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章 画归原主结凶案
有人拿起况且的画看了一眼,马上转头,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你这画画的是真好,可惜没人敢欣赏,也没人敢收藏,不然晚上非闹鬼不可。”魏国公拿起一张画看后苦笑道。
“一时兴起,就画了这些,也没想给人看,那个朋友来了,正好看到,他想要就送他了,没想到他又用这个法子还回来。”况且现在胡说八道的功夫是越来越高了,当着魏国公的面撒谎脸不红心不跳,振振有词。
“要不我收藏起来。”
刑部的一个司官过来,想拣个便宜,可是看了两眼还是赶紧放下走人,他敢确定,这东西收藏在家里,晚上不闹鬼反而不正常了。
况且苦笑不已,他现在的画可不是一般的抢手货,肖像画现在已经不接受预定了,欠下的画债还不知哪天才能还上呢,可是这么好的画,每个人都当毒蝎子一般,见之色变,转头疾走。
况且自己认为,这两组图是他至今为止画的最好的画,也是最用心的,投入了自己的全部心血和灵感,孰料竟然扔在这里无人问津,唉,真是明珠暗投啊。
他也不想想,谁没事会挂一张地狱图在客厅里,别说自己看着瘆得慌,恐怕客人都不敢进门了,若是贴在墙上当门神或许不错,估计鬼都不敢进来。
这天应天府的大堂上气氛和谐雍容,再没有以前的剑拔弩张、愁眉苦脸,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他们不是装出来的,这些人大都去过现场,都被韩子平吓着了,另外也都觉得那家人死的太惨,凶手若是不能除掉,天理昭昭四个字还能让人信服吗?
即便应天府知府也是佩服,他本来认为这个案子就和郑家那个案子一样,最后也就无声无息封卷了,没想到练达宁和况且坚持是人为的案子,决不肯定性为恶鬼索命案,到头来还真是如此。
这也还罢了,况且又弄出一个虚无缥缈的高人朋友,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韩子平,并把韩子平杀掉了,这也太绝了,简直是天外飞来的神笔。
他总感觉郑家的案子以及这个案子里面,况且绝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清白,这里面疑点太多,可惜他根本拿不出一条站得住脚的证据,甚至合乎逻辑的推理也没有。可是,他却没有正当理由去查况且,只能心存疑虑。
他心里一叹,就是有正当理由又能如何?
况且现在绝不是他能动得了的,有魏国公做靠山,皇上做后台,这里面究竟是怎么个关系他根本弄不清楚。如果他斗胆敢查况且,说不定会惹得皇上龙颜大怒,他面对的很可能是摘掉纱帽回家种田的结局。
算了,不想这些了,本来这些乱事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况且跟自己更是无冤无仇,何必盯着他不放?
应天府知府一声叹息,把这些烦心事一股脑儿抛到了脑后。
虽说没有把韩子平活着缉拿归案,但凶手毕竟被除掉了,案子也就算是完美了结了。
练达宁回去开始写结案报告,外加给皇上的奏章。
这一次不但解除了他二十年来执著追求却始终无法弄明白的悬案,而且还带来一场意外的功劳。
他心里对况且充满感激,这可都是况且给他带来的。魏国公若不是看在况且的面子上,也不会把功劳让给他,完全可以给应天府知府,案子毕竟发生在应天府的地界,应天府知府理应是查办这个案子的主官。
应天府知府有苦难言,虽然从头到尾都参与了查案,也吃了不少辛苦,最后却什么都没捞着。
“你认识的什么朋友啊,这么厉害?”文宾一直关注此案的进展,此刻对况且佩服得五体投地。
况且笑道:“我那些朋友很少露面,所以你不认识。”
“就不能介绍几个给我认识,以后我说不定得借这些高人的力呢。”文宾笑道。
“行啊,你需要的时候找我就行。”况且道。
况且从应天府出来后,就被练达宁带到按察使衙门去了。练达宁进书房自己写奏章报告,这次没有假手幕僚,就让文宾先陪着况且说话,还告诉况且不许溜走,等会儿完事后一起喝庆功酒。
庆功宴定在明天晚上,不过这是魏国公召集的,南京六部、留守府、三省寺的堂官们都受邀出席,况且自然就回避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纱帽成堆的场合。
况且看着自己的两组画,总感觉有些变化,究竟是哪里有变化,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得回去后仔细查看才行。
这些画魏国公做主都归还他了,案子已经结束,也不再需要这些画做物证。
“你怎么又跟李香君好上了?不怕石榴跟你翻脸啊。”文宾见左右无人,低声道。
“你都知道了,石榴还能不知道,她其实早就知道了,不过没生气。”况且笑道。
“你小子不是不好色吗,家里有那么多美貌的丫头,干嘛出去找,还闹得沸沸扬扬的。”文宾不理解的是这个。
“这里面的事很复杂,不是外面传的那样,我好不好色,你还不知道吗?”
“嗯,我怎么听说你是被人家用美人计套住了,究竟怎么回事,要不要老师帮你解套?”文宾问道。
“不用,已经解套了。”况且道。
文宾不再问了,况且的事从来就没有简单的,也没有几件是他真正明白的,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况且为何能压中乡试的题目。
“对了,凶手除掉了,危险也解除了,石榴可以回家了吧,她可是天天惦记你的安危,总想出来看你,老夫子又不让。”
“嗯,我明天就去接她回来。”况且这才想起来,跟李香君过了几天日子,还真有些乐不思蜀了。
“你和丝丝准备哪天结婚,这个应该也能决定了吧?”况且问道。
“下个月十五。”文宾道。
“好,那咱们就在你婚后一起去南监吧,再不去的话,老夫子就得把咱们都踢出来了。”
“老夫子才不会做这种事,跟你说北监来人跟我联系了,给的条件更高,他们也找你了,只是没找到。”文宾笑道。
“北监来人了?”况且怔道。
“当然,我还想问你呢,咱们到底是去南监还是北监,现在两家对咱们敞开了大门。”
“还是南监吧,早都说好了,人无信不立嘛。”况且想想道。
况且进南监是陈慕沙耗费不少心血才跟孟梵君达成妥协,自然不能说不去就不去,那也太任性了点。
“好吧,我听你的。”文宾现在是坚持一点,紧跟况且走,就不会有错。他还指望着殿试时况且给他题目呢。
不多时,练达宁从里面出来,春风满面,可见奏章和报告写的极为顺手,必定文采斐然,自鸣得意。
“二十年了,终于可以放下一个心事了,况且,我得好好感谢你,也感谢你送我一场功劳。”练达宁笑道。
“老师言重,弟子没做什么,不过是因人成事罢了。”
“你是因人成事,我更是因人成事,不过只要案子办妥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办这个案子还真让我想起当知府时的好时光,真是过瘾啊。”
“老师,还是去我的酒楼喝酒吧。”文宾站起身笑道。
“不,今天咱们换个地方吧,去你那里不收银子,显不出我的诚意来,我得自己掏钱请况且还有你们好好喝一场。”练达宁说完大笑起来,心情爽的一塌糊涂。
练达宁果然领着况且、文宾还有一群幕僚来到城东最大的一家酒楼,直接要了一桌五十两银子的酒席。
“大人今天是要好好犒劳我们兄弟了。”一个幕僚见练达宁如此大手笔,笑呵呵道。
官员们其实都有一个毛病,用公家的钱时特别大方而且讲排场,用自己的钱时,恨不得在街头喝一碗豆腐脑、吃一碗炸酱面。所以,看官员请客吃饭的场合就知道,是公款还是动用了自己的银子。
“是啊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今晚好好纵情痛饮一番。不过首先我要说一句公道话,座上的人包括我在内都没有况且劳苦功高,所以况且,你今晚彻底放松,必须痛饮,不醉不归。”练达宁笑道。
文宾笑道:“老师,这一点估计做不到,他想喝醉,没个几天几夜根本不行啊。”
“怎么他还是海量?”练达宁一直不知道况且的酒量。
“他不是海量,而是根本不醉。”
所有人都晕了,这酒还怎么喝啊,遇到个千杯不醉的主儿,根本喝不到一块去。
况且笑道:“其实醉不醉的有时候不在酒里,而在别的东西,酒不醉人人自醉嘛。老师几句话就已经让我有些醉了。”
一个幕僚鼓掌道:“嗯,这话说得太好了。”
文宾笑道:“他还有一个最大的本事,拍马第一,谁也追不上。”
一个幕僚不服气道:“况公子,要说跟你比诗书画比文章,甚至比什么我都比不过,若论到拍马,那可是在下祖传秘技,从没遇到过对手,今天咱们比试一番如何?”
“好,今天就来一场拍马大赛,彩头由大人出。”几个幕僚跟着凑趣道。
他们都看出来练达宁今天兴致绝高,他们怎么闹都没事,索性就放开了闹一场吧。
第七百五十一章 况且初入国子监
文宾和丝丝大婚后,况且和文宾一起正式进入了南京国子监就学。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进入国子监大门后,文宾和况且所受到的待遇却是冰火两重天。
文宾所到之处,都受到了热烈欢迎,许多人上来抢着跟他握手,让况且想起前世那些走红的巨星所受到的待遇,这些人都想通过握手沾沾新科解元的仙气,结果到了晚上,文宾的手红肿了一夜,敷了药膏才慢慢消退。
况且受的欢迎并不多,主要是二十岁上下的新锐学生,还有一些公侯子弟。不知为何,从进门处一直到校园各处的犄角旮旯,经常能见到一张张小字条:打倒况且。
况且自己都纳闷了:我这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啊。
上次他新婚时曾经在国子监大门口领头欢迎他的宁城笑着对他道:“怎么样,这种欢迎方式很特别吧?”
况且点头:“很有创意。”
宁城笑道:“你也别怪他们,你一入学就当上了大师兄,可是抢了太多人的风头,另外多少人想拜入老夫子门下而不得,你却轻而易举地独占门墙,老实说连我都是满肚子的羡慕嫉妒恨。”
况且苦笑道:“我也不想这样,怪我怪我。”
孟梵君见到他之后啥话不说,先仔细盯了他几分钟,直到他心里有些发毛,这才微笑道:“小家伙,准备吃苦吧,你既然进入我门墙,就不能给我丢脸,这几年你可是懒散够了。虽说你帮助练大人破了一桩大案要案,那只能说你具有当幕僚和捕快的本事,可是我们国子监要培养的是国家栋梁,而不是高级幕僚和神捕,明白吧?”
况且点头笑道;“老夫子,您这么说不公平,弟子这两年一点不曾懒散啊。”
“那好,我问你,你这几年文章一共做了多少篇,诗写了多少首?”
“这个……”况且登时语塞。
“老夫子,咱不是重质不重量的吗,杜工部一首诗胜过某些无聊文人一万首。”
孟梵君点头道:“你这样说不无道理,可是杜工部不是只写了一首诗啊,他不仅水平高产量也很高,都是磨炼出来的,从今天起,你给我每天写一篇文章,一首诗,题目我会给你。”
况且当时脸就有些发黑了,他最怕的就是命题作文,不是写不出,而是觉得太无聊了。
孟梵君见下马威有了作用,这才笑道:“我知道你志在于古学而不在时文,可是科举是我辈文人必经之路,有些事哪怕俗一些无聊一些也是必须要做的。陈慕沙传授你理学,不讲究这个,我这里不行,就算我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国子监的名誉地位想,若是科举无成就,这个国子监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国子监本来是最高学府,培养的也是高级文人,这些人本来不必非得经过科举成名求官,而是一毕业就可以做官,现在也是可以,太学生完全可以入仕做官,只是在科举大兴的浪潮里,太学生最多当个县官,最高也只能做到府官。
明朝国初时,国子监毕业的学生可是奔赴各地做封疆大吏的,成绩最好的学生省部级的岗位虚席以待,如今世道不一样了,想当个县官都得等缺。
况且怏怏不乐地离开了,随后有人领着他去了校园里给他分配的一个小房子,独门独院的,供他休息住宿用。
这已经算是国子监里的超高待遇,初级学生住的还是集体宿舍呢,除非家里有钱的学生才能花大价钱租到这样独门独院的房子。
房子虽小,却五脏俱全,里面有卧室、书房、客厅,前后还有两个园子,前面种植了不少花卉,后面则是几棵遒劲沧桑的大树。
“这几棵大树还是国初时大学士宋濂亲手种下的。”领他来的人特地告诉他。
况且看着窗外的几棵大树,心生敬意,没想到来头如此大,居然是宋濂亲手种植的。
“其实那时候洪武爷和高太后每个月总要来国子监一两次,不仅与太学生们把酒论文,而且还亲自查看学生们的住宿饮食情况,每次来都赏赐不少灯火钱。永乐爷和仁宗宣宗来的次数也不少,只是后来的圣上就很少来了。”那人感慨万千。
况且看着此人,年岁也只是四十上下,却十分熟谙国子监历史,对国子监有着特别的感情,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意。
朱元璋虽然过于强势,乃至近于残暴,可是在注重教育这一点上却是出类拔萃的帝王。明清的教育体系由他一手建立起来,并且制定了严格的规范,不要说一般的学生,就是皇上也得天天上课,接受朝廷大儒的教育。
明朝最荒唐的熹宗皇帝,国事一概不问,全都交给魏忠贤处理,可是御前经筵却还是遵守制度。帝师孙承宗是唯一让熹宗敬重的大臣,即便魏忠贤气焰最为嚣张的那几年,孙承宗也敢与之分庭抗礼。
明朝开国时,国学是教育的最高体现,位置高于科举,为了快速育人成才,治理国家,朝廷实行教育和科举并举的方略,民间荐贤这条路子也同时实行。唯才是用,可以看出朱元璋的雄才大略为后人所不及。
两汉的荐举贤良方正明初时也实行过一段时间,无奈效果不佳,当时的文人以不做官为荣,朝廷征聘在野文人做官时,这些人却以死相抗。
朱元璋也杀了不少抗命的文人,他的主张就是那条著名的“士不为我用则杀之”。只是杀来杀去效果不佳,后来国子监每年毕业出来的太学生奔赴各地做官,充实了朝廷和各省的官员队伍,朱元璋也就懒得杀人了。
其后科举上更是人才辈出,文人以不做官为荣逐渐改为一官难求,也就无人再因为抗拒朝廷征聘而被杀了。
到了永乐年间,国学体系还可以与科举相抗衡,但已经是渐显颓势,到了英宗以后,科举逐渐占据优势,国学这一块也就成了为科举贡献人才的资源库,依靠国学做官的路子渐渐废弛了。
况且当然能理解孟梵君的心情,作为国子监的领袖,没有谁比孟梵君对国学体系更有赤诚之心了。只是世道大不如前,他也不得不媚俗迎合,极力主张太学生参加科举考试,走科举为官之路。这种历史发展的大趋势,实在不是某个人所能抗拒的。
正因如此,文宾一进入国子监就到处受欢迎,令众人瞩目,俨然成为国子监的巨星,新科解元的光环太耀眼了,几乎是所有太学生最豪华的梦想。国子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解元、状元了,文宾以新科解元身份进入国子监,重新点燃了这里的梦想。
况且虽然名气比文宾还要大一些,却依然只是个秀才,进入国子监也不过是个监生,也就是太学生。他头上只有四大才子之一的头衔,却没有解元的光环,自然没有文宾那样一面倒的受欢迎,相反,因为他轻而易举成了孟梵君唯一的弟子,反而招致太多人的敌意。
四处张贴着打到他的字条,正是敌意的彰显。
国子监里还是比较自由的,学生们有相当大的自由度,这种事连孟梵君也不好出面干涉。
第一天,孟梵君没有给况且授课,也没有给他布置窗课,也就是家庭作业,只是让他熟悉一下国子监的情况。
况且在国子监里随便走着,观赏着国子监中的景色。
不得不说,国子监各处景致美不胜收。当初国子监可是按照宫廷规格建立起来的,作为当时的最高学府,朝廷花费了不少的财力物力。
转过一个个校区,青石板路旁的石椅上、茵茵芳草地上、遒劲高耸的老槐树下,到处都是读书的学子,这让况且恍然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对了,在前世里,校园各处可都是一对对情侣,或者读书,或者听音乐,甚至公然无忌的卿卿我我,可惜这里没有女学生,自然也就没有这种芳菲的景象。
国子监其实是有女学生的,只是在单独的一个校区内,男人一概止步,那些女学生不是各地府学、县学考取上来的,而是公侯家的千金小姐,授课的也都是女博士、女助教。
走着走着,他发现了不少日本、韩国的学生,这一点从相貌上能够看得出来的,他们都是这两国派来的留学生,同时还有一些肤色较黑的学生,估计是各大藩属国的留学生,这些人在各自国内都是贵族子弟,要不然也不会被选派到明朝的国子监进修。
那时候北京、南京的国子监依然代表了世界文化的最高水准,不单单是在亚洲独领风骚。巴黎成为世界文化之都,还是一两百年之后的事,明朝时的巴黎,连下水道系统都没有建立起来,是一座臭气熏天的城市,伦敦就更不用提了。
欧洲是在工业革命之后,通过残酷无比的对殖民地的屠杀和掠夺才建立起工业文明,过后一两百年,才有了人文精神的产生,也就是所谓的西方文明。作为工业化和海盗精神的结合体,剥削、掠夺、吸血才是西方文明的真正面目,自由平等不过是一件华丽的外衣。
第七百五十二章 拍卖行小试牛刀
