许小厮们说出来,无忌,你若再在姐姐面前耍鬼,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你如今也大了,只回府去住着吧,姐姐管不了了你。”

    无忌立刻慌了,忙拼命摇头道:“不要不要,姐姐,无忌不要一个人住,姐姐在哪儿哪儿才是无忌的家。”

    无忧听无忌说的可怜,不只心,口也软了,她伸手拉了无忌一把,低低道:“无忌,起来说话,你也是堂堂王爷,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无忌见姐姐心软了,赶紧站了起来,涎着脸笑道:“给姐姐跪不丢人。”

    无忧伸指戳了无忌的额头一下,笑骂道:“你就是个小魔星,赶明儿娶了媳妇生了儿子,我看你还闹不闹?”

    无忧和庄煜也常和无忌开这样的玩笑,可每回无忌都厚着脸皮叫着自己那怕是八十了,已经儿孙满堂,在姐姐姐夫面前也还是个孩子。可是这回却不一样,无忌的脸上竟然泛起可疑的红云,这让无忧吃惊极了。

    无忧想了一回,突然问道:“无忌,你最近常去毅国公府?”

    无忌本能的点了点头,等他意识到自己点头的时候,脸涨的越发红了。无忧一见无忌的表情,心里便有了个模糊的念头。无忧决定试一试无忌。

    “无忌,今儿父皇和母后来了,母后给了姐姐一本册子,上头全是和你年纪相当的姑娘画像,姐姐相中了一个人,回头你来看看,若是也中意,那姐姐就找人去提亲了。”无忧很认真的说了起来,仿佛只要无忌一点头,她就会立刻请媒请亲。

    无忌大惊,想也不想便摇头说道:“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娶亲!”

    无忧也不着急,只笑着说道:“真的不急,那便罢了,原本姐姐瞧着毅国公府阿紫很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阿紫是个好姑娘,你不喜欢,那姐姐就替虎头去说这门亲事,虎头一定会喜欢阿紫的。”

    “不行!”无忌满脸紫涨的大叫一声,震的无忧耳朵都嗡嗡直响。

    无忧皱眉看着无忌,故做疑惑的说道:“为何不行?你不中意阿紫,姐姐没有为难你,硬要你娶阿紫啊,姐姐总要给你说一个合你心意的媳妇儿。”

    无忌又羞又气,这会儿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被姐姐诈了。“姐姐……”无忌不依的拽着无忧的袖子,象小时候一样的撒娇。

    无忧笑笑,拉着无忌到桌旁坐了下来,轻声说道:“你看上阿紫了?”

    无忌红着脸重重点了点头。然后又急急的说道:“姐姐,魏小姐不知道的,我……我……”

    无忧笑着接口道:“你就是偷偷的喜欢了?这倒怪了,你何时见过阿紫的?”

    无忌嚅嚅的说道:“姐姐坐月子的时候,有一回我给姐姐折梅花,在园子里见过魏小姐一面,我……我还捡到她的玉兔。”

    无忧失笑道:“然后呢?”她可不相信无忌只见了魏紫一面就会喜欢上她。后来必定还有些什么是无忌没说的。

    可是无忌却只红着脸紧紧闭着嘴不说话,分明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神情,越发的可疑了。无忧见状故意说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姐姐只能去问阿紫了。”

    无忌大惊,着急忙慌的叫道:“千万不要啊姐姐!”

    无忧横了无忌一眼嗔道:“不想让姐姐去问阿紫?”无忌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无忧便笑着说道:“也行,那你说好了,若你不说,姐姐只有去问阿紫了。”

    无忌期期艾艾的说道:“灵素姐姐订亲之后,有一回我出城去玩,不想突然吓起大雨,我正想找地方避雨,就看到一辆马车从对面疯跑过来,那拉车的马必是惊了。眼看那车就要翻了,我……我就跳过去救人,将马车里的人救到我的马上。”

    无忧笑着问道:“那被你救下之人就是阿紫?”

    无忌点点头道:“嗯,就是她,她被吓坏了,脸儿白的象纸一样,好可怜!”

    无忧这才明白过来,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无忌,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些告诉姐姐?”

    无忌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十天之前发生的事情。魏小姐受了惊吓,又着了雨,回去就病了,这几日,我……我都去探病的。”

    无忧笑着拍了无忌一记,嗔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敢瞒着姐姐,怪不得这阵子没见到阿紫到我们府上做客,原来是病了。行了,姐姐知道了,无忌,这阵子你不许再去毅国公府了。”

    无忌着急的叫道:“为什么啊,我怎么就不能去毅国公府了?”

    无忧瞪了他一眼嗔道:“傻小子,你的亲事要向父皇母后禀明的,若是他们同意,便会给你赐婚的。在赐婚之前你总去毅国公府,有伤阿紫的闺誉。”

    无忌哦了一声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无忧看了心中暗笑,却故意不理会无忌的小情绪,只是命他去给帝后请安。

    用罢午饭,隆兴帝满意的笑着说道:“无忧的手艺越发好了,每道菜的味道都极好,特别是这青竹酒,甘爽清冽至极,无忧,以后再酿了一定要给父皇多送几坛子。”

    无忧笑着应了,皇后却担心的看着无忧,轻声问道:“无忧,你身子才好,怎么能这样操劳,倒是我们扰了你的清静。”

    无忧忙笑着说道:“母后,儿臣的身子好多了,做几道小菜并不会累着,难得父皇母后大驾光临,儿臣高兴还来不及呢。”

    漱过口,因庄煜与无忧素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帝后便也随了他们一起到园子里散步,庄煜与无忌陪着隆兴帝,无忧则与皇后落在后头。无忧正好将看中毅国公府的魏紫做弟媳之事向皇后禀报了。

    皇后点头笑道:“本宫也看好毅国公家的小姐,别的不说,单他们府里家风正,又能生儿子,这两点就够了。”

    无忧倒没想的这么深,她想的很简单,既然无忌喜欢阿紫,而阿紫又的确是个好姑娘,这门亲事就没什么不可以的。皇后这么一提,无忧才想起百日宴那回见到魏府的六位少夫人,那还是有两位有喜怕冲撞了没来,果然,毅国公府人丁很旺盛啊!正好与忠勇郡王府的人丁单薄形成极好的互补。

    想到这里,无忧笑着说道:“还是母后想的深远,儿臣还没想到呢。”

    皇后听无忧这话里有意思,便小声笑道:“可是无忌见过阿紫,自己先相中了?”

    无忧轻轻点头,将无忌偶遇阿紫两次,救她一次之事简单说了一回,皇后听罢笑道:“原来这两孩子还有这样的缘法,行,回头母后和你父皇说一说,你也给淳亲王世子妃透个信儿,若没什么问题这事就定下来了。”

    ------题外话------

    明天家里宽带坏了,今天两更补上。晚上十二点之前还有一更

第二百五十四章(二)

    无忧听皇后也赞成无忌娶魏紫,心中越发的有了底气,脑子里立刻想着该怎么样才能水到渠成的将话透给淳亲王世子妃,毕竟从前淳亲王世子妃托过她为魏紫踅摸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不论是淳亲王世子妃还是毅国公府的人可都没有想过让魏紫做忠勇郡王妃的。毕竟魏紫虽然说是毅国公府的姑娘,可她的父亲到底只是百粤镇守使,身份上差了一些。

    送走了帝后,无忧与庄煜说了无忌相中魏紫之事,庄煜听罢笑道:“这样倒好了,咱们家嫁出一个就从毅国公府里娶回一个,这才叫不吃亏呢。”

    无忧白了庄煜一眼嗔道:“五哥,你乱说什么呢,嫁女儿就是吃亏么?难道以后你都不让我们宝儿嫁人么?”

    庄煜的脸刷的就绿了,直着脖子吼道:“谁敢来抢宝儿,我剁了他!”

    无忧被庄煜的怪样子逗的笑的不行,指着庄煜笑道:“五哥你又说混话,难道宝儿一辈子都不嫁人,只陪着你不成?”

    庄煜一梗脖子叫道:“这有什么不行,难道我堂堂睿郡王府连个郡主都养不起么?”

    无忧实在懒的与庄煜争辩,反正离宝儿嫁人还有十几年呢,实在用不着现在就操心。无忧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提醒了庄煜,以至于庄煜见到与宝儿上下相差三岁之内的小男孩儿,就再没有好脸,当然,宝儿的两个哥哥除外。所以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与宝儿年纪相当的亲贵家的男孩儿们一见庄煜便吓的象什么似的,生怕跑慢了就被庄煜抓到,无忧劝过多少回都没有用,只要一不在无忧的跟前,庄煜对那些男孩们可是气场全开,恨不得把这些有可能抢他宝贝女儿的家伙全都消灭才好。

    无忧正打算下贴子请淳亲王世子妃到睿王府赏那一池荷花,不想淳亲王世子妃的帖子却先到了。连由头都是一样一样的,淳亲王世子妃请无忧去淳亲王府赏荷花呢。

    无忧立刻亲自写了回帖,答应淳亲王世子妃一定会如约前往。淳亲王世子妃接到回帖之后,不免暗暗松了口气。当日无忌于暴雨中救魏紫之事虽然被封了口,不许下人乱传,可是做为毅国公府姑奶奶的淳亲王世子妃,还是知道些内情的。

    当日雨下的非常之大,而无忌那个傻小子又不太知道避讳,直接将浑身湿透的魏紫抱了个满怀,春衫本就单薄,又遭了雨,可不什么都遮不住了,魏紫又被无忌抱了个满怀,无忌虽然说救人没有错,可是这么个救法,倒让魏紫以后怎么做人呢,所以淳亲王世子妃不得不动了心思,想探探无忧的口风,毕竟无忧一直也很喜欢魏紫的。除了身份上差了些,魏紫其他的可什么都不差。

    无忧如约前往淳亲王府,先给老王妃请了安,老王妃如今精神不如从前了,常日里总想歪着休息,便让无忧随淳亲王世子妃去花园消暑赏荷。无忧陪老王妃坐了一会儿,等老王妃似睡非睡的象是眯着了,才悄悄随淳亲王世子妃离开。

    出了老王妃的院子,无忧便先笑着问了起来:“婶婶,恕侄媳冒昧问一句,不知道阿紫的亲事可有着落了么?”

    淳亲王世子妃心头一跳,忙说道:“还没有呢,无忧你可有什么好的推荐?”

    无忧笑道:“婶婶,您觉得舍弟无忌如何?”

    “忠勇郡王?这,阿紫太高攀了呀!”淳亲王世子妃心中暗喜,却故做惊讶的说了起来。

    无忧挽着淳亲王世子妃的手笑道:“婶婶快别这么说,我们原也不过是国公府的门第,说什么高不高攀呢,阿紫好的很,我一直很喜欢她的。”

    淳亲王世子妃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便也笑着说道:“阿紫能得无忧你的喜欢真真是她的福气,可是无忌那边……”

    无忧笑着说道:“无忌向来最听我的话,说起来这两年侄媳也见过不少名门闺秀,可是怎么看她们都不如阿紫,婶婶知道侄媳看弟弟极重,总想给无忌寻个四角俱全的好媳妇,不是侄媳当面夸奖,京城之中这么多的亲贵人家,数毅国公府的家教最严,门风最正。我也知道象阿紫这么好的姑娘必是百家相求,不过侄媳想着同婶婶这般要好,婶婶总不能白便宜了旁人也不应侄媳所求吧,这不才厚着脸皮来求婶婶玉成了。”

    淳亲王世子妃轻轻捏捏无忧的面颊,笑着说道:“瞧这小嘴儿得多能说啊,这上下嘴皮子一合,就想把婶婶唯一的内侄女儿说回去啊。”

    无忧挽着淳亲王世子妃的胳膊笑道:“哪能呢,侄媳这不是求您递个话儿么,若是毅国公府上的有意相允,侄媳立刻请旨赐婚,父皇和母后可是早就说过了,将来无忌的亲事他们是一定要赐婚的。”

    淳亲王世子妃立刻爽快的应道:“好,我明儿就回娘家说去,后儿一准给你回音。”

    话说到这里便不必再多说什么了,无忧随淳亲王世子妃坐在观鱼台上赏了一回接天碧叶与才露尖尖角的小荷,还未至用午饭的时节,庄煜便已经亲自来接人了。无忧虽然说如今身体好了些,可每日顿药是不能停的,而且庄煜也怕无忧累着,所以一早便来淳亲王府接人,无忧是在淳亲王世子妃等人会意的笑容中红着脸离开淳亲王府的。

    隔了一日,淳亲王世子妃亲自来到睿郡王府代表毅国公府口头允婚,无忧立刻催着庄煜陪自己进宫。早一天把无忌的亲事定下来,无忧心中才能踏实下来。要知道魏紫如今是年纪小,还不到十二岁,若是再过个一二年,这攀亲的还不得乌泱乌泱的,这都不必看门第,只看毅国公府尽出男丁,魏紫便会极为抢手。其实也就是毅国公府对这个唯一的女孩儿特别的看重,轻易不肯许婚,要不然魏紫的亲事早就定下来了。

    无忧来到宫中为弟弟请旨,皇后听罢却笑着说道:“无忧,这门亲事自是跑不了的,可是你父皇和我都觉得等杏云县主嫁进毅国公府有喜之后才颁旨更为合适。反正无忌与魏紫年纪都小,咱们心里都有数,就算晚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打紧。”

    无忧立刻明白了皇后的顾虑,忙躬身说道:“父皇母后想的周到,是儿媳一时心急了。”若是现在就赐婚,难免会让人说皇家以势压人,用程灵素为无忌换亲。这等与名声有损之事,是断断不可为之的。

    无忧得了皇后的准信儿,便亲自去了淳亲王府,并且请淳亲王世子妃将毅国公老夫人和百粤镇守使夫人请到淳亲王府,为弟弟和她们提亲。并且说明了为了两家的名声,要等程灵素过门有喜之后才赐婚。

    毅国公夫人和百粤镇守使夫人自然无不应允,事实上这样做对保护毅国公府的名声更有利,毕竟那有克妻之名的可是毅国公府的小九爷。

    “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王妃想的实在是太周到了,妾身等感激不尽。”毅国公夫人诚心诚意的说了起来。

    百粤镇守使夫人到这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她也想为女儿订下亲事,可真的订下了,她又有些不感相信,要知道忠勇郡王可是与得宠皇子都有得一拼的存在啊,她的女儿将来要做郡王正妃?这可高出百粤镇守使夫人最初的期望好大一截呢。原本,她想着女儿能嫁给亲贵之家有出息的嫡次子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夫人太客气了,虽然要等到明年才下旨赐婚,可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夫人也知道无忌只有我这一个长姐,今儿我便替无忌下定。”说着,无忧招手拿白虹来到近前,白虹手中捧着一柄秘银剑柄鲨鱼皮剑鞘的宝剑。

    无忧拿过宝剑说道:“两位夫人,这柄射月宝剑是家父生前最爱的两柄宝剑之一,另一柄名为破日,已经随先父……这柄射月宝剑是我姐弟心爱最珍贵之物,不瞒两位夫人,便是王府我们舍也就舍了,却不能舍了这把射月宝剑,如今我们以这射月宝剑为定,求娶贵府小姐魏紫,请两位夫人玉成。”

    毅国公夫人忙叫道:“弟妹,还不快接过宝剑。”

    百粤镇守使夫人赶紧上前双手托住宝剑,恳切的说道:“请王妃放心,我一定将这射月宝剑交与小女,命她珍重收藏。”

    毅国公夫人等弟媳妇接了宝剑,这才将一只锦盒打开送到无忧的面前,笑着说道:“来而不往非为定,王妃请把阿紫的信物收下。”

    无忧一看那盒子中放的东西便傻眼了,不禁惊呼道:“药玉?这是贵府的传家之宝药玉?这怎么行?”

