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红粉知己吐真情
又是三分钟过去了,居然没动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况且无语,今天出门是没看皇历啊,竟然被名妓被调戏了。
这状况若是让别人摊上,都能乐上天,他却是满脸通红,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来吧,进来吧。”已经快要跺脚了,这才听到李香君娇滴滴的声音。
“不,你出来。”况且斩钉截铁道。
“我出去怎么了?你以为我不敢啊,这是我自己家,我光着身子都敢出去。”李香君也不客气。
“那,那我只好逃命了。”况且真的做好随时逃走的准备。
况且被镇住了,连先一步出来的小丫环也长大了嘴巴。
小姐平时可是矜持得很,比大家闺秀犹甚,今儿个怎么了,忽然开启豪放模式了吗?
李香君也是被况且的突然到来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既是惊喜交加,却又一时不知该怎么应对。
她早就过惯了晚睡晚起的日子,家里的这些丫环小子们也都习惯了这种作息。况且进来时,她正坐在床上醒盹呢,一时还感觉有些不大真实。
她跑下楼后才发觉自己头没梳、脸没洗,只好让况且等一会,可是等他梳洗过后,又觉得自己还没洗澡,怕身上有什么味道,可是马上要洗澡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囫囵着擦洗一下上身,不防况且等不及,一头撞进来。
况且以为她只是在描眉画鬓,看到也没关系,她画她的,也不妨碍聊天,哪里知道会看见那种魔鬼般的光景。
“你真的不想进来看看,这可是别人花一千两银子都看不到的美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李香君笑道。
“不看,我怕长针眼。”况且赌气道。
“哈哈,看一眼也是看,看一晚也是看,你就大大方方进来得了,不收你钱。”李香君自己也不知怎么了,突然来了兴致,非要好好调戏况且一番才过瘾,也算逮着个机会了。
李香君身边两个伺候她的稍大点的丫环也是抿嘴笑,不知小姐今儿个怎么这么高兴,从来没见她对客人如此热情,若是平时这样待人,这屋子里早就堆满金银了。
“你穿好衣服我再进去,不开玩笑。”况且心里兀自怦怦乱跳,好像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况且感到纳闷,他平素对李香君颇有好感,不知为何这时候身体上却抗拒得厉害。难道心理支配不了身体吗?此时他不及细想,只能凭借本能支配行动。
“好吧,你进来吧,我衣服穿好了,真的,不开玩笑。”李香君停止说笑,正正经经道。
况且硬着头皮先在门边向里面望一眼,果然看到李香君穿好了上衣。只是这件上衣穿跟没穿也差不多,里面雪肤映现,春痕半露,丰满的*只是用一条纱巾托住,还颤颤巍巍的。
不过这也无可指责,毕竟是夏天,穿的清凉些也正常,尤其还是在自己的家里。
再看李香君穿的裤子,也是薄纱料子,纤细笔直的大腿也呈现无遗,亵裤的颜色跟式样都一览无遗。
“我说大姐,你这着装也太清凉了吧。”况且一步一挪地走过去。
“你跟我装什么纯啊,你也不是什么处男了,还玩这一套。”李香君走过来,用手指在他额头戳了一下。
“你连这个都知道?”况且赧然。
“有什么不知道的,你的成年锁还是我发现的呢。现在早就没影了。”
“成年锁解开了不代表我不是处男吧?”况且假装正经道。
“这倒是,不过你忘了我出身哪里了,别的本事没有,辨别处女处男绝对法眼无讹。”李香君笑道。
况且点点头,李香君出身扬州瘦马家族,对这些的确是有独到的手法和眼力,无人能及。只是他到现在也不懂,这个家族为何以瘦马为名。
“我找你有事。”况且看看旁边两个十五六岁的俊俏丫头,不知这两位究竟是香君的丫环还是瘦马家族安排在这里的实习生。
“我当然知道你是贵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不过今天好容易盼到你贵趾光临敝舍,本以为不会有这么一天的呢。既然来了,岂能随便放过你,先说好,晚上陪我过一夜,咱们姐弟好好亲近亲近。”李香君狮子大开口道。
“别闹,大姐,我真的有事。”况且哭笑不得。
“知道你有事,没事你不回来的,我的美色对你来说等于空。不过,今天是你主动来的,先答应我的条件再说事情。”李香君忽然间如同小女孩一般撒娇做痴起来。
两个丫环掩嘴笑着退了出去,况且这才正色道:“我要见盐帮在南京的分舵主,越快越好,不能超过今天。”
“你见他们干啥,他们要是有什么消息会主动来找我通知你的。”李香君悄悄偎依过来。
“不是关于我的消息,是凤阳那里的消息,很急的事情。”
况且不敢躲闪,只好任她偎在胳膊上,只觉得手臂上很是沉重,再看手臂上的东西,马上又闭上眼睛,可是那种奇妙的感觉却没法躲开。
“大姐,你就别吃小弟的豆腐了。”
此时况且的心里有两个相反的冲动,一个是想跟李香君你迎我凑你情我愿的做些什么,而且也是很想做的,另一个冲动就是那种本能的发自身体内部的抗拒力。
他很是苦恼自己这具身体的一些奇怪之处,以前被加上什么成年锁,导致他吃了很多苦头,现在又是美人在侧,芳心倾许,却又有一股无形的抗拒力撕扯着自己,这份罪遭的也是不轻。
不会是身体里还有什么禁欲锁吧?
“好了,你这家伙究竟是不是男人啊,柳下惠在我这儿都能变成色狼,你真能不动心,我也是服了。”李香君忽然坐直了身子,放弃了对他的诱惑。
顷刻间,况且竟然觉得好像失去了什么,心里蔓延着无名的失落感。
“不是不动心,是心里有事,急的要命。”况且苦笑着解释到。
“究竟什么事,能先跟我说说吗?”
况且就把左羚回到凤阳,他很是担心的事说了一遍,然后说想让盐帮在凤阳的分舵注意查看左羚家里家外的动静,所有情况都不能放过,每天向这里传送一次消息。
“哦,就是你那位小情人啊。对了,你是不是**给她了?”李香君忽然笑了起来。
况且点点头,不再隐瞒她。一是他对李香君有种天然的好感,二是男女这方面的事基本上别想瞒得住她。
“嗯,倒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美女,难怪对我不动心。有了仙桃,当然不吃我这种烂桃子了。”李香君索然叹息道。
“香君姐,千万别样说,天地良心,我可没这个意思。我对你也是……”况且的话儿情真意切。
“真的?”李香君妙目含情,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当然,每个人的出身不同,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也不同,只要不伤害别人,自己也愿意,就没有什么可指责的。而且大姐还是苏州南京的顶尖美女呢。”况且正色道。
“哼,就是会说话,口不对心。”
“我说的是真心话。”
“那我刚才靠着你,你的身体怎么发僵,显见得是厌弃我。”
“那才不是,那是紧张的,谁知道这么大的眼福从天而降啊。”
“哼,口说无凭,咱们在检验一下。来,跟我好好抱一次。”
李香君站起身,展开双臂,丰满的胸膛也向他全部敞开。
况且本不想如此,可是现在是求到人家门下了,再者说他心里也不抗拒,暂时还能压制住身体的那种反抗,也就抱住了李香君。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霎时间况且竟然有抱着左羚的感觉,两人身材的丰满度差不多,那种温润感竟也惊人的相似。
他的身体立时火热,该有的反应都有了,要不是来自身体底层的那种抗拒,他可能就直接进入按倒模式了。
“嗯,不错,的确没说假话。”李香君满面绯红,身上也是香汗微出,然后低头看着他的身体。
况且急忙用手捂住,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要不是裤子肥大,估计直接就脱颖而出了。
“哈哈,好了,今儿个有这么一次,我这一生也不冤了。不过哪天还是悄悄来一次如何?”李香君刮刮他的脸笑道。
“大姐,你别玩火,最后伤到的可能是你。”况且警告道。
“哼,小瞧我,能伤到我的男人还没出世呢,有什么本事放马过来。”
此时一个丫环端着茶盘进来,不小心一眼看到况且那个夸张的地方,登时面红耳赤,手指一软,茶盘跌落地上,茶杯四处滚动,茶水淌了一地。
况且尴尬的无地自容,李香君却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丫环道:“怎么样,我这个弟弟本钱还足吧。”
丫环羞的双手捂住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转头就逃了出去,估计这一幕也会成为她终生难忘的镜头。
“好了,咱们先说正事吧,这些就算前戏,哪天再来一场海陆全席的大戏。”李香君很豪气地道。
所谓正事,就是李香君在她的闺房里挂上一盏精致的绣灯,然后就是坐着等了。
“这就行了?”况且诧异地看着那盏绣灯。
“嗯,等一会他们就会来人接头,我先让他们去请他们的舵主,至于在哪里见面就听他们的意思吧。”
况且点头,他摸不清这里的门路,也只好这样干等着。
第六百四十六章 况且豪情留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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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君没让况且出去,而是自己去见了那个人,说了况且要求见盐帮在南京分舵舵主的事儿。
那人听后什么话也没说,立马转身就走。
李香君回来后,把窗户上那盏绣灯取下来,笑道:“已经去联系分舵主了,估计得等一会儿。”
况且点头道:“好的。”
此时传来敲门声,李香君过去打开门,况且见到的另一个丫环走进来,端着一个茶盘,上面有两杯茶。
丫环还没看见况且就已经满脸通红,她故意侧身背对着况且走进来,放下茶盘就赶紧逃了出去。
“这是几个意思?怕我?难道我还能吃了她不成。”况且愤愤不平起来。
“不是怕你吃了她,是想让你吃了她,怎么样,有想法没?”李香君用纤纤手指托了一下他的下颏问道。
“得,你这丫环*的都跟贞洁烈妇似的,我可不敢招惹。”况且还是觉得气氛,感觉那丫环怕他真想怕色狼一般。
“哈哈,这你就不懂了,越是这样越能引起你的注意力,难道不是吗?”李香君解释道。
“这是你们家族里训练出来的?”
