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文宾维护兄弟情
文宾在按察使衙门里埋首与一堆卷宗里,这些卷宗都是近日从各地用快马送来的,都是各种自杀案件,有男人有女人,有一个人自杀的,也有几个人一起自杀的,文宾就是要在这些卷宗里找出跟这起案子相似的案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不仅他被叫来了,沈周也被叫来了。
文宾早就是练达宁幕府里的幕僚了,按练达宁的说法是培养他做官的经验,增长各种见识,以后自己做官就不会左支右绌了。
文宾也喜欢做这些事情,做这些时他有一种掌控着权利的感觉,仿佛老师的权利已经分了一些在他手里似的。
“怎么样,找到近似的案子没有?”练达宁从外面进来问道。
“暂时还没有,况且说的那十七桩案子的卷宗现在还没有送来。”文宾站起来道。
“你坐着只管查你的,不用站着说话。”
练达宁本职的事也不少,当然不能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这个案子里来。
“大人,那十七桩案子的卷宗什么时候能调来啊?这些卷宗里都不像是这个凶手作的案。”沈周问道。
“凶手?现在就能确定是人做的案子?我还是觉得这就是典型的吊死鬼案件。这些卷宗里也有几个这样的案子,都是定性为自缢。”一个幕僚冷笑道。
练达宁的幕僚里有人对他强行接手这个案子不理解,觉得这根本不可能是人做的案子,人也根本做不来这种事,谁能隔着紧闭的门窗杀人?谁能把人弄成这种表情?就是白莲教的妖人也做不到。
沈周不说话了,他不像文宾跟练达宁有师生关系,在幕僚队伍里他算是外人。
练达宁笑道:“这个问题就不要纠缠了,况且已经找到了那张面具,还查到凶手的相貌身世,这些还不算铁证吗?”
虽说他是主官,屋子里都是幕僚,但他们的关系跟上司和属下不同,幕僚还是有很大自主权的,不需要仰主官的鼻息,所以练达宁也只能任他们畅所欲言。
“面具是况且找到的,那些资料也是他查到的,可是这些资料是哪里来的,却没有出处,谭大人让人说出给他资料的人,他不但说不出,反而急了,不就是仗着魏国公给他撑腰,才敢跟谭大人叫板吗?”这个幕僚冷笑道。
文宾怒道:“冷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以怀疑这个案子是不是人做下的,可是没必要怀疑况且的人品吧?”
“怎么了,我还真就怀疑他了,怀疑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伪造的。”
“冷谦,说话注意分寸。”练达宁也有些吃不住了。
“大人,不是在下无理取闹,而是这些资料来处太可疑了,多少年来,这些案子各地官府也是用尽气力,用尽各种办法,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可是况且几天时间就跟变戏法似的弄出这些来,凶手的名字、相貌、身世都查明白了,他难道是神仙不成?”
练达宁对况且提供的资料也有过疑惑,但是有一点他却坚信,况且绝不会骗他,更不会伪造。至于况且为什么能弄到这些,只能说他比官府有着更多的人脉资源,这一点他不是很清楚,却无意中听魏国公说过几次,况且背后有一些高人。
对况且提出异议的这个幕僚叫冷谦,是练达宁的同乡,练达宁对他一向另眼相看,所以在幕僚中有些恃宠生骄,跟他的名字恰好相反。
他看不惯况且由来已久,主要是因为况且厚此薄彼,对陈慕沙和练达宁的关系厚薄也太明显了。况且几乎天天去陈慕沙那里,可是练达宁的衙门却没来过几次,有事还非得派人去请,这还是老师跟学生的关系吗?
“文宾,我可没针对你,我知道你跟况且是好朋友,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冷谦道。
“冷兄如果就事论事,那就只说这个案子的疑点就够了,不要提及况且的个人,否则就有人身攻击的嫌疑了。”文宾冷笑道。
练达宁微笑不语,他发现自从文宾中解元后,跟况且的关系热烈到了爆表,以前两人的关系可没这么好,文宾高中解元或许和况且有瓜葛,具体是什么,他猜不出也不想深究,都是他的学生,互相帮助当然更好。
“文宾我可没惹着你啊,你这是干什么?”冷谦也不免动怒。
“你惹我倒没什么,况且是我师弟,也是我最看重的朋友,你惹他我就不答应。”文宾针尖对麦芒,毫不相让。
几个幕僚都看向练达宁,见他并没有制止的意思,都替冷谦捏把汗。
老乡的确是一种特殊关系,但是跟得意门生比还是差了许多,老师和门生可是一种特殊关系,尤其是和亲近的门生,比父子关系一点都不差。
“冷兄,你这是干什么,况且也不是外人,也是大人的得意门生,是咱们的小兄弟啊。”一个幕僚急忙笑着劝道。
“我都说了跟况且是什么人没关系,我怀疑的就是这件事,这世上欺世盗名的人可是不少啊。”冷谦梗着脖子道。
“你说谁欺世盗名,有胆子就指名道姓说出来。”文宾怒火爆发,一下子站到冷谦面前。
“好了,都够了。”练达宁陡然厉声喝道。
屋里所有人都不吭声了,有道是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现在老虎还在屋里呢,猴子就想上桌闹腾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况且是陈老夫子的弟子,来我这里走动的少了一些,就以为我会有什么想法?都不要打错主意了,也不要乱猜我的心思,况且是我的门生,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至于况且的人品,不用再多说一个字,我用我的人品来担保。”练达宁沉声道。
“大人……”冷谦还想说什么,看到练达宁渐渐变色的面孔,马上止住了,那是练达宁怒气要爆发的征兆。
练达宁的养气功夫极佳,可一旦爆发就是超级火山。
“大人,刚送来的这堆卷宗里有一个案子跟况且的资料相符,您看,完全一样。”一个幕僚忽然对着一份卷宗大喊道,好像在沙漠里发现了金矿一般。
“什么,是哪一桩?”一个幕僚急忙过去查看。
“对一下地点和受害人姓名。”练达宁脸色马上转入平静,吩咐道。
“是常熟县陆家庄这桩案子,是一家老少八个人上吊自杀,脸上都有一种诡异的笑容。”这个幕僚叫道。
文宾今天才回来,这些幕僚可是奋战好几天了,所以冷谦才有怒气,觉得都是受了况且的误导,害得大家在做无用功。
幕僚们一下子涌到那人跟前,抢着看这份卷宗,这可是几天来的重大突破。
况且上午送来的资料里说是有十七桩案子是韩子平做的,相信的人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半信半疑,当然像冷谦这样偏激的也不多,大家都在质疑况且资料来源的可靠性。
最先发现的那人把案子发生的地点和受害人姓名读了出来,另一人拿着况且提供的资料,一一比对着,结果完全一样。
“大人,就是这份。”那人报功似的把卷宗递给练达宁。
练达宁也很兴奋,这至少可以证明况且查的资料是真实的,以后就不会有人怀疑他所提供资料的可信度了。另外也证实了一点,这的确是人做的案子,而不是什么恶鬼索命,跟吊死鬼更没一个铜板的关系。
卷宗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是写着案件的发生地点和基本描述,跟前几天在**县的案子是一样的,只是死亡者数目不同。随后就是仵作的验尸报告,也是聊聊几行字,称所有死者内外均无伤痕,只有脖颈上一条勒痕,故此只能以自杀结案。
“大人,况且的情报也太神奇了吧,这卷宗是今天早上刚送到的,况且怎么就先知道了,另外十六桩案子,不出意外也一定都能对上。”这个幕僚有些震惊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原先大家对资料可都是抱着姑且信之的态度,这还是看在练达宁坚定支持况且的态度上,现在他们都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的震惊。
“就是,以咱们衙门来说,也得先行文各地,让他们把卷宗调过来,然后才能一一找出来。况且是如何知道这些地方发生了什么案子?”另一个幕僚也是满脸疑惑道。
冷谦现在不说话了,而是趁人不注意,想悄悄退出屋子。
这也太尴尬了,自己这是多的什么话啊,别人也有跟他一样想法的,人家怎么就能忍住,自己这张破嘴怎么就缺了个把门的呢?
文宾一眼看到他,冷笑道:“冷兄,谁是欺世盗名者啊,现在可以说出来了吧?”
冷谦急忙赔笑道:“在下失言,就是随口瞎说的,大家别当回事啊,这里太热了,我得凉快凉快去。”
文宾心里冷笑:对了,哪儿凉快你哪儿去吧,有多远去多远。
他已经打定注意,晚上就跟老师说,如果不辞退这个冷谦,他就退出幕僚队伍,这口气他绝对咽不下去。这件事情该有个交代了,不能总这么不明不白的。
第七百三十六章 况且再进温柔乡
看着练达宁和文宾的脸色,其他人心里都为冷谦默哀,这哥们在这里的日子就快要结束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活该。
“常熟的找到了 ,下一个是萧山的,萧山的卷宗送来没有?”练达宁问道。
“没有,大人,估计在路上呢。咱们行文虽说都是用的最快的驿马,送到也要几天的功夫。”一个幕僚道。
“咱们本地的案子还有哪一桩?”练达宁又问道。
“常州有一桩,卷宗估计要明天才能到。”
练达宁看了看况且那张纸上写的常州的案子发生的日期,还在他担任县官之前呢,可是他在苏州任职多年,居然对常熟、常州的这两桩案子一无所知,估计是当地官府觉得没法结案,直接当成一般的自杀案件封卷了。
“今天大家都休息一下吧,等常州的卷宗到了再仔细查对。”练达宁说道。
大家如释重负,总算可以休息一下,晚上可以出去喝点小酒,再去青楼好好潇洒一下。至于喝花酒还是算了,那玩意太不划算。
这几天练达宁也经常熬夜看卷宗,弄得这些幕僚们没人敢偷懒,只能一个比一个更勤奋,几天下来自然都是疲惫不堪。
平日里按察使衙门最为清闲,他们没事就喝酒打牌弹琴听曲,日子过的别提多自在了,却让这个案子弄得差点扒层皮。
练达宁给文宾使个眼色,然后走出去,文宾马上跟了出去。
练达宁带着文宾来到一个房间,坐下后问道:“你跟况且熟,知道他有哪些神通广大的朋友吗?”
文宾想了想,只能摇头,他虽然不经常跟况且在一起,却知道经常跟况且往来的也就是文征明、唐伯虎、沈周几个人而已,要说联系最紧密的倒是丝丝跟秋香,这跟石榴有关系,尤其是前些日子,况且几乎天天陪着石榴,几乎不见外人。
周鼎成自然是天天跟着况且的,可是文宾不认为自己的二叔有任何神通广大之处,至于小君跟况且的联系,他还真不知道。
“这些资料他究竟从何而来的呢?”练达宁沉思着,自语着。
“老师,这事就不要追究了,况且身上可能有些秘密,他不说咱们也不好问。另外他还有中山王府那层关系,或许从魏国公那里得来的消息?”
“不会,我天天跟中山王府沟通消息,他们今天也得到了况且给的这些资料,跟给咱们的是一样的。”
“那弟子就真的不知道了。”
文宾再也想不到,况且从不跟外界联系,他的联系都是通过周鼎成也就是他的二叔联系的,所以才没人能发现他跟勤王派之间的关系。
练达宁脸上也有一丝落寞,自己是太不了解这个学生了,这一点他远远比不上陈慕沙。可是他并不知道,陈慕沙对况且的事比他知道的多不了多少,更多的也是猜测。
“老师,那个冷谦,弟子知道是您的同乡,以前从不跟他计较,可是今天这事弟子实在忍不住了。”文宾挺直胸膛道。
“嗯,我知道,我忍他也已经很久了,所以今天任他跳梁,回头我让他回老家修养一段时间。他可能太累了。”练达宁面无表情道。
文宾这才长舒一口气,觉得心中的块垒消除了。
所谓修养,不过是辞退的体面说法,文人做事总是要顾及脸面的。
况且并不知道按察使衙门里发生的一切,他一个下午都在聚精会神地画画,看着李香君美丽的**、**的曲线,他感觉自己醉了。
画笔在不停地画着,他对李香君身上的美也发掘的越来越多,画UU小说也更有质感和美感了。
世上有如此多美好事物,干嘛要作恶呢?
他对韩子平的行为无法理解,走火入魔就得杀人吗?
再说了,他所见到的美好事物也不是人人都能见到,这种想法可是有些“何不食肉糜”的味道。
“公子画的真美,不过小姐更美。”菲儿过来看了一眼赞道。
她们两个其实不是李香君的丫环,本来是准备安排接李香君班的,后来盐帮改变了主意,把她们放在了李香君身边,准备送给况且,她们两个就成了李香君的丫环。她们也习惯了这种角色,还是小姐小姐地叫着。
李香君原来在苏州的丫环、厨娘都被辞退了,怕她们在这里碍手碍脚,连那个小门房都是瘦马家族特地培养出来的,况且只是发现他贪睡、贪财两个特点,其他的优点还没发现呢。
“我来看看。”李香君披着上衣过来看画。
“胡说,画比我好看多了。”
她虽然披着上衣,却没有扣纽襻,一对丰满的颤巍巍的美物晃悠着碰到况且的面颊和耳朵,弄得况且一阵心旌摇曳,脸也瞬间涨红了。
“哈哈,公子害羞了。”婉儿拍手笑道。
“小姐,喂他。”菲儿促狭道。
“胡说,他又不是小孩子,我也不是奶娘。”李香君斥道。
况且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画上,虽说他已经看了李香君半裸的**好几次了,可是看是一回事,实际接触又是一回事,弄得他差点也心神失守。
“不要脸,真不要脸,光着上半身让男人看。况且也不是好东西,什么画画,分明就是想看光身子的女人。”那间客栈里,小姑娘涨红了脸气咻咻地骂道。
她能够以感应当眼睛,看清感应到的一些事物,这一点比她师父还要厉害些,这种才能是天生的,后天无法修炼出来。
慕容嫣然自然也能感应到所有的这一切,笑道:“文人风流就喜欢干这事,唐伯虎的春宫图就是这么画出来的,别管他。”
“所以说文人没有好东西,都该杀。这女人也不要脸,勾引男人都成习惯了,况且可是比她还小啊。”小姑娘气道。
“你这到底是气况且还是气那个李香君啊?”慕容嫣然好笑道。
“都气,没一个好东西。”
“你这么说不公平,况且还算是好的了,你是没见过那些男人的丑恶下贱的嘴脸,什么样子的都有,也不是文人这样,什么人都差不多。”慕容嫣然对况且还是感觉很满意,觉得他的定力对他这个年龄来说已经是超强了,一般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能受得住这种香艳刺激的场面,早就跟野兽似的扑上去了。
“另外两个女孩子也不自重,这种场合她们也待得下去,还跟着一唱一和的,分明也不是好东西。”小姑娘打击的面再度扩大,把菲儿、婉儿都一竿子打了进去。
“不是她们不自重,而是她们的出身跟你不同,她们根本没有自主的能力。”慕容嫣然叹息一声。
她走遍江湖,见到太多底层人的悲惨生活,年景好时,生活在底层的人也在苦熬度日,一遇到灾荒年头,就不得不背井离乡,乞讨生活,一个小女孩连一斗米都卖不上,有时候甚至愿意白送给别人,只求孩子能继续保命活下去,不至于饿死。
瘦马家族的女孩子大多都是贫穷地方买来的,或者是没有父母的孤儿,她们从进入瘦马家族那一刻起,就成了家族赚钱的机器,而不是活生生的人了。
慕容嫣然年轻时曾经想过铲平瘦马家族,却被一个长辈劝阻了,那个长辈告诉她一个道理,世上只要有穷人,这种事是铲不净的,瘦马家族虽然对人残酷,但只要挺得过去,总比饿死街头强多了,所谓幸福不幸福原本就跟她们无缘。
慕容嫣然正说着,忽然心头一震,她右手一挥,两扇窗户打开了,随后她整个人化作一道影子飞了出去。
“怎么了,师父?”小姑娘忘了谴责况且和李香君她们了,跟着飞了出去。
慕容嫣然疾速在几条街道上转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师父,怎么了,发现什么人了?”小姑娘跟在后面追上她。
“感觉好像是那个凶手的气息,可是追出来却又找不到了。”慕容嫣然皱眉道。
“真的是那个凶手?”小姑娘一下子紧张起来,亮晶晶的眼睛左右查看着。
“一定是他,我不仅感应到他了,还看见他了,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个样子,看样子他不走火入魔时相貌并没有异常。”
慕容嫣然年轻时跟韩子平打过交道,那时候还不知他是空空道门的人,以为只是一个无门无派的高手,这种人很多,所谓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许多超级高手并不是那些大门派里出来的,而是一些不起眼的地方甚至是穷乡僻壤里走出来的,这些人不鸣则已,一鸣冲天。
过后慕容嫣然才知道韩子平是空空道门的高手,又过了几年才知道韩子平走火入魔的事。但她从没想过韩子平会做下如此多惨绝人寰的无头案,这是从况且这里才知道的。
周鼎成将资料通过渠道传送后,慕容嫣然第一个就拿到了一份,随后就紧张起来,对况且的保护也就贴得更近了。韩子平这种人手段毒辣防不胜防,她最清楚不过了。
第七百三十七章 考验意志的夜晚
在隔着大半个城的一条街上,一个相貌普通却又完全不像韩子平的人慢慢走着。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心里也是一阵紧张,差一点就落入陷阱了。
他是在**县的现场发现况且的,而且一下子就感应到了况且身上有他非常需要的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所以他放出触角触动况且,况且果然上当,飞奔着来追他,他心中大喜,本想抓住况且就走,找个僻静地方好好查看况且身上有什么是他特别需要的,那种感觉特别强烈,就是一种可以救他出苦难的感觉。
可是当况且快临近时,他却又感应到况且身上有种对他构成致命威胁的东西,是什么他同样不知道,不过他不敢怠慢,马上逃走,却不小心掉落了那张面具。
逃跑之后他仍不甘心放弃,于是远远跟着况且进了南京城,打算等待时机捉住他。
他侵近到侯爵府时,却不敢贸然进入,侯爵府戒备森严,他虽然不怕那些一般的护卫,可是一旦被发现,可能就无法出城了。他功夫再高,在南京守军的强弓硬弩下一样得变成刺猬。
等况且出来去大相国寺时,他以为机会来了,一路跟随,可是始终不敢下手,他越是离况且近,越是感觉况且身上的确有能致他于死地的东西,只好暗暗跟随找寻下手机会。
就是在这时,他被小君发现了,于是他跟着小君,又四处故布疑阵,误导小君。
等到了大相国寺,他以为人群之中容易下手,不想况且在人群中穿梭的能力太强,他险些跟丢了。最后他放出气息,想引况且到僻静地方下手,却又被大相国寺的和尚们知道了,开始在各处清查。
韩子平对大相国寺还是心存忌惮的,他可不像况且,以为大相国寺只是表面那样,这种千年古寺的底蕴之深厚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他在寺里始终颤颤巍巍,心绪不宁,稍有动作必须马上隐藏自己的气息。在和尚们的清查中,他决定放弃跟踪,于是像普通香客那样,随着人流混出去了,却差点被等在外面的小君逮个正着。
还好当时人流汹涌,他的气息马上被冲散了,这才没有被小君盯上。
他自然也感应到了小君的气息,知道这是本门的高手,还以为是门主派来清理门户的,所以只敢逃命不敢迎战。
他走到一个街角,看到中山王府贴出来的告示,心里冷哼道: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或者真的以为我心智失常了,这点简单的骗术也使得出手?