    毅国公老夫人笑着说道:“原本这药玉是传媳不传女的,可是阿紫这一辈,一连得了九个秃小子才得了阿紫这一个宝贝丫头,不论是我们国公爷还是她的九个哥哥,都把阿紫疼的象眼珠子似的,今儿国公爷特特去祠堂请了这最后一枚药玉,要与阿紫做文定之礼,这也是我们毅国公府对阿紫的一片疼爱之心,王妃千万莫要推辞。”

    无忧赶紧说道:“不敢不敢,这文定之礼怎么可能推辞,两位夫人放心,日后我们与舍弟一定会象府上众人那样疼爱阿紫的。断断不教阿紫受一星半点儿的委屈。”

    毅国公老夫笑着说道:“放心放心,王妃与小王爷的为人如何,我们都是知道的。老身这里还有一事要请王妃相助。”

    无忧忙说道:“老夫人言重了,我们既结为通家之好,还说什么相助不相助的,老夫人只管吩咐吧。”

    毅国公夫人笑着说道:“原本我们没想着阿紫高嫁,所以在管束她的时候未免总是心软,如今既与小王爷订下婚约,那少不得要请王妃给找几个老成的嬷嬷教教我们阿紫,也免得日后她做的不好,让王妃和小王爷失了面子。”

    无忧真没想到毅国公老夫人会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让她很是感觉意外,等静心一想,无忧才想明白过来,这才是真正的疼爱孩子的表现,只一昧的宠着护着,其实只会害了孩子。怪不得毅国公府越来越兴旺发达,有这么明理的老夫人,毅国公府怎么能不越来来有根基呢。

    “老夫人您言重了,其实忠勇郡王府人口再简单不过的,只要阿紫能打理好王府事务就行,其他并不用很费心。、至于嬷嬷,我会向皇后娘娘求一个专精礼仪的嬷嬷,请她指点指点阿紫的宫庭礼仪也就是了。其实等阿紫嫁过来了,素日进宫还有我照应着,两位夫人不用担心的。”

    毅国公夫人和百粤镇守使夫人自是喜出望外,上头没有公婆婆要服侍,只有个姐姐还是这般处处考虑周全,这门亲事可结的太好了!她们为阿紫悬着的心总算是踏实下来。再不担心阿紫因为个性憨直而在婆家受委屈了。等将来成了亲,满郡王府里阿紫是最大的女主人,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舒心的呢。

    “好好,多谢王妃为阿紫想的这般周全,我们真真感激不尽。”毅国公夫人与百粤镇守使夫人都恳切的说了起来。她们是真心的感激无忧。做大姑姐的能说到这份上,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无忧心中踏实下来,这可算是如了无忌的心愿,无忌也不整日魂不守舍了。

    从淳亲王府回家,知道姐姐为自己的亲事奔走的无忌眼巴巴的看着无忧,就等着她宣布些什么,毕竟帝后同意了亲事却又决定暂时不赐婚之事无忌并不知道。没等到赐婚诏书的无忌心里可不踏实呢。

    无忧故意不理无忌,直把无忌急的抓耳挠腮才忍不住笑着说道:“好了,别做那可怜相儿,来看看这是什么?”说着,无忧将那锦盒打开推到无忌的面前。

    无忌伸头一看,不由奇道:“这是何物,黑乎乎的味道还挺好闻。”

    无忧白了无忌一眼道:“这是姐姐用射月宝剑换回来的。”

    “啊……姐姐你怎么……哦……姐姐,你作弄无忌!”反应过来的无忌又羞又恼的叫了起来。他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是他的文定之礼。

    无忧笑着点了点头,“无忌,这是毅国公府祖传的药玉,这块可是人家在祠堂里供着的,因为特别重视阿紫,毅国公才亲自去祠堂向祖先祷告,请了这枚药玉做为阿紫的文定之礼。你可知道毅国公府上下对阿紫有多重视了吧?”

    “知道知道,我早就和毅国公府的九位公子交过手了,他们没有能打过我的。”无忌一时高兴说漏了嘴,说完之后才后知后觉的把嘴捂上,恨不得将刚才那句话咽回去。姐姐知道他与人无故打架,他又得受罚了。

    “什么,你和毅国公府九位公子都打过架?还把人家全都打败了?”无忧惊的腾的站了起来。这算怎么一档子事,好嘛,未来姑爷还没迎娶人家的姑娘,就把从大到小九位舅爷给打了个遍,无忧已经能想象到将来无忌去毅国公府迎娶阿紫之时得经受多少刁难了。迎亲那一日不报仇,可还得着什么时候呢。可是无忌现在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也忘记了庄煜前来迎娶他的姐姐,他是怎么刁难庄煜的。庄煜可就他这一个小舅爷,而无忌他可是有九个爱妹如命的大小舅爷们啊!

    “没事没事,姐姐,我真没用力气,也没下狠手,我手下很有分寸的,只是把他们打败了,可没伤着他们一丝一毫!”无忌还笑着解释起来。

    无忧气的瞪了他一眼,咬牙说道:“行啊,你有本事,将来迎亲那日过不了你九位舅爷的关,可别向我和你姐夫哭鼻子求助,我们可帮你。”

    无忌愣了愣神,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将来还有这么一关要过,他彻底傻眼了。无忌赶紧抓住无忧的手臂叫道:“姐姐,这可怎么办,你一定要帮我!”

    “帮你,怎么帮?叫你姐夫再去打你九位未来舅爷一顿,彻底把他们打服喽?”无忧没好气的问道。

    无忌眨巴眨巴眼睛,显然在想找庄煜帮他彻底打服九位舅爷的可行性,想了一会儿,无忌垂头丧气的闷声说道:“不行。”

    无忧轻啐他一口道:“当然不行,你想都别想,谁叫你脑子发昏冲动打人的,该!”

    无忌愁眉苦脸的坐到一旁,双手托着腮支在膝头上,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无忌,你遇到什么麻烦了,没事儿,说给姐夫听,姐夫帮你。”不明就里,只听到半句话的庄煜大步走进来,大包大揽的笑着说道。

    无忧扑哧一笑,嗔道:“五哥,你也听清是怎么一回事儿再应承,若你做不到,回头无忌不找你闹啊!”

    无忌赶紧跳到庄煜的面前,飞快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庄煜惊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立刻竖起大拇指对无忌说道:“无忌,你真行,姐夫可不如你,就你这一个小舅爷,姐夫都得挖空心思讨好着,就着,你还好几年都没给姐夫好脸呢,这事儿,姐夫还真帮不了你!”

第二百五十五章遇险

    见一向什么都依着自己的姐夫也不肯帮忙,无忧急的直挠头,活象只毛躁的活猴子。庄煜看了真是心中暗爽啊,他向无忧幸灾乐祸的挑了挑眉,无忧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这二人的眉眼官司,无忌可都没有心思理会了,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全是如何消解他未来的九位舅爷们的怒意。

    要知道毅国公府的大世子都已经四十多了,与无忌的未来岳父差不多大,而最小的九爷魏玄也过了十七岁,比无忌大四岁,无忌一个没落下,把这九个人胖揍一通,虽说是没真的打伤他们的皮肉,可是却打伤了他的脸面。任是那个成年人被个小毛孩子打了,这口窝囊气都咽不下去。

    无忌想了好半天也想不出个解决舅爷问题的方法,只能求助的叫道:“姐夫姐姐,我该怎么办?”

    庄煜笑着说道:“无忌,当年姐夫怎么对你的,你就怎么对你的大舅爷们,再不济,就找你舅爷们的妹妹啊,我听说在毅国公府里,你的未婚妻说话最有用了,上至毅国公爷,下至小九魏玄,可是人人都听她的。”

    无忌臊的满脸通红,瞪了庄煜一眼便飞快的跑了出去,他就知道姐夫会消遣于他。真就不该向他求主意。

    庄煜看着无忌跑走,脸上竟然有些伥然若失的神色,无忌在他的心中,其实一直是那个三岁的小男孩儿,如今,他也长大了。庄煜忽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幸福与心酸。他回头看看无忧,见无忧的眼圈儿也微微泛红。

    庄煜将无忧拥入怀中,轻声说道:“无忌长大了。”无忧轻轻点头,轻声叹道:“是啊,他总算长大了!”这一声感叹之中,庄煜听出了无尽的心酸。

    日子在无忌绞尽脑汁讨好九位未来舅爷之中流过,转眼便到了八月节,因隆兴帝已经定下了八月十六起程,所以今年的八月节便与为隆兴帝一行送行合二为一,君臣们把酒赏月尽欢而散。

    原本隆兴帝要让庄煜留下与敏郡王庄炽一起辅佐太子庄耀监国理政,可是庄耀说什么都不同意,一定要求五弟庄煜随驾。庄煜也是跪求数次,大有隆兴帝不带他去秋狩,他就长跪不起的意思,隆兴帝知道儿子们担心自己的安全,再想想现在四境太平,庄煜又是一员武将,留在京城里的确没什么作用。

    于是隆兴帝便同意庄煜随扈秋狩。这一下可惹急了原本不在名单上的无忌,他先跑到无忧面前闹了一回。看着无忌在自己面前又叫又跳涨的满脸通红,无忧只得答应替无忌求情,让他也跟着去,无忌这才被允许随扈秋狩。

    八月十六一大早,庄煜无忌作别无忧和庄旭庄曦庄晓三个孩子,随着浩浩荡荡的秋狩队伍一路往东北方向而去。

    前往围场秋狩必定要穿过一座并不很高的山,伏龙山。这伏龙山并不是一座孤立的山,而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大队人马从进山到出山,少说要两天一夜。这一夜,必得在伏龙山的主峰飞龙岭扎营。

    因为皇家秋狩必经伏龙山,所以飞龙岭上背风之处修整出极大一片平坦宽敞的开阔平地,足以让千余人马扎营,在飞龙岭下,还有数片成崎角拱卫之势的平地可供扎营。

    大队人马还没有进入伏龙山,隆兴帝已经命先头部队去打前站,扎好营帐准备好清水食物,以供大部队休息。无忌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而且一进山林,无忌便觉得手心发痒,极想立刻去打上几只猎物先过过瘾。所以无忌请旨要求跟着先头部队去打前站。

    庄煜知道无忌身手好,便是遇上林子中的豺狼虎豹也有足够的自保之力,于是便嘱咐他几句也就由着他去了。

    莫约到了傍晚时分,隆兴帝一行来到飞龙岭上,远远看去见营帐都已经扎好了,隐约可见大旗在晚风中飘扬。隆兴帝笑着对左右说了几句,便催动跨下之马往营地奔去。一路之上,可见到身着大燕禁军服色的士兵三步一纲五步一哨,看上去相当有法度。

    庄煜紧随于隆兴帝身边,他边走边心中暗觉奇怪,怎么一路之上只见禁军士兵而不见他们的首领呢,他们怎么敢不前来迎接?还有,无忌也没出来。庄煜知道无忌虽然贪玩,可是却不是没有规矩的人,这不对啊?

    庄煜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立刻上前对隆兴帝低声道:“父皇,不对劲儿。”

    隆兴帝微微点了点头,低声道:“煜儿,不要慌,去保护你母后。”

    庄煜忙道:“父皇,请您到车上,儿臣好一起保护您和母后。”

    隆兴帝压低声音说道:“糊涂!快回去。”

    庄煜哪肯让隆兴帝冒险,只大声说道:“父皇,儿臣刚才听说母后有些不适,请您去看看母后。”

    隆兴帝见儿子都将话说出来了,只能皱眉道:“好,朕过去看看。”

    就在庄煜正准备护着隆兴帝返回之时,他们忽然听到一阵凄厉的马嘶之声,然后便见一匹通体血红的马儿从营帐深后飞奔而来。

    庄煜惊呼一声:“闪电……”便立刻将隆兴帝推到了自己的身后。他定睛一看,只见闪电背上坐着的正是无忌。庄煜记得与无忌分开之时无忌穿的是他最喜欢的闪银白蟒箭袖,可现在那闪银白蟒箭袖之上尽是斑斑血迹,看上去好不骇人。

    “无忌!”庄煜失声叫了起来,一颗心霎那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姐夫……”无忌大叫一声,飞奔到庄煜的身边,探身便将隆兴帝拽到马背上,然后大叫道:“姨丈,有埋伏,快撤……”

    隆兴帝不慌不乱,沉声道:“无忌别慌,煜儿,下令后军变前军,前军变阵阻敌,撤!”