大致浏览完国子监的各处景色,熟悉了各处的布局之后,况且离开了国子监,回到了自己的新居。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石榴早就被他接回来了,只是新婚恐惧症依旧不减,只要到了晚上,就大门紧闭,决不让况且踏入一步,卧房里还有两个丫环贴身保护,唯恐况且偷偷进入。
对于她这种心态,陈家的人都感到好笑,不少中年仆妇管家自告奋勇给她做心理辅导,告诉她这种事其实没有那么可怕,无奈石榴就是怕极了这种事,秋香怀孕时所受的折磨已经在她心里造成太重的阴影。
左羚、萧妮儿经常过来看她,看到这两个人的样子,她心里的阴影面积就更大了。
无可奈何,况且这些天一直在新居的书房独宿。
他自从接回石榴后,就再没去李香君那里过夜。
不得不说,跟李香君在一起时的感觉太好了,真正感觉到了两个人好像融合在一起,感受到了那种神魂都颤抖的无尽快感。
这也促使他心里有了警觉,一旦沉溺进去,恐怕就会难以自拔。
按说血气方刚的年龄,在这种事上是没有自制力的,可是他是名医,知道一个人的精气神对身体的重要性。虽说他现在身体一级棒,正常的男女之情并不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损害,白天完全可以恢复过来,但是他明白短期内是这样,但是长期如此会带来不可逆转的危害。
这就像酗酒一样,开始是一口一口的喝,后来是一杯一杯的喝,再后来就是一大碗一大碗的喝,酒精中毒是必然的结果,想都不用想。
别看周鼎成天天酒杯不离手,那既是因为他内力精深,也是因为他不好女色,身体才能扛得住,若是一般人那样喝,人早就喝废了。
梁山好汉之所以能够始终大碗酒大碗肉的吃喝,同样也是因为不近女色,专一打熬气力。
据说崇祯帝得到陈圆圆后,十分宠幸,在陈圆圆那里连续住了七个晚上,结果出来一看奏章,丢了七座城池,吓得他赶紧把陈圆圆送出宫去了。
况且当然不是怕丢什么疆土,他也没有疆土可丢,他怕的是身体上的损害。作为精研医家易经的他来说,太懂得防微杜渐这个道理了。
“你们的这些技巧都是瘦马家族里教出来的?”况且有一次试问李香君。
“那当然,不过这方面也需要有点天赋,不是单纯教就行的,其实跟你们文人读书写文章是一个道理。”李香君坦然道。
“那是怎么学的呢,你们刚出道时不还都是处女之身吗?”况且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个了。
学习无非就是理论和实践两种方法,所谓理论从实践中来还到实践中去,没有实践,单纯的学习等于空谈。
读书人讲究行万里路,其实就是要去实践,大量练习写文章和诗词也是一种实践,光读圣贤书是成不了才的。然则一个处子如何学会如此让人**的技巧,就难以理解了。
“这当然是独门之秘,你不会是想培训你那些丫环们吧?”李香君不想说,笑着岔开。
“当然不想,我只是纳闷而已。”
“你要不要试试那两个丫头,她们的技术也不比我差。”李香君微笑道。
况且赶紧做手势,敬谢不敏,一个李香君他已经吃不消了,再来两个,他可能真的就沉沦了。
况且不再追问这个话题,情知这里面必然有许多让人难以启齿的事,弄不明白也就算了。这个古老的专门批量生产特殊女孩子的家族有解不完的谜。
这些日子况且没事就开始培训李香君和菲儿、婉儿做拍卖师。他对于拍卖也不在行,好在内地没有这个,沿海即使有,估计也是初级阶段,未必有他能设想出来的好。拍卖规则他自己来定,说到底,游戏规则能够吸引顾客才是好规则。
三个女孩子对这事都很上心,她们不愿意整天憋在家里,更不愿意被况且就这样干养着,何况做拍卖生意还真是蛮好玩的事情。
况且巧言如簧,鼓吹拍卖行火起来会如何赚钱,她们三个都会轻轻松松成为富婆云云,这三人也真的被他忽悠懵了,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也不是她们对男人的抵抗力不够强,而是因为有左羚这个先例在,左羚就是因为况且的扶持,现在成了南京城里有名的富婆,即便怀孕在身,银子还是每天流水般涌入怀中。
况且对拍卖行能否火起来毫无把握,他其实没必要开什么拍卖行,唐伯虎、文征明、沈周的字画他都喜欢,尤其是唐伯虎的落花诗稿已经完成一半,文征明也在紧迫感很强的写书法,这些作品他根本舍不得卖,而且他现在完全有财力全部收藏下来。
可这毕竟是他筹谋已久的事,不办起来心里总有些遗憾。
原本他计划跟左羚一起开这个拍卖行,现在有了李香君三人,正好是闲人,开拍卖行也算人尽其用了吧。
拍卖行的店铺倒是现成的,武城侯府在南京就有不少产业,属于他二房名下的店铺有不少。况且选择一个靠近贵族圈的地方建成了拍卖行。
训练李香君三人一段时间之后,进入了彩排阶段,况且约来唐伯虎、文征明、文宾这些朋友,还有一些家里的仆役在下面举牌,让李香君来主持拍卖。
尽管他已经再三重复规则,结果第一次彩排还是闹出了大笑话。
况且拿出一件唐伯虎的画来做拍卖品,让下面的人虚拟竞价,结果坐在下面的仆役们一见到李香君立时就都癫狂了。他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拍卖品,也没有况且这个主人了,唯有李香君的国色天香。
反正是虚拟竞价,不要他们真的掏银子,结果这价码不多时就涨到天文数字了,等况且反应过来时,已经有一个仆役喊出一千万两黄金的价格。
况且气得削了他两巴掌,还不解气,又踹了两脚。
“你确信皇上有这么多金子?就是把全国全世界的金子加起来也没这么多,你以为黄金是土坷垃吗?”
这一顿削才让这些仆役们清醒过来,一个个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一千万两就是一百万公斤,也就是一千吨,在当时真的没有,全世界的黄金加起来都没这么多,除非把地下的金矿储量全部算上。
第一次拍卖彻底失败。
况且知道虚拟竞价这条路子玩不转了,非得让买家真的掏钱才行。
过了几天,他让武城侯和英国公夫人帮着找来一些买家,这次的拍卖物还是唐伯虎三人的字画,一共拿出来十张。
让这两人帮着找买家是因为都是熟识的人,即便闹出什么笑话也能圆场,影响不了拍卖行的名声。
这次正式拍卖效果出奇的好,那些公侯子弟一见到李香君眼睛立马放光,争着表现自己的咖有多大。
况且原来估计的价位蹭一下就跳涨了三倍多,这主要是拍卖的都不是贵重的古董、珠宝,价位本来也高不到哪里去,要是况且把萧妮儿手上的珠宝拿出来一两件,这些人还如此竞标的话,估计就会大伤元气了。
“奸商,吸血鬼。”唐伯虎痛骂起来,他骂的是翁延龄和孙广邵这两个人。
“就是,这两个混蛋这些年吸了咱们多少血,岂止是南京的几套房子啊。”一向宽厚的沈周也大骂起来。
“难怪他们那么有钱,原来都是从咱们身上搜刮的。”文征明也愤恨不已。
况且没说话,翁延龄和孙广邵给他们三人的价格的确低了些,但也没低这么多,这主要是拍卖价跟一般的售价的确不同,有时高很多,有时也会走低,甚至流拍都有可能。
这次拍卖顺利跟李香君有决定性的关系,这也让况且心中得意不已,看样子让李香君主持拍卖的确是走对了,以后他这个拍卖行就等着火爆吧。
“况且,以后我们的字画都能卖出这个价?”文征明有些心惊胆战,这个价格的确高出他们的心理预想一大截。
“这也不好说,或许还能高些,或许低一些,有时候也会流拍。流拍就是标定价格过高,没人出手。不过平均算起来,今天的价格应该差不多。”况且笑道。
况且心里有数,这三人的作品起拍必须定高价,不怕流拍,这次拍不出去,下次再拍,只要他把这三人的大部分作品握在手里,不怕卖不出高价。
说翁延龄和孙广邵是奸商,这固然不假,无商不奸,但历朝历代哪里有不讲利润,甚至贴钱的傻叉商人呢?
拍卖会后,四个人来到一家酒楼喝酒。
喝酒是次要的,主要还是分钱,况且答应过他们,拍卖掉他们的作品后,给他们每人多加两成的价钱。这一年时间里,三人的创作积极性高涨,每回都是真金实银的拿走,能不涨吗?
一般而言,拍卖行只能收手续费,况且却是把这三人的作品先买到了手,拍卖的是自己的商品,现在只是兑现承诺,给他们三人分提成。
这条财路算是成功打开了,四人各自高兴不提。
第七百五十三章 海外势力传消息
“我说二弟,你这可不怎么地道啊,你这是用美人计赚钱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回到侯爵府后,武城侯找到他一脸暧昧的笑到。
况且淡淡一笑,他的做法的确有以美色赚钱之嫌,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尤其不单单是美色,靠的还是李香君的名望,若是菲儿、婉儿上来主持,效果恐怕差很多了。
倒是盐帮的确给他弄了个美人计的圈套,而且实在够狠,弄得他明知是圈套还得往里钻,比较起来,他这一手跟人家还真是差了一大截。
“大哥,你什么意思吧?是不是看上香君了?”况且笑问道。
“哪里,哪里,我知道香君是你的人,我哪儿敢有这心思,不过香君身边那两个丫头……”武城侯笑眯眯看着况且,一副你懂的样子。
况且恍然,原来他是看中菲儿、婉儿了。
拍卖的时候,菲儿、婉儿也都在场给李香君当助手,下面的男人们眼睛都直了,不过现在况且也算是南京城里的一号人物了,大家都知道他受魏国公的保护,而且魏国公还是奉旨的行事。魏国公加上奉旨这两个词儿,就足以让南京城里的权贵们不敢打他的主意。美人再好,也没有自己的身家性命重要。武城侯倒是仗着跟他的兄弟关系张口了。
况且对菲儿、婉儿没有任何想法,他也不拦着任何人追求她们,只要她们愿意,是嫁给人为妻还是做妾,他都不会反对,但前提是菲儿、婉儿愿意,任何人若是强迫他们,就会遭到他的反击,他现在只是以她们的保护人自居,而不是占有者。
不要说菲儿、婉儿,就是李香君,他也是这种心态,他可不认为几夕欢好就情定终生。尽管对于李香君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就是菲儿、婉儿也是一样,瘦马家族里培训出来的女人跟别的女人观念完全不同。
李香君将来能如何又会如何,他还真不知道,总之不管怎样,他会遵从李香君自己的意愿。
“行啊,只要她们两个同意,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大哥,你可是养身子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难道不惜功亏一篑?真要这样,跟嫂子生侄子的任务是不是还得我帮你完成?”况且冷笑道。
武城侯登时一脑门子的冷汗,连忙摆手:“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玩笑,玩笑。”说完,急忙抽身走了。
况且这次回到侯爵府是为了跟左羚商量一件事。
前几个月,左羚在萧妮儿的家乡收购到两株百年老药,虽然没有千年人参王、千年何首乌那么稀罕,却也足够珍贵了,毕竟那种超过千年的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市面上偶有百年药龄的药材出现已属罕见。
况且的意思是把这两株药材拿出来拍卖,这样能更加打出名气,也显得他的拍卖行是多品种经营,而不是单一拍卖书画。
左羚对此倒没有意见,只是她对况且开拍卖行有些不满,以前可是说好了跟她一起开办的,现在好像没她什么事了。
“以前不是说好了咱们一起开这个拍卖行的吗,干嘛这么急着就开了,你是瞧准了我挺着大肚子没法出头露面是不是?”左羚埋怨道。
“就是,哥,你这可不地道了,原来说好咱们三个一起开的。”萧妮儿也不无怨言。
“什么你的我的,我的不都是你们的吗?再者说了,你们也都有事,未必能抽出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况且笑道。
“哼,你不会是用这个办法笼络那三个美女的心吧?按理说你也不用这样啊?”左羚有些疑神疑鬼。
况且和李香君的事她们也都知道了,虽然也都有些妒火,却也只能压下。
这些日子,况且都没在这里留宿,太夫人看着左羚和萧妮儿肚子里的孩子就像命一样,每人身边派了一个可靠的老妪跟着,日夜不离,就怕他们小夫妻不懂得深浅,胎儿有流产的危险。
左羚知道况且在石榴那里是独宿,石榴莫名其妙患上同房恐惧症,至今依然不让况且晚上进入她的房间,故而跑去李香君那里解解饥渴,似乎也情有可原。
盐帮将李香君还有两个小美女送给况且的事,她们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况且没告诉任何人,盐帮也在保密,有些老相好想趁李香君脱藉时把她收入房中,全都被盐帮暗中阻拦了,根本不用况且操心。
左羚和萧妮儿对况且用李香君主持拍卖表示不满,她们以为况且想以此把李香君三人牢牢绑在身边。不过,这不像况且的为人啊,他从来不会用任何手段获得美人的青睐,他从来都是爱来不来。
对于拍卖那两株百年老药的事,左羚自然是同意了,这种药用来炼制成药的确过于浪费了,现在也没人需要这种药治病,还不如高价拍出去。
左羚和萧妮儿责怪况且之后立马又露出亲昵之色,暗中都有让他晚上留下来过夜的意思,哪怕不做什么,只是想让他搂着入睡也好。
况且同样有着强烈的**,想跟这左羚和萧妮儿共度良宵,可惜一看到旁边寸步不离的两个老妪,想到晚上床一边一个坐着满脸皱纹、白发稀疏的老妪,心里就崩溃了,他只好赶紧果断麻溜地走人。
“对不起啊,二老爷,这是府里的规矩,只要太太夫人们一怀上,就得这么办。”两个老妪虽然再三向况且道歉,态度却是不容置疑。
况且点头,知道怨不得她们,她们也只是奉命行事,听说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只好入乡随俗了。
况且没去李香君那里,而是回到了国子监附近的家里。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尝试画出兵符来,可惜始终没能如愿。
于是他发扬勇于发飙的精神,连续创作了二十多幅地狱图,一幅幅看上去的确效果不凡,到了晚上,整个府里的外宅阴风凄惨,隐约间似乎能听到鬼魂的啜泣声,还有许多说不出来的凄厉声响。
结果外宅那些护卫都吓得心胆发颤,赶紧有多远躲多远,他们都说以后家里不用有人防护了,只要二老爷那里一开工,保证恶鬼都得吓得屁滚尿流了。
况且知道后,只好讪讪地把画室里的地狱图都收藏起来。
他在脑子里一遍遍回想那次创作成功的经历,每个细节都不放过,可惜还是无法复制成功的效果,其实他是找不到那次侥幸成功的经验。
“兵符真是制作不出来的,难怪是千机老人独家之秘。”他心里暗想到。
其实即便创作出兵符,也没有什么具体的用处。他手上的兵符一直没有用上,估计一时半会也用不上,他只是想把制作兵符的奥秘挖掘出来。
“我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小子怎么还是拔不出来啊?这种事过去就算了,不要总记在心里,不然会成心病的。”周鼎成好心劝道。
周鼎成以为况且还在那个案子的阴影里打转转呢。
那个案子的确给况且造成很大的心里创伤,要不然他也不会跟李香君在一起,在她身上寻找安慰和温暖。
后来他终于走出来了,不再受凶案的困扰。凶手已经伏法,他已经替这家人报了仇,也替无数的受害者报仇雪冤,心里应该坦然才对。
他也曾纠结于自己有没有开杀戒这件事,毕竟那张诡异的兵符是他亲手创作出来的。最后他认定,那家人的冤魂并未散去,附在了画像上,导致画像变成兵符,可见那是冤魂的复仇行为,他并没有开杀戒。
这样想是不是自欺欺人,他也不知道,只是觉得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不然的话,为何再也创作不出兵符来了呢。
“况且,盐帮提出的要在海外给他们一条安全运输通道的事,海外传信来同意了,不过他们要求必须你到海外后才能付诸实施,现在还不能给他们开设通道。”
看到况且回来,周鼎成就把他拉到一个房间悄悄说道。
“嗯,他们倒是很好说话嘛?”况且稍微有些意外。
这件事他本想以后有机会时再说,没想到周鼎成通过秘密渠道通知了海外的人。
“他们不是好说话,而是觉得在郑家那件事上你放过他们一马,所以还给你这个人情。他们可是说了,这次咱们吃亏了,盐帮付出的代价不够,主要是美女送的太少,起码得三四十个美女才行,瘦马家族的美女可是千金难求啊。”周鼎成嘿嘿笑道。
“这都什么心理啊。”况且啼笑皆非。
他当初答应盐帮,并无他求,一是为了菲儿婉儿的身家性命,二也是存了试探海外那帮人的心思。
海外势力在处理郑家那件事上让他心里很不舒服,直觉是给他戴高帽子,耍两面派。这是其一。其二自己好像是被那些人攥在手里当作一张牌了,想打的时候就打出来,不想打就搁那儿。
回想到父亲、妹妹当初被连夜转移出去,而且一下子到了海外,他当初还心存感激,觉得这些人太敬业了,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海外的人有意把父亲妹妹握在手里。他同意海外势力提出的条件,也有这方面因素,毕竟父亲妹妹还在那些人的保护下,他不想他们有任何意外。
然则自己呢,是不是也被那些人当作要挟父亲的一种手段?