他根本想不到,出这主意的陈慕沙是真心想帮他治好身上的顽疾,即便他知道,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决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拱手交出去。
“韩前辈,一向可好?”
他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他回头去看,却发现一人正向他快速走来,说是走,其实比正常人跑的速度快多了。
“你是谁?”韩子平浑身一紧,以同样的速度后退着。
“我是谁你不用知道,老周,堵住他的后路。”来人大声喝道。
韩子平心向下沉,以为自己真的不小心落入陷阱了。他忽然穿入一户店铺,然后从后门窜了出去,后面的人也马上跟上来,全然不顾店铺掌柜伙计的抗议。
窜出后门,是一条狭窄的胡同,人却不见了。
“可惜,又让他逃了,不过这次更接近了,下一次一定不会让他逃掉。”追击者冷冷道。
“小君,抓住人没有?”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两货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一个是小君一个是周鼎成。
小君正愁找不到逃避英国公夫人纠缠的借口,况且这里出了问题他就顺坡而下,英国公夫人也拿他没有办法,朋友的事总不能不管吧。周鼎成呢,得知慕容嫣然师徒进了南京城,专门来保护况且的安全,他心里的负担一下子就解除了。
这两人虽然都号称要贴身保护况且,实际上都没这心思。他们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况且库存的美酒,小君却意外感应到了韩子平的气息。
这也是韩子平被慕容嫣然追的太紧,差一点就被慕容嫣然盯上,若是盯上了他纵然想逃脱也不容易,逃跑时气息不免外放的太多,被隔着老远的小君感应到了。
小君二话不说,就追了出去,一路上循着气息追下来,结果还真就追到了。
他向韩子平搭话,原想能拖住片刻的时间,周鼎成就能追上来,这样两人可以形成合击,不料韩子平根本不跟他攀谈,而是加速逃离,所显示出的功夫也大出他意外。
“他娘的,还是被他逃走了。”周鼎成看着空空的小巷,失望道。
“不愧是前辈啊,身手就是不凡。”小君叹息道。
“要不要赶紧发动人手驰援,在城里全部搜查一遍,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恶魔挖出来。”周鼎成道。
“没用的,等你发动起来,他早就出城了。再说就是他留在城里,只要他蓄意隐藏行踪,掘地三尺也没用。我们空空道门有两个空字,这隐匿行踪和气息的本事绝对是海内第一。”
小君对此可是深有体会,想当初他在各路高手的围追堵截下,他上演了一出万里大逃亡,靠的就是空空道门这套潜藏行踪和气息的本领,随时可以让自己消失。
“差点逮着,可惜了。”周鼎成也颓然叹道。
小君没理他,而是在琢磨韩子平因为什么忽然气息大露,难道是又出什么意外了?他还不知道慕容嫣然师徒已经进城,并且遭遇了韩子平。
况且还在画画,如果他不是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李香君的身上,也能发现韩子平的气息,他对此印象太深刻了,可是对美的追求与迷恋已经占据了他整个身心,没能及时发现。当然他就是发现了也没用,根本追不上。如果他想用手腕上的兵符的话,既不用追也不用感应,直接发动就行了。
一直画到傍晚,况且感觉身上的灵气用尽了,估计李香君为他摆姿势更会累,就叫了停。
“画完了?”李香君有些失望。
她知道自己无法留住况且的身心,也就希望这张画永远画不完,但世上哪有画不完的画呢?
“没有这么快,还得画几次才行。”况且又检查了一遍画稿,确认没有败笔,这才放下画笔。
“那就好,说好了,画完半身的然后再画一张全身的。”李香君凑近了他,笑道。
“好啊,只要你不嫌累,我当然愿意多画几张。”况且没别的意思,这等绝美的模特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能画一组画才好。
他想到了毕加索,每次为一个模特画像就买一栋楼,等画完后,就把楼封闭,画完的画就在里面陈放着。只有毕加索有这等财力和豪气,不过他现在如果想这样的话也不是做不到。
“等给小姐画完后能不能给我们也画两张?”菲儿羞红着脸问道。
“你也要上半身,还有全身的来一套啊?”婉儿抿嘴笑她。
“那又怎么样,你敢吗?”菲儿挑战似的问道。
“我……你敢我就敢。”
“好啊,说好了,不敢的是小狗。”
“对,不敢的是小狗,拉钩。”两个姑娘真的拉钩发誓起来。
“怎么样,她们都敢了,你敢不敢啊?”李香君此时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况且身边看着画,听完两个小姑娘的话后,问况且。
“这有什么不敢的,我说过的,这是艺术。”况且心里有些发虚,表面上还是一副冠冕堂皇的样子。
这的确是艺术,然而若是说一点别的东西都不掺杂,那也是假话。
李香君三人相视而笑,只要况且答应就行,她们绝然不相信整日对着她们的**还能不动心,就是金刚罗汉一样化成泥。
现在她们都佩服况且的定力实在是太高了,要不是知道他的两个夫人已经怀孕了,还真的以为他会不会有什么毛病,或者取向上有什么问题了。菲儿、婉儿还没出道,李香君可是迷倒了苏州、南京很多男子的美人,而且还不是以色相为手段。
晚上,照例又是从外面叫酒菜,况且陪着她们吃完后,推说自己要看书写字,来到外宅李香君的那间小书房里。
“你还真躲着我们啊?”李香君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自然是尾随过来。
“不是,那个案子的景象始终在我心里萦绕着,实在是太沉重了。今天下午是这几天里我过得最轻松惬意的。”况且拿起一卷书随手翻阅着。
“这么说我们还是有作用的?”李香君嫣然展笑道。
“当然啊,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神愉悦的。”况且道。
“那就好,不过有些美丽的事物不是用眼睛看的,是用手,用身体去感触的,来,姐姐带你去接触些更美丽的事物,让你更惬意些。”李香君拉着况且的手道。
“大姐,好物不可多享,养眼就足够了。”况且脸有些发黑。
“你还没见识到真正美好的呢。来吧。”李香君极尽诱惑道。
第七百三十八章 满城热议韩子平
这么做她自己都脸红,可是没办法,遇到这么个既懂风情,却又在她面前跟柳下惠似的男人,她也只好得用些手段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大姐,别拉拉扯扯的,你就让我安生在这里读会儿书吧。”况且不住向后退缩。
“我可跟你说,我这几年是一辈子里最好的几年,你真的不想享用?你不享用也是浪费,我现在可都是你的了。”李香君实在没办法,只好摆明了说。
“我就是不想你们有这想法,你们就是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更不是我的。”况且苦笑道。
“对啊,我这就是给自己做主了,想要你了,怎么着吧。如果你嫌我是残花败柳,我也认了,菲儿她们可是干净的,刚出门就遇到你了。”李香君有些发飙了。
“大姐,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们……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我的一片苦心,我真的是为你们着想啊。”况且叫屈道。
有绝世美人投怀送抱,哪个男人还能拒之门外,真有这样的男人,还不被人骂死?可是况且真的不想接受,他的确是从心里希望她们能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有一个圆满的归宿。
“那你怎么就不明白我们的心呢,菲儿、婉儿不说了,还有那个孩子太小更不用说,我的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李香君也急了,恨不得掏心剜肺给他看。
“大姐,咱们之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干嘛非要弄得那么俗。”况且求饶似的双手合十道。
“俗就俗,我装高雅装腻了,今天就跟你做点最俗气的事。”李香君倒是理直气壮。
正相持不下时,忽听得哐当一声,窗户无风自开了。
李香君吓了一跳,急忙松开握住况且的手,脸色骤变。
况且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别作声,然后几步到了窗前,窗外却没有人影。
他感觉了一下,外面并没有风,窗子肯定不是被风刮开的,虽然没有上闩,却也不应该自动打开。
他走出去在院子里外查看了一遍,并且用心感应着,右手则握在左腕上,要是韩子平真的侵入到这里,他再不想开杀戒也不行了。
“怎么了?有人吗?”李香君等他回来后问道。
“没有,可能是风刮开的吧。”况且疑惑道。
“可是外面没风啊?”
“也可能刚才刮过一阵风吧。”况且怕吓着她,只好这样说。
“不行,你得回去陪我们,不然我真的吓死了。”李香君又握住况且的手,她的手上全是冷汗。
况且点头答应,这家里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万一有事的确没有人给壮胆。虽说外面有不少人保护这里,可是她们并不知道。
他跟着李香君回到内宅,只是李香君此时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只是希望况且能在这里给她们壮胆,好睡个踏实觉,风花雪月的想法已经烟消云散了。
有了这个小插曲,况且也不敢睡觉了,反正没这个刚需,他只要三天两天的睡上一觉就行,不睡觉时可以用打坐代替,效果也不差。
现在李香君老实了,况且正好找到了台阶下,他觉得窗户毫无缘由地打开,可能跟韩子平有关系,虽然他没感应到韩子平的丝毫气息,或许他是来刺探一下虚实,然后又掩藏起了行踪。
况且一点也不害怕,反正自己有杀手锏,真要遭到侵袭,直接开杀戒就是,那时候也容不得自己多考虑什么了。
他在李香君床边的地毯上打坐,李香君躺在床上,本想让他也到床上躺着,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念头。
三个小姑娘睡在隔壁,她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所以也不怎么害怕,不过多了一个男人在隔壁,心里总是有些不妥帖,翻来覆去的很晚才入睡。
况且猜错了,让窗户打开的不是韩子平,而是慕容嫣然的徒弟,那个蒙面小姑娘。
蒙面小姑娘气不打一处来,实在看不过李香君的样子,光着上身诱惑也就算了,还想对况且霸王硬上弓,这还是正经女人吗?所以她略施小技,就让窗户哐当一声打开了,搅乱了李香君的鸳鸯梦。
慕容嫣然坐在床上打坐,对徒弟的稚气行为只是笑笑,她当年也差不多是这样,只是手段比徒弟狠辣多了,若是当年她遇着这种事,李香君就是脑袋不搬家,脸上也得留条疤。
“你既然生他的气,干嘛还护着他。”慕容嫣然笑道。
“嗯,我觉得他好像还真是不错,可能他真是为了画画才那样的。我这叫见义勇为,不让他被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毁了。”小姑娘煞有介事地道。
慕容嫣然一笑,继续打坐休息。
小姑娘百无聊赖,她还做不到靠打坐代替睡觉,熬了一会,睡意上来,就躺下睡着了。
接着几天里,按察使衙门里陆续有卷宗送来,先是常州的案子和况且的资料对上了,然后萧山的也对上了。
三个案件都跟况且给的资料一模一样,如此一来,况且资料的真实性再无人怀疑。
应天府知府来到按察使衙门正式道歉,说是以前误会了况且,是自己愚蠢,目光短浅云云,练达宁也不好不为己甚,只好笑着说这也难怪大家误解,是这案子太离奇了。
所有比对上的卷宗都誊录一份马上传给中山王府备案。
说是备案,其实中山王府也在正式办理这个案子,只是没有像按察使衙门、应天府这样正式立案罢了。
这几天里,南京城里所有的人都在纷纷猜测韩子平这人是谁,一时间韩子平成了知名度最高的人,他的画像贴满了大街小巷,不过不是缉捕通告,更像是一张寻人启事,还是中山王府魏国公亲自发出的。
“这人谁啊,中山王府为何遍地找他?”
“不知道,可能是魏国公大人的一个亲戚吧。走失了?也不像啊。”有人猜测道。
“亲戚不可能,亲戚还有找不到的吗?”
“就是,中山王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搭得上的搭不上的早都自己去了,还用找。”
“此人姓韩,名子平,估计是个算命的奇人,没看过《子平术》吗?那就是测八字的奇书,这个韩子平虽然不是那个子平,估计也是他的后人吧。”一个略懂命理的人如是猜测。
“你可拉倒吧,后人有敢跟祖宗一个名讳的吗?你不知道尊讳法啊。”
“那你说这是什么人?”
“我哪儿知道啊,知道的话,早就去王府领赏了。说不定国公大人一高兴,赏我个一官半职的,老子就一步登天了。”
……
对韩子平的猜测跟**县的奇案是同等热度,后者却是人们谈论更多的,因为鬼故事几乎每个人都能讲上一两个,虽然都是贩卖别人的,讲起来却是眉飞色舞,好像自己就在现场亲眼看到似的。
一个茶馆里,几个平民正说的热闹。
“你知道吗,**县死了一家子人,就是因为以前也有一家子上吊死了,都变成吊死鬼,不能重入轮回,只能再抓一家子上吊,吊死鬼才能解脱,下辈子还能做一家人。于是乎,一家子有去找下一家子。”一个人说的唾沫星子直飞。
“你这样说阎王爷知道吗?他老人家能同意吗?”旁边一人驳斥道。
“有什么不同意的,这规则就是十殿阎罗共同制定的。”
“胡说,你以前什么时候听说过一家人集体上吊死的?”