    庄煜急道:“父皇,儿臣明白,您快走!无忌,我断后,你保护父皇母后撤退!”此时,他已经听到隐隐的喊杀之声。

    无忌应了一声,不顾隆兴帝的怒喝反对,双腿猛夹马腹,口中清叱一声,闪电便真的象闪电一般飞般而去。

    庄煜立刻命前队三百名禁军与自己一起阻敌,其他的禁军全都撤退去保护隆兴帝。庄煜刚刚下完命令,忽见四周高地上亮起无数的火把,在正东方向,赫然出现了一顶金漆九曲华盖,华盖之下站着一个头戴赤金簪缨盔,着身玄色铠甲,身材颀长的男子,因为隔的太远,庄煜完全看不清楚此人的面目。

    “呔,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设围伏击当今天子,识相的立刻下来受死,本王尚可留你一个全尸。”

    “哈哈哈哈哈哈……”那顶盔着甲之人象是听到人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只笑的前仰后合。

    “庄煜,你好大的口气,有本事就杀上来,你若能杀到本座的面前,本座或可给你一个与本王交手的机会。”

    庄煜伸手摘下背上的弓箭,张弓搭箭瞄准那顶盔着甲之人。山上些手拿火所的判贼们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要知道从庄煜到那东边山岭顶上的距离少数也有八百步,而大燕最好的弓箭射程也不过五百步,距离再远,再硬的弓都承受不住。

    庄煜仿佛没有听到那些狂的笑声一般,只见他左手张弓,右手夹着三枝雕翎金箭,只听嗖嗖嗖三声,三枝金箭相继离弦而去,这三枝箭的速度很是诡异。诡异到整个山间都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嗖嗖嗖的破空之声。

    第一只箭去势极慢,第二只第三只则一只比一只快,只见三枝雕翎金箭在空中相继首尾相接,第二只箭重重的击中第一只箭的箭杆,让原本缓慢的第一只箭速度加快了许多,第二只箭击中第一只箭后便再无飞行之力,飘悠悠的摔到地上。此时,速度最快的第三只箭在第一只箭力道将尽之时击中第一只箭,补足了第一只箭飞行所需要的力量与速度。

    当正东山岭上那人意识到自己将要被箭射中之中,那第一只箭已经到了距离他心窝两尺不到的距离。只见那顶盔着甲之人飞快的扯过距离他最近的一名亲兵挡在身前,庄煜的第一只箭便狠狠的贯穿了那名亲兵的身体,箭头透体而出三寸有余,正扎在那人胸前的护心镜与盔甲的缝隙之处。

    虽然这一箭因为那为首的反判之人拿亲兵做人肉盾牌,没能一箭命中那人,可是箭头到底也刺破了那人胸前的皮肤。除了他自己,再没有别人知道,庄煜这一箭蕴着极为刁钻的后劲,虽然他只是胸前被刺破了皮肤,却也被震的喉头腥甜,险些儿吐出一口鲜血。

    所有的禁军将士看到这一幕,不由雷鸣般的欢呼起来,原本心中的惊恐也消退的差不多了,他们的睿郡王,五皇子神勇至此,便是叛贼早有准备又如何,还不是差点儿就送了命。

    “王爷再射!”离庄煜最近的几个禁军将士大声叫了起来。在山顶上那人将被庄煜的箭射成对穿的亲兵扔开,恼羞成怒的大叫道:“放箭,放箭,给本座射死他们……”

第二百五十六章凶险

    那站在山冈上之人一下令下,但见箭矢从两侧山岭上往下射出,密集如雨点一般。好在因为距离比较远,再加上庄煜掌中之剑舞的如同高速旋转的风车一般,瞬间便不知道绞断了多少枝羽箭。在他周围的禁军士卒们也是轮刀舞剑格挡箭雨,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不过流箭到底太多,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已经倒了十数名禁军士卒。这还是禁军士卒身手好,若是普通的士兵,只怕已经阵亡过半了。

    庄煜心知这么下去不行,他边挡箭边飞快的回忆飞龙岭附近的地形,他自幼数次随隆兴帝秋狩,对伏龙山的地形还算比较熟悉。他记得离飞龙岭两三里之外有一个仙女湖,仙女湖的面积不是很大,却深的很,丢块石头下去都听不到落底的声音。而且在湖畔山壁上有一个重重套叠的山洞。因那山洞之中情形极为显恶,所以被当地百姓称之为鬼门洞。说是一人但进了这个山洞,便如同进了鬼门关。

    在鬼门洞之中有一个支洞可以通往与伏龙山相连的九芝山。庄煜是小时候淘气不知道深浅才进了这个洞,发现了通往九芝山的暗道。知道这条暗道的只有他和太子以及两名太子侍卫,就连隆兴帝都不知道。因为当时若是让隆兴帝知道庄煜竟敢跑进鬼门洞,庄煜可就要倒大霉了。所以这事儿太子便为庄煜瞒了下来

    庄煜心中有了主意,他立刻向自己身边的禁军士卒们说道:“随我边打边撤。”

    庄煜带着禁军边挡箭撤,很快便撤到仙女湖附近,因为仙女湖三面环山,所以那些叛军便只围了南面,而鬼门洞在仙女湖的西面,所以庄煜带人往鬼门洞方向撤去,那些叛军便停止放箭,甚至连追击都不追击了。在他们看来,往鬼门洞方向逃蹿和自寻死路没有什么区别。

    庄煜带人撤入鬼门洞,缓过一口气便开始清点人数,原本随他阻敌的禁军共有三百名,如今已经折损了八十七人,还剩下两百一十三人,其中有一百二十人毫发未伤,五十四人受轻伤,并不影响行动,有三十九人受重伤,是被同伴拖着背着带进鬼门洞的。

    庄煜心里沉重极了,虽然每一名禁军士卒都有一个随身小药囊,可是那些药囊中只有些常备的伤药,并没有能医死人肉白骨的救命良药。那三十九名受重伤的士卒,十有**要交代在这鬼门洞里了。

    不必庄煜吩咐,那些没有受伤的禁军便纷纷为同伴清洗包扎伤口,这里离仙女湖只数步之遥,取水还是相当方便的。庄煜见士卒们有条不紊的收拾起来,便一个人来到鬼门洞的洞口往外张望,他不知道他的父皇是否能利用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半个时辰顺利脱险。

    其实庄煜心里清楚,能脱险的可能危乎其危,看今日对方的行事,想必已经谋划了很久很久,当然不可能留下那个大一个空子让他们这些人顺利逃出生天。看着暮色沉沉的山峦,庄煜担忧极了。

    却说无忌将帝后二人接上闪电,三人共乘一马向伏龙山下飞奔,在距离伏龙山二十里以来,还有三千禁军驻扎,只要能与他们会合,帝后的安全便有保证了。

    闪电果然不愧是天山龙驹,背上骑了两个大人一个孩子,一样能疾驰如飞。无忌坐在最前头,皇后挨着无忌,隆兴帝则坐在皇后的身后。一马三人,无忌将手中的软鞭舞的如光影一般,将三人一马全都护住,任利箭如何之多,却没有一枝箭能突破无忌用鞭子筑起的保护圈。

    闪电如同飞腾的火云一般,直直冲破叛军的包围,将无忌与帝后三人送出了伏龙山,将叛军甩下去近十里路。距离那三千禁军只有十里之遥。

    隆兴帝前半辈子不知道打过多少险恶之仗,他的经验自然极为丰富,因此在甩开追兵之后,隆兴帝立刻让无忌命闪电停下来,三人一马躲进了道旁的密林之中。

    无忌跳下马,将帝后接了下来,闪电便立刻跪伏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它累的已经脱了力。无忌心疼极了,忙将挂在马鞍上的密制黑豆拿出来喂给闪电。可是闪电已经累的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了。

    隆兴帝见状来到无忌的身边,轻轻捋着闪电湿透了的毛发,仔细察看了一番,然后才对无忌说道:“无忌,闪电并没有受伤,只是累脱了力,歇几个时辰就会好起来的。”无忌难过的点点头,自从他收服闪电之日起,闪电就没有累到这般田地。

    隆兴帝知道无忌对闪电有多深的感情,便不再说什么,只是让皇后与无忌闪电待在一起,他自己则潜行到官道附近瞭望观察。

    从伏龙山方向传来阵阵喊杀之声,隆兴帝知道那是他的禁军在拼死突围。做为一个将领,隆兴帝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将士,他心念一动,立刻扯下袍子内衬,咬破手指写下血诏,盖上随身御玺。做好这一切,隆兴帝来到皇后与无忌的身边,他对无忌沉声说道:“忠勇郡王季无忌听旨!”

    无忌心中咯噔一下,忙翻身跪倒,口称:“臣在。”

    “无忌,朕这里有血诏一封,随身御玺一颗,你将这两样东西贴身收藏,过了子夜立刻动身返回京城,将血诏与御玺交给你太子大哥,七日之内不得朕之音信,便保你太子大哥登基继皇帝位。”

    无忌惊道:“姨丈,这不行!”

    隆兴帝拍拍无忌的肩膀说道:“无忌,你是朕最后的希望,若是这血诏不能送到你太子哥哥的手中,大燕的江山就完了。”

    皇后听到这话立刻走过来对无忌说道:“无忌,快领旨。”

    隆兴帝看看皇后,轻声说道:“阿蘅,你我做了三十年的夫妻,如今要分别了,子夜之时,你随无忌一起走。”

    皇后摇摇头道:“不,皇上,孩子们都长大了,妾身对孩子们的责任已经尽,夫妻一场,自当生同寝死同穴,您在哪里,妾身便在哪里。况且无忌一个人更容易突破重围,若带着妾身,反会被拖累了。”

    隆兴帝已经存了死志,他深深的看着皇后,从皇后的眼中,他看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死志。隆兴帝深深点头说道:“好,我们夫妻一体同心,你留下。”

    无忌急的不行,一个劲儿的叫道:“姨丈姨妈,无忌的身手好,无忌留下,您们骑闪电回京搬兵。”

    隆兴帝摸摸无忌的头笑着说道:“无忌,听姨丈的,你是小孩子,不会引人注意,更容易逃脱。”

    无忌还想说话,皇后却抓住无忌的手急促的说道:“无忌,你若不听姨丈姨妈的话,姨妈这便死在你的面前。”

    “姨妈不要!”无忌急的直摇手,隆兴帝用力压着无忌的肩膀,沉声说道:“无忌,你肩上担着万钧重担,不比姨丈姨妈留下来的轻松什么。好孩子,此时还未至绝境,你回到京城,咱们就赢了。”

    无忌想了想,忙说道:“姨丈,前面还有三千禁军,我们不一定……”

    隆兴帝摇摇头沉声说道:“无忌,伏龙山遇袭之事极为蹊跷,纵有那三千禁军,也不能完全相信。”

    就在说话之时,无忌听到一阵喊杀之声,他立刻将帝后拽着伏了起来,然后悄悄潜到路边察看。

    无忌看的真切,一骑当先的那人正是陆柄,而他后面穷追不舍的也不过十数骑。突然,陆柄跨下之滦箭,悲鸣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上。陆柄整个人向前摔了出去,无忌见陆柄左肩中了一箭,行动有些迟缓,他立刻长啸一声跃身而出,抢到陆柄身边,提起陆柄的腰带向旁边的树梢上一抛,陆柄借力一跃,便稳稳的落在树梢之上。

    就在无忌将陆柄抛出手之时,追杀陆柄的人已经赶到近前,数柄宝剑利刀同时砍向无忌,无忌就地一滚,以一招沾衣十八跌避过那些刀剑,同时手中长鞭甩出,鞭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在每一个追兵脖子扫过,鞭梢过处,追兵再没有一个能站着的,全都直挺挺的摔倒在地,只一招风卷残影,无忌便杀死了十余名追兵。

    无忌杀的性起,索性夺过一匹马往回冲去,他知道有好些禁军士兵还在突围,刚才被情势所迫,他不得不先带着帝后逃出来,如今帝后二人暂时安全了,无忌便想回去救更多的人。他救出来的禁军越多,帝后成功脱险的可能性就越大。

    无忌仗着一条长鞭杀入敌军之中,鞭下也不知道葬送了多少性命。只凭着一己之力,无忌竟然为一千多名禁军杀开了一条血路,众禁卫一见忠勇郡王神勇如厮,也都有了坚持到底的信心。打起来也越发的神勇。叛军原本以为扎的很结实的口袋,硬是被无忌的冲杀撕的七零八落。

    站在高岭之上的叛军首领通过千里眼看到如同杀神下凡的无忌,惊呼道:“杜陵,那是什么人?狗皇帝身边何时有此等绝世高手,你怎么没有禀报?”

