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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色阑珊     重生之郡主威武txt下载     重生之郡主威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四十六章山中“巧”遇

    第一百四十六章山中“巧”遇

    庄煜欲往蜀中一行之事无忧并不知道,此时她正在季将军府中看望怀孕六个多月的叶氏。上次季光慎回京后,叶氏便有了身孕,好在叶氏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经验很是丰富,所以尽管季光慎不在她的身边,叶氏也没有初产孕妇的各种不安。

    无忧来到府中,见叶氏脸色红润身材丰腴,肚子并不怎么大,便缓声问道:“三婶,可是近来胃口不好么?”

    叶氏一手扶腰一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温柔的笑道:“没有啊,我近来胃口好的很,这个孩子很乖,一点儿也不闹腾。比怀如姐儿扬哥们的时候轻松多了。”

    无忧微微蹙眉道:“可是我看灵儿姐姐六个月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了,三婶的肚子怎么一点儿也不大呢。”

    叶氏笑着说道:“我怀如姐儿他们姐弟的时候肚子也不大,就算是到了临分娩之前,也不过象人家怀了七个月的怀相,无忧,你不用担心,三婶真的很好。倒是你整日不得闲,还要为三婶照顾如姐儿和扬哥儿,才是真的辛苦了。”

    无忧笑道:“三婶快别这么说,只别嫌无忧抓了如姐儿的差就好。扬哥儿整日跟着无忌舞刀弄棒的,根本就不用我管着什么的。”

    自从知道叶氏怀孕之后,无忧便将接过教养季维如季维扬的担子,好在无忧教养弟妹是很有经验的,所以也不为难,很为叶氏分担了许多,

    如今叶氏只是看看帐本,听管家和管事嬷嬷回回事,倒也不用费什么心思。更在怀胎满三个月后被无忧接进了忠勇郡王府照顾着,直到过年才回到季将军府。无忧还特特派了四个极老道有经验的嬷嬷跟着过来照顾叶氏。对叶氏来说,这一胎怀的比前两胎都轻松,毕竟现在她是正经当家做主的夫人,整个将军府她最大,自然事事顺心。

    叶氏笑道:“如姐儿自从跟着无忧,如今倒比从前伶俐多了,还是无忧会调理人,跟着你,如姐儿可是沾了不少光。”

    季维如原本是很腼腆的性子,小姑娘非常容易害羞,自跟着无忧之后,才渐渐爽朗大气起来。已经十岁的季维如渐渐进入了亲贵夫人们的视线。季光慎前程似锦,做为季将军府嫡长女的季维如身份自然低不了,何况她身后还有郡主堂姐和郡王堂兄做靠山,将来季维如的夫婿怎么也得是人中之龙才能说的过去。

    嫁入高门,便意味着季维如从现在就得开始学习管家理事应对各种各样的人,而将军府内宅清明,季维如完全没有学习的机会,忠勇郡王府更是干净,所以无忧除了让宫里出来的嬷嬷们悉心教导季维如之外,还常常带她出席一些亲贵夫们小姐们的宴会,让季维如在这些宴会上用心观察学习。

    当然无忧自己也得学习,虽然有多活一世的经验做底子,可是无忧知道自己若想胜任睿郡王妃,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身为睿郡王的庄煜可是京城所有的有没定亲女儿的夫人眼中的大肥羊。便是庄煜已经避到鬼方去了,也挡不住那些夫人们向无忧别有用心的介绍自己家的女儿。虽然没明说了,可意思还不是求着无忧将来让她们的女儿做侧妃。

    无忧当然不愿意与人分享丈夫,可也不能将人得罪死了,这里头的分寸拿捏是门极深的学问,无忧且有的学了。

    因叶氏提到如姐儿跟无忧学着接人待物,无忧不由多想了些,以至于想的出了神,连叶氏说什么都没有听清。

    叶氏见无忧发呆,便促狭的笑道:“无忧,可是惦记睿王爷了?”因为旁边并没有外人,所以叶氏才会如此打趣无忧,否则她是怎么都不可能这样说的。

    叶氏的话中提到了庄煜,无忧对庄煜的敏感度又高,所以便将叶氏之言听了个真真切切,无忌不依的拽着叶氏的手嗔道:“三婶你胡说什么呢,谁惦记他了!”

    叶氏知道无忧口硬心软面嫩,便没再说下去,只笑着问道:“可是最近又有人烦你了?”

    对于那些夫人们想让自己的女儿做睿郡王侧妃之事,叶氏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还有人对叶氏提过,说如姐儿与萱华郡主那么要好,何不依古训让如姐儿做为滕妾跟着萱华郡主一起嫁给睿郡王。叶氏听了这话,纵是她的脾气再好也受不住。这样的提议不独污辱了无忧,也污辱了她的女儿季维如,堂堂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做滕妾,真亏那位夫人说的出口,她们不把自家的女儿当宝贝,也不要来祸害她季将军夫人的女儿。

    无忧淡笑道:“何曾消停过呢,我都已经习惯了,只不理会她们也就是了。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难道只有给高门大户做妾才是好出路,正正经经的嫁人做正室不好么?”

    叶氏低叹一声,自来富贵迷人眼,又有几人能看的破,以儿女的幸福为出发点呢。“无忧,你也别恼,横竖也没人敢逼你做什么,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般宠你,睿王爷又是一心一意之人,那些人眼热你的境遇才会乱生事端,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不理会,那些人就掀不起大浪来。”

    无忧笑着点点头道:“三婶说的是,我就是这么想的。若不是为了无忌暗中相看合适的小姐,我再不愿意与那些人交往的,真是没一日的安宁。算了,不说那些扫兴的事情了。三婶,我听说三叔此番回京,可以在京城多住一段时间,大约能给小弟弟过完满月才去漠南。”因大夫给叶氏诊过脉,说怀的是男胎,所以无忧才会叫叶氏腹中的胎儿为小弟弟。

    叶氏惊喜的叫道:“真的么?”叶氏虽然已经生育过两次,可那两次她的丈夫季光慎都是陪在她身边的,想到分娩之时丈夫不在身边,叶氏心中其实还是有些害怕。女人生孩子便是一脚踏进鬼门头,若有个万一,她连丈夫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无忧笑道:“是灵儿姐姐让我告诉三婶的。”

    自从庄灵生小妞妞之时叶氏相助于她,庄灵便对叶氏极为感激,与叶氏很是交好,这阵子卫国公夫人染了风寒,庄灵给婆婆侍疾不便外出,才将消息告诉前来探病的无忧,让无忧告诉叶氏,免得叶氏暗自煎熬。

    叶氏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你三叔自从军之后在家里就没住上几日,这回总算能好好休养一下了。”

    无忧笑着点点头,看着叶氏那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溢于言表的幸福,无忧不知怎么的便想到了自己,也许自己以后也会和三婶一样,日日盼着从军的丈夫早些归来……一想到庄煜,庄煜临行时的样子便跳入无忧的脑海中,无忧的脸刷的红了,她下意识的摇头,分别那日的相拥无忧不后悔,只是觉得羞人。每每想起之时都会面红耳赤很是不好意思。

    叶氏虽然不知道无忧为何突然脸红,可她与季光慎夫妻之间很是恩爱,丈夫出门在外她的心中自然很是想念,看到无忧的神色,叶氏岂会看不明白。叶氏知道无忧与庄煜自小青梅竹马,说是一块儿长大的都不过份,热喇喇的猛然分开,怎么可能不想念呢。是以她并不说破,只笑着问道:“无忧,今年是皇上的五十圣寿,这寿礼可不能大意了,开始准备了么?”

    无忧被叶氏之言移开心思,这才微笑道:“年前就开始准备了。再有两个月便也差不多了。”

    叶氏是知道无忧早就开始准备圣寿节之礼的,那样说不过是想让无忧不会感觉尴尬罢了。

    叶氏和无忧还盼着季光慎早些归来,却不知道鬼方的情况有变,季光慎只怕未必能在叶氏分娩之前赶回京城了。

    庄煜一道密折送入京城,隆兴帝原本又有那样的打算,因此便立刻派人以八百里加急将圣旨送至鬼方。庄煜与还未动身返京的季光慎接旨之后,季光慎仍然镇守鬼方,而庄煜则带了石院判和三十名精选出来的侍卫前往蜀中探吴王之病。

    就在庄煜与石院判前往蜀中之时,京城百草堂的坐堂大夫顾山也携了太后的密信火速赶往蜀中。

    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吴王的回信,太后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年前所写的密信根本就没有送到吴王的手中,只是以为密信通道出了问题,便又手书密信一封,命李嬷嬷交给顾山,着顾山立刻亲自跑一趟蜀中。

    因着上回密信被盗的教训,所以以此番李嬷嬷是将密信贴身收藏的,早春二月的京城还很是寒冷,李嬷嬷身上穿了厚实的灰鼠皮袄,还披着鹤氅,所以这回密信没有被盗,完好无损的交到了顾山的手中。

    顾山收到密信后立刻以收拾了简单的行装便离开百草堂,日夜兼程的赶往蜀中。一路之上,总有陌生人与顾山同行,不过走上个百十里那陌生人便会转入别的岔路,是以顾山并没有意识到那些在他身边出现的陌生人其实是隆兴帝的密探,自顾山还没出百草堂之时,他其实就在密探们的严密监视之中。

    顾山之所以没有被抓起来,那完全是因为隆兴帝下旨放长线钓大鱼的缘故。

    其实太后这封密信并没有什么特别机密之事,不过是太后听说吴王上表,以生重病为由不肯进京,太后便真以为吴王生了重病,心中很是担忧,才特地写信去蜀中问个究竟,并要求吴王若能坚持还是要到京城来相商要事罢了。

    欲往蜀中必经鬼方,顾山到达鬼方之时,庄煜刚带着石院判和侍卫们离开鬼方进入十方大山。顾山曾多次往来与京城与蜀中之间,路自然是极熟的。他到达鬼方之前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先去鬼方集镇上的一家山货店,在那里他换上了色目族的服饰,准备了足够的干粮清水,这才进入十方大山之中。

    色目族人与侉夷族人关系不错,穿上色目族人的服饰进入十方大山的确安全许多,倘若是遇到什么危险,侉夷人甚至还会对施以援手,完全不象是见到大燕人那般,不放冷箭就算是和善了。

    进入十方大山,先前的跟踪方式就不合适了,十方大山之中人烟稀少,突然出现个陌生人跟在身后,顾山怎么可能不发觉。跟踪顾山之人立刻找到镇守鬼方的季光慎,将暗卫腰牌一亮,季光慎便要无条件满足这名暗卫的一切要求。

    皇上下旨命睿郡王庄煜前往蜀中探病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那暗卫便要求季光慎为他传递密信给睿郡王。季光慎想了想,便叫来一名矮小精干,容貌与大燕人很不一样的少年。这少年是真正的色目族人,他是季光慎前往十方大山探路,从虎口里救下的一个少年,名字叫做山猫。

    将封好密信的铜管交与山猫,季光慎笑着说道:“山猫,赶紧追上王爷,把这东西交给他。”

    山猫点了点头,憨厚的向季光慎一笑,用不太熟练的大燕话说道:“山猫马上走。”

    季光慎笑笑,解下腰间的短刀系到山猫的腰间,拍了拍山猫的肩膀说道:“山猫,快去快回。”

    山猫欢喜的点头,紧紧握着那把短刀飞快跑了出去,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山猫便跑的无影无踪,这让素来以轻身功夫了得而自傲的暗卫很吃了一惊,这才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山猫这速度,都能给京城中的暗卫们做教头了。

    山猫是真正的色目人,可不是顾山那个冒牌货能比的,因此在十方大山之中,山猫的速度比顾山快了几倍,不过两个时辰,山猫便从顾山身边掠过,将他远远的甩在了后头。两天之后,山猫追上了庄煜一行,将密信交给庄煜之后立刻返回鬼方,他没有在十方大山中多做一刻的停留。

    破开铜管取出密信一看,庄煜便笑了起来,他对石院判说道:“先生有位同行从京城里来了,也要往蜀中去探吴王之病。”

    石院判笑道:“还有这等事,那日后在下可要与那位先生好好切磋切磋了。”

    庄煜如今与石院判熟的不能再熟了,只哈哈大笑道:“但愿那位先生能在先生的手下多过几招,也免得先生寂寞。”

    石院判拱手笑道:“但愿如王爷之言,那位先生能多撑上一阵子。”

    庄煜与石院判对视,两人都大笑起来。相处了这么久,他们早就培养出默契来了。

    还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无疑的顾山正在埋头赶路之中,虽然他换上了色目族人的服饰,可为了安全起见,顾山依然不敢抄近路从侉夷族聚居地边上通过,而是选择了一条接近色目人聚集地的弯路。这条路也正是庄煜他们一行走的路。在庄煜刻意安排之下,顾山很快倒遇上了庄煜一行。

    庄煜虽然不认识顾山,可那封密信上已经详细的描述了顾山的容貌和打扮,十方大山之中的行人本来就不多,因此庄煜看到顾山之后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而顾山是认识庄煜的,庄煜在京城之时常常出宫,但凡是有心之人都有机会看见他,顾山又对皇室之人分外留意,因此在看到庄煜一行人的头一眼,他便认出了睿郡王庄煜。

    顾山并不知道皇上下旨命睿郡王前往蜀中探病之事,所以吃惊不小,心中立刻涌现出无数种猜测,每一种猜测都让顾山将自己吓出一身的冷汗。

    为了打探虚实,顾山硬着头皮上前招呼道:“这位公子可是要前往蜀中?”

    庄煜头戴金冠,穿了一袭暗蓝蜀锦皮袍,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而石院判则扮成帐房先生的模样,他甚至在鼻梁上戴了一副水晶眼镜,这可是京城中最流行的大户人家帐房先生的标准行头。那三十名侍卫都做家丁的打扮,推着些绑着箱笼的独轮车,这一行人看上象极了富家公子出行,所以顾山才会如此招呼。

    庄煜笑道:“是啊,听这位先生的口音像是京城人士,怎么……”庄煜边说边往顾山身上打量了一回。

    顾山笑道:“在下独自一人赶路,扮成色目人安全些。”

    庄煜笑笑道:“原来如此,倒是本……在下想的不周全了。”庄煜有意露了个破绽给顾山,顾山听罢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这睿郡王到底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便是去了蜀中也探不到什么消息,却也不用太担心。”

    “我们前往蜀中,不知这位先生可否也是去蜀中,若是我们便可结伴而行了。”庄煜毫无城府的笑了起来,甚至看上去都有点儿缺心眼的感觉。

    顾山笑道:“在下正是前往蜀中,若蒙公子不弃,在下愿与公子结伴同行。还未请教公子高姓?”

    庄煜笑道:“小姓杨,在家中行五,莫知先生高姓大名?”

    顾山心知庄煜在蒙骗自己,却只假装不知道,赶紧抱拳道做揖道:“原来是杨五公子,失敬失敬。小姓李,单名青,”

    “李青李先生,失敬失敬。”庄煜亦如顾山一般笑着抱拳说了起来。

    众侍卫见自家主子一本正经的忽悠人,不由在心中闷笑,自从离开京城之后,自家主子没了皇上和皇后娘娘的约束,性子可是越发跳脱了。他们敢拿脑袋担保,庄煜之所以没有将顾山立刻拿下严刑逼供,纯粹着路上太无聊了,好歹涮着这顾山也好解个闷儿。

    于是顾山便与庄煜一行结伴而行,一路之上也算是有说有笑。顾山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庄煜的身上,便忽略了他最不应该忽略的“帐房先生”石院判。

    石院判医术很好,解毒的本事也很高,可这两样都不是他最擅长的,石院判最最擅长的是下毒。与庄煜等人同行了三四天后,顾山的身体便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奇怪现象。

    有时候正赶着路,顾山会突然腹痛难忍,必得狠狠腹泻几次才能消停,有时候又连着一两日解不出大小二便,顾山被憋的不得不给自己吃些泻下之药,要不然他还不得被憋炸了。又或者从骨子里头往外发痒,身上却找不出任何起斑点疹子的地方,痒的顾山拼命的挠啊挠的,直把皮肤抓破露出了血肉。又或者明明饿的很厉害,可顾山却腹胀如鼓什么都吃不下去……如此种种屡屡发生,顾山真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顾山自己就是大夫,医术也不错,他不知道暗暗给自己把过多少次脉,却没有发现脉相上有一丝异常之处,甚至从脉相上看,他的身体比从前还好上许多。

    顾山真的快崩溃了,做为一个大夫,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儿,却又找不出原因,顾山第一次对他引以为傲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可石院判却玩的极为开心,这顾山的身体委实不错,真的很扛折腾,这都快十天了,他还能活蹦乱跳的不掉队,看来还能还能再多试几样新药。

    自从石院判到鬼方之后,通过对鬼方当地药材的研究,石院判已经制出好几样新药,他正愁没有人试药,这顾山可就自动送上门来了,若不在顾山身上试尽所有刚研制出来的新药,石院判都觉得自己辜负了上天特特将顾山送到他跟前的好意。

    顾山在自己的身体连番出现异常之后,终于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石院判。可石院判整天戴着那副水晶眼镜,把玩着一柄三寸长的赤金为框玛瑙为珠的小算盘,张口便是算帐之事,让顾山怎么都想不到这位石先生其实是他的同行,这一路的古怪全是他捣腾出来的。

    “杨五公子,在下见石先生很是面善,不知道石先生从前在何处高就?”顾山被石院判的新药折腾的死去活来,他到底忍不住向庄煜打听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哦,李先生瞧着我们家石先生面善?石先生,你瞧着李先生面善不?”庄煜装的象只大尾巴狼似的叫了起来。

    石院判走过来,将水晶眼睛微微下拉,眼珠子向上一翻,从镜片上方看向顾山,皱着眉摇了摇头,非常肯定的说道:“公子,小人看着李先生不面善,以前没见过。”

    那些侍卫们憋笑憋的肚子都快涨破了,自与石院判熟悉起来之后,他们才发现石院判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明明石院判是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话,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笑的不行。

    顾山有些尴尬向石院判笑了一下,突然觉得肚子一阵抽痛加绞痛,他不由弯腰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庄煜和一众侍卫再是心知肚明不过的,可他却故做惊愕的问道:“李先生,好好的说着话怎么也会肚子疼?哎呀真真不巧,原本小爷府里也养了几位大夫的,偏巧这回一个人都没带出来,这却如何是好?”

    顾山捂紧肚子,吃力的摆手道:“不……不碍的……”

    这时扮做长随的侍卫队长走上前说道:“公子,小人瞧着李先生象是受了寒,不如请他喝些烧刀子,兴许肚子就不疼了。这荒山野岭的,要是一直疼下去,赶不了路不说,万一再招来什么可就麻烦了。”

    石院判笑眯眯的看了侍卫队长一眼,心中暗道:这小子上道。酒最能助药性,若顾山喝了烧刀子,可就越发惨了。

    庄煜点点头,向顾山说道:“李先生,要不喝口烧酒?”

    顾山都不知道自己因何腹疼,哪里敢乱吃东西,还喝刺激性极强的烧刀子,那可是真的不想活了。于是顾山赶紧摇头道:“多谢杨公子好意,在下本就是行医之人,不必烦劳公子费心了。”

    庄煜淡笑点头,好吧,他已经逼的顾山不得不自暴职业了,接下来再慢慢玩他,总有把顾山玩崩溃的一天。反正还有四五天才能走出这十方大山,若是过早的把顾山玩残了,剩下的日子可怎么打发呢。

    庄煜悄悄向石院判使了个眼色,石院判会意,也不知道他对顾山做了什么隐密的手脚,顾山忽然觉得肚子完全不疼了,他还以为是自己按压穴位有效,却不知道一切尽在石院判的控制之中。

    见顾山脸色好了许多,庄煜便笑道:“李先生可好些了?能继续赶路么?”

    顾山忙道:“好多了好多了,多谢杨公子关心。这便赶路吧。”

    众人又继续往前走,庄煜只随意的问道:“先生既是大夫,不知在何处坐堂?”

    顾山笑笑道:“不敢劳公子动问,在下只是乡野之间的大夫,自家开了个小小的医馆。”

    庄煜点点头,他当然知道顾山在说谎,只不过不去说破罢了。只顺势笑着说道:“李先生是蜀中人么?”

    顾山忙道:“在下并非蜀中之人,此去蜀中原是探望故友的,杨公子呢,在下看杨公子是富贵之人,怎么却以身涉险呢,这十方大山中野兽极多又有瘴疬之气,咦……”

    顾山此时才想起来一路行来,似乎这睿郡王一行人都没有受到瘴疬的丝毫影响,这让他心中很是惊讶,若然朝庭已经有了破解瘴疬之气的法子,那蜀中最大的屏障就会彻底失去,朝庭大军随时可以长驱直入蜀中,以蜀中的兵力,根本就抵抗不了朝庭军队。若真如他心心中所想,吴王的灭亡岂不是就在旦夕之间?

    顾山越想越怕,便直接问了起来:“杨公子,这十方大山之中瘴疬横行,如何公子一行却丝毫不惧?”

    庄煜只故做高深的说道:“这个却是本公子家中之秘,不足为外人道也。”

    顾山急道:“公子,十方大山中的瘴疬不知困了多少人,若公子真有破解之道,何不公之于众,也好造福一方百姓。”

    庄煜挑眉看着顾山,似笑非笑的问道:“李先生看上去不怕这瘴疬之气,想必也是有应对之策的,怎么李先生却没有公之于众呢?”

    顾山语塞,他哪里有知道什么破解之道,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大夫,懂得养生保健之道,而且他每次都只是短暂经过,不等瘴疬之气侵入脏腑便已经走出十方大山,再以药石驱尽刚刚侵入皮肤,并未曾深入的瘴疬之气罢了。

    “在下哪里有那样的本事,若是有,在下早就将方子公开了。”顾山口中说的却也光棍,可谁都知道,若有那等方子,除非是有大慈悲大胸襟之心的人,再不能将方子无偿公开造福百姓的。

    庄煜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顾山却自此便留了心。若是能将这破解瘴疬之气的法子搞到手,那吴王率兵出蜀就容易多了。

    顾山比先前更加用心的观察庄煜一行人,可是他并没有发现庄煜一行吃用什么特别的东西。基本上庄煜一行与他吃用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顾山便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庄煜等人的衣服上。因为他注意到这十方大山中遍地都是蛇虫鼠蚁总是在他们一行人经过之前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若不是吃用了什么东西,那便是他们身上佩戴了什么克制蛇虫鼠蚁的东西。

    避毒药物顾山也会配,只不过没有那么强的效果。毕竟这里是十方大山,是所有毒物的聚集之地,而且越入密林深处,那些毒物的毒性就越强,受药物控制的可能性就越小。

    庄煜等人身上的避疫丹都是放在荷包中贴身佩戴的,顾山又没有透视眼,他怎么可能看的到。因此只能自己瞎猜。他猜的方向没有错,只是手中没有实证。

    石院判见顾山还有心思去探查自己这一行人是如何避疫的,便加重了对顾山的各种折磨。顾山可就彻底惨到家了,除了他的双腿平安无事之外,其他的部位都已经惨不忍睹。

    顾山原本还算是看着还挺顺眼的脸已经肿成了被水泡过好多天的猪头,涨的白惨惨的都有些发亮了,一双眼睛就成了猪头上两道细缝,旁人若是不睁大眼睛努力的分辨,绝对认不出那是双眼睛。鼻子已经被涨起来的两颊挤的快看不见了,嘴唇倒是显眼极了,紫涨着如同腊肠一般。

    这会儿不要说是吴王,便是顾山的妻子李嬷嬷都认不出他来。而且就以顾山此时的尊容,只怕一出十方大山进入村镇,就会被小孩子丢石块叫妖怪的。

    顾山自己也是又气又急,明明他身上也佩戴驱赶蛇虫鼠蚁的药囊,可是却总会被马蜂蚊虫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不明毒物攻击,可离他并不远的庄煜一行人却完全没有事。顾山就算是个傻子也会觉出味儿,何况他还不傻。只是就算是心中再怎么认定,顾山手中没有证据,而且他是一个人,庄煜一行却有三十二个人,三十二比一,顾山是活腻了才会在此时生事。他只有咬牙死死忍下来,等到了吴王领地,看庄煜一行还有什么翻天的本事。

    顾山只想着出山之后怎么出气,却不想庄煜可是堂堂皇子郡王,就算是摆明车马整他,捻死他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难道谁还敢说什么怪话不成,便是吴王都护不住他。若没有隆兴帝的旨意,难道庄煜会闲着没事跑进这十方大山打发时光么。

    眼看就快走到十方大山与蜀地的交界之处,顾山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日天色已经晚,庄煜便命侍卫们扎好帐篷点起篝火,准备度过在十方大山中的最后一夜。

    也和前几日一样,庄煜分给顾山一顶小小的帐篷,顾山也不客气,一头钻入帐篷便再不出来了。自从脸肿了之后,顾山便一直戴着一顶黑纱垂胸的帷帽,只有进了帐篷他才能将帷帽摘下来透透气。那遮面的黑纱很是厚实,总让顾山有无法呼吸之感。

    顾山进帐之后,石院判贼兮兮的笑了。他跟在庄煜身后进了帐篷,与庄煜耳语一番,庄煜听的连连点头称好,脸上的笑容和石院判竟然很有些相似。他都让顾山住了这些日子的小帐篷,也是该收点儿“租金”了。

    入夜之后,庄煜命侍卫直接把睡的如死猪一般的顾山拖了出来,也不知道石院判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招来一条两丈多长,双手合拢都掐不过来的一条黑地白花的毒蛇,庄煜虽然胆子大身手也好,可是看到这么大一条毒蛇,不免也暗自心惊,他曾听说过,头是三角形的蛇剧毒无比,若被咬上一口,便是大罗金仙怕都救不过来。

    石院判见众侍卫们面上都有些惊惧之色,却还纷纷挡在庄煜的身前,便笑着说道:“大家不用怕,这蛇的毒牙已经被我封住了,而且它也不会攻击我们的。”

    庄煜心里这才踏实许多,却也不好意思起来,枉费他还自以为是男子汉大丈夫,如今见到一条毒蛇就先自胆怯了。其实这也不怪庄煜,他自小生活在北方,别说是与毒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就是远远看一眼都没有过的,如今在半夜里看到一条这么可怕的毒蛇,心里有些惧意也在情喇中。

    石院判撮唇低低啸了一声,那条倒霉的毒蛇便懒洋洋爬到了顾山的身上,在顾山身上扭了扭,然后用蛇信在顾山脸上舔了一下,顾山立刻惊醒过来,他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放大了的三角蛇头出现在眼前,顾山白眼一翻立刻昏死了过去。

    庄煜便有些着急,他们是要审顾山的,可不是想把顾山活活吓死,想要顾山死还不容易么。问题是要他活着交待出他所知道的一切。

    石院判笑道:“王爷别着急,好戏在后头呢……”

    过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顾山竟然醒了过来,他的眼神迷离焕散,竟然喃喃说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在做梦……”

    庄煜不解的看向石院判,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古院判笑道:“王爷,以后再给您解释,您现在开始审他吧,保管您问什么他招什么。”

    庄煜将信将疑,试探性的问道:“你叫什么?”

    顾山迷迷糊糊的说道:“我叫顾山。”

    庄煜点了点头,那日他收到密信,看过之后知道这倒霉催的男人的确叫顾山。

    “顾山,你在京城何处做事?”庄煜还在试探。

    顾山浑浑噩噩的说道:“我在京城百草堂坐堂。”

    “百草堂同何人出资何人所开?”庄煜紧追着问道。

    “百草堂是吴王出资小人所开。”顾山此时有问必答,而且句句属实,让庄煜很是满意。

    “吴王为何在要京城开设百草堂。”庄煜又问道。

    顾山都没有做稍微的停顿,只如实说道:“为了与太后联系。”

    庄煜一怔,眼中漫起一层厉色,顾山的答案让当场之人都极为震惊。再审下去,怕是要审出后宫的阴私之事,庄煜不能就这件事再往下审,他必须立刻转换审问的主题。不是庄煜信不过石院判和他的侍卫们,而是为了他的安全考虑,但凡知道皇家阴私之事的,都会背负起极大的隐患。庄煜可不想让石院判和他的侍卫们从此过不上轻松的日子。其实就连庄煜自己都不想知道太多,毕竟太后还是他名义上的皇祖母。如此一来,庄煜便错过了一个知道真相的绝好机会。

    “你与吴王是什么关系?吴王有什么阴谋企图?”庄煜果断换了问题。

    顾山昏昏沉沉的说道:“吴王是我的主子,他要造反。”

    吴王有反心并不是什么大秘密,所以庄煜等人对这个消息都没有觉得很是惊愕,只是庄煜现在有些为难。他接到的密信是监视顾山并且顺藤摸瓜查清吴王的底细,最好不要惊了顾山,可如今看来这顾山知道的绝对不少,若是错过这次机会,再想从他嘴中套出实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是就此拿下顾山将他解送回京还是按兵不动顺藤摸瓜呢?若是就此拿下顾山,那大可以在顾山刚刚出京后就动手,可是暗卫们并没有采取行动,看来还是得按兵不动。

    思量再三,庄煜决定不采取任何行动,只是让石院判和众侍卫们远远散开守着,他一个人单独审问顾山。此时那条毒蛇已经没了用处,石院判便将之放归山林。那蛇一得了自由,便飞一般的蹿入丛林,再没了踪影。

    庄煜一个人又审了顾山三刻钟左右,方才命侍卫仍将顾山送回他的小帐篷中,对顾山来说,刚才经历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睡醒之后甚至他都不会记得。可对庄煜来说,他想知道的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

    吴王果然久蓄反心,他在蜀中已经豢养了三万藤甲兵,一万象兵,一万轻甲骑兵一万重甲骑兵,还控制了十方大山与蜀地交界处的七洞十二寨的头人,各族寨丁加起来也有近两人。

    庄煜在心中一算,吴王已经有精兵八万,这还是一年之前的数字,这一年里吴王不可能没有任何的发展,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拥有十万之众了。

    鬼方的守军也不过只有十万人,还都是从全国各地调来的,在鬼方这个瘴疬横行的地方并没有极强的战斗力。若是吴王率兵从蜀中杀出,在各洞主寨主的相助之下通过十方大山自不是什么难事,鬼方守军怕是挡不住吴王叛军的。原本以为十方大山是绝佳的屏障,如今看来这屏障已经不保险了。

    庄煜越想越心惊,他立刻奋笔疾书写下两封密信,将信封好后叫过两名侍卫,对他们说道:“张勇赵明,明日天一亮你们就速速携本王密信返回鬼方,将密信交给季将军,请他以八百里加急将密信发回京城,一定要快。”

    庄煜知道身在京城的父皇和兄长虽然算到吴王要造反,却不知道形势已经如此严峻,他必须在最短时间里将消息传回京城,也好让京中尽早做好准备。

    张勇赵明两位侍卫收好密信,知道事情紧急,便向庄煜行了礼要立刻出发,庄煜知道夜里在十方大山中行走有多么危险,忙阻拦道:“明天天亮再走,夜里太危险。”

    一夜再无他事,次日清晨,夜幕刚刚开始退去,张勇和赵明便立刻踏上返回鬼方的路。庄煜知道山中凶险极多,却不利不让张勇赵明走上这一趟。张勇和赵明是侍卫中腿脚最快的两个人,要不然庄煜也不会特特挑了他们去送信。

    东方现出鱼肚白,顾山才从帐中钻了出来,此时他已经完全不记得夜里发生过什么了,只向庄煜招呼道:“赵公子,今天就能走出十方大山了,在下有急事先行一步,便不与公子同行了。”

    庄煜知道顾山急着去送密信,想将自己甩开。可他偏不让顾山如愿,只笑着说道:“在这山中走了十数日,本公子也腻的很,想快些出山,今日我们会回快行程,李先生还是是与我们一同走比较安全,虽说是快出山了,可到底还在十方大山之中,况且李先生身体也不太好,一起走也好多个照应。”

    庄煜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山也不好硬推辞,他也怕闹僵了庄煜突然翻脸,若真翻了脸,便是十个顾山绑起来也不是庄煜等人的对手。顾山不得不答应,心里自是有些抑郁,因此便也没有注意到庄煜的侍卫中少了两个人。若是他注意到了,也许事情会向另一个方向发展,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顾山一时的疏忽,便铸成了永远无法挽回的大错。

    正午时分,庄煜一行人和顾山便走出了十方大山,来到了看上去挺富庶繁盛的市镇。

    顾山立刻对庄煜拱手做揖道:“赵公子,在下就此别过。”

    庄煜笑着点了点头,也抱拳为礼,顾山道别之后匆匆走入市镇,不多时便没了踪影。

    庄煜看向石院判,石院判微微点了点头,嘴角尽是笑意。庄煜便放心了。他知道石院判已经在顾山身上做足了手脚,只要寻着线索找过去,顾山所到之处再不是什么秘密。

    庄煜一行先到镇上最大的客栈之中安顿下来。在山中十数日,他们这些人都已经精疲力尽,自然要好好休整一下才能继续赶路。这个镇子距离吴王府所在地可还有四五天的路程。

    顾山摆脱庄煜等人之后立刻去了镇上的孙记山货铺,孙记山货铺的主人孙老实是顾山的老相识,从前顾山来往于京城和蜀中都会在此落脚。可这回顾山一进孙记山货铺,孙老实便客气的笑着迎上前来招呼道:“客人您想买什么山货,小店的山货最是齐全。”

    顾山一愣,立刻叫道:“老实,是我,你不认识我了?”