“不一定是同时上吊,陆续上吊死的也算,反正只要是上吊死的,都会变成吊死鬼。”此人很权威的解释道。
在一家酒馆里,几个人喝着老酒,就着一碟子盐水花生,也在谈论着。
“你知道吗,**县发生鬼案的那个村子,那天都被鬼围住了,几个衙门里的大老爷是在那些捕快的保护下才逃出来的,根本不敢跟鬼对阵,打不过啊。”
“那是啊,人怎么跟鬼打,鬼又没有身体,没有心肝脾肺的,没法伤到他们。”
“那也不然,还是有办法伤到的,黑狗蹄子就是最好的兵器,据说当时那些捕快大爷们人手一对黑狗蹄子,还有人手里提着一桶黑狗血,一路血战,这才杀出重围。”
“哦,难怪乡村里的人喜欢养黑狗,原来是防鬼上门啊。”一个人大彻大悟道。
“捕快们人手一对黑狗蹄子,这得杀多少黑狗啊,一个村子里有那么多黑狗吗?”有人质疑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不是一个村子,好几个村子的黑狗都被杀光了,这才凑够了数。泼出去的黑狗血把路都染黑了。”
“这就是瞎说了吧,黑狗的血也得是红的,怎么会是黑的?”
“是被吊死鬼染黑的。”
“这么说吊死鬼也是黑的,比李逵还黑?”
“你怎么不信呢,我一个亲戚就是这个村子的,他亲眼看到的。”
这几天,城里的人几个里就有一人宣称他有亲戚是那个村子里或者隔壁村子里的,都亲眼见到了这场吊死鬼集体大战官府老爷的奇事。
况且不知道这些,他也不喜欢往茶楼酒肆里钻,只是几天过去,韩子平毫无踪迹,看来魏国公定的这条计策落空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恶魔再做灭门案
中山王府和各大衙门实际上能完全掌控的还是城市,乡村基本处在自治状态,只要不出大乱子,官府根本就管不到那里,这也是人手不足的原因。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中山王府在各地的人虽然多,但需要掌控的地方太多,根本顾不到广大的乡村。
所以所有人都无可奈何地想到:韩子平只要不大肆作案,老老实实藏身乡村之中,根本没人能找得到他。
这天练达宁又把况且找来,询问他有没有进展。
“没有,我能查到的都写给老师了,别的没有什么了。”况且摇头道。
“你那些朋友能不能找到韩子平的踪迹?”练达宁渴望地看着况且。
“他们还在找,不过这个人很难找,他懂藏身术。”况且只能这样说,他也相信勤王派的人一定会到处找寻韩子平的踪迹,不会把他的话当儿戏。
“那就再等等吧,我这里也毫无进展,倒是你给的资料里有三个案件已经比对上了,其他的自杀案子虽说很多,却都排除了是韩子平作案的可能。”练达宁道。
况且来的时候始终保持一丝警惕,唯恐练达宁逼他说出给他资料的朋友的姓名,好传唤问询,那样他就尴尬了,既不好坚决回绝,又交不出人来,总不能实话实说,说是千机老人传到他脑子里的吧,这就比这桩奇案更奇了。
好在练达宁并没有这意思,让他松了一口气。
练达宁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案子毫无进展,只好在况且这里碰碰运气,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资料,见况且拿不出来,也没多大的失望。
本来他就知道,况且那里要是真有了进展,不用他问,会主动告诉他的。
况且从按察使衙门里出来,立马被魏国公的人请到了玄武湖中心岛,也是问他有无进一步的消息,况且当然是同样的回答。
“看来咱们上次的告示力度还不够,要不要加把火?”魏国公征询他的意见。
“我估计用处不大,据我所知,这些江湖人物对官府骨子里是不信任的,咱们的任何举措都他都会认为是陷阱。”况且回答道。
“嗯,那你要小心些,这几天他有没有跟踪你?”魏国公问道。
“没有,我没有这种感觉,他肯定没有在我身边出现。”况且道。
这几天他一直在感应周围的情况,那天在李香君的书房里,窗户自动开启的事成为让他无法忘怀的谜团。
况且出去到石榴房间,和石榴说了会话。
现在石榴倒是想回去了,可是陈慕沙却不让,怕她回去有危险,老夫子和况且的看法一样,这个岛子现在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石榴愁眉不展。
“快了,案子不可能长期拖下去,总会解决的。现在大半个江南所有衙门都动起来了,一定会抓住这个凶手。”况且说道。
“我可不信这话,老爷子说了,这个案子有可能无限搁浅的。”石榴道。
况且默然,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官府的力量是有限的,这种罪犯又不是土匪山贼,成群结队的,目标很大,可以用官军围剿。他就是独身一人,来去无影踪,一旦藏起来,还真难找到。
“他们当官的责无旁贷,你又不是当官的,这种事你就不要涉入太深了,小心招来祸事。”石榴担心道。
“我没事,就是找些朋友帮他们打听打听,别的我也干不了。”
“姑爷,你那天去现场看了,回来没吓得做噩梦吧?”红袖问道。
“噩梦倒是没做,就是有两天没睡着觉。”况且笑道。
丫环们都笑了,她们现在很佩服这个新姑爷,那种地方都敢去。
况且没看到小王爷,一问才知道,师兄也被派出去,领着中山王府的人四处找寻韩子平的踪迹去了。
他倒是有些担心了,师兄不会有事吧?
他可是知道,一般的护卫根本防不住韩子平。
于是问题又来了,他是不是应该在下个惨案发生前把韩子平除掉。
人的能力高也并不都是好事。
能力高责任就重,权力大也是同样的道理。
就如况且现在,对任何一个人已经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力,而且杀掉一个人还不会有人知道,虽说每年只有两个杀人的指标,过多则会伤害身体,但这种权力已经让他有些不堪重负了。
能力、责任会带来心里的道德拷问,况且现在每天都在心里拷问自己,如同把自己架在火炉上烤一样。
如果他没有这种能力,也就心安理得,做不了的事不做,也没什么好想的,能力有限,乱想伤身。
听说小王爷师兄暴露在外,他心里的这种拷问就更加残酷了,他担心师兄会出事,会受伤,甚至会……那他就成了罪人了。
“你怎么了,有点心神恍惚的样子?”石榴问道。
“哦,没事,就是有些担心师兄。”
“你不用担心他,倒是多注意点自己的安全,师兄到哪里可是前呼后拥的,全是人肉盾牌。你经常孤身一人外出,要不要国公大人多给你安排些护卫?”石榴担忧道。
“不用,我有周大哥和小君随时保护,国公大人也安排了八个高手,另外还有人保护我。你尽管放心吧。”
况且那天在李香君房里静坐,把感应放到最大,除了中山王府的八个高手外,他也隐约感应到了慕容嫣然师徒的存在,只是不能确定是她们。
他一般时候只能感应到一个人的存在,却不知道是谁,对韩子平能感应出来,因为韩子平作的案对他刺激太大了,那张面具上的气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只要一有感应,就知道是韩子平。
“另外还有人保护你啊。”石榴这算是放心了,况且的身世她也知道一点,很神秘,而且背后有不少高人在保护他,这都是听陈慕沙无意中说的。
“姑爷,你会武功吗?可是经常见到你练武啊。”红袖大胆问道。
“我不会,我练的武只能强身健体,跟武功是两码事。”况且笑道。
“要不要红袖陪你回去?”石榴暧昧一笑。
“红袖跟我回去做什么?”况且不解。
“晚上陪你啊,省的你忍不住往李香君家里钻。”石榴大笑道。
“这你都知道啊,不过天地良心,我可什么都没做。”况且大窘。
“住了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做,你骗鬼啊。老实招供吧,我不怪你。”石榴笑道。
“真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况且也猜到石榴会知道,只是事到临头,还是觉得太尴尬了。
“姑爷看不上我,小姐还是找别人陪姑爷吧。”红袖红着脸低头嗫嚅道。
“红袖,你怎么这么说,我可是向来都非常看重你的。”况且更觉冤枉。
“那……”红袖又想起他们新婚的夜里,她可是奉小姐的命等了大半个晚上,结果况且宁愿去书房独宿都不进她的房间,这让她纯洁的心灵无比受伤。
“红袖,你不想像秋香那样吗,秋香现在也找到了自己的归宿,不比给文宾做妾好多了?”况且循循善诱。
“谁知道呢,我倒是觉得秋香还是跟着文宾少爷更好一些。”红袖咬着嘴唇道。
“这妮子春心动了,留不得了,赶紧跟你走吧,我不要了。”石榴笑着一把把红袖推到况且怀里。
况且不防,红袖猝然之下也没想到小姐会来这手,本来她要是挣扎也能站住,可是她心里却放弃了挣扎,一下子坐到况且怀里。
况且扎撒着手,抱也不是,推也不是,尴尬得想找地缝钻。
“小姐。”红袖急忙站起来,红着脸幽怨道。
又过了三天,噩耗传来,**县的另一个乡村再次发生灭门惨案,离上次案发的那个村子也就三公里远。
这天从半夜起下起了大雨,到翌日清晨大雨依然不减。
练达宁派来的人问况且愿不愿意再到现场看看,况且二话不说,就上了车,在他身后不远处,就是中山王府派来的八个护卫,然后就是小君和周鼎成。
小君两次被韩子平甩脱,心中有气,憋足了劲儿要这个同门长辈掰掰手腕子,至于案子如何他倒不是很上心,没有到过现场的人对案子的认识终究差了一层,对受害者的同情也差了很多。
大雨中,况且垂头坐在车里,两手有些发抖。
“况且,怎么了,你身体若是不舒服,就不要去了。”练达宁发现了他的异常,急忙劝道。
“就是,况且,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文宾也担心起来。
“我没事。”况且费力地张开嘴唇,只吐出几个字。
他一直最担心的就是韩子平会连续作案,原本知道他十九年做了十九桩案子后,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以为韩子平再作案也是一年之后,在这一年里,或许还是有可能把他抓住,不料这才隔了不到十天时间,他又灭了一家满门。
如果不是我优柔寡断,这家人本来可以避免这场惨祸的!我是不是也成了韩子平的同犯?
这声音不停地在况且心里想起,他不仅仅是自责,简直就是自我惩罚。
第七百四十章 惨绝人寰无底线
按大明律法,知情不举等同同犯,那么有能力制止凶手作案却毫无作为,这不是比同案犯还要严重吗?
“你不要想太多,这种杀人魔王多着呢,江西李福禄杀人如麻,杀的人能堆成一座山,现在也没能抓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韩子平跟他相比什么都不算。”练达宁劝慰道。
这倒是的确,江湖上有许多杀人比韩子平更多的人,那些土匪山贼手上的血案更多,可是况且并没亲眼见过那些场面,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就是韩子平犯下的血案。
其实不用说李福禄,就是李福禄的结拜兄弟李家兄弟还有洛城双骄,都是杀人如麻的主儿,每个人手上的命案可能都比韩子平多,况且跟他们却还都有交情,李家兄弟更是救过左羚和萧妮儿的命。
然而知道归知道,况且却不恨他们,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他们犯下了什么命案,欠下了哪些血债。这种事情眼见为实,没看到的就当不存在了。
一路上车马成行,这次不仅仅按察使衙门和应天府出动,中山王府也出动了,魏国公带着小王爷在大批护卫的保护下走在最前面,他们是接到消息最早的,不是**县报上来的,而是中山王府安排在那里的暗探发现后马上传报的。
南京刑部、大理寺知道消息后,也派出干员前去踏勘现场,都察院也不甘寂寞,派出一个都御史前往,名为监督官员们办案。
明朝时,虽说朝廷内外以内阁为尊,六部以吏部为尊,都察院的权利还是最高管辖也最广泛,他们拥有最高监督权和执法权,可以监察百官,任何人都不例外。
御史的监督权在文官体系里主要是以巡抚、巡按、经略等各种临时官职执行,另外就是每年的刷卷、贴黄、钱粮稽核、官员政绩考核各方面的监督,几乎所有的大事都必须有都察院派出的御史监督,以保证公正无私。
都察院更重要的任务是在监督军队,御史监军是明朝一大特色,虽说有的皇帝宠信宦官,以宦官监军,却往往遭人诟病,而且受到文武大臣的集体反抗,御史监军却是贯彻明朝始终的制度。
这一点在后世也备受争议,对此大加诟病者认为御史监军极大地妨碍了军队将领自由指挥军队的权利,将明朝没有产生岳飞这样的名将也归咎于此。
其实文官指挥监督武官,这正是人类文明的一大特征,后世号称最民主、最自由,制度领先其他国家一百年的国家也是坚决实行文官领导武官制,决不允许武官跋扈,擅自行事。
中国在这方面是有惨痛的教训的,唐朝的藩镇割据、五代的军阀征战,几乎毁掉了中华文明,用苏轼的话来说,就是“礼义扫地尽矣”。
所以从宋朝开始,对武官的权限从各个方面严加控制,决不允许出现盲区,即便如此,南宋初年,高宗南渡,武将们动辄造反,有一次甚至攻入高宗临时住的衙署,把高宗吓坏了,留下了终身遗憾。高宗后来对武将们处处提防是必然的,并非完全是猜忌。
岳武穆的风波亭惨案其实根源就始自于此,以当时岳飞枢密院副使、太子少保的地位,绝不是宰相秦桧想杀就能杀的,枢密院可是和宰相的中书省平级的最高机构,岳飞的职位和副宰相平级。
所以一味地把明朝军队的失败归咎于御史监军是不客观的,监军御史可能犯有错误,但武将们犯下的错误更多。南明时的左良玉倒是没有御史掣肘,却成了十足的跋扈将军,威胁朝廷,动辄就要“兵谏”,最后他一死,他儿子就带着五十多万精兵投降了满清。耗尽江南民脂民膏养练成的最大的一支军队,就如装在盘子里的礼物送给了北方的征服者。
在大雨中,车队迤逦而行,经过一个时辰才来到那个村子里。
村民们都躲在屋子里不敢露面,不是怕这些官老爷们,而是怕极了那个凶手,他们现在都知道了,这两个案子都不是恶鬼索命,而是凶人作案。
**县的知县带着三班衙役还有公差迎接这些大老爷们,知县大人现在都想投河自尽了。这也太倒霉了,凶手为何专门在他的辖区作案,旁边多的是府县,干嘛不去那里。
凶手瘟神,你妹的,我上辈子跟你有仇吗?!