    叛军首领身边站了个身材瘦高的中年男子,这男子下颌有三缕长须,相貌也不俗,只是眉宇间透着些阴沉之色,而且在他的两只手中,一直把玩着两条似金非金,似银非银,通体闪着金属光泽的三角头异种小蛇,

    “回小王爷,那人是睿郡王的小舅子忠勇郡王季无忌,属下在京城之时也见过他几次,他师从卫国公严信,据说是京城中少年一辈里的第一勇士,不过他很少在外人面前出手,所以他的身手如何,属下并不曾真正见过。”那叫杜陵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沉声说了起来。

    “有此等身手,若是能为本座所用,岂不是如虎添翼!”叛军首领沉声说了起来。

    杜陵立刻摇头说道:“这绝不可能,忠勇郡王是其姐睿郡王妃一手养大的,与睿郡王夫妻感情极深,对狗皇帝也极为忠心,小王爷,您若想成就大事,便一定要除去此人,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叛军首领听了这话,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开口道:“杀!”

    杜陵应了一声,立刻将手中的两条小蛇放到地上,撮唇吹哨驱使两条小蛇去偷袭无忌。

    无忌并不知道有蛇来偷袭自己,只是率禁军突围。为了保证禁军们的安全,无忌刻意落在后面断后。那两条异种小蛇在夜色之中向无忌急速划行而去,留下一串沙沙之声。

    无忌的耳力极好,就在那两条小蛇滕空跃起直扑无忌的脖颈之时,无忌突然反手在背后一夹,便将那两条异种小蛇的七寸死死的夹住。

    凭是什么样的异种小蛇,只要被夹住七寸,便什么本事都施展不出来了,无忌见这蛇怪异的很,知道必有人驱使。他手指暗暗运功,立刻捏爆两条小蛇的心脏,那两条异种小蛇立刻死的透的不能再透了。

    山岭之上,在那两条小蛇被无忌夹住七寸之时,杜陵的脸色就变了,紫涨的极为吓人。而当无忌捏破两条蛇的心脏,杜陵立刻惨叫一声喷出一口紫黑色的血,然后就直挺挺的摔在地上,任旁边的人怎么救都救不醒。

    那叛军首领一见杜陵倒起昏迷不醒,顿时乱了方寸,别看他刚才表现的很不可一世,可是若没有杜陵在一旁为他出谋划策兼撑腰,他其实什么都不行。

    无忌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已经重创了叛军的军师,他只将那两小蛇的蛇尸收到鹿皮袋中,将袋口紧紧扎了起来。无忌知道这种东西石院判是最有兴趣了,他要将之带回京城送给石院判做礼物。

    杜陵倒地不醒,叛军的指挥便没有刚才那么得力了,再加上无忌的数次冲杀,已经将叛军扎下的口袋阵冲的支离破碎,所以无忌很顺利的率领千余名幸存的禁军士兵杀出重围,向帝后藏身的方向急速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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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中有意外变故,月色尽量保证日更,字数可能会少一些,请亲们原谅。

  第二百五十八章时穷节现(一)

    隆兴帝走后,京城之中除了由大驸马严谨安暂代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辖下的五千兵庐外,便只有宫中的常备禁军五千人,其他的所有拱卫京畿部队都至少远离京城数十乃至上百里之外,而且这些人无喻是不能率兵进京的。所以京城的防卫其实还是要靠五千巡城兵和五千禁军。

    就在隆兴帝离开京城十天之时,按脚程算,正是他们一行行至伏龙山之际,是夜,在宵禁之后,京城的街道上突然涌出无数手拿刀枪棍棒,明火执杖的暴民。这些暴民分成数股,分别冲击皇宫与各亲贵宗室的府第。

    无忧自白天开始便心绪不宁,已经到了深夜还不曾入睡,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有那种揪心的烦躁。为了平复心情,无忧干脆去看三个孩子。

    无忧刚走出房门踏上抄手游廊不过三两步,便听到了从王府高墙以外传来阵阵喊杀之声,无忧心中一沉,面色却没有丝毫的改变,立刻说道:“速去打探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跟在无忧身边的赤焰原本是服侍无忌的,常日里耳濡目染,也学了一身的好工夫,她响亮的应了一声,飞快跑了出去。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赤焰将老管家、丁伯带入后院,丁伯面上虽然有焦急之色,可是却不慌乱,他沉稳的说道:“王妃受惊了,刚才街上突然出现许多暴民,正冲击我们王府,老奴已经调集府中的狼卫全部就位退敌,请王妃娘娘放心。”

    无忧心中一沉,冷声道:“暴民,京城之中如何会有暴民,宫中和其他王府的情形如何?”

    丁伯忙说道:“老奴刚刚命几个机灵的小子悄悄混到暴民中打探,想来很快就能有回音,请王妃娘娘不要着急,只在房中看护小主子,凭有多少暴民也冲不进咱们王府。”

    无忧眉头拧了起来,她知道京城的治安一向很好,而且今年大燕四境都是风调雨顺,各地的收成都很不错,并没有产生暴民的基础,而且暴民们选择在此时起事,这说明暴民们不是真正的暴民,而是有人刻意组织起来,只怕目的是谋反做乱。若真是谋反,那皇宫才是首当其冲受冲击的。无忧知道宫中不比睿郡王府人口简单,又有精兵护府,宫中人多心杂,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丁伯,我们府中有多少狼卫?”无忧在心中暗暗分析一下,立刻沉着的问了起来。

    丁伯还以为王妃担心人手不够,立刻笑着说道:“娘娘放心,咱们王府中有八百狼卫,还有一千府兵和六百精壮家丁,那些暴民绝计冲不进来。”

    无忧点点头,沉思许久说道:“丁伯,留下两百狼卫和两百家丁,其他人全部派出王府向宫中方向诛杀暴民,告诉所有的将士们,不必手下留情,力求一招毙敌。务必将率众冲击宫门的暴民头领全部拿下。”

    丁伯惊道:“娘娘,只留下两百狼卫和百两家丁可护不住我们王府。”

    无忧沉声道:“将所有的人都撤至二门以里,在二门设伏阻敌。”

    丁伯点点头明白了,王府二门以里的面积便小多了,有四百护卫可以守的过来。只是放弃了大门,他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些年的王府外院就要被暴民打砸抢,毁于一旦了。一想到多年的心血将要付之东流,丁伯着实的心疼。

    无忧知道丁伯打理睿郡王府用尽了心思,便对丁伯笑着说道:“丁伯,东西没了不打紧,只要人没事就好。若国没了,哪是还能有家。”

    丁伯一凛,立刻跪下说道:“是,老奴糊涂了,老奴这就是安排。”无忧点点头,又说道:“丁伯,告诉出府的将士们,不必进宫,只在宫门外杀敌,若他们有伤亡,家中的父母妻儿全由我睿郡王府一力承担,召齐人马后,本宫为他们送行。”

    丁伯面色极为凝重,沉沉应一声是,立刻去传无忧之命。睿郡王府的所有狼卫府兵家丁都是训练有素之人,不过一柱香的工夫,他们便在王府前院演武场集合完毕,无忧来到演武场,并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向所有的将士们深深施了一礼,大声说道:“诸位将士,能否捍卫宫庭捍卫大燕,全在今日一举,王爷不在家,季无忧在此先拜谢诸君了。”

    众将士轰然跪倒还礼,无忧直起身子抬手道:“诸君请起,上酒!”

    就在上酒之时,白虹飞奔过来,对无忧说道:“回禀王妃娘娘,万管家率五百狼卫五百府兵从夹道过来,请王妃吩咐。”

    无忧点点头道:“好,来的好。领他们到演武场。”

    少时,忠勇郡王府的大管家万三行带着身着便服的一千精兵来到演武场,他一见到无忧便过来磕头,无忧扶起万三行,点点头道:“万管家,来的好!王府可留人看守了?”

    万三行笑笑说道:“大姑奶奶请放心,老奴已经把王府变成了一座空府,又在府中设下无数机关,不陪上个百十条性命休想进我们忠勇郡王府。”

    无忧惊喜道:“好好!”万三行一招手叫过三个看上去极为老实憨厚的中年人,对无忧说道:“这四人是老奴过命的朋友,最擅长机关之学,老奴特地带他们过来为大姑奶奶府上设防。给他们一个时辰,他们就能把王府变成浑身长刺的铜墙铁壁。”

    无忧立刻命丁伯带人去为那四人打下手,在王府设防。然后与众将士饮了壮行酒,然后便让这三千将士于夜色之中混出王妃,向宫门的方向杀去。

    王府高墙之外,喊杀之声连绵不绝,就城沉寂的黑夜被越来越多的火把照的如白昼一般。无忧想了想,下令说道:“来人,速速来人旭儿曦儿宝儿随本宫上揽星楼。”揽星楼是睿郡王府最高的一处建筑,站在上面可以将大半个京城尽收眼底。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都跪下来劝道:“娘娘,揽星楼太高不安全,您还是和小主子躲到秘室中吧。”所有的王府在建造之时出于安全的考虑,都会建一个甚至几个秘室,有的还会修建逃生地道。睿郡王府虽然没有地道,可是秘室还是有一座的。那秘室四壁都建有金钢墙,金钢墙放下之后,除非是藏匿之人从里面主动打开,否则外面的人绝难进入秘室半步。

    无忧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众人不敢违背无忧之命,只得将三个孩子抱上,跟着上了揽星楼。

    因为京城的夜空已经被火把照亮了,所以无忧一行根本不用点灯就能登上揽星楼。无忧站在楼上,透过琉璃窗子向外张望,她分明看到许多明火执杖的暴民在冲击附近的各亲贵府第。不过那些暴民还是算特别多,至少现在他们还没有成功的攻破一家,只是将那些亲贵之家团团围起来,叫里面的人无法出门。

    无忧轻轻点了点头,又向禁宫的方向远眺。果然,在禁宫外围满了冲击宫门的暴民,黑鸦鸦的连成好大一片,都无法计算人数。

    无忧的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果然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造反。虽然现在宫门还没有被砸开了,可是在这么多的暴民冲击之下,只怕维持不了太久。

    “王妃您看……”站在无忧身边瞭望的赤焰忽然指着一处惊呼起来。

    无忧转头一看,只见那是一队约有四五百人的骑兵,为首之人身着金甲手拿长枪,跟在他后面的骑兵们也都个个披甲执锐,看服色象是五城兵马司的将士的打扮,可是无忧知道五城兵马司里全是步兵,并没有骑兵的配置。而且无忧也不觉得那为首之人是她很熟悉的大姐夫严谨安。

    “那是何人?”无忧脱口问道。

    楼上众人都齐齐向那着金甲拿长枪之人看去,忽然白虹惊呼:“那不是肃国公么?”

    无忧睁大眼睛仔细的辨认,过了一会方才沉沉说道:“果然是他。他……不好,宫中有危险,他这是要带兵逼宫。”

    无忧注意到庄烃率领骑兵飞奔之时,那些暴民会有意识的避让还不是冲上前去喊打喊杀,她心里便全都明白了。庄烃与那暴民必是一伙的。

    “王爷的鸽子何在?”无忧突然厉声问道。

    春草立刻上前说道:“奴婢知道,奴婢这就去取。”无忧点点头,命人取来笔墨纸砚,飞快的写了几张内容相同的小条子。写完之后,春草也带着人将庄煜养来练眼力的鸽子们拿了过来。

    无忧与丫鬟们一起将小纸条卷好塞入鸽子脚环上的铜管之中,可是那些鸽子就是不飞。无忧急的哄了好几次都没有用。她这才想起来天黑之后鸽子眼不能视物,所以不能飞入宫中传信。无忧这下子可急坏了,若是让庄烃以拱卫宫庭之名诈开宫门,那什么努力都白费了。

    就在无忧着急之时,丁伯带着为王府设好机关的那四个人来揽星楼禀报,无忧立刻问道:“丁伯,有没有办法给宫送信?”

    丁伯皱眉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这时那四人中为首一人说道:“若是娘娘信得过我们兄弟,我们原为娘娘传信。”

    “你们?你们怎么传递消息?”无忧疑惑的问道。

    那人笑着说道:“我们兄弟学的就是机关消息之术,传递消息自再简单不过的。只不过若是接受消息的人不是我们兄弟,那就得传明消息了。”

    无忧忙追问道:“给宫中传递消息也行么?”

    那人点点头道:“行,我们兄弟会做消息烟花,请王妃简短一些,有一刻钟,这消息烟花就能做成,只是所有人都会看到,所以只能传明消息。”

    无忧想了想,点点头道:“好,那就发明消息。八个字可以么?”

    那人点头憨厚的笑道:“行,再多几个都使得。”

    “闭宫待援,父皇将至。”无忧想了许久,方才艰难的说出这八个字。那兄弟四个应了一声,立刻到阶下将怀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果然不过一刻钟,他们便装好了八枝消息烟花。

    “请问娘娘,在何处燃放这消息烟花?”那兄弟四个看憨厚,心思却很细腻,忙向无忧问了起来。

    无忧毫不犹豫的说道:“就在这里燃放。”众人听了这话,在短暂的神色默然之后,脸上都涌起了决绝之色,他们都明白这是王妃的舍身诱敌之策,说不定整个睿郡王府的人都没有机会再看到明日的太阳了。

    “闭宫待援,父皇将至”这八个大字从睿郡王府上空燃起,在夜空中足足闪烁了近一刻钟才消散。这一刻钟,已经足以让宫中的太子得到消息了。

    皇宫之中,太子已经下令封锁九门,将宫中主位全都接到乾元殿,一来有利于保护她们,二来,也有利于防着有人内外勾结犯上做乱。

    庄晟是最先看到烟花的,他看到那八个大字,立刻高声叫道:“爹爹,五婶发消息了……”

    太子与太子妃飞奔到窗前,看到了那八个大字,太子心中猛的一沉,他心里清楚那个父皇将至的消息是无忧发出来迷惑暴民的,他的父皇现在根本不可能很快到达京城。那么这个消息的重点就在于前四个字,闭宫待援。可他已经这么下旨了,而且这是京城之中出现暴民之后他必然会做的决定,无忧何必还要冒着将暴民引到睿郡王府的危险发这样的消息?