    孙老实吓了一大跳,这声音他听着倒有几分耳熟,可眼前这位的这个样子……他不由摇了摇头,可真是不认识啊!

    “是我,我是顾山!”顾山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这也就是他看着店铺中没有其他人才敢如此报名。

    孙老实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愕然问道:“你是顾先生?”

    顾山连连点头道:“对对,我就是顾先生,老实,你连我也不认识了?”

    孙老实虽然觉得顾山的声音有些耳熟,可这形象实在是与顾山原本的样子差的太多,而孙老实是专门负责接应从十方大山中出来的与吴王联络之人的,所以孙老实不得不严谨些。他摇摇头道:“不对,你不是刘员外家的顾先生,休要乱认朋友。”

    顾山急了,上前便要去抓孙老实的手,孙老实岂不会让他抓到,只往后一退便抄起靠墙放着的一把梭枪,枪尖直指顾山的咽喉,厉声喝道:“站住,若想在我店中撒野,我孙老实必要你有来无回。”

    顾山急的快哭了,他只大叫道:“老实,真的是我,你忘记了,前年你小儿子山伢子生了怪病,还是我给他治好的。山伢得的是大脖子病,是吃了我从京城捎来的干海藻才好的。”

    孙老实听了话,才有些相信了,山伢子生病之事知道的人不多,知道他吃了干海藻才痊愈的人就少之又少,除了他和他的婆娘之外,就是给山伢子看病的顾山最清楚了。

    “你真是顾先生?你有几个孩子?”孙老实为了确认顾山的身份,便又问了起来。

    顾山忙道:“我就两个儿子,阿虎和阿豹。”

    孙老实心里这才踏实了,忙上前抓住顾山的手叫道:“顾先生,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真叫人认不出来啊!”

    顾山心里一松,老泪险些没落了下来,只悲声道:“别提了,我这些能活出走出十方大山就算是命大了,老实,先别问了,快安排我去见王爷。”

    孙老实忙道:“好好,你先到后头洗洗,我叫山伢子他娘给你做些吃的。你好好吃一顿,我这就去给你安排车子,吃完饭就能坐车去锦城。”锦城正是吴王府的所在地。

    顾山这才踏实下来,熟门熟路的去了后院。这十来天他的罪可是受大发了,因此在洗漱过后,顾山刚端起饭碗,便头一歪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孙老实的婆娘端着刚做好的菜走进来,见顾山趴在桌上已经打起了呼噜,便将手中的菜盘轻轻放到桌上,快步去了前头柜上。

    “山伢子他爹,顾先生看着怪的很,这条路是他走顺了的,从前也没见他这样过,我刚给他上菜,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孙老实的婆娘小声问了起来。

    ------题外话------

    明早补足一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因吴王临时起意让长子庄焰也去广宁府,因此就变成了吴王世子庄焰前往迎接睿郡王庄煜一行的公开行为。两日之后,庄煜于广宁府的官驿之中见到了堂弟庄焰。

    庄焰的相貌集合了吴王与吴王妃二人的优点,是个俊美潇洒的少年郎。他看上去略显清瘦,气度温文尔雅,让庄煜觉得他与弟弟庄炽很有些相象。

    庄煜打量庄焰的同时,庄焰在也暗暗打量庄煜,这位郡王堂兄的事迹他听说过不少,今日总算是见到本人了,果然仪表堂堂英武不凡,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王者之气,而且言谈之间极为爽利,人也亲和,真是可惜了!

    庄焰心中暗叹一声,若庄煜不是他的堂兄,不是隆兴帝的儿子,倒是个可以结交的朋友。只是……他们两人注定是敌人,绝无相交的可能。

    庄焰抢身拜下行礼,口称:“吴王府世子庄焰请郡王爷安。”

    庄煜不等庄焰彻底拜倒,便一把扶住庄焰的手臂,只用了两分力气,刚刚好架住庄焰,他笑着说道:“堂弟快快请起,我们同为庄氏子孙,不必如此见外。”

    庄焰看着文弱,却也是从小就打熬身体延请名师教导的。他虽然没有成心用力去试庄煜的实力,可这一拜却也是暗蕴了五成内力,他见庄煜能扶住自己,心中有些暗惊。不由暗道:怪不得人都说这位堂兄勇武过人,只这份力气便不能小觑了。若是庄焰知道庄煜其实只用了两成内力,怕不得大惊失色了。

    庄焰一拜,庄炯和公羊广胜自然都得拜下去。公羊广胜倒无所谓,他是醉心权谋之人,为了心中大计,给敌人行个礼能算什么。可是庄炯却不一样了。庄炯身为吴王最宠爱的儿子,自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世子庄焰对他也是多有退让的。庄炯见了庄焰,肯正经行礼的时候实在是不多。

    自然庄炯对于庄煜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堂兄更是不肯好好行礼的,只胡乱做揖叫了一声:“堂兄。”不比庄焰是正经跪下去的,当然庄煜只让他跪到一半便将之扶了起来。

    庄煜先是微微皱眉隐隐露出一丝不满,然后才是淡笑着问道:“焰堂弟,这位是?”

    庄焰立刻带着歉意说道:“回郡王堂兄,他是父王的第三子,庄焰的弟弟庄炯。三弟今年刚八岁,素来天真烂漫,他有失礼之处,小弟代他向郡王堂兄陪罪。”

    庄煜假装不在意的摆摆手道:“焰堂弟见外了,原来是庄炯堂弟,本王在京城之时也曾听说过的,是唐侧妃所出吧?”

    庄炯白胖胖的小脸立刻阴沉下来,他已经不小了,很是清楚正妃与侧妃的区别,就因为他的生母是侧妃,所以便只能看着大哥庄焰做世子,庄炯心里不服气的很,他才是最受父王宠爱的儿子。

    公羊广胜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庄煜,然后向庄炯笑了笑,庄炯自从三岁起便跟随公羊广胜学习,因为吴王忙着造反大业,他虽然疼爱庄炯,可真正陪庄炯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庄炯从感情上更亲近公羊广胜,所以公羊广胜的每一个眼神动作,庄炯总是可以很快明白他的用意。

    得了公羊广胜的暗示,庄炯尽管不情愿,可还是重新给庄煜见了礼。

    石院判在庄煜的附近,他看到公羊广胜,忽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好象他在哪里见过这公羊广胜一般。只是石院判绞尽脑汁的想都想不出他是何时见过这公羊广胜的。

    众人厮见已经毕,驿丞前来上茶,庄煜也不吃茶,只问道:“焰堂弟,不知吴王叔如今身子如何,父皇自得到吴王叔重病的折子,真真是日夜悬心,立刻命本王带太医院院判前来给吴王叔诊病。”

    庄焰忙站起来面向京城方向遥拜谢恩,然后双眉微皱,一副心中难安的表情,低声说道:“父王原本正欢欢喜喜的命人收拾行装以备上京为皇上贺寿,不想却受了风寒,原本也没有什么大碍,大夫说喝上十来日汤药便没事了。可谁知父王喝了几日的汤药病的反而更重了,原来是给父王煎药之人在父王的药中做手脚,这才让父王缠绵病榻难以成行。没想来还劳动郡王堂兄亲自入蜀来探望父王,真让我们实实不敢当。”

    庄煜点了点头,低叹道:“原来如此,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呢?焰堂弟,此于锦城还有几日路程?本王当快些去探望吴王叔才是。”

    庄焰恭敬的回道:“回郡王堂兄,广宁府距离锦城只有两日的路程。”

    庄煜点点头道:“吩咐下去,用过午饭立刻起程,务必在最短时间内赶到锦城。”

    公羊广胜笑说道:“郡王爷不必着急,现在从广元出去,天黑之时怎么都赶不到会元驿,怕是要夜宿荒野的,倒不如在此歇息一夜,明天一早动身,两日后也就到锦城了。”

    庄煜皱眉看向公羊广胜,然后很不满的看了看庄焰。这也是公羊广胜在吴王面前说话随意惯了,他又看庄煜是个看上去没有什么心机的少年,这才存了对庄煜的轻忽之心,说话才会如此随便。

    庄焰忙向庄煜躬身说道:“郡王堂兄,这位是父王最信赖的公羊广胜先生,他还是三弟的先生,焰也以师礼待之。”

    庄煜淡淡说了一句:“原来是公羊先生。”便再没有下文了。公羊广胜倒也不气恼,皇家子弟若是不目中无人就不正常了。这般倨傲才是皇子王孙应该有的气派。

    庄炯见庄煜并不理会公羊先生,不由冷着脸哼了一声,瞪了庄煜一眼就别过头去。

    庄焰忙低叱道:“三弟,不可如此无礼。”

    庄炯转过头狠狠的瞪了庄焰一眼,又示威性的瞪了庄煜一眼。庄煜自然不会和个小屁孩子计较什么,可是坐在庄煜右下首的石院判却眉头微皱。刚才庄炯生气怒哼一声之时,他分明看到庄炯眉心闪过一点淡红之色,若不是这庄炯体内种了本命蛊,便是他自小服食异毒,无论是这两种中的哪一种情况,可都是个麻烦。那只能说明吴王身边有深谙用毒用蛊的高手。想到这里,石院判心里便有了打算。

    “王爷,这位公羊先生说的有理,不如就在此歇一夜,明天一早赶路也不迟。”石院判突然出声,倒让庄煜心中有些奇怪,不过庄煜知道石院判在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绝不是那种随意开口说话的,他既然开了口,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嗯,那就歇上一夜吧。”庄煜淡笑说了一句。庄焰等人自然微微松了口气。争取到这一夜的时间,他们就能派人回吴王府送信,也好做些相应的安排。

    广元府说是一府之地,却冷清的很,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也没有什么象样的铺面,对于庄煜他们这些从京城里出来的人来说,广元府实在没什么看头,因此在会面结束之后,两拨人便各自歇息了。

    庄煜刚回到房中,石院判便悄没声儿的跟着进了屋子,庄煜只朗声笑道:“石院判,你也太小心了,本王身子好的很,不必日日诊平安脉的。”

    庄煜口中说话,手上却没闲着,他飞快沾了茶水在桌上写道:“何事?”

    石院判会意,亦笑着说道:“下官是奉旨给王爷诊脉的,王爷若嫌下官麻烦,便给皇上上折子吧,多咱得了皇上的旨意,臣才敢停了王爷的平安脉。”

    石院判说话的时候,亦用手指沾了茶手在桌上飞快的写了起来。庄煜看罢石院判写的字,不由的大吃一惊,飞快的写道:“如何应对?”

    石太医赶紧写道:“王爷服过下官之血,可以自保。下官今夜连夜制药分于众侍卫,以免他们受蛊毒之害。”

    庄煜点点头,又写道:“要我做什么?”

    石太医写道:“稳住吴王世子等人。”

    庄煜点点头,然后高声笑道:“石院判,本王的身子是不是很好?”

    石太医亦笑道:“王爷的身体自是极好的,可这平安脉却也不能断了。”

    庄煜只假做无奈的说道:“罢罢罢,父皇给你石院判下了严旨,本王也不能不从。”

    石太医笑道:“王爷歇着吧,下官这便告退。”

    庄煜嗯了一声,片刻之后,庄煜的房门吱吖响了一声,石院判拿着一方小脉枕从房中走了出去,径直进了东厢房他自己的临时房间。

    石太医关好房门,立刻从自己的随身行李之中翻出一只墨玉钵盂,他割破手脉放了小半钵盂的鲜血,又向里投了好些药粉,拌匀之后搓着龙眼大小的二十八颗药丸。

    做好这一切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石院判失了血,脸色难免有些个苍白,他也不打开房门,只推开一扇窗子向着侍卫们的住处喊道:“刘武,你过来一趟。”

    刘武正是庄煜的侍卫队长,他听到石院判叫自己,忙披上衣服跑到石院判的窗子旁边叫道:“石大人您叫我?”

    石院判笑道:“前阵子采的药材都阴干的差不多了,你帮我切一切。”

    刘武心中疑惑,这一路上并没有采多少药材,怎么石院判突然让自己切药呢?不过刘武面上丝毫不显,只呵呵笑道:“好啊,这用力气活儿交给我们这种粗人来干再合适不过了。”说罢刘武便推门进了石院判的房间。石院判也将窗子关了起来。

    “就这那些药材,切成厚片就行了。”

    石院判指了指桌子上的字,对刘武笑着说道。

    刘武低头一看,见桌上写着:为保万无一失,我制了避毒丹,你拿回去让众兄弟以烈酒送服,每人一粒。

    刘武点点头,拨出腰间的刀笑道:“石大人,就是这些药么,容易,一盏茶的工夫就切好了。”

    石院判笑着点头道:“对对,就这那些药。快切吧。”为了做戏做足,石院判确实拿出些当归白芍等大块的药材放在桌子上。

    刘武果然飞快的切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便将所有的当归和白芍都切成了厚片,这是石院判准备给自己补血用的药材,若是明日让庄焰等人见到他突然脸色苍白起来,万一再起了疑心就不好了。

    将石院判以自己的鲜血为主药的丸药尽数揣入怀中,刘武向石院判单膝跪下行了礼才离开了石院判的房间。因为时间紧,所以石院判没有工夫对药丸进行深加工,没有白蜜的调和,那药丸里的血腥气便显得越发明显,刘武能做庄煜的侍卫队长,自然是心细之人,他闻到了血腥气,又注意到石院判有些苍白的脸色,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

    回到侍卫们的住处,刘武亲自将丸药发给每一名侍卫,看着他们用烈酒服下,心里才踏实了许多。他虽然不知道石院判为何突然要他们服下避毒丹,可刘武推断的出这必与今日中午见到的庄焰一行人有关系。

    却说石太医在放血之时,住在庄煜他们一行人对面的西跨院中的庄炯无缘无故的烦躁起来,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庄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闹的他难以安宁。

    “公羊先生,我好难受……”庄炯的脸青一阵红一阵,身上也烫的厉害,吓的服侍庄炯的丫鬟忙去请来公羊广胜。庄炯一见到公羊广胜,便哼哼唧唧的叫了起来。

    公羊广胜一看到庄炯的脸色,不由大惊失色,立刻坐到床头将庄炯抱入怀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

    莫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庄炯才渐渐恢复了平静,此时正是石院判将各种药末投入血中之时。

    公羊广胜见庄炯平静下来,渐渐睡着了,便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回床上,仔细的盖好被子,又用极小的声音命丫鬟好生服侍着,这才匆匆走出了庄炯的房间。

    刚一出门,公羊广胜便见世子庄焰带着两名小厮快步走来,他一见到公羊广胜便急急问道:“公羊先生,三弟怎么样了,我怎么听说三弟不舒服?”

    公羊广胜微微躬身说道:“三爷刚才睡的迷糊被魇住了,原来是盖的太厚的缘故,这会儿已经没事了,三爷已经睡熟了,世子不用担心。”

    庄焰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多谢公羊先生这般仔细的照顾三弟。”

    公羊广胜笑道:“王爷命在下教导三爷,在下自当尽心尽力。世子,天色不早了,明天还是早起赶路,您也早些歇着吧。”

    庄焰点点头道:“好,待我看过三弟便去歇息。”

    公羊广胜并不好阻拦庄焰去看望弟弟,便笑着让到了一旁,反正现在庄炯已经恢复平静,凭是谁都看不出什么,就是让庄焰坐在床边看上一整夜他都不担心。

    庄焰果然进房探视弟弟一回,见庄炯正睡的香甜,脸上红扑扑的还挺好看,的确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庄焰这才压低声音吩咐了服侍庄炯的丫鬟几句,无非是叮嘱她们仔细服侍三爷之类的话,倒也没有什么新意。两个丫鬟屈膝应了,庄焰便走出了庄炯的房间。

    庄煜等人在广元驿歇的安稳,可跟踪顾山的李芳就没这么自在了,顾山日夜不停的赶路,每每歇脚都不是在驿站之中,而是在一些山货铺杂货店之类的地方,李芳知道这些地方必是吴王的秘密联络点,便全都死死记在心里。以备将来有一日攻入蜀中之用。

    就在庄焰一行到达广元驿的夜里,顾山终于到了锦城。他立刻赶往吴王府,却因为模样大变而被拒之于吴王府门外。李芳听到顾山在王府门口吵着要见什么公羊先生,却被侍卫嘲笑了一回,顾山要见的公羊先生已经出府两天了,现在还没有回来。

    顾山在吴王府门前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让门口的卫士将吴王府大管家蒋福叫了出来。顾山将一样东西放在手心中亮给蒋福看,蒋福打眼一看,眼睛不由缩了一下,他立刻睁大眼睛仔细观看,然后便毕恭毕敬的将顾山请到了王府之中。

    李芳跟踪到这里便也到头了,原本庄煜就告诫他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只暗中跟踪就行,所以李芳绝对不会做出那种夜探吴王府的蠢事,他只在吴王府附近找了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了下来,耐心的等待庄煜一行人到锦城与他会合。

    顾山被蒋福引到吴王的书房之中,又亲自去请已经安置了的吴王到书房议事。这一夜吴王自是歇在宠妃唐氏的房中,唐氏刚撩拨的吴王要重旗鼓,不想大管家便来请人。虽然知道大管家若无极为要紧之事是不会半夜来请吴王的,可唐氏正受着欲火焚身的煎熬,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推吴王道:“你去呀,去了就别再过来了!”

    吴王最爱的就是唐氏那大胆狂野的风情,只哈哈大笑的在唐氏酥胸上摸了一把,笑着说道:“爱妃别睡,本王去去就回,就照那上头的花样儿来,爱妃到时可不许讨饶……”

    唐氏风情万种的啐了吴王一口,如丝的媚眼儿缠的吴王骨头都酥了,她伸手一扯大红锦被翻过身子,露出大半截雪背在无声的诱惑着吴王,看的吴王直咽口水,恨恨说了一句:“小妖精,看本王回头怎么收拾你……”便匆匆披衣出了唐氏的房间。

    “蒋福,你有何事半夜来扰本王?”吴王面色不善的低喝问道。

    蒋福忙道:“王爷,顾山来了!”

    “顾山怎么来了,难道是……他现在何处?”吴王心中一惊,什么绮念都消散了,只急急问了起来。

    “王爷,顾山在您的书房。”蒋福暗暗松了口气,大半夜的打扰王爷的好事,他心里也虚着呢,如今听王爷这么一说,蒋福心里才踏实下来。

    吴王边系着衣服上的带子边往书房赶去,走到书房之时,他的衣服也已经系好了。顾山听到门响,立刻跪倒在地口称:“小人顾山拜见王爷,深夜打扰王爷的清静,还请王爷恕罪。”

    吴王大步上前弯腰抓住顾山的手臂将他拉起来,口中笑道:“不碍……啊,顾山,你这是怎么了?”

    若非那声音是吴王很熟悉的,而且又有大管家蒋福事先确定了顾山的身份,否则吴王真不敢把眼前这个猪头怪人和清瘦的顾山联系到一起,那可是天差地远之别啊!

    顾山那只剩两条缝的眼睛里挤出几滴泪水,腌的他异常肿胀的脸分外的疼痛,他悲声道:“王爷,小人总算是活着见到您了。王爷,您可知道睿郡王庄煜已经带人前来探您的虚实了。”

    吴王点点头道:“这个本王已经知道了,而且本王还命世子与公羊先生还有炯儿一起远迎至广元府。”

    顾山一怔,继而心生敬畏,王爷是就王爷,果然有洞察先机之明。他忙将自己的中衣翻出来,用小剪刀挑开夹层的针线,取出太后的密信交给吴王,急急说道:“王爷,这是太后娘娘的信,请您过目。”

    吴王接过信快步走到书案之前,取出特配制的药水用干净的小毛刷细细扫了一遍,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太后的字迹方才渐渐显露出来。

    太后的信写的并不是很长,可吴王却足足看了一刻钟,直到密信上的字迹再渐渐淡去,吴王才依依不舍的抬起头,看着顾山说道:“叫太后担心,是本王考虑的不周到。顾山,你且下去歇息,明日找大夫……嗯,你自己就是大夫,看来找大夫没有用,明日去给唐妃请安,让她看看能不能治。”

    顾山自己也怀疑是中了什么莫名之毒,一听吴王开口让自己去给唐妃请安,自是喜不自胜,唐侧妃出身蜀中望族唐门,那可是制毒用毒的世家,据说已经有几百年的传承了。就算唐妃不是嫡枝嫡出之女,可那一身用毒制毒的工夫还是不能小觑的。

    “谢王爷体恤!”顾山立刻又给吴王跪下磕了头。

    吴王笑着离开桌案弯腰将顾山扶起来,很是仁厚的笑道:“顾先生不必行此大礼,你为太后与本王奔波,襄助本王大业,本王全都记在心里。这一路赶来你也辛苦了,快去歇着吧。”

    顾山行礼告退,书房里便只剩下吴王一个人了。他拿起字迹已经完全淡去的信笺,低低叫了一声:“娘亲……”眼中流出几滴眼泪……

    侧妃唐氏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吴王回来,不免很是不高兴,她下床气咻咻的走到房门前,嘭的一声将门栓插了起来。这下子吴王便是回来也进不了内室了。

    在外间值夜的两个丫鬟不由面面相觑,侧妃娘娘生气,这可怎么办?侧妃娘娘生气是很吓人的。两个丫鬟立刻抱着膝头紧紧闭上眼睛缩在矮榻之上。蜀中本就多毒虫,而每回侧妃娘娘一生气,便会有许多毒虫从各处爬起来,从窗户门缝等处直爬进侧妃娘娘的房间之中。

    从前有个丫鬟见此情形吓的尖叫起来,结果立刻被那些毒虫吃的只剩下一副白骨。可若是不叫,那些毒虫便不会攻击上夜的丫鬟们。所以唐侧妃的丫鬟都有经验,只要看到毒虫爬进来,只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假装看不见就行,熬到天亮就没事了。

    毒虫还没有到,吴王便先来了,两个值夜的丫鬟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王爷一来,便是侧妃娘娘不许王爷进房,那些个毒虫也不会再爬进来了。

    两个丫鬟识趣的退了下去,因为吴王每每与唐侧妃行房之时都会特别的过份,所以他们并不让丫鬟值夜,免得玩的不够痛快还会让正妃林氏知道些什么,吴王对正妃林氏还是有所顾忌的。所以他们只在事毕之后才会命丫鬟进来服侍。

    “心肝儿,快开门……”吴王一推门,发觉门从里面栓上了,便调笑着唤了起来。

    只听门内传来一声娇嗔意味十足的“哼……”,吴王顿时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被哼酥了,声音也越发软了起来:“宝贝儿,快开门吧,你刚才都没吃饱,本王还得接着喂你呢……”

    反正左右也没有其他人能听到吴王的话,所以吴王便越说越露骨了,到底哄的唐侧妃回心转身,只着一件大红薄纱寝衣过来给吴王开了门。

    吴王一把将唐侧妃抓到怀中,也不上床只将她扑到在纯黑泛金的长绒地毯之上,两个人又翻云覆雨起来……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吴王和唐侧妃都累出了一身大汗,他们两人也不嫌腻歪的粘在一起,吴王有一搭没一搭的将顾山的情形简单说了一回,对唐侧妃道:“宝贝儿,本王命顾山明天来给你请安,你看看他是不是中了毒,若是,就给他解个毒吧,顾山是本王得力之人,他不能出事。”

    唐侧妃娇嗔的白了吴王一眼,啐道:“怪道刚才那么依着我呢,原来根子在这里,明儿倒真要瞧瞧那顾山是什么人,能让王爷为他这么委屈求全!”

    吴王并不生气,只将唐侧妃扯到怀中紧紧抱着调笑道:“你这个小醋坛子如今越来越爱吃醋了,连这种不相干的闲醋也吃!本王独宠你一个,你还不满足啊!”

    唐侧妃傲娇的哼了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酸溜溜的话,只起声去妆台上取了一只小盒,将里着黑漆麻乌的东西用手指挑了一些,连手指一起送入吴王的口中,吴王立刻舔了个干干净净。还抓着唐侧妃的手舔咬起来,痒的唐侧妃咯咯娇笑,与吴王笑闹了一回才搂在一起睡了。

    唐侧妃的五仙居中春意浓浓,可正妃林氏的爱枫居中却清冷的如同尼庵一般。长发披肩,只着一领宽大素袍的吴王妃跪在佛像之前,双眼微闭的虔诚颂经,自从唐侧妃进府之后,他这个正妃除了还保留正妃的名份之外,便什么都不剩下了。

    林王妃再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为了吴王的大业,她只有忍耐,忍耐再忍耐,那怕是唐侧妃在王府之中骄气日盛,她生的庶子甚至要压到世子庄焰的头上,吴王妃也只有忍耐。她不知道这样的忍耐何时才是尽头。唯一能让她觉得安慰的便是至今吴王都没有动摇她生的嫡长子庄焰的世子之位。

    可吴王妃一直在暗暗担心,从前吴王对唐侧妃是利用才会宠爱,可如今她已经能感觉到吴王的心已经全都扑在唐侧妃身上了。从前吴王还会到爱枫居过夜,可这几年来吴王却是一次都没有在爱枫居住过。再这么下去,吴王妃真的不能再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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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吴王装病

    两日之后庄煜一行人到达锦城,李芳也神不知鬼不觉的加入侍卫队之中,刘武一见到李芳归队,立刻在第一时间将石院判以血合成的药给他服了下去。如此一来,庄煜一行到达锦城的三十个人便都不会被蛊毒所害了。

    吴王此时正“卧病在床”,自然不能出迎,因此便由世子庄焰陪着庄煜进入吴王府,吴王妃已经穿戴起王妃正装在二门处亲自迎接庄煜了。

    吴王妃随吴王离京之时庄煜年纪很小,根本记不得吴王妃的样子,吴王妃却记得庄煜小时候的样子,基本上庄煜没怎么变,只是没了小时候的婴儿肥,长大许多罢了。是以吴王妃含笑迎上前道:“这便是煜儿吧,从前在京城的时候,我还抱过你的。不想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

    庄煜一听立刻躬身做揖笑道:“给王婶请安,王婶安好。”

    吴王妃笑着连连说道:“好,好!”阔别京城十二载,如今看到从前的故人,吴王妃心中难免有些个激动。

    庄煜小的时候很可爱,胖乎乎的象个大福娃,而吴王妃那时刚嫁给吴王不久,为了讨个好兆头可没少抱过庄煜,果然庄煜五个月大的时候吴王妃便怀上身孕,后来便生下了世子庄焰。所以庄煜在吴王妃的心里还是挺有份量的,只是后来远隔关山交通不便,这才断了往来。

    庄焰并不知道这一层往事,心中还有些奇怪怎么一向并不喜形于色的母妃见到睿郡王如何会这般高兴。要知道此时他的父王正“病”着,母妃不应该流露出如此高兴的神色。庄焰掩饰性的干咳两声提醒吴王妃。

    吴王妃脸上的笑容转淡,走上前轻声道:“想不到王爷上折子告罪,反惊动皇上派煜儿前来探病,王婶这心里真是又欢喜又难过,煜儿,这一路还顺利么?”

    庄煜并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他也在暗自奇怪这吴王婶如何对自己这么亲热,只不过庄煜不会直不楞登的问出来,只是微笑说道:“多劳王婶挂念,这一路还好,只是小侄一直担心王叔的身体,王婶,不知王叔病情如何,小侄还是先带太医去看望王叔,回头再陪王婶说话吧。”

    吴王妃点点头,轻声道:“多谢煜儿你记挂着,焰儿,陪你堂兄去引仙阁探你父王之病吧。”

    庄焰皱了皱眉头,方才低低应了一声“是”,他知道父王伤了母妃的心,平日里也就罢了,可在现在这个当口儿,母妃实在不该任性,很应该亲自过去才对。

    吴王妃见儿子皱眉便缓声说道:“焰儿,待太医为你父王诊过脉,一定来爱枫居告诉母妃你父王的病情如何。”

    庄焰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母妃是谨守规矩才不过去的,他立刻应道:“是,儿子谨遵母妃的吩咐。”

    吴王妃向庄煜微笑点了点头,便带人走开了。等吴王妃走远了,庄煜才对庄焰说道:“焰堂弟,着人去请石院判吧。”为了避嫡,方才只是庄煜一个人随庄焰过来的,石院判连同二十八名侍卫都在外院等候。

    少时石院判被领了过来,与庄煜一起被引入了引仙阁。刚一进院子,便见两个身量苗条的婢女迎了过来,庄焰双眉微皱,沉声说道:“侧妃娘娘可在里面?”

    两名婢女屈膝道:“回世子,娘娘在里面服侍王爷。”

    庄焰双眉皱的越发紧了,只说道:“速去禀报王爷,皇上派睿郡王带太医院判来给父王诊病,请侧妃娘娘回避。”

    两名婢女顺从的应了一声:“是。”便往回走了。

    庄焰这才转身对庄煜和石院判带着歉意说道:“睿王堂兄,石院判,还请略等一等。”

    庄焰这事处理的并不合适,他早就应该派人过来传话清场子让内眷回避,而不是现在这样等庄煜和石院判走进引仙阁的院子才传话让侧妃回避。

    庄煜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近二十天的路程我们都走过来了,再等一刻又有什么关系。”这话说的不软不硬,可也没客气了庄焰。庄焰脸上一红,低下头没再往下接话。

    片刻之后,一个小内监快步走出来躬身说道:“世子爷请进。”

    庄焰狠狠瞪了那个小太监一眼,陪笑对庄煜和石院判说道:“睿王堂兄,石院判,请……”

    庄煜似笑非笑的看了庄焰一眼,便不客气的走在了前头。那小内监这才反应过来,不由惨白了一张脸。他见世子庄焰并没有再理会自己,忙忙跑开了。刚才他犯了大错,得快些去找门路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刚走到门口,庄煜和石院判都闻到一股极为浓重的药气。庄煜不懂,只知道药气很重,可石院判只闻了一闻,便立刻知道这药气是由那些药材混合煎制才熬出来的味道。甚至石院判还闻的出这药刚熬了不久,都快熬干了锅,这样的药是绝对不能给人吃的,若是吃了这样快熬干了的药,只怕没病之人都得吃出病来。

    看来这吴王果然是装病,而且装的都不那么象,好歹也把药熬的恰到好处啊,要不然这破绽也太明显了。

    进得房间,两个小丫鬟打起床前的青金色福寿纹帐幔,庄煜便看到了他那位传说中的吴王叔,吴王离京的时候庄煜还很小,他完全不记得吴王的样子。

    吴王的相貌很不错,公道的说,他比隆兴帝帅多了。就算是在“病”中,他脸色腊黄面颊微陷,都掩不去吴王一代中年帅哥的风采。

    “呀,王叔竟病成这样?”庄煜假意惊呼一声,立刻催石院判上前诊病。

    石院判上前给吴王诊脉,三根手指一搭到吴王的手腕上,石院判便皱起了眉头,这脉相也太乱了吧,完全没有章法可言,若是从这脉相上来看,吴王这会应该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离死也就一步之遥了,绝不可能仅仅是面色腊黄双颊微陷昏沉沉睡着那么简单。

    庄煜站在床边,他注意到吴王被石院判诊脉的那只手臂的肩头有着幅度极小的颤动,看上去也不象是抽抽,他便暗自留了心。

    因为吴王的脉相委实怪异,石院判在诊完左手之后便要求再诊一诊右手。庄焰赶紧上前帮着吴王挪动身子,将吴王的右手自身内侧拿出平放在石院判的小脉枕上,石院判又诊了起来。

    庄煜注意到吴王原本平稳的右肩也微微颤动起来,和刚才左肩的颤动一样,幅度非常非常小,若非庄煜自小练的好眼力,只怕都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吴王右手的脉相与左手差不多,也是时断时续时有时无的。这让石院判更加想不明白了。刚一进门石院判便不着痕迹的给吴王做了面诊。吴王的脸色实在是腊黄的太均匀了,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皮肤的底色,所以石院判完全可以确定吴王脸上是涂抹了黄色的颜料,而且在刚才诊脉之时,石太医还注意观察吴王手。

    吴王的手不象他的脸那么腊黄,反而红润紧实的很,修剪打磨的极为光滑的指甲根部有着很清晰的小月牙儿,这说明吴王的健康状况非常良好,绝对不可能有那样的脉相。

    只是吴王到底做了什么手脚才会造成这样的绝脉之相呢?石院判很是想不明白。

    “石大人,我父王的病情如何?”庄焰见石院判抬起手,便立刻紧张的追问。

    “嗯,从脉相上看……世子,借一步说话如何?”石院判手拈胡须,以一个标准大夫的口气说了起来。

    庄焰忙点头道:“好好,睿王堂兄,石大人这边请。”

    三人穿过内室中间的月洞门,走到临窗的桌前,石院判方才说道:“王爷这病很是古怪,世子当早做准备。”

    庄焰先是一愣,继而面上显出悲伤之色,他低低道:“竟如此严重么?”