这种阴影深陷在他的脑海中,不仅挥之不去,而且还在不断蔓延。
第七百五十四章 况同学见招拆招
孟梵君精于《易》《孟子》《春秋》,尤其在《春秋》上造诣颇深,在知识阶层有孟春秋之美名。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当然,并不是说孟梵君只精通这三部经典不懂其他,而是说着三部经典实在太重要了,通了这三部,其他的就容易了。况且跟随孟梵君学习,主要就是学习这三部经典。
况且跟随陈慕沙,并没系统学习到多少东西,主要是学会了一些方法。陈慕沙可能是认为他年纪还小,不想他过早步入理学殿堂,毕竟理学更多的是要求入定中悟,而不是书本上的条条框框。一个人没事就打坐入定,一年中有大半年都在入定状态,这在陈慕沙可以做到,而且视为当然,但对不到二十岁的况且来说,就有些残忍了,而且没有丰富的阅历,也难以从入定中悟出道理来。
陈慕沙让况且拜入孟梵君门下,也有让他接收全面系统教育的想法,儒家正统的思想教育必不可少,这一关况且必须过,而陈慕沙又不愿意从头去做一遍,把况且交给孟梵君无疑是最佳选择。
孟梵君对《易经》的阐述还是正统的儒家易。
易经在西汉时,主要的流派是梁氏易和京房易,梁氏易的创始人因为身为帝师,所以他所创建的流派一直占据正统地位,但后世还是更为推崇京房易,尤其是京房易的纳甲体系,是后来的易经研究者必须跨过的门槛。
况且对京房易的纳甲系统最熟,因为它的原理跟中医理论非常吻合。他甚至觉得京房易本身就是从《黄帝内经》这些上古流传下来的中医典籍中衍生而出,至于《黄帝内经》这些医学典籍究竟是何时、何人创建,已经无法考证,就像无人能考据出《易经》的来历一样。
西汉以后流传的都是周易,也就是周文王做注释的易经,但在周朝以前,流行的是另一版本的易经,称之为商易。这一点有确凿的证据,因为后来挖掘出了另一个早期版本的易经。至于夏朝时有没有易经,没有证据显示,但也不能就确定易经就是商朝时的产物,或许有可能是人类始祖黄帝时期的创造。
在原始公社制度的先民生活里,怎会有如此伟大的著作产生?这个千古之谜至今一直无人能解。在考古研究方面,连夏朝的存在都没有确凿证据,更何况三皇五帝。但中国的官史最为严谨,既然代代相传下来的历史,就一定不会是凭空杜撰,不然五千年的文明史也就真成了虚无的历史了。
况且每三天来孟梵君这里上一堂课,一次就是半天时间,其余的时间里,孟梵君也不想让他闲着,而是给他布置大量的题目让他练习八股文。
看着这些题目,况且的眼前似有金花闪耀,口中呐呐还说不出来。孟老夫子这是下狠心了,非让他在科举上成名不可。
看着的确有些多,可是回家静下心开始写时,况且发现也不难,结果半天时间就把老夫子布置的十多篇文章全写好了。
“哼哼,咱是谁啊,江南四大才子之一,倚马万言,文不加点,挥笔立就。”况且写完这些文章后,把笔放到笔架上,冷哼一声,仿佛在蔑视桌上的这些敌手。
“又臭美了,小心孟老夫子给你加量。”石榴看着他挥笔作文的样子,也很满意。
她白天一点也不怕况且,周围都是丫环仆人,量他也不敢有不轨的行为。看到况且如此勤奋,她心当然高兴,觉得况且总算走上正轨了,读书人不参加科举那还读书做什么?
不只她这样想,估计整个大明王朝的读书人差不多都是这样想的,就像后世的学生,如果读了十多年的书又不参加高考,那等于放弃了自己的未来。
但在大明朝,求学跟科举真还是两回事,科举成名并不提供求学机会,这跟后世的高考是两回事。明朝时的读书人求学基本还是老师学生私相传授,学校当然也有,就是县学、府学、国子监这一体系,可是能招收的人数极为有限,大部分读书人只能自学,或者拜入哪个老师门下接受教育。
县学、府学门槛已经不算低,国子监的门槛就太高了,许多人只能花钱买个监生,还有其他恩监、荫监种种名目,恩监也是监生的一种,国家有庆典时,录取一些学生给予监生的名分,但并不到国子监就学。荫监自然就是父祖做官的福利待遇,可以荫封子弟成为监生,监生还有几种,花钱捐粮也能取得监生的名分,但只有国子监的学生才是正式的监生,也叫太学生。
只有进入国子监,方能得到博士、助教、教谕这些教官的正统教育,但由于科举地位高涨,国子监的正统教育反而显得不合时宜,所以也有不少人尽管仰慕监生的声名,却还是把科举考试放在第一位。这就好比是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关系,极少有人能够做到在理想中开出绚烂的现实之花,天下能有几个苏东坡呢。
况且笑道:“你以为我傻啊,我又不会一下子拿出来交给老夫子,每天交两三篇,反正完成窗课就行了。”
况且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三天后来到孟梵君的家里上课,把十几篇文章缴上后,就瘫倒在椅子上。
“老夫子,弟子可是累惨了,这几天觉都没睡,才熬出这些文章,能不能少几篇啊?”
“累惨了?我看你可是精神健旺的很啊。熬夜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孟梵君看了他两眼就识破了他的谎言。
“不是,老夫子,弟子不是嫌累,只是觉得这么机械的做文章没什么意思啊。”况且装不下去了,赶紧坐直了身子说道。
“什么有意思,风花雪月有意思?”孟梵君盯视着他问道。
“不是,弟子不是这意思,也没这爱好。”况且急忙辩解道。
“没这爱好,那李香君是怎么回事?”孟梵君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
况且没词了,他总不能说是人家硬塞到他手上的,这话说出来没人信啊。他蓦地里后背发凉,老夫子不会是李香君的爱慕者吧,要是那样,他就惨了。
“你这小家伙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一出手就是惊人之作啊。这几年来惦记李香君的人不知有多少,这些人的门庭地位多数不是你能比的,谁知道最后竟然落到你手里了。”孟梵君冷笑道。
“老夫子,您什么意思吧,要是您老有意……”况且一咬牙,准备敞开说了,要是老夫子真有此意,他一定回去探探李香君的口风。
“胡说,对李香君有意的人多了,可不包括我。”孟梵君厉声道。
“那您老提她做什么啊。”况且嘟囔道。
“我就是怕你夜夜**,把书本这等大事撂脑后去了。”
况且心里叫苦,什么叫**啊,他这些日子可是天天都是孤家寡人。
“你说你啊,凤阳一枝花落你手里了,苏州第一名妓也落你手里了,还有陈兄的千金,中山王府惦记多少年都没能如愿,也落你手里了,你小子不怕天打雷劈啊。”孟梵君一脸的愤怒。
“老夫子,咱们今天就上这课?”况且纳闷道。
这还是上课吗,简直就是对他的口诛笔伐嘛。
“这是闲聊,课一会儿上,反正一堂课多少时间我来定,就是一天一夜也是我说了算。”孟梵君淡定道。
“好,弟子是舍命陪老夫子。”
况且还真不怕这个,要说熬夜没人能跟他比,他可以七天七夜不合眼,他不相信孟老夫子也有这本事。
此时,桌旁小泥炉上的红泥水壶开了,况且毫不见外地拿过水壶,开始烹茶。
孟梵君盯他一眼:“你倒是挺滋润的,啥也不耽误。”
“有事弟子服其劳嘛,圣训弟子还是牢记在心的。”
况且笑着开始一丝不苟地烹茶,这一套他在陈慕沙那里早就轻车熟路了,烹好茶后,他先斟了一杯给孟梵君,然后才给自己斟了一杯。
孟梵君喝了一小口,一直板着的脸渐渐放松下来。
这浑小子的茶艺真是没的说,跟他的书法技艺有的一拼了。
孟梵君只是想对况且从严管理,彻底把他被陈慕沙宠溺出来的习气矫正过来,所以才一直板着面孔,好像况且欠他多少银子似的。
不料这一套用在况且身上效果甚微,况且丝毫不在乎他的严厉,反而用在陈慕沙那里养成的习惯见招拆招。
孟梵君叹了口气,管教这孩子是长期的事,不是一天两天的,慢慢来吧,只要他不出大格,也就装作没看见吧。
那时候的老师和学生可不是今天这样,可以坐着相对畅谈,而是有严格的礼法规定,老师和学生真跟父子的关系一般,想想宝二爷见着贾政时的情形,就知道那时候的师生关系是怎样的了。
不仅一般的学生经常受老师的打骂体罚,就是皇太子亲王也一样,朱元璋的儿子们就没少挨那些老师的打,有一次朱元璋气的实在受不了了,要治这些老师的罪,马皇后笑道:“哪有人家教咱们孩子圣贤书,反而被治罪的?”
朱元璋一辈子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有马皇后的话最有分量,他就是不同意,也会勉强遵从,那些老师还不知道是马皇后救了他们一命。
不过这也可以看出来那时候文人的风骨,管你什么太子、亲王的,学不好就打,绝不姑息。
第七百五十五章 孟夫子先打后揉
孟梵君把况且交上来的作文先浏览一遍,然后颔首道:“字还是非常不错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况且气结,现在不是评论书法好不好的时候,而是评论文章,光是夸他的字,岂不是说他的文章一文不值。
“老夫子,弟子这些文章也还能看过眼吧,可都是精心熬夜写出来的,头发都白了一根啊。”
“你少来,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你轻轻松松写出来的,半个晚上就写出来了吧?”孟梵君瞪他一眼。
乖乖隆的冬,连这个都能看出来啊?况且心里发虚了。
“若真评论书法,我不是行家,只能大约看出好和赖来,如果要说看文章,谁也别想逃过我的法眼。”
“那是,要不您怎么是老夫子呢。”况且点头称是,他也真服气了,老夫子这眼光太毒了吧,连他多少时间写出这些文章都能一眼看出来,这是什么道理?
“我说你的字好,也不是说你的文章就不好,不过还是受苏轼的影响太大,苏文熟,吃羊肉那是北宋时期的事,现在你要是苏味十足,就只能落榜了。”孟梵君瓮声道。
“这是什么道理啊?”况且不解道。
他对这情况了解一些,但也不是太明白,比如在考场上,最好用文征明那种小楷字体,赵孟頫体的更好,但尽量不要用二王《黄庭经》、钟繇的那些小楷体,换言之,文征明的小楷字体已经是标准的馆阁体。
况且不禁为文征明感到悲哀,无论馆阁体、公文体,对文征明来说都说一种侮辱,文征明的字不管怎么说也是艺术啊,可惜被太多的俗人糟蹋了。
为什么文征明的书法可以学苏体,我的文章却不能学东坡的文风呢?对苏文的禁忌,况且始终不是很明白,他也问过陈慕沙,陈慕沙只是简单回答几句,语焉不详。
孟梵君苦笑道:“这种事由来已久,其渊源和具体过程已经很难说清楚了,大体来说,就是洪武初年的风气造成的。那时候有名的文人都不出山,科考时的考官不得已都得由一些二三流的文人来担任,这些人看文章的水平不行,太高深的文章看不懂,他们最喜欢简洁的文字,平实的文风,像苏轼那种汪洋恣肆的文风就是这些人的大敌。所以那时候就有苏文是科场第一禁忌的说法。”
况且似有所悟,却还是难以接受。
孟梵君接着道:“后来,文风日盛,文人的水平也提高了,可是在科场这一块还是沿袭老一套作风,这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毕竟这样做容易有一套大家都能接受,而且简单易行的评卷标准,不然的话,一篇文章要看个两三遍才能悟出其中的真味。科场里没人有这个雅兴,所以文风变了,评卷的标准却没变多少。”
况且也苦笑道:“东坡文章也没那么难懂吧。”
“这不是难懂不难懂的事,你要知道,在评卷时,考官都是先匆匆浏览一遍,如果觉得有滋味,就再仔细看一遍,所以在科场上的文章,最主要的就是能抓住考官的眼球,至于文章究竟有多好并不重要。”
“那就先故意写些惊人之语?这可是苏文的强项啊。”况且道。
“不是,故作惊人之语没用,这些考官根本不吃这一套,他们要求的是你的文章必须符合八股要义,而不是文字有多么出彩。”
“这就是符合不符合标准的事?”况且讶然,用手做了个盖戳子的姿势。
“对,你这些文章写的都不错,可是若按照八股要义来评判,处处皆有瑕疵,且不论苏文的味儿浓不浓,那是后话。”
“处处皆有瑕疵?”况且不服气了,他虽然不敢自诩文章妙天下的圣手,却也不至于如此跌份吧。
“你还别不服气,咱们今天这堂课就来说这个八股要义。”
孟梵君有板有眼讲授了做文章起承转合的诀窍和规则,况且觉得其中不无道理。孟梵君再三强调,这些诀窍和规则并非硬性规定,却是在一代代科举考场中慢慢形成的,牢不可破,比大明三尺法还要严谨,不照此做,吃亏只能是考生。
这一堂课若是放在后世,应该叫做写作课,但只讲规矩不讲创意。
尽管伟大如鲁迅,也说做文章这事没法教,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教人如何写文章、写小说的现成经验,但实际上,还是有许多人在吃教人写文章、写小说这碗饭。
这也不是说他们都是骗子、文人圈里的神棍,如果只是想写出一般的文章或小说,的确是有现成的规律可遵循,可是一旦被框框所限定,这些作品或许能够达到发表的水平,却难以被人记住。
八股文和后世命题作文其实没太大区别,都是在标准规范下、在规定时间里完成的一篇作文,考的也就是基础写作能力,并不要求写出一篇千古奇文。唐朝有一位大才子刘贲在科场中写出了一篇千古奇文,却因为内容针砭宦官和武夫,结果不仅没有中第,连前途都葬送了,一辈子只能给人做幕僚。
同期的进士杜牧等人都为刘贲打抱不平,上书朝廷说:刘贲下第,我辈登科,宁毋厚颜乎。当时还有许多有身份的人为刘贲奔走呐喊,可惜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
考试就是考试,不是比文采,而是比沉稳,因此不仅明朝的八股文没有跳出框框,就是唐朝、两宋也没有特别出众的科场文,倒是汉朝有许多策论的确妙绝千古,尤其是贾谊、晁错的策论,但是西汉时皇帝以策取士跟后世的科举根本是两回事,没法相提并论。
孟梵君一面给他讲授八股要义,一边把他文章里不符合八股规范的地方都用红笔圈起来,然后给他讲,这些地方为什么不好,应该怎样写才对。
况且听着没说话,心里却是不服气,这不是削足适履吗?他不认为自己写得不好,相反孟老夫子改后平庸多了。
“不服气是吧,我年轻时也不服气,跟你一样,想要挑战科场这些规则,结果撞得头破血流,我的经验教训,必须传授给你。我改的文章并不是说它有多好,而是在科场中就必须这样写,不然就没法中第。”
“难道那些考官没有评判好坏的标准?缺乏判断能力吗?”