“嗯,差不多吧,不过这丫头好像也真是想这样。对了,我听你在外面跟艳儿聊的挺好的,喜欢那丫头?”李香君问道。
“喜欢?嗯,那孩子倒是挺讨人喜欢的。对了,我这次来,连进门费都欠着呢,身上没带钱。”况且这才想起没给赏钱的事。
“这就别费心了,对了,你答应给我写幅字的,说了就忘了,今天一定不能放过你,来,给我写字吧,我给你磨墨好不好?”
李香君蓦然想起这件事,事实如此,况且自然也只好认账。
他曾经答应给李香君写一副对联,结果后来忙七忙八的给忘了。反正答应时就不怎么诚心,没人催着,自然乐的遗忘。
李香君的卧房宽大,一张足有普通大床两个宽的雕花大床摆在中间,上面还铺着凉席、凉枕。床的左面是个古色古香的梳妆台,估计是宋代的物件,右面则是一张巨大的衣柜。
屋子中间铺着一张手工地毯,看不出是哪里产的,况且对这些工艺品基本是门外汉。他倒是见过一些所谓的波斯地毯,也没看出有何珍贵之处,他倒是喜欢苏绣,甚至能辨别出各种苏绣的门派来。
屋子里的墙上就挂着一幅苏绣,况且认出是苏州沈三娘绣的,自然是苏绣的极品。沈三娘在苏州有针神之名,她的苏绣多为贡品,民间少见,本地官绅只有很少人能买到。
李香君能拥有如此贵重的东西,估计不是买的,也根本买不到,肯定是哪位相好的大佬送的。
正磨墨的李香君见况且盯着苏绣看,笑道:“这是三娘亲手送我的,可别瞎想。”
况且惊诧:“她送你的?你认识她?”
“怎么了,就不许女人也爱我喜欢我?”李香君说着,脸上泛起一丝娇羞。
况且道:“我可什么也没说。”
“你没说,可是你想了。”
“我什么也没想。”
“哼,你想什么都摆在脸上了,还敢狡辩。小屁孩,年纪不大,脑子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可不少。”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况且说的理直气壮。
“好了,辩不过你。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后再跟你说吧,这事一言两语说不清楚。”李香君手中不停磨着墨,悠悠说道。
况且对此也没多大兴趣,焉知这不是李香君诱引他再次上门的手段?名妓的话不能全当真,就跟后世有些沽名钓誉的名记制造出的新闻一样,这个他可是有丰富的经验。
磨好墨,李香君又亲手给他铺好纸,用一头小玉狮子当镇纸。
况且在笔筒里选了一支大狼毫,写了一副对联。
“接着来,上一张是还债,这张是利息,要一幅中堂。”李香君道。
“你这是驴打滚的债啊,利息比本金还高?”况且气道。
一幅中堂的字当然要比对联多了许多,价钱也不一样。
“当然是,谁让你耽误了那么长时间,我的债不是那么好还的,你以后小心喽。”李香君说着拍拍他的脸。
况且无奈摇头,只好认账,挥笔继续准备写。
他无意间侧面,却看到李香君正俯身看着他的那副对联,胸前的风光完全闯入眼帘,不觉心中一荡,信笔在纸上写了两句:软温新剥鸡头肉,滑腻凝如塞上酥。
李香君注意到他的目光,倒是不甚在意,可是看到他写下的两句,却羞恼道:“你写的什么啊,以为我没读过书啊。把我比贵妃,倒是高看我了。这句用在你那个小情人左小姐身上倒是差不多。”
况且写下的既不是对子,也不是诗句,而是一个典故。
据说在杨贵妃出道之前女人没有用抹胸的,唐玄宗重用安禄山,召之入宫,认作干儿,不甘寂寞的杨贵妃就跟安禄山私通,有一次*被安禄山抓伤了,怕唐玄宗发现,就用白绫把胸前围起来,后宫嫔妃见到后,以为是一种装饰,争相效仿,并慢慢传到民间,这就是抹胸的由来。
话说禄山之爪也是由此而来,到了后世演变成一个特有名词:咸猪手。
一次唐玄宗、杨贵妃请安禄山吃酒,贵妃微醉,露出**,玄宗见到,就说:“软温新剥鸡头肉。”安禄山也是酒有些多了,随口就对了一句:“滑腻凝如塞上酥。”
况且也是见景生情,见到李香君用纱巾兜住**,恰如杨贵妃一般,又见到令人心旌摇曳的一幕,不禁随手写下两个老色鬼的对话。
“好吧,这幅我也留下了,签名吧。”李香君倒是十分喜欢。
“大姐,这个就别签名了,还是撕掉吧。”况且赧然道。
“小色鬼,敢做不敢当。”李香君马上收起来,还真怕他下手撕了。
况且见她已经收了起来,也只好作罢,继续写那幅中堂,抄录的却是《牡丹亭》里的名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这样的词句挂在名妓的墙上,的确是再应景不过了。
这次,况且爽利地把名签上了。
为什么没有篆印?
其实篆印是清朝后期才有的,以前的书法作品里根本没有篆印这一说,都是签名而已。清朝形成的篆印风气,主要是乾隆的个人喜好引发的,他一生不知用了多少枚篆印,用来在自己收藏的书法真迹上盖印,也无非是“到此一游”的比较雅一些的表现方式。他共有鉴赏篆印、收藏篆印,等等不一而足,后来大家也都有样学样,书法家不等别人盖章鉴赏收藏,自己先刻两方印,写好作品好就盖在上面,殊不知已经失去了本意。这东西本来不应该由书家自己盖上去,是后人的认定行为。
不用往前推,只看明朝时中晚期的唐伯虎、文征明、董其昌、王铎、倪元璐等人的作品就可以看出,根本没有篆印这一说,唐宋时期就更不用说了。
在后世看种种字帖,只要被乾隆收藏过,就没有一样能避免被他糟蹋,用篆印在上面乱盖一气。可笑的是一些本来很雅的人却也因此俗不可耐起来,跟着乾隆这样的俗人学了起来。说到底,帝王的魅力还真是无人可比。
李香君满意地看着这幅中堂,恋恋不舍地收起来,回头得找个靠谱的装裱店好好装裱一下,以后就靠它撑门面了。
“想要什么谢礼吗?”李香君回头俏皮一笑。
“有什么谢礼啊?”
“软温新剥鸡头肉啊,不想尝试一下?”李香君笑道。
“算了,美味不可多享,今天足够了。”况且赶紧敬谢不敏。
“哼,过了今天再想得到可不容易啊,别后悔。”李香君悻悻然道。
“盐帮的人该来了吧。”况且赶紧看着外边,岔开话头。
“已经来了,在下面等着呢。”李香君面色有些悻然,原想一口气把况且吃到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这小滑头定力倒实在是没说的。
况且听她如此说,一分钟也不敢在这个屋子里多待了,天知道时间长了会发生点什么,也许什么都会发生。
两人下楼来,况且此时才在后院看到一个相貌普通、穿着粗布衣服、裤脚挽起半截的年轻人。见到况且后,此人躬身行礼:“见过况公子。”
“他是谢五,他会带你去见这里的龙头。”李香君在况且耳边说着,鬓丝摩擦着况且的耳朵,弄得他心头又有些发痒。
那个叫谢五的也不多说什么,先走了出去。
“这是我家的后门,你以后要来就从这里进来,别人看不到。这是钥匙。”李香君说着递给他一把黄铜钥匙。
“这个……我用不到吧?”况且不想接钥匙。
“这里可是没人守着的,你就是敲门也没人能听见,除非你愿意走前门,让大街上的人都看到。另外我知道你不喜欢来我这里,可是这些天你要想打探消息,就得来我这里。要不要这把钥匙你自己琢磨吧。”李香君淡淡道。
第六百四十七章 盐帮效力谋远虑
“好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况且只好接下钥匙,还是事情重要。
相比李香君,他更不愿意天天去盐帮见什么分舵主,或者让盐帮的人天天到他家里,那会引发许多未知的不必要的麻烦,这种黑道中人他本来不愿意接触,只是此次怕小王爷那里未必靠谱,还是想来个双保险,这才来找盐帮忙。
“可是我来你这里方便吗?”况且问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随时来都行,晚上也可以。”李香君最后一句拉长了声音。
“要是你有客人怎么办?”
“有客人怕什么,你来后丫环就会通知我,我自然会有办法打发他们走。哦,你是说会在我这里留宿的客人?那种客人已经没有了,现在到我这里的都是熟客,也就是吃茶,说说闲话,下下棋,谈些诗词书画什么的。有时候他们会来摆几桌花酒,那就顶天了,有几个熟客,面子上碍不过需要陪宿的,我都去他们家里,不会在我自己这儿的。”李香君大大方方道。
况且哑然,生意还有这么做的,难怪是名妓,生意模式跟别人都不一样。
“我也要慢慢收山了。”李香君忽然叹道。
“为什么?想要嫁人从良吗?”况且问道。
名妓收山自然就是要从良,找个好人趁早嫁了,一辈子也就安稳了,尽管可能过的还不如名妓生涯快乐,但总算一辈子有了着落。
“不是,只是感觉自己老了,不想再做下去,这几年赚的钱也够养活自己了。”李香君淡淡笑道。
“你老了?你才多大,正当鼎盛之年吧。”况且记得她今年应该也不过二十三岁,若跟那些清倌人比起来,自然是大了些,可是作为名妓,正是风华茂盛的时期。
如果要从良,自然是趁早,如果不想嫁人,只是捞钱的话,怎么也得过三十岁,钱赚足了才会考虑收山。
白居易的《琵琶行》里的那位名妓不也是“老大嫁做商人妇”吗?