    石院判点点头沉声道:“从脉相上看,是绝脉。”

    庄焰心中一阵慌乱,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的父王是在装病,只是为何要装的这么凶险,若是睿王堂兄就这么向皇上禀报,那……岂不是没了回圜之地,父王便是不死都不行了。

    月洞门内,躺在床上装垂危病人的吴王自是听到石院判的话,他心中不由一阵好笑,暗道:果然瑶仙这个法子是百试百灵的,连太医院判都给蒙了过去。

    吴王转头看向床内侧帐幔之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唐侧妃可没有躲远,就在床后的屏风后面回避。

    挡在唐侧妃面前的屏风是镂雕花鸟图案的,所以刚才唐侧妃将外头的情形看了个七七八八,她看到了年轻俊伟的睿郡王庄煜,不由一阵面红心跳,身子也软了。

    庄煜因为练武的缘故,身材比同龄人高大健壮许多,他往那儿一站,通身便自然流露出极为吸引女性的阳刚之气。庄煜虽然没有吴王生的那般俊美,可是却比他年轻比他阳刚,对唐侧妃这类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唐侧妃心念一动,便有了主意。

    “石大人,您给父王开个方子吧,但凡有一线生机,我们都要试一试的。”庄焰到底反应过来了,忙向石院判请求起来。

    石院判只略有些为难的说道:“不知王爷先前吃了什么药,请世子将方子示于本官,也免得本官开出的方子与先方的药相冲。”

    庄焰被反将一军,却还不能不应下,只得说道:“石大人请稍等,本世子这就去取药方。”石院判微笑颌首,看着庄焰快步走了出去。他就不相信庄焰还真能拿出个对症的药方子。

    庄煜和石院判坐在桌旁等候,这时有两个丫鬟前来敬茶,庄煜与石院判虽然事先做好了准备,可是却也不打算吃用吴王府的东西。就算不会中毒,万一闹个肚子什么的也不好受啊。

    见庄煜不吃茶,在屏风后回避的唐侧妃心中暗暗着急,要知道庄煜那盏茶可是加了料的,若是庄煜喝下那杯茶,唐侧妃就甩把握把庄煜变成自己的裙下之臣。

    让唐侧妃恼火的是庄煜连看都不看那盏茶,更不要说是喝上一口了。

    其实在丫鬟上茶之时,石院判便已经注意到庄煜那盏茶的飘出的味道有些不对劲儿。所以便悄悄给了庄煜一个眼色,庄煜本就警惕着,又得了石院判的眼色,自然更是连碰都不会碰那盏茶了。

    其实庄煜就算是喝了那盏茶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因为庄煜早在上次选秀之后便服下了石院判炼制的清心丹,天下一切催情助性之药对庄煜都不会产生任何的影响。自然这个是唐侧妃完全不知道的。

    莫约过了两刻钟后庄焰才匆忙赶回来,庄煜和石院判心里都清楚原本没有什么药方子,庄焰这是出去现找人写的。只是不说破,石院判接过方子看了一回,那是个治疗心悸的方子,而吴王的表面症状与心悸完全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他只点了点头,提笔写下一个补益损耗的养身方子。这方子病人可以吃,没病之人也可以吃,可算得上太平方子。

    写好之后将方子交给庄焰,石院判低声道:“且给王爷补补身子,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庄焰接过方子,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只能胡乱点了点头,拿着方子出去命人抓药煎药了。

    看诊已毕,庄煜便又走进月洞门,对躺在床上继续装病的吴王说道:“吴王叔,您安心养病。”

    唐侧妃见庄煜只身一人来到床前,不由心中暗喜,她立刻向隔着屏风和帐幔就得庄煜的面部吹了一口气。一个和针尖差不多大小的黑点穿过帐幔向庄煜的鼻端飘过去。

    那用肉眼几乎都看不太清楚的黑点只飘到距离庄煜鼻端三寸之处便再也不能接近庄煜了。唐侧妃大惊,立刻催动本命蛊驱赶那只连心蛊逼近庄煜,可是那连心蛊却直直落下去,正落在吴王的身上。唐侧妃又是一惊,立刻咬牙狠心催动本命蛊将那只连心蛊逼出吴王身体。如此一来唐侧妃便受了反噬,她死死咬牙才将一声闷哼逼了回去,原本红润的脸上立刻变的极为惨白。她以这种非正常的办法副蛊,会让她的本命蛊受伤,若没有三五个月的调养,唐侧妃就没有办法再对任何人下蛊了。

    庄煜听到屏风后有一个显得急促的呼吸之声,他想必是刚才庄焰让人传话请之回避的唐侧妃,便也没有多在意,只说了几句让吴五养病的话便离开了。

    庄煜和石院判一走出引仙阁,吴王便腾的坐了起来。好端端的要扮成重病之人躺在床上,这个滋味可也不好受。

    “爱妃快出来吧,人都走了。”吴王一坐起来便叫唐侧妃,那屏风之后空间狭窄,吴王可舍不得他的美人儿多受委屈。

    唐侧妃缓步走出来,吴王抬眼一看不由大惊失色,紧张的叫道:“爱妃你是怎么了,脸色竟如此难看?”

    唐侧妃摇摇头道:“许是我身上的要来了,腹中有些疼痛,王爷,我要回去了。”

    吴王忙道:“好好,本王送你回去。”

    唐侧妃向吴王抛了个有些虚弱的媚眼儿,低嗔道:“王爷您还在装病呢,也不怕被人瞧见识破了?”

    吴王一想也是,便呵呵笑道:“爱妃说的极是,那爱妃慢些走,若不舒服就传大夫。”

    唐侧妃嗔道:“知道了,王爷歇着吧,我先走了。”说罢,唐侧妃腰身轻摇,如风摆杨柳一般的走了出去。惹得吴王低声调笑了一句:“真是个小妖精,身子不舒服也不忘勾引本王。”

    唐侧妃走的很快,几乎是紧追着庄煜和石院判走出了引仙阁。

    “前面可是睿郡王爷和石太医?且请留步!”唐侧妃见庄煜等人走的很快,她走的慢怕是追不上,便扬声叫了起来。

    庄煜和石院判都听到一个甜美的蜀中口音的女子声音在身后响起,两人都停下脚步,石院判见庄煜要转身,立刻抢在头里转身扬声道:“正是我们,不知这位夫人因何叫王爷与本官?”

    石院判相貌平平,自然不被唐侧妃放在眼中,她只走向庄煜,娇声说道:“听说睿王殿下带着太医带给王爷治病,不知我们王爷病情如何?”说话间唐侧妃便走到了近前。

    庄煜立刻后退几步与唐侧妃拉开距离,方才皱眉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岂敢擅自打听王爷的病情?”

    唐侧妃娇声道:“我是王爷的侧妃。”

    庄煜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斥道:“不守妇道,简直岂有此理,石大人,我们走。”唐侧妃名义上是侧妃,实际上她并没有被诰封,所以见到庄煜她只能远远跪下回避,而不是象现在这样追上来大喇喇的说话。做小妾的主动与外男说话,这不是不守妇道又是什么呢。庄煜斥责唐侧妃,完全是有理有据,便是吴王也没办法挑出什么刺来。

    唐侧妃被庄煜斥责的面红耳赤,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转,那委屈可怜的模样儿最能打动一般男人之心。不过庄煜可不是一般的男人,在他眼中,除了未婚妻季无忧是他心心念念一刻不忘的姑娘,除此之外,其他的女人都不是女人。唐侧妃那怕不是吴王的侧妃,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庄煜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石院判自是唯庄煜马首是瞻,两人再不理会唐侧妃,只飞快的走了。唐侧妃恨恨的看着庄煜和石院判走远的方向,被激起了更强烈的占有欲,她一定要让庄煜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唯有如此才能一雪今日之耻。

    唐侧妃叫住庄煜之时,正被庄焰在暗处看了个正着,他看到庄煜毫不留情的斥责唐侧妃,心中别提多痛快了,自唐侧妃进府之后,今日是庄焰最畅快的一天。他立刻从另一条路绕道去找庄煜他们。

    唐侧妃恨的眼睛都红了,只愤愤回了她自己的五仙居。唐侧妃自然是不会放弃的,她接下来必还会有所行动。

    而庄焰追上庄煜和石院判,只假做不知唐侧妃之事,对庄煜说道:“睿王兄,母妃已经设下宴席为您和石太医接风,请随小弟前往凤华轩用宴。”

    庄煜笑着应了一声好,不论吃与不吃,这表面功夫是一定要做足的。庄焰见庄煜很是爽快,心中也很高兴。便陪庄煜和石院判往凤华轩而去。

    因为有石院判这个外男,所以吴王妃命人设了珠帘隔断,自己只坐在帘内相陪,命庄焰在外间亲自与庄煜和石院判把盏。庄煜与石院判再三坚持,庄焰才坐了下来陪着一起用宴。

    石院判暗中验过每一道菜品和酒水,发现这些菜和酒水包括器具都完全没有问题。便暗中向庄煜示意,庄煜这才略略吃了一些。

    吴王妃在帘中见庄煜对自己设下的酒宴并不防备,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按说她应该高兴的,可是吴王妃心中却有些淡淡的忧虑,庄煜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没有戒心呢,自己设宴自然不会下毒害他,倘若是别人设的酒宴他也如此不设防,岂不是要被生生算计死了?

    虽然吴王妃知道吴王要造反,可她始终没打算要害庄煜,甚至吴王妃还想在吴王造反成功之后将庄煜悄悄救走放他一条生路。所以看到庄煜不设防,吴王妃才会如此担忧。

    庄焰心里也挺矛盾的,在刚刚见到庄煜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喜欢这位堂兄,可是立场不同,他和庄煜注定是敌人。再有惺惺相惜之心,庄焰也只能放弃。他是吴王的儿子,只这个身份就注定了他与庄煜的势不两立。

    所以看到庄煜完全不设防,庄焰在矛盾过后不禁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庄煜如此没有戒心,他便在这些菜里做些手脚了,下些个药效发作间隔时间长的毒药,控制住庄煜这个隆兴帝极宠爱的儿子,那他父王的造反大业岂不就容易多了。

    只是后悔也没有用,此时已经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而庄焰又没有事先做好准备,这次的接风宴,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用罢接风宴,吴王妃软语对庄煜笑道:“煜儿,赶了这些天的路,快去歇着吧,明儿让焰儿陪你在锦城走一走,这蜀中不同于京城,风光却也别有一番味道的。”

    庄煜含笑应了,与石院判在庄焰的陪同下回到了客院。庄煜只说要休息,庄焰也不会赖着不走。只说笑了一句便告辞离开了。

    庄焰一走,庄煜立刻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起字来,石院判边看边点头,亦伸指蘸水写道:“原来如此,王爷请将茶盅置于腋下,不时用力夹紧,我还诊脉。”

    庄煜会意,立刻将桌上的茶盅夹到腋下,时不时用力夹一下,石院判一直在诊脉,果然诊出了绝脉之像。他松开手点点头,庄煜将茶盅拿出来放到桌上,石院判飞快的写道:“适才王爷的脉相与吴王脉相极为相似,他必是装病无疑。”

    庄煜点点头,将桌上的水迹抹去,对石院判道:“石大人,你方才也累了,回房休息吧。回头歇好了便与本王一起拟折子向父皇回禀。”

    石院判点点头,大声道:“是,王爷,下官多谢王爷关心,王爷请休息,下官告退。”

    在暗中监视庄煜一行的眼线忙将偷听到的话向公羊广胜禀报,公羊广胜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的顺利,他是一个喜欢将所有的事情都阴谋化的人。所以公羊广胜根本就不相信隆兴帝会派一个毫无心机的鲁直之人前来蜀中探吴王之病。所以他便将消息暂且压了下来不去向吴王回禀,反而命客院的所有下人更加严密的监视庄煜一行,等打探到更多的消息他才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石院判休息过后,便又来到庄煜的房中,与他讨论如何向隆兴帝回禀。两人还是如前两次一样,口中说着一套,手指蘸水写的却是另一套。两人手谈了大半个时辰,才将折子的真正内容敲定下来。

    庄煜和石院判各具一折,皆以曾与隆兴帝约定好的密语写成,明面上看是按着他们所看到的吴王的情况写就的奏折,可事实上将庄煜与石院判的折子合到一处,按事先约定好的数字将关键之字挑出来,便是一封极为简短的密折。

    不知道密法的人便将两道折子看破了也看不出其中的玄机。所以就算是吴王将密折拆开看过也没关系,这样内容的折子他是一定要用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城的。

    庄煜却也光棍的很,他拿着封好的折子径直去找庄焰,对他说道:“焰堂弟,这是为兄呈于父皇的奏折,还请焰堂弟带为兄火速发出去,也好让父皇知道吴王叔的病情。”

    庄焰立刻接过折子应一声:“好,小弟即刻就办。”庄煜便没再说什么,只转身走了。庄焰便立刻将折子送到引仙阁交给吴王,让吴王看过之后才决定发还是不发。

    吴王看过一遍,感觉没有问题,可他不放心,又将公羊广胜叫过来看,公羊广胜看来看去都没有找出任何问题,便对吴王说道:“王爷,在下没有看出有任何问题,可以发。”

    吴王点了点头,对世子庄焰说道:“八百里加急,发。”

第一百五十章心生毒计

    庄煜和石院判的折子很快便被送到了隆兴帝的面前,隆兴帝立刻放下手中的折子,几乎是用抢的从陆柄手中拽过折子,急急打开仔细阅读。

    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方式,隆兴帝手拿朱笔不时在两份奏折上圈点起来。莫约过了一刻钟,隆兴帝才将密信的内容圈了出来,他立刻拿过一张空白纸张誊写起来。少时,一份完整的密折内容便出现在隆兴帝的面前。

    隆兴帝又细细看了一遍,沉声道:“吴王果然要造反,耀儿,你也看看。”

    庄耀忙上前来看,看过之后不由担心的说道:“父皇,吴王将要造反,五弟留在蜀中太危险了,还是快诏五弟回鬼方吧。”

    隆兴帝点点头沉声道:“煜儿已经探明真相,自不必再留于蜀中。吴王既称病不肯出蜀,那就一辈子不要出来了。陆炳,拟旨,准吴王所奏,许吴王妃与世子庄焰入京朝贺,另赐吴王百年野山参十枝,延年益寿丹一匣。”

    陆炳赶紧去拟旨,太子忙问道:“父皇,如何不诏五弟回来?”

    隆兴帝淡笑道:“给煜儿的旨意单写。”

    太子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蜀中凶险,能早些脱身还是早些脱身的好。

    少倾陆柄拟好旨意,呈于隆兴帝御览,隆兴帝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用印,只对陆柄说道:“把吴王病重的消息传到慈安宫去。”

    陆柄和太子都明白了隆兴帝的用意,陆柄立刻去办,太子则坐下来记录隆兴帝的口谕,这道口谕自然是给庄煜的。

    陆柄只出去了一柱香的工夫,便成功的消息不着痕迹的传给了李嬷嬷,李嬷嬷听说吴王真的病了,病的还很重,说不定活不了几天了。李嬷嬷惊的魂飞天外,立刻跑到太后面前回禀起来。

    “启禀太后娘娘,奴婢刚得了御书房的消息,王爷病的极为严重,怕是……”

    太后原本半闭着眼睛,正在捻着佛珠颂经,一听李嬷嬷之言,她心中大惊,不由拽紧手上的佛珠串,串佛珠的丝线禁不住这一拽之力,颗颗腊油冻佛珠摔落一地。太后猛的睁圆眼睛,低喝道:“你胡说什么!”

    李嬷嬷忙跪下说道:“娘娘,奴婢不敢胡说,实实是御书房那边的小邓子悄悄来告诉奴婢的。”

    太后知道李嬷嬷口中说的小邓子是安插在御书房的眼线,虽然他只是个负责洒扫的小太监,可多多少少也能听到些消息。若真是小邓子送来的消息,想来一定是真的。

    太后与李嬷嬷都不知道,这小邓子早就反水了,如今在宫中太后威势一日不如一日,而隆兴帝春秋正盛皇威日重,有点子头脑的人都知道应该跟着谁比较有前途。所以小邓子一早就向陆柄投诚,把李嬷嬷如何如何收买他之事和盘托出,陆柄便命小邓子将计就计,与慈安宫依旧保持秘密联系,好把必须传递到太后跟前的消息不着痕迹的传过去。

    “怎么会这样?铖儿他还不到四十啊!怎么就能得了重病……”太后的眼泪哗哗的涌了出来,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李嬷嬷也落了泪,她边哭边小声劝道:“娘娘您别哭,到底是怎么个情形小邓子也不是很清楚,得先把情况彻底打听清楚才行,若王爷真的病重了,那得赶紧接回京城来治病啊,蜀中那地方能有什么好大夫!”

    太后忙擦了泪,连连点头道:“对对,正是这话,快给哀家更衣,哀家要去见皇帝,叫他派人把铖儿接回来。”

    太后听说吴王病重乱了方寸,李嬷嬷却没乱,她忙低声劝道:“娘娘,可皇上若是问起您是怎么知道王爷病重的,您该怎么说呢?”

    太后先是一愣,继而咬牙道:“哀家顾不了这么多了,皇帝若是说三道四,哀家就去哭太庙!”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嬷嬷知道太后心意已经决,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便赶紧服侍太后更衣。梳头之时,李嬷嬷小心翼翼的建议道:“娘娘,不若请皇上到这里来?”

    李嬷嬷点点头,急急说道:“好,快打发人去请。”

    还在御书房中的隆兴帝听罢小太监的禀报,只假意皱眉问道:“太后可曾说有何要事?”

    小太监哪里能知道,只老老实实的跪着回禀说不知道,隆兴帝便也不再问,只带了陆柄前往慈安宫。

    太后坐在宝座之上,一看到隆兴帝走进来,便心急火燎的问道:“皇帝,如今离圣寿节越来越近了,吴王那里可有什么动静,按说现在他该在路上了。”

    隆兴帝只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沉郁的说道:“吴王去国多年,朕也极为想念于他,原本以为此次圣寿节能兄弟相聚,可是……唉,真真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吴王弟比朕还小十岁,却生了重病起不了床呢?”

    “铖……吴王真的病的那么厉害?”太后竭力控制住自己,才算没有说漏了嘴,只是语气里的担心关切是怎么都隐藏不住的,隆兴帝可从没听太后这样关心过自己。

    “是,先前朕得了吴王奏报便有些不安,特意命煜儿带着石院判去蜀中探病,今日煜儿的折子刚刚送到,吴王的情况果然极为不好。”隆兴帝语气很沉痛,仿佛吴王马上就要断气了一般。

    太后心中一阵剧痛,不由死死攥住李嬷嬷的手臂,用力之大让李嬷嬷都疼出了一身冷汗,不用察看李嬷嬷都知道自己的手臂铁定被太后捏出了瘀伤。

    “这可如何是好,皇帝,吴王也是皇家子孙太祖后裔,可不能就不管他了!”太后颤声叫了起来。

    隆兴帝为难的说道:“太后以为该如何办呢?”

    太后立刻说道:“皇帝何不派人将吴王接回京城治病,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京城太医院,那蜀中能有什么好大夫?”

    隆兴帝点点头道:“太后说的有理,只是吴王病的厉害,已经上了折子请求不进京朝贺,朕念他病体缠绵,正有允准之意……”

    “不行,一定要接他回来……”太后失态的叫了起来。

    李嬷嬷忙暗暗碰了碰太后,太后方才收敛了些,垂眸缓声道:“吴王病重,正是皇上彰现手足情深的机会,老五正在蜀中,何不让他护送吴王进京,岂不是很便宜?”

    隆兴帝皱眉道:“太后之意甚好,朕只怕吴王不愿给朕添麻烦,执意不肯进京,朕也不好下旨勉强于他。”

    太后急道:“皇上只要下旨诏吴王进京,他是一定会来的。”

    隆兴帝点点头道:“若果然如此便最好不过了。”

    太后听隆兴帝松了口,忙说道:“皇上快去拟旨吧。吴王幼时哀家也曾养过他几日,哀家给他写封信,有皇上的旨意与哀家的信,吴王一定会进京的。”

    隆兴帝微笑道:“就依太后之命,朕这便回去拟旨,与太后的信一起发八百里加急送往蜀中。”

    太后暗暗松了口气,立刻说道:“好,哀家这便写信。皇帝先回去拟旨吧,信写得了哀家让人送过去。”

    隆兴帝微微躬身告退出了慈安宫,回御书房拟旨,果然只过了半个时辰,太后便派人将密信送了过来。信并没有封口,以示信中并无不可告人之事。

    隆兴帝看罢太后所写之信,信上字字真挚,句句都在劝吴王回京治病,隆兴帝看后命陆柄传来一个专门擅长模仿笔迹的太监将太后的信誊写一遍,两下相对一比,果然极为相似,如同出自一人之手。隆兴帝再想确认没有不妥之处,才命人将太后之信连同重新拟好的圣旨以及给庄煜的太子手书一并封好以八百里加急发往蜀中。

    纵然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送奏折与圣旨,这一来一回要也十余天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蜀中吴王府可谓暗潮涌动,私下里的好戏就没有断过。

    先是唐侧妃请来了唐门的唐六奇长老为顾山解毒,唐六奇前前后后要陆山放血足足放的七八次,每次都要放足一碗以供他试验解毒之药。不过四五日的功夫,顾山的身体便虚弱的风一吹就倒,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整日只能躺在床是静静养病。

    吴山知道顾山身子虚弱,生怕他不能尽快好起来以便回京城主持百草堂和给太后传递消息,便命人每日照三餐的给顾山送补益气血的汤药,顾山也因为自己的虚弱正想吃些补药,在验过汤药之中并没有什么发毒之物以后便一滴不剩的将汤药喝了个干干净净,结果他的身子没有立刻健壮起来,脸上的肿胀却越发厉害了,这一回不独是肿,而且还疼,顾山的罪可是遭大发了。

    其实顾山的毒根本就不用任何药物去解,只要顾山每日都能出透一身大汗,再坚持吃上两个月的素,便能把毒素全都排出,脸自然也就能恢复原状了。可他因为失血过多而吃了太多的热燥补药,因此加重了毒素的效力,原本不去理会两个月就能好起来的脸这下子便痊愈无期了。

    唐六奇一到吴王府,石院判便认出他了。可唐六奇却没有认出石院判。原来石院判五岁那年曾随父亲接见过前来拜山的唐门七老,那时他们还不叫唐门七老,而叫唐门七鬼,分别是唐一奇唐二奇唐三奇一直到唐七奇,这七人是一母同胞亲兄弟兄妹,最小的唐七奇是女子。

    唐六奇只比当年拜山之时面上多了些风霜之色,留起了胡须,脸上有了皱纹,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变化,故而石院判一见到唐六奇,听人称呼他为唐六长老,石院判便立刻确定了唐六奇的身份。

    而当年见面之时石院判只有五岁,唐门七鬼的前六鬼注意力都在石院判的父亲身上,只有唐七奇还多看了幼年的石院判一眼,所以唐六奇自然是认不出石院判的。

    心中暗暗一合计,石院判便猜出那位唐侧妃是唐门之人。他心中不由暗生担忧。蜀中唐门用毒天下无双,能请动唐门七老之一的唐六奇,可见得这位唐侧妃在唐门中还是很有份量的。看来唐门已经投靠了吴王,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虽然他不收唐门之毒,此番前来蜀中的庄煜一行人也不暂时不怕唐门之毒,可是往后呢,他以一人之力又岂能扛的过唐门一族之力?

    石院判越想越担忧,便以诊平安脉为由来到庄煜房中,继续以手蘸茶水在桌上写字的方式将唐六奇之事告诉给庄煜。

    庄煜一看也皱起了眉头,若是吴王有唐门为助力,的确是很不好办。唐门立族数百年,经历过数次朝代更迭,庄煜相信每一代的当权之人都想灭了唐门,可都没能如愿,可见这唐门必有其屹立不倒之道。

    仓促之间庄煜想不到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此时他倒希望父皇快些传旨许他返回鬼方,他也好将在蜀中的见闻尽可能详实的禀报上去。

    虽然吴王将精兵全都调出锦城,只以老弱残兵守城,做出一副安全无害的样子,可庄煜是带兵的人,军队里的事情他都极为熟悉,只看一看带队守城的将官与士兵,他就能看出些端倪。

    常言道虎将手下无弱兵,那个将官们个个极有精气神,一看便训练有素之人,他们怎么可能带出那样一群弯腰塌背,一看就象是被临时抓丁抓来的士兵呢。

    这也是吴王聪明反被聪明误,倘若他不调换守城兵马,庄煜倒看不出什么了。毕竟锦城是吴王府所在地,而蜀中又是个山匪横行并不太平的地方,用精兵强将守城才是正常之举,似那么一帮子老弱残兵,都不用山匪来抢,只来几个地痞流氓便能将他们打翻在地,还能守个什么城。

    于是庄煜便留了心,他每日由世子庄焰陪着在锦城及周边的地区闲逛,看着很是惬意,可庄煜实际上却对锦城及周边地区的地形极为留心,并且将那二十八名侍卫轮换着派出去到附近的市镇晃悠。

    七八日过去,庄煜的侍卫们果然发现有几处市镇最近常有大量采买蔬菜米粮肉食的人出现,那些人行动有序,一看便是是受过训练的。根据那些人采买的数量以及频率,庄煜就能推算出附近藏了多少精兵。

    不算不知道,只锦城一地,附近便藏了万余人的军队,就算是其他地方不象锦城这样布有重兵,蜀中大小城镇加起来也有几十个,将每个地方的军队人数全都加起来也是个极为可观的数字。前几日密审顾山之时庄煜得知蜀中有八万精兵,现在看来只怕十万都打不住,若这十万人同时杀出十方大山,鬼方的驻军是挡不住的。

    所以庄煜极想立刻返回鬼方早做安排。

    自从唐六奇来到吴王府之后,唐侧妃便将为顾山解毒之事全都交给了唐六奇,而她则一门心思只想着如何收服睿郡王庄煜,她既能尝尝童男子的味道,又能实行采补之术。

    没错,唐侧妃唐瑶仙曾跟着她的母亲学过采补之术,自从她十四岁开始便以采补之术偷盗男人元阳精气,才会越来越娇美诱人。也正是因为唐瑶仙精于锁阴之术,才让吴王没有发现她早就破了身子,还被她迷的欲仙欲死,把她当着心肝宝贝一般的供着,甚至不惜冷落王妃林氏。

    对于唐侧妃来说,能与内力深厚的童男子交合,便可使她青春永驻,至于什么人才是童男子,唐侧妃自有她一套辨识的秘术,自不会让外人知道。

    只是庄煜要么就在世子庄焰的陪同之下出府游玩,要么就在房中休息,他从来不在王府里闲逛,而唐侧妃又不敢做的太明显,毕竟这里是吴王府,她虽然得宠,可以不把正妃林氏放在眼中,但唐侧妃还是不敢让吴王妃抓住自己的痛脚,若是吴王妃将她抓了个现行,唐侧妃相信吴王会是第一个杀自己的人。

    到底该怎么办呢?唐侧妃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她知道睿郡王庄煜不可能在蜀中停留太久,他很快就会离开了。

    这一日,唐侧妃照例先去看望“病”中的吴王,吴王屏退下人对唐侧妃说道:“爱妃,你可有办法控制住睿郡王?”

    唐侧妃心中突突直跳,忙轻嗔道:“王爷您说什么呢,我心中只有王爷一人,只想要王爷你的心。”

    吴王很是受用,伸臂将唐侧妃搂入怀中,在她的身上摸了几下,低声笑着说道:“爱妃误会了,本王从前听你说有种秘术可以把控制别人的大脑,让他成为傀儡,本王不知道你会不会那个法子,若是会,能把睿郡王变成本王的傀儡就再好不过了。”

    唐侧妃心中暗恨,若不是那一日她怕准备种在庄煜身上的连心蛊与她早就种在吴王身体里的爱蛊在吴王体内打起架来露了行藏,这才拼着本命蛊受伤也要把那连心蛊招回。结果使本命蛊严重受伤,没有三五个月再不能对人下蛊,一想到这个,唐侧妃便恨的直咬牙,那是多么好的机会啊,就这么被生生错过了。

    低头想了一会儿,唐侧妃方才抬头看着吴王,低低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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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降温而感冒,果然码字宅的身体很没有用。这两天可能会更的少些,感冒好了再多更。

第一百五十一章庄焰惊心

    吴王听唐侧妃说罢,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声问道:“何以要那么长的时间,本王不可能将睿郡王留在蜀中这么久。”

    唐侧妃听吴王如此说,便咬牙道:“我的法子王爷嫌时间短,那便只有一个法子了,就怕王爷舍不得,若是王爷舍得,就让小凤去服侍睿郡王。”

    小凤是唐侧妃身边最得力的婢女,今年十五岁,生的粉面桃腮很是可人,吴王早就看中了她,正打算过阵子便将小凤收房。听唐侧妃这么一说,吴王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说道:“那有什么舍不得的,本王舍不得的就只有你一个而已。只是本王听闻庄煜从不近女色,小凤虽然有些颜色,只怕还不够份量。”

    唐侧妃瞟了吴王一眼,轻哼一声嗔道:“世上还有不好色的男人?”

    吴王哈哈一笑,抱住唐侧妃便滚到了床榻之上……这几日装病,吴王怕装的不象露出破绽,便硬是躺在引仙阁的床上没起来过,自然也没有宠幸任何妃嫔,吴王自从纳了唐侧妃之后,对于房事的需求越来越多,如今已经到了一日无女便浑身不自在的地步。

    唐侧妃浑出手段让吴王欲仙欲死之后,便回了五仙居,将贴身丫鬟小凤叫到跟前,仔细交待了起来。她是一心要夺庄煜元阳的,自然不可能真的让小凤去拔头筹,她只命小凤先去将庄煜勾引到她事先安排好的地方,然后便李代桃僵。之所以把小凤推出来当幌子,不过是为了瞒天过海骗过吴王罢了。

    唐侧妃对所有服侍她的人都下了蛊的,所以小凤完全不敢违背唐侧妃的任何意愿,她只得老老实实的按唐侧妃的吩咐去做。回房着实打扮一番之后便去了客院送“茶”了。

    此时天色已暗,庄煜等人已经用过晚饭,正在院中与石院判看侍卫们练拳脚,隆兴帝的圣旨一日不到,庄煜一日不可离开蜀中。

    小凤的突然到来让一院子的男人都很不自在。自庄煜住进客院之后,都是由小厮或是太监们服侍的。起先吴王妃也派了丫鬟,却被庄煜主动推辞了,只说用惯了小厮和太监,丫鬟服侍会让他觉得不自在。

    吴王妃本就不喜欢让丫鬟们贴身服侍男主子,庄煜提出这样的要求,吴王妃自然很痛快的答应了。毕竟连世子庄焰的身边都只是太监小厮服侍着,所以庄煜推辞起来当然辣气壮。

    庄煜看了侍卫队长刘武一眼,刘武立刻黑沉着一张脸走上前,粗声恶气的说道:“这里不要丫鬟服侍,你这丫鬟怎么乱闯客院?”

    小凤妖妖娆娆的飞快瞟了刘武一眼,心中对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很是中意,刚才她已经看到刘武那一个打三个的威风身姿,在处处以实力为尊的唐门长大,小凤自然有一颗崇尚武力的心。她又知道睿郡王自己是沾不着边儿的,能配个侍卫队长她也心满意足了。事实上在小凤心里,庄煜还比不上瞧上去极为强壮的刘武有魅力。

    “这位大哥,婢子奉王妃之命给王爷献茶。”小凤先向刘武飞了个媚眼儿,然后才娇气娇气的说了起来。

    刘武大怒,喝道:“呔,你这丫鬟休得胡说,王妃娘娘早就依从我们王爷所请,不许丫鬟婆子进客院服侍。你到底是何方奸细!李管事……还不快将这个混入客院的奸细绑了!”

    刘武叫了几声,却没见客院管事李梁跑过来,平日里这李管事可是随传随到的。可见事先都是安排好的,庄煜淡淡道:“都明,去二门上着人向王妃回禀一声,就说客院突然来了个女奸细,请王妃派人来处理。”

    一个看上去劲瘦精干的侍卫立刻应了一声,不等小凤反应过来便飞快跑了出去。他刚跑出院门,便见李管事匆匆跑过来陪笑道:“都侍卫,您这是去哪里?刚才小子们跑来找在下,说是王爷传在下,不知道有何吩咐。”

    这李管事分明是一直在附近,直到庄煜要派人向吴王妃禀报他这才匆匆冲出来阻拦。虽然唐侧妃得宠吴王妃失宠,这可王府的管家之权却还牢牢的掌握在王妃的手中,王妃正嫌没有发落唐侧妃的理由,若是让王妃抓着唐侧妃的贴身婢女小凤的痛脚可就麻烦大了。李管事的确是惹不起唐侧妃,可更惹不起吴王妃。虽然王妃现在看上去失了势,可李管事是吴王府的老人,自不会忘记当年吴王妃那风雷性子。

    都明冷哼一声,不无讥讽的说道:“李管事来的可真巧,再晚一步都某便到二门上着人向王妃回话了。”

    李管事陪笑道:“是在下招呼不周,都侍卫见谅。”

    “我只是个区区六品侍卫,见不见谅都没什么,可是这客院来了奸细,王爷却是恼怒的很。”

    李管事只得假做惊愕的说道:“这怎么可能,必是误会了,王府哪里有什么奸细,在下这就向王爷解释解释。”

    都明冷冷看着李管事,意有所指的点头道:“嗯,是要解释解释。”

    李管事忙又打躬做揖,好歹求了都明暂时不要去惊动王妃,他一定将事情处理好云云,都明这才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李管事这般相求,我却也不好应着,只不过那是王爷的吩咐,不是我一个侍卫能左右的,我便与你一起去见王爷,若王爷允了,自然万事好说,若然王爷不允,那就对不住李管事了。”

    李管事赶紧点头道:“就依都侍卫。”

    都明这才与李管事一起往回走。李管事心急,脚下难免走的快些,都明却不着急,只不紧不慢的走着。

    少时李管事跑到客院院落之,一抬头便看见小凤手托茶盘,泫然欲泣的立在院门口,真正是进退不得,李管事不由眉头紧皱,心道唐侧妃怎么竟派了这么个没用之人过来办差,被人两句话一堵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刘武见李管事匆匆跑来,都明却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心里便知道个七七八八,只冷着脸喝问道:“都明,可曾向王妃禀报?”