    就在太子思量之时,有小内监飞奔进来禀报:“报,回太子殿下,肃国公带兵勤王,已经杀退围攻宫门的暴民,肃国公请太子殿下开宫门放他进来。”

    太子立刻明白了无忧发明消息的用意,他立刻大声说道:“传孤旨意,命肃国公立刻率兵杀尽京城暴民,灭尽暴民之时,便是孤亲迎肃国公进宫之时。”

    小内监眼神微有些闪烁,他躬身称是之是,右手暗暗反握住什么,就在他将突然拔出匕首刺向与他只有一步之摇的太子之时,已经盯这小太监许久的庄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手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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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时穷节现(二)

    庄晟自幼随庄煜无忌练武,他又是个肯下功夫的,所以小小年纪就练了一身的好功夫,那小太监要行刺他的父亲,庄晟手下自然不会留情,他出手如闪电一般擒住那小太监的右手手腕,反手一拧便将整条手臂卸了下来,那小太监疼的惨叫一声便昏死过去。殿中立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之声。

    太子心中也着实受惊,庄晟擒下那小太监,方上前跪下道:“爹,您放心,有儿子在您身边,凭谁也别想伤着您一丝一毫。”

    太子受惊之后,心中涌起骄傲之情,他的儿子庄晟今年还不到八岁便已经如此中用,日后必成大器。“晟儿,爹没事。来人,速将此恶贼捆起来审清楚背后主使之人。”

    太子妃见太子没有受伤,便开始安抚殿内受惊了的内宫女眷们。除了僖贵妃紧紧抱着小公主,神色还算稳定之外,其他的妃嫔们个个尖叫连连,人人花容惨淡。她们有这样的反应其实很正常,毕竟深闺女子从来没见过这个,若是不害怕反而不、正常了。

    只有被临时解禁一起接到乾元殿的顺宁公主庄嫣的神色有些异样,她的神色不是害怕,而是惊慌,特别是在太子下令将那小太监捆下去严审之时,庄嫣的眼中闪过一抹惊恐,这让本就对庄嫣存着介心的太子妃越发上心了。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着痕迹的越过关注起庄嫣来了。

    发落了那个小太监,太子命人去宫门处传话,着肃国公杀尽满城暴民,然后才开宫门让他进宫。这一回再没出什么疵漏,太子身边的掌太监李保飞快跑到宫门处,爬到城墙上向守在城墙下宫门外的肃国公庄烃喊话,要他先杀尽暴民再行进宫。

    庄烃大怒,喝道:“本国公特来勤王,太子缘何避门不奈!”

    李保能做到太子掌事太监,自然是机灵忠义之人,他立刻大声喊道:“国公一心勤王,太子殿下非常高兴,如今暴民攻城,正是肃国公建功立业,挽大燕于危难之时,请国公务必以大局为重,先杀暴民以除后患,太子殿下说了,只等肃国公杀尽满城暴民,他必会亲自前来迎接国公。”

    李保声音极为洪亮,他这么一喊,宫门外半数以上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许多听到消息的暴民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象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谁知道他们还没有笑完,便听到肃国公庄烃大喝道:“众军听令,与本国公速速诛杀围攻宫门的暴民。”

    庄烃带来的骑兵们都是一怔,迟疑着没有立刻动手,庄烃立刻大喝道:“诛一暴民赏银一两,以耳朵为记。”

    这下子可不得了,庄烃带来的骑兵们都如同疯了一般的杀向离自己最近的暴民,这里的暴民足有近千人,若都杀了那就是千把两银子,这个生意不做可白不做。

    庄烃自己在挺枪刺死两名离自己最近的暴民之后,向城楼之上的李保大喝道:“狗奴才,与本国公睁开狗眼瞧好了!”李保看到这种情形不由心中一沉,他立刻叮嘱身边的小太监几句,便飞也似的跑下城楼去向太子回禀。

    太子听说庄烃开始诛杀暴民,心中不喜反忧,他很清楚庄烃此次所图非小。他不由有些后悔因为太相信天下太平而忽视了加强京城防卫,若是早在他的父皇离京之时就调集西山和南大营两处京畿卫戍部队开拔到离京城仅有十里的柳子营待命,今夜便不会如此被动了。现在就算他派人出城调兵,连来带去的,两处兵马赶到京城怕也得在一天之后了。一天之后,太子不知道京城里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庄烃带兵杀围攻京城的暴民之时,无忧放出的烟花信号也被各王公亲贵们看到了。此时便真能看出谁忠谁奸,谁一心为公,谁一心藏私了。无忧的信号一发出,许多王公府第的府兵便全副武装的冲出了府门,向着暴民冲杀而去。

    淳亲王府,穆国公府,卫国公府,毅国公府,武德将军府和镇武将军府等数家王公亲贵都将自家的府兵派出,往皇宫方向奔袭勤王。一路之上,斩杀暴民无数。当然他们的死伤也很惨重。

    带兵杀出府勤王都是各府的世子公子,不是那些老王爷老国公不想亲自出马,而他们年纪都大了,虽然武功还在,到底比不得儿孙们有体力,再者说,各府也需要他们坐镇,免得家里的儿郎们出门杀敌,他们的家小却不得保全。

    卫国公府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大驸马严谨安。原本大公主也要亲自上阵的,不过严谨安一定要她留在府中照顾患病的父母和幼小的儿女,所以大公主不得不留下来镇守家园。

    严谨安与暴民们一交手便发觉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暴民。暴民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怎么也不可能手底下这么硬,他们出手之时,明显带有一些经过严格训练的痕迹。他们是专业军人,严谨安很快做出这个让他心惊的判断。于是严谨安立刻下令,对暴民们绝对不可手下留情,力求一刀毙命。同时他也将自己的发现与决定用最快速度传递给其他各府率兵勤王的世子公子们。

    京城的大街小巷都成了战场,不论是各府的府兵还是暴民都杀红了眼。只要看到没有佩戴己方暗号的人,他们便痛下杀手。让暴民们越打心越慌的是他们发现京城里的府兵比他们想象的要多的太多。根据原本的情报,每家国公府的府兵不会超过一千人,这些人肩负着看家护院的重任,应该分不出什么兵力出兵勤王。

    可是暴民们,或者说暴民的指挥者想错了,此时京城之中四处追杀暴民们的府兵加起来足有上万之众,单从人数上看便已经超过了暴民的总数。毕竟暴民们进入京城是三三两两混进城的,为了不引起朝庭的注意,他们用了数月的时间,才将不到一万训练有素的士卒化装成暴民送入京城之中,并且成功的埋伏下来,只为等待这一晚上的逼宫夺位。

    “娘娘您看,有好多府兵都冲出来了,那些暴民看着象是撑不住了。”春竹指着下方惊喜的大叫起来。

    无忧赶紧从楼上往下看,果然隐约可见许多身着不同府第号服的将士们杀将出来,与暴民做殊死搏斗。虽然府兵们的损伤不小,可是暴民被打死打伤的人数也绝非一个小数目。无忧轻呼一口气道:“这就好,这就好!”

    “啊……王妃您看,黑子,还有三老爷家的大公子!他们怎么能出来!多危险啊,大公子还小着呢,三夫人怎么就允了他们出门?”春兰也在往下看,突然惊呼一声尖叫起来。原来她突然看到一头通体油黑,体型极为精干矫健的黑豹子。象这样的黑豹子满京城只有一家人养着,那就是无忧的三叔季之慎家。黑子与季维扬感情极深,两个素来形影不离,说他们同食同寝的都不过份。所以春兰才会这样叫出声。

    无忧心跳突然加快,她立刻问道:“扬哥儿在哪里?”

    春雨指着街市上的一处说道:“娘娘请看,大公子就在那里。”

    无忧细细一看,只见年方九虚岁的季维扬身着红色锦绳穿就的鱼鳞细甲,头上也没有带金盔,只是束了一顶大红簪缨紫金冠,这顶金冠还是旧年无忧特意命点石轩的人为季维扬专门打造的。所以无忧一眼便认了出来。

    别看季维扬年纪小,可杀起敌来手底下绝对不含糊,只见他双手各持一柄分水峨嵋刺,一双胳膊舞起来如风车一般,那才叫碰上死沾着亡,在季维扬四尺见方的范围之内,就再也没有一个暴民都好好的活着。云豹黑子也不甘示弱,好象是在和小主人比塞一般,他的利爪牙齿甚至是尾巴都成为杀人的利器,一爪一口一鞭,都足以将一个活生生的暴民变为冰冷的死尸。

    无忧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云豹黑子虽然杀的起性,可是却没有忘记它最热重要的使命,那就是保护好小主人季维扬的安全。无论哪个暴民想乘机偷袭季维扬,黑子都会在第一时间要了那人的性命。

    无忧看了好一会儿,心里才略略踏实下来,季维扬有黑子的保护,再者他如今在京城各府早就混的极熟,甚至还得了个豹侠的雅号,就算有人不太认识季维扬,可是看到京城中独一无二的云豹黑子,他们便知道是季维扬了,想来都会对季维扬多加照顾的。

    只是三叔季光慎远在漠南并不在府中,三婶又卧病在床,季维扬是将军府的长子,此时自然要担当起照顾家人的重任,他怎么能一时兴起就跑出来打打杀打的,完全不管家里还有母亲姐姐弟弟要照看。

    无忧忙说道:“春雨,传本宫之意,命丁伯分出两百护院府兵去守护武德将军府,别让三夫人和小姐少爷被歹人惊吓着。”

    丁伯很快便安排好,两百名睿郡王府的府兵便悄悄接近武德将军府,将所有企图攻打武德将军府的暴民全都一举除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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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冒发烧加咳嗽,所有流感的症状都齐了,再加上家中变故尚未解决,月色真的有些撑不下去了,只能再次请求亲们的原谅。

第二百五十九章时穷节现(三)

    混入京城的暴民人数虽然多到底也有限,在各府府兵们的拼死击杀之下,莫约到东方微明之时,暴民做乱的局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拼杀了大半夜,将围攻宫门的暴民砍杀殆尽的庄烃正在举枪叩叫宫门,叫囔着让太子打开宫门放他进去。这时太子也带儿子来到宫门内城墙之上,他见庄烃满脸戾气,手中的枪尖直直的指向自己,大有弑兄之意,太子便沉声喊道:“六弟辛苦了,如今暴民已除,六弟还是快回府梳洗休息,待休息好了再进宫与孤兄弟相聚也不迟。”

    庄烃此时已经杀起了性杀红了眼,他大叫道:“庄耀,你不守信用,速速开门还则罢了,若是不开,休怪我庄烃手中长枪无眼!”

    庄烃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一声怒喝便响了起来,只听一人大喝道:“肃国公放肆!监国太子驾前也敢如此无礼,还不速速下马请罪!”

    庄烃回头一看,只见来人是大姐夫严谨安,但见严谨安手持冷艳锯一马当先,他的身上的全是血迹,已经看不出原本衣裳的颜色,可见也是经历了一场何等的生死搏死。

    因严谨安是一个人纵马飞奔到宫门下的,他的府兵都是步兵,自然落后一步,所以庄烃看看自己身边的骑兵,心里立时有了底气,只大喝道:“我们兄弟之事,与你这外人何干,还不与我滚开!”

    严谨安的功夫或许不如无忌庄煜他们好,可是对上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庄烃,他的功夫便好的不能再好了,只见严谨安双膝一夹马腹,连人带马便滕空跃起直直落在庄烃的身边,庄烃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觉得脖子一阵发冷,原来严谨安手中的冷艳锯已经压在了他的左肩之上,冷森森锋利的刀口紧挨着庄烃的皮肤,只要严谨安手中略略加一丝力气,或者庄烃轻轻动一下脖子,一股鲜血就能喷射而出。

    太子在城楼上看到这种情形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于大姐夫严谨安,太子自然是绝对相信的。有他在城下勤王,太子心里终于可以踏实下来了。

    “大……大姐……大姐夫……”庄烃被冷艳锯抵住脖子,紧张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他手下那些还活着的骑兵也全都傻了眼,主子都被人制住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严谨安制住庄烃之后,其他各府的世子府兵们也相继赶到。严谨安命自家府兵缴了庄烃以及他带来骑兵的械,然后才跳下马向太子躬身行礼道:“臣等护驾来迟,太子殿下受惊了。”

    太子笑着说道:“大姐夫来的正好,快快请起。孤这便开宫门迎诸卿进宫庆功洗尘。”

    严谨安立刻说道:“殿下莫急,还是待臣等肃清京城所有残余之敌,整顿仪容之后再进宫请安。看到殿下安好,臣等便放心了。”

    众家世子也都应和着严谨安,众人在宫门内城墙之下向太子行礼。太子哪儿能真的不开宫门,他立刻传令大开宫门,迎众家世子进宫。此时若宫门外只有一府世子,或许太子心里还没有底,可是他刚才看了一下,前来勤王的世子有七八人之多,还有睿郡王府忠勇郡王府的狼卫和府兵,这些人都是极忠义,绝对可靠之人。他不能在此时冷了大家的心。

    已经被缴械的庄烃见太子此时命人开宫门,心中怒恨交加,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若是在严谨安到来之前就叫开宫门,此时绝非这般情形,他已经将太子制住了,他的王图霸业便能成就了一大半。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在众家世子所率府兵的包围之下,他那点子人马真是不够瞧的,庄烃心中恨意滔滔,竟生出了拼个鱼死网破的心志。

    宫门大开之后,连同庄烃在内,所有的带兵之人都进入宫中,太子亲自下来迎接这些勤王的功臣。就在太子一一扶起跪下行礼的各府世子公子之时,庄烃也不知道怎么弄松了绑住自己双手的绳索,他陡然冲出,手持一柄匕首直刺向太子的胸膛。