“不知道,可能心态老了吧。另外也是想收山过过平常人的日子,那时候说不定没事可以找你聊天啊。”
“现在也可以聊天。我再过些日子就会搬过来住了,你没事时就可以去玩。”况且笑道。
“你说的是真的?”李香君大喜道。
况且点点头,他来这里太频繁了总不方便,但李香君去家里做客却没什么说道,这也是当时的风俗。
他走出去,一辆马车正停在门口,赶车的就是那个谢五。
况且也没说话,直接进入车里坐下。
他刚刚坐稳,马车一下子启动,快速奔驰起来。
马车穿大街,走小巷,一路上七拐八绕的,原本就不熟悉南京街道的况且更是分辨不出路线,他只是偶尔会认出几个地方。
他也不知道这个谢五是不是有意想把他绕晕,怕他认出最后的目的地,不过这场景倒真像地下党接头似的。
他心头立马滚过若干字幕:至于吗,贩个私盐搞的跟地下党似的。
其实,贩卖私盐的危险性丝毫不比地下党低,只要被官府抓住现形,基本就是死刑。尽管这样,盐帮却可以公开在各大城市建立分舵,名下也有许多买卖产业,更堂而皇之在扬州开设总舵,与国家批准的盐商分庭抗,这背后的原因令人玩味。
难道朝廷是接受了唐朝的教训,不想把这些私盐贩子逼得太紧,唯恐其中一不留神再蹦出个黄巢来?
但谁又想到,大明王朝的黄巢不是出身私盐贩子,而是一个邮递员——陕西李闯王。看来行行出状元,哪个行业都有彪悍的主儿。私盐贩子惹不起,邮递员难道就能招惹吗?
马车在鼓楼街一个钱庄前停下,谢五带着况且走进钱庄后,一个伙计早就等在那里,立刻引两人进到里面。
穿过里屋,又走进一扇小门,门后是一户人家的庭院。
“况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一个富富态态、一身绸缎、手里拿着翡翠鼻烟壶的中年人迎上来笑着抱拳施礼。
“不敢当。”况且不知他是何人,但估计应该就是南京的分舵主了。
难道南京的分舵主是一个钱庄老板?
这也没什么奇怪,盐枭固然是黑道中人,可是他们设立在各地的分支机构要求还挺高,多数都是有合法身份的当地士绅,至于这些人为何要加入盐帮,他既不知道,也不想追究其中的原因。
“在下钱若甫,开了这个小买卖,让况公子见笑了。您里面请。”
况且略有疑惑地左右看看,谢五却向他点点头,意思是说到地头了。
况且点头回应,明白这位做自我介绍的一定就是分舵主,不会是别人。
两人走进大厅里,一个仆人上了茶后就退出去,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况公子,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你才来找我们。我们可是等候您好久了。”钱若甫微笑道。
“请教了,此话怎讲?”况且拱手道。
钱若甫就跟叙功似的把他们特地请李香君过来如何如何,计划为他建立一条传递消息的专用通道如何如何,解说了一通。
况且这才知道原来李香君是为他特地搬来的,心下不免歉然。
“当初在下虽说略帮了贵帮一点小忙,贵帮也送给在下一份厚礼,还送给在下一枚令牌,也算是两不相欠了,却不知贵帮几位大龙头缘何对在下如此厚爱?”况且先没有说出自己的来意,而是想弄明白盐帮的用意。
跟这些亡命徒打交道,简直就跟拆*一样危险,不得不特别加以小心。
“敝帮几位大龙头对公子的爱慕敬仰之情那是无以言表,如此做当然只是为了交好公子。”钱若甫笑道。
“在下何德何能,这个委实不敢当。”况且摇头笑道。
“公子不必多疑,敝帮的确还有请求公子的地方,不过不是现在,也不是最近几年,而是十多年之后,来日若有求到公子的时候,还望公子不吝帮个小忙。”钱若甫见况且一再追问他们的用意,情知无法回避,不然让况且误以为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那就弄巧成拙了。
“什么小忙?”况且追问道。
“这个……其实也不能算是小忙了。哈哈,敝帮以后想在海外发展,所以想让公子帮助开辟一条海外行商路线。”钱若甫神色闪烁片刻,最后咬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开辟海外行商路线?”
况且震惊住了,他没想到盐帮打的是这和主意,还真是有远虑呢。
难道他们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很深入的了解?
他是最近才知道自己跟海外的人有特殊关系,或者说他是海外一个组织里的重要人物,具体是什么位子仍然是一笔糊涂账。
盐帮既然打这个主意,当然是有了深入细致的了解,这才会在他身上下工夫。
“贵帮如何知道在下能做到,就不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公子说笑了,只要公子肯帮忙,自然不难做到,当然公子现在身在内陆,许多事不方便,但以后一定是有机会的,当然我们的原则双赢。”
况且不再继续追问了,笑道:“贵帮还真是狮子大开口,这可不是什么小忙吧?”
他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帮盐帮开辟一条海外行商路线,这简直等于让他帮助一个人考取状元差不多。然而盐帮这些盐枭乃是何许人,他们既然认定了目标,就一定有他的道理,看来相对于盐帮,自己还处在蒙昧无知的状态。
“当然,这个忙不会白帮的,敝帮会付出等价的费用。这当然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言之过早。另外具体事务只有敝帮几位大龙头才能跟公子商量,小可还没有这个分量。小可说出这些只是想让公子知道,敝帮对公子纯粹是抱着交好的心态,没有任何其他的心思。”
“嗯,这个暂且不说,在下这次的确是有求于贵帮。”
“公子尽管说。”
“在下手里有一枚贵帮主给的令牌,此次帮忙就算是动用那枚令牌吧。”况且不想欠盐帮的情分,所以这样说。
尽管令牌是在左羚手上,不过他料定盐帮不会追究这个。
“一切都依公子的话为准就是。”钱若甫答应的极为爽快。
对方答应的如此痛快,这让况且总觉得有些不托底,他还是认为盐帮所谋甚大,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以后请君入瓮做铺垫。
不过他现在已无暇权衡这其中的利弊得失,何况他根本摸不清这里的具体情况。知己知彼这两者他一个也不占据,就如同一个盲人在迷宫中穿梭。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左羚的事,以后的事到时候再说,他要是真有盐帮认为的那种能力,自然就不是盐帮能够任意拿捏的主,即便没有那种能力,在南京苏州一带,他还真不怕盐帮的势力。
他此番要借助的也不是盐帮的势力,不过是借用他们的信息系统随时掌握左羚那里的情况。
“在下此番来是请贵舵主能传信给贵帮在凤阳的分舵,请他们随时注意左家左羚小姐的动静,并且每天传送她的消息过来。”
“左小姐?”钱若甫有些吃惊。
左羚是南京的风云人物,风头之盛决不下于她母亲当年,这些情况钱若甫自然知道。至于左羚和况且之间的情缘,各种八卦传说早已沸沸扬扬,知道的人同样不少。
“嗯,我是担心她,听说她在凤阳那里遇到些麻烦。”况且坦言相告。
“这倒是不难,在下自问可以做到。”钱若甫沉吟片刻,答应下来。
“还有,如果左小姐遇到危险,贵帮在凤阳的分舵要尽一切能力保护她的安全。”况且又加了一条。
“这个要看具体什么麻烦了,我们也只能保证尽最大力量。”钱若甫笑道。
“这就够了,只要能及时传送信息,在她遇到危险时能把状况稳定几天,在下自有办法解决问题。”况且道。
“好的,小可马上发送消息,后天那里的消息就能传过来。从后天开始,就要麻烦况公子每天去香君姑娘那里接收消息了。”钱若甫笑道,说到最后时,眼神颇为暧昧。
况且淡淡一笑,谢过后就起身告辞。
第六百四十八章 况且意欲画香君
从钱若甫那里出来后,况且如释重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其实他并非真的感到左羚会有什么危险,有小王爷师兄跟盐帮这双重保险,他估计左羚在凤阳就算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也不会有任何风险。
假药的事他并不担心,即便真的闹出事来,闹到官府,凤阳知府可是他的旧识,而且他现在可是练达宁的属下了,有练达宁这层关系,也不怕凤阳知府会为难左羚。
但是,他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股暗流在身边涌动,不得不做好迎接挑战的准备。
他叫了一辆车,回到新居那里,身上没钱付车费,就让自己的车夫先给垫上。
车夫笑道:“二老爷,您应该带个下人出来,至少替你付钱啊。”
他现在自然也有自己的专用马车和车夫了,出门时不再雇车,这也是他不带零钱的原因。
至于带下人出门会客,他一直没这个习惯,也不想改变自己的习惯。
在苏州时,文宾、唐伯虎等人都习惯带着一个书童,三四个家人陪着出来,后来因为他总是孤身一人的,竟也都受了感染,出门时也不带那些累赘了。
“我忘了带零钱了。”他笑了笑,吩咐车夫先回府。
走到李香君的住宅前,他忽然心中荡起涟漪,他可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跟李香君发生点什么,今天可是好悬。
尽管比他大了几岁,此刻的李香君风情和手腕都是超一流的,也不是矫情,苏州头牌那不是浪得虚名,任何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都不足为奇。况且虽一时迷糊,但能做到及时抽身而出算是定力非凡了。
然而,这份定力实则跟他关系不大,从心里讲,他非但不排斥,反而有种渴望。这份定力的来源还是这具刚刚成人的身体,他此时想来,有些怀疑是成年锁的作用尚未完全消失,否则难以解释那种顽固的抵抗力。
他想起李香君俯身清洗胸脯的景象,当时把他吓个半死,小心肝扑腾扑腾差点蹦出来,现在回想起来,却感到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他想着回去是否应该趁着印象深刻赶紧将那个场面画出来。
不过要想画一张成功的油画,仅凭一时的印象是不够的,应该每天都用一两个时辰便观察边作画,这样才能画的细致入微,把最底层的细节都展现出来。
难道需要让李香君给自己当模特?