况且不相信那些考官真果真跟蒲松龄怨怼的那般,都是瞎子考官,根本分辨不出文章的好坏。
“这不是考官的问题,而是标准的问题,多少年来已经形成这样一种规范,任何人都得按照这个标准来执行。比如说四书吧,洪武年间定下,只能按照朱熹老夫子的注解来定,汉儒对四书的注解难道不好?更不用说两晋隋唐的名家了,可是这样规定了,在考场上就只能以朱老夫子的注解为标准,其余的都算错。”
况且明白了,感情这一套是不论对错,只问是否符合标准,如同拿个模具来评价苹果,只有跟模具一般大小的苹果才是好苹果,其余小的大的都不合格。这跟苹果什么口味、什么品种都没有关系。
“那是不是在考场上,连苏体小楷也不能写?”况且又问道。
“这倒不然,苏体小楷完全可以,而且很受欢迎,只不过能写好苏体小楷的人太少了。而且你的苏体小楷杂揉有二王的风格,比文征明的小楷更适合考场文体。”孟梵君看着况且的苏体小楷,很是爱不释手的样子。
况且发晕,又被打击到了,这是夸他吗?适合公文写作的基本都没有任何艺术性,这岂不是说他的字比文征明还差很多?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说你的字体适合考场文体,不是说不好。”孟梵君偷偷笑了一声,安慰他一下。
况且这才喘过一口气来,不得不服啊,老夫子教书真是成精了,先让你呛一口水,过后再塞个甜枣到你嘴里,让你哭不得笑不得。
评论完况且这些文章后,孟梵君又给他布置作业,这次是三十篇文章。
况且顿时大叫了起来:“老夫子,您想累死弟子啊,三天写三十篇文章,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嗯嗯,是有些多了,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能按时完成,而且质量不会太差,我比你有信心。”孟梵君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这不是能不能完成的事,而是没这个必要吧?”
“有这必要,而且非常有必要。这次周文宾能中解元,就因为他平时文章写的多,结果有一篇正好是这次乡试的题目,他就高中解元了。这说明了一个道理,若要想在考场中胜出,非得平时多写文章不可,一天十篇,一年三千六百五十篇,四年下来多少篇?只要有一篇文章押上题目,你就是大赢家。”
况且差点瘫在椅子上,老夫子这真是疯了,这哪是押题啊,分明是漫天撒网,拼死捞中一条大鱼,这种办法简直就是累傻小子啊。
别人的事他不知道,文宾这次的题目可是他给的,如果他不给文宾这个题目,文宾就是平时做十万篇文章也没用。
可惜这件事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只能烂在肚子里,当然也就没有有力的证据来反驳孟梵君的撒网理论。
“好吧,一天十篇就一天十篇,我认命了。”况且垂头丧气地坐着,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七百五十六章 师生俩各让一步
一天十篇文章说多的确是多,说不多也真的不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况且不是怕累,而是不耐烦写这种一点营养都没有的八股文,他也知道这是锤炼八股文写作技巧的必须手段,可是他就是不喜欢。
要说累,他最累的时候就是推敲六神丸的药方的那一年,几乎是日夜不停地推算,脑力消耗巨大,最后感到有些吃不消了,懒散起来,实际上是累着了。
人的脑子不是金属,像一台超算那样整整运行一年多,谁都受不,这也就是况且,一般人散顶多十天就得脑力崩溃。
那一年他不仅脑子超负荷,婚变的事,心理上受创也不小,所以过后每天都是懒散无事,逍遥自在,那实际是在恢复自己的脑力和心理上的创伤,这些别人当然不会知道,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明白,陈慕沙或许了解他一些,所以从来没问过什么。
“当然,你平时写文章怎么写都没关系,哪怕像苏轼再世也没关系,上科场可不行。对了,你前几年还给我寄来一封信,想在国子监复兴苏学?”孟梵君道。
“嗯,老夫子对此不会赞成吧?”
况且当时一腔热血,想要把苏学再度复兴起来,这几年经的事多了,也知道这事说说可以,做起来不容易。再者他对此事的热情也没有以前那样高涨了。
“我对东坡的文章读的不多,这件事没有发言权,你要真想这样做,我既不支持也不反对,有什么问题你自己解决。不过国子监里可是有不少复古派的,你真要这样做,就等于直接挑战他们,他们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孟梵君警告道。
“那也要看他们是否值得我挑战。”况且眉毛竖起冷笑道。
孟梵君笑了,他年轻时虽没有江南才子之名,却也是傲气冲天,况且这个样子倒是让他想起了自己年青时代。当然,耍个性是要吃苦头的。
人不可能一下子成熟,总要吃许多苦头,受若干教训,才能慢慢成长起来。
“要我说,你还是老老实实做四年举业,下届也拿回一个解元,那时候你想复兴苏学,保证会有很多人赞同。”孟梵君说道。
“弟子回头想想吧。”况且知道孟梵君是好意,不想他一进国子监,就四面树敌。国子监本来是学术自由的圣地,这种事孟梵君也不好出面帮他。
“还有,在国子监,把你在外面的那一套收起来,别动辄就把人打的不是残就是废,那样的话,我也保不住你。”孟梵君警告道。
“老夫子,您这是怎么说,弟子是那号人吗?”
“你是不是那号人我不知道,只知道你去年在南京一次就打残了好几个,外面的事情我管不着,可是国子监里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你若是我行我素,只好离开国子监。”孟梵君的语气严厉起来。
况且心中大是不满,这是什么意思,当他是什么人了,无恶不作的衙内,还是欺男霸女的二世祖?他去年是打残了几个人,问题是那几个人准备要砍死他,他难道眼睁睁等着人家下刀?
“若是别人惹我,您说该怎么办?”况且站了起来。
如果孟梵君试图压制他,他马上就会离开,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篇云彩。国子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他离开这里一样可以读书求学,想用开除来吓唬他,未免小瞧他了。
孟梵君心里一叹,这一招没用,况且根本无视他的威胁,只好委婉道:“若是别人惹到你了,你的回击也要有限度,至少别把人弄残废了,否则我也不好说话。”
孟梵君又给他讲了些国子监的现状,这里不仅有各地求学的士子,也有一些鼻孔朝天的公侯子弟,还有许多外国留学生,倭国的韩国的安南泰国的等等,都是大明的藩属国,这些学生一般都还比较老实,毕竟大明是他们眼中的天朝上国,所以他们也不会主动惹事,但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家,假如真的闹出事来,牵涉到外交,朝廷那里也有麻烦。
况且点头表示记住了,心里却很不舒服,他已经做好准备接受孟梵君的敲打,却也是有忍受限度的,超过这个限度,他肯定会造反。
他甘心情愿接受管束的只有陈慕沙一人,魏国公是只给面子不给里子,练达宁深谙他的心理,所以从不对他说重话,更不要说孟梵君了。
试探了一番,理论了一番之后,开始正式上课。
在这一点上,孟梵君的确没说错,什么时候上课,一堂课多少时间都由他来定。
这种一对一的上课是国子监里很少有的,一般的都是一个老师教许多学生,这一点跟后世的大学没有太大的区别,也可以说明朝的县学、府学、国子监,已经是后世小学、中学、大学的雏形,只是当时限于财力和师资,能够接受教育的人非常少,百分之八十左右的人都是文盲。一个国家只有南北两京两所大学,能够培养出来的毕业生自然有限,所以那些师生传授的私人教育就显得格外重要,大部分读书人唯有通过私人教育完成学业。
孟梵君对易经的研究是标准的儒家易,他没有用京房的纳甲体系,而是用纯粹的儒家学说来阐述易经。
由于精通医学的缘故,况且对京房易并不陌生,这一点连陈慕沙都不敢小瞧,两人一起谈论中医时,经常会涉及到京房易。有一次,在谈论到京房易时,况且认为可以把它跟中医的脉络穴位学说联系起来考察,这让陈慕沙感到别开生面。
况且当然也不会因此就对孟梵君的儒家易有排斥心理,易经就像一头大象,百家对易经的解释其实都是盲人摸象,有的摸到一个鼻子,有的摸到一条腿,至于易经的实质,恐怕没人敢说自己心里有谱。
况且想到一件事,后世有一个国际易经学会,尝试用模型来解构易经,而且利用超算来解构,结果超算运行了几年,一个结果都没出来,由此可见一本薄薄的易经蕴含的信息量有多大,根本无法条分缕析。
陈慕沙也精于易经,却从来不教况且易经,估计就是觉得况且从中医学的角度来研究易经更有独到之处吧。这一点也是许多大家公认的,跟易经关系最密切的就是中医理论。
况且认真听讲,不管他是否完全同意孟梵君的观点,他都准备先全盘接受下来,以后再考虑哪些地方该吸收,哪些地方该扬弃,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何况孟梵君是海内儒家易的权威。
“你是不是好奇我不给你讲京房易?本来我给别人上课也是讲的,不过听说你对京房易有独到的研究,就连陈兄都表示佩服,也就不用我再啰嗦了。”讲到最后,孟梵君解释了一句。
“弟子知道的只是医学上的一些道理,还不算是纯粹的易经。”况且听孟梵君这样说,只好谦虚一把。
“也不能这样说,陈兄很少夸人,他既然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京房易我就不赘述了。”
授课时,孟梵君态度十分和蔼,娓娓道来如行云流水。况且不觉心里一顿,毕竟是国子监祭酒,大师就是大师,在学术上谦逊礼让,你却挑不出任何毛病。
授课完毕,况且走出来,也不急着回去,就在国子监里随便走着,欣赏各处的美景,回味孟梵君讲解的课程。
“况且,你倒是好悠闲。”
况且转头循声望去,却见文宾正朝他走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学生。
文宾虽说跟他一同跨进国子监门槛,名望地位却比他高处不少,现在俨然成了学生领袖,所到之处,总有一些追随者簇拥在身后。
解元的桂冠实际上并不比江南四大才子高,按理说还要差一些,可是明清对科举的狂热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解元、状元的荣耀简直跟太阳月亮一般,无可比拟。
国子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一个解元了,现在有了文宾,立时成了所有老师、学生心里最荣耀的人物。
文宾不像况且那样行为孤僻,他非常擅长跟人交往,也喜欢被人崇拜、被人簇拥的感觉。他的态度自然就鼓励了那帮跟在身后的学生们。
“我刚上完课,消化消化,随便走走。”况且笑笑,看着文宾的样子,很是替他觉得累。
开始时,也有一些圈子想拉他进去,因为他毕竟拥有四大才子的头衔,又是孟梵君的弟子,尤其是后一个身份更为重要,几乎可以在国子监里横着走,况且对这些拉拢一概拒绝,这些来拉拢他的人只好一个个败兴而归。
“大师兄好。”文宾后面的学生也都过来问好。
况且点头回应。文宾回望了一眼身后,几个学生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后退了几步,留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你一会儿要回家吗?”文宾问道。
“如果没事就回家。”
“那你等我一下,有事找你。”文宾道。
“好吧,我在住处等你,晚上一起喝酒吧。”
况且知道文宾没有重要的事不会找他,但凡找他就是要有什么事安排给他了,或者是练达宁那里又有什么指示。
第七百五十七章 崔人剑活该挨揍
不久两人就一起来到国子监外一个人气很旺的酒楼,来这里不是因为这里的饭菜好吃,而是因为这里有许多包间,便于安静谈话。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两人在国子监里的交集并不多,况且基本上除了来听课,不在校园里多做逗留,也不参加任何校内的活动,顶多就是到各处溜达溜达。
文宾却是大忙人,各种活动基本都有他的身影,所到之处总是八方观瞻对象。
国子监外就是南京城里最著名的成贤路,街道两边种植着一溜百年老槐树。明朝重槐树,认为槐树是栋梁的象征,国子监里百年槐树更是成群结队,其中最壮观的一棵被人砌了围栏,据说是朱元璋亲手种植的,树干上面还有说明,供人观瞻膜拜。
成贤路上熙熙攘攘,两边都是书肆、古董店、饭店和客栈,其中以书肆最多。
书肆的前面摆着书摊,都是各科程墨,也就是各科乡试、殿试优秀文章的荟萃读本,书的封皮上还有介绍,说明是名师评点,至于这些名师是否真的有名,就很难说了。
也曾有人不自量力地找到他,请他来编写评点这些程墨,气的况且差点踢那人两脚。
现在几乎所有的程墨书里,第一篇就是文宾那篇文章,作为新科解元,人气自然是最旺。
“找我有事?”两人在包间里坐定后,况且问道。
“是这样,你知道国子监里有不少人在针对你,我的意思是你经常跟我在各个圈子里转转,我找机会给你和那些人化解一下。”文宾说道。
“理他们做什么?这事你不用管,他们不是要打倒我吗,是文斗还是武斗,随便他们出招,我不过是不喜欢主动惹事,不想理他们罢了。”况且道。
“你也真是的,这也没多大的事,化解开就是了,何必非得硬来。和气生财,读书也是一样。”文宾笑道。
“我和他们无冤无仇,他们干嘛非要跟我过不去?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他们怎么来好了。这事你不用管。”
况且一口拒绝,主动化解,那不是投降吗?别说他不会主动化解,就是那些人来找他化解,他还得提出些条件呢,哪有那么容易说化解就化解的。
现在国子监里依然有不少地方贴着打倒况且的标语,况且经常从这些标语边上走过,却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不想一进来就闹得国子监鸡飞狗跳的,所以在静静地等着那些人出招,结果那些人只是贴出标语,再无别的动静。
难道几幅标语就能打倒他了,那么请问,打倒他什么,又怎么打倒呢?况且一直的恭候着。
“谁让你一进来就拜在老夫子的门下,又一下子跳到最高级,成了所有人的大师兄,难怪有些人眼红嫉妒,还有啊,你又是南京城里最有名的人。”文宾笑道。
“现在南京城最有名的人明明是你,他们干嘛盯着我。”况且并不在意。
文宾笑了,现在他的确是人气最旺的,这热度至少可以维持四年,等下科新解元问世,他的热度自然会降低。喜新厌旧是人的共性,一代新人换旧人,大家共同守着这个规矩。
“好吧,先不说这事了,还有一件事,你的住处到底用不用,如果不用的话,有不少人想租,托我向你打听。”
“干嘛要租,我又不缺银子?你若是想用随便用,租的话就不用说了。”况且干脆道。
文宾也有分配的住处,不过是两个人合住的,不如况且的住处方便,也没有那么大。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作为孟梵君的弟子的好处了。
况且的住处天天空闲着,自然有许多人惦记,那套房子虽说不大,却是五脏俱全,不仅有卧室书房,还有供丫环仆人住的房间,甚至还有马厩,前后还带小花园,的确是小巧玲珑别致美观。
“嗯,我用时跟你说,现在倒是不用。”文宾也是受人之托,随便问问,知道况且不会对外出租。
“这其实不是我的意思,是练师的意思,他说你这两年可能会有大麻烦,所以还是处处小心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文宾又道。
“练师是这样说的?他还说了什么?”
况且心中一凛,难道练达宁也知道皇上、太子之间的冲突了?冲突的爆发点很有可能与他有关,这等于是一颗嗷嗷待哺的*。
“练师就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我也不知道。”
况且当然不会对文宾说这件事,不是为了保密,而是告诉他可能会害了他。这种事不小心牵连进去,将来就有可能搭上小命。
况且估计,一定是徐阶给练达宁的信里说了什么,练达宁这才会有让他处处收敛,以防不测。
其实他已经够老实的了,现在除了上课,就是回家,要不就是给两个老师请安问好,低调的快成隐身人了,还要让他怎么收敛?
“况且是什么东西,浪得虚名。不就是写出那么一首诗吗,说不定是从哪儿抄来的。他有什么才华?不就是仗着有个好老师,有魏国公给他撑腰吗,一进来就成了所有人的大师兄。你们服,我崔人剑不服。”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嚷着。
况且一怔,脸色立时冷了下来。
文宾苦笑,刚刚劝况且来着,现在就有人口出不逊,这还怎么劝?