**县知县在心里悲愤呐喊,他现在真恨不得凶手杀的是他,他感觉简直没脸活下去了。
魏国公下车后,看到知县如丧考妣的神情,心情也是十分沉重。知县已经在大雨里站了一个时辰,早就成了落汤鸡,魏国公过去拍拍他肩膀,意示这事儿不能怪他,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嘛,有什么办法?这才让他感受到一丝人间温暖。
“国公大人,这次的现场更惨,您老人家还是别去看了。”知县惶惶不安地劝道。
“无妨,尸山血海的场面我也见过。”魏国公摆摆手,然后带着护卫走进惨案发生的人家。
随后应天府知府、南京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人都跟着进去了。
况且一路上呆呆的,到了地头也没急着下车,练达宁见他心情沉重,就在车上陪着他,反正现场不会飞走,至于现场、物证等等是不是会被破坏,那时候还没有太明确的概念。
不多时,里面的人一个个逃了出来,都跟撞见鬼似的,个个脸色紫青,一副白日里撞见鬼的表情。有几个人找到空地就开始哇哇呕吐起来,看样子不仅隔夜饭吐,就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有个人被抬了出来,正是都察院的一个都御史。
“孙大人昏过去了。”有人惊嚷着。
“怎么了?”练达宁急忙下车,问那个跟着担架的人。
这人脸上惊恐万状,颤声道:“太惨了,简直就是地狱的重现。大人,您还是别进去了。”
练达宁这才放心,他还真以为里面出了什么变故。
这种现场,他已经亲眼见过两次,第一次的时候他吐了三天,七天里没有食欲,一个月都没吃好饭,而且那个案子还压在他心头将近二十年,成为他晚上噩梦的主题。
“赶紧送去就医。”练达宁吩咐道。
他对都御史大人没有一丝轻慢,官员们都是文人出身,学的都是书本上的知识,何曾见过这等地狱惨像。
“我来看看。”
况且下了车,走到担架前,然后拿出金针在孙都御史的几个穴位上扎下去,不多时,这位孙都御史慢慢苏醒过来,眼睛一睁开,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附近的捕快们看到后都露出怜悯之情,这些老爷们不大接地气,平日里不是饮酒赋诗,就是跟那些莺莺燕燕们卿卿我我,哪里见过这等惨烈的场面。
捕快们各种现场都出过,更加血淋淋的场面也见过,但如此凄惨如此诡异如此压抑的场面也是人生头一回见到,若不是还有一定的心理素质,他们也不会比这位孙大人好到哪里去。
“送孙大人回城里好好休息。”练达宁又吩咐了一声。
担架继续走着,随后把孩子似的大哭不止的孙都御史抬上车,马车启动后赶紧返回南京城。
“五个孩子,五个孩子啊。”里面又出来一个人,嘴里还疯疯癫癫地念叨着这句话。
“什么?”况且猛地里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猛击一拳似的,他弯下腰,差一点一口气喘不过来。
“五个孩子都死了,五个孩子啊。”这人是大理寺的一个主官,膝下儿孙成行,他受不了这种打击了。
“练大人,你们一定要把凶手缉拿归案,然后将他千刀万剐。”这个主官来到练达宁跟前,作揖恳求道,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挂满双颊,神情却是异常肃然。
“您放心,本官就是放下一切,也要这个凶手血债血还。”练达宁还没进到里面,心里已经震颤不已,这次的案子更加惨不忍睹。
况且还是弯腰蹲在一辆车的旁边,文宾蹲下身子陪着他。两个衙役为他们打着雨伞。
“不要紧吧?要不你一会儿就别进去了,我在外面陪着你。”文宾轻语道。
“不,我得进去,你不要进去了。我的脚已经湿了,也不怕把全身都湿透,你的脚还是干净的,不要牵扯到这事里来了。”况且这才直起腰来说道。
“我要进去,以后难免遇到这种事,不能总躲着,现在预先见识一下,这个学费必须要交的。”文宾脸色凝重道。
他的意思是以后他做了官,肯定会遇到各种离奇的案子,晚见不如早见,躲是躲不了的。
练达宁看况且走过来,问道:“怎么了,不要紧吧?”
“没事,就是刚才胃里不知怎么了,翻江倒海似的,现在好些了。”况且苦笑道。
“这种事谁遇到都会失常,你就算是定力非凡了,上次你没怎么样,但这种事是有后劲的,有时候会影响人一辈子。”练达宁对此深有体会,当初的那件案子一直跟了他将近二十年,始终挥之不去。
第七百四十一章 恶魔留言提条件
三人向里面走去,门口有中山王府的人,进去的人都发给一个小布袋子,专门供呕吐用。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这还是魏国公有经验,知道第一次见到异常惨状的人都会有这种生理反应,就像士兵第一次上阵打仗,见到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场面,或者第一次亲手杀人,大多会呕吐一场。随后这种感觉会长期伴随着一个人,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却无法全部消失。
这次遇难的这家人人口更多,有二十多人,主人、两个儿子,四个仆人、马夫和两个佣工的尸体都悬挂在外宅的大梁上,脸上仍然是那种诡异的让人骨髓冰冻的笑容。
内宅里是一个婆婆、两个儿媳、两个女儿,五个孙子孙女,这五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八岁,最小的还在襁褓中,只有三个月大。
大部分人进来后,看到那些成年人还能勉强支撑住,等看到五个孩子尤其是襁褓中的婴儿时,全都崩溃了。
况且也不例外,看到婴儿也被悬挂在窗棂上,他慢慢地瘫倒在地上,眼睛里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到了。
文宾顾不得他了,转头就向外逃,他不想吐在布袋里,更不想吐在现场。
魏国公站在那个婴儿面前,久久不动,脸色铁青、目光喷火。旁边的护卫大多有战场经验,杀过人见过血,可是这种场面还是让他们感觉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练达宁对着五个孩子的尸体合十,念诵一部佛经,他虽不是佛教徒,可是在这场合,子曰诗云显然太不合时宜,只有佛经管用。
那时候的文人士大夫都懂些佛理,更有许多人会背一两部佛经。
“赶紧护送况且出去。”魏国公看到蹲在地上的况且,对旁边的护卫道。
“不用,我自己出去。”况且忽然站起来,腰板笔直地走出去。
这一刻他的心里充满了地狱般的怒火,左手腕上的兵符也在跃跃欲试,即将激射而出。他右手还是紧紧握着左手腕,不想在这个时候激活兵符。
他没有试射过这东西,不知道激活射出后是怎么个情形,万一把所有人都惊动了,回头又没法解释了。
另外他心里还在顽固地抵制着开杀戒的想法,不管怒火怎样燃烧,还是有一道最坚固的防线抵御着开杀戒的信念。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况且喃喃道。
“况公子,你说什么?”跟随在他旁边的护卫惊慌问道,以为他被刺激的发疯了。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况且猛地奔跑起来。
“妈呀……况公子疯了。”几个护卫赶紧追了出去。
况且冲出大门后,奔跑到附近田野的泥泞小道上,大声朝着狂野嘶声吼道:“韩子平,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杀你。”
“况公子怎么了?”一个捕快先看到了冲出来的况且,只是大雨中,没听清楚他喊什么。
“好像不对头,是不是受了刺激,发疯了。”又一个捕快道。
“不会的,上次出现场时,他比谁的神经都坚强,这次不过是更惨一些而已,跟上次其实也差不多。”
这次的确除了死者人数多一些,基本情形几乎是上一个案子的精确复制,只是那个婴儿的死亡让况且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他已经不仅仅是自责,而是感觉自己有罪,自己的手上沾满了这些死者的鲜血。
上一次他不知道自己有能力杀死韩子平,后来知道了,尽然让他继续作案!就因为自己心软,就因为自己过不了开杀戒的那道坎,导致这无辜的二十人死去,而且还有五个孩子,一个还是婴儿。
“况且,你镇静些。”文宾顾不得呕吐了,飞跑过来查看他的情形。
“我没事,我没事。”况且醉酒似的摇晃着。
中山王府的几个护卫已经赶到,把况且架着扶到了车子里,况且已经是全身淋透,成了落汤鸡。
练达宁听说后,急忙出来,现场没什么可看的,除了惨,找不到第二字来形容。
他看到的第一次血案现场还是在县官任上,只是死了三个人。从况且的资料看,那是韩子平第一次作案,以后死难的人数越来越多,在现在这个第二十桩案子,死者人数达到了二十人,不知韩子平是不是刻意扩大事态。
“况且,镇静点,你不用自责,你在这件事里已经出了很多力,别人都没你做的多,发生这种事不是哪个人的过错,凶手恶贯满盈,作恶自毙,离死期不远了。”练达宁劝道。
“可是,他现在加快了作案的频率,不知还要死多少人,一百人、一千人?还要毁掉多少个家庭?”况且茫然问道。
“这个……”练达宁叹息一声,答不上来。
其实,练达宁遇见过更为惨烈的场面,在他县知府任上,有一次土匪劫掠一个乡村,过后他到这个乡村查看,发现原来山清水秀的小乡村已经变成了屠罗场。先是那些土匪杀村民,随后土匪被官军围剿,基本全部被杀光,土匪头目却逃走了,至今也没能抓到。
各衙门里都有沉积多少年的案卷,都是些没法侦破的案件,还有许多是根本抓不到的人犯。最著名的就是江西大土匪李福禄。
在练达宁看来,不管那些场面有多惨,都没有现在这场面瘆人,如此令人感到压抑,喘不过气来。
此时,忽然一个捕快走过来大声道:“练大人,这里有一封信,好像是凶手留的。”
“在哪里发现的?怎么能确定是凶手留下的?”练达宁问道。
“这个……上面写着呢,请况公子亲启,下面的落款就是韩子平。”捕快道。
“在哪里找到的?”练达宁问道。
若是找到的地点不远,说明凶手还没有远去,还有逮住他的一丝希望。
“是……是在那个最小的孩子的襁褓里发现的。”捕快说完,垂下了头。
“我看看。”况且抬头道。
“魏国公已经看过了,国公大人的意思是请练大人过目,况公子最好不要看,不用看,这是国公大人吩咐的。”那个捕快看了况且一眼,有些歉疚道。
“既是留给我的信,为什么不让我看?”况且问道。
捕快没有回答,只是默然低头。
练达宁道:“既是国公大人说的,一定有道理,我先看看再说。”
他从信封里取出一张纸,看完后马上又塞进信封里,然后道:“你是不用看,满嘴的疯言疯语。”
“我要看看,既然是写给我的,我总得看看是怎样的疯言疯语。”况且坚持要看信。
“你真的没必要看。”练达宁道。
况且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练达宁,练达宁叹息一声,只好把信递给他。
况且看到纸上文字清晰、语句通畅,并没有疯癫的迹象,再看内容,气的肺都要炸了。
韩子平提出了一个条件,把况且交到他手上,他就停止杀戮。如果不答应这个条件,他会每七天做一次案,每次杀人的数量会倍增,他要继续杀百人千人万人,乃至最后让江南血流成河。
他警告说想抓住他是徒劳的,天地广阔,他随时可以销声匿迹。杀完江南再去北方杀,直到官府交出况且为止。
况且看完信好像被噎住了,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是韩子平急需的?是可以救命的灵丹吗?他蓦然想了起来,应该就是金龙的能量,这种能量可是能让人返老还童的,应该也能治好韩子平的走火入魔。
当然,他绝对不会把世上最宝贵的金龙的能量浪费在韩子平身上,哪怕一丝一毫都不会。
“不用理他,估计魏国公会想法设置一个陷阱,然后抓捕他。”练达宁见况且读完信后神情平静,这才放心道。
“没用的,这个人能识破任何陷阱。就算能成功地把他引入陷阱,想抓住他也很难。”况且道。
如果用几百名手持火枪的精兵布成陷阱,的确可以击毙韩子平,但是韩子平决不会上这种当,倘若人数少了,就不是他被抓,而是送人头给他。
“交给魏国公办吧,你就不用多想了。”练达宁知道况且在想什么。
勘察完现场后,所有人陆续回城,**县知县率领人在后面恭送,心情更是压抑到了极点,他不知道这两桩案子是不是会了结自己的仕途,甚至会被都察院抓去问罪。
“回去后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这件事就别多想了。”在路上,练达宁对况且道。
况且垂头不语,觉得心胸压着一座山似的,呼吸为艰。
大雨继续不急不慢地下着,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路上的泥泞也越来越多,车队的行走速度被迫慢了下来。
魏国公的车子在前面停住,等着练达宁的车子,他是担心况且出现特殊状况,皇上让他监护况且,这个任务他始终不敢怠慢。
“他怎么样了?”魏国公通过打开的车门,看到了始终垂头不语的况且,问练达宁。
“过两天就会好了,这次的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需要缓一缓。”练达宁苦笑道。
第七百四十二章 众官员无计可施
魏国公点点头,可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若是况且第一次来现场,出现这种状况很正常,可是他这是第二次看到这场景,应该不至于如此啊?难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文宾一直担心地看着况且,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况且心里此时就是地狱般的黑暗,看不到一丝光明。难道只有这一个办法:开杀戒,动用兵符?他心里天人交战着,反复进行着道德拷问。
车队回到城里后,魏国公、练达宁、应天府知府还有大理寺、刑部、都察院的几个主官一起到应天府大堂上议事。
不管怎样说,这还是凶手第一次发出信息,提出条件,这是对魏国公贴满各地告示的回应。
“大家都说说,这个凶手怎么样才能抓住?”魏国公首先开口道。
“这个……凶手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了,不过他既然开出了条件,就离我们抓他更近了一步。”刑部的一个司官吞吞吐吐道。
“凶手提出的条件就不用想了,根本不可行,我们绝不可能把况且交到这样的凶人手上。”魏国公断然道。
“可不可以想法布置一个陷阱?当然用况且做诱饵是有些风险,不过要是加强保护的话,应该也没问题吧?”都察院的一个御史说道。
“我说过别打况且的主意,更别说用他做诱饵了,谁坚持提这条件也可以,况且万一出了事,他自己拎着脑袋去面圣请罪。”魏国公冷冷道。
“不用况且呢,找一个长相相似的人做替代,如果隔的远,凶手也许不会发现,等他发现时,已落入陷阱了。”大理寺的主官道。
所有看过现场的人,同仇敌忾目标一致,那就是想尽天法也要抓到凶手,并将其挫骨扬灰。
“凶手的感应能力特别强,用假的况且做诱饵没用,他根本不会上当。”魏国公道。
“况且是怎么搞的,不是说凶手一年做一次案吗,这才隔不到十天,凶手又作案了,他的资料到底来自何处,究竟准不准?”应天府知府找到了新的理由,爆发了。
“谭大人,这事跟况且无关,况且做的是他自愿做的,他什么都不做也是本分,要是况且有什么问题,谭大人不用找况且,直接找我,他的任何事都由我来承当。”魏国公冷冷道。
“国公大人,下官说的不是责任问题,而是说况且有许多资源,他应该把这些资源贡献出来,让咱们来主导查案,这样才能找到凶手的踪迹,才能成功抓捕到凶手。下官就事论事,不是针对况且。”
“不是针对况且?我怎么觉得你就是针对况且!要说这案子的责任人,**县知县是一个,你谭大人也是一个吧,案子毕竟发生在你应天府的辖区里,当然所有在江南发生的事本国公也都有责任,我自己会向圣上请罪,你们呢,都想把矛头转到况且身上,自己就能脱身了。这就是你们的本事吗?!”魏国公蓦然站起厉声道。
应天府知府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低头躬身道:“下官罪无可恕,自然也要向朝廷请罪的。”
“有这认识就好,现在凶手尚未抓捕归案,谈责任还过早,大家还是好好研究一下如何抓捕凶手才是正事。”
魏国公定下了基调,再没有人提起况且的名字了,都知道魏国公是受皇上手诏监护况且的,他可担不起况且陷入险地的责任,任何对况且的攻击就直接是对魏国公甚至是对皇上的攻击。
“这下子他找到了最牢靠的保护伞。”应天府知府自言自语道。
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为何对况且耿耿于怀,遇到机会就会忍不住跳出来加害于他,上次已经在练达宁那里吃过一次亏,还是没记住教训,在魏国公这里又踢到铁板上了。
练达宁没作声,在这里他就算是小官了,没法跟堂上的一些大佬相比,更不用说魏国公了。有魏国公在,他丝毫不担心况且会遭暗算,这就足够了。
如果应天府知府能做主,说不定真的会把况且交出去,换来凶手不再作案的承诺,哪怕明知被骗都会试上一试,反正死的又不是自己家里的人。
汉景帝杀晁错就是这心理,七国反叛,打的都是杀晁错清君侧的旗号,汉景帝觉得自己赢面不大,又被袁盎等人说动,就把来上朝的晁错抓住,朝服斩于市,结果七国依然反叛,丝毫不为所动。
如果七国当初提出的是杀太子的条件,汉景帝决不会答应,就算赢面再小,也会死拼到底,晁错虽说是宠臣,毕竟不是不可或缺的人,更没有血缘之亲。
魏国公见众人都低头不说话,明显是没有任何主意,只好自己把一路上想好的计划说了一遍。
况且下车后,没有回到晋贤路上他的新居,而是在众目睽睽下走进了李香君的房子里。
“这……”几个护卫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知道况且来过这里,还待了一个晚上,具体都做什么了他们当然不知道。
“这什么这,况公子回家了,你们都看到的。”护卫首领忍着笑,故作严肃状道。
“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什么叫我说什么是什么,他就是回家了,大家找好自己的位置小心看守吧。”护卫首领说完,几个护卫赶紧就位。
况且根本不管他们怎么想怎么讲,自顾低头走进去。
这次门后面没人等着他,大雨倾盆,谁也没想到他会来。
他突然出现在屋子里,正烤着炭火盆的李香君等人,惊喜得呆住了,没想到这样的天气他还会来。
“这……”
“你……”
最后还是李香君赶紧冲上来,握住他冰冷的手道:“你怎么来了,外边那么大的雨,你怎么不打伞,不打伞也行啊,怎么连蓑衣也没穿?”