他忽然笑了,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艺术不就是要求精益求精嘛。唐伯虎就是经常用跟他熟识的名妓做模特,所以他的仕女图才画的比别人高出几个境界,在明代可以说无人能出其右。
若是开口让李香君当模特,估计她也能如愿,只是这样一来,他想继续保持这种清清白白的关系,可就难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定力能保持永久。
这种事最后当然可以用钱来打发,但他有种感觉,李香君不是简单的用钱就能打发的,临别时她说的要收山那番话似乎意有所指。
她不会真的想吃一口嫩草吧?
他苦笑着摇摇头,若按前世的年龄,李香君跟他正好般配,可是现在李香君却是比自己大了五岁,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成什么了?她年轻貌美时还好,待到徐娘半老时,估计就像老娘了。
左羚的事笃定后,他心里轻松多了,心里也就信马由缰,胡思乱想起来,用蒲松龄喜欢的词句就是“颇涉遐想”。
回到府里,萧妮儿上前迎接他,笑道:“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况且这些日子去石榴那里比官员们去衙门办公还要勤勉,早去晚归,萧妮儿都习惯了。
“他们都在王府吃酒呢,估计得到半夜才散,我自己先走了。”况且换了衣服,接过萧妮儿送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才说道。
“哦。”萧妮儿哦了一声,也就静静陪着他坐下。
况且喝了几口茶,然后问萧妮儿是否知道市面上出现假药的事。
萧妮儿想了想,摇头道:“左姐姐从来不跟我说她那些买卖上的事,我有时知道些,也是从她们对话里听到的,没听说有什么假药的事。”
况且明白了,左羚和她的手下是故意避开萧妮儿的,也就是说不打算让他知道假药的事。左羚的心机自然是萧妮儿无法相比的,纵然是石榴也大有不如,她要是不想让人知道,口风自然守得极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萧妮儿觉出有些不对劲了。
况且点点头:“但愿我是多虑吧。”
他把凤阳出现假药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由此得出了一个结论:左羚急急忙忙回到凤阳一定跟此事有关。然后他又说了自己针对这件事做的一些准备。
遇到类似这样的事,包括他的心里话,只会对萧妮儿一个人讲,对石榴一般是隐瞒居多。
“是这样啊,左姐姐不会有事吧?”萧妮儿也跟着担心起来。
“应该不会,小王爷师兄跟盐帮分舵已经有了安排,凤阳知府也是老朋友了,一般的事他们能帮着解决,就算他们解决不了,也有足够的缓冲时间,咱们可以赶过去处理。”
萧妮儿笑了:“人家盐帮凤阳分舵就是因为你被毁掉的,你还好意思求他们帮忙?”
况且也笑了,这事的确有些不地道,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事情偏巧发生在凤阳。
他不由叹息道:“小君和大哥这两人在外边是玩野了,根本不想回来了,要是他们在,也就不用费这么多周折,用不着搭许多人情了。”
“就是,这两人跑哪儿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萧妮儿也幽幽道,心里有些担心。
“你不用担心他们两个,这两个人合在一起,天底下能让他们头痛的人还不多,他们不招惹别人,人家就得烧高香了。”
况且倒是不担心,只要不是遇到空空道门和护祖派的顶级高手,这两人不会有任何危险。好在那两个门派的高手都被骗到海外去了,就算能活着回来,也得几年的时间。
“要不咱们直接过去一趟吧。”
听况且这么一说,萧妮儿也不放心了。她跟左羚感情最好,对左羚的关心也不比况且差多少。
“听听消息再说。万一咱们赶过去,左羚自己回来了,中途可能错失开了,反而不好。”况且道。
晚上,况且来到书房,支上画架,开始凭着记忆画那幅“香君半裸”图。
他先静下心来,排空杂念,回想着当时映入眼帘后刻印在脑海中的景象,等这一切清晰完整后,他才开始动手作画。
“这是谁啊?”
萧妮儿见他又开始作画,不免好奇,就推门进来看。
况且虽然只是勾画出一个轮廓,萧妮儿却也能看出一些,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她还以为况且想左羚了,要画一幅左羚的画。
况且就把白天的事说了,萧妮儿听了也是笑:“你又不是没见过,至于吓成那样吗?”
况且有些忸怩道:“不是见没见过的事,是没想到,当时一下子就懵住了,人就跟触电似的逃了出来。”
“嗯,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一说我倒是真觉得香君姑娘跟左姐姐的身体有些仿佛,尤其是胸部都很饱满,你不是不喜欢这类型的吗?”萧妮儿看着自己几乎看不出来的胸部,有些自惭形秽了。
“不喜欢不喜欢,我最爱的还是你这种。”况且隔着衣服摸了摸。
“你就是会说话,专说我喜欢听的,骗我高兴,我也高兴。”萧妮儿皱着精致的鼻尖说道。
“不是,人体各部位以平衡匀称为美,某个部位过于突出就失去了整体的协调性。像你属于浑身上下都很平衡,才是美的。”况且认真解释道。
“也不知你是不是真心话,反正我听着舒服。”萧妮儿这才感觉好些。
她平时最苦恼的就是在左羚和石榴两个大美女的阴影下,自己显得像个灰姑娘,好在况且一如既往地爱她,她也就没什么不满足的了。
在况且去过的那家钱庄里,钱若甫正陪着一个穿黑衣的人吃酒。
“总算盼到况公子大驾光临了,而且他是主动来的,看来咱们以后计划的事大有希望啊。”穿黑衣的人喝了一杯酒高兴道。
“现在还看不出来吧,这位况公子年岁虽小,却是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老朽心里可是一点底儿都没有。”钱若甫苦笑道。
“这倒是不奇怪,他手下有那么多人马,哪一路不是海内外数一数二的枭雄,能让这些枭雄服服帖帖的任他指挥,哪里会简单呢。他若是个熊包蛋,咱们何必费力气去讨好他。”
“护法之言有理,可越是这样,这交道越是难打啊。”
“有什么难打的,给你的任务就是交好,他喜欢什么就来什么,那个香君姑娘不就是咱们备好的一份大礼吗?”
“香君的确是世上少见的美人,可是对况公子来说,年龄稍微大了些吧?”钱若甫脑子里浮现出李香君美若天仙的形象,却还是觉得略有不足。
“香君只是块敲门砖,她身边的两个侍女才是咱们预备好的杀手锏。帮里也有人认为他喜欢*型的,咱们不也预备下艳儿了吗?那小丫头虽然小,可是费了咱们无数财力才培养起来的,老实说,要不是为了以后的海外行商路线,还真舍不得拿出这么大的手笔送礼啊。”穿黑衣的人有些肉痛地说,仿佛那个艳儿姑娘是绝无仅有的宝贝一般。
“可是据老朽所知,况公子对女色很一般,在苏州时那个王若非特地培养了一批千金美女,用来笼络名流和士大夫,结果在况公子这里根本送不出去。”钱若甫道。
“他当然不行,长了一脸包藏祸心的模样,谁敢收啊?况公子不收恰好说明他明白厉害所在,咱们不同,纯粹就是交好。以后的行商路线咱们也是交足保护费,前面这些都只是见面礼物而已。再者说了,送礼也得会送,要让人不觉得你是故意送礼,这就得用上香君姑娘的手腕了。”穿黑衣的人哈哈大笑道。
“借护法吉言吧,老朽只是奉命行事,绝对照章办事就是,不贪功不冒进。”
“对,这就是你做事的基准,其他的由香君姑娘来做。本来香君姑娘那里是最难办的,不过看上去那妮子好像真对况公子动心了,一切也就好办了。看来天遂人愿啊。”
钱若甫只好赔笑,心里却不以为然,他虽然只是见了况且一面,却感觉绝对不是个好打交道的人,美人计未必奏效。
不过他面前这位护法乃是扬州瘦马家族的族长,也兼任盐帮的护法。盐帮和扬州瘦马家族的关系比较复杂,以钱若甫的身份都弄不明白这一个帮派和一个家族是怎么苟合到一起的。
第六百四十九章 左羚意外被软禁
左羚回到家里后,受到了空前盛大的“欢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甫进家门脚刚落地,就被请到族里共同议事时才会启用的大堂,大堂里排列着左家历代祖先的牌位。
左羚心里一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动用族规?