    因庄烃的动作实在太快,所有的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匕首刺向太子的胸膛。就在此时,众人只听一声稚嫩的大叫:“黑子上……”然后便见一道黑色闪电划过,庄烃持匕首的右手被云豹黑子一口死死咬住,庄烃“啊……”的惨叫一声狠狠摔到地上,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黑子的牙齿极为锋利,只一口便将庄烃的右手小臂咬断,鲜血喷涌而出流了一地。

    众人一颗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算是落回腹中,庄晟更是飞奔上前一把搂住黑子的脖颈,激动的叫道:“黑子,你救我爹,好样的!”庄晟与季维扬是极要好的朋友,要不然黑子也不会让他近身。

    太子也是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憎恶的看看倒在地上的庄烃,冷声道:“来人,将这谋逆之人裹了伤口打入天牢,等父皇还朝再审。”

    立刻有禁军士兵上前胡乱给庄烃包扎了伤口,然后将他绑起来打入天牢,那些随庄烃造反的骑兵们自然也都被锁拿关押起来。京城中的内乱隐患算是被消除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容易处置多了,太子将京城划成若干分区,由各府世子带兵清剿残余的暴民,再传京畿卫戍部队进京布防。

    又经过两天一夜的清理,京城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秩序。此次暴民做乱,京城之中的普通百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只有一些府中没有多少护卫的中等人家被抢掠一番。好在没有太大的人员伤亡,而那些被抢掠走的财物被收缴之后也分别由失主认领回去。

    稳定了京城的秩序之后,太子才注意到已经连着三天没有得到父皇隆兴帝的消息了。这种极不正常的情况让太子忧心如焚。他立刻将严谨安诏入宫中,好与他商量商量。

    严谨安听说已经三日没有隆兴帝的消息,惊的脸色大变。立刻说道;“不好,太子殿下,臣立刻便装出城前往打探消息。在臣未有消息传回之前,请殿下千万不要轻信任何人传来的任何消息。”

    太子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立刻点头说道:“孤明白,大姐夫,此次去追父皇,路上必有风险,大姐夫务必要小心。”

    严谨安道:“殿下放心。臣立刻动身,还请殿下稳住京中局势,万不能再乱起来。”太子沉沉点了点头。

    严谨安出宫之后,连家都没回立刻打马出京,沿着隆兴帝秋狩的路线一路追去。严谨安一路兼程赶了三天三夜,才看到了秋狩队伍的后队,严谨安是心思极为缜密之人,他并没有立刻公开进入后队营地,而是将马匹藏了起来,将自己扮成个衣衫破烂的穷苦打柴人,好接近大营打探消息。

    严谨安注意到大营中士兵看着都眼生的很。而跟着隆兴帝出京秋狩的人全都是禁军,那些禁军严谨安不能说全部认识,可也都面善的很,完全不象现在这些人,个个都极为眼生,严谨安竟没看到一个面熟之人。他心中越发沉重了,难道事情已经糟糕到那般地步,父皇他已经……严谨安真的不敢再往下想。

    因严谨安扮成打柴人,所以并没有人注意他,他背着一绑绳索,手拿一把柴刀便往伏龙山方向走去。

    “大姐夫?”严谨安正走着,突然听到半空里传出一道低低的声音。他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个身影从树上飘落,正落在他的面前。严谨安定睛一看,不由惊喜的叫道:“无忌,你怎么在这里?”

    “大姐夫,你怎么来了?快跟我走。”无忌抓住严谨安的手低低叫了一声,立刻将他扯下官道,来到了道旁一片树林之中。

    “无忌,父皇在哪里,他可安好?”严谨安见无忌身上的衣服全是血污,便心惊肉跳的问了起来。

    无忌忙压低声音说道:“姨丈平安,大姐夫,你怎么会找来,难道京城也出事了?”

    严谨安忙说道:“无忌,父皇在何处,见了父皇一起说。”

    无忌点点头,将严谨安带到附近一个隐秘的山坡背后,隆兴帝与皇后还有陆柄以及无忌救回来的受伤禁军将士们都藏身于此。

    隆兴帝见无忌带回一个身衫破败的打柴人,正在疑惑之时,严谨安便扑跪到隆兴帝的面前,口称:“父皇受惊了,儿臣护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隆兴帝惊呼道:“谨安?你怎么来了?难道京城出了什么事情?”

    严谨安赶紧将京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得帝后等人心惊肉跳,他们万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非各府府兵及时平乱,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了。

    “父皇,您这里是也遇到了暴民叛军?”严谨安忙问了起来。

    隆兴帝点点头,将伏龙山遇袭之事说了一遍,严谨安真是越听越心惊,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何人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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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脱险

    第二百六十章

    没有人能回答严谨安的问题,隆兴帝神色极为阴郁,此次遇险,是隆兴帝一生中最耻辱的一次,他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便不得不落荒而逃了。

    严谨安没有看到庄煜,心中不由一沉,难道庄煜已经遇难了?他想问,可是又不敢问出口,生怕自己的猜测得到验证。这时隆兴帝沉声说道:“已经两天了,也不知道煜儿的情形如何,以常理来说,叛军不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任何行动,此事蹊跷的很。”

    严谨安一听这话立时大大松了口气,忙说道:“父皇,不若由儿臣前往伏龙山打探虚实?”

    隆兴帝摇摇头道:“不可,为今之际当务之急是秘密返回京城掌控大局。谨安你来的正好,快说说万字坡的大营如今情形如何?”

    严谨安摇摇头道:“儿臣经过万字坡之时,发现大营中的将士已经不是禁军士卒,那些士卒都眼生的很,儿臣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儿臣。儿臣无意听到他们说话时的口音,象东南那边的口音,不过儿臣与东南之人接触并不多,故而也没有十分的把握。”

    “东南?”隆兴帝沉沉重复一句,便陷入沉思之中。大燕东南边境尽是大海。有大海做为天然屏障,所以在东南一带大燕并没有设置太多的驻军,大燕绝大多数的军力都部署在西北东北边境上,用以防犯北边疆各部对大燕的入侵。

    “父皇,会不会与年初柔然国书之事有关?”严谨安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便轻声问了起来。

    隆兴帝心中一沉,当初柔然国莫名其妙的递国书求亲,他便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难道应了此番这件事情上了?可是怎么想也想不通啊,柔然国与大燕隔着千顷碧波,岂是想来就能来的,大燕在东南海疆虽然驻军并不多,可也不是一兵一将都没有,大燕的海防也没空虚到可以任人长驱直入的地步。

    无忌并不知道什么柔然国书之事,他一个人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段枯枝在地上画来画去,皇后见了便上前轻声问道:“无忌,在想什么?”

    无忌皱眉说道:“姨妈,无忌在想怎样才能护送姨丈平安返京。这里是万松坡大营,是回京的必经之地,我们现在只有不到五百名将士,还都人困马乏人人带伤,若要正面冲过去,只怕不可能,可是又没有别的路。若不能回京,姨丈就不能号令天下兵马,一举平定叛乱。”

    隆兴帝与严谨安正商量着,便听到了无忌的话,他们起身走到无忌的身边,看无忌用枯枝画出来的地形图。无忌说完之后闷着头好一会儿没再说话,突然,他扬起头来,咬牙说道:“就这么办!”

    众人立刻问道:“无忌,你想怎么做?”

    无忌咬牙道:“姨丈,今夜子时,无忌单枪匹马去踹营,放上一把火搅乱敌营,大姐夫便可趁机护送姨丈冲过敌营回京。”

    严谨安眼前一亮,立刻问隆兴帝道:“父皇,您觉得可行么?”

    隆兴帝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能否成事,还要看今天晚上的风向。”

    众人话音刚落,便有一个禁军士兵飞奔到近前,跪下说道:“回禀皇上,伏龙山中的叛军正在向山外撤。”

    隆兴帝沉声问道:“何时起程,已经到了何处?”

    那探子立刻说道:“回皇上,叛军刚刚拔营,预计三个时辰后便会到达此处。”

    众人听了这话脸色都变了,三个时辰之后天色还没有黑透,自然不利于闯营冲关,可若等到天黑,只怕两处叛军合二为一,想杀出重围就更加难了。

    就在隆兴帝思量之时,陆柄突然跪下说道:“皇上,老奴有一计。”

    隆兴帝忙道:“快快讲来。”

    “皇上,请让老奴假扮您前往万松坡吸引叛军注意,再由季王爷和驸马爷趁乱护送您返京。”陆柄决然说道。他知道若真这么做自己必死无疑。可是为了他一生尽忠的主子,陆柄情愿舍弃自己的生命。

    “不可!”隆兴帝想也不想便一口拒绝了陆柄。陆柄急道:“皇上,老奴已经是受了伤的人,与其拖累大家,不如为大家争取一条出路。”

    隆兴帝沉声道:“陆柄休要多言,朕绝不允许你代朕送死,绝不!”

    主仆正在僵持之时,皇后突然惊喜的叫道:“皇上,风向变了……”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看向皇后,只见皇后手中的帕子在风中飘动,果然变成了东北风。而万松坡大营正在东北方向,此时若是放上一把火,那万松坡大营中的人便再无暇他顾了。

    突然转变的风向让所有在隆兴帝周围的人都兴奋起来,他们看到了回到京城的希望。于是众人立刻忙碌起来。纷纷采集松枝等易于燃烧之物扎成火把,然后又选出十余骑快马,和十几个只受了些轻伤的禁军将士,众人拿上火把,再将所有人身上带着的烧酒全都集中起来,待会儿可指着这些烧酒让火烧的更旺一些呢。

    一切都收拾停当,无忌一马当先,率领十余匹快卤冲万松坡大营。守营将士一见无忌等人冲来,一面回营禀报,一面将架起路砦好迫使无忌等人停下来。

    无忌大喝道:“呔,皇上在此,还不快快闪开……”

    万松坡大营之中的军士一听到皇上二字,个个眼睛亮的吓人,那眼神活脱脱象是饿狼见到了肥美的绵羊。说话之间无忌便冲到路砦之前,只听他一声呼哨,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们立刻将火把点起,拼命扔向万松坡大营。

    万松坡之所以叫万松坡,就是因为这里有一望无际的松林,秋日又天高物燥,哪怕是有一点儿的火星子都能燃起燎原大火。无忌他们又是有备而来,数十只火把扔进万松坡大营之后,无忌又毫不客气的将装着烈酒的皮囊往大营中扔去,火遇烈酒火势越猛,无忌索性又提马踹营,只一人一马冲入大营之中,很快便冲到了存放粮草的营帐附近,将一营帐的粮草全都一把火点了。

    隆兴帝等人见大火烧了起来,已经映红了半边天空,立刻带人骑马突围。此时万松坡大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营中之人自顾尚且无暇,当然也没有人有心思去阻拦闯营之人。隆兴帝一行人有惊无险的冲过了万松坡大营,直奔出十余里之后才停了下来。

    严谨安催道:“父皇母后,快快回京吧。”

    隆兴帝回头看看,皱眉道:“等等无忌!”

    正说话间,无忌率着他的纵火骑兵飞奔而至,在无忌的马上还挂了一个人头,无忌兴奋的高声叫道:“姨丈,万松坡大营的主将已经被无忌斩杀!”

    隆兴帝大喜道:“好,无忌好样的!”蛇无头不行,万松坡大营中没了主将便没了战斗力,接下来的返京之路能轻松许多了。

    严谨安看看无忌马鞍旁挂着的人头,惊呼道:“父皇,此人是宁王手下副将,儿臣认得他。”

    “宁王?宁王逆党不是已经清剿干净了么?”隆兴帝愤怒的大喝一声。

    皇后赶紧轻声劝道:“皇上息怒,先回到京城再查吧。”

    隆兴帝点点头,喝道:“走,回京!”众人扬鞭催马,日夜兼程往京城飞奔而去。

    万松坡燃起泼天大火,让从伏龙山上撤下来的叛军大惊,为首之人立刻催马来到一乘担架之前,急切的说道:“杜先生,你看万松坡起火,不会是狗皇帝冲出去了吧?”

    担架之上,面若金纸气若游丝的杜陵听到这句问话,吃力的睁开眼睛向万松坡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扑的喷出一口鲜血,他面如死灰,喃喃道:“天不助我,天不助我……”

    叛军首领急道:“杜先生,难道真是……”

    “小王爷,大势已去,为今之际只有立刻退回东南海上,徐图再起。”杜陵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便昏死了过去。他原以为自己算无疑策,想不到却是错漏百出,生让那隆兴帝扎翅飞出重围,此次失败,想再次重振旗鼓怕是要比登天还难了。

    叛军首领见杜陵又昏死过去,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只能按杜陵所说立刻改变方向向东南沿海撤退,没有了杜陵的计策,他其实什么主意都没有。其实若是他带兵急追,也未必就不能追上隆兴帝,甚至将隆兴帝生擒,若果然如此,他的大事也算是成了一大半。

    可惜杜陵因本命灵蛇被无忌杀死而受到重创,已经是半个死人了,而万松坡那场大火的火势又实在吓人,让那叛军首领被吓破了胆,没有了杜陵的出谋划策,这个叛军首领其实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因此杜陵一句“退回东南海上”,这叛军首领便再不会做出其他决定了,此时他只想逃回东南海上,以求保往自己这条小命,千万不能象他的父母庶弟妹们一样死于非命。

    三日之后,隆兴帝一行终于回到京城,这一路,他们都再没遇到叛军的追击。隆兴帝为此还特意派出斥侯打探,一打探才知道伏龙军的叛军竟然突然消失了。这个消息让隆兴帝震惊极了。那可不是几百人的部队,而是数千乃至上万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这也太蹊跷了!其中必有古怪。

    隆兴帝没有时间细想,他们一行人已经到了京城城门之下,太子亲自率众出迎,一家子骨肉相见,自是百感交集,便是铁血如隆兴帝,也不禁洒下热泪。这一次再相见,真真恍如隔世。

    太子见父皇母后都平安无恙,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他还没有松完,便发现在回京的人群之中没有五弟庄煜的身影,太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立刻问道:“父皇,五弟呢?”