况且什么话都没说,一下子紧紧地抱住李香君。
李香君再次惊呆了:这都什么情况,昨天怎么诱惑也没成功,今天被一场雨淋醒了?男人啊,还真是小孩子哦。
菲儿、婉儿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看到两个人紧紧抱着,忽然间感觉好感动。
“公子爱上小姐了?”菲儿用眼神对婉儿说。
“废话,不爱能这样吗?不爱能大雨天的淋着雨过来吗?”
“好感动啊,小姐真有福。”
两个人用眼神交流着心语,倒也毫无阻碍。
“你们傻愣着看什么,赶紧让开,让他挨着炉子烤会儿火。”李香君拉着失魂落魄的况且过来烤火,只有她最清楚,这跟爱不爱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是站不住了。
“小姐,公子全身都湿透了,烤火没用,得赶紧洗个热水澡。”菲儿道。
“那还不赶紧烧水去?”李香君吼道。
菲儿、婉儿赶紧跑出去到厨房烧水了。
“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李香君此时真的有些害怕了。
“没事,就是……就是刚才没劲了。”况且艰难地道。
“你是不是病了?”李香君摸摸他额头,果然烫的厉害。
“我叫人找医生去。”
况且拉住她手:“找什么医生,我就是最好的医生,没事的,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真的没事?”李香君犹豫道。
况且点点头。
李香君见他眼睛又明亮起来,身上力气好像也恢复了许多,这才放心些。
不多时,菲儿、婉儿提着浴桶和几大桶热水过来,她们把热水倒进浴桶后就站在旁边。
“你们先出去吧,不然他又要矫情不脱衣服了,有我在这里伺候他就行了。”李香君吩咐道。
菲儿婉儿原想帮着伺候的,她们既然已经归属于况且,男女之别也就不存在了,不过李香君知道况且有些迂腐,在自己面前还能放开些,当着这两个姑娘面前,是一件衣服都不会脱的。
菲儿、婉儿出去后,李香君把况且的衣服一件件脱下了,扔到地上,最后只剩下一条底裤,况且此时才惊醒,急忙自己跳到浴桶里,不让李香君给他脱。
“傻孩子,有什么可忌讳的,我什么没见过。”李香君好笑又可气道。
沉入到热水里,况且第一次感觉洗热水澡是多么舒服惬意的事儿,浑身每个毛孔里的冷气都被逼了出来,经络也开始快速运转,把侵入体内的湿气冷气都驱赶出来,不多时,身体又变得轻盈柔软结实。
“来,再喝一碗热酒。”李香君端来一碗烫好的老酒,里面还加了青梅、老姜、鸡蛋和糖。
况且伸出手端起碗一口喝干,果然舒服感增加了一倍。
老酒的酒力从胃部缓慢向身体胸腹四肢散发开去,最后流遍身体的每个角落。
况且泡好澡后,站起身来,李香君已经给他拿来一件浴袍,笑道:“你的衣服都湿透了,让她们马上给你洗,然后烘干,不过今天晚上你得留在这儿了。除非你让你的下人给你送衣服来。”
况且当然没这意思,他来到这里就是觉得这里能让他的心态放松,可以让阳光照进自己的心里,哪怕只有微弱的光芒。
第七百四十三章 魏国公下令围捕
况且从浴桶里出来,还是穿着已经湿透的底裤,其实能遮掩的也不多,李香君掩口暗笑,知道他害羞,自己主动背过身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况且急忙把底裤脱掉,穿上浴袍,好在李香君身材高挑,浴袍又宽松,他倒是穿着也不觉得小。
“穿好了,我可转身了。”
“好了。”况且也笑了。
若是在左羚和萧妮儿跟前,他不介意裸身相对,可是跟李香君,他还是放不开,人家不觉得怎么样,他先就羞的跟大姑娘似的了。
他的那堆湿衣服已经不见了,菲儿、婉儿拿去在水房里给他洗着呢。
衣服并不脏,只是过下水,然后拧干,再用炭火烤干,最后用铁熨斗熨平就行了。
那时候也有熨斗,只不过没电,所以是一个空心的熨斗里面装上烧红的炭火,然后熨衣服。这种熨斗跟后世的熨斗大同小异,老祖宗的智慧并不比后人差丝毫。甚至因为心思单一纯粹,犹胜过后世许多。
若问他们为什么没有发明蒸汽机,没有发明电,只能说那时候还没有迫切的需求,政治架构上的农耕社会制度在中国已经太成熟了太完美了,实在没人能够挑战这种制度。而就农耕社会而言,尤其是中国的地理位置,没有蒸汽机和电力,小日子一样过得美滋滋的。
中国没有蒸汽机,却早就发明了用水流来制造动力磨米,这技术在隋唐时期就已经非常成熟了,这其实就是水力发电的最早应用。
“公子今天怎么了,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婉儿有些担心地道。
“不知道,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了。”菲儿一边用心洗着衣服一边道。
这两个姑娘不认为况且是因为思念李香君过度,才变成这个样子,当时的想法完全是一厢情愿,她们对况且已经有了更深的认识。
“今天出什么事了?”李香君的香艳闺房里,李香君也担心地问。
她认识的况且从没失态过,今天况且进来时她几乎认不出了,完全好像是另一个人,一个被彻底打败颓废到极点的人。
“又出了一桩命案,比上次还惨。”况且黯然道。
“那就不要去想,案子哪天没有,还是让官府去操心吧。”李香君这才明白况且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劝道。
“可是这件案子跟我有关系,我本来可以制止的。”况且痛心道。
“你这是烧糊涂了吧,你怎么能阻止一桩命案的发生?”李香君赶紧摸摸他的额头,一点不热啊,可是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况且也没解释,这种事解释不清。
“香君,给我弹首曲子吧,还没听过你的琴艺呢。”况且道。
“好啊,那你躺在床上好好歇着。你饿不饿?”
“不饿。”况且摇头,却是听话地躺在了李香君的床上。
李香君坐到古琴前,先调调琴弦,然后才把两只手放上去,开始弹奏一曲《春江花月夜》。
这是李香君的绝艺,她的《春江花月夜》一般人是听不到的,没有几千两银子做铺垫绝对没有这耳福。
况且脑子里昏沉沉的,心里更是压抑到极点,可是清雅玄妙的琴音传入耳中后,他一直紧绷的神经竟一点点放松下来,随后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这是几年来他第一次在白天睡觉。
李香君弹奏完一曲《春江花月夜》,这才发现况且睡着了,她拿了一床棉被给他盖上,然后出去让人去酒楼订酒菜,准备况且醒来好用。
魏国公的计划并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就是增加人手,在各地开始巡逻,盘查所有行人,在乡村发动所有村民检查外来人,一旦有外来人进入,就有地保率人盘查底细,有问题的一律送交官府。
这种方法有一定的几率发现韩子平,却会造成重大伤亡,一般的人遇上韩子平,基本就是遇到阎王了。
可是除了这种以重大牺牲为代价的方法,找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进行筛查。
魏国公是武将,能够承受一定限度内的人命代价,这就像打仗一样,想要己方零伤亡又全歼敌方,那是异想天开。
应天府知府等人听完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这要牺牲多少人才能抓住韩子平啊。
可是不这样也不行,韩子平已经宣布要大开杀戒,七天做一次案,也就是灭一家,一个月就是一百多口人,一年就是一千人的性命,想要在他作案后进行搜捕基本没用,只有按照魏国公的办法,所有地方动员起来,布下一张天罗地网,然后彼此信息相通,这样才可以逐渐把韩子平逼入网罗的核心,最后发起一击,将其生擒或者击毙。
“国公大人,仅仅各地的府县兵卒还有捕快人手还是太少了,可不可以动用官军的力量?”练达宁问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回头跟五军都督府商量一下,他们那里应该没问题,不过这也得跟南京兵部、南京留守府商量好,最后还要请皇上下旨才行。”魏国公道。
中山王府也有军权,可是要出动五军都督府掌控的所有官军,就需要跟朝廷请示了,除非中山王府仅仅出动自己府里的铁甲军。
“南京兵部应该没问题,北京兵部那里未必能通过吧?”都察院的一个御史担心道。
“这事只能上奏皇上,请皇上圣裁了。”魏国公道。
与会的所有官员心情并没有放松,无论怎样,江南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当年李福禄曾经在江西和临近几个省份造成一片劫难,现在难道又要出个李福禄第二?
魏国公却感觉,对付韩子平比对付李福禄麻烦多了,甚至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的麻烦。不过在他的强力震慑下,再没有人敢提以况且换取凶手的方案。
小君和周鼎成上午也跟随况且到了现场,他俩并没有进入那个房宅,而是远远地开始搜索。
不仅他们两个在搜索,慕容嫣然师徒、大相国寺监院大师带着二十个武僧也在周围百里方圆搜索。
上次况且曾经跟韩子平擦肩而过,所以这些人就觉得这次他还会留在现场附近,可惜他们搜索了方圆百里,却没有发现韩子平的丝毫踪迹。
“不用找了,他已经远离这地方了,有可能已经在千里之外。”小君叹道。
“这是你感觉到的?”周鼎成很是失望。
“不是感觉,是根据我们道门中人的行事规律。要是我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上次他是大意了,以为不会有他对付不了的人,其实他的判断没错,况且能把他吓走,我现在还觉得神奇。”
韩子平给况且留信的事,他们也知道了,只是猜不出韩子平要况且做什么,难道是想要藏宝图?况且身上那条金龙的事周鼎成都不知道。
周鼎成只知道况且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能量,那是空空妙手的克星。至于千机老人在况且手腕上留下兵符的事,他根本不知道。
“况且身上有不少咱们不知道的事。韩子平虽然是你的同门,你知道得也不多,可是第二天,况且就拿来了他的画像和资料,连环杀手的身份这才完全暴露出来。”周鼎成道。
“嗯,越跟况且相处越是看不透他,不过我觉得他身上的有些秘密,可能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我相信自己感觉,没错。”小君苦笑道。
两个人站在大雨里,雨水却从他们身体两侧落下,根本没有一滴落在他们身上。
“这次被他逃脱掉,以后想抓住他几乎不可能了。”小君又叹道。
“你们空空道门逃命的本事真的那么高哇?”周鼎成还是有些不信。
“我在道门里的本事也就算是中上等,上次多少人想抓住我也没能成功,不还是让我逃了。现在道门里一定有人在到处找我,可是他们根本找不到。道门里的高手如果刻意隐藏行踪,就不会被人发现,哪怕同门里高过一筹的高手也极难找到。”
慕容嫣然师徒不敢多停留,她们怕况且在城里有危险,赶紧返回城里,继续在那个客栈保护况且。
大相国寺的监院大师领着武僧是最后撤离的,他们也是一无所获。
况且一觉睡到傍晚,起来时雨已经停了。
雨后的天空一片澄清,西边天际出现一道彩虹,仿佛人只要沿着彩虹直上,就可以登天。
“好美啊。”李香君站在况且身边,欣赏彩虹。
“的确。”况且心情轻松了一些,却还是没有恢复状态。
“一会多喝点酒,然后我再给你弹琴,再好好睡一晚明天就好了。”李香君道。
“多谢,我没事了,晚上我可能要画画。”况且道。
“给我画画?你今天状态不好,还是休息吧。”李香君虽然很想让他给自己画像,想到他进门时的疲态,却还是于心不忍。
“不是,我要画一组地狱图。”况且毅然道。
“你这是何苦,这种事慢慢忘掉就是了,何必画在纸上,不就更难忘记了吗?”
“死了那么多人,我不可能假装忘掉就能心安理得了,不但不能忘,而且要牢牢记住。”况且道。
第七百四十四章 况且再绘地狱图
晚饭后,况且去了外宅那个小书房开始作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李香君劝他在内宅的书房画,他却说要画地狱图,别吓着她们,坚持在外宅画。女孩子们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劝了。
况且来到小书房,把画架支开,换上一张新的画布,开始画了起来。
他先画的是第一个案子的图,他已经画过两次了,尤其是在大相国寺里画得很成功,所以这次也没费多少工夫就画出来了,他开始调色,把人物的衣服首饰、表情都画得淋漓尽致,正因如此,却也更加瘆人。盛装、诡异的笑容、地狱般的场景、压抑至极致的气氛,这些都给人造成极度的视觉冲击。
作为一幅画,绝对是成功的,可是如果拿出去给别人看,会当场吓倒一大片,决不会有人赞叹这样的艺术,相反都会远远躲开这组画。没有多少人敢直面这些场景,直面这人间的惨剧。
李香君来送茶,正赶上他画第二组图画,看了一眼,茶杯差点掉在地上,况且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了茶杯。
李香君又看了一眼,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接转身逃走了。
她此时才明白况且说的这次更惨是什么意思,她才看了两眼,就就有一种被人打入地狱的感觉,浑身冰冷刺骨。
她回到自己闺房后,赶紧弹奏《春江花月夜》,让悠扬婉转的琴声冲刷那种震撼心灵的冲击。
况且在琴声中逐渐进入创作状态,画笔更快地在纸上画着,一个个线条飞速汇成一幅幅图像,却不是人间场景,而是实实在在的地狱图。
那间客栈里,小姑娘听了会儿琴声,又冷哼道:“这就是备受打击的样子吗,怎么还有闲心听曲子?”
慕容嫣然宽容笑道:“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个,得让他放松下来,白天你不是看到了吗,他已经崩溃了。”
“当然看到了,我现在还纳闷呢,在凤阳那么大的场面,多少高人激战,他好像没事人似的,空空道门的门主都向他出手了,他也没怕过,怎么几个死人就把他吓破胆了,他不会是不怕活人怕死人吧?”小姑娘皱着眉头嘀咕道。
在凤阳,况且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群雄激战,都是为了他。空空道门和护祖派是为了把况且抢到手,勤王派和天师教则是在保护况且,当时空空道门的门主还有护祖派的一个首领都对况且出手了,却没能得手,况且当时根本浑然不惧。
“他是被自己的内疚和罪责压垮了。”慕容嫣然似乎看到了况且的内心。
凤阳那些高人失踪后,慕容嫣然等人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是隐约知道跟况且有关联,事后大家都猜测纷纷,慕容嫣然没有参与这些猜测,却凭着她敏锐的感觉猜出几分眉目来。
“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啊,人又不是他杀的。”小姑娘不解道。
“他可能有办法阻止,却没能及时阻止吧。”慕容嫣然一直关注着况且,从他犹疑不决的态度上看出了一点迹象。
“他在画白天那个案子的图吗?好可怕。”小姑娘用感应当眼睛,清晰地看到了况且画的场面,急忙闭上眼睛。
慕容嫣然也感应到了,心里也是纳闷:他在干什么,想在心里积蓄怒火吗?难道白天遭的罪还不够?