她可没犯什么家族规矩,再者说族长是她父亲。
她脑子里闪过若干画面,自己出去这两年,为家族可是做了不少贡献,原本把她打发到江南,那意思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根本没想着她能发展起来。
长期以来,左家在江南的生意属于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左羚的母亲又在家族里有一定的股份,用江南产业这块鸡肋来核销左羚母亲的股份,真是一本万利的好卖买。
孰料左羚去了江南,不但改变了江南左家产业的死气沉沉,而且得到了几十张绝密药方,一下子发展起来,比左家整个产业还要兴旺,族里的大佬们肠子都悔青了,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会让左羚分家出去自己另立门户。
族中人的心思她很明白,也能理解,只好鄙夷嗤笑了之。
她回来过几次,族中人都是阴阳怪气,说什么的都有,她装着没听见,反正自己在外面另过,愿意回来多回来几次,不愿意回来索性就不回来了,要不是这里还有父亲和哥哥,她对这个家族也就没有念想了。
“为什么带我到议事堂?我父亲在哪里?”左羚问引领她的家人。
“大小姐,小的也不知道,这是族长的命令。族长也在议事堂里。”
“我父亲也在?”左羚此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一般只有在商量事关整个家族利益甚至生死攸关的大事时,所有的当家人才会聚在议事堂里。
难道真出了人命事故,哥哥故意隐瞒着她?家族在考虑如何善后?她心里思量着,转头看向后面跟上来的左东阁。
“究竟怎么回事?”她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左东阁一脸无辜的神情。
左羚见他的确也是茫然无知的样子,不像作假,他们一起生活多年,想要骗过她也不可能。
“最近真的没有大的事故发生?”
“没有,我只是担心着会有,至少没听说过。”左东阁此时也觉得不对劲了,他是左家的少族长,家里各房的当家人要在议事堂聚合议事,他居然都不知道,这明显不符合惯例,按理说这种事就算不是由他来召集,至少也要先通知他才对。
左家很大,大的分支就有七房,其他还有一些比较小的分支,一共十三房,在这里居住的就是七个大的分支,但如果要在议事堂议事,就必须十三房都聚齐才行。
两兄妹一边走着,一边交换眼神,都有些感觉不妙了。
走出很远,才来到家庙祠堂前面的议事堂,不少家人进进出出的,见到左羚兄妹来到,都一齐躬身行礼,然后有人匆匆进去向里面报去。
“大少爷,大小姐,里面请。”一个服饰考究的家人跑了出来,请左羚和左东阁进去。
“左平,你怎么在这里,老祖宗也来了?”左东阁大吃一惊。
这位服饰考究的家人叫左平,乃是左家现存的老祖宗左堃的近侍,这些年已经很少在人前露面了。
年岁到了六十开外,一般就把家里的业务全部移交给下一辈,自己开始静修养生,这一直是左家的传统。
一个名医世家,自然也都不缺乏养生之道,这些功法都是辈辈相传。
年轻时忙于家族业务,或者忙于声色犬马种种享受,等到世上的珍馐美味吃的差不多了,声色之娱也都享受够了,身体渐弱,才意识到人生苦短,于是开始追寻长生之道。
左文祥只是因为有许多事羁绊,无法全部放下担子,这才没有完全走上这条路,不过也快了,近年他已经逐步把业务交给儿子打理,他则抽出更多的精力处理族中事务。
左堃是左文祥的亲叔叔,已经快九十岁的人了,是家族中最年长者,所以家里人都称他老祖宗。
“老祖宗当然来了,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左平跟左东阁年岁差不多,当年不过是左堃的小书童。
“究竟出了什么事,连老祖宗都惊动了?”左东阁惊诧不已。
“你们进去就知道了,这事我也只是听说一些,一言两语的也说不清,里面就等你们了。”左平看着兄妹两人,脸上的神情很是耐人寻味。
左羚一时间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只好跟着左东阁快步走进去。
议事堂是仿照唐代中书省议事堂建立的,具体而微,下面是两排公座,为各房当家人设置,上面台阶上设有一张黑漆檀木桌案,桌案后是一张短榻。
此时两排坐着十二个当家人,左文祥则坐在台阶上。不过他没坐在为他专设的族长公座,而是坐在旁边,族长公座上坐着的是位须眉雪白的老人,双目闭合,听到左羚兄妹进来的脚步声,这才用手掀起长长的眉毛,向下看了看。
“羚儿拜见老祖宗。”左羚赶紧上前拜见。
“孙儿东阁拜见老祖宗。”左东阁也赶紧上前拜见。
他虽说是少族长,可是在老祖宗跟前,一切权威都属浮云,他老爹不是还屈居在旁边嘛。
“嗯,你们来了就好,就等你们了。来人,设座。”左堃声音不高,底气却还算足,听上去再活个几年不成问题。
左平带着四个家人抬过来两张沉重的紫檀椅子,大堂上只有这种笨重却显得高贵大气的椅子,也是两排公座的统一式样。
左堃一发话,议事堂里就禁止任何人出入了,消息只能通过左平来传递。
左羚兄妹互相看了看,还是坐下了,只是屁股坐在椅子边上,不敢大咧咧坐着。
“文祥啊,可以开始了。”左堃又说了一句,然后双目又闭上了,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已经云游到另外的世界了。
左文祥苦笑一声,然后道:“你们这是逼宫,我可以让出族长职位,但是你们的条件我答应不了。”
左羚心头一震:难道有人要抢族长的位置?
这怎么可能?
族长历来由长房长孙担任,如同皇位继承一样,讲究的是嫡长制,而不是圣贤制。族长只要不犯太大的过错,是不可能被废的。
“大哥,没人要你的族长位置,大家想要的是药方,羚儿手里的药方。”说话的是二房的当家人左文福,他是左堃的儿子。
“文福,药方虽说是羚儿所得,却不是咱们左家的,甚至羚儿严格说来也不是咱们左家人,咱们怎么能强迫羚儿交出药方?”左文祥苦笑道。
“这话就不对了,大哥,药方这种神物谁得到就是谁的,本来也没有规定谁才能使用。现在羚儿得到了,就是咱们左家得到了。”这次说话的是四房的当家人左文增。
“就是,大哥说的羚儿不是咱们左家人更不在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话不错,可是羚儿现在不是还没出嫁吗?”三房当家人左文胜呵呵笑道。
左羚这才明白,一大家子人在这里聚齐,原来是谋划夺取她手中的药方。真是不要脸之至,这种事都能干得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族长可以让出来,我们大房在家族里的利润可以减少一半,可是想让我勒逼着羚儿交出药方,我做不到。”左文祥再次表明态度。
“大哥,咱们还是听听羚儿自己怎么说,说不定羚儿自己愿意交出来呢。”左文福笑道。
“就是,咱们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羚儿交出药方,咱们整个家族开工制药,每个月的成药会是现在的十倍,我们也不贪,利润让出一半给羚儿,而且是永久性的,你们长房的利润也增加两成。只要我们左家还在制药,利润分成就不会改变,老祖宗也在这里,列祖列宗都在上面看着,没人敢说谎话的。”左文增兴致勃勃道。
“就是,三哥这话在理,而且条件也足够宽厚的了,毕竟咱们是一家人,要共富贵,不能太斤斤计较。”这是一个小支的当家人在发话。
“羚儿,你怎么想?”左文胜笑着看向左羚。
左羚环顾一下周围的当家人,这都是她的长辈,而且平时也都是让她尊敬的人,不想此时全都露出了本相,让她感到恶心。
“侄女不怎么想,药方不在我手上,那是况且家里祖传的,怎么会给我。他只是每次制作成药时来个配药,我也不知道都需要什么药,更没有药方。”左羚面不改色地撒了个弥天大谎。
“什么?不可能!”
“就是,都说是药方在你手上,怎么可能没有?老祖宗在这呢,不可以胡说啊。”
“羚儿,这可是议事堂,后面就是祖宗祠堂,在这里说话要是有谎话,会遭列祖列宗诅咒的。”左文福咬牙道。
“侄女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侄女虽然年纪小,经事少,可是家里最重要的地方岂能不知?”左羚话里有话,意思是说别以为我年幼无知,经的事少,就可以任意欺骗我。
十二房当家人都有些懵了,谋划了大半年,费了许多脑筋,说通了老祖宗出来站台,甚至不惜豁出老脸来采取强盗手段,不就是为了得到药方吗?
可是若依左羚的话,她手里根本没有药方,难不成要去况且手里抢?