    李管事忙道:“刘将军莫怪侍卫,是小人求都侍卫略等一等,容小人先来处理,若是小人处理的王爷不满意再去向王妃回禀也不迟,到底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就不要惊动王妃了。”

    庄煜怒喝道:“好大胆的奴才,本王之令你也敢推三阻四,来人,与本王速速请王妃与世子前来,本王倒是要领教领教吴王府的正经规矩。”

    李管事见这些日子一直都不笑不开口的睿郡王突然翻脸无情,真是被吓了一大跳,慌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求王爷别为小人这种狗东西生气,小人这便将那丫鬟带下去从重处罚。”

    庄煜飞快看了石院判一眼,石院判会意,这是让他开口说些什么。便立刻淡淡问道:“李管事刚才在外头么?”

    李管事愣住了,刚才他的确是在外头,只是在刘武大叫之时他硬压着没有露头,这会儿他若说自己在,那便得落个轻忽贵宾的不敬之罪,若说不在,那又是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刚才他进院之后连问都不问一声便说要带小凤下去处置,这岂不是说明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李管事进退维谷之时,世子庄焰来到客院,他从敞开的院门看到李管事跪在堂兄庄煜面前磕头,却没有看到被半扇门挡住了的小凤。

    庄焰心中有些不快,打狗还要看主人,便是李管事有什么错处,也该告诉他让他来责罚,岂有做客人的惩罚主家下人的道理。李管事是王府的一等管事,他失了脸面也就是吴王府失了脸面。身为吴王府的世子,他自是要上前过问一番。

    “睿王堂兄……”庄焰叫了一声便急匆匆走了进来,他走的急,还是没有看到门旁的小凤。

    庄煜见庄焰走来,缓缓从逍遥椅上站了起来,抢先说道:“焰堂弟,那个丫鬟可是王婶身边之人?”

    庄焰一愣,他是知道庄煜和自己一样,不要丫鬟婆子近身服侍的。怎么客院会有丫鬟?庄焰疑惑顺着庄焰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立刻黑沉着脸喝问道:“小凤,谁允许你来客院?”

    喝完之后庄焰立刻向庄煜躬身说道:“睿王堂兄,这个丫鬟绝非母妃身边之人,而是唐侧妃身边的丫鬟,与母妃绝无关系。”

    李管事心中一阵着急,他哪里能想到世子爷的嘴这么快,他连暗示的机会都没有,世子爷便将小凤的身份说了出来,真真是活打了嘴!若是睿郡王死咬着不放,这事可就难办了!李管事不知道真不是世子爷一时嘴快,而是庄焰听话听音,他立刻听出来小凤是打着王妃的名义来客院的,庄焰自然要在第一时间为自己的娘亲辩白。

    小凤站在门旁,尴尬的要死也纳闷的要死,来之她特意用了唐侧妃赏给她的香露,那香露是个男人闻了都会心神飘荡,她不明白这一路走过来,好些王府里的男人们都被她身上的香露吸引,流露出迷离的神色,怎么这客院里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完全没有被吸引的意思,难道是这香露只对蜀中的男人有用,对京城来的人完全没有效力?

    说起来这便是石院判以血和药的功效了,别说是小小的迷情香露,便是直接给这些侍卫们灌迷情之药,对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不过石院判因为和药仓促,所以这药效只能维持两个月,两个月后药效尽去,侍卫们就又变的与正常人一样没有抵抗力了。

    庄煜听完庄焰的话,点点头道:“原来不是王婶派的人,本王便说王婶既然如本王所请不派丫鬟婆子服侍,怎么会突然打发个妖里妖气不象正经人的丫鬟来送茶。”

    庄焰双眉皱起,他到底还年轻,虽然整日被洗脑要造反,可是对于阴私之事庄焰所知还是极为有限,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好父王想以女色控制庄煜,从而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庄焰更想不到他父王无比宠爱的唐侧妃见男色而起心,其目的更加龌龊不堪。在吴王妃的教养下,庄焰还真没往歪里长。

    听完堂兄之言,庄焰气的涨红了脸喝道:“来人,速速把这贱婢拖下去按府规处置。”

    李管事一听这话真的急了,若按府规论处,以小凤犯下的过错,是要被重打四十大板的。吴王府的板子极重,象小凤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儿,十板子下去便能要了她一条小命,这四十板子打完,怕不得把小凤打成一沱烂肉。小凤可是唐侧妃身边得力的丫鬟,若是打伤打残甚至是打死她,唐侧妃必定不肯罢休。王爷虽然不会拿世子爷给唐侧妃出气,可他这个小小的客院管事就要倒大霉了。

    “世子爷,这等小事就交给小人去办吧!”李管事急急叫了起来。

    庄焰皱眉看看李管事,沉沉点头道:“也好,就交给你去办理,绝不可徇私舞弊,否则本世子绝不轻饶。”

    李管事忙应道:“是,小人谨遵世子爷的吩咐。”说罢,向庄煜深深躬身行礼,然后便命人将小凤拖了下去。小凤身上的香露对吴王府的男人还是有吸引力的,是以被拖下去之时,吴王府的下人还是挺温柔的。小凤倒没有受什么罪。

    小凤被拖下去之后,庄焰向庄煜致歉道:“睿王堂兄,刚才实在是对不住,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庄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不会再纠缠于此,只笑道:“焰堂弟并没有过错,很不必道歉,对了,吴王叔这两日可好些了?”

    吴王是装病,自然会尽可能少的见庄煜,免得被看出什么破绽,就连石院判的诊脉他都屡屡推辞,还是在庄煜的坚持之下,吴王才不得不答应隔日诊一次脉,又以不好过了病气为由拒绝庄煜的探望,所以庄煜才会有此一问。

    庄焰只能皱起眉头,做出忧心忡忡的样子难过的说道:“父王的病一直没有起色,唉,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

    庄煜拍拍庄焰的肩膀,沉沉说道:“焰堂弟,生老病死都是必经之事,你也不要太看不开了。”

    庄焰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的一跳,他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话外之意,可是那一念刚刚闪过就立刻被庄焰掐死了。他的父王又不是真的病入膏肓,以他父王的身体,至少还能再活上二三十年。

    一想到自己还得做二三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世子,庄焰心中便生起阵阵不安。随着三弟庄炯的日益长大,庄焰很明确的感受到父王将从前对自己的疼爱器重转了许多到三弟庄炯的身上,若长此以往……庄焰真的不敢往下想了。

    “焰堂弟,王叔病的如此之重,我估计父皇会准王叔在蜀中养病,看来只有王婶和你随我一起赴京为父皇贺寿了。”庄煜又深表遗憾的说了起来。

    庄焰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从前没有想到的事情。庄焰没有心思再与庄煜周旋,只匆匆告辞离开,急急赶往爱枫居。

    “母妃……”庄焰一进入房中,便急急叫了一声,吴王妃林氏惊愕的看着儿子,心中很是不安,自从庄焰八岁之后,他的脸上就再没出现过这样惊慌无措的表情。

    示意在旁边服侍的丫鬟退下,吴王妃忙轻声唤道:“焰儿你怎么了?可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

    庄焰欲言又止,脸上的神色很是纠结为难,他张了几次嘴却又都闭上了,吴王妃只庄焰这一个亲生骨肉,对他自然是百倍上心,庄焰如此欲言又止,吴王妃急的不行,只将儿子拉到身边低声说道:“焰儿,有什么话只管说,在母妃这里,你说什么都行,再不用有任何的顾忌。”

    仿佛是受到了这句话的鼓励,庄焰终于鼓足勇气问道:“母妃,父王不能去京城,让母妃与儿子去给皇上贺寿,我们……还能再回到蜀中么?”

    吴王妃眼中闪过一抹混合着欣喜与悲伤还夹杂着狠厉的眼神色,总之复杂的让庄焰一时无法读懂,他只能不错眼珠子的盯着自己的母亲。

    “焰儿,最坏的可能是我们要留在京城为质。”吴王妃低低说了一句。

    庄焰惊讶的微微张口,这是他从前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要留在京城为质,做人质,那就不能回蜀中,除非是他的父王病故,他才能回到蜀中继承王位,或者降级袭爵,失去吴王之位,被封为公侯永居京城。只怕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甚至,若是他的父王在蜀中造反,那么留在京城为质的他和母妃就会立刻被处斩……

    庄焰不敢往下想了,只拼命摇头叫道:“不会的不会的……”

    看着深受打击的儿子,吴王妃很是心疼,可这是庄焰成长过程中必须经历的,谁都不能替代。吴王妃所能做的仅仅是紧紧抓住儿子的手,无言的告诉他,母妃一直在他的身边,会永远支持着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峰回路转

    吴王妃与庄焰谈了许久,没有人知道她们母子到底谈了些什么,只是当世子庄焰走出吴王妃房间之时,他仿佛又长大了许多,原来还略带一丝稚气的脸上多了些坚毅沉稳。

    庄焰的变化吴王妃看到了,甚至是连与庄焰并不算太熟悉的庄煜都看到了,可是庄焰的亲生父亲吴王却没有注意到。他此时正在盛怒之中,正欲命人将庄焰叫到引仙阁狠狠训斥一番。

    因为庄焰下令重打小凤四十大板,行刑的嬷嬷虽然没下狠手,却也把小凤打的没了大半条命,唐侧妃一听到消息便一状告到了吴王面前,吴王为了抓住庄煜的痛脚,自然舍得小凤这青春正好的俏佳人,可小凤还什么都没办成就先被他的好儿子打成了烂狗头,吴王心里这气可就压不住了。

    庄焰刚出爱枫居,便有吴王跟前贴身服侍的丫鬟烟翠跑了过来,“世子爷,王爷叫您过去。”烟翠没敢大声说话,只压低声音告诉庄焰。

    庄焰微微皱了皱眉,他真没有想到是他的父王叫他过去是为了小凤的事,还以为有什么要紧之事,便匆匆赶了过去。

    一进引仙阁,庄焰还没来得及上前行礼,吴王便将一只茶杯狠狠摔向他,厉声喝道:“庄焰,你好大的胆子!”

    庄焰一愣,他立刻反思起来,这阵子他什么错也没犯啊,事实上自吴王装病之后,明面上的事情都要由他担起来,庄焰比平时忙多了,哪里有空惹他的父王生气。

    “父王息怒,儿子不知所犯何错,请父王明示。”庄焰边说边**的跪了下来。因为刚才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心中对他的父王自然有些怨怼之意,说话的口气便不是太和气。吴王更加生气,只喝道:“小凤是本王派去的,你也敢命人打她!”

    庄焰一惊,愕然抬头望着吴王,惊道:“小凤是父王派去的?父王你……”

    吴王在儿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的注视下,实在说不出让小凤色诱睿郡王庄煜,从而达到控制他的目的。吴王知道庄焰是由王妃一手教养长大的,最看不起那等以女色媚人控制人的卑劣手段。

    “怎么不行?庄焰,你如今真是有本事啊,还管到本王的头上来了。本王还没死!”吴王色利内荏的叫道。

    庄焰低下头,用平淡无波的声音说道:“儿子不敢,小凤是唐侧妃的丫鬟,儿子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父王派去的。”

    吴王气的不行,却又不好再向庄焰发脾气,毕竟不知者不罪,而且王妃下令不许丫鬟婆子们接近客院,此事吴王也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有往心里去罢了。

    “以后客院之事你少过问。”吴王沉沉喝了一句。

    庄焰却磕头道:“父王恕罪,儿子不能不过问客院之事。”庄焰再不想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笨蛋,改变就从此刻开始。

    “什么?”吴王真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唯命是丛的儿子竟然会反抗自己的命令,气的脸都青了。

    庄焰飞快说道:“父王称病卧床不起,儿子身为吴王府世子,客院里住的又是睿王堂兄,儿子若不过问,府中又有何人能过问?父王大事尚未齐备,不能让睿王堂兄觉得父王怠慢于他。”

    吴王皱起眉头,想想却也是这个道理,庄焰是他的嫡长子,是御封的世子,若他不出面,反而让庶出的三儿子庄炯出头,绝对会让庄煜参他一本不分嫡庶宠妾欺妻。

    吴王对唐侧妃的偏宠和对吴王妃林氏的冷落在吴王府中可不是什么秘密,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唐侧妃偏偏爱穿大红衣衫,便是庄煜尽量避免见到唐侧妃,却也都看到两三回了。

    “焰儿,你且起来说话吧。”吴王想到个中厉害关系,声音便缓和了许多。

    庄焰站起来垂头不语,吴王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你不知道小凤是本王派去的,她到底是你庶母的贴身丫鬟,怎么也不该那么重罚。”

    庄焰恨的双手紧紧攥成拳,若非宽大的衣袖遮住他的双手,吴王一定会看到庄焰的愤怒。什么庶母,呸!一个没有记入玉碟不被正式承认的婢妾,也配做他堂堂世子的庶母!

    因为朝庭有明文规定,番王未请旨不可纳世家之女为妾。唐瑶仙出身于蜀中唐门,唐门是数百年的世家,所以吴王要纳唐瑶仙为妾,必须先向隆兴帝请旨,得到允挟后他才能行纳娶之礼,未得旨意便先纳妾,事后又不请罪上报,吴王便已经犯了过错,而被纳娶的唐瑶仙便也失去了正名的机会。她生的孩子连妾生子都不算,只能算婢生子。大燕律有明文规矩,婢生子无继承家业之权。

    也就是蜀中远离京城,这等小事隆兴帝并不知情,这才让吴王有机可乘,命阖府上下以侧妃称呼唐瑶仙,还把府中好些院落的名字都给改了,就象是引仙阁和五仙居还有飞仙台等等。

    吴王见庄焰不说话,面色又阴沉下来,他正要发作,庄焰却突然说道:“父王,唐侧妃身为父王爱宠,却让贴身丫鬟去见外男,已经是有亏妇德,儿子为父王计,越发要罚小凤。”

    吴王被儿子这一堵可堵的不轻,只气的翻白眼儿。他都已经说了是自己派小凤去的,偏庄焰揪住小凤是唐侧妃贴身丫鬟这一条不放,真让他骂不是不骂也不是。

    最后吴王只能粗声道:“以后客院有什么动静你不要多问!”

    庄焰只沉沉嗯了一声,便什么话都不说了,显然是在表示他对父王决定的不满意。

    吴王心知肚明,却也只能这么吩咐,控制住庄煜是势在必行之事,他绝对不会放弃的。

    庄焰站了一会儿,见吴王再没有别的吩咐,只躬身低头道:“父王若无别的吩咐,儿子告退。”

    吴王没好气的喝了一句:“干什么去?”

    庄焰淡淡道:“父王称病不能入京,儿子自是要去准备进京朝贺之事。若不去京城稳住皇上,父王的大业如何能成?”

    吴王想到这一层,不由抬眼看看已经长大成人的长子,心中不免喟叹一回,这是他的嫡长子,头一个孩子,他也是放到心坎上疼爱的。若是可以,他并不想将儿子入京为质。现在的吴王虽然更喜爱庄炯,可是对庄焰也不是没有感情的。而且庄焰现在已经表现出来一个优秀世子所应该具备的一切,就这么舍弃了,吴王并不十分舍得。

    “焰儿,进京之后多陪陪太后,有太后在,她会保护你的。”吴王缓声说了起来。

    庄焰有些不理解,太后于他而言只是叔祖母,又几乎没有见过面,怎么可能会保护自己呢?

    吴王并没有打算向儿子多交待些什么,毕竟那些事情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当事人知道也就算了,其他的人还是不知道为好。

    “去吧,估计再有几日圣旨就到了,圣旨一到你就和你母妃一起动身。”吴王的声音更加软和了一些。

    庄焰行礼告退,走出引仙阁后才深深吐了口气,刚才,他真的憋闷极了。

    唐侧妃没有等到吴王责罚世子庄焰为她出气,着实被气的不轻。可她又拿庄焰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当初她嫁入吴王府之时,她的父亲为了表示对吴王府的诚意,特意给了吴王一枚百花丹,服下百花丹之基本上可算得百毒不侵,自然蛊虫什么的也近不了身。吴王那时还极为疼爱长子庄焰,想也不想便将百花丹给庄焰服下了,所以唐侧妃的毒蛊对庄焰都不会有任何的作用,这是唐侧妃心中最恨之事,若非有百花丹保护庄焰,便是有十个庄焰也早被她治死了。

    不过对庄焰的恨意此时并没有占据唐侧妃的脑海,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在圣旨到达蜀中之前如何能夺了庄煜的元阳,唐侧妃坚信庄煜的元阳是她最好的滋补之物。

    只是唐侧妃纵有千般手段却都没有用,因为庄煜除了每日例行探望吴王之外,绝对不会踏足内院半步。不论是在客院还是出府,身为睿郡王,庄煜身边从来都不会少于八名他自鬼方带来的侍卫,而且除了那些侍卫之外,还有吴王府派出的家丁跟随。

    唐侧妃也试过出府去在庄煜的饮食中下毒下蛊,可是都被每一回好巧不巧的都被庄煜避了过去,唐侧妃气急,干脆在庄煜所有的饮食中都做了手脚,庄煜便干脆一口都不吃,全都赏给了吴王府的家丁,让唐侧妃又是白忙一场。

    直到隆兴帝的圣旨传到蜀中,唐侧妃也没有得逞,她已经没有时间。因为圣旨上写明,要睿郡王庄煜护送吴王夫妻及其三个儿子一同进京,与圣旨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封太后的亲笔信。

    因吴王装病重昏迷不醒,因此做主的人便只有吴王妃了,此番前来传旨的太监还带着三百名御林军,说是前来迎接吴王进京的,可看那些御林军的架势,若是吴王不肯进京,他们说不得会强迫吴王动身。

    吴王妃很是为难,却又不能不接旨。她只能先接了圣旨,再安排传旨太监以及御林军住下,传旨太监来之前是得了陆柄吩咐的,他当着吴王妃和世子庄焰,二公子庄熵和三公子庄炯的面向庄煜行礼道:“王爷,奴才经过鬼方,季将军命奴才给您捎个口信儿,您先前从西北抽高的二十万换防将士已经尽数抵达鬼方,就等您这位主将了。”

    庄煜心里明镜似的,只点头笑道:“如此甚好。他们提前半个月到鬼方,正好能适应适应鬼方的气候。”

    吴王妃和庄焰都是心里一惊,母子二人飞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惊惧,二十万西北兵!那可是大燕战斗力最强,打起仗来完全不要命的西北狼啊!将那群西北狼调到鬼方,难道是皇上要对蜀中动手?

    这时又听庄煜笑道:“这下子原鬼方的驻军总算能调防休养了,鬼方果然是鬼地方,好好的将士过来,都得落下一身的病痛。”

    吴王妃与庄焰惊疑不定,庄焰接下招呼传旨太监之事,吴王妃匆匆去了引仙阁。若非逼不得已,吴王妃是坚决不会出现在任何一处名字里有“仙”字的场所。

    唐侧妃自然也在这里,她看到吴王妃来了,只轻蔑调笑道:“唷,王妃怎么来了,还真是稀客呢,难得您还知道来看王爷!”

    吴王妃没有心思与唐侧妃斗些口角官司,只冷声怒喝道:“滚开,本王妃有正事与王爷商量。”

    唐侧妃惊呆了,这可是当着吴王的面啊,她自进府以来,吴王妃还没这样给她难堪过。

    “你……王爷,您看王妃欺侮仙儿,您要为仙儿做主啊!”唐侧妃扭腰扑到半卧在床上的吴王怀中,扭股糖似的扭个不停。

    吴王妃怒意更沉,她上前一把扳住唐侧妃的肩膀,手上暗运内力粘住唐侧妃往外一甩,唐侧妃便身不由己的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疼的她眼泪都涌了出来。

    吴王见吴王妃下手如此之重,立刻大怒喝道:“林枫,你要干什么!仙儿不过说了句话,你何必下此狠手!”林枫正是吴王妃的闺名。

    吴王妃怒道:“王爷,你若只想宠着这贱人,不要你的大业,那妾身就什么都不说了,王爷只收拾行李进京吧,横竖在哪里住都是一样的。”

    吴王大惊,猛的坐直身子喝道:“你说什么,传旨太监不是来传让本王在王府休养的圣旨么?”

    吴王妃将手中的圣旨连同太后的信都塞到吴王的手中,然后坐下来冷冷看着斜歪在地毯上扮可怜的唐侧妃,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清清冷冷的看着。

    唐侧妃被看的越来越心虚,她不是不想对吴王妃下毒下蛊,只是吴王妃早就有话,若她死了,必要唐侧妃陪葬。并且在唐侧妃进吴王府之前,逼她当着唐门的掌门唐一奇和吴王的面,发下了唐门中人最重的毒誓,所以唐侧妃再恨吴王妃,都不敢对她动手。

    吴王抓过圣旨和太后的亲笔信飞快看了起来。看罢真是欲哭无泪。顾山一病不起,他便没有了传信之人,不能让太后及时收到他只是装病不去京城的消息,现在可好,太后在信中言辞恳切的请他去京城治病。吴王知道这是太后不得不发明信,才不敢写的太明白,这会儿太后指不定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吴王再没心思去理会正妻小妾之间的官司,只拿着密信长嘘短叹。吴王妃见了淡淡说道:“王爷看看圣旨吧。”

    吴王这才将太后的信收起来,去看隆兴帝的圣旨。当他看到隆兴帝命庄煜护送他和王妃以及三个儿子进京之时,吴王怒不可遏,只捶床喝道:“他做梦!本王岂会自投罗网!别忘了他的儿子还在本王手里!”

    吴王妃淡淡道:“王爷,皇上已经调二十万西北兵到达鬼方。”

    “什么,竟有此事,你是从何听得到的消息?”吴王心中一沉,西北兵的战斗力是大燕军队中最强的,他们被调到鬼方,难道是隆兴帝要对他动手了?

    唐侧妃在用毒上有天赋,养蛊手段也极好,可除此之外,她真没多少脑子,因此她完全不能了解太后手书与皇帝圣旨还有西北兵被调到鬼方之间有什么关系。唐侧妃见吴王没有关注自己,便爬起来跑到吴王的身边,偎着吴王说道:“王爷。仙儿听说京城可好玩了,既然皇上这么有诚意让您去京城,您就去呗,仙儿正想看看京城到底是什么样呢?”

    吴王妃被唐侧妃的愚蠢气笑了,吴王则是气黑了一张脸,只斥道:“不懂就不要乱说。”因唐侧妃早在与吴王相识后不久就对他下了爱蛊,所以唐侧妃的话再蠢,吴王都不会对她动真怒。

    吴王妃不愿意再看下去,只站起来沉声说道:“王爷给个准话吧,您是去京城还是不去京城?”

    吴王沉吟良久,方才问道:“果然有二十万西北兵被调到鬼方?鬼方原来的守军何在?”

    吴王妃沉声道:“西北兵提前半月到达鬼方,所以妾身认为鬼方原守军还在。”

    吴王微微点头,对于吴王妃在军事上的判断,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吴王妃又道:“王爷,妾身已经派人立刻去打探了,只是恐怕等不到消息传回来您就得做出决定。”

    吴王沉声道:“王妃以为本王是去还是不去?”

    吴王妃沉稳的说道:“王爷,若是您不去,皇上完全可以以您抗旨不遵为由派兵征讨您。您抗旨在先,便先自失了底气。”

    吴王点点头,这一点刚才他也想到了。只是这般就范去京城,吴王又不甘心。这时唐侧妃突然插嘴道:“那睿郡王不还在咱们手中么,皇帝难道连儿子都不要了?”

    吴王妃冷冷扫了唐侧妃一眼,轻蔑道:“蠢货!”

    唐仙妃气的扯着吴王直叫唤,吴王亦皱眉看向吴王妃,眼中尽是不悦之色。的确,隆兴帝最宠爱的儿子庄煜还在蜀中,难道隆兴帝就不怕他拿庄煜为人质么?

    吴王妃淡淡问道:“王爷,当今有几子?睿郡王是长子还是嫡子?天下与儿子,孰轻孰重?”

    吴王没话可说了,庄煜非长非嫡,又不是太子,只是个郡王,他与天下完全没有可比性。牺牲庄煜一个,换来一统天下,这笔买卖简直是太划算了,最多在天下大定之后,重重追封庄煜也就是了。事实上吴王在想以儿子为质之时,便动过这样的念头。所以以庄煜为质,最多是让隆兴帝悲伤难过一阵子,却不会对他的谋反大业有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唐侧妃听呆了。因为她给吴王下了蛊,所以她一进吴王府便极为得宠,生下儿子庄炯之后更是风头十足。因为唐门是实力为尊的,对于嫡庶之别并不是特别看重,唐侧妃虽然是庶女,可也没觉得自己和嫡女有什么不区别。所以听到吴王妃提起嫡庶之分,她彻底傻了,原来她的儿子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非嫡非长的尴尬身份。

    事实上这还是唐侧妃高抬了儿子庄炯的身份,她没有上内府玉碟,所以庄炯其实就是个婢生子,比之吴王府二公子庄熵,那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庶子还要低一等。庄熵好歹还有部分继承权。

    吴王妃同吴王说话之时,眼风一扫便发现了唐侧妃的异样,事实上刚才有些话她就是说给唐侧妃听的,在吴王妃的眼中,唐侧妃不过就是个玩意儿,吴王爱玩就玩去。可是唐侧妃一但有危及世子庄焰之心,那吴王妃便不会轻饶了她。

    吴王陷入沉思之中,并没有发现吴王妃和唐侧妃的小官司,思索良久之后,吴王才艰难的说道:“好,本王进京。”

    吴王妃暗暗松了口气,吴王进京,对她和世子庄焰来说才是最有利的。她立刻站起来说道:“王爷称病,还是要继续卧床休养,其他的事情妾身都会办妥的,免得让人看出破绽,对王爷越发不利。”

    吴王点点头道:“好,那就交给你了。”说此话之时,吴王有意无意看了唐侧妃一眼,唐侧妃却没有注意到,她还沉浸在对儿子庄炯身份上的重新认知之中。吴王暗暗叹了口气,化外之民就是化外之民,真真是可以宠爱却不可以托以大事!

    唐侧妃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一次极好的机会,不过这对唐侧妃来说却是个好事,若是唐侧妃真的争着出头,到时候丢人现眼的可是她自己。

    吴王妃离开引仙阁去了前头,向众人转达了吴王的决定,听到吴王愿意抱病进京,庄煜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若是吴王坚持不进京,事态便严重了。吴王抗旨,身为钦差的庄煜便得立刻将他解送京城,这里可是吴王的地盘,想把吴王解送入京,可不是件轻易就能办到的事情。真的闹翻了,庄煜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起程之事自有吴王妃去安排,庄煜只要配合就行。吴王妃自然不会让庄煜为难,庄煜是帝后跟前最得宠的儿子,就连太子都极宠他,这样的人物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世子庄焰这阵子与庄煜的接触比较多,对于这位郡王堂兄,庄焰真是打从心底里欣赏佩服,也真心想亲近于他。庄焰是吴王长子,与两个庶弟的关系并不亲近,自庄煜到蜀中之后,庄焰倒找到些亲兄弟的感觉来。这种感觉对庄焰来说很是难得。不论是出于本心还是出于利益需求,庄焰都要与庄煜打好关系。

    这些日子以来庄焰一直在反反复复的思索一个问题,那便是他父王的造反大计真的能成功么?从人心,财力,物力,兵力,各个方面分析,庄焰越想越害怕,他的父王分明没有一点点胜算。在庄焰心中立刻有了造反等于自取灭亡这样一个概念。

    事实上若是吴王安分守己,隆兴帝最多是把吴王调离蜀中,让他在京城做个太平王爷,并不会将吴王赶尽杀绝。毕竟现在天下大定,只要吴王没有反意,隆兴帝当然要留着他装点门面,早些年隆兴帝为了坐稳帝位,难免有些个过激之举,现在正需要有吴王这样身份的人来为他一正声名。

    因为想透了,所以庄焰便暗暗打定了主意,一定不能让他的父王造反,若是他的父王铁了心造反,他便得将这造反之事给彻底破坏。同时,他要和太子庄煜等人结成至交好友,日后便是真的按不住他的父王,好歹也能有人在隆兴帝面前为他求个情。

    庄煜发现这阵子堂弟庄焰在自己面前出现的频次明显增多了,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变化,从前的庄焰还有些端着世子的架子,可现在他是彻底的放下了,还一口一个睿王堂兄叫的极为亲热,主动为庄煜提供一切他所能提供的方便。这让庄煜有些困惑并且暗暗提高了警惕。

    还有两日便到庄煜吴王一行起程的日子,唐侧妃哭闹着要跟去京城,可圣旨上却说只让吴王夫妻带着世子和两位公子进京,所以吴王妃便命唐侧妃留在蜀中,免得到了京城给吴王丢人现眼。

    吴王起初是不同意的,可是吴王妃与吴王深谈了一回,吴王便改变了主意,仍唐侧妃怎么闹腾都不答应带唐侧妃进京,甚至还派人请来了唐门的族长唐一奇,让他接唐侧妃回唐门住上一段时间,等吴王从京城回来再接唐侧妃回府。

    唐一奇并不是一个人来吴王府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他最宠爱的孙女儿唐月如。这唐月如今年十五岁,还没有许人家,这回唐一奇带着唐月如到吴王府来,绝不仅仅是接唐侧妃回唐门这么简单。英俊潇洒年轻有为深得帝心的睿郡王庄煜在吴王府,这个消息早就由六长老唐六奇传回了唐门。

    蜀中女子最迟十四岁就要定下人家,而唐一奇的孙女儿唐月如因为深得宠爱而眼界极高,满蜀中的少年郎就没有被她看中的,所以她拖过了十五岁还没有定下亲事。这成了唐一奇一家子的一块心病,如今了带唐月如到吴王府,唐一奇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让孙女儿成为睿郡王妃。至于睿郡王定没定亲成没成亲这等小事完全不在唐一奇的考虑范围之内,就是定了亲成了亲,唐门一点点毒药就能让那个女子悄没声息的死去。

    唐月如却是傲到了极点,只说要亲自看过那睿郡王才肯做出决定,若然睿郡王庄煜真如六长老说的那么好,那她就答应嫁了。唐月如只想着自己的意愿,却没有想过她愿意嫁,难道睿郡王庄煜就愿意娶么?

    都是暗中安排好了的,这一日庄煜前去探望“卧病在床”的吴王,却看到一个生着瓜子脸儿水杏眼,表情是很倨傲的小厮站在床边,这小厮实在是太过俊俏,完全不象是个男子,庄煜便只扫了他一眼便再不看二眼,他知道这个小厮必有问题。

    这小厮便是唐月如女扮男装,特意在此相看庄煜的。她见庄煜果然如六长老信中形容的一样,是个俊伟不凡的少年郎,怪不得会让唐瑶仙都动了心。唐瑶心想夺庄煜元阳之事到底没有瞒过六长老唐六奇。唐六奇做成为唐门六长老,凭的可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的本事和眼力。

    所以唐六奇以一招釜底抽薪,干脆将族长大哥和堂孙女儿唐月如请来,在唐六奇看来,唐门族长的嫡孙女儿是有资格成为睿郡王妃的。这样也能绝了唐瑶仙的念想,让她安安分分的做她的唐侧妃。

    唐月如对睿郡王庄煜很是满意,她立刻向走出屋子去找爷爷唐一奇,直接了当的说道:“爷爷,月如愿意嫁。”

    唐一奇欢喜的都快哭了,真不容易啊,他的宝贝孙女儿终于愿意嫁人了。他立刻说道:“好,月如喜欢就好,今晚就去抢婚。”

    蜀中有抢婚的风俗,若是一家女儿被几家男子看中或是一家男子被几家女儿看中,便会以抢婚来决定成亲的男女双方。抢到新娘或是新郎的一方立刻将一对新人关入同一间房中,不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让新人入洞房。有些地方甚至还会把新人关到新娘怀上身孕才放他们出来,然后才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这便是蜀中好些孩子没有父亲或是不知道母亲是谁的原因之一。若是新娘或新郎到底不情愿,便是有了孩子他们一样还会离开。

    其实这个风俗已经都淡化的差不多了,可唐一奇知道睿郡王身份非同一般,不用些个非常手段,只怕是结不了这门亲事的。还是要先下手为强,只要让唐月如与睿郡王有了夫妻之实,难道还怕睿郡王赖帐么?

    至于怎么让睿郡王就范?若连这点子手段都没有,唐门怎么能在蜀中立足数百年?

    是夜,月黑风高,唐一奇亲自潜入客院直扑庄煜的房间,他当然不能点灯照亮,只向床上撒了一把药粉,然后便连人带被子卷了起来,扛起来便悄无声息的将人送到了唐月如的房间。

    唐月如正盛装以待,见爷爷把人扛来了,她忙上前去帮忙,祖孙二人将被子卷儿放到床上,唐一奇便说道:“月如,抓紧机会,爷爷先出去了。你成了事给爷爷信号,爷爷再带人进来。”

    唐月如点点头,赶紧将爷爷送出房门后立刻回到床边,她将被子卷儿一打开便傻了眼,那被子里包着的根本就不是她白日里见到的睿郡王庄煜,而是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面色泛着异样的潮红,唐月如知道这是中了药的原因,可她不明白爷爷为何将这样一个人送到自己的床上,难道爷爷让这个人做自己的丈夫?