他莫非是患上了自虐的毛病?不对啊,他既是神医,又是学理学的,不会染上这恶习的。
“他干嘛画这些啊,看上一眼都让人瘆得慌,亏他还能画下去,神经不崩溃才怪呢。”小姑娘现在觉得况且就是十足的怪物,根本看不透。
此时,小君和周鼎成不在侯爵府,而在新居这里喝酒。
他们知道况且去了李香君那里,这事他们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况且在那里留宿他们倒是第一次知道,以前都是过来画画,画完就回家了。
“好让人羡慕啊,李香君这样的美女还是有些味道的。”小君坐在新居况且的书房里,喝着酒,神思飞扬。
“你不是四十岁以下的女人都觉得没味道的吗?”周鼎成嗤笑道。
“那也有特殊的,比如说李香君,人和人不一样嘛。”小君毫不以为然地道。
现在况且这里可以说是南京城里不是防守人数最多,却是防守高手最多的地方,仅仅慕容嫣然和小君两人,就胜过几百名高手。对于超级高手来说,量的累积未必就会引发质的变化。
“现在况且是没事,可是将来怎么办,不可能总这样保护他啊,话说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万一哪天松懈了,或者保护他的人有事,不就给那个韩子平有了可乘之机吗?”周鼎成是负责况且安全保护的,他现在感觉头疼了。
“护得一时是一时吧,这当然不是长久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马上把况且转移到海外去,韩子平绝不敢追到海外,那是自寻死路,到了海上,什么狗屁高手都不如一条海里的鱼。”小君道。
周鼎成明白小君的意思,可是他也知道,况且决不会因为韩子平的压力同意转移,如果是来自皇上或者太子的压力,那是无力挽回,只能顺从。
小君沉声道:“他不同意也得这样做,除非你们想看着他死在韩子平手里。像现在这样保护他的确没事,可是能坚持多少天,你是可以坚持下来,我估计也就能坚持一个月,时间久了也不行。你们的人难道就能放下所有事,专门在这里保护他?”
“过几天好好跟他商量一下吧,现在不行,他已经精神恍惚了,再给他压力,非疯掉不可。”周鼎成苦笑道。
小君话锋一转,又道:“当然,我是从万全之策考虑。不过我还有个感觉,就算没人保护他,韩子平可能也奈何不了他。你想,上次是多好的机会,韩子平完全可以抓到他,却没能下手,为什么?韩子平绝不可能心慈手软。还有况且去大相国寺,一路上韩子平下手的机会太多了,却没下手,又是为什么?那时候咱们不在他身边,王府的那几个暗探,其实跟废物差不多。”
周鼎成听他这样一说,也皱眉沉思起来:“嗯,我还真没想那么多。”
“老周,你啊就是酒喝得太多了,人已经喝糊涂啦。”小君笑道。
“胡说,你喝的不比我少。”
“可是我酒量比你大啊。”
“滚,你也好意思说酒量比我大,那咱们连喝几天,看谁先趴下?”
“得,比这个没意思,还是赶紧说正事,你几乎天天在他身边,最了解他了,好好想一想,况且是不是有什么杀手锏,逼得韩子平不敢轻易下手,出了那么个歪主意。”
“你的意思是说,韩子平这次向官府交涉,就是想假官府的手制住况且然后送到他手上。”周鼎成的思路的确比小君要慢一拍。
“这已经很明显了,估计况且心里也明白。但是他凭什么让韩子平退而求其次呢?”小君自言自语道。
“这个我知道,他就一套金针,针灸是海内一绝,可是你们空空道门的人不会怕什么金针吧?”周鼎成想了半天说道。
“当然不会,不是金针,再好好想想。”小君马上否决了他的说法。
“再就是他身上那个神秘能量了,你不是说他是你们道门空空妙手的克星吗?韩子平也是你们道门的人,况且身上的这股能量一样可以克他。”周鼎成道。
小君摇头道:“好像也不对,克星只是针对空空妙手,可是我们空空道门不只是有空空妙手,别的武技还有很多,若是用别的武技,况且的那股能量未必能克得住,他若都能克住,那就是天下武功的克星了,还用别人保护什么?”
小君这样说,周鼎成愣住了,却也想不出其他值得一说的东西。
小君想了想忽然笑道:“老周,我一直有个奇怪的感觉,虽然况且没练过正式的武功,我却拿不下他,不知你怎么样?”
周鼎成一怔道:“没想过这问题,你说的太玄了,他练的就是养生功,别的没有什么,这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他经常练,我都看到了。你若对付他,只要不用空空妙手,用别的功夫应该没问题吧。”
“所以我才说奇怪,咱们不感觉况且有什么,那是咱们对他没有敌意,韩子平能感觉出来,是因为他不仅对况且有敌意,还迫切想从况且身上得到什么东西,所以他才能感应出况且的不凡。”
周鼎成又想了想,缓缓道:“你这样说也有道理。我原本就纳闷,为什么韩子平要跟官府做交易,本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走他,就像你说的,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咱们防守再怎么严密,总有松懈的时候,他完全可以潜藏在附近等候下手的良机。”
两个人不停地喝着酒,却是越喝越清醒,而况且的武功之谜题始终理不出头绪。
至今为止,他们能想明白的就是,韩子平留信让官府拿况且跟他做交易,换取他不再作案的条件,必然是韩子平惧怕况且,不敢自己下手。明白这一点只有他们两个人,主要是小君。这倒不是因为小君比别人聪明睿智,而是因为韩子平是他的同门,他们属于同类人。
第七百四十五章 韩货郎游走四方
周鼎成和小君自信他们的谈话不会被外面的护卫听到,实际上的确如此,可是他们却没想到慕容嫣然就在一条街外的客栈里,他们的话虽然没全听到,却也听到了七七八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况且身上真有能够制服韩子平的东西吗?”小姑娘也听到了。
“还真有可能啊。”
慕容嫣然到的晚,不知道况且第一次出现场的情况,这时才知道况且跟韩子平差点打个照面,韩子平竟没有抓他,显然事出有因。
“他身上那股能量我倒是见过,算不上克星,就是空空道门的空空妙手没法抓住他,他也没法反击。”小姑娘在凤阳时就站在况且身边保护他,只是没想到后来是况且解决了一切危险。
“可能他自己不会用这种能量,若是他会用了,也许真就是空空道门人的克星。”
“师父,那我们赶快去找他吧,把他身上那股能量弄明白,然后教他用。”小姑娘拍着巴掌笑道。
“傻孩子,哪有这么容易啊,我当时也看到了,可是连我都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感觉非常巨大的一种能量,但好像并没有杀伤力。”
她们谈论的其实都是况且身体内的那股可以引发空间穿梭的能量,具体怎么回事,况且已经在自己体内找了好久,始终没找到藏在身体的什么地方,就更不明白是怎样的能量了。
至于况且身上那条金龙的能量,在凤阳时还没有成型,也不具备什么威力,就是现在况且也不知道金龙的能量到底有什么用,只是赶巧用在太夫人身上一次,发现这种能量具有起死回生、返老还童的功效,这几乎就是唐朝时皇帝梦寐以求的仙丹的效果了。
当然,这种能量不能让人成神成仙,太夫人也只是返老还童到四十岁左右,但是身体所有的疾病都消除了,比二十岁的人还健康。
这当然足够神奇了,当时况且用的能量也不多,他不是有意识地用,只是碰巧体内能量用尽了,就自然用到了金龙的能量。
况且手腕上的兵符,他从未对人说过,也从没用过,所以没有一个人知道,不但这个兵符没用,他连自己在凤阳打造防身的那些暴雨梨花针,也是一具没有真正使用过。
原来况且出门时总是带着一具暴雨梨花针,最近周围有中山王府的高手保护他,就没带在身上。当然,暴雨梨花针对于韩子平,那是毫无用处的,除非韩子平毫无防范,而且站在他身前不动,才有侥幸得手的可能。
他原来不懂兵符的原理,以为也要像暴雨梨花针一样,对手站在面前才能发射攻敌。传说中千机老人的兵符可以飞跃几百里甚至几千里杀人,他根本不信,只当是故事,这次千机老人亲自传语给他,他才真的信了。
可是相信了自己有这能力后,却又开始有了道德拷问、良心问责等等各方面的问题,这些才是他接近崩溃的原因,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即便凶案现场再凄惨,他不过是多增加一些仇恨怒火而已,根本不会崩溃。
在几百里外的一个大车店里,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走进来,看到他的人都笑着跟他打招呼:“韩货郎,你又来这里卖你的糖人了?”
“韩货郎,来,这里坐,你的糖人是什么东西做的,一点都不甜,上次给我几个带回家里给孩子吃,被老婆骂了一天,说我被人坑了,不会买东西。这次你得给我几个真正甜的糖人。”
其他人都纷纷过来打招呼。
这个大车店都是一些长途旅行的赶大车的人住的店,价钱便宜,里面的饭菜虽然都是大锅煮的,却很实惠可口,所以赚钱不多的赶大车的人还有一些做小本生意的买卖人都愿意住在这里,久而久之,相互之间都认识了。
“来,韩货郎,喝一口,这可是我家乡里自己酿的烧刀子。”一个赶大车的递过来一个酒壶。
韩货郎喝了一大口,赞道:“好酒,这才是酒,那些软绵绵的酒都是给女人喝的,男人就得喝这酒。”
那人大喜道:“韩货郎,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怎么还干这货郎买卖,担着挑子卖点针头线脑的,外带一些糖人,有什么赚头,我看你兄弟不是这种窝囊人啊。”
这话引起了共鸣,这些赶大车的开始时都嫌弃这个货郎,认为他是个没出息的货,后来交道打多了,发现他也是一条汉子,说话办事一是一二是二的,喝酒更是没得说,能跟人喝一晚上的酒,早上照样挑着货担子上路,一点也不耽误。
“就是,韩大哥,你干嘛不干点别的营生,要是缺本钱,大家给你凑点。”一个年轻的车夫笑道。
韩货郎向四方作揖道:“多谢大家的心意,不过兄弟我就喜欢这买卖。针头线脑虽然赚的不多,可是能看到的多啊,我就是喜欢这个眼福。”
“什么?”
这些车夫都惊呆了,韩货郎还有这爱好,专门喜欢看那些买他针头线脑的大姑娘小媳妇,可是顾客毕竟还是老太太居多嘛。
“老韩,你这就不是真心话了,你要是真想娶媳妇,一定能娶到一个漂亮的娘子,何必四处去看。”
“就是,韩大哥,你不会有什么不能说的难处吧?”有人追问道。
“真的没有,兄弟我就是有这个提不起来的喜好,改不掉,所以天生就是干货郎的命,不过我也挺好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家小的拖累,赚多少吃多少呗。这个不提了,咱们兄弟们都有些日子没见了,今天喝酒我请客。”
大家听他这样说,也就没法继续劝说了。
韩货郎果然买了一大桶酒,私酿的烧刀子,还有几大盘子牛肉、猪头肉,各种卤菜,摆满了一大桌子,请大家喝酒。
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不成文规矩,每次大家聚在一起,就由一个人做东,韩货郎做过几次东了,大家没想到他还能拿出这么多银子请大家喝酒吃肉。
“这人真可惜了。”
不少人这样想,都认为这人要是干点别的,一定能有大出息,可惜专门喜欢这种没出息的小生意。
如果他们知道这个韩货郎就是各个地方各种无头鬼案的制造者,估计没有一个人会信,都会以自己祖宗的灵魂起誓:韩货郎就是老实本分的小生意人。
大车店里没有什么房间,就是一个大通铺,所有人上去有行李的铺开行李,没有行李的就和衣躺着睡,反正比露宿野外强多了。
喝过酒后,自有伙计把酒壶盘子碗儿的收拾下去,然后大家躺着睡觉,不多时,各种鼾声响起,有人说梦话,有人磨牙、放屁,熏人的味道能把不小心闯进来的苍蝇蚊子熏得晕头转向,找不到北。
韩货郎躺在通铺上根本没睡,他住到这里来主要是为了不被外面巡逻的人抓住问讯,虽然那些巡逻的人根本就跟野草似的,他动动手指头,就能要他们的命,但他知道,他杀的人越多,暴露身份的危险性就越高,他已经向中山王府宣战了,这可是在挑战江南霸主,其危险性他自己从没低估过。
不过他的走火入魔越来越严重了,他选择货郎这个职业就是随时可以消失,不会有人疑心,货郎自然就是挑着担子各个府县游走做生意,不能在一个地方待着,那会饿死的。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况且,回想他第一次遇到况且,两人仅仅十几步远的距离,在他来说,十几步的距离就跟面对面没有任何区别,他突然感到有一股莫名的杀机冲他而来,那究竟是什么?
况且对他有杀意那是必然的,任何到过现场的人都会对凶手有杀意,可是这种蝼蚁的杀意他根本不屑一顾,可是况且的那股子杀意很强烈,直接威胁到了他性命,他当时想都不想,直接逃走了。
况且身上的那股能量好像既能致他于死地,又能救他的命。他想不明白世上真有这东西,可是他的感觉决不会出错,空空道门其实有一大半是靠感觉、感应吃饭的,空空妙手只是取东西才用,毕竟还是需要先感应到才知道值不值得下手。
这天晚上他头一次住进了大车店,这里让他有一种隐蔽起来的安全感,在逃走的路上他一直心惊肉跳,好像有什么大祸即将临头。进大车店之前,他四处搜索了一阵,确定身边没有敌人。可是,为什么总是心慌慌的呢?
从此,他成了这家大车店的常客,这里人多,即便有人想向他下手,也不容易找到目标,人多一乱的时候,他逃走也容易。
他现在就睁着双眼,望着高高的顶棚,那股子心惊肉跳的感觉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况且继续在画画,屏声静气,完全进入的神游之境。
他已经画完第二组图画了,就是今天的这个案子所有的场景,所有的死难者。
他站起身,对五个孩子的画像鞠躬请罪,脸上的泪水淌满了面颊。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是我没有决断力,才导致你们受害。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们报。我欠你们的,来生一定偿还,如果我们都有来生的话。”
第七百四十六章 地狱图腾空飞走
客栈里小姑娘本想睡觉,却被他一番神叨叨的状态弄得心烦意乱,根本无法入睡。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师父,这小子疯了,对着画像胡言乱语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慕容嫣然笑道:“他哪里知道你在偷听啊,你还怪他。”
“师父,你为什么这么偏向他,总是向着他说话?”小姑娘跳下床来,抗议道。
“我不是向着他说话,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你要真想睡觉,就关闭你的感应,不就能睡着了吗?”
“可是,我不是怕他出事吗,所以得听着他屋里的动静。”
“不用,你好好睡吧,有师父盯着就行了。”
“那好了,师父,我睡了。”小姑娘也是干脆,重新跳上床,不仅关闭了感应,连头都用被子蒙住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慕容嫣然慈祥一笑,她的慈祥只会对徒弟体现,她的善意与宽容只会用在况且身上,就是周鼎成见到她都跟老鼠见到猫一般,两腿都哆嗦。
对她的敌人来说,她就是杀神,是瘟神。
徒弟睡着后,她的笑容渐渐收起,随后变得越来越庄重,甚至有些沉重。
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变化在空中酝酿,她已经感应到这种变化好一会儿了,却找不到变化的出处,原以为是韩子平偷偷摸摸潜入到近前了,可是仔细感应却不是。韩子平虽说身手了得,可是想要骗过她的感应也不行,甚至过不了她徒弟那一关。
慢慢地,她从况且身上感应到了那种变化,这才发现原来在空中酝酿变化的源头就在况且身上。
他在干什么?