第六百五十章 左氏家族也疯狂
去况且手里抢,他们想都不敢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全国都很牛的福建郑氏家族又怎么样,因为得罪了况且,整个家族差点灭绝,这事影响巨大,左家也有所耳闻。
左家因为要进口一些海外药材,跟郑家等八大海盗家族一直有联系,对郑氏家族的遭遇自然是知道的。
此番想要从左羚手里抢药方,当然是冒险之举,不过他们认定左羚和况且关系不一般,而且有厚利引诱,左羚让出药方跟家族共享,况且也不至于有过激行为。
况且如果要报复他们,首当其冲的就是左文祥父子,左家人也都知道左家父子连同左羚跟况且的关系非同一般,况且绝对不会对他们下手的。
见女儿如此对答众人,左文祥松了一口气。家族势力逼宫,左文祥原本也没在意,大不了不当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族长就是,可是左堃出面后,他就头大了,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家族中硕果仅存的老一辈,老祖宗的话还是得听。
让他逼迫女儿交出药方他当然拒绝,药方的来源不言自明,除了况且再没别人舍得拿出这种绝密药方,每一张都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就是用稀世珍宝来交换都没人愿意。
“可是羚儿天天领着人制药,难道就不知道况且配的药都有哪些?”左文增还是不死心。
“这怎么能知道。我这么长时间给族里供药,你们能破解出药方吗?”左羚反问道。
这当然不可能,不然也就没有绝密这一说了。
有的成药比较简单,仔细研究也能破解出来,但绝大多数的秘制中成药都无法破解,不然也就没人发医药秘方的财了。
这道理其实很简单,可口可乐畅销全世界,却没人能仿制出一瓶口味完全一模一样的饮料。
市面上大部分中成药都是用各代逐渐解密的公开药方制作出来的,谁都能做,只是各家制作的精度质量不同,良心药自然疗效就好,大路货疗效就差很多,劣质品非但不能治病,反而会害人性命。
后世仿制出来的基本是化学制剂的药物,比较容易破解,可以做到精确地仿制,疗效相差无几,对此只好采取专利保护权来保护发明人的权益。闲话少叙。
左文祥知道女儿说的是谎话,他了解况且的为人,决不会对左羚有所隐瞒。但此时左羚的做法是最妥当的,虽然说了谎话,却避免了跟整个家族对抗。
左东阁一颗悬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他知道妹妹的为人脾气,想要强迫她做什么,她一定是宁可玉碎不会瓦全。至于药方的事,他也在迷惑中,不知妹妹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但他当然不会追问这个问题。
“得,大家散了吧,羚儿手里根本没药方,咱们都白费心思了。”一个小支的当家人扬声道。
此人原本就不赞成这种行为,硬是被拉来的,他若是不参加议事堂聚会,就是违反族规,那是大事。
他之所以不热心强夺药方,是因为就算成功拿到了药方,利益的大头还是被七家主脉所得,到他们这些小支脉的口中,能有点汤就不错了。按理说有点汤总比没有强,可是这样做必然会得罪况且,况且后面的势力可不是吃素的,天知道最后是什么结果。
所以他认为此事风险和效益太不成比例,纯属丧心病狂。
像他这样想的还有几个当家人,其中两位还是主脉的,他们平时跟左文祥、左东阁走的近,也不赞成如此逼迫长房。
“是啊,原以为药方在羚儿手里,可以劝她拿出来跟家族共享,利益均占,可是她手上没有药方,咱们也就别多想了。”
“就是,药方的事暂且放下,咱们是不是应该查查咱们字号里那些假药是怎么来的,是从外面带进来的,还是自己人假的造。”七房当家人左文斗开口说话了。
这次假药事件他受到了牵连,有几个产生毒副作用的病人就是服用了他店里的药。家族里有规定,谁的店里卖的药出了问题,过后产生的费用和责任就由谁来承担。
他没制过假药,却无端的惹来这些麻烦,现在虽然只是几个病人,天知道以后会如何呢,他在事发后统计了一下才发现,有上百个人买了他店里的假药,仅仅是过后救治病人还有赔偿的费用已经让他肉痛,万一再有什么大事,可是要吃官司的。
左文祥急忙插嘴道:“就是,咱们各兄弟既然聚在这里了,老祖宗也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索性在这里把出现假药的事查清楚。依我说,这些假药大部分都是咱们自己人假的造,究竟是谁,也不难查出来,只是我不想伤了兄弟们还有各房间的和气,所以我想还是自己说出来为好,至于费用和责任问题这次可以由我长房承担,下不为例。”
他很感激左文斗,一下子就把关注点由左羚的药方转移到假药上来,这实际上才是刻不容缓、必须马上解决的事。
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是想干净利落地把假药事件解决掉,所以索性大方一次,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头上,只要制作假药的人主动承认就行。
这种事若在外面自然不会有人主动承认,可是这里是祖宗祠庙所在地,对着祖宗的英灵,大多数人还是怀着敬畏之心,说实话也容易些。
再说兄弟们之间袒露心胸也不难,贪财对生意人而言是本色,而不是缺点,若不贪财,有什么必要以本搏利,甚至冒违法乱纪之大不韪。
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生意没人做。这就是从秦始皇开始,历代生意人的座右铭。
后世哲人马克思的一句名言精确概括了这一点:
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五十的时候,资本家就不择手段;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一百的时候,资本家就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百分之两百的时候,资本家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尊严和道德舍身取财。当利润达到了百分之三百,他就敢犯任何罪行,不惜冒着绞首的风险。
这里说的似乎是资本和资本家,跟古时的商人无关,其实不然。只要做生意,无非就是本钱和利润的关系,这一点从卧薪尝胆的勾践时期同样如此,范蠡经商,三年聚敛千金,无非是以钱搏钱,借本生利,是资本和利润的关系。
况且给左羚的药方是什么,已经超出资本和利润的范畴,每一个药方都堪称是聚宝盆,会下金蛋的金鸡,利润已经不是百分之几百,而是百分之万乃至百分之百万之间不等,就看你规模做多大了。
还是那个例子,可口可乐的配方产生了多少利润,能用百分比计算吗?
这个绝密配方产生了一个世界级的金融商业帝国,据说连当初设计可口可乐瓶子的设计师后来都成了亿万富翁。
当初可口可乐公司为了省钱,找一个大学生设计瓶子,许诺给他卖出一瓶就付一分钱,结果没想到最后付出的却是天价:数十亿美元。而且这笔费用随着可口可乐的继续畅销每年还得继续付出,可以说是世界上最昂贵的设计费了。
左家人也正是被这一点弄得脑袋发疯,不顾一切地想要谋夺,甚至不惜得罪况且和他身后的势力,不惜冒着被灭族的风险也要这样做,称之为丧心病狂并不过分。
眼见话题已经成功转移,不想左文福却轻轻笑道:“贤侄女刚才的话不尽事实吧,据我所知,每次配药时都是贤侄女自己下药,况公子并没有去,而且据我所知,况公子只去过你住处一次,从未去过你制药的地方。”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
“什么,二哥,你这话是听谁说的,靠谱吗?”左文增先叫嚷起来。
“靠谱吗?我这辈子做过许多不靠谱的事,可是我说过不靠谱的话吗?”左文福不无自傲道。
“二哥,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弄错了可要出大问题的。”左文胜也不由得叫了起来。
这三人是最热心夺到药方的,这次的计划左文福虽然是谋首,他们两个却是最热心的帮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羚儿手里有药方?”左文斗真的头大如斗了,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左文祥心头沉落,事情正在往他最担心的方向发展,他的这几个兄弟看来今天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一家人了。
“二叔知道的倒是挺详细的,不过不管你是听谁说的,我可以告诉你,你听错了,要不就是你收买的人不靠谱,骗了你。”左羚笑了起来。
“羚儿,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说谎话我可是能看出来的。”左文福笑道。
“羚儿为何要说谎话,而且羚儿也没敢说二叔说谎,只是跟您说这事的人说谎了。”左羚淡然一笑。
“好吧,既然这样,咱们就找个靠谱的人来做证实。”左文福说完,拍拍手。
片刻后,左平就领着一个中年妇人走进来。
中年妇人一下子看到整个家族的当家人,上面还坐着老祖宗,两腿不禁感觉有些发软,进来后就不停地向两边,向上边请安问好,却没人理她。
左羚看到此人,霎时间周身冰冷。
这个中年妇人正是她的总管家付荣。
第六百五十一章 药方是福还是祸
左文福看着哆哆嗦嗦走进来的付荣,笑着问道:“付荣,你是大小姐的管家,她的事你都清楚吧?”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羽扇纶巾的周瑜,心头涌上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感觉,兴奋得简直要飞上天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个……小的知道些,也不是全知道。”尽管事先都已经说好了,可是付荣走进这间宽敞宏大又有一股阴森森气息的殿堂,心里还是直哆嗦,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里可是左家祖宗英灵庇护的地方,在这里说话可要小心,一句谎话都不能讲,否则要受族规惩治的。”左文祥也觉出不对了,厉声喝道。
“大哥,你吓唬她作甚,她可是来作证的,说谎话的是贤侄女,而不是这个下人。”左文福笑道。
“讲。”上面坐着一直没开口的左堃忽然开口吐了一字真言,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顶得上别人一百一千字。
“是,老祖宗,小人一定如实讲。”付荣膝盖一直发软,索性扑通跪下了,这样还觉得踏实些。
“大小姐说她制作的药物一直是由况公子给配的药,她手里没有药方,事情果真如此吗?”左文福问道。
“这个……”付荣一紧张,把事先排练好的台词给忘了。
“讲。”左文祥也简洁有力地吐出一个字,如同官府堂上的惊堂木一般响亮。
“是,这个,小人也不清楚。”
“什么!你不清楚?”左文福急了,这不是讲好的说辞啊,不是都排练好了吗,怎么到这儿就变卦了。
“不是,小人不是不清楚,小人是不清楚……”
“你到底是清楚还是不清楚,知道还是不知道,说。”左文祥再次喝道,他此时恨不得直接把这个卖主的奸细吓死才好。
“大老爷恕罪,小人不知道小姐手里究竟有没有配方。”付荣急急忙忙补上一句。
“这不就结了,也不用再问下去了,来人,把她带下去。”左文祥喊了一声。
“且慢,大哥,你听她说完好不好。她还有证词没说呢。付荣,你大胆说,老祖宗会给你做主,你不用害怕。”左文福急忙制止。
“多谢老祖宗,多谢二老爷,小人真的没见过小姐手里的药方,可是每次配药时,的确只有小姐在仓库,就是她一个人,再没有别人,那个况公子从来没来过配药制药的地方。况公子只是去过小姐住处一次,两个人好像对账分银子,后来还大吵了一顿,不是小姐嫌分给况公子的多了,就是况公子认为分少了,从那以后况公子再没来寻过小姐。”付荣虽然说话不利索,结结巴巴,总算勉强说了出来。
“怎么样,大家都明白了吧,药方在谁的手里,大家心里也都敞亮了吧,还用我再问什么吗?谁心里还有疑问,可以说出来,咱们让付荣给大家解疑。”左文福得意洋洋道。‘
左羚气的胸膛都要炸开了,待听到付荣说她跟况且“分赃不均”大吵大闹一通时,差点笑出声来。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他们根本就不是对账,至少不是对账本上的账,而是对身体上、感情上的账,这一点倒的确是“分赃不均”。
左羚忽然想况且了,心里更是悔恨不已,自己干嘛要那么多,原本不是什么都不要吗?不正是因为自己什么都不要,心甘情愿全部付出,况且才不惜违反况家祖宗规定,把药方无私地给她的吗?