他们听着声音,估计是在大堂里,他们上来是走的侧门,直接进入了包间,所以也不知道大堂里都坐着什么人。
“也不能这么说吧,一首诗怎么了,你有本事也写一首。你说人家是抄来的,抄谁的,拿出证据来。”有人不服气这个崔人剑,反驳道。
况且听得出来,正是那个叫宁城的小家伙的声音,想不到他是个仗义之人。
“就是,说话要负责任的。”有人附和宁城道。
“抄谁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就是抄的,不然怎么就能写出一首诗。还有,宁城,你跟那家伙也不熟,干嘛替他打抱不平,我跟你说实话吧,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仗着自己后台硬,把李香君霸占了,还把李香君的几个丫环也都祸害了,禽兽不如啊。”崔人剑大声嚷道。
此言一出,宁城也不说话了,况且跟李香君的事已经在南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有太多的人不忿了。不知道这些人都顾忌什么,没人敢跳出来找茬,可是在背后说什么的都有。
宁城再向着况且,也不知道这家伙说的是不是真的,另外还有一种说法,说况且有恋童癖,专门喜欢*。若真是如此,当真是禽兽不如了。
况且站了起来:“你别劝,我要是连这都忍了,我就是不是人。”
文宾也站起来:“嗯,我也忍不住了。”
况且腾腾走出去,来到大堂,他循着声音的方位一下子就找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家伙,并不认识此人。
这人长得人高马大,很骠悍,旁边还有四个家人在另一张桌子上喝酒,也都一脸不忿的神情。
“况且……”
“大师兄……”
蓦然看到况且出现,好几个人失声叫了出来。
况且冷着脸点点头,走过去看着崔人剑说道:“你叫崔人剑?”
崔人剑已经有些喝多了,舌头都不太灵活了,他也没想到况且恰好就在酒楼里,被捉个正着,一时间也是怔住了。
“你说我祸害李香君的丫环,你说我禽兽不如?”况且一字一句问道。
“说……说你怎么着了,你做了就别怕人说。”
“这家伙你认识吗?”况且回头问文宾。
“一条疯狗,谁认识。”文宾摇摇头,不屑道。
“你……你敢骂老子……”崔人剑怒了,起手要掀桌子。
“骂你?你说错了。”
况且蓦然伸手,按住他的大脑袋,往下用力一压。崔人剑的脑袋立刻就被按在一个大盘子里,跟盘子里的醋溜鲤鱼来了个亲密接触。
咣当一声,盘子碎了,桌子上已经有血溅出。
崔人剑的四个家人见主人被打,立刻掀翻桌子,准备扑上来解救主人。
文宾立刻抄起一条凳子,大喝一声:“谁敢过来。”
周府的几个家人也立时冲过来,围在文宾身边,随时准备抄家伙打人。
国子监里的太学生大多出身官宦或商贾人家,出来总会带几个家人,也就况且喜欢独来独往,一个家人都不带。
“几位老爷,要打架出去打好不好,小店扛不住几位老爷折腾啊。”此时,酒楼一个管家急忙过来,抱拳作揖哀告道。
“好,你敢打我,这事没完。”
况且一松手,崔人剑就抬起头,面孔上满是鱼肉、鱼刺还有醋溜汁,已经看不出鼻子眼儿了。
“我这儿还没完呢,你暂时别说话。”况且说完,又是一按,崔人剑的大脑袋又被按在一个红烧狮子头的大盘子里了。
崔人剑的家人再也忍受不住,大叫着要冲过来,文宾的几个家人迎上去与他们对峙。
“住手,国子监的读书人在外打仗斗殴,成何体统?!”旁边一声大喝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两边人都停住了架势,僵在那里。
“你是什么人?”况且循声望去,冷冷问道。
“大师兄,这位是虞博士。”宁城上前介绍到。
第七百五十八章 虞博士自讨没趣
况且看这人四十多岁,中等身材,排骨体质,十足弱不禁风的文人形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国子监里,你没法凭着装和年纪来判断是学生还是老师,五十多岁的人有可能还是太学生,三十多岁却有可能是博士、助教。
国子监助教可不是今天大学里给教授拎提包、递讲义,自己在下面做笔记的角色,而是次于博士一级的老师。
国子监是衙门式学校,祭酒、博士、助教都是有品级的朝廷官员。
“况且,你也太不成样子了,你虽然是新生,应该知道咱们国子监的规则,任何人都不得在国子监里打仗斗殴。”虞博士喝道。
况且来气了,你有这精神头,刚才这混蛋污蔑我时你怎么不站出来?
他冷冷道:“虞博士,这里应该是国子监外面,不在国子监里面吧,要管辖的话也应该是应天府而不是国子监。”
“你……”虞博士气结,真还忘了这茬了,这家酒楼可不是开在国子监里面的,再者说了国子监里面也不许任何人开酒楼。
“别这样,那可是老师啊。”文宾赶紧劝况且。
打个学生也就罢了,真跟老师争吵起来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况且。
被况且按在红烧狮子头盘子里的崔人剑此时趁况且跟虞博士说话,头猛地抬起来,狼嚎似的叫道:“况且,我跟你没完!”
况且又伸手过来:“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叫我继续是吧。”
这次崔人剑学乖了,不等他按下来,自己把头趴在桌子上,用两手牢牢抱住。他后面的家人想冲过来,却被文宾的家人死死拦住,近不得身。
“好,大师兄干的好。”
“大师兄威武。”
旁边一拨人大喊着给况且加油,他们未必全都心向着况且,不过是看热闹不怕乱子大,打的越狠越热闹越好。
邻近两桌的人怕殃及池鱼,跑了,却还有很多人兴致盎然地观赏战况。
崔人剑在国子监里也是一霸,特别喜欢欺负那些好不容易熬上来的贫寒子弟,他父亲是知府,叔祖是布政使,也算是官宦子弟中的佼佼者,在国子监里地位很高。
大家看着崔人剑被打,特别兴奋,平时都是这家伙欺负别人打骂别人了,他也有今天。
“况且,不许行凶,你跟我来,到学校接受处罚。”虞博士喝道。
“你算是什么,不过就是个博士而已,能代表国子监吗?”况且冷笑道。
他就是这脾气,真要倔起来,别说一个国子监的博士,就是魏国公站在面前,他也敢顶撞。
“你……你身为太学生,连尊师重道都不知道吗?”虞博士气疯了,他可是博士,再牛的学生也不敢跟他挑战,这可是以下犯上。
“尊师重道,那也要身为老师的有师德才行,没有师德的老师不过是败类,不值得我尊重。”况且冷笑道。
“你……”虞博士肺都要气炸了,况且这是直接骂他了。败类?没有比这个词再恶毒的了。
“你什么你,刚才这个贱人污蔑我、诽谤我,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我出来讨还公道,你却来阻拦,拉偏架就是你的师德吗?我不知道国子监里对缺乏师德的老师是如何惩罚的,明天倒是要好好打听打听。”
“我不叫贱人,我叫人剑。”
“人贱和贱人是一个意思,你给我老实待着,我保证不打死你。再敢啰嗦,我保证打得连你老娘都认不出你来。”
况且真是气坏了,这些混蛋背后说他坏话也就罢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污蔑他有恋童癖,这不是往他头上扣屎盆子吗?
周围的人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以后这崔人剑大概真要改名崔贱人了。看到况且当众顶撞虞博士,他们更是兴致高昂,国子监里的老师偏袒一些学生也是司空见惯的事,崔人剑要不是有人护着,也不敢在国子监里耀武扬威。他背后的人,其中之一就是这个虞博士。
“好,你居然敢当众顶撞我,辱骂我,你给我在这里别动。”虞博士见吓唬不了况且,拂袖而去。
“况且,赶紧走吧,一会执法队就来了。”文宾怕他吃亏,催他赶紧走人。
国子监有着严格而完备的惩罚条例,犯了错误的太学生会被判罚打板子、关禁闭等等,然而这些条例都是针对学生制定的,没有一条针对老师。
“怕什么,我就看国子监的执法人员是不是都跟那个姓虞的一个德行,若果真如此,这个国子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况且冷笑道。
“这倒也是。”文宾想了想,大不了退出国子监,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他现在是坚定地跟况且站在一条战线上,同荣辱、共进退。
“大师兄,您还是赶紧找老夫子吧,有老夫子在,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宁城过来劝况且道。
“多谢。不过没事,相信我,啥事没有,不就打了一个叫贱人的疯狗么,什么大不了的事。”况且说着又在崔人剑的后脑上拍了一巴掌。
一半是疼痛一半是羞辱,气愤不过的崔人剑居然晕了过去。
崔府的家人一直没能上手,眼睁睁看着自己主人倒了下去,周府的家人这才不再拦着了,让他们过去解救。
不多时,国子监果然来人了,不过不是执法队,而是孟梵君。
那个虞博士跑回去找到了执法队,可惜这些人听说闹事的是孟梵君的弟子,谁也不肯动弹,告诉他直接找祭酒大人去,他们管不了。
虞博士怒火攻心之下,直接去找了孟梵君,他就不相信孟梵君会因为偏袒一个弟子,坏了国子监的规矩。打人、伤人、公开顶撞老师、辱骂老师,任何一条都应该接受重罚。
孟梵君听说后,果然气得要命,急火火跟着虞博士来到酒楼,他也真怕况且闹出事来,万一打残了太学生,传到外界,麻烦就大了。
“况且,你这混蛋,我刚刚对你怎么说的,你转头就忘了?”孟梵君上来就怒吼道。
“老夫子,这事可不怪弟子,这里这么多人可都看到了听到了,你先了解一下情况再骂我好不好?”
孟梵君只是听说况且在酒楼里寻衅闹事,打人伤人,还公开顶撞辱骂劝阻他的老师,哪里还有太学生的样子,这分明是地痞恶霸的所作所为嘛。
他听况且这样一说,也清醒一些,就问旁边的学生怎么回事。
这些学生不敢撒谎,哪怕平时跟崔人剑走的近的学生,也只能实话实说。
听完讲述后,孟梵君火气减弱了一半,冷哼道:“那你也该好好说话,反驳就是了,干嘛动手打人。”
况且道:“回老夫子,这种疯狗似的贱人,好好说话没用,只能给他些教训他才能明白道理。”
“你……你太嚣张了,在老夫子面前还敢强辩。他就算说了那些话,你如果没做那些事,身正不怕影子斜,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还能怕人家说吗?”虞博士怒道。
“那好,这可是你虞博士说的话,我以后天天在国子监胡编乱说,虞博士*寡妇、强奸尼姑,蹂躏*,你也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吧。”况且反击道。
“你……”
“我什么,我怎么了,跟你说,我以后就这么说,看你能忍受几天。”况且冷笑道。
“老夫子,您看他嚣张的还有个学生样儿吗?这样的学生还能留吗?”虞博士恼羞成怒,他说不过况且,只能向孟梵君告状。
“学生该不该留,不是你应该过问的事吧。”孟梵君脸色不善道。
“这……老夫子,以后国子监里有他无我,有我无他。”虞博士再也待不下去了,扔下一句狠话转身就走。
“逼宫吗?”孟梵君也恼怒起来,况且固然有些没大没小,但多少还占些理,一个博士居然敢威胁老大,这还了得。
“况且,你跟我来。你们几个,赶紧把这个学生送大夫那里看一下,有什么情况马上告诉我。”孟梵君吩咐道。
学生们都对况且报以最深的同情,这下子完了,不管他怎么有理,顶撞辱骂老师可是国子监最重的罪,弄不好要除名的。
一些本来就对况且横眉冷对的人更是幸灾乐祸,冷笑看着这一切。
文宾亦步亦趋地跟在况且后面,这个时候可是考验人的关键,他决不能掉链子。
“文宾,你回去吧,没你什么事。还有,你是个好孩子、好学生,以后离这混蛋远些,别让他把你带坏了。”孟梵君看着文宾这个大宝贝,脸色才好了些许。
“老夫子,今天这事真不怨况且啊。再者说了,我也跟着一起的,要是况且受什么惩罚,弟子甘愿同罪。”文宾道。
“他要是被除名,你也愿意跟他一同受罚?”孟梵君不耐道。
“嗯,弟子是跟况且一起进来的,他要是被除名,弟子也会离开。”文宾毫不犹豫道。
“你……你们这两个浑小子,怎么一点不给我省心呀。既然你这样说,也一起来吧。”孟梵君真的气坏了,刚才虞博士向他逼宫,还没过三分钟文宾又跟他摊牌,一个个这是要造反啊。
来到孟梵君的办公处,两个人老老实实站着,规矩还是要讲的,面对的毕竟是国子监的老大啊。
“我治不了你,就找能治得了你的人,魏国公不是你的监护人吗,我就让他给我个说法。”孟梵君过来时就已经吩咐人去请魏国公了。
况且悻悻然一笑,也不是很在意,在他来说这真是小事,想当初他带着中山王府的人去凤阳救左羚那才是大事,魏国公过后也都替他担下来了。
现在不过跟人打个架,顶撞了一个没有师德的老师,算什么逑事。
第七百五十九章 魏国公单刀直入
不多时,魏国公果真急匆匆地来了,脸色很是难看,看到况且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一颗心这才放到肚子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原来去的人只是说况且在国子监里出事了,孟老夫子请他来一趟。
魏国公被吓了一跳,万一况且出点什么事,他在皇上那里没法交差啊,就是陈慕沙也不会放过他。他急忙带人坐着马车,一路疾驰过来。
“怎么回事,况且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说他出事了。”魏国公怒声道。
“他是没什么事,可是他还是出事了,摊上大事了,他不但在酒楼里把一个学生打了,还公开顶撞辱骂老师,这还不是大事?”孟梵君气哼哼道。
“究竟怎么回事?”魏国公笑了,他看到况且一根汗毛都没少,也就彻底放心了。至于打个架当然算不了什么大事,老夫子学究气太重,夸大事态了。
魏国公知道况且的秉性,绝不是那种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人,一定是对方真的触到他的逆鳞了。
孟梵君把听来的情况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知识分子就爱讲究细节真实。
“就这么点事,你巴巴地派人叫我来,还说况且出什么大事了?”魏国公有些不耐烦道。
“这还是小事,打人也就算了,人没打坏,就是脸扎了一些鱼刺,都挑出来了,养些日子就没事了,可是这虞永兴可是公开喊出有他就没有况且,有况且就没有他的话了,叫我怎么处理?我总得找个折中方案,所以才请你过来商量。”孟梵君道。
“老夫子想怎么处理呢?”
“况且关紧闭三天吧,怎么说也得给虞永兴一个面子,他那里我再施加些压力,这事也就过去了。”孟梵君想想道。
“我不接受。”况且抗议道。
“你小子还有理了怎么的?”
“有没有理你们说了算,不过国子监的惩罚我只接受一个,就是除名,别的我都不接受。”况且道。
孟梵君气得鼻子就差冒烟了,况且这是挑明了,要么开除他,要么什么惩罚都没有。他实在没台阶下了。
“况且,你先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头该上课就上课,该干嘛就干嘛。还有啊,以后打人的事你就不要动手了,再有这种敢公然诽谤、污蔑你的人,你跟我说一声,我保证让他一辈子没好日子过。”魏国公道。
“我说国公大人,有你这么管教孩子的吗?”孟梵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不是我的孩子,我也没有管教他的责任,我只是监护人,必须保证他好好的,不出任何意外。”魏国公冷冷道。
“那我走了。”况且拉着文宾走人,也不想在这里继续气老夫子了。至于惩罚什么的,想都别想,大不了彻底走人。
“魏国公,你这可是公然干涉我管理国子监的权力,你不能这样做。”
况且走后,孟梵君立刻瞪起眼来。如何惩罚学生,如何管理教师是他的权力范围,这一点任何人都管不到。
他也不怕魏国公,魏国公再强势,也不会把他这个国子监祭酒怎么着。
“你啊,是不是读书太多把脑子烧坏了,这么点事怎么就想不明白?”魏国公冷笑道。
“你什么意思?”
“一会儿再跟你说,先把那个姓虞的找来,我要问他一些事。”魏国公道。
孟梵君瞪着眼看了他,不明白他的意图,但还是派人把虞永兴找来了。
虞永兴气哼哼过来,他敢公然说出那些话,也是有倚仗的,孟梵君虽说是祭酒,但也不能独断专行,尤其是学生冒犯老师,不但是打了所有老师的脸,而且坏了纲常伦理,后患无穷。如果孟梵君一味护着况且,他也可以联络其他博士、助教一起施压。
虞永兴一进门来,看到上面坐着魏国公,登时感觉有些不妙,只好上前施礼见过。
“你就是虞永兴?”魏国公问道。
“是。”
“你有个堂兄在福建布政使衙门里吧?”