    隆兴帝沉声说道:“你五弟带兵阻敌,与朕失散了,如今下落不明。”

    太子顿觉脑子嗡的一下子炸开了,他立刻叫道:“父皇,儿臣这就去把煜儿找回来。”

    太子声音未落,无忌便叫了起来:“我去找姐夫!”说罢,无忌一抖马缰拔转马头,便往伏龙山方向奔去。

    隆兴帝立刻高声大喝道:“无忌回来……”

    无忌根本不回头,只扬手叫道:“姨丈,我去找姐夫,告诉姐姐别担心,我一定把姐夫带回来……”

    隆兴帝这边还没有将无忌叫住,从太子身边又蹿出个季维扬,只听他大叫道:“我也去找姐夫……”说罢,季维扬一拍跨下的云豹黑子,一人一豹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往无忌身后追去。

    隆兴帝被气的不行,这两个孩子不是胡闹么,伏龙山那边还有数不清的叛军,这会儿他们两个孩子单枪匹马的冲去,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隆兴帝抬眼一看,见毅国公府的世子魏青正在一旁,便立刻高声喝道:“魏青听旨。”

    魏青立刻上前跪下听旨,隆兴帝当既拔给他五千精兵,便魏青速速追上无忌和季维扬,助他们寻找睿郡王庄煜。

    魏青正要动身,太子突然跪下对隆兴帝说道:“父皇还朝,儿臣可以解下重任,儿臣知道伏龙仙女湖旁有条秘道,五弟极有可能会藏身于秘道之人,请父皇准许儿臣前往寻找五弟。”

    隆兴帝看了太子一会儿,点点头道:“好,去吧,把煜儿他们都全须全影的给朕带回来。”

    太子高喊一声:“儿臣遵旨。”便立刻上马与魏青一起点齐五千精兵前往伏龙山。

    隆兴帝回到宫中之后,立刻召集满朝文武议事,一个时辰之内,隆兴帝连发十数道诏书,诏令各地守将严守关卡,特别是在通往东南沿海的必经通关要道之上,更是重重设卡围堵,隆兴帝纵横一生也没吃过这样的窝囊败仗,若不雪耻他简直枉为一国之君。

第二百六十一章警报

    太子率兵前往伏龙山,他直奔仙女湖旁的鬼门洞,果然在洞口发现了庄煜等人留下的痕迹,太子立刻命魏青率兵前往九芝山接应庄煜,他自己则带着无忌和季维扬,还有云豹黑子一起进了鬼门洞,沿着秘道前去追寻庄煜等人。

    太子一行沿着秘道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便找到了藏身于秘道之中的庄煜和禁军将士们。兄弟劫后重逢,自知是悲喜交加,庄煜立刻打听起父皇隆兴帝的情形,无忌骄傲的拍着胸膛,将当日之事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

    先前太子也问过无忌,可是无忌心里担忧着姐夫庄煜,是以只是简单说了几句,完全没有说一点点细节,如今见到姐夫之后无忌心里才踏实下来,也有心情细细的讲了。

    无忌讲的绘声绘色,听得太子和季维扬如身临其境一般,不时发出一阵惊呼,此次伏龙山遇袭,真的是太凶险了!

    “对了姐夫,那日我斩杀了抢占万松坡大营的叛军将领,大姐夫说那人是从前宁王手下的副将。”无忌自见到庄煜之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自是想到哪里便说到哪里,因此他一想到那叛将之事便直接叫了起来。

    “宁王手下?”太子和庄煜都皱眉惊呼了一声,当日宁王府的人都死绝了,宁王一党也被捕杀殆尽,怎么还会有漏网之鱼?难道……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无忌可没细想,只继续说道:“对了,还有个事也挺怪的,大姐夫说万松坡大营中那些士兵都是东南沿海的口音,太子哥哥,姐夫你们说,他们这么多人是怎么从东南混到京城这边的呢?”

    “无忌,你说他们是东南沿海的口音?”太子心中越发沉重,忙追问起来。

    无忌点点头道:“嗯,大姐夫是这么说的,我也没去过东南,不知道他们的口音到底是什么样,反正听上去怪怪的,和我们平日说的官话不一样,生硬的很。”在放火踹营之时,无忌很听到一些万万松坡大营将士的喊叫咒骂,所以他对那与大燕官话很不一样的口音印象很深。

    庄煜听罢皱眉说道:“大哥,难道是柔然人?”

    太子拍拍庄煜的肩膀说道:“五弟,先回京再说,不论是什么人,胆敢行谋逆之事,我们都绝对不放过他们。”

    众人边说边走,用了大半日的时间才通过秘道从九芝山的出口走了出去,正遇上率兵搜山的魏青等人,众人会合到一处,立刻起程返京。

    庄煜等人归心似箭,自是日夜兼程的赶路,数日之后黄昏,大队人抡于赶到了距京城十里的十里亭,太子传令全军将士扎营休息一夜,准备明日一早好精精神神进京。谁知太子的命令传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便有将士来报,说是发现一名从东南沿海送八百里加急塘报的海防营校尉,那校尉许是疲累至极,竟然摔倒在营地附近的官道之上,正被扎营的将士们看了个正着。

    太子心中一沉,立刻命人将那校尉抬进帐中。这名校尉已是人困马乏至极,他见到太子连行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吃力的将自己的官防文碟以及一封金漆封印的塘报取出来便累昏了过去。

    金漆封印的塘报太子都没有权力打开,太子只能验看那份官防文碟,确认那名海防营校尉的身份之后,太子立刻传来魏青,令他次日一早便率军进城,然后便与庄煜无忌三人分骑快马火速赶往京城送塘报。

    太子庄煜无忌三人飞马进京,终于在关城门之前抢入京城,将塘报送到了隆兴帝的御书案之上。

    隆兴帝一看是八百里加急的金漆塘报,脸色顿时也凝重起来,他立刻破开金漆封印打开塘报,一看之下不由愤怒大喝:“贼子尔敢!”

    “父皇(姨丈)?”太子庄煜和无忌齐声叫了起来。

    隆兴帝将塘报递给太子,沉声道:“自己看。”

    太子看罢,也是立时怒容满面,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拳愤慨的叫道:“父皇,儿臣愿领十万大军踏平东南永定海疆!”

    庄煜惊呼道:“父皇,可是柔然进犯?”

    隆兴帝点点头,伸手将太子拉了起来,对庄煜说道:“煜儿,正是柔然进犯,柔然国纠集二十万精兵,已经攻破我东南海防,杀我官兵屠我百姓,东南海疆已成赤地。”

    庄煜立刻说道:“父皇,请准儿臣立刻出兵抗敌。”

    无忌也扑通一声跪下,大叫道:“姨丈,无忌也要去杀敌。”

    隆兴帝点点头,立刻喝道:“来人,速宣诸王公及六部尚书入宫议事。”

    这一夜,勤政殿中灯火通明,等到天亮之时,隆兴帝已经决定点卫国公严信为帅,庄煜和无忌分别为正副先锋,并先率五万精甲骑兵立刻同京开赴东南,前去阻击一路往西北方向进犯的柔然大军。

    “王妃娘娘,宫里来人了……”一夜心烦意乱未能安枕的无忧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丫鬟急促的禀报之声,不由手上一颤,手指肚便被正在整理的庄煜的盔甲刺破,涌出一滴殷红的血珠子。无忧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昨夜难以入睡,她竟鬼使神差一般的将庄煜的盔甲全都翻出来仔细的整理。

    “娘娘,您手破了,婢子这就去拿药!”一旁服侍的赤焰惊呼起来。

    无忧摆摆手,用帕子胡乱裹了手指,尽量让自己沉静下来,轻声说道:“叫人进来回话。”

    少顷,懿坤宫中的掌事女官孟雪飞快走了进来。她跪下说道:“回禀王妃娘娘,皇后娘娘命奴婢接您和公子郡主进宫为睿王爷和季王爷送行。”

    “什么,送行,王爷和无忌要去何处?”无忧大惊,腾的站起来惊愕问道。

    孟雪忙将柔然已经入侵之事简单说了一遍,无忧心中稍定,立刻说道:“好,本宫这就带孩子们进宫,你且到花厅用茶稍候片刻。”

    不多时,无忧便为庄煜和无忌收拾好两个大大的包袱,然后带上三个孩子立刻坐车赶往宫中,她的速度快一分,就能与丈夫弟弟多相聚一刻。

    无忧被接进懿坤宫,却没有看到丈夫和弟弟。此时大战在既,庄煜和无忌都在御书房中商议如今迎敌之事,他们还不知道无忧和三个孩子已经被接进宫中了。

    “母后……”无忧一见到皇后便上前叫了起来,声音中透着浓浓的不安与担忧。在路上她已经又细细的问过孟雪,知道这一回庄煜与无忌出征,是要真刀真枪的冲锋陷阵,随时都要面临生命的危险。无忧再坚强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成亲不到两年,膝下有三个幼儿的年轻妻子,姐姐与母亲,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皇后早已快步走下来将无忧揽入怀中,她急切的说道:“无忧别怕,有父皇母后,煜儿和无忌自小习武学兵法,此番秋狩若非他们临敌不乱镇定勇敢,父皇和母后怕是都回不来了。那还是我们中了埋伏,如今咱们明刀明枪的去打,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皇后说的很急,声音中透着难以自抑的轻颤,无忧与皇后感情极深,自然了解她的每一丝语气,就算是皇后在竭力掩饰自己的担忧,可无忧还是能听的出来。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勉强对皇后笑道:“母后,儿臣明白,五哥和无忌整日想的就是为国杀敌保疆守土,如今有敌军来犯,他们不出征谁出征,您放心,儿臣心里明白,儿臣会照顾好一切,不叫五哥和无忌有任何后顾之忧。”

    皇后紧紧搂住无忧,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倘若无忧哭出来,她还有话可劝,可无忧却表现的如此深明大义,倒让皇后不知道该对无忧说些什么了。一个是无忧的丈夫,她三个孩子的父亲,一个是无忧相依为命的亲弟弟,他们出征,无忧心中得煎熬成什么样子,皇后不必想都知道。

    “皇上驾到……太子殿下到,睿郡王到,忠勇郡王到……”一串长长的通报之声打破了殿中的沉静,皇后忙松开无忧,拉着她的手迎了出去。

    隆兴帝和太子看到无忧倒没有什么激动的,可庄煜与无忌一看到无忧,眼中便再也看不到别的人,庄煜飞奔上前紧紧将无忧抱入怀中,急切说道:“无忧,你怎么来了?”

    无忌也飞奔上前,因为他慢了一步,只能扯住无忧的衣袖大叫:“姐姐……”

    “五哥,无忌……”无忧叫了一声,眼圈儿刷的就红了,明明她不想哭的,可是脸上瞬间便布满了泪水。

    庄煜和无忌立时慌了,两人手忙脚乱的给无忧擦眼泪,庄煜那有些粗糙的大手轻轻抚过无忧的极为柔嫩细致的面颊,他抵住无忧的额头重重的说道:“无忧,等我,我一定会凯旋而归!”

    无忧轻轻点头,然后仰头看着庄煜,一字一字说道:“五哥,我相信你,我会带着孩子等你平安归来!”

    无忌见姐姐都不理自己,急的在一旁跳着脚的叫道:“姐姐,还有我,还有我!”

    无忧将视线从庄煜脸上移开,定定的看着无忌。她发现无忌真的长大了,现在她需要抬头仰视才能看清楚无忌。无忧伸出手轻轻为无忌整整衣裳,柔声说道:“无忌,好弟弟,姐姐也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到姐姐身边,你向来是最懂事的,一定不会让姐姐为你担心对不对?”

    无忌激动的一个劲儿的点头,急切的叫道:“姐姐,无忌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

    无忧微笑的看着意气风发的弟弟,轻轻点头道:“嗯,无忌是最棒的!”

    无忧话音刚落,已经被冷落许久的庄旭庄曦庄晓兄妹三人不甘寂寞的放声大哭起来,小庄晓边哭边发出“爹……爹……”的声音,庄煜立刻飞奔到女儿身边,惊喜的抱过女儿,兴奋的大叫道:“宝儿会叫爹了,宝儿会叫爹了……”

    在懿坤宫中,除了庄煜和无忌这两人之外,其他所有人都知道小庄晓根本就不是在叫“爹爹……”这只是一种无意识的发音。可大家都不想打击马上就要出征的庄煜,因此只能微笑不语的看着。

    无忌还以为小外甥女儿真的会说话了,立刻挤到庄煜的身边,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宝儿,叫舅舅,舅舅,快,宝儿叫舅舅,舅舅给你买花儿戴!”

    原本瞧着庄煜那傻爹模样儿大家还能忍笑,可听无忌的话更傻,众人到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好歹也算是能冲淡些出征之前的伤感与担忧。

    庄煜听众人大笑,忙对无忌说道:“无忌,宝儿还小呢,会叫爹爹已经不容易了,舅舅多难叫啊,你可别为难我宝儿,等咱们凯旋归来之时,宝儿就一定会叫舅舅了!”

    太子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个活宝弟弟的傻样儿,上前笑道:“五弟,你别五十步笑百步,宝儿现在也不是叫你。她这会儿对谁都这么叫。”

    庄煜却是不信,只摇头道:“不对不对,宝儿就是在叫爹,对不对宝儿,再叫一个给大伯听听!”