她原来也没太当回事,对她而言赚钱多少也没什么大不了,江南的产业再不济,供给她一个人吃饱喝足几辈子都没问题。
现在她才真正认识到了那些药方的价值,她眼前家族里的人为此疯狂了,连谢绝世事多年的老祖宗都不甘寂寞,在佛堂里坐不住了。
“羚儿,你现在怎么说?现在修改你先前的话还来得及。”左文福逼问道。
“我没什么要修改的,这里是左家议事堂,我自从分出去另立门户,就已经不算是左家人了,这里的规矩对我无效。再说了,我有没有药方跟大家有什么关系,就算有,也是我自己的,又跟你们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我为什么要拿出来跟你们共享?”
左羚冷笑着说道,反正已经撕破脸了,他们都不要脸,自己何必还蓄意为他们顾惜脸面。
“胡说,你是我左家养大的,只要一天不出嫁,就一天还是左家人。”左文福大怒道。
“这个不是吧,羚儿分出去到江南后,虽然还没出嫁,从严格意义上说她已经不属于左家人了。所以后来的买卖才分得那么清楚。”左文祥自然是帮着女儿说话。
这事从伦理上讲的确是有道理的,左羚到南京属于分家另过,自己另立门户,就如同左家家族里的一支跟家族分离后,自己独立,也就不算是左家家族的一部分,至于说严格意义上算不算左家的人,还有商榷的地方。
左羚毕竟是女孩子,女孩子一般都被视作别人家的人,一旦出嫁就铁定是别人家的人,但是左羚现在还没有出嫁,也可以算是左家的人。
尽管可以算是左家的人,但是她的财产的确是分离出去的,她手上的药方自然也就是她个人所有,跟左家家族无关。
这一点不像聚居在凤阳的十三房,尽管都有大部分的私产,但是都还占有一部分公产,如果是某房有了这些药方,还真可以使用族长的权利逼迫他贡献出来,这一点显然不适用于左羚。
“文祥啊,你这样说就不对了,羚儿一天不出嫁,就还是咱们家族里的人,她的药方就有义务拿出来给族里共享,当然族里要厚待她,在利润方面甚至其他各个方面都可以满足她提出的一切要求。”左堃又发话了。
左文祥苦笑道:“老祖宗,您德高望重,一言九鼎,可是刚才这番话,侄儿不敢苟同。羚儿是还没出嫁,可是这药方真不是咱们左家的,是谁的大家都清楚,我说句老实话,这药方羚儿拿着是福,别人真要拿到手,就可能是祸了。”
“泼天富贵当然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是要拿命去搏的,这一点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们也都知道。”左堃淡淡道。
左文祥倒吸一口冷气,左堃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意味着要不惜一切代价抢夺药方到手了。
“羚儿,你许身给况且了吧?”左堃忽然问左羚。
“是,老祖宗。”左羚蓦然一怔,旋即美丽的脸蛋放射光芒,很自豪地说道。
“啊哈,果然还是贤侄女高明,我就说吗,这等宝贝哪里是随便的来的,果真是贤侄女用身体换来的。”左文增忽然大笑道。
“四叔,请您说话放尊重些。”左羚再也忍耐不住了,冷声道。
“哈哈,这有什么难为情的,羚儿,你做的再好没有了。拿身子换怎么了?要是用女儿能换来药方,我第一个干。我还有三个女儿,最大的十八,最小的十二,只要况且愿意换药方,三个一起给他,只换一个六神丸这样的神方就行了。”左文胜大笑道。
“你愿意,谁不愿意,谁没有女儿啊,我也有两个,如果不够赶紧再生几个,只要况公子愿意换,五个换一个药方都行。”
“你们也太无耻了吧!”左文祥也忍受不住了,出声呵责。
“无耻?文祥,这话就错了。”左堃冷笑一声。
左文祥的脸痛苦的抽搐一下,本想继续大骂几句,可是左堃发话,他只好忍住,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老祖宗,值得左右族人敬仰,他是族长,更应该做族人的表率。
他尽管是最早发现况且的价值,也最为看重况且,却从没动过丝毫用女儿的美色、女儿的身体为自己谋求一丝利益的心思,相反,他对左羚跟况且的事一直持反对态度,只是拦阻不了,也只好随她的便了。
不曾想左氏兄弟们为了得到药方,竟然一个个露出了无耻的嘴脸,连老祖宗都是这态度。
左堃继续道:“昭君出塞和亲,为汉家带来百年和平昌盛,咱们要是能用左家的女儿孙女为左家换来百十张药方,就可以让我左家繁荣昌盛几百年甚至千年不倒,任凭朝代变迁,我左家依然屹立,这是何等的大利益,所以你们说的都少了,只要况且愿意交换,咱们左家所有女儿孙女十岁以上,二十岁以下未有婚配者全都送给他,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二房以下的当家人不禁汗颜,什么叫气魄,这才是气魄,是大气魄。我等鼠辈眼光还是太短浅,出手也太土鳖了些。
至于说拿女儿孙女换药方,那是没一个人不同意,都会踊跃来换,就算是以前不热心此事的那几房都不例外。
左文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色紫青,人差点气的背过气去。
左羚也是无言以对,无耻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些人了,贪婪简直是个魔鬼,让人顷刻间变成无底线的禽兽。
左东阁眨巴着眼睛,感觉已经麻木了,他看着屋子里一大群爷爷叔叔,忽然间觉得一个都不认识了。
这些平日里让他尊重,让他敬畏的长辈们怎么一变脸就全成了贪婪嗜血的魔兽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利令智昏出狠招
此时,左堃完全放下了世外高人的形象,露出贪婪无耻的目光,觍着脸问道:“怎么样,羚儿,况且手里还能有多少药方,他会同意交换吗?”
左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老祖宗,这个念想您就赶紧收了吧,您可不知道,现在江南各大家族抢着要把女儿孙女送他做妾的拍成了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咱们家这些姐妹们还是都留着吧。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听了她这话,所有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刚才还热火朝天地议论着,想象着自己有几个女儿孙女能换几张方子,原来是一场空。
况且的名声他们岂能不知道,江南女儿的梦中情人,各大家族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婿,左羚的话纵然有些夸大却也不离谱。
想当初,况且在凤阳城的时候,左家也有不少人存着这份心思,只是那时候没机会动手。
“既然这样,他手里的方子咱们也不想了,你还是把你手里的方子交出来吧,条件任你开,我们全部满足。”左堃说道。
“羚儿什么条件也没有,方子也没有。”左羚爽快之至。
“你……”左堃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
“大胆,这可是在老祖宗面前,顶撞老祖宗可是要族规处置的。”左文福狐假虎威道。
“谈到族规,我还是族长吧,要说族规也得我来讲,老祖宗尽管德高望重,毕竟不是族长。天无二日,做主的只能是一个。”左文祥万般无奈,只好硬撑着行使族长的权威了。
“这也好办,从现在起,你就不是族长了,文福,你先代行族长职责,这件事过后,咱们再公选族长。”左堃轻轻一句话就免去了左文祥的族长职位。
左文祥气得浑身发抖,扶着椅子站直后冷冷道:“这里可是列祖列宗英灵栖息之地,是族里最神圣的地方,你们居然要在这个地方造反吗?”
“嗯,有要担的罪责,我来承担,这事过后,我会在祖宗神位前杀身谢罪。”左堃淡淡道。
“老祖宗,不能啊。”
“老祖宗,万万使不得!”
左文福等人都大叫起来。
“这有什么,此举能让我左家再繁荣鼎盛一千年,只要达成这个目的,我这把老身子骨算得了什么?为了左家的辉煌,我岂敢保全这衰朽之身躯,不为家族牺牲一次?!”左堃的口吻大义凛然,简直跟过零丁洋的文天祥差不多。
“无耻能达到这个境界,老祖宗,羚儿今天算是领教了。”左羚满嘴苦涩地笑道。
“大胆!”几房当家人同声呵斥道。
“我说过,再说一遍,我不是你们左家人,我已经是况且的人了,也就是况家的人,你们这是非法拘禁,不怕王法吗?”左羚瞪大眼睛怒道。
“家法大于王法,族规大于天规。这件事没什么好商量的,就今天,药方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左堃依然一副凛然大义的样子。
“要命一条,方子没有。”左羚也索性光棍起来,一屁股坐下,再不说话了。
“好,文福,你现在就派人去仔细搜查她在南京的配药制药点,还有住处,一张纸片也不能放过,我就不信找不出四十多张药方来。”左堃没有让人搜查她的衣物,也知道如此重要的东西她不会带在身上的。
“好的,儿子这就叫人去办。”左文福答道。
“不,这事你亲自去办,药方拿到后立即回来,片刻不可停留。”左堃狠狠地补充道。
他在看到付荣时突然想到,派去办事的人万一真的找到了药方,还不带着药方逃走,怎么可能回到凤阳?