    唐月如气急大叫道:“爷爷你进来……”

    在外头一直等信儿的唐一奇听着这声儿不对,赶紧推门进来,唐月如一见爷爷便扑上来气恼的哭道:“爷爷你看你带了个什么东西!”

    唐一奇往床上一看,不由惊道:“怎么不是睿郡王?”

    唐月如恼道:“我怎么知道,爷爷,人不是您扛来的么?”

    唐一奇仔细想了一会儿,却没想出什么不对之处,他的确是进了那睿郡王的房间掳人的。怎么偏偏不是睿郡王本人?难道是睿郡王提前知道了自己的计划,特意避了出去?这不可能吧,自己的计划可是什么人都没有告诉过的。

    唐月如见爷爷只顾着想却不说话,不由急的拽着唐一奇的胳膊叫道:“爷爷,这可怎么办啊!”

    ------题外话------

    明早补足一万

第一百五十三章跋涉进京

    庄煜有了防备,唐一奇再怎么有心算计便也不能成功。唐一奇还觉得奇怪,怎么这位少年郡王竟如此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他竟是连一丝机会都找不到。

    唐月如也知道自己再不嫁人便会成为唐门的笑话,因此急的缠着唐一奇直闹,可是庄煜是堂堂皇子朝庭的郡王,唐一奇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他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庄煜与吴王一行升舆登轿往京城而去。

    唐月如却不死心,心一横在庄煜临行之前向他下了自己的本命连心蛊,只要庄煜中蛊,唐月如便能得偿心愿。只有一点,连心蛊一旦种下,唐月如这辈子便再也不能有其他的男人,而且庄煜若是有什么病痛受什么伤,所经受的痛苦大半会转嫁到唐月如的身上,甚至在危急关头,唐月如还会替庄煜一死,所以这本命连心蛊是轻易不能下的。

    唐月如眼看着自己逼出的本命连心蛊飘飘悠悠的飘向庄煜,她心中还暗自高兴,打起了如意算盘,只要将庄煜一直留在她的身边,想来便不会有什么受伤的机会,当然她更不会让他有非正常死亡的机会。唐门以毒起家,毒医同源,想要延续一个人的性命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就在唐月如的本命连心蛊就要触到庄煜的眉心之时,庄煜眉心似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一般,那本命连心蛊硬是钻不进去,唐月如大惊,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形,于是立刻暗暗咬破舌尖,以血为媒逼本命连心蛊拼命往庄煜的眉心里钻。

    那股无形的屏障与唐月如的催动如同两股内力,正将那本命连心蛊夹在中间,唐月如忽然听到“啪”一声极为清脆的响动,然后便觉得心口处传来一股爆裂般的炸疼,唐月如“啊……”的惨叫一声,吐出一口微有些发黑的鲜血,便直直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唐一奇与唐六奇还有唐侧妃都大惊失色,他们知道这是本命母蛊受创的症状,唐一奇抢步上前将孙女儿抱在怀中,他此时顾不上去追查原因,本命母蛊受创,轻则损伤心脉毒功尽废,重罚性命不保,现在救命要紧。

    而唐六奇和唐侧妃却还有时候看了正在上车的庄煜一眼,个中内情他们两人心里自比旁人清楚许多。

    吴王妃已经陪着吴王先上了车,听到外头传来一声惨叫,不由皱起眉头不悦的问道:“外头出了什么事?”他们将要起程,偏有人在此时惨叫,真真不是个好兆头。

    庄焰还未上车,他便向上回禀道:“母妃,唐九小姐突然吐血晕倒,唐掌门已经抱她去救治了。”

    吴王妃嗯了一声,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唐侧妃,既然唐九小姐突生疾病,你们便在府中多住几日,等唐九小姐身体好转再动身回唐门也不迟。”

    唐侧妃只能上前应下,还不忘记用眼角余光瞟一眼庄煜的座车。只是此时庄煜已经上车,垂下的车帷完全遮住了唐侧妃的视线,她什么都看不到。

    已经择定了吉日吉时,自然不会因为唐月如的突然吐血而耽误,众人在唐侧妃率吴王府下人的躬送之下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程。

    在车上,庄煜低声问与自己同车的石院判道:“石院判,你可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石院判低低道:“必是那唐九小姐欲对王爷下蛊未能成功遭了反噬。刚才我看了一眼唐九小姐吐的血,她就算是被救过来也会变为废人,本命蛊的反噬比一般的蛊虫都凶猛些。”

    庄煜双眉紧锁,他连那唐九小姐是高是矮是圆是扁都不清楚,怎么却被她给缠上了,好在他不惧蛊毒,要不然这会还真得折在蜀中。这唐门的女人难道都是花痴不成,一个这样两个个也这样!自此,庄煜对蜀中唐门深恶痛绝,唐月如和唐侧妃的行为也为唐门的灭亡埋下了伏笔。

    一路平安无事,庄煜一行人很顺利的通过了十方大山,不同于庄煜来时所走的路,此番他们走的是与侉夷族聚居地只隔了一座山头的大路,因为事先已经派人打过招呼,而且又隔了一座山头,再加上庄煜一行人兵强马壮,所以侉夷人并没有埋伏在山中向车队放冷箭。

    车队到达鬼方之后,果然有许多操西北口音的军士往来穿梭,因为时间紧,所以吴王一行人完全没有时间在鬼方多做停留,只是打了个尖儿吃过午饭便得继续赶路,所以他们没有机会去查探鬼方到底是不是来了二十万西北军。只是听着周围尽是西北口音,由不得吴王和吴王妃不相信。

    庄煜见到代替自己镇守鬼方的季光慎之时,不免充满的歉意的说道:“三叔,原本你早就该回京城的,却不得不在鬼方多停留了两个多月,耽误你回京照看三婶了。”

    季光慎立刻摆手笑道:“王爷千万别这么说,内子在京城里好的很,前儿才收到无忧的信,说是内子已经平安生下个大胖小子,足足七斤八两,可结实了!”

    庄煜闻言立刻笑道:“三叔三婶真是好福气,等我一回到京城就向父皇请旨,派人来接替三叔,也好让三叔回京给宝宝过满月。”

    季光慎笑道:“不必这么麻烦,我已经写信回去了,满月并不大办,等翔哥儿百日的时候再办。哦,我给那小子起名叫季维翔。”

    庄煜想了想,对季光慎说道:“三叔,一过父皇圣寿我就立刻赶回来。兴许还能让三叔赶上翔哥儿的满月酒。”

    季光慎笑道:“怎么都行,只要大人孩子都平安就好。王爷,此番去蜀中,一切都还顺利么?”

    庄煜点点头道:“总而言之都挺顺利的。三叔,我们吃过午饭就继续赶路,你有没有什么要带回京城的,我顺道带回去。”

    季光慎笑道:“东西倒没有什么,前儿已经送走了,我便再写一封信吧。”

    庄煜道:“好,我等着三叔。”

    季光慎赶紧去写信,虽然前天已经写了一封信随着他为儿子准备的礼物送回京城,可是总觉得意犹未尽,如今正好有庄煜顺路回京,便多写一封信以表自己对妻儿的牵挂惦念之情。

    庄煜将要动僧时,季光慎才将家信写好,匆匆交于庄煜之后,便目送车队往京城而去了。其实他真的很想回京与妻儿团聚,只是既以身许国,肩上担着国家安危的重担,季光慎便不能将家放在国之前。

    一路之上,吴王与吴王妃朝昔相对,没有了唐侧妃,吴王的狼又回来了许多,他们夫妻从起初的相对无言到渐渐开始说话,等过了鬼方之后,吴王妃告诉吴王,前阵子的确有十几二十万西北兵到达鬼方。吴王在庆幸之余对吴王妃的感觉便又回来了。此刻他才感觉到吴王妃的独立坚强是何等的可贵与有用。

    等将要达京城之时,吴王和吴王妃的关系明显亲近了许多,随着他们夫妻关系的改善,吴王开始假装吃石院判的药有效,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到达京城之时,吴王都已经能躺在床上与人说话了,脸上瞧着也有了些血色。

    石院判开的药吴王自然是一口都没吃的,全都倒在恭桶之中,这是石院判和庄煜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们只是没有说破,只要将吴王顺利的带回京城便可功德圆满,一些小细节的问题只假装不知道就是了。

    吴王还没到京城,太后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她日日扳着手指头的算日子,算计着吴王还有一日便能抵京之时,太后便命人请来隆兴帝,急切的问道:“皇帝,吴王就要到京城了,你派了什么人前去迎接。”太后并没有指望着隆兴帝会亲迎吴王,只是希望隆兴帝怎么也得派太子迎接吴王,好给吴王做脸。

    隆兴帝笑道:“朕已经命礼部尚书会同太常寺正卿迎接吴王一行。”

    太后的笑容立刻僵在脸上,愤愤道:“皇帝,吴王可是你的兄弟,怎么能只派礼部尚书与太常寺正卿迎接,应当派太子亲迎才是正理。”

    隆兴帝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松开,很平静的说道:“太后,吴王并无大功于国,不当受太子亲迎之礼。”太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国之储君,吴王只是蕃王,又不是隆兴帝的亲兄弟,只是堂弟,他见到太子也是要见礼的,故而根本没有资格让太子出城相迎。

    太后气的脸色发青,愤愤叫道:“皇帝,你连这点脸面都不肯给吴王么?”

    隆兴帝看向太后,正色道:“太后,国家体制有定,请太后不要干涉。”

    太后身子一凛,瞪着隆兴帝喝道:“皇帝,你在指责哀家干政么?”

    隆兴帝丝毫不惧太后的怒视,只沉稳的说道:“太后难道不是在干涉朕的决定?”

    太后气的直抹眼泪,哭着说道:“皇帝你如今真是翅膀硬了,想当初若没有哀家……”

    隆兴帝立刻截住太后的话,沉声喝道:“当初朕奉先皇遗诏于灵前继位,太后难道忘记了?”

    太后语塞,只能愤怒的直喘粗气,半晌方才平息,她一念不成又生一念,立刻叫道:“皇帝没有手足之情,哀家还要顾念着婶侄之情,哀家要出宫亲迎吴王。”

    隆兴帝皱眉看着太后,冷冷问道:“太后果然如此决定么?”

    太后梗着脖子叫道:“你不让太子亲迎,哀家便出宫亲迎!”

    隆兴帝突然笑了,他淡淡说道:“好,朕如太后所愿,这便命史官如实记上一笔。”

    太后的脸色立刻变的铁青,她很清楚隆兴帝之言的意思,若是史官在史书上记下太后亲迎蕃王之事,她这辈子的名声体面就全都完了。

    “你……你狠!滚……”太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用手直直的指着隆兴帝,眼神狠戾的似是要将隆兴帝活吞了一般。

    隆兴帝微微躬了躬身,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太后的反常让隆兴帝越发想彻底查清她与吴王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隆兴帝走后,太后气一阵子哭一阵子,李嬷嬷见状只得跪下低声劝道:“太后娘娘不要悲伤,王爷到了京城一定会立刻来给您请安的。不过晚两个时辰而已,若是让王爷知道您这么难过,王爷心里也不会好受的。”

    “素青,哀家的心里好苦啊!”太后悲凄凄叫了一声,哭的更加厉害了。

    李嬷嬷心中直叹气,吴王的大事还没有成,太后便如此沉不住气,这绝对会让隆兴帝疑心大起,当年之事虽然隐密,可隆兴帝若铁了心去查,真难保不被他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只想想那假季陈氏之案,就该明白隆兴帝的手段有多么厉害了,怎么太后娘娘还只将隆兴帝看成当初那个为了顺利继位而处处退让的皇子呢。

    李嬷嬷不是没有劝过,只是她不明白太后是怎么了,竟是死活听不进去,略劝的深了太后便大发雷霆,几次下来李嬷嬷就不敢再劝了,她只能眼看着太后在宫中虽然地位没变,可是却日益被架空,如今宫中谁还知道太后,大家都唯皇后之命是从了。想到这些,李嬷嬷不禁暗暗长叹一回,做下人的,真难啊!

    吴王并不知道太后为了迎接自己的小事与隆兴帝发生的争执,他一进入京郊的官道,心情便异常兴奋起来,十三年了,他终于又回到了京城,回到这生他养他的地方,在京城之中,有他最亲最亲的亲人。

    吴王妃是知道些内情的,她看到吴王的神情很是激动,不得不小声劝说道:“王爷,您的心情妾身明白,只是到底要藏着些,莫要给太后娘娘招来祸患。”

    吴王先是一愣,继而神情索然的点了点头,原本已经息了大半的造反之心又渐渐冒出头来,为了太后,他也得拼尽全力登上那个万人之上的宝座。

    吴王妃瞧着吴王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心里咯噔一下,忙打岔说道:“王爷,您曾称病不能进京,只怕皇上心里会不痛快,咱们是不是想想到时候如何圆过去才能平息皇上的疑心?”

    吴王没好气的沉声道:“有什么好想的,本王不是吃了石院判的药才渐渐好起来的么,皇上连太医院判都派了出来,本王若再不好起来岂不是活打了太医院的金字招牌?”

    吴王妃忙笑道:“王爷说的极是,是妾身多虑了。”其实她只是想岔开吴王的思路罢了。

    透过车窗上的霞影纱,吴王已经能看到那一带青灰的京城城墙,他立刻抓住窗棂向外张望,指着城墙的方向叫道:“阿枫,看,就到京城了,我们终于回来了!”

    吴王妃并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氏,对于京城她并没有吴王这么深的感情,不过为了让吴王心里痛快,吴王妃还是笑着说道:“是啊,整整十三年了,我们总算又回到京城啦!王爷,您还记不记得盛和斋?”

    吴王回想起来当年的情景,不由笑呵呵的说道:“本王怎么能忘记,当初你怀焰儿之时,吐的昏天黑地,只有吃了盛和斋的梅子才略好些,本王三更半夜亲自去盛和斋给你买梅子,还把盛掌柜吓的不轻。”

    吴王妃想起当年之事,脸上浮起幸福的笑容,怀庄焰的那十个月,是她此生之中最幸福的十个月,也正是那十个月的幸福,才让吴王妃有力量支撑自己度过在蜀中那段极不如意的日子。

    说话间车队便到了京城西门之下,礼部尚书与太常寺正卿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因为吴王还在装病之中,只是假装病情轻了许多,因此他只是挑开帘子向礼部尚书孔大人和太常寺正卿程大人微微颌首以示感谢,然后便放下车帘,与孔程两位大人寒暄之事便都交给了世子庄焰。

    庄焰在蜀中之时便常常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得心应手,他虽然长在蜀中,可因为是吴王妃亲自教养的,学说话之时又是跟在吴王身边的,所以庄焰说得一口极流利纯正的官话,听上去倒象是在京城长大的一般。

    庄焰的容貌集合了吴王与吴王妃双方的优点,虽然略显阴柔,却不掩其俊逸脱俗的风采。让从没见过庄焰的孔程两位大人不约而同在心中叫了一声好。又见庄焰行为大方得体,语言不卑不讥,这让两位大人对庄焰的感观更加好了。

    庄煜自过了鬼方之后便弃车骑马,他一催跨下骏马来到孔程二位大人面前,孔程两位大人忙过来见礼,庄煜甩镫离鞍跳下马,笑着伸手相扶道:“孔大人程大人快快请起,许久不见,两位大人可好?”

    太常寺正卿程大人与庄煜更熟稔些,他便笑着说道:“托王爷的福,下官好着呢,下官只盼着早些吃到王爷的喜酒。”

    但凡消息灵通些的,都知道睿郡王庄煜最大的心愿便是早些成亲,把萱华郡主迎娶回府。所以程大人说这话是庄煜最爱听的。

    庄煜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待本王大婚之时,程大人不吃醉了便不许回府。”

    庄煜话音刚落,便听到一声愤愤的“哼……”庄煜不怒反喜,立刻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人一马,那人,正是忠勇郡王季无忌,马,自然是无忌最心爱的闪电!

    “无忌……”庄煜已经有三个月没见到无忌了,一见到他自然喜不自胜,只拨足向无忌飞跑过去,无忌刚才虽然“哼”了庄煜一声,可他也想庄煜想的紧,只飞身跳下马向庄煜扑去,大叫道:“五哥……”

    庄煜一把抱起无忌,将他抡起来转了几个圈儿,大笑道:“无忌,你又长高了,也重了,真好!”

    无忌挣开庄煜的手,歪头看着庄煜,皱眉说道:“五哥你瘦了!”

    庄煜笑道:“没有你和五哥抢东西吃,五哥吃饭都不香了,自然会瘦。无忌,你是一个人来的?”庄煜到底没忍住,急急问了起来。

    无忌转头看向斜后方不远处的山坡上,庄煜赶紧看过去,只见那山坡上站着一个身着粉绿春衫,正向他摇动手中帕子的少女。

    隔的再远庄煜都能认出那是他日夜思念的无忧,庄煜心潮激荡,立刻要向山坡奔去,却被无忌拉住道:“五哥,你看到姐姐来接你就行了,姐姐说你得先进宫给姨丈姨妈请安。”

    庄煜只得站住,向无忧用力挥手,然后将双手拢于口边,高声叫道:“等我……”

    无忧显然是听到了庄煜的喊叫,庄煜看到她好象是点了点头。

    庄煜的动静惊动了吴王夫妻和他们的三个儿子,世子庄焰因为与庄煜的关系比在蜀中之时亲近了许多,便走过来问道:“堂兄,那是谁?”

    无忌立刻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庄焰,并用身子挡住了庄焰的视线,其实无忧站在远处的山坡上,便是无忌不挡着,以庄焰的目力,他也只能看到一个有些模糊的粉绿身影,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庄焰看向挡住自己视线的无忌,转头问庄煜道:“堂兄,这位是?”因为无忌只穿了一身素日里练功时穿用的湖蓝劲装,腰间束了一条银带,所以庄焰并不能从他的衣着上判断出无忌的身份。

    庄煜笑道:“无忌,这是吴王世子庄焰,焰堂弟,这位便是忠勇郡王季无忌,我的内弟。”

    庄焰一听是忠勇郡王,立刻整衣深躬行礼道:“在下庄焰拜见季王爷。”

    马车之上的吴王夫妻见到长子对一个孩子行大礼,心里便有些个不痛快,吴王只皱眉低声道:“那孩子是什么人,竟然受焰儿的大礼?”

    吴王妃低低道:“莫非他就是忠勇郡王,妾身听说忠勇郡王今年才十一岁。能让焰儿行大礼的孩子也就是他了。”

    吴王点了点头,沉沉哼了一声,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凭着父荫便能享尽这般的荣光,隆兴帝何其偏心!吴王那颗并没有完全平息的造反之心又蠢动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曲水惊变

    第一百五十四章

    庄焰向无忌行礼,无忌还了半礼,用极公事化的语气平淡的说道:“世子请起。”

    无忌此时的表情与刚才有着天渊之别,庄焰又是个人尖子,当然不可能看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这位大燕年纪最小却极得皇上宠爱的郡王爷。此时又不方便问,只能微笑退到一旁什么话都不说了。

    无忌只是来迎庄煜的,因此他对庄煜说道:“五哥,我先回去了,等你出宫就来找我。”

    庄煜笑道:“好。”说完便从腰间拨出一把极为精巧的鲨鱼皮鞘的匕首递给无忌,笑着说道:“拿着玩吧。”

    无忌笑嘻嘻的接过了过来,翻身上马后举着匕首向庄煜挥了挥手便向无忧所在山坡的方向飞奔而去。

    无忌转瞬便跑的没了踪影,庄焰不由惊讶的叫道:“好神俊的马!”

    庄煜笑笑道:“那是无忌在漠南草原收服的天山龙驹,速度绝非凡马可比。”

    庄焰却不太相信,在他看来,这忠勇小郡王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便是在娘胎里就练功夫,也不过练了十来年,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功夫,所以庄焰让为必是底下的人为了讨好忠勇郡王才将马儿事先驯好再放出来做做样子罢了。

    心里是那么想的,可庄焰嘴上却没那么说,只笑着赞道:“真想不到季王爷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神俊的功夫,真让我觉得惭愧啊。”

    庄煜听着庄焰那并没有太多诚意的夸奖,只是笑了一下,无忌的功夫如何并不需要庄焰的承认。因此他只说道:“焰堂弟,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进城吧。”

    庄焰应了一声立刻跟上庄煜,同时笑着问道:“堂兄,刚才向你招手的那人可是未来堂嫂?”

    一提到无忧,庄煜整张脸都笑开了,数颗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甚至都闪起了银光,庄焰从没见过笑成这样的庄煜,不由对只远远看了一眼的粉绿身影充满了好奇,他极想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姑娘,能让庄煜开心成这样。

    一行人进了城门,很快便到了宫门口,陆柄带着一乘两个小太监抬着的软兜在宫门等候,庄煜一看到陆柄,心中的亲近自不言而喻,他立刻跳下马快步上前,陆柄也抢步上前见礼,庄煜一把抓住陆柄的手臂将他拽住,笑着问道:“陆总管这一向可好?”

    陆柄看见庄煜,心中的激动绝不比庄煜少一丝一毫,他连连点头道:“好好,老奴好着哩,王爷辛苦了,清减了许多。贵喜贵福他们是怎么服侍的,回头老奴一定好好熟熟这两个小东西的皮子。”

    庄煜忙说道:“他们服侍的很周到,是我窜个子了,陆总管,你没见我长高了些。”

    陆柄看看庄煜,擦擦眼睛点头道:“嗯,是长高了。”

    庄煜见陆柄大有围绕自己清减的问题说个没完,便笑道:“陆总管,你怎么在这儿?”

    陆柄刚才一时激动把正事给忘记了,庄煜一提他才想起来,忙快步走到马车前微微躬身说道:“请吴王千岁安,皇上知道王爷抱恙,特降恩旨许吴王乘软兜进宫面圣。”

    吴王妃忙命丫鬟打起车帘,自己下车替吴王磕头谢恩。陆柄又笑道:“王妃娘娘请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老奴会照顾好王爷的。”

    吴王妃连道不敢劳动陆总管,陆总管只是笑咪咪的说道:“娘娘太客气了。德顺,送吴王妃娘娘前往懿坤宫。”

    一个眉清目秀,看上去很机灵的小太监赶紧来到吴王妃面前,吴王妃注意到这个小太监年纪虽然小,可身上穿的却是从七品太监的服饰。吴王妃暗自忖道:看来这小太监有些个来头,

    吴王妃被引着去了懿坤宫,吴王将在大儿子庄焰和二儿子庄熵的搀扶下“勉强”下车,坐到了软兜之上,由两个小太监抬着,庄焰带着两个庶出弟弟跟在后面走着进了宫。

    隆兴帝并没有在御书房接见吴王,而是将接见地点设在了西花园的曲水阁,这里是隆兴帝做皇子之时,与兄弟们戏嬉之处。后来皇子世子们都长大了,这里便不再有人过来玩耍,明显冷清寥落了许多。前些日子隆兴帝才命人将这里收拾出来。

    吴王幼年之时经常进宫,他虽然双眼半闭,可走的过路线全都在他的脑海之中,他记得这条路,在这条路上,曾经留下年幼的他和堂兄弟们为数并不很多的快乐时光。转眼几十年过去,当年的快乐他几乎全都遗忘了。

    吴王被抬入曲水阁,隆兴帝快步走出来,高声说道:“吴王弟,你总算来了,让朕好好看看,这一别整整十三年啊……”

    吴王虚弱的叫了一声:“皇上……”便假装吃力的抬起身子要下软兜行礼,却被隆兴帝抓住双手按住,急急说道:“吴王弟,你身子不好,就不必多礼了,坐着说话。”

    隆兴帝居高临下,吴王只能仰头去看他,堂兄弟两人都在暗暗的打量对方,吴王暗自惊叹,只是十三年没见,隆兴帝却足足老了近三十岁,他头上的白发都有些藏不住了,人也不似当年那般健壮有力。

    隆兴帝亦暗暗叹息,十三年前吴王出京之时,还是丰神俊朗的浊世佳公子,如今也老多了,他的双眼不再清亮,脸色腊黄腊黄的,看上去确实象是大病之人。

    “回京就好,回京就好!”隆兴帝抓住吴王的手,反复的说道。

    吴王吃力的说道:“让皇上为臣弟费心了。”

    隆兴帝摇摇头沉声道:“吴王弟,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说这般见外的话,你且先定定神,回头就让太医院的御医来为你会诊,朕便调集最好的太医为你治病,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除了道谢之外,吴王什么话都不能说了,只能按隆兴帝之言到一旁稳定心神了。

    隆兴帝这才将目光投注到庄煜的身上,看到出京城之时两颊圆润的儿子只离京三个半月就瘦的两颊微凹,隆兴帝觉得自己的心立刻揪了起来。看向庄煜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内疚之意。

    庄煜看到陆柄都心情激动,如今见到父皇,那份激动更是难以自制,他终于等到父皇看向自己,便立刻抢步上前跪下磕头,颤声叫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好,好,回来就好,煜儿快起来,让父皇好好看看!”隆兴帝因为激动而语速明显加快,这让庄煜庄熵庄炯三人不由都偷偷看了隆兴帝一眼。

    隆兴帝抓住儿子的手,暗暗试了试心中才踏实一些,庄煜虽然瘦了,可力气却比离京之时还大些,这说明他的身体不错。

    “好小子,这趟差办的好!”隆兴帝毫不掩饰对庄煜的喜爱与赞扬,看的庄焰心生羡慕,他的父王就算在疼爱他的时候,也没有象隆兴帝对庄煜这般亲热,吴王对庄焰,一直是将疼爱藏在严厉之后的。

    “谢父皇夸奖,父皇,儿子给您介绍吴王叔府上的三位堂弟。”庄煜知道此时不是与父皇尽述别情的时候,便笑着说了起来。

    隆兴帝点点头,果然儿子出门一趟就长大了许多。他注意到庄煜身上的青涩之气渐渐褪去,他真的长大了。

    庄焰庄熵庄炯三人哪里真敢站着等庄煜介绍,他们忙都跪在隆兴帝的面前报出自己的名字。

    “小子庄焰(庄熵庄炯)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隔母的兄弟三人异口同声的说了起来。

    隆兴帝笑道:“三位王侄免礼平身。”庄焰这才带着两个弟弟站了起来。

    隆兴帝向庄焰招手道:“你是世子庄焰,到朕身边来,让朕好好瞧瞧。”

    庄焰立刻走到隆兴帝面前,隆兴帝看了一回,笑着说道:“果然有吴王弟当年的风采,赏……”

    立刻有小太监上前呈上赏赐之物,托盘上盖着红绸,因此庄焰也不知道赏的是什么,忙跪下谢恩,然后才高举双手接了过来。

    隆兴帝笑道:“不必如此拘谨,起来吧。”庄焰这才托着赏赐站了起来。

    对于庄熵和庄炯这两个庶出之子,隆兴帝便没有叫到近前细看,他只问了庄熵几句,便命太监颁了给庄熵和庄炯的赏赐,从始至终,隆兴帝都没有问过庄炯一句话,这让庄炯心中很是气不平,庄焰是世子,他只能暗暗的不服气,可庄熵那个从来没有存在感的人居然也压在了他的头上,这让在蜀中吴王府一向称王称霸的庄炯如何受的了。

    庄炯才八岁,正猫嫌狗厌的年纪,他竟然一把扯下庄熵捧着的托盘上的红绸,然后将自己的扯掉,一比之下庄炯立刻将手中的东西狠狠摔到地上,指着庄熵叫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要我的强,凭什么你的东西比我的好,快把你的给我!”

    庄熵吓的浑身乱颤,他今年十二岁,该懂的规矩他已经都懂了,御赐之物不是想给谁就给谁的,只能高高的供起来,庄炯摔了御赐之物已经是大不敬之罪,还当着皇上的面抢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一直被庄炯欺负的庄熵急的没法子,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哭了起来。庄焰见状心中大惊,他上前一把拽住庄炯,硬生生将他拽倒在地,一只手按着庄炯的头往下压,一手伏地连连磕头道:“三弟年少无知,求皇上饶命……”

    吴王本半卧在软兜之中假寐,一听到三儿子的动静,吓的他魂飞天外,庄炯当着隆兴帝的面摔了御赐之物,还口出狂悖之言,这是纵有免死金牌都救不下来的死罪啊!吴王也不顾装病了,只翻身滚落在地,趴在地上哀叫道:“皇上,臣教子无方,臣有罪……”

    隆兴帝也没想到一个婢生子竟然胆大包天到了这般地步,脸色自然极为阴沉难看,自他登基以来,还没有谁敢当着他的面摔东西。

    庄炯骄横惯了,他自然不肯这么被庄焰压着,只奋力挣扎起来,庄炯脸色发青眉心却如血般殷红,他的力气突然大的惊人,庄焰都有些个按不住他。

    这时一直随侍在一旁,还没有说过什么话的石院判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庄炯面前,抢下庄焰头上簪发的玉簪直直刺向庄炯的眉心,庄炯躲闪不及被刺了个正着。然后便“啊……”的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吴王见最心爱的儿子昏死过去,什么都不顾了,只悲痛的大叫一声:“炯儿……”便向他飞快的爬了过去。只见吴王身姿矫健,哪里还有半点儿病人的样子。

    庄煜见石院判所为,立刻明白了,他快步上前挡在隆兴帝的身前,沉声道:“父皇请暂避。”

    隆兴帝将庄煜推到一旁,阴沉着脸冷声道:“不必,朕一生所历艰险何其之多,再多一次又何妨。煜儿退下,朕倒要看看还有什么花样!”

    吴王扑到庄炯身边,摸摸庄炯还有气,气息还挺稳的,这才松了口气,忙向隆兴帝磕头道:“皇上,臣教子无方,都是臣的错,您罚臣吧……”

    “哀家倒要看看谁敢动吴王父子!”一声极为愤怒的大喝突然响起,隆兴帝抬眼看去,只见太后拄着枷南木龙头拐杖飞步走过来。看她那健步如飞的样子,让人真不敢相信那是个已近古稀之年的老妪。

    “太后……”吴王一看到太后,便悲喜交加的大叫一声,竟然伏在地上哭了起来。

    太后疼的心都揪了起来,她立刻喝道:“素青,扶吴王起来。”李嬷嬷忙去搀扶吴王。

    太后则向隆兴帝沉声喝道:“皇帝,吴王染病在身,你这做皇帝做堂兄的不说立刻派御医诊治,反而拿吴王的儿子们问罪,哀家倒在问问孩子们有什么罪,也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

    隆兴帝的脸色比太后的更加阴沉,他原本并没有打算真的治庄炯杀头之罪,庄炯的一条小命隆兴帝完全没看在眼中。圣寿节就要到了,便是图个吉利隆兴帝也不可能在此时杀人。大赦天下的圣旨早就已经发出去了,隆兴帝如何会在此时去治一个八岁孩子的罪,最多不过是小惩大诫一番也就是了。

    偏太后半路赶来,又不知道事实的全部经过便发作起来,这让隆兴帝如何能不大怒!

    庄煜也气的不轻,他立刻上前说道:“皇祖母,刚才庄炯将父皇御赐之物摔坏,还强抢父皇给庄熵的赏赐,难道还不应该被治罪么?”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她急匆匆冲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吴王磕头求饶,却没有看到先前发生的事情。太后眼光一扫,只见地上果然有些被摔破的端砚残块,还有散落各处的湖笔徽墨等物。太后知道庄煜没有说谎。

    若是犯错的是别人,太后自然会服个软,可现在犯错的是吴王的儿子,太后便不能让他受隆兴帝的重罚,于是便缓了声音说道:“皇帝,小孩子手劲小,一时失了手也是有的,看在他们远道而来的份上,便不要计较了。”

    隆兴帝冷冷道:“太后莫非以为朕已经老糊涂了,连失手与故意摔都分不清么?”隆兴帝刻意咬着“老糊涂”三个字,让太后脸上很是挂不住,青一阵红一阵的极为难看。

    好似生怕太后不够难堪一般,庄煜跪下道:“皇祖母,刚才发生之事阁中之人全都看的清楚听的清楚。”

    “放肆!哀家与你父皇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太后恼羞成怒的喝道。

    隆兴帝最护着的就是庄煜这个儿子,见太后无端斥责庄煜,隆兴帝便说道:“煜儿起来。”

    太后怒视隆兴帝,隆兴帝却根本不理会太后,只向吴王冷冷说道:“吴王,庄炯生母是何人?”

    吴王心里一激灵,他呐呐道:“回皇上,庄炯生母为齐侧妃。”齐侧妃是吴王一位已经过世的侧妃,这位齐侧妃是上过内府玉碟的。只有说庄炯是齐侧妃之子,才能给庄炯一个相对好些的身份。若说他是没上过玉碟,未请旨便私下册立的唐侧妃所生。庄炯可就在劫难逃了。

    “是么?”隆兴帝意有所指的又问了一句,吴王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是。”

    太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吴王纳唐瑶仙之事并没有详细告诉太后,庄炯出生之后,吴王想将庄炯记在当时已经病的只剩下一口气的齐侧妃名下,也好记入玉碟,可是唐瑶仙却哭的死去活来的不答应,于是庄炯便没有象庄熵一样被记入玉碟。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有些王公子弟因为怕不好养活,也会在七岁之后才上报到内府,只不过唐瑶仙的身份特殊,所以庄炯的身份就成了个大麻烦。

    “煜儿,你是去过蜀中吴王府的,你告诉朕,在吴王府之时,庄炯是何人之子?”