慕容嫣然在心里发问。
原本她以为况且只是在画画,想要把两个凶案现场的景象精确地在纸上重现,她还误以为况且有自虐倾向,但是她现在不那么确定了。
她感觉况且现在好像在做法事,是在祭奠祭祀那些死难者,只是通过他的画笔和画布,而不是佛家道家那些法器。
可是空中那种变化又是怎么回事,法事也不会引发这种变化,尤其是这种变化里有让她感觉不妙的东西,好像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能继续盯着,丝毫不敢放松。
慕容嫣然感觉到正在发生一件事情,而且已经无法阻止。小君也感应到了。
“怎么回事,况且在做什么?”小君从椅子上跳起来,用心感应着。
“况且怎么了?”周鼎成的感应力没那么强,以为况且出事了,急忙就要向外跑。
“你跑什么啊,况且没事。他不但没事,反而好像在做什么,弄得我心神不安的。”小君道。
“靠,那还不是出事了,能让你感觉心神不安的能是好事吗?”周鼎成在努力挣脱小君的手。
“真的没事,他还在画画,可是他这次画的画真的很不一般,有些特殊的感觉。”小君模棱道。
“你是说这个啊,他可能感觉太憋屈了,用画画来发泄。这有什么,上次他还画了一个能飞出来的画仙呢。这次说不定也能画出一个。”周鼎成这下子又放心了,坐回去喝了一大碗葡萄酒压压惊。
“你可别盼这次他画里的人会飞出来,不然的话就满屋子都是索命的恶鬼了。”小君冷哼道。
“他在画那些死人啊?”周鼎成也听明白了,不禁有些心神不安。
若是这次画的人物都活过来,那可真就是恶鬼了,不像上次画的是秋香,飞出来的是画仙。这次画的可是魔,充满了戾气的魔。他难道是在作法吗?
李香君的琴早就停了,她本想去看看况且,可是想到他画的那些场景,说什么也不敢去了,就是拿绳子绑着她也不敢去。
她躺在床上想着况且进来的样子,心里痛的受不了,她最喜欢况且平日里青春激扬的样子,让她疼的心里痒痒的。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况且的时候的特殊感觉,原本还不是爱,只是到了后来,却都转化成了浓浓的爱意。
她知道这种爱不太现实,不要说自己比他大好几岁,就是容貌也比不上他的两个夫人,况且收留她们只是为了菲儿、婉儿几个丫头不致遭受厄运。
想着想着,她睡意袭来,头一歪就睡着了。
外面八个王府的护卫没感应到什么,听到仙乐般的琴声停住,好生惋惜,在这无聊苦闷的夜晚里,听着那美妙的琴声真是一件美妙惬意的事。
“琴声停了,他们两个人是不是那个了?”一个护卫轻笑道。
“不可能,灯还没灭呢。”另一个护卫道。
“这有什么,人家可能就喜欢亮着灯做游戏。”
“也可能啊,况公子虽说家世不如咱们小主子,可是享受的艳福却远远超过小主子了。”
“没出息,人生在世,就是享受美女的滋味啊。权力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说小主子还是比况公子强很多。”
“这就是人各有志了,世上权钱色三样,要我选的话,我就选美女,宁可不要权和钱。”
“胡说,没有钱你能养得起人间绝色,没有权你能保得住美女?”
“你这人怎么抬杠呢,我这不是说三个里只能选一样吗?又不是说实际如何。我要真能选一样,还用得着大半夜里给人家在外面站岗啊。”
“那好啊,你不喜欢站岗,我跟小主子说说,明天让你回家种地去。那样天天晚上都能睡个安稳觉。”
这人不说话了,虽说以他的本事,到哪里都能混得不错,可是王府里的超高待遇在别的地方是享受不到的。
“听着,别咸吃萝卜淡操心的,都给我小心些,注意周围的动静,万一那位出点事,咱们脑袋都得搬家,还权钱色呢,你们做梦去吧。”护卫首领低声喝道。
几个闲着没事斗嘴玩的护卫马上都闭嘴了。
慕容嫣然越是盯着况且越是心惊,她觉得况且好像在做什么仪式,而不是法事,他不是在祭奠、祭祀这些死者,而是在要做什么大事前的一种*的仪式。
他想做什么?
不会想自杀吧?
她的心悬起来,不过却不担心。
她虽然没练过空空妙手,却可以控制住况且屋子里的气机,可以瞬间让一个屋子里的所有活物都失去行动甚至思维的能力。
可是她又满心疑惑,因为她看得出来,况且现在只是凭本能在画画,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画这两组画。
况且继续给第二组图着色,他细心地着色,把人物的一切都精细准确地再现出来,包括那诡异而瘆人的笑容。UU小说如此完美逼真的恢复原貌,究竟意欲何为?没有答案,他的脑子此刻属于空载状态。
画像已经接近完成,最后就差收尾了。
两张画的收尾工作都留在最后,况且这是无意识地运用上了画龙点睛手法,若是周鼎成在这里,一定会欢呼大叫,又要有一个奇迹诞生了。不过要是他看到画面,估计就得落荒而逃,宁愿不要观摩奇迹诞生的过程。
就在同时,韩货郎忽然坐了起来,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已经让他躺不住了。坐了片刻,猛然浑身发热,根本坐不住了,他下了通铺就向外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老韩,你干嘛去?”一个车夫伸出来的腿被他碰到了,忽然醒了,看到他后含糊问了一句。
“内急,我,我去一下茅房。”韩货郎随口答了一句。
“哦,那你去吧。”这人翻身又睡着了。
韩货郎出去后找到自己的货郎担子,挑起来就向外走。
大车店的所有伙计都睡着了,这时候不会再有人投宿,深更半夜的在外边行路就等于给劫匪送银子。
韩货郎出了大车店的大门后,立刻飞奔而去,他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却感觉到大祸即将临头,若不赶紧逃走,马上就会一命归西。
此时况且的两幅画完成了,最后两笔几乎一气呵成,画龙点睛的手法已经被况且运用得炉火纯青。
他的画笔刚刚抬起,忽然一阵罡风吹起,两幅画骤然升起在空中,然后画中的人物真好像都活了似的睁开了眼睛,况且恍然间好像还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他们活了?”他心中大骇,伸手就要抓住两幅画。
然而画中人没有活过来,也没有像上次那样飞出来,两幅画却真像活物一般撞开窗子飞了出去,然后在空中划过一道闪电般的光芒,向远处飞驰而去,同时爆发出雷霆般的轰鸣之声。
“这……这是什么情况?”况且蒙住了。
上次神仙图据说就是这样飞走的,他没有亲眼见到,这次可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画的画飞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这算咋回事啊。
“兵符!”
正在床上打坐的慕容嫣然惊得一下子升空,还保持着坐姿。
这不正是传说中兵符发射的景象吗?
可是况且怎么会制作兵符的,他不是一直在画画的吗?
兵符只有千机老人才会制作,而且多少年没人见到了,没想到她不但亲眼见到兵符射出,还从头到尾看到了兵符的制作过程。
可是,她看到的分明只是两组画啊。那两组画变成了兵符!
她愣怔得说不出话,尽力去感应空中已经化作两个兵符的画,感应到的确是虚空。兵符在一瞬间就脱离了她的感应范围,直奔目标而去。
第七百四十七章 兵符追击屠元凶
“什么情况?”小君也一下子跳起来,可惜他的感应慢了一步,兵符已经远去了,一丝影子都没看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外面打雷了,又要下雨了。”周鼎成打了个哈欠。
“打什么雷啊,这是况且弄出来的动静,这小子不知道弄了什么玩意出来。”小君恨的直跺脚,恨自己一时没有聚精会神,错失了机会。
“况且弄出来的?他是雷公还是电母啊,胡说八道。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周鼎成冷哼道。
“你懂什么?真的是他弄出来的,骗你是小狗。”小君急了,回头感应着况且的房间,却发现况且也是仰脸向天,跟个雕像似的,显然也是惊得呆在那里了。
“画呢,那两组画哪去了?”小君这才发现况且房间里的两组画不见了,窗户打开了,可是院子里根本没有人,四周有恢复了原本的宁静。
“画怎么了?”周鼎成还想着看况且这次能创造什么奇迹呢,却没想到这次的奇迹大的能捅破天,他却一点都没感应到。
“画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啊,你能不能把话说周全了?”周鼎成急了。
“不见了就是不见了,不在况且的屋子里,忽然间就没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小君没有往兵符这个方向上想,只要没有感应到发射时的情形,而且熟知兵符的典故,都不会这样去想。
韩货郎正在拼命逃遁,忽然空中雷霆大作,两组画如同电光一般劈下。他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武功再高的高手在这种天威似的攻击下,也是毫无反应能力,更没有抵抗能力。
两组画没有像传说中的兵符那样插入他的脑袋里,而是包住了他的全身,他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全身的生机还有灵魂就都被两组画吸走了,只剩下一具完好的皮囊。
况且开始时还在发呆,可是转瞬间他的心就被空中的画吸住了,随后两组画就像他的眼睛一样,他能看到两组画飞驰而过的星空,能看到下面的大地、山川和房屋,随后他就看到一个正在路上亡命狂奔的人,两组图飞驰而下,包住了这个人,随后,这人死了,死的干干净净。
也就在此刻,他跟两组图的联系中断了。
此时就算他再蠢笨些,也明白怎么回事了:自己无意中制作出了兵符,这兵符脱离了他的控制,自动飞出去杀掉了韩子平。
可是他并没有发射兵符啊,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看手腕上的兵符,还是老样子,一滴能量都没损失,可见不是他无意中把兵符中的能量注入画中,他再内视金龙的能量,也是丝毫没有损失。
难道这就是兵符的制作法?
问题是,兵符怎么会知道攻击目标?按说他必须对着韩子平的画像或者他的气息在心里念杀字诀,这样兵符才会发射,并自动锁定目标,可是,没有这个过程啊?
难道说画中的人真的活了,他们的灵魂发现了目标,所以才能自己发射出去把仇人灭了?他的确恍惚间看到了画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似乎还听到了婴儿的哭声,但这难说不是幻觉。在他那种专注的状态里,产生幻觉也是很正常的。
不管怎么样,反正韩子平是死了,以后不会再有灭门惨案,无头悬案了。这应该是好事。
他并没有因此产生快感,心中的压抑和痛苦依旧,不但如此,心里好像还缺了一大块似的,产生了一个漏洞,而且无物可以填满。
随后又有了一个问题出现了:我这算不算开杀戒啊?我可没有发射兵符,是兵符自己飞走的,跟我的意志无关。尽管如此,杀人的事是发生了。
其实他这天晚上作画就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仇恨和怒火,要让这种仇恨悲痛怒火高涨到冲破杀戒禁律的堤坝,这样自己就可以发射出兵符,射杀韩子平了,却万万没想到结果是这样,所以他现在无法确定自己的行为对错。
韩子平究竟算不算是自己杀的呢?杀戒算不算开了?
“师父,怎么了,外面好像又打雷了?”小姑娘被兵符腾空划过的霹雳声惊醒了,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慕容嫣然依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此时才明白,那种空中酝酿的变化正是兵符制作中的反应。
“那小子怎么样了,睡了吗?”小姑娘打开自己的感应力,却发现况且还在屋子里发傻。
“他的画画完了?”她问道。
“你先什么都别问,我的脑子有些乱。”慕容嫣然摆手道。
“师父,你怎么了?”小姑娘诧异道。
师父可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主儿,居然说自己的脑子有些乱,这都是怎么了,被况且传染了?
这天晚上,许多人都听到了天空中的霹雳声,都以为是打雷。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正在雨季,打雷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再者说白天还下了一天的雨。
真正发现兵符杀人秘密的只有慕容嫣然一个人。
况且在屋子里发了好一会儿呆,还是想不明白自己这算不算是开了杀戒。但反正是有一个人死在他的手上了,不管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更不管这人是二十桩凶案的凶手,还是普通人。
韩子平死了,这一点绝无可疑,他不但感觉到了韩子平的气息,更看清了他的相貌,跟千机老人给他的画像是一样的,原来这人不走火入魔时,相貌并没有改变。这一点小君却是估量错了。
他的心里的空洞越来越大,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具空皮囊,他慢慢地坐下去,坐到地上,然后两肩拱起,两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中流淌下来。
李香君听到霹雳声后惊醒了,她以为还在下雨,想到书房里的况且,怕他回来时会被雨淋,就拿了一把伞去给他送去。
推开书房门后,却看到况且坐在地上,又是白天她刚看到他的样子。
她把伞扔到一边,奔过去抱着他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是心里空的难受。”况且喃喃道。
“没事的,跟我来,我搂着你睡,就不会觉得空了。”李香君对付男人的各种状态都有很好的方法,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
况且迷茫中任她拉着自己回到了闺房,躺到了床上,然后又迷迷蒙蒙地被李香君搂在怀里。
“不要怕,也别多想什么,你就靠着我,闭上眼睛。”李香君右手抚摸着他的面颊、他的后颈,左手则抚摸着他的胸膛。
况且渐渐安静下来,可是忽然的所有憋闷、痛苦、悲痛、抑郁都汇成一股洪流在体内冲撞着奔涌着,努力寻找着出路。
他猛地翻身把李香君压在身上,伸手去脱她的浴衣。
李香君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心里又惊又喜,哪里还用况且给他脱衣服,三下两下就把浴衣内衣全都脱了下来,连带着把况且的衣服也都脱了下来。
“不要脸!”客栈里的小姑娘脸红了,啐了一口,连忙封闭自己的感应,上床用被子蒙住头,脸已经羞的发烫,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等活色生香的场面。
慕容嫣然倒是没注意这些,她脑子里还是一遍遍回想着况且画画的过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样做怎么能制作出传说中的兵符。
况且在一半清醒,一半本能的动作中,轻车熟路进入李香君的体内,然后猛烈进攻。他以前从没这样,只是第一次跟左羚在一起时因为失控而过于莽撞,却也没有今天的热烈和强悍。
“轻一点,不是这样,你别太用力,慢慢的。”李香君一边说着,一边感觉好笑,没想到况且上来就是这样勇猛,可是这种事不能这样做,会伤身体的。
况且已经听不见她说什么,他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要把体内的那股乱撞的激流发泄出去,不这样的话,他的身体仿佛立刻就会爆炸开来。
李香君说了一句,见他依然如此,也就不说了,只是完美地配合着他的动作,两个人已经融为一体。
不知过了多久,况且终于把体内的激流释放出来,然后瘫倒在李香君身上。
“这下好受些了吗?”李香君静静地问。
“嗯,多谢。”况且低声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只是你不想要,我是你的女人啊,不管你要不要都是这样的。”
“可是还是觉得对不起你,真的,香君,我不该这样。”况且又说了一句。
李香君回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况且向她道歉是因为把她当作了发泄的对象,而不是爱欲的对象。
“这有什么,以后你有什么委屈、郁闷的,都可以来找我发泄出来,不能憋在心里,不然真的会做病的。我不在乎这些,而且喜欢帮你这样做。”
李香君的确不在乎这些,她的客人里有不少都是来找她哭诉的,或者是在家里郁闷难解,来她这里解闷开心,当然不是况且用的这种办法,李香君有的是办法帮男人解除各种痛苦、烦闷、抑郁,她的成功绝不是单纯靠脸蛋和身材,也不是靠卖弄风情,唯有真正懂得男人,善于帮男人解决各种困难的人才会赢得男人的心。
第七百四十八章 李香君如愿以偿
“我靠,况且真跟那个香君搞上了,平时不是总标榜自己清高的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小君大骂一声晦气,一不小心居然撞到这种狗血场面,容易亮瞎眼啊。
“这很奇怪吗?他们不早就在一起了?”周鼎成知道况且以前是来画画,可是谁说画画的间隙就不能干点别?男人在那种场合,面对那样玲珑的人,谁又能把持得住?你小君又是什么好鸟?
“没有,这绝对是第一次。”小君干脆不再感应况且这里了,只是关注街道上的动静。
“啊,第一次?这小子有点不正常,总是剑走偏锋,我是跟不上他的节奏。”周鼎成郁闷道。
“嗯,我赞成你这个判断,这小子做事常常很无理。”小君举杯跟他碰了一下。
这两货见周遭平安无事,根本不用找什么理由,又开始狂饮起来。
况且伏在李香君的怀里,孩子似的嘤嘤哭泣着,李香君只是搂紧他,把他的头紧紧靠在自己温暖丰满的怀抱中里。
“哭吧,心里有憋闷有委屈,哭一场比吃什么药都灵。”李香君拍着他的后背道。
“五个孩子啊,还有一个婴儿,不管怎么做都没用了。”况且哭的是这个。
“别多想了,天底下夭折短命的孩子多了,你就是把泪水哭干了也换不回来他们的命。”李香君叹息道。
“可要是我……”
李香君马上用香唇堵住他的嘴:“不许再瞎想了,他们的死跟你没关系,你不用有任何负罪感。”
两个人说着说着,一个哭着,一个哄着,快到凌晨时,况且忽然又勃发了,他重新压在李香君的身上,又做了一遍。
这一次不是发泄,而是充满着爱欲和感激之情。
况且白天没出门,一个人在家里琢磨自己为何会在无意中制作出兵符,而且稀里糊涂地就用兵符劫杀了凶犯韩子平,比传说中的还要神奇。
这兵符简直就是带着摄像头的*,自己可以通过摄像头实时观看整个过程。他不知道千机老人的兵符是不是这样,也没法试验一下,总不能无的放矢,把手腕上的兵符试射一次,那样太浪费了,这玩意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
“你昨天画的画呢?”李香君找遍了书房也没找到那两组地狱图,问道。
“没了。”
“没了?”