“这……是。”虞永兴一怔,不知魏国公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好点头称是。
“那个叫崔人剑的太学生的叔祖是福建布政使,跟郑浩民他们都走的很近,你好像跟郑家也很亲密,是吧。”魏国公又道。
“这……以前是有些来往。”虞永兴头上有些冒汗了,他不知道魏国公怎么会知道这些。
他哪里知道魏国公因为上次郑家的事,把郑家在朝廷和各处有关系的人早就列成名单记在脑子里了,所以这件事他一听也就明白个大概。
“崔人剑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污蔑诽谤况且,你当时也在场,既不劝阻,也不教训他,是不是这件事是你暗中怂恿的?”魏国公又问道。
“这……不是,国公大人明鉴,在下跟这件事没一点关系。”虞永兴冷汗不停地冒出来。
“没关系?我不信。这件事有没有你在内,我会调查的。这事看上去只是学生们随便乱说话,实质上是替郑家人出头,本国公就纳闷了,郑家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现在郑家已经完蛋了,你们还拼命替郑家当枪使?”
“这……,大人,在下绝对没有这意思啊。”虞永兴转头看着孟梵君,希望孟梵君替他说几句好话。
孟梵君此时才听出些味道来,原来这件事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他厌恶地看了虞永兴一眼,转过头去。
“你既然说出国子监里有况且就没有你,有你就没有况且,那也好,况且是不会走的,你就回老家读书去吧。”魏国公淡淡道。
“魏国公,你无权处理我国子监的事,你这是越权。”孟梵君叫道。
不管是处理学生还是处理老师,都是国子监的内政,自然是祭酒的权利,魏国公以势压人,知识分子轴得很,绝不吃这一套。
“我不管也可以,不过我回头得好好查查这个虞永兴以前接受过郑浩民他们多少银子,如果查出来,那就不是回家读书的事了,请去应天府大牢里吃几年牢饭吧。老夫子,我这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放过他的。”魏国公淡淡道。
“在下请辞,马上就走。”虞永兴吓得差点瘫在地上,他的确接受过郑家不少银子,崔家也给他不少,所以他这才处处给崔人剑撑腰。
虽说他不大相信魏国公能查出来什么,却不敢冒险,万一呢,应天府大牢里不要说蹲几年,一个月他的骨头也就散架了。
“滚吧。”魏国公毫不客气地挥挥手,就像轰一条野狗。
虞永兴昏头涨脑地走了出去,清醒之后,马上写了辞职书,交给仆人转交孟梵君,然后收拾行李,连夜赶回老家,南京他是说什么也不敢待下去了。
“虞家也是常熟的世家,虞家的人还干不出你说的事吧?”孟梵君有些不信。
虽说虞永兴平时有些狷狂,可毕竟出身世家,不太像魏国公说的那种人。
“世家怎么了,国子监乃我大明最高学府,现在不也是乌烟瘴气的么,什么人都有。”魏国公不屑道。
“你……”孟梵君气的心口疼,说国子监乌烟瘴气,这不是明着说他管理不善嘛。
“老夫子,你道德文章是没说的,可是这国子监也得好好整顿一下了,也不能任着下面那些人乱来。”
“什么叫乱来,不就是惹到你的受保人,那小子了吗?”
“你说得对啊,若不是这样,国子监怎么样关我什么事?”
孟梵君苦笑一声,他醉心于学术研究,国子监的行政管理的确是放手让下面人去做,这次事件的主角若不是况且,他也不会出面。至于说管理不善,也不只是南监一家如此吧,北京国子监、六部、各大衙门,哪里不是问题成堆。
“虞家、崔家如果不赶快跟郑家划清界限,还是这样没事找事的话,他们两家就离大祸不远了。”魏国公忽然说道。
“郑家不会吧?我已经给过他们警告了。”孟梵君忽然觉得问题严重了。
“是啊,况且没进来前,你就打压况且,不许他对郑家在这里的学生报复,况且不是遵从了吗,可是郑家还不死心,这件事若说没有郑家人暗中搅和,我都不信。”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孟梵君真的感觉头疼了。
“我说你和陈兄这么一味地宠着况且也不对,会把他宠坏的,现在这小子就快上天了。”
“老夫子,况且的事很复杂,一下子我跟你说不清楚,不过我了解这孩子,的确是块好材料,需要精心雕琢。就像千里马一样,你要*也要讲究方法,像你似的,先给戴上龙套,然后没事就抽几鞭子,看上去是严师出高徒的方法,可这不是培养千里马的方法。这一点你还是比不上陈老哥。”
“按你的说法,那就得惯着他不成?”
“也不是,况且这孩子其实很低调,很少惹事,你别看他闹出几件事来,那也是逼不得已,今天这事若是让我遇上,可能要翻天,他还算是手软的。郑家那件事你也知道,我把他软禁在家里,他也没反抗,过后也没做什么,这就算够省事的了。”
孟梵君听罢,低头想了会儿,觉得魏国公说的也不差,难道自己真的用错了方法,打压过头了?
“还有啊,你有一句话说错了,他现在不是我的受保人,是皇上的受保人,我只是奉旨监护,也就是说要保护他的人是皇上,我只是奉旨执行。”魏国公着重提醒了一句。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皇上如此重视他?”孟梵君也有些冒冷汗了。
“这件事的内情你就别问了,知道反而不好。你对况且的方法要改变,不用打压管教他,只是把知识传授给他就行了。他有什么事,你都可以来找我,我来解决。”魏国公说完,起身走人了。
第七百六十章 成立苏学研究会
孟梵君坐在那里呆怔半晌:自己这是招了个学生,还是请回一个活祖宗啊?
其实,他若知道况且的真实身份,估计就不是发呆,而是要发抖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况且和文宾走出国子监,又跑回了那家酒楼,事情还没有谈完呢。掌柜见到他们两个脸都绿了,况且掏出十两银子赔偿酒楼的损失,掌柜这才露出笑脸。
“两位活祖宗啊,赔不赔的都好说,以后请千万高抬贵手,别在小店里动手。”
况且其实也只是砸坏几个盘子碗的,并没多大损失,主要是几桌客人趁着他们打架溜走了,账单没付,不过加起来也就几两银子的事。
两个人坐下继续喝酒聊天。
“你说这件事最后会怎么了结?”文宾有些担心地问。
“还能怎么样,不了了之呗,反正任何处罚我都不会接受的。”况且冷笑道。
他不知道崔人剑和虞永兴跟郑家的关系,若是知道这层关系,崔人剑可能真的就被废了,虞永兴也不会毫发无损。
“你跟李香君究竟怎么回事,也没见你跟她有多少来往,怎么就到你手里了?”文宾笑道。
“盐帮想让我帮他们做点事情,拐着弯送来了李香君,就这么简单。其实香君是个不错的姑娘。”况且长话短说。
“哦,美人计,我怎么遇不到这种好事?”文宾打趣道。
“你觉得好啊,那我让给你。”
“别,君子不夺人所好,以后要是再有这种美人计,你把机会让给我就行了。”文宾笑道。
况且其实心中有苦说不出,按说这事的确是好事,可是并不是他想要的,被人硬逼着接受,心里总不是个滋味,何况以后怎么了结此事,也还难说,他有预感,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解决。
过了三天,况且又来孟梵君这里上课,他是空手来的,根本没拿作业。说是心情不好,写不出文章。
孟梵君瞪他几眼,笑骂几句,也就含混过去了。
随后孟梵君告诉他,虞永兴辞职还乡了,那个崔人剑也被人护送回家,在家里由他父亲看管读书半年,是否还来国子监读书日后再说,这就是对这件事的最后处理。
同时国子监宣布一条新校规:凡是无端造谣诽谤、污蔑他人的,无论老师还是学生,一律开除。
所有师生都明白这一条是为谁设定的,这也太明显了。
有不少老师表示抗议,指责孟梵君偏袒自己学生太过,对虞永兴和崔人剑的处理太过严苛。孟梵君给他们的解释是:虞永兴是自己请辞,不是国子监对他的行政处罚,崔人剑也是自己要求回家读书修养,两人的去处均跟国子监无关。至于这条新出的规定,完全符合圣贤道理。
有几个老师心有不甘,去向虞永兴和崔人剑的家人打听,虞永兴被吓坏了,生怕再惹事端,见着来探访的人忙不迭解释,是自己想要静心读书,不想再当博士教学,辞职完全是他个人的决定,跟况且毫无关联。
崔家的人也只是说是老爷派人过来把少爷接回去的,说是少爷犯了错,回去在老爷监管下好好读书反省。
打听者终于明白了,若单纯是孟梵君的责罚,绝对不会让这两家人吓成这样,一定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在起作用,还是赶紧熄火,别去管这事了。
校园里各处张贴的打到况且的标语一时间全部消失了,原来是谁张贴的,现在又是谁揭掉的,没人知道。
况且知道这些后,没什么感觉,他的方针就是,只要别人不欺负到他头上,他就不会反击,他若真要反击,自然不会柔风细雨。
对老夫子在课堂上的传授,他是全盘记下来,布置的作业也都完成,那种流水式的作文他习惯了,一天十篇不费力就能做出来。
孟梵君接受了魏国公的建议,对况且也不再强力打压,只是再次警告他不得无端对郑家人下手。
“老夫子,弟子是那种人吗,只要不欺负到我头上,我保证不惹事。”况且说道。
“欺负到你头上,你也先忍着,回头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们,我若解决不了,还有魏国公啊,总之你别出头,不然出了事不好办。”孟梵君说道。
况且不以为然:“若是有事就到您面前告状,让你们替我出头,那我不成了狐假虎威的势利小人了?”
孟梵君知道说不动他,也只好暗暗祈祷郑家人别再惹事,他已经尽力保护他们了。
对孟梵君来说,更喜欢谨守规矩的周文宾,而不是天马行空的况且。天才看着养眼,实则难以驾驭,问题是现在骑虎难下,喜欢不喜欢都得糊弄着,不然就有可能得罪皇上了,那是大灾难。
过了两个月,国子监里风平浪静,况且静极思动,就成立了苏学研究会,他自任会长。
第一个相应的自然是文宾,不但他来了,还带来一批人,这些人都是文宾的追随者,或者叫跟屁虫。
文宾在国子监人气最旺,解元的头衔,再加上最有钱的学生,有这两点,追随者自然如云。
除了文宾的跟随者,也有不少是冲着他这个大师兄的名气而来,这些人并不是真正喜欢苏轼的文章,大多是蹭热度、抱大腿,反正现在国子监里最有名的人就是这两个人,跟着他们总不会错。
况且的苏文研究会就设置在他的住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很好利用起来。有时候有大型聚会,还可以向校方申请占用国子监的一些教室。
这些教室都是公堂式的,上面老师都是坐着授课,有公案,也有惊堂木,要是再有两队衙役站在两边,就是妥妥的知府衙门了。公案下面,就是几排学生的桌椅。
这些教室都宽敞明亮,主要是面积大,适宜于举办大型研讨会。
交际应酬的事务由文宾出面,诸事皆顺,大家知道苏学研究会的会长是祭酒大人的弟子,谁也不想得罪他,给点面子也没有多大成本。
况且在校园里大师兄范儿越来越足,即便三四十岁的太学生见到他,一样也要恭谨地称呼大师兄。郑家子弟和原来跟郑家人走得近的学生,见到况且尽量躲着,实在躲不过,也只好硬着头皮上来见礼。
况且其实没心思针对郑家人,在他看来郑家人不过就是落水狗,想要痛打,也不会亲自出手,小君、周鼎成可都闲着没事干,天天喝酒长啸,心里快闲出病、长出毛来了。
况且根本不认识哪些人是郑家子弟,哪些人跟郑家走得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原本预想有可能会遇到强大的打压和反击,却根本没有出现。一个学生离开国子监,一个博士灰溜溜走人,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况且慢慢品味出当初那一场大闹的好处了,这真是打得一拳开,省的百拳来,关键时刻,立威不可缺少。
国子监里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圈子。有个公侯子弟圈最先找到况且,希望他加入,被他拒绝了,他表示不加入任何圈子。除了以身份界定的圈子,更多的是以学术观点形成的圈子,有复古派、有举业派,专攻八股的圈子规模最大,还有研究唐诗、宋词的圈子,专门研究晋史的圈子,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况且创办苏学研究会,原本不算什么事,只是他提出复兴苏学的时候才十七岁,又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自然所有人都觉得他狂妄自大,不自量力。
正是因为有这个印象,才有后来的种种风波,以至于孟梵君在最初打算接收况且进南监时遭遇到了阻力重重。
后来况且不但成了四大才子之一,他的诗书画堪称一绝,尤其是那首木兰辞亮瞎了所有人的眼睛,加之画出了画妖,一时引起坊间热议。到了最后,已经不是况且要求进入国子监,而是孟梵君求着他入学了。
令人费解的是,新科解元周文宾在任何时候都言明跟况且同进退,这就更增加了况且的分量,更不用说况且背后还站着陈慕沙和魏国公。
况且知道,真心爱慕苏轼或者说懂苏轼文章的人不多,不过不要紧,苏学研究会只是一个种子,只要坚持下去,就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最终会散枝开叶,传播于天下。
实际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好,才几个月过去,就有不少人逐渐品味出了苏文的味道,更有不少人恍然大悟,理解了况且的初衷,并且迅速成了东坡的超级粉丝,自然也就成了苏学研究会的中坚分子。
况且觉得单单在国子监里复兴苏学还不够,于是着手创办了一个期刊,两到三个月刊出一期。每期选摘一些他最喜欢的苏文,加上他自己的心得和评点,还有苏学研究会一些学生仿照苏文写的文章和小品文,集成一刊。况且亲自用苏体小楷誊写,然后送到外面雕版印刷,每期印刷一两百本,送给一些好友,让他们代为传播。
慢慢的,被复古派视为眼中钉的苏学研究会竟然茁壮成长起来,成为国子监里占据前三位置的学会组织。
这一点令况且始料未及,却也让他在国子监里找到了自己适合的位置。
第七百六十一章 侯爵府添丁双喜
令况且没有料到的是,苏文期刊之所以广受欢迎,一大半是因为他的小楷,跟里面的内容关系不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许多人宝贝似的拿回期刊,主要是当作书法作品欣赏、收藏。
结果期刊的印数越来越大,依然供不应求,看到这个商机,就有好几个书肆的老板上门来了,主动要求承担印刷销售业务,提出跟况且对半分利润。
况且对此当然不反对,他也明白了期刊受欢迎的原因,不过这样也好,欣赏书法的同时,自然也会读文章。他绝对相信,东坡的诗词文章很快会打动读者,慢慢走进越来越多的人的心里。
至于那点利润分成,他并不在乎,先前的期刊都是他花钱付印的,这些银子在一般人家很难承受,对他来讲却不值一提,他手里握着一百多万两银子的银票,别说是印几本期刊了,买下整个国子监都绰绰有余。
“况且,咱们这是卖书法还是卖文章啊?”文宾看着越来越红火的期刊,也是醉了。
“管他呢,有人喜欢就行,只要他们能看进去,自然就会慢慢接受内容。”况且笑道。
他也曾想过求唐伯虎、文征明都来帮他写一期期刊,让沈周再做一些插图,只是没好意思开口,他不在乎自己的字,却不能让这三人吃亏,而且这还不只是银子的问题,誊写期刊这种事乃工匠所为,这三人肯定不屑一顾,就算看在他的面子上捏着鼻子做,恐怕也很难认真,出来的东西会大打折扣。
孟梵君对况且读书的态度表示满意,入学大半年时间,况且不仅认真听讲,而且作业也都一丝不苟的完成,写的文章完全符合八股要义,法度谨严,语言完全符合科举考场的风格,不带丝毫苏体的味道。
学业上是这样,其他方面况且还是很低调,尽管办了苏学研究会,基本上都是文宾里外张罗,另有几个粉丝学生到处奔走,况且很少露面。至于惹事打仗这种事,再也没有发生过。
孟梵君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收了况且这个弟子,是有些麻烦,但算来算去,总是利大于弊。
周文宾却是另一种情况,他这个苏学研究会的副会长其实对苏文没兴趣,作为最坚定的举业派,他的人生轨迹就是沿着科举之路一直走下去,追逐功名和仕途前程。但他知道复兴苏学是况且的一大心愿,必须无条件的力挺此事。
况且一度对复兴苏学报有极端想法,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却也看淡了不少。因此他对苏学研究会的同道再三强调,复兴苏学不在一时一地,千万不可耽误了举业。
况且自己不在乎功名,更不想走上仕途,那是因为他有立身之本,别人不一样,必须求得功名,谋个一官半职养家糊口。有一点他心里很清楚,在任何时代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总是很骨感。
没事的时候,况且经常跟身边的同学切磋举业中的各种问题,他现在写的八股文完全可以当作范文来模仿,用孟梵君的评点就是:法度谨严、文字精妙。
“这样的文章大师兄一天能写十篇,真是不可思议。”一些人读着况且的八股文感慨道。
这倒不是捧臭脚,一篇好的八股没有大半天的时间是写不出来的,文宾的文章写的非常好,可是需要几天时间苦思冥想才能最后成型,像况且这样既快且好说什么也做不到。
“那位国师的预言要失败了。”文宾苦恼的揪着头发痛苦道。
北京那位国师曾经预言:这科解元会是下科的殿试状元。现在国子监里已经把文宾当作准状元看待了。
文宾身上压力山大,他一直在练习,如何在一天时间里写出一篇高水准的文章,可惜怎么也做不到,好像脑子里有个阀门,没有几天的时间,这个阀门打不开,思路也就断了。
“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况且劝他道。
“那就只有靠你再给我押对题目了。”文宾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况且只能苦笑,这种事就跟买彩票中亿万大奖一样,偶尔中一次就算祖坟冒青烟,哪能每押必中?果真如此的话,他就是国师,就是刘基再世了。
做文章写诗这种事天赋占了一大半,李白、苏东坡出口成诗,都是千古绝唱,贾岛就得苦吟多日也未必能构思出一首好诗,李贺的诗歌的确好,却是差点把心肝都呕出来的玩命写法,结果英年早逝。才赋低下的人,就是写一万首诗,也脱不了打油诗的范畴,比如御笔大帝乾隆就是这类人物的领袖,书法软滑无力,写的诗很难脱去一股打油味儿,实在没词就之乎哉也一通。
诗词最忌讳滥用虚词,大诗人的虚词往往用在绝妙之处。李白的《蜀道难》开篇: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谁敢这么写,谁能这样写?唯有李大爷!