    庄煜立刻毫不犹豫的说道:“回禀父皇,庄炯是吴王叔的妾室唐氏所生之子,唐氏仍蜀中唐门旁支所出的庶女。”

    “嗯,朕不记得吴王曾经为唐氏请旨。陆柄,去查一查,别再是朕记错了。”隆兴帝淡淡说道。

    太后急了,吴王未曾请旨之事她怎么会不清楚,只叫道:“吴王收个婢女何需请旨,不过是个婢生之子,皇帝何必费这许多心思!”

    隆兴帝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说道:“既然庄炯是婢生之子,那便立刻发往御净轩为奴,免得乱了伦理纲常。”

    吴王如何能舍得让庄炯为奴,只哀叫道:“皇上,炯儿是无辜的,您饶了他吧,臣弟……臣弟愿以王爵为炯儿赎罪。”

    太后大惊,尖叫道:“吴王,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为了个婢生子,你值得么?”

    世子庄焰的脸色立时也变的苍白起来,他没有想到他的父王为了庄炯宁可舍弃王爵,从凭什么,这王爵又不是他父王一个人的,他凭什么说舍就舍了?

    吴王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保住庄炯,到御净轩做奴仆,吴王一想到儿子将要受的苦便觉得心如刀割。

    “吴王,你真愿意以王爵来赎庄炯之罪?”隆兴帝也没想到吴五竟会如此疼爱庄炯,便沉沉追问了一句。

    吴王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道:“臣愿意。”

    隆兴帝立刻说道:“那好,朕……”

    “哀家不同意!”太后不等隆兴帝将话说完,便愤愤大叫起来。她先向隆兴帝叫了一声,然后走到吴王的面前,咬牙道:“你的王位是你父亲传给你的,你有责任将之传给你的嫡子,而不是为个婢生子舍弃祖宗基业,庄铖,你不孝!”

    吴王跪在太后脚边,痛哭失声道:“太后,炯儿是我的儿子啊,我怎么能眼看着他受凌辱!”

    太后看向隆兴帝,眼中竟然有一抹恳求之色,她低沉的说道:“皇上,把庄炯发往慈安宫为奴吧。”

    御净轩是亲贵之人的方便之处,在御净轩当差,可算得最低贱的差使,否则吴王也不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隆兴帝沉沉道:“太后,朕金口玉言,岂可言出而不行?”

    “皇帝,你也是做父亲的,难道就不能体会吴王做父亲的心么?”太后忍不住叫了起来。

    隆兴帝看看脸色发白双手紧握成拳的庄焰,沉声道:“太后此言差矣,吴王之子只有世子庄焰与庶子庄熵。若是太后有了春秋记不清楚,朕这便传玉碟以供太后过目。”

    太后逼视着隆兴帝,咬牙道:“皇帝,你果然如此绝情?”

    隆兴帝冷声道:“国法所在,朕不徇私。”

    “好,好,好!”太后连说三声好,冷声道:“传哀家懿旨,着御净轩庄炯入慈安宫听用。”

    隆兴帝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太后,这御净轩并非只有一处,若是把庄炯安排在前朝的御净轩,庄炯好歹不用净身,将来长大了还有可能娶妻生子。可太后要庄炯入慈安宫,他便得立刻被送去净身,净僧后若还有命活着,才能到慈安宫当差。

    “太后心意已经决,不再反悔?”隆兴帝刻意问了一声。

    太后只冷冷道:“哀家言出必行。”

    隆兴帝立刻说道:“那好,来人,将罪人庄炯押往蚕室净身。”

    太后和吴王脸色大变,他们此时才想到进宫做奴仆是要净身的。偏在此时隆兴帝淡淡说道:“本来朕念在吴王的份上,打算将罪人庄炯发往翰林院的御净轩,好歹也是个完整的人,想不到太后比朕更恨此等不规矩之事,那便依太后之命好了。”

    太后气的身子直颤,吴王更是觉得天旋地转,只哭道:“太后,就让炯儿去翰林院的御净轩吧……”

    太后定定的看着隆兴帝,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狠!哀家不要庄炯进慈安宫了。”

    隆兴帝并不说话,只是用眼睛看向吴王,吴王知道自己被隆兴帝死死的揪住小辫子,若是不让步只怕此事难了,便艰难的说道:“皇上,臣有罪,臣自请降爵。”

    隆兴帝看了吴王一会儿,方才沉声说道:“吴王持身不正行为有失检点,混淆皇室血脉,着去其王爵,降为吴国公,赐居京城。”

    吴王伏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领旨谢恩,太后见隆兴帝如此不依不饶,便身子一软昏倒在地上。

    石院判可一直在旁边的,不必隆兴帝吩咐,他便立刻跑到太后的面前,搭脉检查之后,石院判对隆兴帝说道:“回禀皇上,太后娘娘伤心过度才会晕厥,臣请为太后娘娘金针刺穴。”

    隆兴帝沉喝一声:“准!”

    石院判立刻从怀中取出针灸小包,拿出一枚梭针在太后的指尖扎了起来。十指连心之痛不是太后能忍的住的,她再也装不下去,只能假装悠悠醒了过来。

    隆兴帝立刻说道:“太后醒了就好,来人,速速送太后娘娘回宫静养。”

    吴王还什么都没说没做,太后便被人抬上软兜送回慈安宫了。吴王见此情形,便知道太后在宫中已经不复从前的高高在上,如今隆兴帝才是宫中真正的主人。这一回合他是彻底的输了。

    吴王忍不住要怀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隆兴帝事先安排好的。可是庄炯,他不应该啊,他素日那么聪明机灵又听话,怎么会在此时闯出这样的泼天大祸呢?这可让他怎么向庄炯的生母唐瑶仙交代啊!当初动身离蜀之时,吴王是再三答应唐瑶仙,一定会好好照顾庄炯的。谁想进京还不到一个时辰,庄炯便已经从王府三公子变为御净轩的罪奴!

    陆柄命小太监进来将还在昏迷之中的庄炯拖了下去。庄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他不禁有些庆幸此番来京城真是来对了。若不来京城,他最大的威胁庄炯又怎么可能变成罪奴,从此对他再没有任何的威胁。而二公子庄熵则吓的浑身乱颤,他的胆都要被吓破了。什么叫天家威严天家无情,庄熵可是一次便认识够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婚期已定

    吴王妃在懿坤宫中陪皇后说话,从前隆兴帝还未登基之时,吴王妃与皇后之间的关系很不错,在妯娌之间,她们两人是走的比较近的。

    十数年未见的妯娌二人见面之后都不胜稀吁,大家都变了许多,这种改变不仅仅是容貌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吴王妃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飞扬,而皇后也比做皇子妃之时多了许多的威严与上位都的气势。

    “弟妹,路上都还顺利么,听说你们起程的日子晚,路上必定赶的很辛苦吧。”皇后微笑着问道。

    吴王妃赶紧笑着回道:“劳娘娘记挂,臣妇一行路上很顺利,多蒙睿王爷关照,路上并不辛苦。”

    皇后笑道:“弟妹别这么客气,就叫煜儿好了,这孩子头一回离开本宫出远门,好在是去弟妹那里,当年弟妹可是极疼这孩子的,要不然本宫可真真的不放心。”

    吴王妃听皇后一见面就提起庄煜,心知这些年庄煜必是极为受宠的,便笑着说道:“娘娘快别这么说,煜儿行事大方周到妥贴,自他到了蜀中,倒是煜儿帮臣妇更多些,臣妇着实汗颜。”

    没有一个当娘的不喜欢听人说夸奖自己孩子的话,皇后自不例外,她听完吴王妃的话,心里舒坦极了。

    吴王妃知道皇后牵挂着庄煜,便只围着庄煜说话,皇后听了一会儿方笑着问道:“弟妹这会子只顾着说煜儿了,也说说焰儿吧,本宫记得他比煜儿小一岁,今年该十四了,可曾相看人家?”

    吴王妃忙离座在皇后面前跪下,皇后赶紧俯身说道:“弟妹快起来,有话只管说便是。”

    吴王妃却是不起,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之后方才直起身子,望着皇后恳求道:“臣妇求娘娘看在从前的情份上,给焰儿指门亲事吧,臣妇不求媳妇是高门大户,只求她性情和顺体贴周到,能和焰儿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皇后离座亲自扶起吴王妃,点头道:“弟妹,你的请求本宫记下了,一定选那些个好性子好门风的姑娘给弟妹挑选。”

    吴王妃暗暗松了口气,庄焰的婚事是她最大的心病,蜀中从前是未开化之处,这二三十年来虽然开化了些,可到底民风彪悍,若是清点蜀中的世家,值得一提的也就是唐门,可唐门已经有了旁枝女儿做了吴王的侧妃,吴王妃自然不愿意再娶一个来自唐门的儿媳妇。所以吴王刚刚露出让庄焰与唐门结亲的念头,便被吴王妃彻底打破。

    唐门唯一有资格做吴王世子妃的便是掌门唐一奇的孙女儿唐月如,吴王妃看不上眼高过底的唐月如,唐月如也没看上吴王世子庄焰,所以这门亲事吴王只是提了一次便没了下文。但是吴王妃深知吴王的个性,他必然不会那么轻易放弃,所以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求到皇后跟前,让帝后二人为庄焰指婚。

    皇后让吴王妃坐下,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孟雪从外头走进来,跪下回禀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打发人过来传信,吴王混淆皇室血统,以婢生子冒充侧妃之子,更有其三子庄炯御前造次摔毁御赐之物,庄炯已经被罚入御净轩为奴,吴王也被降为吴国公,赐居京城,无旨不得出京。”

    “什么?”吴王妃惊呼一声,猛然站了起来,皇后也是大吃一惊,虽然她知道隆兴帝有心罢吴王之王爵,可那也要等到圣寿节之后才会进行,吴王一家现在可是刚刚进京,怎么就?

    皇后的惊讶只在心中,并没有流露在表面上,而吴王妃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居然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便跪了下来。虽然隐瞒庄炯的身份是吴王的决定,可她到底也有知情不报之过。

    皇后对于吴王子嗣的情况自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吴王妃的为难,故而只温言说道:“弟妹虽然有过,可本宫知道你的难处,你先起来吧。”

    吴王妃哪里有脸面站起来,她俯身以头触地羞愧的说道:“娘娘仁慈,越发让臣妇无地自容,求娘娘还是让臣妇跪着吧。”

    皇后低叹一声,问孟雪道:“现在吴国公和世子还有二公子在何处?”

    孟雪忙回道:“回娘娘的话,吴国公已经出宫,世子和二公子被太后派人叫到慈安宫了。”

    吴王妃,现在应该叫她吴国公夫人了,忙磕头说道:“求娘娘允许臣妇告退。”

    皇后知道她和吴国公到底是少年的夫妻,纵有再多的不如意,这十几二十年的夫妻情份却是磨不灭的,吴王被贬为吴国公,这可不是一般的打击,吴国公夫人急着回去安慰吴国公也在情喇中。

    因此皇后便缓缓点头道:“也好,常嬷嬷,你替本宫送吴国公夫人出宫。”

    常嬷嬷忙上前躬身称是,然后便将吴国公夫人扶起来送了出去。皇后看到吴国公夫人虽然勉力支撑自己的身子,脚步却还是有些虚浮,不由摇头低低叹息了一回。

    吴国公夫人刚走不久,隆兴帝便带着庄煜来到懿坤宫,皇后一见到庄煜,眼中就再没有别人了,她几乎是跑到隆兴帝和庄煜的面前,不等庄煜跪下,皇后便一把抓住庄煜的双手,热泪盈眶的叫道:“煜儿,你可算是回来了,真真想死母后了……”

    庄煜自出生之后,这是头一回离开皇后如此长的时候,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后面前,哽咽的叫了一声:“母后……”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隆兴帝心情也很激动,只是他是皇帝,素来最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便强笑着说道:“皇后,煜儿回来是好事,怎么还哭了呢,回头再让煜儿误会朕让你受了委屈,朕可就枉担了虚名。”

    皇后还没有来的及回话,便听宫人在外头通传道:“太子殿下驾到……”

    隆兴帝先是向皇后笑道:“耀儿必是听到煜儿跟朕到此的消息便急急追了过来。”然后向门外高声叫道:“宣太子进来。”

    少倾,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子庄耀三步并做两步,几乎是飞奔着跑了进来。

    “父皇,母后,煜儿……”太子向帝后二人急促的叫了一声,便一把握住庄煜的双臂,将他拽到自己的面前。太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庄煜一回,才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的说道:“瘦了,可精神倒好,人也比从前更结实了。煜儿,大哥没出去迎你,没不高兴吧?”

    庄煜一个劲儿的摇头道:“没不高兴,倒是父皇和大哥都清减了,可是太过劳累了。”

    隆兴帝见这兄弟二人大有站着聊天的意思,便笑着说道:“耀儿煜儿,站着说话做什么,快坐下来我们一家子好好说说话。皇后,命御膳房传膳。”

    皇后忙亲自吩咐孟雪去御膳房传膳,隆兴帝和太子庄煜则坐下来细细说起话来。皇后吩咐完之后便静静的坐在隆兴帝的身边,她看看太子再看看庄煜,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因为是在懿坤宫中,庄煜只捡些有意思不刺激的经历说了,那些历经艰险之事他是一个字都不会提的,没的让皇后为他揪心。

    可就算是庄煜不说,皇后又怎么能不知道,自庄煜去了鬼方和蜀中,皇后便将所有能找到的有关鬼方与蜀中的资料全都看了个遍,鬼方与蜀中的恶劣环境皇后再是清楚不过的。听庄煜风轻云淡的说着些经历过的趣事,皇后心里越发难过,不由落了泪。

    庄煜一见忙在皇后膝前跪下,仰着头问道:“母后,您怎么哭了?”

    隆兴帝最是知道皇后的心思,便伸手轻轻拍了拍皇后的背,缓声道:“皇后,孩子们长大了总要自己去闯的,煜儿是你亲自教养出来的,该相信他才是。”

    皇后含泪点头道:“皇上说的是,只是妾身心里舍不得,煜儿在妾身身边之时,何曾受过那些辛苦。”

    庄煜忙扬起笑脸说道:“母后,儿子不苦,真的,一点儿都不苦。”

    皇后轻轻抚着庄煜那线条分明的面庞,低低道:“怎么能不苦,我的煜儿瘦多了。”

    隆兴帝和太子无奈的对视一回,他们都理解皇后的心情,他们同样也不舍得庄煜小小年纪就去受那些艰苦,只是舍不得也要舍,庄煜不是女儿家,他是堂堂男子汉,要做展翅高飞搏击长空的苍鹰,不能做窝在檐下的燕雀儿。

    皇后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满腔慈母之心到底无法克制,她伤感了一回,然后才强笑自嘲道:“煜儿回来是好事,我怎么竟哭哭涕涕的。不说了。”

    隆兴帝笑道:“这样才对,煜儿,此番逼吴王出蜀,你立下大功,告诉朕你想要什么赏赐?”

    庄煜的脸刷的红了,头也深深的低了下来。帝后和太子三人都用惊奇的眼光看向庄煜,这小子从小天不怕地不高,胆子肥的都没边儿了,他居然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隆兴帝和太子一时都没有明白过来,还是皇后心细,她又是最了解庄煜之人,因此只有笑的眼儿都眯了起来。隆兴帝见皇后笑成那样,心里便也有些个明白了,他便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倒不再问了。

    太子想了一回也想明白过来,他见父皇母后都端了起来,便也笑嘻嘻的袖手而坐,这三个人有声一同,都不再接着往下问了,成心急一急庄煜。

    庄煜果然禁不住,见父皇母后大哥都不问,便猛的一抬手粗声粗气的叫道:“父皇,儿子求您快些给儿子定下婚期。”

    隆兴帝哈哈大笑,指着庄煜对皇后笑道:“你看把他急的,涨的脸红脖子粗的,难道朕还会不许他成亲么?煜儿,你成婚是早晚的事,果然不求别的了?”

    庄煜红着脸说道:“父皇,儿子就是想些成亲。”

    皇后站起来走到庄煜身边,笑着对他说道:“傻孩子,你父皇早就命钦天监卜了日子,最好的日子就在后年二月初二,刚才好无忧那里也及笄了,说是要到后年,其实离现在也就是一年半的时间。”

    庄煜充满期盼的望着他的父皇母后,不好意思的说道:“父皇母后,无忧明年腊月就及笄了。”

    隆兴帝佯怒的皱眉看向庄煜,对皇后说道:“皇后,朕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出息的儿子?”

    皇后知道隆兴帝只有是佯怒,并不为庄煜担心,只是向太子笑道:“耀儿,把钦天监择的几个日子都知道煜儿,让他自己挑。”

    太子笑嘻嘻的说了起来:“煜儿,钦天监卜了三个吉日,一是个后年二月初二,一个是后年的八月二十四,还有一个便是大后年的正月十六,你倒说说你愿意选哪个?”

    庄煜失望的“啊……”了一声,既然小小声的说道:“就不能放到明年腊月么?”

    隆兴帝没好气的吼道:“明年腊月,你也好意思说,腊月里成亲,然后让无忌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

    庄煜一想也是,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皇后见状轻抚着庄煜的背柔声说道:“煜儿,若非有特殊情况,腊月里是不办婚嫁之事的,二月初二是上上大吉之日,已经是最靠前的日子了。”

    庄煜羞愧的说道:“母后,儿子知道,儿子只有想着自己,没有想过无忌的感受,是儿子的不是。”

    隆兴帝这才微微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他的好儿子。

    太子笑着拍拍庄煜的肩膀说道:“煜儿,听上去时间是挺久的,可过起来就很快了,选在二月初二,便是现在开始着手准备,时间都还有些来不及呢。当初大哥成婚之之时,母后足足忙了两年多。”

    皇后点头说道:“耀儿说的极是,煜儿,你以为大婚便是将无忧抬进王府那么简单么,这里头的事情可多着了,你只管好好当差,母后会为你准备的妥妥当当,到时候你回来迎娶无忧就行了。”

    隆兴帝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微微点了点头。

    庄煜明白过来,忙点头道:“又要辛苦母后了。”

    皇后笑道:“这孩子尽说傻话,这怎么能说是辛苦呢,母后高兴着呢。煜儿,这日子虽然已经择定了,可是你父皇还没有发明旨,趁着这几日你在京中,把消息慢慢透给无忌知道,得让无忌心里先接受了才好发明旨。”

    庄煜点点头,无忌对于他要抢走姐姐季无忧,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他若不把这个疙瘩解开,便是娶了无忧,他和无忧都不能安心。

    太子见庄煜面带担忧之色,便笑着说道:“煜儿,无忌不是那种不懂事只会胡搅蛮缠的孩子,慢慢和他说,他会明白的。”

    隆兴帝亦道:“煜儿,你太子哥哥说的极是,慢慢同无忌说,别伤了他的心。”

    庄煜心中到底有些不安,皇后见了便说道:“煜儿,你先同无忌说了,若是无忌不依,母后会再和他说的,不用太担心。”

    庄煜摇摇头道:“不,母后,若是儿子不能说服无忌,还有什么资格娶无忧。这事应该由儿子自己去说。”

    隆兴帝赞赏的说道:“说的好,煜儿,男子汉大丈夫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有担当!”

    皇后知道庄煜此番回京贺寿,能在京城里停留的时间其实很有限,吴王虽然被调回京城,可蜀中那十数万精兵却没有出蜀,到底是一股极有危险的势力,庄煜很快便得回鬼方坐镇。

    “先说到这里吧,皇上,让煜儿陪着您用了膳就让他出宫去吧,忙了这些日子,也该让他松快松快。”皇后对隆兴帝微笑的说了起来。

    隆兴帝点点头,一家四口便往雨花阁用膳,庄煜到军中时间虽然并不很长,却已经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皇后刚只有用了小半碗碧梗米饭,庄煜便已经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此时便看出庄煜从小所受的教养,他吃的虽然极快,却丝毫不失文雅之态。隆兴帝见状又是微微点头,庄煜这个儿子真是让他越看心中越喜欢。

    太子却是微微皱眉,因为太子自小肠胃便不是很健壮,所以皇后一直教导他细嚼慢咽,一定了将食物嚼烂了方可徐徐咽下,所以他对庄煜的狼吞虎咽很是担心,他怕庄煜因此磨坏了肠胃。

    太子放下手中的象牙箸,待饭粒咽尽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煜儿,别吃的这么快,仔细伤了脾胃。”

    庄煜只笑道:“大哥,我的脾胃壮实,没事儿的。”

    隆兴帝笑道:“这是在军中养的习惯,看来煜儿自去鬼方之后都是与将士们同食同寝的。”

    庄煜抓抓头笑道:“父皇教导儿子要上下一心,儿子只有与将士们打成一片才能做到上下一心。”

    隆兴帝笑着点头,对太子笑道:“耀儿,煜儿自小就比你皮实,由他去吧。”太子忙笑着应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用过午膳,庄煜知道父皇母后和太子大哥都要歇晌,便起身告退,太子也与他一起告退,兄弟二人出了懿坤宫,太子方才低笑道:“煜儿,得空到东宫来,晟儿总见不着你,天天吵着要大哥送他去鬼方找你呢。”

    庄煜忙道:“大哥,我明天一准去看晟儿,带他出宫玩上一天。”

    太子笑道:“也好,这阵子京城里亲贵云集,外头可不太安宁,晟儿吵了几回要出宫我都没有答应,他正堵气呢,你若有空带他出去散散也是好的。只有是你能在京城待着的日子本就不长,还要抽出时间带晟儿玩,真是难为你了。”

    庄煜不高兴的叫道:“大哥你说什么呢,晟儿是我的侄儿,我做叔叔的带侄子玩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怎么我才去了鬼方三个半月,大哥就同我生分了?”

    太子笑着曲起手指在庄煜的脑门上敲了一记,笑骂道:“臭小子,出去三个半月就长了这个心眼儿?”

    庄煜嘿嘿一笑,摸摸被太子敲过的额头,开心的说道:“大哥这样小弟才觉得亲近。”

    太子想想笑道:“反正你要带晟儿出宫,索性再多带一个吧?”

    庄煜瞪大眼睛说道:“大哥,你不会让我带丫丫出宫玩吧,我可带不了!”丫丫是太子的女儿,才刚刚一岁。

    太子瞪了庄煜一眼笑骂道:“又说混话,丫丫那么小,你想带大哥我都不舍得,我说的是老十,他的书读的已经够多了,脑子也够用,就是书生意气太重,你带他到出宫走一走,让他见见什么才是人生百态。”

    庄煜笑道:“原来是十弟啊,好说好说,对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十弟呢?”

    太子有些无奈的说道:“十弟前几日读日之时遇到一个问题,他扎进藏书楼便没再出来,如今都整整三日了。”

    庄煜皱眉道:“这个老十真是读书读的入魔了,我这就去把他拽出来。”

    太子摇头道:“今天就算了,你还是赶紧去看无忧无忌吧。今天早上我去藏书楼见过老十,他说就快查明白了,我已经把你今天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了,老十说一查明白就来见你。”

    庄煜这才罢了,在宫道之上与太子做别,匆匆出了皇宫。庄煜出宫便往忠勇郡王府而去,不想刚进朱雀大街,庄煜便被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瘦弱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好生惦记您啊!”那中年男子极为亲热的说道。

    庄煜双眉微皱,他在努力回想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应该是从前见过的,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什么人。

    庄煜看了看那男人的面容服饰,只见他脸色蜡黄泛青,一双眼皮浮肿到些微透明,双瞳晦暗混浊,眼底有明显的青黑之色,颌下有几茎稀疏细软的山羊胡子。庄煜这阵子总和石院判在一起,多少也学了点儿皮毛,从那个男人的容貌上看,他必是个贪花好色的浮浪之徒,再看他身穿了一袭七八成新的暗紫蟒缎长袍,腰间束了一条织金锦带,蟒缎和织金锦带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穿用的,这人至少也得是五品以上的官爵。

    庄煜忽然想了起来,从前有一次带着侄子庄晟出宫,也是在朱雀大街的路口,他也遇到过这么一个人。当时那人自称是他的娘舅同绍侯惠恩培。

    “同绍侯,你拦住本王去路所为何事?”庄煜想到此人是谁,脸色便冷了下来,只有冷淡的问了一句。

    同绍侯完全不在意庄煜的冷淡,只上赶着亲热的笑道:“听说王爷回京的好消息,您的外祖母高兴极了,特命舅舅我迎着王爷,务必请王爷赏光到外祖家用个便饭,也好为王爷接风洗尘。”

    庄煜淡淡道:“不必了,本王还有要事,同绍侯若没有别的事就请让开吧。”

    同绍侯自从得了庄煜回京的消息便在这朱雀大街蹲点守了很久,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庄煜,他如何肯放开手的,只上前拽住庄煜的马辔头陪笑道:“万乞王爷赏个脸,您外祖母想您想的眼睛都哭坏了。”

    庄煜心中极不耐烦,若是他没有调查过当年之事,或许会被同绍侯的这般做派给蒙蔽了,可是他早就调查生母喻妃的身世,自然再不会上当,只一带马头甩开同绍侯,冷声道:“惠侯爷,若是误了本王的要事,你有几个脑袋能担的起?”

    同绍侯只是个闲散侯爷,并没有担任什么实际官职,虽说他是个从三品的侯爷,可是还不如一个有实权的五官京官有体面。庄煜脸色一沉威仪尽现,让同绍侯身不由己的后退了数步,庄煜便一抖马缰扬长而去。

    同绍侯看着那马蹄扬起的烟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极是难看。看了一会儿,他才愤愤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朱雀大街。

    庄煜和同绍侯都没有注意到,在朱雀大街与西市大街交叉口不远处路边的一座茶楼之中,在一个窗子斜对着朱雀大街的房间之中,两个男子站在窗前向庄煜的方向看去。

    其中一个男子很胖,他的容貌极为普通,通身肉乎乎的看上去很是温和无害,另一个男子不论身材和容貌都更加普通,是那种丢到人堆里便找不出来的人。

    “王爷,您看那就是睿郡王,果然与同绍侯很是分生。”胖子微微侧身对旁边那个背手直身而立的中年男子说道。

    那中年男子沉沉“唔……”了一声,就再没了下文。

    直到庄煜的身影从两个男子的视线中消失,那个没有任何特点的男子才离开窗前回到桌旁坐了下来,胖子赶紧关上一扇窗户,走过来执起茶壶给坐下的男子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王爷,要不要派人渗到睿郡王身边?”

    那个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必,不要惊动了睿郡王,现在不是时候。”

    胖子恭敬的应了一声“是”便什么都不在说了。

    庄煜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只有打马如飞来到了忠勇郡王府,他在王府门前调整好因为遇到同绍侯而变坏的心情,扬起笑容走入了忠勇郡王府。

    ------题外话------

    亲们,往后放长假千万别出门去玩,真是太遭罪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婚期已定

    吴王妃在懿坤宫中陪皇后说话,从前隆兴帝还未登基之时,吴王妃与皇后之间的关系很不错,在妯娌之间,她们两人是走的比较近的。

    十数年未见的妯娌二人见面之后都不胜稀吁,大家都变了许多,这种改变不仅仅是容貌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吴王妃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飞扬,而皇后也比做皇子妃之时多了许多的威严与上位都的气势。

    “弟妹,路上都还顺利么,听说你们起程的日子晚,路上必定赶的很辛苦吧。”皇后微笑着问道。

    吴王妃赶紧笑着回道:“劳娘娘记挂,臣妇一行路上很顺利,多蒙睿王爷关照,路上并不辛苦。”

    皇后笑道:“弟妹别这么客气,就叫煜儿好了,这孩子头一回离开本宫出远门,好在是去弟妹那里,当年弟妹可是极疼这孩子的,要不然本宫可真真的不放心。”

    吴王妃听皇后一见面就提起庄煜,心知这些年庄煜必是极为受宠的,便笑着说道:“娘娘快别这么说,煜儿行事大方周到妥贴,自他到了蜀中,倒是煜儿帮臣妇更多些,臣妇着实汗颜。”

    没有一个当娘的不喜欢听人说夸奖自己孩子的话,皇后自不例外,她听完吴王妃的话,心里舒坦极了。

    吴王妃知道皇后牵挂着庄煜,便只围着庄煜说话,皇后听了一会儿方笑着问道:“弟妹这会子只顾着说煜儿了,也说说焰儿吧,本宫记得他比煜儿小一岁,今年该十四了,可曾相看人家?”

    吴王妃忙离座在皇后面前跪下,皇后赶紧俯身说道:“弟妹快起来,有话只管说便是。”

    吴王妃却是不起,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之后方才直起身子,望着皇后恳求道:“臣妇求娘娘看在从前的情份上,给焰儿指门亲事吧,臣妇不求媳妇是高门大户,只求她性情和顺体贴周到,能和焰儿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皇后离座亲自扶起吴王妃,点头道:“弟妹,你的请求本宫记下了,一定选那些个好性子好门风的姑娘给弟妹挑选。”

    吴王妃暗暗松了口气,庄焰的婚事是她最大的心病,蜀中从前是未开化之处,这二三十年来虽然开化了些,可到底民风彪悍,若是清点蜀中的世家,值得一提的也就是唐门,可唐门已经有了旁枝女儿做了吴王的侧妃,吴王妃自然不愿意再娶一个来自唐门的儿媳妇。所以吴王刚刚露出让庄焰与唐门结亲的念头,便被吴王妃彻底打破。

    唐门唯一有资格做吴王世子妃的便是掌门唐一奇的孙女儿唐月如,吴王妃看不上眼高过底的唐月如,唐月如也没看上吴王世子庄焰,所以这门亲事吴王只是提了一次便没了下文。但是吴王妃深知吴王的个性,他必然不会那么轻易放弃,所以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求到皇后跟前,让帝后二人为庄焰指婚。

    皇后让吴王妃坐下,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见孟雪从外头走进来,跪下回禀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打发人过来传信,吴王混淆皇室血统,以婢生子冒充侧妃之子,更有其三子庄炯御前造次摔毁御赐之物,庄炯已经被罚入御净轩为奴,吴王也被降为吴国公,赐居京城,无旨不得出京。”

    “什么?”吴王妃惊呼一声,猛然站了起来,皇后也是大吃一惊,虽然她知道隆兴帝有心罢吴王之王爵,可那也要等到圣寿节之后才会进行,吴王一家现在可是刚刚进京,怎么就?

    皇后的惊讶只在心中,并没有流露在表面上,而吴王妃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居然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便跪了下来。虽然隐瞒庄炯的身份是吴王的决定,可她到底也有知情不报之过。

    皇后对于吴王子嗣的情况自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吴王妃的为难,故而只温言说道:“弟妹虽然有过,可本宫知道你的难处,你先起来吧。”

    吴王妃哪里有脸面站起来,她俯身以头触地羞愧的说道:“娘娘仁慈,越发让臣妇无地自容,求娘娘还是让臣妇跪着吧。”

    皇后低叹一声,问孟雪道:“现在吴国公和世子还有二公子在何处?”

    孟雪忙回道:“回娘娘的话,吴国公已经出宫,世子和二公子被太后派人叫到慈安宫了。”

    吴王妃,现在应该叫她吴国公夫人了,忙磕头说道:“求娘娘允许臣妇告退。”

    皇后知道她和吴国公到底是少年的夫妻,纵有再多的不如意,这十几二十年的夫妻情份却是磨不灭的,吴王被贬为吴国公,这可不是一般的打击,吴国公夫人急着回去安慰吴国公也在情喇中。

    因此皇后便缓缓点头道:“也好,常嬷嬷,你替本宫送吴国公夫人出宫。”

    常嬷嬷忙上前躬身称是,然后便将吴国公夫人扶起来送了出去。皇后看到吴国公夫人虽然勉力支撑自己的身子,脚步却还是有些虚浮,不由摇头低低叹息了一回。

    吴国公夫人刚走不久,隆兴帝便带着庄煜来到懿坤宫,皇后一见到庄煜,眼中就再没有别人了,她几乎是跑到隆兴帝和庄煜的面前,不等庄煜跪下,皇后便一把抓住庄煜的双手,热泪盈眶的叫道:“煜儿,你可算是回来了,真真想死母后了……”

    庄煜自出生之后,这是头一回离开皇后如此长的时候,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皇后面前,哽咽的叫了一声:“母后……”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隆兴帝心情也很激动,只是他是皇帝,素来最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便强笑着说道:“皇后,煜儿回来是好事,怎么还哭了呢,回头再让煜儿误会朕让你受了委屈,朕可就枉担了虚名。”

    皇后还没有来的及回话,便听宫人在外头通传道:“太子殿下驾到……”

    隆兴帝先是向皇后笑道:“耀儿必是听到煜儿跟朕到此的消息便急急追了过来。”然后向门外高声叫道:“宣太子进来。”

    少倾,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子庄耀三步并做两步,几乎是飞奔着跑了进来。

    “父皇,母后,煜儿……”太子向帝后二人急促的叫了一声,便一把握住庄煜的双臂,将他拽到自己的面前。太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庄煜一回,才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的说道:“瘦了,可精神倒好,人也比从前更结实了。煜儿,大哥没出去迎你,没不高兴吧?”