    宝儿在庄煜的怀中特别的安宁,竟不再哭闹也不叫了,急的庄煜“爹爹……爹爹……”的不知道叫了宝儿多少声,又惹出了众人的一阵大笑。

    无忧脸上含笑,却轻轻扭头拭去眼中的泪,然后快步走到庄煜的身边,将女儿抱过来,对庄煜轻声说道:“五哥,你就要出征了,也抱抱旭儿曦儿吧。”

    庄煜轻轻点头,分别抱了抱两个儿子,两个小子还不知道马上要与爹爹舅舅分别,还乐呵呵的舞着双手,再没有片刻的老实。

    庄煜与无忌分别抱过三个孩子,然后来到无忧的面前,无忧一手拉住一个,双眼在庄煜和无忌的脸上巡视许久,才故做坚强的笑着说道:“五哥,无忌,我祝你们早日奏凯还朝!”

第二百六十二章大义捐粮

    庄煜和无忌点齐五万精甲骑兵,饮过壮行酒之后便开拔出京,赶往东南前线前去阻击进犯的柔然大军。由卫国公严信为帅统率的二十万精兵也正在紧急集结之中,以期在最短时间里集结完成开赴前线。

    庄煜和无忌走后,无忧心里极度不踏实。她深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可是此番庄煜与无忌出兵实在太过紧迫,五万大军每人只带了十五日的口粮,而这十五日的口粮仅仅够维持大军赶到东南前线,若是军对峙不能速战速决,那庄煜的先锋部队便要面临断粮的危险。

    无忧能想到的,征战半生的隆兴帝当然也早就想到了。所以在庄煜无忌出征之后,隆兴帝便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调集军粮之上。

    京城附近有兴洛广泰两座大粮仓,满仓之时存粮足以维持三十万大军两个月的吃用。所以隆兴帝立刻下旨命敏郡王庄炽会同户部尚书亲往兴洛广泰两仓调粮。就在庄炽和户部尚书到达兴洛广泰两仓之前的一个时辰,兴洛广泰两仓燃起冲天大火。不要说是存粮,就砖石砌就的两座粮仓都被烧成了灰烬。庄炽和户部尚书满眼看到的只是一片断瓦残垣。

    庄炽少年心性经不住事,看到粮仓被烧成灰烬,只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便一头从马上摔了下来,竟是生生心疼的昏死过去。户部尚书钱性伦虽然没有吓昏,却也浑身乱颤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心里清楚自己这官是彻底当到头了。能不能保住一条老命都难说的很。

    兴洛广泰两仓离京城都不是很远,当日火势又极大,烧红了京畿西北的整片天空,身居宫中的隆兴帝自然会得到禀报,只看着那着火的方向,隆兴帝便能猜出七八分了。

    “来人,速往兴洛广泰仓查看!”隆兴帝就算是强行压制着心里的情绪,声音里却也不由人的透出一丝颤抖。若两座粮仓的存粮真的全都付之一炬,那与柔然这一战,胜负就更加难料了。

    庄炽摔下马昏死后,他的贴身太监忙将了救醒过来。庄炽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快抢余粮!”

    服侍庄炽的小太监抹着眼泪哭道:“王爷,都烧没了……一粒粮食都没有剩下!”

    庄炽紧紧攥住马鞍稳住自己的身份,大怒喝道:“胡说,兴洛仓存粮几十万担,岂能全都被烧光!本王不信!”

    这时庄炽的侍卫在火场中已经细细察看后回来禀报,只听一名侍卫跪下说道:“禀王爷,小人遍查火场,发现火场中无有一具尸骸,地上亦无存粮被烧后的灰烬。”

    庄炽怒喝道:“什么,兴洛仓是空仓?”

    那名侍卫点点头,沉重的说道:“回王爷,兴洛仓正是空仓。而且小人发现粮仓墙上有大量黑油浇过的痕迹,小人认为这是有人故意纵火以掩盖仓中无粮之事实。”

    庄炽愤怒的整张脸都变形了,他立刻大声喝道:“来人,会同兴洛县捕吏火速缉捕兴洛仓上下所有主事粮曹仓丁,不可有一人漏网!”

    侍卫得令而去,庄炽又急急说道:“速去打听广泰仓情形如何?”

    兴洛广泰两仓相距并不很远,只有几十里路,若兴洛仓出了大问题,只怕那广泰仓不会什么事儿都没有。

    一个小太监抹着眼泪哭道:“王爷,广泰仓那边也起火了。”

    “啊……”庄炽倒抽一口凉气,立刻说道:“备笔纸……”

    小太监立刻从马鞍袋中取出笔墨纸砚,庄炽将纸铺在马身上,飞快的写下一份奏报,命侍卫飞马传回京城。兴洛广泰两仓存粮尽毁,这可把已经出征的庄煜无忌架到火上烤了,现在固然要追查到底,可是更要紧的是立刻从全国其他粮仓调集粮草火速送往前线以解燃眉之急。

    兴洛广泰两仓着火之时,京城中绝大多数的人都看到了,大家都能猜出些什么。一股暗流在京城私底下便慢慢涌动起来。

    无忧是知道庄炽和户部尚书亲往兴洛广泰两仓调粮的,因此她一看到两仓方向燃起冲天大火,无忧便知道大事不好。她立刻起身穿好衣服,命人将忠勇郡王府的管家万三行连同睿郡王府管家丁伯一起叫到了王府的议事厅。

    “丁伯,万管家,我们两府连同庄子上总共还有多少余粮?”无忧没有任何的铺垫,开口便单刀直入的问了起来。

    丁伯与万三行低头在心中暗暗算了一下才躬身说道:“回王妃娘娘(大姑奶奶),我们王府连同庄子上共有存粮五千(八千)石。”

    无忧听后点头道:“好,立刻将所有的存粮全都打包装车,派府中侍卫押运送往前线。”

    丁伯与万三行立刻大声称是,两人赶紧下去安排。两府的王爷都在前线,这会儿别说是送粮食,就算是把两座王府送到前线,丁伯与万三行也绝对不会打个顿儿。

    丁伯和万三行退下之后,无忧在心中暗暗计算起来,这一万三千石粮食只够庄煜无忌的先头部队维持七日之需,接下来怎么办?她不能让丈夫弟弟带着五万饿兵浴血抗敌。无忧这时心中好生后悔,她怎么就没多开几家粮铺呢,若是家中有粮铺,这筹集粮草之事还用担心么。

    想着想着天色渐渐亮了,无忧立刻穿戴起来坐了车子进宫求见,她刚到宫门之时,便看到了淳亲王世子妃,大公主庄灵等好几位命妇,她们都已经递了牌子请求觐见。

    众人一见无忧来了,都围拢上前,庄灵和淳亲王世子妃一左一右拉着无忧的手安慰她道:“无忧,别担心,我们今儿就是来送粮食的。断断不会让煜儿和无忌饿着肚子打仗。”

    无忧激动的点点头,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可是喉头哽咽着却说不出来。这里正好宫门开了,皇后身边的常嬷嬷来接诸位求见的外命妇们。众人便不再说什么,急匆匆去了懿坤宫。

    众人一见到皇后心里便是一惊,原来兴洛广泰两仓起火,皇后急的上火,唇上燎起一大串水泡不说,连头发都急白了不少。

    “母后……”庄灵与无忧酸楚的叫了一声,眼圈儿都红了。

    皇后摆摆手道:“不碍的,你们今儿一起来,可是为了粮草之事?”

    庄灵忙说道:“正是为了此事,母后,儿臣昨夜看到兴洛广泰两仓起火,便立刻传管家清点府中庄上的存粮,共计存粮六千石,儿臣已经命人打包装车了。”

    淳亲王世子妃也道:“娘娘放宽心,臣妾也清点了府中存粮,有四千石,也正在调集装车之中。”

    无忧忙说道:“母后,儿臣筹得一万三千石粮草。”

    皇后激动的点头道:“好,好……昨夜宫中也清点了各处存粮,约有两万石,加起来也能顶一阵子了。”

    正说着,外头有小太监跪着回禀,“启禀皇后娘娘,毅国公夫人,穆国公夫人,定国公夫人,辅国公夫人,威烈将军夫人,义武将军夫人,马尚书夫人,德阳侯夫人……在宫外求见。”

    皇后点点头,稍稍平抑一下自己的情绪,大声道:“宣……”

    不多时,众家夫人全都来到懿坤宫中,她们的来意一模一样,全是来送粮草的。昨夜看到那两处大火,大家心里都猜了个**不离十。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武将家眷,她们知道粮草对于出征的将士们意味着什么,因此便都将家中的余粮尽数拿出来捐献给平乱抗敌的大军。

    不到一个时辰,众家夫人献出的粮食便已经有十二万石之多,够庄煜无忌的先头部队支应两个月的了。这也就是各家庄子刚收了粮食,才会攒出这么多,若是在其他时候,便是众家夫人有心,都拿不出这么多。

    皇后立刻命人将这一喜信儿禀报给隆兴帝。隆兴帝此时刚刚上朝,陆柄看到懿坤宫中的管事太监在偏殿晃悠,便悄悄过去问了一问。一听说外命妇们已经筹集了十二万石粮草,饶是陆柄素日里沉稳过人,也不由的喜形于色,他立刻来到隆兴帝的身边,轻声告诉隆兴帝这个好消息。

    隆兴帝真的没有想到那些外命妇们竟然会如此深明大义如此心齐,他重重点头,用微微发颤的声音大声道:“陆柄,请皇后记下每一位夫人的名号,朕必重重颁赏。”

    众臣见隆兴帝刚才还愁眉紧锁,怎么一会儿的工夫脸上就有了笑模样,不由暗暗惊奇。只有那些知道家中夫人筹集粮草的大人们微笑不语,心中却是骄傲的很。

    陆柄亲自懿坤宫传话,隆兴帝这才将事情告诉给满朝文武大臣,那些家中夫人捐粮的大人们自很是骄傲,可那些没捐粮或者妻子要捐丈夫不让捐的,或者是丈夫要捐妻子舍不得的那一些人面色可就不好看了。

    有了这十二万石粮草垫底,隆兴帝心中踏实了许多。大燕在全国各地还有大型粮仓十二座,中型粮仓二十座,小型的常规粮仓更是每县都有。只要能支应过两个月,后续军粮的供给并不是很大的问题。

    朝堂之上,隆兴帝连发数道圣旨,他严令刑部尚书马大人彻查兴洛广泰两仓起火之势,务必将所有涉案之人全都缉捕归案,追回失踪的数十万石库粮。马尚书领旨之后连家都没回,立刻点齐手下所有的得力干将赶赴兴洛广泰两仓,不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马大人誓不回京。

    隆兴帝的第二道旨意便是调粮,他派出八位禁军将领分赴大燕广济广丰汇昌会宁集阳同盛庆醴镇海八大粮仓所在地调集粮草,毕竟严信为帅的二十万大军不日也将出征,比起庄煜无忌的五万人马,这二十万人马每日粮草的消耗才是大头。那柔然国以举国之兵越海来犯,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隆兴帝心中清楚,这一战,恐怕要打上个大半年甚至一年才能结束。

    隆兴帝的第三道旨意,便是命宗正令淳亲王爷亲自审理庄烃谋反之事,务必在从严从快审结此案。

    众臣听罢第三道旨意,都知道肃国公庄烃彻底完蛋了。做为与肃国公府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锦乡侯府之人,心中的惊慌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案子还没有开审,锦乡侯便已经颤微微的出班扑跪到在地,哭嚎着大叫道:“皇上圣明,肃国公之事老臣丝毫都不知情啊……”

    锦乡侯这一大叫,惹的周围的百官们都纷纷摇头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看着锦乡侯,安国公岳沐风则在心中暗自庆幸,万幸他的女儿虽然与肃国公有婚约,可到底没有成亲,他想把自己摘出来还是很容易的。从前对肃国公庄烃迟迟不行迎娶之礼的怨念此时全都化为了庆幸。

    其实隆兴帝这会儿还没心思去考虑锦乡侯府是否参与谋反,毕竟锦乡侯府如今越发的没落,在京城的亲贵之间已经完全不值一提了。可他偏偏自己跳将出来,反倒惹起了隆兴帝的注意。

    “锦乡侯胡惟筌御前失仪咆哮朝堂,着剥去朝服朝冠,削爵为民,打入天牢听候发落。”隆兴帝绝对没有一丝手软客气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夺了锦乡侯的爵位,让他到天牢里去和他的外孙庄烃做伴去了。

    文武百官见锦乡侯得了这般下场,真是又心惊又暗觉可笑。他们都不知道这锦乡侯活了这么大的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这种时候还敢跳出来大呼小叫,若换了但凡有点儿脑子的正常人,往后躲还来不及呢。

    瘫软在地上的前锦乡侯被金瓜武士剥去朝冠朝服,拖下金殿关入天牢之中,至于在天牢之中是不是会上演一场祖孙相见的戏码,已经没有什么人会去关心了。

    隆兴帝接下来颂下的旨意让有些朝臣大喜过望,也让其他的大臣悔的肠子都要青了。原来隆兴帝命陆柄统计了所有涌跃捐粮的夫人的名单,每一位夫人都诰升一级,并在专以纪念功臣的凌烟阁上勒石立碑以表彰诸位夫人们深明大义以国为先的义举。

    留名凌烟阁,这可是不世出的光荣,这消息不径而走,一时妒煞多少官夫人们,然后她们没有把握住机会,便是悔断了肠子也与事无补了。

    ------题外话------

    今晚尽量再整一更。月色病还没好,时轻时重一直在挂水,所以不敢百分百保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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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郡主威武介绍:
王府嫡女季无忧七岁失双亲,遵祖母之命低嫁逸阳侯府,怀胎七月惊闻幼弟身死,又逢小妾投毒,只落得一尸两命孤独惨死。死前无忧以血为誓,若有来生,她绝不再任人利用欺凌,所受种种必百倍还之。
一梦醒来,赫然竟是痛失双亲之时。这一回,季无忧抚养幼弟弹压族亲独掌王府暗选夫婿,一朝出阁为王妃,弹笑间斩光夫婿滥桃花,展眉际报尽姐弟前世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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