“自己飞走了。”况且指着窗外道。
李香君抿嘴一笑,以为况且是怕吓着她,所以藏了起来,飞走什么的当然是笑话,一张画还能自己长了翅膀?
这一天李香君对况且更加温柔,两人经过昨夜的缠绵,再无隔阂,李香君照顾他时就更为自然。
菲儿、婉儿昨晚听到了小姐房里的动静,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们只是不明白况且为何会哭了一夜,昨晚不是已经恢复过来了吗?
两人佯装什么也不知道,还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见况且今天画的只是普通的画,不是昨天能吓死人不偿命的地狱图,都过来看,指指点点的胡乱评说。
李香君也不约束她们,知道况且就喜欢这气氛。
况且看着李香君,忽然想到:如果真能画一张香君的画,然后能成一张兵符多好,可以送给李香君做防身利器。
李香君看着他的眼神,就明白他是在想着给自己画画的事,笑道:“给我画画还是过两天吧,你得好好休息一下,太劳累了伤身子。”
“嗯,的确得好好休息,昨晚太累了。”况且道。
“谁让你那么死用力了。”李香君羞红了脸忸怩道。
“什么……你们两个昨晚……”菲儿故作惊讶道。
“什么什么的,你们两个耳朵聋了,没听到他没命的折腾吗?”李香君也不避讳这两个丫头。
“没听到公子折腾什么啊,就是听到他好像哭了一夜。”菲儿还是装傻。
昨晚的动静闹的她们两个用被子蒙头都挡不住那声音,心都跳的快要蹦出来了。
“那是公子饿了,找奶吃,所以哭。”婉儿促狭道。
“死妮子,你可真不老实,等我哪天修理你。”李香君假装生气的样子,脸上却挂着满足的笑容。
况且实在受不住她们的言语,急忙溜出书房。
李香君可不是石榴,脸皮绝对不薄,再说下去,难说还会说些什么出来。
他出去不久,菲儿、婉儿也都涨红着脸出来了,不知道李香君说了些什么,还是传授了她们什么,反正一看就没好事。
菲儿、婉儿见到况且,急忙做了亏心事似的溜走了。
不一会,李香君也出来了,况且好奇地问道:“你又教她们什么了,把她们羞的要不得的。”
“我在教她们怎样喂饱你啊。以后等我退下来,就得她们伺候你了。”李香君大大方方道。
况且真想打自己两个嘴巴,干嘛这么嘴贱啊,明知没好事还要问。
李香君看到他的表情,得意地笑了,走过他身边时忽然问道:“今天晚上还要不要?”
况且看着她的美眸,机械的点了点头,点头后才明白自己又陷进去了。
他画了一天的画,还是毫无所得,画的画根本没有可能成为兵符,为什么会这样?这事儿越是想做成做好,越是做不到。他静坐了一个下午,也没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晚上,他果然又跟李香君在一起,两人颠鸾倒凤,折腾了大半夜,最受罪的自然就是隔壁的菲儿、婉儿,听也不是,不听还想听,越听越难受。
这一次的持久战让他感觉好像跟左羚的那次一样,只是更为和谐完美。他此时才明白了李香君为何备受宠爱,瘦马家族培养出来的女孩子果然不一般。
“这样就对了,昨天你的表现太差了。”李香君抚摸着他的脸颊夸赞道,一副老师赞赏学生的神情。
况且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在她丰满的怀里感受着她身体的包裹,这种滋味温馨甜美。
“你说,若是没有昨天那个案子的事,你是不是会永远躲着我,不要我?”李香君问道。
“差不多吧。”况且昏沉沉地脱口而出。
李香君明知他说的是实话,还是气的狠狠拧他一把:“你就这么狠心?”
“不是狠心,而是好心。跟你也就罢了,若是跟菲儿、婉儿的我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况且道。
“你心里根本就不应该有什么关,你只要好好待她们,让她们能幸福地生活,就足够了。”李香君道。
两人呢呢喃喃地说了半夜话,有些有意义,有些纯粹是废话,却又都能表达彼此的心意,到了早上两人才昏沉沉进入梦乡。
韩子平的尸体被人发现后,马上报到了当地官府。
两个捕快过来查看,等他们查看了死者的面孔后,却是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发抖。
过了好半晌,他们才站起来,战战兢兢又查看一遍,然后让人飞报给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查看后,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调集人手来保护现场,随后上报常州府,另外派人问询周围是否有目击证人。
发现尸体的不远处就是那家大车店,里面的人听说有人死了,感觉有些不妙,因为韩货郎晚上出去后就再没回来。他们赶来查看了尸体,果然是韩货郎无误,当即禀告县令死者姓韩,是一个走街串巷卖针头线脑、兼带卖糖人给孩子的货郎,昨夜不知何故突然跑出去,竟然无缘无故就死在了道上,实在是人生无常。
县令也不多问,马上开始调查这个韩货郎,在他的严厉督促下,捕快们的动作快如飞马,一天的时间就把韩货郎的底细全都查了出来。
此时常州府知府带着一群捕快公差赶过来了,看到死者的相貌后却是大喜,马上让人飞马报告给南京中山王府和按察使衙门。
于是在韩子平死后的第三天早上,魏国公和练达宁都接到了常州府的公文,说是王府和按察使衙门要缉拿的凶手韩子平死在了一处山道上。公文后面还附录了韩子平的基本情况。
练达宁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再三审阅公文,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马上派人去常州府,让他们派专人把凶手的尸体原封不动地送到南京来。
不过,练达宁还是慢了一步,魏国公已经派人亲自过去运送尸体了。公文不能算数,唯有见到尸体,此案才算水落石出,告一段落。
下午,韩子平的尸体被运送到了南京,魏国公和练达宁还有应天府知府等人聚集在应天府的大堂上。
“能确认是韩子平吧?”魏国公看过后又问其他的人。
“这个不用确认了吧,这张脸就跟那张面具一模一样。”练达宁开心地笑道。
况且有一点不知道,他通过两组画化成的兵符看到的韩子平的确是平常时的相貌,可是他死后却变成了诡异的笑脸,就跟他杀死的所有人一样。
不同的就是,他的身体内外没有一丝伤痕,脖子上也没有丝毫伤痕,而他杀的那些人脖子上都有一条勒痕。
除了面孔外,他周身都被一些画紧紧裹住,当时捕快曾经想把这些画揭开,查看里面,却没想到,手刚接触到这些画时,就被弹开了,他们用水火棍都没能把画拨开,后来常州府知府过来后嘱咐一切保持原样,等着南京的大老爷们亲自验明正身,也就没人再做这些尝试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况公子胡编乱造
“这画风怎么有些熟悉,好像是……”练达宁忽然有了发现,后半句没有说出口。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嗯,我也发现了,好像是况且的画。”魏国公直言道。
“这不是刚刚发生的那个案子的现场图吗?要是况且的画,难道这事跟况且有关系?”应天府知府也看出其中的奥妙来了。
“不会,况且这两天没出南京城,这一点我敢打包票。”魏国公看护况且眼线重重,这个他敢保证。
就算况且跟这事有关系也没事,若是况且除掉凶手更是大功一件,可是魏国公不能那样做,他要做的就是彻底把况且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上次况且崩溃把他吓得够呛,况且要是有了闪失,皇上可是要找他要人的,他赔不起。
“要不要找况且来看一下,这个案子毕竟他也花费了不少心血,现在凶手死了,他也可以心安了。”刑部左侍郎说道。
“我觉得应该让他看一眼,他毕竟是当事人。”大理寺的一个主官也说道。
“那就把况且请来吧。”魏国公觉得让况且来看看利大于弊,对他精神的恢复更有好处。
况且听公差说魏国公有请,开始头疼了,到了应天府大堂该怎么说?韩子平就是在他眼前死掉的,而且也是因为他死掉的,不管是他有意还是无意。准确的说,他就是杀死韩子平的人。
他头疼的问题是怎么解释这一切,为什么人没有出城却杀死了韩子平?根本没法解释清楚。说自己制作了一张兵符,结果兵符自动飞走杀死了韩子平?谁信呢?要不就瞎编一套,那就更难以让人信服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琢磨,怎么会无意中制作出兵符来的,这可是人世间第一大杀器啊,比精确制导的*还好用,绝对没有误伤。
事后他又画了几幅画,也是按照那天的方法画的,画完后却没有任何异常变化,不要说飞走,推一下都不动。究竟什么缘故他也糊涂了,只好等着以后向千机老人请教。反正他明白了一点,自己不可能随随便便制作出兵符。
况且到了应天府大堂上见过魏国公等人,大家都很关心他的身体状况,见他基本恢复过来了,这才放心。
况且来到尸体旁,看到韩子平的相貌还是吃了一惊,那副诡异的笑脸又出现了,没想到他死后会变成这样,他刚死的时候不是这副表情。死后相貌变化如此之大,还是出乎况且的预料。
况且理了理思绪,估计韩子平死后无法控制扭曲的经脉,所以面孔才会这样,他杀人时也是心智失常的状态,面孔应该也是如此,连带着他杀的人也都带着诡异瘆人的笑容。表情之谜似乎就此解开了。
“死者身上这些画是怎么回事?”魏国公问道。
况且傻眼了,他没想到两组画还会在韩子平身上,而且裹得紧紧的,就是这两组画要了韩子平的命。当时,他清晰地感觉到韩子平的生机和灵魂被从躯壳里抽走,那过程无比骇人。
“这些画是我画的。”况且只好实话实说,这种事想瞒住肯定是弄巧成拙,他现在号称诗书画三绝,他的画风许多人都能认出来。
“我想知道,那这些画怎么出现在韩子平身上了?”魏国公语气很平静,显然是留给了况且解释的空间。
“这个,具体过程我也不知道。出现场回来后,我就画了这些画,正好有一位朋友来看我,我就把这些画交给了那个朋友,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该是我那个朋友找到了韩子平,杀掉了他,然后把这些画留在了韩子平身上。我猜想,可能他是想告诉我,这事是为我做的。”
况且只好开始胡说八道,虽说没一个字是真的,可是也没人能拆穿他的谎言。
“你那位朋友真是神通广大,一天时间就找到了韩子平,而且杀得干净利落,全身没留一处伤痕。”应天府知府略含嘲讽道。
“韩子平主要是难找,其实杀死他并不一定很难,他总是向没有还手能力的村民下手,却不敢在城市里作案,就说明他的武功很一般。”况且此时只好尽量贬低韩子平的武功水平。
大家对他的话半信半疑。韩子平的确难找,甚至根本找不到,所以魏国公才做出那个寻人计划,准备以重大牺牲为代价除掉韩子平,可要说韩子平好杀,所有人都不信,能做下这样的案子,二十年每年做一桩,能是一般庸手吗?
“你这位朋友叫什么,能给我们引荐一下吗?”大理寺的主官有些兴趣,想要结交这样的好汉,以后有什么难办的案子就有帮手了。
“我那个朋友是讲究江湖道义的,功成拂袖去,深藏身与名。所以晚生真的不敢说出他的名讳,不然就是坏了朋友的交情。”况且只好继续瞎编。
“这真有两汉游侠之风啊,好令人神往。”大理寺的主官听他这样说,也只好赞叹一声,不再追问。
“不管怎么样,韩子平除掉了,这可是大功一件,既然况且那个朋友为了况且除掉了韩子平,这功劳里还是有况且的一份。”练达宁急忙为弟子请功。
“这当然,这个案子里况且出力的确最多,他本身也是受害者。”刑部左侍郎赞同道。
“这案子既然是按察使衙门主办的,一切都由练大人来处理,连带向朝廷上奏吧。”魏国公最后定了调子。
魏国公这是把功劳让给练达宁,反正功劳对于他来说根本没用,功劳再大,也不能活着封王,只能死后才能追加王爵,他的爵位权利早就到顶点了。
练达宁则不然,这份功劳对于他来说就是莫大的政绩,以后对他的考核、升迁都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多谢国公大人对下官的信任。”练达宁惊喜道。
其他的人也都毫无异议,应天府知府虽说有些嫉妒,可是他在这个案子里的确毫无作为,做贡献最多的是况且,也是练达宁的学生,功劳归于练达宁理所应当。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说找到就能找到,说杀就杀了?就这么结案了?也太爽了吧。
应天府知府依稀觉得这事有些古怪,其中的猫腻跟况且脱不了干系,至于况且说的委托朋友寻找凶手除掉凶手的话,他基本不信,但又没有反驳的理由。
可惜韩子平死的时候山道上没有见证人,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永远没有答案。
“况且,你知道吗?这个韩子平竟然在常州一个乡村入籍了,他平时就是个到处走街串巷的小货郎,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就算我的围剿计划全面 实施,也不可能挖出他来,谁会怀疑一个根本不起眼的货郎呢。”魏国公苦笑道。
他有些后怕,若是韩子平不死,真的有可能在江南掀起一片腥风血雨,即便王府也拿他没办法,他的身份太完美了,大隐隐于市,他天天就在城市乡村各处转悠,几乎把江南几个省的地方都走遍了,到处都有认识他的人。他一直在熟识的人和没有来历外来人的夹缝里生存着,相安无事。对于一个不起眼的游走摊贩,谁也没有特别关注过他,更不会认为他有什么嫌疑。
“什么,韩子平是个货郎?”
况且也被震惊了,他真没想到韩子平为了隐藏身份甘于从事这个职业。这家伙可是出身空空道门,空空道门的人基本上人人都是富可敌国,即使退隐也可以当个富家翁逍遥自在,何至于走街串巷卖针头线脑啊?这是脑子里发大水了吧。
“就是,这人太狡猾了,若不是被况且的高人朋友发现除掉,还真的没办法查出来。”大理寺的主官叹道。
那两张画原本无法从韩子平身上剥下来,就像他身上的皮肤一般,可是况且一到,走近一瞧,画忽然自动脱落,散落到了一边。
见到这景象,大部分人更相信况且编的谎言,原来剥不下来,一定是况且那个朋友在画上留了手段,非得见到况且才能自动脱落。
“这家伙既然甘心过一个货郎的生活,干嘛非要杀人呢?”有人提出疑问。
“况且,你怎么看?”魏国公转头问况且。
“依我看,韩子平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他每年总有那么几天会失控,也就忍不住杀人,过后他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做他的货郎。这一次他连续作案,有可能是想图谋什么。”况且道。
“嗯,这可能就是真相了。况且,他到底想图谋你身上什么啊?”都察院的一个御史好奇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估计是想让我给他治病吧,他又不想投案自首,所以想让你们把我捆上送给他。他想掌控我,按他的要求给他治病。”况且明知不是这样,也只能这样说了。
“他这种毛病真能治好吗?不是说走火入魔没治的吗?”又有人问道。
“走火入魔只是经络受损,针灸完全有可能恢复人的经络正常,当然这是理论上的,具体能不能治好,还取决于这个人经脉的受损程度。”况且道。
“是啊,况且是神医,这个人图谋况且,无非是冲着他身上的医术。”
知道了这些后,更没人愿意得罪况且了。交好一个神医等于多了一条命,人只有病重的时候才会发现权力、金钱、美色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性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况且这样的神医就是人的身体和性命的保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