    庄煜一个劲儿的摇头道:“没不高兴,倒是父皇和大哥都清减了,可是太过劳累了。”

    隆兴帝见这兄弟二人大有站着聊天的意思,便笑着说道:“耀儿煜儿,站着说话做什么,快坐下来我们一家子好好说说话。皇后,命御膳房传膳。”

    皇后忙亲自吩咐孟雪去御膳房传膳,隆兴帝和太子庄煜则坐下来细细说起话来。皇后吩咐完之后便静静的坐在隆兴帝的身边,她看看太子再看看庄煜,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因为是在懿坤宫中,庄煜只捡些有意思不刺激的经历说了,那些历经艰险之事他是一个字都不会提的,没的让皇后为他揪心。

    可就算是庄煜不说,皇后又怎么能不知道,自庄煜去了鬼方和蜀中,皇后便将所有能找到的有关鬼方与蜀中的资料全都看了个遍,鬼方与蜀中的恶劣环境皇后再是清楚不过的。听庄煜风轻云淡的说着些经历过的趣事,皇后心里越发难过,不由落了泪。

    庄煜一见忙在皇后膝前跪下,仰着头问道:“母后,您怎么哭了?”

    隆兴帝最是知道皇后的心思,便伸手轻轻拍了拍皇后的背,缓声道:“皇后,孩子们长大了总要自己去闯的,煜儿是你亲自教养出来的,该相信他才是。”

    皇后含泪点头道:“皇上说的是,只是妾身心里舍不得,煜儿在妾身身边之时,何曾受过那些辛苦。”

    庄煜忙扬起笑脸说道:“母后,儿子不苦,真的,一点儿都不苦。”

    皇后轻轻抚着庄煜那线条分明的面庞,低低道:“怎么能不苦,我的煜儿瘦多了。”

    隆兴帝和太子无奈的对视一回,他们都理解皇后的心情,他们同样也不舍得庄煜小小年纪就去受那些艰苦,只是舍不得也要舍,庄煜不是女儿家,他是堂堂男子汉,要做展翅高飞搏击长空的苍鹰,不能做窝在檐下的燕雀儿。

    皇后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满腔慈母之心到底无法克制,她伤感了一回,然后才强笑自嘲道:“煜儿回来是好事,我怎么竟哭哭涕涕的。不说了。”

    隆兴帝笑道:“这样才对,煜儿,此番逼吴王出蜀,你立下大功,告诉朕你想要什么赏赐?”

    庄煜的脸刷的红了,头也深深的低了下来。帝后和太子三人都用惊奇的眼光看向庄煜,这小子从小天不怕地不高,胆子肥的都没边儿了,他居然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隆兴帝和太子一时都没有明白过来,还是皇后心细,她又是最了解庄煜之人,因此只有笑的眼儿都眯了起来。隆兴帝见皇后笑成那样,心里便也有些个明白了,他便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倒不再问了。

    太子想了一回也想明白过来,他见父皇母后都端了起来,便也笑嘻嘻的袖手而坐,这三个人有声一同,都不再接着往下问了,成心急一急庄煜。

    庄煜果然禁不住,见父皇母后大哥都不问,便猛的一抬手粗声粗气的叫道:“父皇,儿子求您快些给儿子定下婚期。”

    隆兴帝哈哈大笑,指着庄煜对皇后笑道:“你看把他急的,涨的脸红脖子粗的,难道朕还会不许他成亲么?煜儿,你成婚是早晚的事,果然不求别的了?”

    庄煜红着脸说道:“父皇,儿子就是想些成亲。”

    皇后站起来走到庄煜身边,笑着对他说道:“傻孩子,你父皇早就命钦天监卜了日子,最好的日子就在后年二月初二,刚才好无忧那里也及笄了,说是要到后年,其实离现在也就是一年半的时间。”

    庄煜充满期盼的望着他的父皇母后,不好意思的说道:“父皇母后,无忧明年腊月就及笄了。”

    隆兴帝佯怒的皱眉看向庄煜,对皇后说道:“皇后,朕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出息的儿子?”

    皇后知道隆兴帝只有是佯怒,并不为庄煜担心,只是向太子笑道:“耀儿,把钦天监择的几个日子都知道煜儿,让他自己挑。”

    太子笑嘻嘻的说了起来:“煜儿,钦天监卜了三个吉日,一是个后年二月初二,一个是后年的八月二十四,还有一个便是大后年的正月十六,你倒说说你愿意选哪个?”

    庄煜失望的“啊……”了一声,既然小小声的说道:“就不能放到明年腊月么?”

    隆兴帝没好气的吼道:“明年腊月,你也好意思说,腊月里成亲,然后让无忌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

    庄煜一想也是,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皇后见状轻抚着庄煜的背柔声说道:“煜儿,若非有特殊情况,腊月里是不办婚嫁之事的,二月初二是上上大吉之日,已经是最靠前的日子了。”

    庄煜羞愧的说道:“母后,儿子知道,儿子只有想着自己,没有想过无忌的感受,是儿子的不是。”

    隆兴帝这才微微点了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才是他的好儿子。

    太子笑着拍拍庄煜的肩膀说道:“煜儿,听上去时间是挺久的,可过起来就很快了,选在二月初二,便是现在开始着手准备,时间都还有些来不及呢。当初大哥成婚之之时,母后足足忙了两年多。”

    皇后点头说道:“耀儿说的极是,煜儿,你以为大婚便是将无忧抬进王府那么简单么,这里头的事情可多着了,你只管好好当差,母后会为你准备的妥妥当当,到时候你回来迎娶无忧就行了。”

    隆兴帝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微微点了点头。

    庄煜明白过来,忙点头道:“又要辛苦母后了。”

    皇后笑道:“这孩子尽说傻话,这怎么能说是辛苦呢,母后高兴着呢。煜儿,这日子虽然已经择定了,可是你父皇还没有发明旨,趁着这几日你在京中,把消息慢慢透给无忌知道,得让无忌心里先接受了才好发明旨。”

    庄煜点点头,无忌对于他要抢走姐姐季无忧,心里始终有个疙瘩,他若不把这个疙瘩解开,便是娶了无忧,他和无忧都不能安心。

    太子见庄煜面带担忧之色,便笑着说道:“煜儿,无忌不是那种不懂事只会胡搅蛮缠的孩子,慢慢和他说,他会明白的。”

    隆兴帝亦道:“煜儿,你太子哥哥说的极是,慢慢同无忌说,别伤了他的心。”

    庄煜心中到底有些不安,皇后见了便说道:“煜儿,你先同无忌说了,若是无忌不依,母后会再和他说的,不用太担心。”

    庄煜摇摇头道:“不,母后,若是儿子不能说服无忌,还有什么资格娶无忧。这事应该由儿子自己去说。”

    隆兴帝赞赏的说道:“说的好,煜儿,男子汉大丈夫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有担当!”

    皇后知道庄煜此番回京贺寿,能在京城里停留的时间其实很有限,吴王虽然被调回京城,可蜀中那十数万精兵却没有出蜀,到底是一股极有危险的势力,庄煜很快便得回鬼方坐镇。

    “先说到这里吧,皇上,让煜儿陪着您用了膳就让他出宫去吧,忙了这些日子,也该让他松快松快。”皇后对隆兴帝微笑的说了起来。

    隆兴帝点点头,一家四口便往雨花阁用膳,庄煜到军中时间虽然并不很长,却已经养成了快速吃饭的习惯,皇后刚只有用了小半碗碧梗米饭,庄煜便已经风卷残云般的吃完了。此时便看出庄煜从小所受的教养,他吃的虽然极快,却丝毫不失文雅之态。隆兴帝见状又是微微点头,庄煜这个儿子真是让他越看心中越喜欢。

    太子却是微微皱眉,因为太子自小肠胃便不是很健壮,所以皇后一直教导他细嚼慢咽,一定了将食物嚼烂了方可徐徐咽下,所以他对庄煜的狼吞虎咽很是担心,他怕庄煜因此磨坏了肠胃。

    太子放下手中的象牙箸,待饭粒咽尽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煜儿,别吃的这么快,仔细伤了脾胃。”

    庄煜只笑道:“大哥,我的脾胃壮实,没事儿的。”

    隆兴帝笑道:“这是在军中养的习惯,看来煜儿自去鬼方之后都是与将士们同食同寝的。”

    庄煜抓抓头笑道:“父皇教导儿子要上下一心,儿子只有与将士们打成一片才能做到上下一心。”

    隆兴帝笑着点头,对太子笑道:“耀儿,煜儿自小就比你皮实,由他去吧。”太子忙笑着应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用过午膳,庄煜知道父皇母后和太子大哥都要歇晌,便起身告退,太子也与他一起告退,兄弟二人出了懿坤宫,太子方才低笑道:“煜儿,得空到东宫来,晟儿总见不着你,天天吵着要大哥送他去鬼方找你呢。”

    庄煜忙道:“大哥,我明天一准去看晟儿,带他出宫玩上一天。”

    太子笑道:“也好,这阵子京城里亲贵云集,外头可不太安宁,晟儿吵了几回要出宫我都没有答应,他正堵气呢,你若有空带他出去散散也是好的。只有是你能在京城待着的日子本就不长,还要抽出时间带晟儿玩,真是难为你了。”

    庄煜不高兴的叫道:“大哥你说什么呢,晟儿是我的侄儿,我做叔叔的带侄子玩还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怎么我才去了鬼方三个半月,大哥就同我生分了?”

    太子笑着曲起手指在庄煜的脑门上敲了一记,笑骂道:“臭小子,出去三个半月就长了这个心眼儿?”

    庄煜嘿嘿一笑,摸摸被太子敲过的额头,开心的说道:“大哥这样小弟才觉得亲近。”

    太子想想笑道:“反正你要带晟儿出宫,索性再多带一个吧?”

    庄煜瞪大眼睛说道:“大哥,你不会让我带丫丫出宫玩吧,我可带不了!”丫丫是太子的女儿,才刚刚一岁。

    太子瞪了庄煜一眼笑骂道:“又说混话,丫丫那么小,你想带大哥我都不舍得,我说的是老十,他的书读的已经够多了,脑子也够用,就是书生意气太重,你带他到出宫走一走,让他见见什么才是人生百态。”

    庄煜笑道:“原来是十弟啊,好说好说,对了,怎么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十弟呢?”

    太子有些无奈的说道:“十弟前几日读日之时遇到一个问题,他扎进藏书楼便没再出来,如今都整整三日了。”

    庄煜皱眉道:“这个老十真是读书读的入魔了,我这就去把他拽出来。”

    太子摇头道:“今天就算了,你还是赶紧去看无忧无忌吧。今天早上我去藏书楼见过老十,他说就快查明白了,我已经把你今天回来的消息告诉他了,老十说一查明白就来见你。”

    庄煜这才罢了,在宫道之上与太子做别,匆匆出了皇宫。庄煜出宫便往忠勇郡王府而去,不想刚进朱雀大街,庄煜便被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瘦弱中年男子拦住了去路。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好生惦记您啊!”那中年男子极为亲热的说道。

    庄煜双眉微皱,他在努力回想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应该是从前见过的,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他到底是什么人。

    庄煜看了看那男人的面容服饰,只见他脸色蜡黄泛青,一双眼皮浮肿到些微透明,双瞳晦暗混浊,眼底有明显的青黑之色,颌下有几茎稀疏细软的山羊胡子。庄煜这阵子总和石院判在一起,多少也学了点儿皮毛,从那个男人的容貌上看,他必是个贪花好色的浮浪之徒,再看他身穿了一袭七八成新的暗紫蟒缎长袍,腰间束了一条织金锦带,蟒缎和织金锦带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穿用的,这人至少也得是五品以上的官爵。

    庄煜忽然想了起来,从前有一次带着侄子庄晟出宫,也是在朱雀大街的路口,他也遇到过这么一个人。当时那人自称是他的娘舅同绍侯惠恩培。

    “同绍侯,你拦住本王去路所为何事?”庄煜想到此人是谁,脸色便冷了下来,只有冷淡的问了一句。

    同绍侯完全不在意庄煜的冷淡,只上赶着亲热的笑道:“听说王爷回京的好消息,您的外祖母高兴极了,特命舅舅我迎着王爷,务必请王爷赏光到外祖家用个便饭,也好为王爷接风洗尘。”

    庄煜淡淡道:“不必了,本王还有要事,同绍侯若没有别的事就请让开吧。”

    同绍侯自从得了庄煜回京的消息便在这朱雀大街蹲点守了很久,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庄煜,他如何肯放开手的,只上前拽住庄煜的马辔头陪笑道:“万乞王爷赏个脸,您外祖母想您想的眼睛都哭坏了。”

    庄煜心中极不耐烦,若是他没有调查过当年之事,或许会被同绍侯的这般做派给蒙蔽了,可是他早就调查生母喻妃的身世,自然再不会上当,只一带马头甩开同绍侯,冷声道:“惠侯爷,若是误了本王的要事,你有几个脑袋能担的起?”

    同绍侯只是个闲散侯爷,并没有担任什么实际官职,虽说他是个从三品的侯爷,可是还不如一个有实权的五官京官有体面。庄煜脸色一沉威仪尽现,让同绍侯身不由己的后退了数步,庄煜便一抖马缰扬长而去。

    同绍侯看着那马蹄扬起的烟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极是难看。看了一会儿,他才愤愤的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朱雀大街。

    庄煜和同绍侯都没有注意到,在朱雀大街与西市大街交叉口不远处路边的一座茶楼之中,在一个窗子斜对着朱雀大街的房间之中,两个男子站在窗前向庄煜的方向看去。

    其中一个男子很胖,他的容貌极为普通,通身肉乎乎的看上去很是温和无害,另一个男子不论身材和容貌都更加普通,是那种丢到人堆里便找不出来的人。

    “王爷,您看那就是睿郡王,果然与同绍侯很是分生。”胖子微微侧身对旁边那个背手直身而立的中年男子说道。

    那中年男子沉沉“唔……”了一声,就再没了下文。

    直到庄煜的身影从两个男子的视线中消失,那个没有任何特点的男子才离开窗前回到桌旁坐了下来,胖子赶紧关上一扇窗户,走过来执起茶壶给坐下的男子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王爷,要不要派人渗到睿郡王身边?”

    那个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必,不要惊动了睿郡王,现在不是时候。”

    胖子恭敬的应了一声“是”便什么都不在说了。

    庄煜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只有打马如飞来到了忠勇郡王府,他在王府门前调整好因为遇到同绍侯而变坏的心情,扬起笑容走入了忠勇郡王府。

    ------题外话------

    亲们,往后放长假千万别出门去玩,真是太遭罪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欢喜相聚

    忠勇郡王府的下人们一见到睿郡王爷驾到,无不笑逐颜开的上前请安行礼问好,自从隆兴帝颁下赐婚诏书之后,忠勇郡王府的下人们都已经把庄煜当成了他们的正经主子。

    庄煜亦是笑对每一个向他请安问好的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走入中庭。无忧和无忌早就得了下人回禀迎了出来,庄煜一看到浅笑盈盈,如一枝新荷般亭亭玉立的无忧,人定住了,眼睛也直了,他直勾勾的望着无忧,连该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了,无忧被庄煜那毫无遮掩的眼神看的有些受不住,只有微微低头回避庄煜那灼热的眼神,低低嗔道:“赶了这些日子的路,怎么也不回去歇歇?”

    无忧的话如同一道解开庄煜定射的口诀一般,庄煜猛的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无忧的双手,急急叫道:“无忧,我回来了!”

    站在无忧身边的无忌瞪了庄煜一眼,竟然没有将无忧的手自庄煜手中抢出来,倒是无忧羞的不行,往回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动,只得涨红了脸低嗔道:“五哥,说话便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庄煜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低头看着无忧那如云绿鬓,在她的耳畔低低道:“无忧,我想你。”

    庄煜的声音虽然小,可是却架不住无忌耳力好,他气咻咻的哼了一声,继而大声囔道:“姐姐,我们回中堂说话!”

    无忧赶紧用力甩开庄煜的手,低低道:“五哥,到中堂坐坐吧。”说罢无忧便转身快步向中堂走去。

    无忧的手虽然抽走,可庄煜的手心却还残留着那温暖柔滑的触感,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他忙快步跟上无忧,却被无忌横插在中间,无忌气鼓鼓的瞪着庄煜,低低叫道:“不许轻薄我姐姐。”

    庄煜哭笑不得,无忧是他的未婚妻,他只是拉拉未婚妻的手,这怎么能算是轻薄呢。不过小舅子是一定不能得罪的,所以庄煜只好耐着性子说道:“无忌,这阵子五哥不在京中,你和姐姐都还好么?”

    无忌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可庄煜不是从前那个万事不萦心的庄煜了,自去鬼方独挡一面之后,庄煜性格中的外粗内细外刚柔便越来越多的显现出来。所以无忌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庄煜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知道若真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忧一定会约束无忌不许他告诉自己的,所以他得旁敲侧击的去打听。

    进了中堂之后,无忧脸上羞意渐退,亲自为庄煜送上她亲手沏的香茶,借着奉茶之机,无忧才真正仔细的打量了庄煜。

    庄煜此次去鬼方因为事先做足了准备,所以不象上回去鬼方接王将军那般狼狈,他虽然瘦了些,可是精神却很好,肤色是淡淡的蜜色,看上去很健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沉稳镇定。庄煜身上的少年之气已经蜕去许多,此时的他已经有了些成年人的气度。

    渐渐长大成熟的庄煜对无忧这个内里芯子其实是成年人的人来说更有吸引力,她不由看的痴了。这是此生要与她白头到老的良人啊!

    香茶虽好,可奉茶之人更好,庄煜双手接茶,正将无忧的双手握于掌中,微粗的掌心与细腻的娇肤紧紧相贴,庄煜与无忧两个人都感到一种心心相连的奇妙感觉。

    那种感觉实在太美好,让庄煜和无忧都不舍得放手。无忌见状故意重重哼了一声,才惊破了庄煜与无忧之间的小甜蜜,无忧赶紧将茶杯塞入庄煜手中,红着脸道:“五哥吃茶。”

    庄煜笑着点头,那笑容别提有多傻了。无忌都看不下去了,只有紧紧皱着眉头,满脸的嫌弃。他真不想承受这笑的象个二傻子的人就是他的姐夫。无忌现在哪里能体会到那种有情之人心心相映的美妙。

    无忧在庄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庄煜喝了口茶,脸上浮现出极为陶醉的神情,不由眼儿弯弯的笑了起来。这杯茶无忧可是下足了工夫用尽了心思,也就是庄煜有这个口福能吃上无忧极为用心沏的体己茶,换了别人再别想有这样的待遇。

    无忌于茶道并不喜爱,对他来说喝茶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解渴,至于品茶什么的,无忌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所以他不能体会庄煜品这杯茶的心情。无忌只不耐烦的叫道:“五哥,你快给我讲讲鬼方的事情。”

    庄煜放下梅子青釉茶盏,对无忌笑道:“关于鬼方的事情可多了,便是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无忌,你要听哪一段?”

    无忌想也不想张口便说道:“我只想听五哥你是怎么训练士兵在山地作战的。”

    庄煜眼神陡然亮了起来,立刻兴奋的说道:“无忌,山地之中多树,多灌木,不利于大部骑兵集体行动,所以我到鬼方之后,便侧重于加强单兵独立作战的训练……”

    一说起行军打仗之事,庄煜和无忌两个都是满眼放光,那种兴奋便是不相干的人都能感受到。无忧对于军事并不感兴趣,可这并不会障碍她用心的听庄煜和无忌交谈,话从耳中经过,无忧或多或少都能记住一些,此时她没有在意,直到后来无忧才发现听庄煜与无忌聊作战之事对她有何等重要的帮助,此是后话,容后再叙。

    无忧见庄煜与无忌谈的极为投契,便只在一旁静静的为两人续茶水,当然主要是给庄煜续茶,因为庄煜有实际经验,所以他说的要多些,而无忌只有理论知识,所缺的正是实践,因此他只是极为用心的听着,只偶尔问上一句两句。

    不知不觉庄煜便说了大半个时辰,纵有无忧不停的给他续茶,庄煜还是说的口都干了。无忧见庄煜舔了舔嘴唇,便轻声道:“无忌,五哥今天刚到京城,让他歇歇吧,反正五哥总要过了圣寿节才去鬼方的。”

    无忌这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对庄煜歉意的说道:“五哥,我只想听你练兵的事情,倒忘记你一路赶到京城辛苦了。”

    庄煜摆手笑道:“也没怎么辛苦,对了,无忧无忌,你们知不知道吴王已经被贬为吴国公了。”

    无忧无忌齐声惊道:“竟有这等事?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庄煜便将在曲水阁发生的一切简单说了一回,无忌立刻说道:“真是活该,撒泼都撒到宫里了,这庄炯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无忧轻蹙眉头低低道:“五哥,这庄炯也不是小孩子了,如何会在姨丈面前那般无礼,别不是再有什么阴谋吧?”

    庄煜想了想摇头道:“不会吧,我怎么也想不出庄炯这么做会有什么深意,他不过就是个八岁的孩子,能深沉到哪里去呢。无忧,我先告诉你一声,这阵子只怕你的应酬少不了,心里清楚些才好。”

    无忧点点头,她知道庄煜是怕自己在各种宴会中遇到吴国公夫人,倘若有个什么不周全的地方便会落人话柄。

    庄煜还有一个顶顶重要的事情要同无忧无忌说,那便是定下婚期之事,只是他分明看到无忌对无忧的依赖,却有些说不出口。对于只有十一岁的无忌来说,姐姐离开他嫁作人妇,这是无忌根本承受不了的。

    自从无忧无忌父母双亡之后,庄煜可以算是陪着无忧无忌一起长大的,他深深知道无忧无忌是怎么样相互扶持依靠着走到了今天。突然之事,庄煜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个东西,他有父皇母后的疼爱,有长兄长姐的关爱,可无忌却只有一个亲姐姐的呵护,如今他却要将无忌这唯一的一点呵护抢走。

    看到庄煜正说的兴高采烈,忽然却神情低沉了许多,无忧无忌都很不解,无忧轻声问道:“五哥,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么?我们能不能帮的上忙?”无忌也在一旁用力点头。虽然他会闹小别扭吃小醋,可是若真有人找庄煜的麻烦,无忌绝对会是头一个不答应的。

    庄煜摇摇头笑道:“我没有什么为难之事。”

    无忧心最细,她分明看到了庄煜眼底的欲说还休。无忧知道庄煜必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要求,却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无忧便暗暗决定等单独与庄煜相处之时再问一次。

    只是不等无忧想到如何能与庄煜单独相处,庄煜却开口了,“无忌,我们兄弟好久没有切磋了,不如去演武场练上一回?”

    无忌笑道:“没问题,五哥,我让你一条手臂。”

    庄煜摇头笑道:“无忌,五哥相信你的功夫没有落下,可五哥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吃饭的,我不要你让,看看现在我能在你手底下走上多少个回合。”

    无忌挑眉笑道:“好啊,那就试试吧。”

    于是庄煜和无忌两个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两人匆匆去了演武场。无忧看着那两人飞快走远了,才想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她不免自嘲的摇头笑了起来。

    ------题外话------

    今天同学聚会兼电脑罢工,先更三千,明天电脑彻底修好再多更些。

第一百五十六章欢喜相聚

    忠勇郡王府的下人们一见到睿郡王爷驾到,无不笑逐颜开的上前请安行礼问好,自从隆兴帝颁下赐婚诏书之后,忠勇郡王府的下人们都已经把庄煜当成了他们的正经主子。

    庄煜亦是笑对每一个向他请安问好的人,一路畅通无阻的进走入中庭。无忧和无忌早就得了下人回禀迎了出来,庄煜一看到浅笑盈盈,如一枝新荷般亭亭玉立的无忧,人定住了,眼睛也直了,他直勾勾的望着无忧,连该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了,无忧被庄煜那毫无遮掩的眼神看的有些受不住,只有微微低头回避庄煜那灼热的眼神,低低嗔道:“赶了这些日子的路,怎么也不回去歇歇?”

    无忧的话如同一道解开庄煜定射的口诀一般,庄煜猛的大步走上前,一把抓住无忧的双手,急急叫道:“无忧,我回来了!”

    站在无忧身边的无忌瞪了庄煜一眼,竟然没有将无忧的手自庄煜手中抢出来,倒是无忧羞的不行,往回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动,只得涨红了脸低嗔道:“五哥,说话便说话,动手动脚做什么。”

    庄煜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低头看着无忧那如云绿鬓,在她的耳畔低低道:“无忧,我想你。”

    庄煜的声音虽然小,可是却架不住无忌耳力好,他气咻咻的哼了一声,继而大声囔道:“姐姐,我们回中堂说话!”

    无忧赶紧用力甩开庄煜的手,低低道:“五哥,到中堂坐坐吧。”说罢无忧便转身快步向中堂走去。

    无忧的手虽然抽走,可庄煜的手心却还残留着那温暖柔滑的触感,这种感觉真是好极了。他忙快步跟上无忧,却被无忌横插在中间,无忌气鼓鼓的瞪着庄煜,低低叫道:“不许轻薄我姐姐。”

    庄煜哭笑不得,无忧是他的未婚妻,他只是拉拉未婚妻的手,这怎么能算是轻薄呢。不过小舅子是一定不能得罪的,所以庄煜只好耐着性子说道:“无忌,这阵子五哥不在京中,你和姐姐都还好么?”

    无忌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说什么,可庄煜不是从前那个万事不萦心的庄煜了,自去鬼方独挡一面之后,庄煜性格中的外粗内细外刚柔便越来越多的显现出来。所以无忌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庄煜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他知道若真发生了什么事情,无忧一定会约束无忌不许他告诉自己的,所以他得旁敲侧击的去打听。

    进了中堂之后,无忧脸上羞意渐退,亲自为庄煜送上她亲手沏的香茶,借着奉茶之机,无忧才真正仔细的打量了庄煜。

    庄煜此次去鬼方因为事先做足了准备,所以不象上回去鬼方接王将军那般狼狈,他虽然瘦了些,可是精神却很好,肤色是淡淡的蜜色,看上去很健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透着沉稳镇定。庄煜身上的少年之气已经蜕去许多,此时的他已经有了些成年人的气度。

    渐渐长大成熟的庄煜对无忧这个内里芯子其实是成年人的人来说更有吸引力,她不由看的痴了。这是此生要与她白头到老的良人啊!

    香茶虽好,可奉茶之人更好,庄煜双手接茶,正将无忧的双手握于掌中,微粗的掌心与细腻的娇肤紧紧相贴,庄煜与无忧两个人都感到一种心心相连的奇妙感觉。

    那种感觉实在太美好,让庄煜和无忧都不舍得放手。无忌见状故意重重哼了一声,才惊破了庄煜与无忧之间的小甜蜜,无忧赶紧将茶杯塞入庄煜手中,红着脸道:“五哥吃茶。”

    庄煜笑着点头,那笑容别提有多傻了。无忌都看不下去了,只有紧紧皱着眉头,满脸的嫌弃。他真不想承受这笑的象个二傻子的人就是他的姐夫。无忌现在哪里能体会到那种有情之人心心相映的美妙。

    无忧在庄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庄煜喝了口茶,脸上浮现出极为陶醉的神情,不由眼儿弯弯的笑了起来。这杯茶无忧可是下足了工夫用尽了心思,也就是庄煜有这个口福能吃上无忧极为用心沏的体己茶,换了别人再别想有这样的待遇。

    无忌于茶道并不喜爱,对他来说喝茶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解渴,至于品茶什么的,无忌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的。所以他不能体会庄煜品这杯茶的心情。无忌只不耐烦的叫道:“五哥,你快给我讲讲鬼方的事情。”

    庄煜放下梅子青釉茶盏,对无忌笑道:“关于鬼方的事情可多了,便是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无忌,你要听哪一段?”

    无忌想也不想张口便说道:“我只想听五哥你是怎么训练士兵在山地作战的。”

    庄煜眼神陡然亮了起来,立刻兴奋的说道:“无忌,山地之中多树,多灌木,不利于大部骑兵集体行动,所以我到鬼方之后,便侧重于加强单兵独立作战的训练……”

    一说起行军打仗之事,庄煜和无忌两个都是满眼放光,那种兴奋便是不相干的人都能感受到。无忧对于军事并不感兴趣,可这并不会障碍她用心的听庄煜和无忌交谈,话从耳中经过,无忧或多或少都能记住一些,此时她没有在意,直到后来无忧才发现听庄煜与无忌聊作战之事对她有何等重要的帮助,此是后话,容后再叙。

    无忧见庄煜与无忌谈的极为投契,便只在一旁静静的为两人续茶水,当然主要是给庄煜续茶,因为庄煜有实际经验,所以他说的要多些,而无忌只有理论知识,所缺的正是实践,因此他只是极为用心的听着,只偶尔问上一句两句。

    不知不觉庄煜便说了大半个时辰,纵有无忧不停的给他续茶,庄煜还是说的口都干了。无忧见庄煜舔了舔嘴唇,便轻声道:“无忌,五哥今天刚到京城,让他歇歇吧,反正五哥总要过了圣寿节才去鬼方的。”

    无忌这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对庄煜歉意的说道:“五哥,我只想听你练兵的事情,倒忘记你一路赶到京城辛苦了。”

    庄煜摆手笑道:“也没怎么辛苦,对了,无忧无忌,你们知不知道吴王已经被贬为吴国公了。”

    无忧无忌齐声惊道:“竟有这等事?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庄煜便将在曲水阁发生的一切简单说了一回,无忌立刻说道:“真是活该,撒泼都撒到宫里了,这庄炯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无忧轻蹙眉头低低道:“五哥,这庄炯也不是小孩子了,如何会在姨丈面前那般无礼,别不是再有什么阴谋吧?”

    庄煜想了想摇头道:“不会吧,我怎么也想不出庄炯这么做会有什么深意,他不过就是个八岁的孩子,能深沉到哪里去呢。无忧,我先告诉你一声,这阵子只怕你的应酬少不了,心里清楚些才好。”

    无忧点点头,她知道庄煜是怕自己在各种宴会中遇到吴国公夫人,倘若有个什么不周全的地方便会落人话柄。

    庄煜还有一个顶顶重要的事情要同无忧无忌说,那便是定下婚期之事,只是他分明看到无忌对无忧的依赖,却有些说不出口。对于只有十一岁的无忌来说,姐姐离开他嫁作人妇,这是无忌根本承受不了的。

    自从无忧无忌父母双亡之后,庄煜可以算是陪着无忧无忌一起长大的,他深深知道无忧无忌是怎么样相互扶持依靠着走到了今天。突然之事,庄煜觉得自己特别不是个东西,他有父皇母后的疼爱,有长兄长姐的关爱,可无忌却只有一个亲姐姐的呵护,如今他却要将无忌这唯一的一点呵护抢走。

    看到庄煜正说的兴高采烈,忽然却神情低沉了许多,无忧无忌都很不解,无忧轻声问道:“五哥,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么?我们能不能帮的上忙?”无忌也在一旁用力点头。虽然他会闹小别扭吃小醋,可是若真有人找庄煜的麻烦,无忌绝对会是头一个不答应的。

    庄煜摇摇头笑道:“我没有什么为难之事。”

    无忧心最细,她分明看到了庄煜眼底的欲说还休。无忧知道庄煜必是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要求,却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无忧便暗暗决定等单独与庄煜相处之时再问一次。

    只是不等无忧想到如何能与庄煜单独相处,庄煜却开口了,“无忌,我们兄弟好久没有切磋了,不如去演武场练上一回?”

    无忌笑道:“没问题,五哥,我让你一条手臂。”

    庄煜摇头笑道:“无忌,五哥相信你的功夫没有落下,可五哥这些日子也不是白吃饭的,我不要你让,看看现在我能在你手底下走上多少个回合。”

    无忌挑眉笑道:“好啊,那就试试吧。”

    于是庄煜和无忌两个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两人匆匆去了演武场。无忧看着那两人飞快走远了,才想到自己刚才的想法,她不免自嘲的摇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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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两代情事

    演武场上,庄煜和无忌手下都不留情,两人大战足足近百回合,庄煜才露了败相,这让无忌很是惊讶,他相信庄煜这些日子从来没有停止过练功,可他也没有懈怠过,怎么才三个多月,庄煜的身手竟然比从前好了这么多。

    无忌纵身往后一跃,高声道:“五哥,先比到这里吧。”

    庄煜立刻停了手,抬袖擦擦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高声道:“好,歇会儿。”

    见两位王爷停了下来,旁边的小厮赶紧上前递帕子上茶,庄煜和无忌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茶,庄煜方笑道:“真痛快!无忌,五哥的功夫见长许多吧?”

    无忌点点头道:“的确好了许多,五哥,你难道是得了什么奇遇,这才三个多月,你就算是日夜练习,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进步啊?”

    若是别人听了无忌这样的话,必是要不高兴的,可是庄煜却不会,他最是知道无忌心直口快的性子,何况无忌说的是实话。因此庄煜只笑着说道:“奇遇倒是没有,不过自从到鬼方之后,除了每日与将士们一起训练之外,我还比在京城之时多动脑子思考如何更好的克敌制胜,想来应该就是思考之功。”

    无忌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没错,师傅从前也常说要用脑子练功,五哥你果然开窍了哦。”

    庄煜笑着点了点头,并不继续这个话题,命一旁服侍的小厮退下,对无忌说道:“无忌,五哥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

    无忌见庄煜说的郑重,便也敛了笑容走到庄煜的身边,微微皱眉的问道:“五哥,有什么要紧之事要说?”

    庄煜将钦天监择下的大婚日期都说了出来,无忌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咬着嘴唇歪头瞪着庄煜,看了一会儿才愤愤的说道:“选最后一个!”