快到年底的时候,左羚生下一女,武城侯府里立马成了节日,武城侯府可是多年没有添丁加口的喜庆了。
又过了两个月,萧妮儿生了个儿子,更是欢声笑语一片。这在武城侯府,比有人中了状元还要高兴。
太夫人不由分说,将两个孩子都接到她那里看护,她亲自选定奶娘、丫环、婆子,左羚、萧妮儿、况且只能每天定时去看看,晚上不能抱回来。
萧妮儿的儿子被太夫人正式定为侯爵府二房的继承人,女儿自然更是府里的公主,连小侯爵都每天跑来看这个妹妹,一呆就是大半天,对那个弟弟则爱搭不理的。
武城侯夫妻按照况且要求,经过大半年的休养和调理,终于开花结果,侯爵夫人又怀上了,虽说是男是女现在还不能定,却也是大房的喜事。
只有况且知道,这次侯爵夫人怀的不但是男孩,而且是双胞胎,就看哪个先出生落地,就能得到侯爵的大印。
到时候一府双侯,虽没有中山王府徐家一府双国公那样煊赫,却也堪称明朝的唯一了。
封爵制度是从西汉时期确定下来,一个家庭里只能有一个爵位,唯有一朝开国时期,兄弟并肩作战,同时因军功取得封爵,才会出现一家几个公侯爵位的现象。西汉初年,也就是吕后的两个兄弟都由军功封侯,最后却都被陈平、周勃消灭了。
况且和左羚、萧妮儿都傻眼了,这还是自己的孩子吗,亲爹妈只有探视权,没有抚养权了,太夫人就是侯府的法律,没得商量的余地。
大家都知道在太夫人的关心护理下,孩子能得到最好的抚养照顾,可是,亲情呢?这感觉是哪哪都不对劲啊。
“这怎么办啊?”左羚和萧妮儿见到况且就哭啼啼的,却不敢在太夫人面前表现出来。
白天还好说,她们整天待在孩子身边,可是晚上想孩子了简直是一种折磨。
况且只好跟太夫人好说歹说,这才争取来一些条件,左羚和萧妮儿可以隔三差五地把孩子抱回来一个晚上,那些奶娘、丫环等全部人马也跟着过来。
“你们都年轻,一年没在一起了,不好好亲热亲热,孩子在身边多不方便啊。”太夫人笑着对况且、左羚三人道。
左羚和萧妮儿都红了脸,原本还真有这些想法的,现在有了孩子,想法淡了许多,经太夫人一提,也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淡下去。
侯爵府里欢天喜地,陈慕沙却有些坐不住了,他还等着石榴多生几个儿子,好过继给他一个传递陈家香火,可是这一年过去,石榴那里连个影子都没有。
陈慕沙多少猜到了一些,却也不知详情,找来管家婆一问才知道石榴一到晚上就就把况且拒之门外,况且只能在外宅独宿。
陈慕沙此时深深地同情况且,他没想到况且这一年是这样过的。况且和石榴几乎天天都会过来看望他,他还真的没察觉出有丝毫不对,还以为小夫妻伉俪情深呢。
这倒也没错,况且和石榴虽然还没同房,感情上依然比跟任何人都深,同不同房根本影响不了他们的感情。
陈慕沙也懵了,这种事他也没办法解决,更没法要求石榴怎么样。只能悲呼:“天欲断我陈家香火乎?”
管家婆回来后把老爷的话对石榴说了,石榴这才不得不正视这问题,她把况且找来,然后问他:“红袖有什么不好,你为什么就不跟她在一起?”
况且一怔,还不知道事从何起,沉吟片刻道:“红袖很好啊,没什么不好的,不过那种事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我觉得自己已经欠下太多风月债了,不想再多欠了。”
况且对这些实在也是头疼,现在左羚已经生下孩子了,却还是没名没份的,两个人就这么混着。李香君那里以后是怎么个结局,他也不知道。
况且不想强迫任何人,也就不想做任何决定,这些事到头来都只能拖着。
“可是红袖跟她们不一样,她本来就是要跟你的。”石榴原也觉得现在这状态挺好的,只是听说陈慕沙的悲痛心情,只好把红袖推出来挡灾。
“这一点我觉得红袖还是应该有自己的选择吧。”况且道。
“她跟着我嫁过来,以后也会跟着你,这就是她的选择。”
“那是她的身世决定的,我倒是觉得她应该有秋香那样的选择才公平。”
两个人就这件事争来争去,谁也说服不了谁。
第七百六十二章 况公子迎娶红袖
石榴以为况且是故意如此,只要她不肯跟他同房,他就不接受红袖。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况且真还没这意思,他只是觉得红袖可怜,所有事都任人摆布,连终身大事都只能听命于人,所以他才主张红袖应该自己选择付托终身的人,那个人不应该是他。
石榴气的不跟他争辩了,到了晚上,她把红袖悄悄送进况且的卧室,然后就在外面落锁,言明两个人不同房就不许出来。
红袖的脸涨的通红,不仅是羞涩,更感觉一种羞辱,好像她是没人愿意要的东西,非得硬塞给别人似的,哪怕这个人是她最敬重、最爱慕的姑爷。
“你们两个这是究竟想干什么啊?”红袖哭了,以袖遮面。
况且没想到石榴会来这一手,他倒是能从窗户逃走,可是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家里人多眼杂的,难免传出去一些闲话,到时候不好听啊。
他一时间无语,只好低头叹息。
“姑爷,你要是真的这样讨厌我,不待见我,干脆明天把我轰出去,或者把我卖了吧,别这样天天把我当球踢来踢去的,红袖求您了。”红袖满脸是泪,忽然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赶紧起来,这是什么话,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况且赶紧双手托住她。
“红袖知道姑爷是怎么想的,您是好心,可是红袖却没有您想的那样好命。”
况且知道红袖是家生子,想要外嫁是很难的事,不是给主人做妾,就是许配给家里的小子,再给主人生育家生子。
他本想红袖跟着石榴嫁过来后,可以改变命运,现在看来还是想的太肤浅了。他有权利让红袖选择自己的未来,可是红袖总得有可以付托的人,她现在天天在家里内宅待着,上哪儿去找真心爱她、她也真心爱的男人?这个假设如同空中楼阁。
成功的自由恋爱,两情相悦,即便在完全开放的时代都不容易获得,何况帝制时代,规矩那么多,男女没有交往的机会。人世间的悲剧往往多于喜剧,在情感上获得善终,那是人生的大福分。正如佛家所说,人生多煎熬。
同样的问题,菲儿、婉儿也将面对,这正是况且头痛不已的事。
“你真的愿意跟着我一辈子?”况且不得不正视这问题了。
“红袖只愿意伺候小姐、姑爷一辈子,这是红袖的命,也是红袖的福气。”红袖没有直接回答况且的话,但也是婉转且坚定地回答了。
“好吧,那就这样定了。”
他来到门边,大声道:“石榴,你把门打开,我就算要纳妾,也得有个仪式,办几桌喜筵吧,这事不能草草,不能太对不起红袖。”
石榴在外面听了,还有些不信:“你不是骗我的吧,跟你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的。”
“当然不是,我决定了,明天就下喜帖,邀请好友来喝喜酒。”况且正色道。
“好吧,那样更好。”
石榴把门打开,红袖则是涨红了脸,夺门而逃,她不知况且的话是真是假,不过心里总是多了许多期盼。
况且看到一脸狐疑的石榴,说道:“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决不会耍赖。”
“怎么忽然想通了?”
“还不是被你逼的,反正躲不过去,就过这一关吧。”况且苦笑道。
他是服了,任何女人都是妒忌的,这是天性,哪怕帝制时代的女人从小就被教育不能嫉妒,嫉妒是大恶等等,但是天性这种东西是没法完全压制的。当然男人也是一样。
石榴原来也是妒忌的,对左羚就妒忌的发狂,可是后来患上这种恐惧症后,就巴不得况且的女人越多越好,好像况且多收一个女人,她就少一份危险似的。
这次又是被陈慕沙想要过继一个孩子逼的,石榴图穷匕见了。
次日上午,况且就发喜帖给文宾唐伯虎这些朋友,一伙人中午时就纷纷赶到了。
“哈哈,况且,怎么又想着收新宠了?”唐伯虎哈哈笑道。
“被逼无奈啊。”况且苦笑。
“你这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男人谁不好这个,还有被逼无奈的?”唐伯虎道。
况且摇头,他真还不好辩解这事。男人都以为美女越多越好,实际上多一个女人心就要多累一份,人生也就多一层羁绊。他是最不喜欢被羁绊的人,最向往的就是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按照他的理想,有石榴、左羚和萧妮儿陪着就足够幸福了,而且这样已经很贪心了,他根本不想再有别的女人,再欠任何女人的情分。
“哈哈,听说你过了大半年的单身日子,是不是熬不过去了?”文征明笑道。
几个好朋友都知道他的近况,大半年来一个人在外宅独宿,还真以为他是难耐寂寞了。
“石榴怎么会同意这事的?”文宾一过来,就问这话。
“什么同意啊,就是她逼我这样的。”况且道。
文宾一脑袋雾水,难以相信这话。
“这人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这样了。”况且无奈道。
在婚前,石榴的嫉妒可是有名的,尤其是跟左羚的针锋相对,这些人都知道,孰料婚后她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国子监的人况且一个都没请,他不打算让这些人知道,请的都是周文宾、唐伯虎、文征明、沈周这些最好的朋友,周鼎成、小君自然不消说,小君现在几乎是天天在他家里呆上大半天,英国公夫人那里他如何交差,谁也弄不清。
纳妾的仪式很简单,况且有意弄得隆重些,却也弄不出什么新花样来,随后就是大家喝酒,不管怎样,这毕竟也是一个正式的仪式,算是给红袖一个脸面。
况且真心不想伤害到红袖,从他进入老师的门墙就认识了石榴,也认识了红袖,对红袖他一直是很喜欢的,一直以为他也能像丝丝那样,把红袖像秋香那样从丫环的命运中解脱出来,让她找到自己幸福的人生,不料还是过高估计了自己。
现在被逼如此,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他跟红袖成了生育工具。不但红袖如此,连左羚、萧妮儿生的孩子现在都被太夫人抢到怀里,根本不撒手。这倒是没什么,一般的人家孩子都是祖父母带大的,儿子就算是继承侯爵府的二房,实际上也就是继承他的一切。可是跟红袖要是生个儿子,注定是要过继给老师的。
也罢,就算是报答老师对他的恩情吧。
唐伯虎等人没太当回事,纳妾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许多大户人家纳妾连酒席都不摆,只是宣布一个名分就罢了。所以他们只当是一次聚会。
“哎,我说文宾,你们两口子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唐伯虎忽然问道。
“这……”文宾怔住了,半晌才明白唐伯虎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天天都在读书,哪有这些心思。”他又有些尴尬地道。
“你看看人家况且,这才一年的时间,就儿女双全了,今晚估计又要有一个新生命了。文宾,你别怪我多嘴,你跟丝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唐伯虎因为秋香和丝丝的关系,跟文宾也不见外,这种话一般人是不好开口的。
况且早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文宾可不是跟丝丝结婚后才破身的,以前房中就有几个妾室了,只是一直没有孩子。
这当然不会是因为文宾还没有结婚,所以不想要孩子,何况这种事不是谁想要不想要的,那时候的避孕技术还处于朦胧状态,只有青楼妓院掌握一些,像瘦马家族倒是有许多独门避孕方法,连况且都不知道,他问过李香君,李香君却说因为有誓言,对谁也不能外传,他只好作罢,反正他跟李香君缠绵过不少夜晚,也没让李香君怀孕。
“要不,你让况且给你看看,这小子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唐伯虎关心道。
“不用,我们就是不想要,我跟丝丝都没毛病。”文宾羞恼交迸。
文征明急忙用话岔过去,唐伯虎固然是好心,可是有些话只能私下两个人悄悄说,公开说就不好了,哪怕这桌上都是最好的朋友。
沈周只是闷头喝酒,不理这些闲话,况且自然不好说什么。不孕不育这种病症很难一下子诊断出病理,夫妻两个人身体都很健壮,没有任何毛病,却也可能多年无果。不过这种病一般会慢慢自己痊愈,有的夫妻就是婚后多年才有子女的,文宾丝丝还都年轻,现在不急于解决这问题。
里面丝丝、秋香在跟石榴、红袖说话,两个人不停地拿石榴的这种恐惧症开涮,弄得石榴哭笑不得。
丝丝、秋香又给石榴做了些心理辅导,告诉她这种事真没有什么可怕的,顺其自然就行了,无奈石榴对这种事过敏,明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跨不过这道坎,恐惧症的来由没有道理可言,别人开导根本没用,唯有自己克服。
“红袖,你今晚是功德圆满了,恭喜啊。”丝丝笑道。
红袖只是红着脸低头不语,心里是一窝小兔子似的乱撞,她没想到况且真的说到做到。对于夜晚她倒是不害怕,反而有些莫名的期待。
已经成年的她,春潮涌动已经有几年了,她永远也忘不了,况且以前没事就愿意捉弄她,每次都弄得她又惊又喜,却又有些羞涩害怕,随后夜里的梦境里就有况且的身影浮现,随后就是朦胧而又羞人的梦境。
第七百六十三章 香君抚琴寄忧伤
晚上,月光洒落新房,况且在外面坐了好半天,最后才咬牙走进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一步并不容易,况且甚至有种负疚感、负罪感,
红袖很美,清秀温婉,姿容并不在菲儿、婉儿之下,况且却无意与她亲密。天下美女多了,谁也不能都占有,弱水三千,只能一瓢饮,这也就足够了。
况且并不是贪心的人,现在所有的一切已经让他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所以不想再多占天地间的灵秀。
红袖现在有四个丫环伺候她了,大家族就是这样,主子、奴婢不是两重制的,而是多层次的。
红袖见到他,急忙从床上下来见礼,丫环们都悄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况且托住她,红袖就顺势扑到他怀里,然后就不知该如何了,只是用力贴在况且身上,那是一种完全舍身从人的意思。
况且到了这一步,也没法停下来,只好按照原定的剧本继续走下去了。
……
良久,红袖才醒过神来,先前所经历的事她都因过于紧张忘了,只是记住了那种感觉。
“怎么会这样?”她羞涩地问道。
作为女孩儿家,最要命的就是那一步,越过那一步后,许多事就彻底改变了。
“什么这样?”况且不明所以,他只是搂着依然紧紧贴在他身上的红袖。
“就是……跟丝丝、秋香她们说的不一样,不……可怕,也……没……那么痛。”红袖壮大了胆子说道,声音却比蚊子的动静还小。
“你是被她们吓着了。”况且笑了笑。
况且对这次可是准备充足,他不想红袖遭当时左羚遭过的罪,那时候他是晕了,完全被盲目冲动控制着,结果让左羚受到很大的伤害。
这次他极尽温柔,还运用穴位按摩来减轻红袖的痛感,自然大不一样了。
“那小姐怎么会那么害怕啊?”红袖小声道。
她原来也是有些恐惧的,主要是被石榴传染了,这次也是豁出一切准备替小姐承受苦难,没想到踏进的根本不是地狱,而是天堂。
况且默然,他不是不知道石榴的问题,可惜这种心理上的毛病他治不了。只能依赖于时间来慢慢医治吧。
“小姐,这次姑爷没逃出来,看来是成了。”一个管家婆进来对石榴道。
石榴念了声阿弥陀佛,心总算放下了,她就怕况且真的不要红袖,也不要任何别人,那样她就要面临最恐惧的时刻了。
她最怕到时候被老爷子强令跟况且同房,虽说从小到大她都没听过老爷子的话,她也知道,那是因为老爷子宠着她,如果老爷子用祖宗大义、香火传承这些压下来,她还真没办法不遵从。
“那你们都听到里面什么动静了?”石榴还有些不放心,害怕两人只是假装睡在一起,实际上啥都没干。
“姑爷的声音没听到,倒是听到红袖的声音了。”管家婆有四十多岁了,说到这个脸都有些红了。
“红袖什么声音啊?”石榴好奇地问。
“是……”管家婆无语了,这怎么形容啊。
“反正就是那动静。”
“是不是特别痛苦啊?”石榴真心有些可怜红袖了。
“哪有的事啊,她……享受着呢。”管家婆暧昧地笑了起来。
“啊……”石榴震惊的无语了。
“可怜的人啊,又被逼着纳了红袖了。”左羚拿着一封信对萧妮儿道。
“哥不是坚决不从的吗,怎么改主意了?”