    庄煜苦笑一下,他就知道无忌会这样选择,当初大公主庄灵出阁之时,他还不是一样舍不得姐姐离开自己,甚至因此还暗暗恨过要抢走姐姐的姐夫严谨安。

    无忌看到庄煜苦笑,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他瞪圆眼睛看着庄煜,低低叫道:“你不会想选第一个吧?”

    庄煜很实诚的点了点头,“无忌,我的确想选第一个。”

    “你……哼,你休想,五哥我告诉你,你什么时候能打败我,就什么时候来迎娶我姐姐,连我都打不过,你怎么能保护好姐姐!”无忌心眼来的可是不慢,立刻提出一个让庄煜很纠结却又不能不答应的条件。

    “无忌,换个条件好不好?”庄煜如今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心眼儿的庄煜了,他心念一动,便立刻想出了应对之策。

    无忌皱眉看着庄煜,沉声道:“换什么条件?”

    庄煜笑着说道:“原本呢,我是打算和你姐姐成亲之后就能名正言顺的把你带在身边,我去哪里你就能去哪里。”

    无忌立刻明白了庄煜的意思,若是早些大婚,他就能早引起跟着庄煜去军中,而不是整日被困在京城中纸上谈兵,这对无忌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只是……若为了早日从军就把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给“卖了”,这是不是有些太凉薄了。

    庄煜看出无忌眼中的犹豫,便笑着说道:“无忌,你不相让你姐姐早日嫁给我,是不是怕剩下你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王府冷清孤寂?”

    无忌闷不作声,却轻轻点了点头,看到无忌落寞的样子,庄煜很是心疼,他将无忌拉到身边,很诚恳的说道:“无忌你看,我们两座王府是紧连在一起的,之间就隔了一个夹道,把夹道门一封,院墙推倒,两府便是一府,咱们还是一家人啊,你姐姐嫁给我,并不是你没了姐姐,而是多了个姐夫,以后还会有小外甥小外甥女儿陪你。”

    无忌倒没有这样想过,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庄煜要把姐姐抢走,如今被庄煜这么一说,无忌果然顺着庄煜的话转了思路,姐姐不过就是住到隔壁去,自己要见姐姐也是极容易的,而且还有可以提前从军的诱惑在向无忌招手,无忌动心了。

    庄煜见无忌的神色没有刚才那般坚持,立刻趁热打铁的说道:“无忌,五哥向你保证,我和你姐姐大婚之后,和现在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你要是不习惯无忧住到隔壁,那五哥就搬过来住好了,唉,反正五哥能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有多久。”

    无忌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庄煜大喜道:“无忌,你这是答应了?”

    无忌白了庄煜一眼,傲娇的哼了一声说道:“你说呢?我若还不答应,你不是白费了这许多口舌。”

    庄煜欢喜的一把将无忌拦腰抱了起来,已经长成小小少年的无忌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意,他赶紧挣开庄煜的双臂,气恼的叫道:“五哥,你再把我当小孩子,我就不让姐姐嫁给你了,哼!”

    庄煜赶紧松开双臂,好脾气的笑道:“好好,五哥全依你。”

    搞定了无忌,庄煜便想赶紧去告诉无忧婚期定下来的好消息。只是怕无忌又炸毛,庄煜便没好立刻走人。又耐着性子陪了无忌一会儿,到了无忌读书的时间,他将无忌送到书房之后才一阵风似的去寻无忧了。

    “无忧……”庄煜冲到中堂叫了起来,只是此时无忧早就不在这里,庄煜扑了个空。

    一个头梳双鬟身量苗条的俏丽丫鬟身姿摇摇走上前,娇娇俏俏的屈膝行礼,微微低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只听她柔柔笑道:“回王爷,郡主去花园了。”

    庄煜立刻转身向花园跑去,连看都不多看那俏丽丫鬟一眼,让那原本脉脉含羞面颊晕红的丫鬟脸上立刻没了颜色,她咬咬嘴唇,看着庄煜跑开的方向,眼中竟有一股子不甘之意。

    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她竟然能单独和睿郡王说上话儿,而且旁边还一个人都没有,这正是她给睿郡王留下深刻印象的绝佳机会,可睿郡王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飞奔而去,让这丫鬟满腔心思全都落了个空。

    庄煜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丫鬟还有些歪心思,他的一颗心早就飞到花园去了,庄煜知道无忧赏花之时并不喜欢有许多人跟在身后,通常只带两个大丫鬟,只有要两个大丫鬟遣退,庄煜便有机会和无忧好好说说悄悄话儿了。

    果然如庄煜所料,素日里跟着服侍无忧的人大多都留在花园外头,只有春兰春竹两人近身服侍无忧。庄煜兴冲冲进了花园,他是练功之人,走路之时稍加控制便完全没有声音,所以庄煜一直走到距离无忧只有十数步之时,才被无意间转头的春兰看了个正着。

    春兰忙拽着春竹给庄煜行礼,庄煜却先将食指竖到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又指了指园门,春兰春竹都是聪明伶俐的丫鬟,自然能完全领会庄煜的意思,她们两人便悄悄的退下,直退到园门以外。

    庄煜这才悄悄向无忧身边走去,他正要开口叫无忧之时,却听背对着自己的无忧悠悠说道:“五哥,你又要作弄我?”

    庄煜赶紧转到无忧面前惊讶的笑着问道:“无忧,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无忧笑道:“除了你和无忌,这王府中还有谁能这么轻易的调走我身边的丫鬟?”

    庄煜笑着抬杠道:“既是我与无忌都有可能,你如何只叫我?”

    无忧看着庄煜,眼儿弯弯的笑道:“无忌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哪像你这样蹑手蹑脚的,归你还是堂堂王爷,倒象个小贼似的。”

    庄煜一把抓住无忧的手调笑道:“我可不就是想做贼,做偷花贼,好把萱华郡主这朵鲜花偷回家里藏起来。”

    无忧面生红晕,猛的抽出手啐道:“啐,你尽不学好,只管拿这种混话来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庄煜见无忧要跑,立刻赶上前伸臂圈住无忧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低低道:“无忧别跑,我同你说正经的。”

    无忧被庄煜从背面箍住身子,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庄煜灼热的气息炙烤着无忧的脖颈,让无忧的身子都酥软起来,她无力的靠着庄煜,用微微有一丝低哑的声音喃喃道:“五哥别这样,放开我好好说话。”

    庄煜在鬼方与蜀中之时想无忧想的寝食难安,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无忧单独相处,他怎么肯放开双手,让日夜思念的人儿与自己有稍稍的分离。

    “我不放,无忧,我想你想的都快疯了!”庄煜不独不放手,还低头在无忧耳边喃喃低语起来,那热热的气浪直扑无忧的粉面,庄煜分明看到无忧白嫩如玉的耳垂泛起了极为娇美的红晕,他不由看的痴了,只是一只小巧如玉的耳垂都这么好看,那……庄煜正是极易热血沸腾的年纪,他只觉得身下一紧,鼻腔里便有了些温热的感觉。

    无忧被庄煜紧紧的抱着,她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抵着自己,两世为人的无忧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的身子立刻僵住了,连一动都不敢动,她生怕自己轻微的小动作会加重对庄煜的刺激。

    京城的五月天气已经相当热了,无忧只穿了一身嫩黄色薄绢春衫,披着一袭薄薄的浅绯色素纱披帛,所以当庄煜流下鼻血之后,无忧只觉得肩上突然有些温热的潮湿之感,继而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无忧大惊,赶紧用力推开庄煜低呼道:“五哥你怎么了?”

    推开庄煜之后无忧才发现原来庄煜是流鼻血了,她的神情才不再那么的惊慌。此时庄煜也发现自己流鼻血了,他正纳闷着,自来他的身体都很健康,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流了鼻血?

    无忧先用帕子捂住庄煜的鼻子,叫他向后仰头,然后扶庄煜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来,无忧俯身一手按压庄煜的迎香穴,一手按压庄煜的孔最穴,不过盏茶功夫,庄煜的鼻血就止住了。这全是养大无忌得来的经验,无忌曾经有段时间常常流鼻血,无忧特地向程太医请教了快速止鼻血之法,这才会处理的如此熟练。

    无忧这侧头看看自己的左肩,庄煜的鼻血已经渗入嫩黄薄绢春衫之上,好在披帛是浅绯色的,纵是染了鼻血也不会太明显,她看看庄煜身上的衣服,不免摇了摇头,庄煜的鼻血倒是一滴都没有滴在他自己的衣服上。回头出去让人瞧见了,还不定怎么想呢。

    庄煜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声道:“无忧,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无忧低叹一声道:“衣服脏了值个什么,五哥,你从前不流血的,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鬼方也有菜蔬的呀?”无忌从前流鼻血皆是不爱吃菜之故,所以无忧才会有此一问。

    庄煜赶紧辩白道:“无忧,从你说过我之后,我每天都吃菜蔬的,”

    无忧听了这话眉头反而轻蹙起来,她低低说道:“哪是怎么回事?五哥,去请程太医给你看看好么?”

    庄煜心里并非完全不明白自己因何流鼻血,因此只摇头道:“无忧,不用担心我,许是我适应了鬼方那边潮湿的气候,乍一回到京城反而觉得有些干燥了。”

    大燕京城地位干燥少雨的北方,庄煜这么说也算说的过去,无忧轻轻点头,相信了庄煜的说辞。庄煜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让无忧知道自己是因为心中那不可遏止的绮念而流了鼻血,无忧必定再不许自己抱了。庄煜可不傻,这个事实他是打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五哥,你刚流了鼻血,得坐着稳一会儿。对了,刚才在中堂之时你好象有话要说,你想同我说什么来着?”无忧浅笑着问了起来。

    无忧不问还好,她这一问,又把庄煜问的兴奋起来,想到能早日同无忧成婚,庄煜的鼻子又不争气的流血了。

    无忧忙再给庄煜止血,好在她相信了庄煜刚才的说辞,故而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只用帕子捂着庄煜的鼻子,托着他的头往后仰来止血。

    庄煜自然而然的用手握住无忧的手肘托着她的手臂,等血止住了无忧才将手拿开,庄煜将头正过来看着无忧,认真的说道:“无忧,父皇已经命钦天监为我们择定了婚期,后年二月初二是上上大吉的吉日,我们还有一年半就能成亲了。”

    无忧的脸刷的红了,羞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慌乱的转过身去想要走开,却被庄煜一把抓住手腕硬是拽住了。

    “无忧,你不愿意么?”庄煜傻乎乎的问道。

    无忧羞的不行,哪有人这么直接的当面问姑娘家婚姻之事的。偏庄煜一时着急想不到这一层,他见无忧不回答,又急急的追问道:“无忧你不愿意?”

    无忧满面羞红嚅嚅道:“难道我还会抗旨不遵么?”

    庄煜一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算是落回肚中,他长长出了口气,站起来想将无忧抱入怀中,可无忧却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闪开了。庄煜还想靠前,却被无忧急急说道:“五哥,你别过来,咱们就这么站着说话不行么?”

    庄煜当然想说不行,可是看到无忧急的眼圈儿都红了,那句“不行”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何该无忧无忌两姐弟就是庄煜命中的克星,对上她们两人,庄煜是完全硬不下心肠来拒绝她们的任何要求。

    “无忧,我听你的,咱们就这样站着说话。”庄煜也知道自若是太急切的会吓着无忧,他得依着无忧能接受的程度慢慢来。

    “五哥,后年二月初二会不会早了些,无忌他……”无忧心情略略平静一些,便低低问了起来。

    庄煜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和无忌谈过了,无忌不反对。”

    无忧吃惊的瞪大眼睛望着庄煜,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庄煜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无忧,你别总把无忌当成小孩子,他已经长大了。”

    无忧轻嗔的瞪了庄煜一眼,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红润的双唇,看的庄煜腹下又是一紧,他赶紧移开眼光,要不然又得流鼻血了。

    强自压制住兴奋的心情,庄煜才对无忧说道:“反正我们两座王府紧连着,你不过是换了个起居之所罢了,往来都是极方便的,若是你不习惯,等过了喜月,我们干脆就住到这里来,这样无忌就不会孤单了。”

    无忧低低道:“这怎么行呢,若真那样,你岂不成了上门女婿?”

    庄煜不以为意的笑道:“不过就是个住处,住在哪里不是住呢,无忧,我没那么些规矩的。况且无忌还没成家立业,你还得替无忌管着忠勇郡王府。”

    无忧听庄煜说到无忌还没成家立业,不由叹了一口气。她是无忌的长姐,父母都不在了,她便有责任为无忌相看未来的王妃,可是她自己都是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相看起来到底不方便。

    在这样不方便的情况下,无忧还是借着每一次出门做客的机会将京城里数的上来的名门闺秀暗暗过了一遍。让无忧很失望的是,她竟然挑不出一个合适的弟媳妇人选,为着此事,无忧都快愁死了。

    看到无忧面带忧色,庄煜赶紧问道:“无忧,你在烦恼什么?”

    无忧低低道:“我在想给无忌相看王妃之事,这阵子我也见过好些位小姐,却没有一个合适的。”

    庄煜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他对无忧说道:“无忧,你这心也操的太早了吧,无忌才十一岁呢,过两年再相看也不迟。再者说母后和大姐姐都会把为无忌挑王妃之事放在心上的,她们能相看的小姐可比你多多了,到时候你只问母后就行了。”

    无忧白了庄煜一眼,轻嗔道:“你又知道了!”

    庄煜拉起无忧的手笑道:“无忧,等咱们大婚之后,你的应酬会比现在多的多,到时候见的人自然也多,真要为无忌相看王妃,到那时相看不就行了?”

    无忧想想也是,心中的纠结便减轻了许多。果然有人商量就是不一样,在此之前,无忧可是同什么人都不好意思提起的。毕竟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小姐,总把婚姻之事放在嘴边上难免会惹人说闲话。

    庄煜在忠勇郡王府里做通无忌的思想工作之时,懿坤宫中,隆兴帝正和皇后说笑着。

    “皇后,你觉得煜儿能说服无忌么?”隆兴帝颇有兴致的笑着问了起来。因势利导将吴王贬为吴国公,自此让他永居京城,将庄铖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事让隆兴帝很有些得意,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无忌那孩子的性子妾瑟道,只怕煜儿很难说通,他能让无忌答应在后年的八月二十四大婚便已经不错了。”皇后对于庄煜的口才显然不太有信心。

    隆兴帝却摇摇头道:“朕看未必,皇后,不如我们赌上一赌?”

    皇后好笑的说道:“皇上,这天下都是您的,妾身可拿什么和您赌呢?”

    隆兴帝笑道:“朕又不赌东西,只赌一件事。”

    皇后好奇的问道:“皇上要赌什么事情?”

    隆兴帝探身向前,在皇后耳边低语几句,只见皇后的脸腾的红了起来,直如朝霞一般灿烂。她低着头都不好意思看隆兴帝了,更不要说接着往下说话。

    隆兴帝见皇后如此娇羞,不由哈哈大笑道:“皇后,你不反对我们的赌约就这么定了。”

    皇后急急抬头叫道:“皇上,您……你怎么能这样!”

    隆兴帝知道皇后面皮薄说不出那句话,便故意坏笑着问道:“朕怎么能哪样?”

    皇后又羞又气,只白了隆兴帝一眼便扭过身子,隆兴帝开怀大笑道:“那就这么定了,若是煜儿说服无忌,定于二月初二大婚,皇后便要依了朕,若是不然,朕也依皇后一件事。”

    皇后还没来的及反对,便被隆兴帝抓住手硬是击了三掌,便算是立下了约定。皇后没奈何的看着隆兴帝,蹙眉叹了口气,隆兴帝则开心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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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两代情事

    演武场上,庄煜和无忌手下都不留情,两人大战足足近百回合,庄煜才露了败相,这让无忌很是惊讶,他相信庄煜这些日子从来没有停止过练功,可他也没有懈怠过,怎么才三个多月,庄煜的身手竟然比从前好了这么多。

    无忌纵身往后一跃,高声道:“五哥,先比到这里吧。”

    庄煜立刻停了手,抬袖擦擦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高声道:“好,歇会儿。”

    见两位王爷停了下来,旁边的小厮赶紧上前递帕子上茶,庄煜和无忌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茶,庄煜方笑道:“真痛快!无忌,五哥的功夫见长许多吧?”

    无忌点点头道:“的确好了许多,五哥,你难道是得了什么奇遇,这才三个多月,你就算是日夜练习,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进步啊?”

    若是别人听了无忌这样的话,必是要不高兴的,可是庄煜却不会,他最是知道无忌心直口快的性子,何况无忌说的是实话。因此庄煜只笑着说道:“奇遇倒是没有,不过自从到鬼方之后,除了每日与将士们一起训练之外,我还比在京城之时多动脑子思考如何更好的克敌制胜,想来应该就是思考之功。”

    无忌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没错,师傅从前也常说要用脑子练功,五哥你果然开窍了哦。”

    庄煜笑着点了点头,并不继续这个话题,命一旁服侍的小厮退下,对无忌说道:“无忌,五哥有件要紧的事情要告诉你。”

    无忌见庄煜说的郑重,便也敛了笑容走到庄煜的身边,微微皱眉的问道:“五哥,有什么要紧之事要说?”

    庄煜将钦天监择下的大婚日期都说了出来,无忌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咬着嘴唇歪头瞪着庄煜,看了一会儿才愤愤的说道:“选最后一个!”

    庄煜苦笑一下,他就知道无忌会这样选择,当初大公主庄灵出阁之时,他还不是一样舍不得姐姐离开自己,甚至因此还暗暗恨过要抢走姐姐的姐夫严谨安。

    无忌看到庄煜苦笑,心中立刻警铃大作,他瞪圆眼睛看着庄煜,低低叫道:“你不会想选第一个吧?”

    庄煜很实诚的点了点头,“无忌,我的确想选第一个。”

    “你……哼,你休想,五哥我告诉你,你什么时候能打败我,就什么时候来迎娶我姐姐,连我都打不过,你怎么能保护好姐姐!”无忌心眼来的可是不慢,立刻提出一个让庄煜很纠结却又不能不答应的条件。

    “无忌,换个条件好不好?”庄煜如今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心眼儿的庄煜了,他心念一动,便立刻想出了应对之策。

    无忌皱眉看着庄煜,沉声道:“换什么条件?”

    庄煜笑着说道:“原本呢,我是打算和你姐姐成亲之后就能名正言顺的把你带在身边,我去哪里你就能去哪里。”

    无忌立刻明白了庄煜的意思,若是早些大婚,他就能早引起跟着庄煜去军中,而不是整日被困在京城中纸上谈兵,这对无忌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只是……若为了早日从军就把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给“卖了”,这是不是有些太凉薄了。

    庄煜看出无忌眼中的犹豫,便笑着说道:“无忌,你不相让你姐姐早日嫁给我,是不是怕剩下你一个人守着偌大的王府冷清孤寂?”

    无忌闷不作声,却轻轻点了点头,看到无忌落寞的样子,庄煜很是心疼,他将无忌拉到身边,很诚恳的说道:“无忌你看,我们两座王府是紧连在一起的,之间就隔了一个夹道,把夹道门一封,院墙推倒,两府便是一府,咱们还是一家人啊,你姐姐嫁给我,并不是你没了姐姐,而是多了个姐夫,以后还会有小外甥小外甥女儿陪你。”

    无忌倒没有这样想过,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庄煜要把姐姐抢走,如今被庄煜这么一说,无忌果然顺着庄煜的话转了思路,姐姐不过就是住到隔壁去,自己要见姐姐也是极容易的,而且还有可以提前从军的诱惑在向无忌招手,无忌动心了。

    庄煜见无忌的神色没有刚才那般坚持,立刻趁热打铁的说道:“无忌,五哥向你保证,我和你姐姐大婚之后,和现在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你要是不习惯无忧住到隔壁,那五哥就搬过来住好了,唉,反正五哥能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有多久。”

    无忌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说的也是。”

    庄煜大喜道:“无忌,你这是答应了?”

    无忌白了庄煜一眼,傲娇的哼了一声说道:“你说呢?我若还不答应,你不是白费了这许多口舌。”

    庄煜欢喜的一把将无忌拦腰抱了起来,已经长成小小少年的无忌脸上立刻泛起了红意,他赶紧挣开庄煜的双臂,气恼的叫道:“五哥,你再把我当小孩子,我就不让姐姐嫁给你了,哼!”

    庄煜赶紧松开双臂,好脾气的笑道:“好好,五哥全依你。”

    搞定了无忌,庄煜便想赶紧去告诉无忧婚期定下来的好消息。只是怕无忌又炸毛,庄煜便没好立刻走人。又耐着性子陪了无忌一会儿,到了无忌读书的时间,他将无忌送到书房之后才一阵风似的去寻无忧了。

    “无忧……”庄煜冲到中堂叫了起来,只是此时无忧早就不在这里,庄煜扑了个空。

    一个头梳双鬟身量苗条的俏丽丫鬟身姿摇摇走上前,娇娇俏俏的屈膝行礼,微微低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只听她柔柔笑道:“回王爷,郡主去花园了。”

    庄煜立刻转身向花园跑去,连看都不多看那俏丽丫鬟一眼,让那原本脉脉含羞面颊晕红的丫鬟脸上立刻没了颜色,她咬咬嘴唇,看着庄煜跑开的方向,眼中竟有一股子不甘之意。

    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她竟然能单独和睿郡王说上话儿,而且旁边还一个人都没有,这正是她给睿郡王留下深刻印象的绝佳机会,可睿郡王竟然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就飞奔而去,让这丫鬟满腔心思全都落了个空。

    庄煜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这个丫鬟还有些歪心思,他的一颗心早就飞到花园去了,庄煜知道无忧赏花之时并不喜欢有许多人跟在身后,通常只带两个大丫鬟,只有要两个大丫鬟遣退,庄煜便有机会和无忧好好说说悄悄话儿了。

    果然如庄煜所料,素日里跟着服侍无忧的人大多都留在花园外头,只有春兰春竹两人近身服侍无忧。庄煜兴冲冲进了花园,他是练功之人,走路之时稍加控制便完全没有声音,所以庄煜一直走到距离无忧只有十数步之时,才被无意间转头的春兰看了个正着。

    春兰忙拽着春竹给庄煜行礼,庄煜却先将食指竖到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又指了指园门,春兰春竹都是聪明伶俐的丫鬟,自然能完全领会庄煜的意思,她们两人便悄悄的退下,直退到园门以外。

    庄煜这才悄悄向无忧身边走去,他正要开口叫无忧之时,却听背对着自己的无忧悠悠说道:“五哥,你又要作弄我?”

    庄煜赶紧转到无忧面前惊讶的笑着问道:“无忧,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无忧笑道:“除了你和无忌,这王府中还有谁能这么轻易的调走我身边的丫鬟?”

    庄煜笑着抬杠道:“既是我与无忌都有可能,你如何只叫我?”

    无忧看着庄煜,眼儿弯弯的笑道:“无忌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哪像你这样蹑手蹑脚的,归你还是堂堂王爷,倒象个小贼似的。”

    庄煜一把抓住无忧的手调笑道:“我可不就是想做贼,做偷花贼,好把萱华郡主这朵鲜花偷回家里藏起来。”

    无忧面生红晕,猛的抽出手啐道:“啐,你尽不学好,只管拿这种混话来取笑我,我不理你了。”

    庄煜见无忧要跑,立刻赶上前伸臂圈住无忧那不盈一握的纤腰,低低道:“无忧别跑,我同你说正经的。”

    无忧被庄煜从背面箍住身子,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庄煜灼热的气息炙烤着无忧的脖颈,让无忧的身子都酥软起来,她无力的靠着庄煜,用微微有一丝低哑的声音喃喃道:“五哥别这样,放开我好好说话。”

    庄煜在鬼方与蜀中之时想无忧想的寝食难安,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和无忧单独相处,他怎么肯放开双手,让日夜思念的人儿与自己有稍稍的分离。

    “我不放,无忧,我想你想的都快疯了!”庄煜不独不放手,还低头在无忧耳边喃喃低语起来,那热热的气浪直扑无忧的粉面,庄煜分明看到无忧白嫩如玉的耳垂泛起了极为娇美的红晕,他不由看的痴了,只是一只小巧如玉的耳垂都这么好看,那……庄煜正是极易热血沸腾的年纪,他只觉得身下一紧,鼻腔里便有了些温热的感觉。

    无忧被庄煜紧紧的抱着,她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抵着自己,两世为人的无忧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她的身子立刻僵住了,连一动都不敢动,她生怕自己轻微的小动作会加重对庄煜的刺激。

    京城的五月天气已经相当热了,无忧只穿了一身嫩黄色薄绢春衫,披着一袭薄薄的浅绯色素纱披帛,所以当庄煜流下鼻血之后,无忧只觉得肩上突然有些温热的潮湿之感,继而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无忧大惊,赶紧用力推开庄煜低呼道:“五哥你怎么了?”

    推开庄煜之后无忧才发现原来庄煜是流鼻血了,她的神情才不再那么的惊慌。此时庄煜也发现自己流鼻血了,他正纳闷着,自来他的身体都很健康,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流了鼻血?

    无忧先用帕子捂住庄煜的鼻子,叫他向后仰头,然后扶庄煜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坐下来,无忧俯身一手按压庄煜的迎香穴,一手按压庄煜的孔最穴,不过盏茶功夫,庄煜的鼻血就止住了。这全是养大无忌得来的经验,无忌曾经有段时间常常流鼻血,无忧特地向程太医请教了快速止鼻血之法,这才会处理的如此熟练。

    无忧这侧头看看自己的左肩,庄煜的鼻血已经渗入嫩黄薄绢春衫之上,好在披帛是浅绯色的,纵是染了鼻血也不会太明显,她看看庄煜身上的衣服,不免摇了摇头,庄煜的鼻血倒是一滴都没有滴在他自己的衣服上。回头出去让人瞧见了,还不定怎么想呢。

    庄煜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低声道:“无忧,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无忧低叹一声道:“衣服脏了值个什么,五哥,你从前不流血的,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鬼方也有菜蔬的呀?”无忌从前流鼻血皆是不爱吃菜之故,所以无忧才会有此一问。

    庄煜赶紧辩白道:“无忧,从你说过我之后,我每天都吃菜蔬的,”

    无忧听了这话眉头反而轻蹙起来,她低低说道:“哪是怎么回事?五哥,去请程太医给你看看好么?”

    庄煜心里并非完全不明白自己因何流鼻血,因此只摇头道:“无忧,不用担心我,许是我适应了鬼方那边潮湿的气候,乍一回到京城反而觉得有些干燥了。”

    大燕京城地位干燥少雨的北方,庄煜这么说也算说的过去,无忧轻轻点头,相信了庄煜的说辞。庄煜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让无忧知道自己是因为心中那不可遏止的绮念而流了鼻血,无忧必定再不许自己抱了。庄煜可不傻,这个事实他是打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五哥,你刚流了鼻血,得坐着稳一会儿。对了,刚才在中堂之时你好象有话要说,你想同我说什么来着?”无忧浅笑着问了起来。

    无忧不问还好,她这一问,又把庄煜问的兴奋起来,想到能早日同无忧成婚,庄煜的鼻子又不争气的流血了。

    无忧忙再给庄煜止血,好在她相信了庄煜刚才的说辞,故而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只用帕子捂着庄煜的鼻子,托着他的头往后仰来止血。

    庄煜自然而然的用手握住无忧的手肘托着她的手臂,等血止住了无忧才将手拿开,庄煜将头正过来看着无忧,认真的说道:“无忧,父皇已经命钦天监为我们择定了婚期,后年二月初二是上上大吉的吉日,我们还有一年半就能成亲了。”

    无忧的脸刷的红了,羞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慌乱的转过身去想要走开,却被庄煜一把抓住手腕硬是拽住了。

    “无忧,你不愿意么?”庄煜傻乎乎的问道。

    无忧羞的不行,哪有人这么直接的当面问姑娘家婚姻之事的。偏庄煜一时着急想不到这一层,他见无忧不回答,又急急的追问道:“无忧你不愿意?”

    无忧满面羞红嚅嚅道:“难道我还会抗旨不遵么?”

    庄煜一颗悬到嗓子眼儿的心这才算是落回肚中,他长长出了口气,站起来想将无忧抱入怀中,可无忧却如受惊的小鹿一般闪开了。庄煜还想靠前,却被无忧急急说道:“五哥,你别过来,咱们就这么站着说话不行么?”

    庄煜当然想说不行,可是看到无忧急的眼圈儿都红了,那句“不行”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何该无忧无忌两姐弟就是庄煜命中的克星,对上她们两人,庄煜是完全硬不下心肠来拒绝她们的任何要求。

    “无忧,我听你的,咱们就这样站着说话。”庄煜也知道自若是太急切的会吓着无忧,他得依着无忧能接受的程度慢慢来。

    “五哥,后年二月初二会不会早了些,无忌他……”无忧心情略略平静一些,便低低问了起来。

    庄煜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和无忌谈过了,无忌不反对。”

    无忧吃惊的瞪大眼睛望着庄煜,惊讶道:“这怎么可能?”

    庄煜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无忧,你别总把无忌当成小孩子,他已经长大了。”

    无忧轻嗔的瞪了庄煜一眼,有些不高兴的撅了撅红润的双唇,看的庄煜腹下又是一紧,他赶紧移开眼光,要不然又得流鼻血了。

    强自压制住兴奋的心情,庄煜才对无忧说道:“反正我们两座王府紧连着,你不过是换了个起居之所罢了,往来都是极方便的,若是你不习惯,等过了喜月,我们干脆就住到这里来,这样无忌就不会孤单了。”

    无忧低低道:“这怎么行呢,若真那样,你岂不成了上门女婿?”

    庄煜不以为意的笑道:“不过就是个住处,住在哪里不是住呢,无忧,我没那么些规矩的。况且无忌还没成家立业,你还得替无忌管着忠勇郡王府。”

    无忧听庄煜说到无忌还没成家立业,不由叹了一口气。她是无忌的长姐,父母都不在了,她便有责任为无忌相看未来的王妃,可是她自己都是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家,相看起来到底不方便。

    在这样不方便的情况下,无忧还是借着每一次出门做客的机会将京城里数的上来的名门闺秀暗暗过了一遍。让无忧很失望的是,她竟然挑不出一个合适的弟媳妇人选,为着此事,无忧都快愁死了。

    看到无忧面带忧色,庄煜赶紧问道:“无忧,你在烦恼什么?”

    无忧低低道:“我在想给无忌相看王妃之事,这阵子我也见过好些位小姐,却没有一个合适的。”

    庄煜听了这话便笑了起来,他对无忧说道:“无忧,你这心也操的太早了吧,无忌才十一岁呢,过两年再相看也不迟。再者说母后和大姐姐都会把为无忌挑王妃之事放在心上的,她们能相看的小姐可比你多多了,到时候你只问母后就行了。”

    无忧白了庄煜一眼,轻嗔道:“你又知道了!”

    庄煜拉起无忧的手笑道:“无忧,等咱们大婚之后,你的应酬会比现在多的多,到时候见的人自然也多,真要为无忌相看王妃,到那时相看不就行了?”

    无忧想想也是,心中的纠结便减轻了许多。果然有人商量就是不一样,在此之前,无忧可是同什么人都不好意思提起的。毕竟她还是个没出阁的小姐,总把婚姻之事放在嘴边上难免会惹人说闲话。

    庄煜在忠勇郡王府里做通无忌的思想工作之时,懿坤宫中,隆兴帝正和皇后说笑着。

    “皇后,你觉得煜儿能说服无忌么?”隆兴帝颇有兴致的笑着问了起来。因势利导将吴王贬为吴国公,自此让他永居京城,将庄铖看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这事让隆兴帝很有些得意,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无忌那孩子的性子妾瑟道,只怕煜儿很难说通,他能让无忌答应在后年的八月二十四大婚便已经不错了。”皇后对于庄煜的口才显然不太有信心。

    隆兴帝却摇摇头道:“朕看未必,皇后,不如我们赌上一赌?”

    皇后好笑的说道:“皇上,这天下都是您的,妾身可拿什么和您赌呢?”

    隆兴帝笑道:“朕又不赌东西,只赌一件事。”

    皇后好奇的问道:“皇上要赌什么事情?”

    隆兴帝探身向前,在皇后耳边低语几句,只见皇后的脸腾的红了起来,直如朝霞一般灿烂。她低着头都不好意思看隆兴帝了,更不要说接着往下说话。

    隆兴帝见皇后如此娇羞,不由哈哈大笑道:“皇后,你不反对我们的赌约就这么定了。”

    皇后急急抬头叫道:“皇上,您……你怎么能这样!”

    隆兴帝知道皇后面皮薄说不出那句话,便故意坏笑着问道:“朕怎么能哪样?”

    皇后又羞又气,只白了隆兴帝一眼便扭过身子,隆兴帝开怀大笑道:“那就这么定了,若是煜儿说服无忌,定于二月初二大婚,皇后便要依了朕,若是不然,朕也依皇后一件事。”

    皇后还没来的及反对,便被隆兴帝抓住手硬是击了三掌,便算是立下了约定。皇后没奈何的看着隆兴帝,蹙眉叹了口气,隆兴帝则开心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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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郡主威武介绍:
王府嫡女季无忧七岁失双亲,遵祖母之命低嫁逸阳侯府,怀胎七月惊闻幼弟身死,又逢小妾投毒,只落得一尸两命孤独惨死。死前无忧以血为誓,若有来生,她绝不再任人利用欺凌,所受种种必百倍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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