萧妮儿知道左羚手中拿着的一定就是石榴的信,这两人来往不多,却几乎天天通信,都写些什么没人知道。
“还不是陈老爷着急过继一个男孩承继陈家香火嘛。”
“那哥不是成了他们陈家的种马了?”萧妮儿很是不满,更替况且感觉窝囊。
“这有什么办法,婚前都讲好的,当然就得兑现,石榴现在不行,只能红袖上了。”左羚也是苦笑。
大概在所有人心中,只有她们最了解况且的苦楚,了解他被逼无奈的心理。
过继可跟她们的孩子由太夫人抚养是两回事,孩子由太夫人抚养长大,还是他们的孩子,但是过继出去,实际上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尽管血缘关系改变不了。
这种事在独生子女时代是不可思议的,但在帝制时代却是司空见惯的事。
武宗过世,因为没有儿子,大臣们商定由嘉靖以藩王入继大统,原本的意思是让嘉靖过继给孝宗当儿子,承继孝宗这一脉的香火,可惜首辅杨廷和等人不知是一时马虎还是故意的,在继位诏书上写的却是“伦序当立”四个字。
什么是“伦序当立”?
意思就是说按照血缘远近、论资排辈,该你当皇上了。
嘉靖帝进京后,杨廷和等人却逼着他过继给孝宗当儿子,也就是武宗的兄弟,嘉靖帝坚决不肯,君臣之间就进行了一场长达三年的斗争,就是嘉靖初年最著名的“大礼仪事件”。大礼仪事件对明朝的历史走向有巨大的影响,直接改变了朝廷的政治格局。
由此可见,在当时过继是很重大的事,这可不是简单的我让儿子过去接收你家产的事,而是大宗小宗之争。
“哥和石榴这辈子难道就这样了?”萧妮儿想想都替况且发愁。
虽说不能跟石榴同房,况且也有几个女人了,但这是两回事,夫妻两人哪有一辈子不同房的?与天地人伦不相符嘛。
“难说,现在看来好像就这样的,看以后能不能治好她这毛病吧。”左羚也是苦笑,她怎么也理解不了石榴的这种恐惧症。她是直接把况且按倒就强上了,现在想起来还感觉自豪。她跟石榴虽然早就不争什么了,但还是有种莫名的荣誉感。
这一晚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李香君那里,李香君独自坐在房间里弹琴,好像在为况且祝福,菲儿、婉儿则是坐在床头垂泪不止。
她们都知道了况且纳妾的事,失望、痛苦、悲楚一时间涌上心头。
她们原以为况且如果纳妾,也该轮到她们两个了,孰料却是石榴的陪嫁丫头抢了先,瘦马家族培养出来的美女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
这大半年里,她们跟况且接触不少,平日里跟况且风言风语地挑逗着,秋波暗送什么的都不是事了,况且没事时也跟她们调笑,绝对不是不解风情的人,只是一到真章,况且就逃之夭夭了。
李香君叹道;“古人云,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今晚倒是应景了。”
菲儿泣道:“我们可不是旧人,我们连新人都没做上了,倒是小姐真是旧人了。”
婉儿也泣道:“就是,公子可是好久没来这里跟小姐过夜了,难道真的不想要我们了?”
“他的心思咱们不懂,也别多想了,是你的终究跑不了,不是你的也得不到。”李香君幽幽道。
“可是咱们就是他的啊。”菲儿道。
“你既然这么想还哭什么,反正都是他的,那种事也是早晚的事。”李香君坦然道。
李香君知道况且一直在给她们找出路,一旦找到就会离开她们。几个人里,她是最了解况且那种怪异心理的,虽然觉得难以理解,却知道况且纯粹是出于好意,只是根本行不通罢了。
听李香君这样说,菲儿、婉儿都稍微安定下心了,他们最怕的就是况且不要她们,那样的话,她们可能又要落入盐帮手里。
跟着况且过惯了这种自由自在,完全没有人管束的日子后,若是再回到以前,简直就是进地狱了。
将近一年来,况且举办了不少次拍卖会,她们三个都分到不少银子,每人都有几百两,这些主要是给李香君的,李香君自己积蓄丰厚,就平分给她们两个。
几百两银子看上去不算多,可是她们平常的花费都是况且出的,每月还都有剩余。所以菲儿、婉儿才铁定了心要跟随况且过一辈子。
况且为她们设想,希望她们找到自己心仪的人,彼此相爱过一辈子,可她们根本就不做这梦。虽说每个女孩子都会有遇见白马王子的梦想,可是她们不同,早在她们进入瘦马家族后,就不再做这种梦了。
李香君继续抚琴,弹的正是况且最喜欢听的春江花月夜。
况且听到了李香君这里传来的琴音,他看着身边熟睡过去的红袖,蓦然间从心里涌上无尽的伤感,他一时间竟然泪流满面。
他不知这伤感何来,更不知为了什么,就是一种突然的情绪变化。
他连续在红袖的房里过了三个夜晚,这是当时纳妾的习俗,可能是事不过三的意思吧,多了少了都不好,然后就返回侯爵府,天天跟左羚、萧妮儿和孩子在一起,除了上课就是在家里守着左羚、萧妮儿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无意间,他忽然醒悟:自己不再是懵懂少年了,已经正式迈入青年行列,这意味着他精神上的正式成熟。
虽说离成熟还有距离,一个人总要磕磕碰碰,到了中年以后才能真正成熟起来,四十不惑就是这个意思,但二十岁的确是一个人成熟的门槛,迈入了这个门槛,就正式踏入了走向成熟的旅程。
第七百六十四章 海外势力寻公子
慕容嫣然和她的徒弟一直住在附近观察动静,况且以为一切太平无事,慕容嫣然却觉察到了危险的风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那个蒙面小姑娘对此不以为然,尤其是况且又纳红袖为妾后,气的她大骂了三天,骂况且是好色之徒,虚伪下流,是个大骗子,专门骗女孩子的芳心等等,总之,若是况且听到这些,恐怕得一头钻进地缝里。
两人在南京城里的住处就是三清观,这里是勤王派的一个据点,实际上是属于天师教名下的道观。见到她们的人都以为她们是带发修行的女道士,当时带发修行的女道士还真不少。
“师父,咱们干嘛还要保护他啊,一个卑鄙下流的东西,要是真有人害他,就干脆让他死了算了。”小姑娘提到况且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认为况且的百般不愿、被逼无奈都是装出来的,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演行为,她很后悔保护过他两次,尽管那两次保护没起什么作用。
慕容嫣然对徒弟的话只是一笑置之,这种事只能让她自己慢慢想明白,没法一下子让她懂,毕竟她年龄太小了。
慕容嫣然在这里没有接触任何人,只是严密盯着况且周围的动向,中山王府对况且实施的保护兼监视的网络,她早就查明白了,从而想出几条可以避开这个网络的方法。她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怕有人突然间对况且出手。一个韩子平去了,还有众多韩子平惦记着况且。
这天,突然有人找到了她,自称是海外君王组织的人,还拿出了可供身份鉴别的玉牌。这种玉牌是早年制作的,手持这种玉牌的人都是当年勤王派里的干将,只是他们彼此间没有横向联系,所以有事时只能用玉牌接头。
慕容嫣然对这位君王组织的人没有丝毫好感,不是针对这个人,而是针对整个君王组织。
君王组织原本是勤王派在海外的分支,当初为什么有海外的分支,这些人出海是为了什么,勤王派里的人很少有人知道,至少慕容嫣然这个级别的人一无所知。
她讨厌君王组织的人,认为这个组织早就背离了勤王派的宗旨,自己私自在海外成立组织,大有另立门户的意思。这等偷梁换柱暗度陈仓的伎俩,注定是要露馅的。
另外况且的父亲和妹妹当初转移时,按照内地勤王派的意见,是临时找个地方躲藏几天,风声过去后再回苏州,孰料君王组织的人忽然插入接手,把况且的父亲和妹妹直接转移到海外了,这让勤王派的人非常不满,认为他们的行为是挟天子而令诸侯。
好在内地还有况且在,不然的话,内地的勤王派可能真要听命于海外的君王组织了。勤王派如此重视况且,让慕容嫣然师徒潜藏在况且附近贴身保护,就是为了守住这个底线。
来人自称秦士宁,此人没说他在海外组织的地位,只说是代表海外组织而来,随身带来了况且父亲况钟的亲笔信,以此证明秦士宁的身份。
“秦兄潜赴内陆也太冒险了吧,就不怕有闪失?内陆可不像海上,一条船就像大海中的一滴水,在内陆想找个人出来非常容易。”慕容嫣然讥讽道。
上次在追击郑家一行人时,慕容嫣然就跟君王组织打过交道,而且很不愉快,只是对方拿出况且的指令来压她,她只好对郑家一行人放行,心里却一直窝着火。
“公子现在处在危险之中,我等哪里还谈得上危险不危险,祖上先辈追随建文陛下视死如归的风采,我等虽然不如,也不能太不肖吧。”
秦士宁面对慕容嫣然端坐着,一脸磊落的神情。
他可不敢小瞧这位中年美妇,看上去一尘不染,仿佛世外仙子,却是勤王派里最有名的杀星,虽说近些年手段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凶狠残暴,但只要犯在她手上,死活都会很羞愧。
“说的好听,不就是想来抢人吗?老爷子和小公主已经被你们抢走了,还嫌不够吗?”慕容嫣然冷冷道,脸上已经带上了怒容。
“慕容大姐,怎么能说抢呢,当时有多危险您不是不知道,公子下落不明,要是老爷子和小公主也陷入危险中,我等可就愧负青天了。当时也是为了老爷子和小公主的万全嘛。”
“说的好听,不过都是骗人的鬼话,这一套把戏在我面前就收起来吧。你甘冒风险来这里找我何事?”
“上面觉得公子现在已经是身处险境,所以应该趁早转移,和老爷子、小公主会合,他们一家团圆,这不正是公子一直以来的心愿吗?”秦士宁笑道。
“休想,现在的确不太平静,可是我们有足够的实力保护他的安全,用不着你们来指手画脚,更别想把公子也抢走。”慕容嫣然砰的一声,把茶杯礅在桌子上。
“这事总得听听公子的意见吧,我想见公子一面,当面听听他的决定。”秦士宁道。
“不行,你现在到这里已经是违规了,有可能把公子的身份暴露给对手。你还是趁早滚回海外去,我在这里守护这么长时间,都没敢跟他直接接触,你想见公子先过我这一关吧。”慕容嫣然斩钉截铁道。
“事在人为嘛,只要好好策划、周密安排就不会有问题。另外公子接受了盐帮的礼物,答应给他们一条海外安全通商路线,这件事我也得当面跟公子敲定一下。”
“不用找借口,任何借口都没用,你要敢擅自接触公子,我可以保证,你走不出南京城。”慕容嫣然面带杀气道。
“你……真的要同室操戈?”秦士宁有些不大相信。
“你不信就试试。接触公子是有严格规定的,你们不是不知道,任何人胆敢擅自行动,不要怪我不客气。我只能告诉你,违反规定者必死,死不足惜。”慕容嫣然说完,直接挥手逐客。
拿着况钟的亲笔信又如何,她现在就是况且和外界的一道隔离墙,没有勤王派上面的指示,君王组织的人别想接触到况且。
不但勤王派的人接触况且有最严格的规定,况且接触他们也是一样。他自从去了一次苏州寒山寺后,就听从劝告,再未涉足那里,上次他因为无头案的事,贸然闯入大相国寺,大相国寺的方丈只是见他一面,然后就让他离开了。这些规定都是为了严格保护况且的身份,不让外人发现他们之间的联系,从而推断出况且的真实身份
秦士宁却没动身,而是两个手指捏着茶盅,轻饮一口,然后徐徐道:“你可能不知道,护祖派和空空道门那些人从海外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怎么可能!”
慕容嫣然失声道,当初可是勤王派和君王组织联手协作,把那些人都骗到了海外,以为这些陆地上的高手,到了海外无疑将葬身大海,不料这些人命还真大,竟然逃过了海浪风暴的袭击。
“他们回来了又如何,我们和他们争斗了近百年,从未落下风。我慕容恭候他们就是了。”慕容嫣然马上脸色转回正常,淡淡道。
“如果仅仅是护道派还不要紧,可是加上空空道门,再加上朝廷的力量呢?您别忘了,现在公子可是处于朝廷的监视中,我知道你们有办法躲过这些,可是万一被那两个门派的人堵在外面,到时候连安全转移难以做到,所以上面的人才特地安排小弟过来,就是想请示公子,是不是马上转移,现在外面的通道全部是安全的。”秦士宁见到慕容嫣然一霎间的失态,心里得意地笑了。
“不能转移又怎么样,内陆天大地大,哪里不能藏身?”慕容嫣然依然不松口。
“你们这可是拿公子的安危当儿戏啊,假如真的出了问题,你负得了责吗?”秦士宁的语气也加重了。
“这些你跟我说没用,还是请你上面的人找我上面的人去谈好了。我只管保护公子,做不了这个主。”慕容嫣然觉得秦士宁的话不无道理,但她打心底不想让况且转移到海外去,难道在内地就无处藏身吗?何况这种事真不是她能决定的。
“现在事态紧急,时间也紧急,我只是想见公子一面,当面听听他的决定,这不算违规吧?”
“这就是违规,你们就是用这种方式骗走了老爷子和小公主,还想以此骗走公子,你就别想了。”慕容嫣然冷冷道。
秦士宁长吸一口气,根本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他以为只要把现在面临的处境说出来,慕容嫣然就会慌不迭地让他见况且,只要见到况且,他就有办法让况且同意转移,去跟他父亲和妹妹一家团圆。
血浓于水,他要打的就是这张牌。
他也想过是不是私下找机会见况且,但看看慕容嫣然的脸色,他马上打消了这念头,他敢肯定,还没等见到况且,他就先横尸街头了。
这位大姐杀伐果断,绝不是讲人情讲道理的人。
“那好吧,我回头请示一下上面的人,不过这城里我们要留下人手,一旦有事发生,也好彼此施加援手。”秦士宁只好让步。
“随便,只是让你们的人小心些,别让中山王府逮着了,我可救不了。”慕容嫣然讥笑道。
如果是在海外,她承认自己不如这些人,可是现在是在内陆,这些海混子她根本瞧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