这等重宝拿出一张来就能卖出足够一辈子吃喝嫖赌的银子,卖出几张子孙后代都不用愁生活了。
“可是这里……”左文福有些不放心。
“有我坐镇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左堃冷哼一声。
左文福只好答应一声,刚要走,一直跪在地上,身子还在发抖的付荣忽然开口道:“二老爷,大小姐配药制药的地方小的偷偷搜过好几遍了,没有药方,她的住处小的倒是没敢太仔细搜。”
左羚气得戟指大骂:“你这个卖主求荣的贱妇,我这次若是不死,你就等着骑木驴吧。”
付荣咬牙道:“大小姐,小的是左家的奴仆,可没有卖主求荣,小的主子就是老祖宗。”
“哼,攀上高枝了?小心爬得高摔得重,我现在只要交出一张方子,就能让你粉身碎骨,你信不信?”左羚冷笑道。
付荣立时面如土色,看着老祖宗莫测高深的样子,吓得差点趴在地上,她知道左羚说的一点不假,左羚只要交出一张方子,条件就是让付荣粉身碎骨,马上就能兑现。
左家人现在眼睛已经红了,让一个下人去死,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左羚大笑起来:“你放心,你这种无耻败类就是一万个都抵不上一个方子,所以你先活几天吧,留你点时间给自己买口棺材。”
众人对左羚痛骂付荣毫无感觉,也没心思理会。他们对付荣一样痛恨,尽管现在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但出卖主子的奴才注定人人痛恨。
“左平,大老爷、大少爷还有大小姐暂时就住在这里了,你负责带人好生伺候着,不许委屈一点。另外任何人不许出入这里。”左堃又吩咐左平道。
“遵命。”左平躬身领命。
左文祥长叹一声,他们父子女三人现在就算是被软禁了,非得逼着左羚交出药方才肯罢休。
他向那些兄弟们看了一眼,说道:“这次过后,但凡我不死,就会清理门户,大家都想好了再做,现在还可以主动退出,凡是坚持造反的人,无论老少,过后一律清理出左家,死后也不得埋入祖坟。”
不得埋入祖坟这条够狠的,大凡一个人即便对活着怎样还不太在意,对于死却是最为重视的,对一个家族里的人来说,死后不能埋入祖坟就是最大的惩罚,跟朝廷的掘坟鞭尸有得一比。
据说一个人死后不能埋入祖坟,就会变成孤魂野鬼,死后会备受欺凌,到家人祭奠时也得不到家人寄送的钱财食物,一口汤水都喝不到,只能做个饿鬼。
在座的左家兄弟们也有些人脸上变了色,但最后还是都咬咬牙,坚持住了。
左羚已经被实质性扣押,就算在她的住处找不到药方,也一定要逼她交出药方,这时候退出,以后就没有任何利益了,他们也跟左文福、左堃一样,决定孤注一掷。
左文祥长叹一声,不再多说什么了。
左堃让其他人都退出去,然后对左文祥道:“文祥啊,你在祖宗神位这里好好反思反思吧,这次可是我左家兴衰存亡的关键时刻,你可是左家人,而且还是左家的族长,莫说我们不用牺牲什么,就算是牺牲一些,若能换得左家的强盛不也值得吗?我没有老糊涂,在此家族兴衰荣辱的关键时刻,我能不站出来吗?!”
“老祖宗,您何必说的这么高尚,不就是想要强取豪夺吗?难道我左家的兴盛就需要通过这种强盗手段?”左文祥哂然道。
“那是当然,历代开疆拓土,打造一个帝国,死伤无数,流血漂杵,若比这些,强盗手段又算得了什么?国家如此,一个家族也是如此,要成就强大,不能不采取一些极端手段,逆取而顺守,这是国家开拓、守成的道理,咱们也一样。就算手段不太光明正大,获取这些药方,目的却是制作出更多精品良药,广惠天下万万人,有什么罪孽完全可以洗清。”
若是况且在此,听到这番话,大概就能由这番话联想到那句他最讨厌的句子了:强大方能侠义,掠夺即是正义。
左羚冷笑道:“老祖宗,您说的这些我就能办到,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
“你做的药终究是要归外姓人,这份功劳也要记在外姓人的头上,与我左家有什么关系?我所想所做的都是为了左家上下几百口人,在祖宗神位前,我心中无愧。”
“你口口声声是为了左家人,恐怕只是为了你们二房的利益吧,我想知道,若是我交出药方,你们二房真的能与所有左家人共享吗?”左羚冷笑道。
“那你不妨交出来,然后睁大眼睛看着我怎么做。”左堃也冷笑道。
左文祥使个眼色,制止左羚继续争辩下去。从现在开始,他跟左堃已经不是侄子和叔叔的关系,而是敌对的两方了。
“好吧,你们在这里慢慢想,一会儿会有人来服侍你们,不会让你们受苦的。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呢。”说完,左堃起身缓慢走了出去。
“妹子,是我害了你。”左东阁叹息道。
“你也不用自责,就算你不叫我来,他们也有的是办法找到我。”左羚冷笑。
此事跟左东阁的确无关,就算他没有派人去叫左羚过来,左文福有办法骗她过来,连左羚的贴身管家都收买了,天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不会做的。
“他们要去搜查你的住处,会不会……”左文祥有些担心。
“放心吧,都在这儿呢。”左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左羚手里的确没有方子,她都记住了,然后就把药方销毁了。
她倒是没有防备身边人窃取,只是处于本能,觉得这东西留在纸面上不保险。虽说四十几张方子,药材的数量也不少,尤其是制作工艺、火候等等更为要紧,她却也都一一牢记住了。
她也不怕遗忘,大不了再去问况且。
“那就好,方子决不能交,否则你有性命之忧。”在被人监视下,左文祥也不好细说,只能这样警示女儿。
“我只有那句话,要命一条,要方子没有。”左羚斩钉截铁道。
“好!”左东阁鼓起掌来。
第六百五十三章 香君如愿做模特
况且在家里花了两天时间,把画像的基本轮廓勾画完毕,觉得还是要找李香君当模特才行,就带着画架画卷坐车去了李香君那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两天,他还是按时去石榴那里,也去秋香那里针灸,经过这些天的针灸,秋香的呕吐症状基本消失了,人也壮实许多,身体更是丰腴了一圈,天天嚷着自己变丑了,发誓等生完孩子就减肥,找回自己的*。
况且看着唐伯虎和秋香,忽然想到托尔斯泰的名作《战争与和平》,里面的皮埃尔和娜塔莉,经过了战争,熬到了和平,历经磨难的爱情终于有了结果,最后过上的却仍然是简单而平庸的生活。
如果罗密欧和朱丽叶能够结婚,估计日子也还是一样平庸的度过,再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内容,他们之所以被后世所传诵所感动,无非就是没能在一起而已,如同梁山伯与祝英台。
唐伯虎除了照顾秋香,就是作画写书法,他欠况且的债太多了,当然想赶快还上,然后再多赚些钱养家,两个家近一百口人都靠他一支笔活着呢。
文征明、沈周相对生活压力小一些,创作上却不松懈,拿出了不少书画作品,况且来时也只是顺便看一眼,对这两人的作品没啥好挑剔的,只要他们肯拿出手,基本就是精品。
“我说老沈,你天天守着这秦淮风月,不想创作一组画吗?”况且看着秦淮河上飘来荡去的画舫,忽然想到这一点。
“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还没想好,你要是想要的话,我得找找灵感。”沈周想了一下笑道。
“找灵感就得到画舫上去,老沈的意思是你该出他的花酒钱。”文征明提醒道。
“行啊,过夜费都可以。只要你魅力足够大,能让她们留你在船上过夜。”况且笑道。
“这种事一半是魅力,一半是银子,还是银子的魅力更大些。除非像你这样的公子,那些姐姐疼你都来不及。”沈周笑道。
况且看着沈周,总感觉他少点什么,想了半天才想到,像他这样的画家应该刁个烟斗才像样,可以当时吸食淡巴菰的人还很少,他也没法给他配一个。他上次看到的那位钱若甫就很新潮,已经拿着一个翡翠鼻烟壶了,究竟吸没吸鼻烟就不知道了。
“行,有这方面的费用你跟我说,我给你报销就是。不过不能虚开账目啊。”况且说完赶紧走了。
他来到李香君这里,果然接到了一份信息,却没多少内容,只是说左羚进入家门后,就一直没出来,左家也风平浪静的,至于假药事件,现在基本被左家稳定住了。
况且松了一口气,放下那张纸。
“你这是拿的什么啊,送我的?”李香君看着他拿来的画架画卷,有些不明白。
“想给你画张画,好不好?”况且笑道。
“好啊,这太好了,求之不得。”李香君欢喜得差点跳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况且的肖像画是多么难求,六部几个司官已经用一万两银子预定了肖像画,还不知得等到哪年呢。
来到大厅里,况且把画架支好,画卷展开,然后人就有些讪讪的,略显尴尬。
李香君看到画,先是一怔,随后哈哈笑了起来,拍拍他肩膀道:“你个小鬼头,那天真的全看到了?”
“不仅看到了,还画出来了,不过当时没看仔细,画得不够好。”况且道。
“那你的意思是还想再仔仔细细好好地看看呗。”李香君表情丰富地看他一眼。
“别误会啊,我这是为了作画,没别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况且急忙表白道。
“我管你什么意思,也不在乎,只要你给我画画就足够了。”李香君毫不在意地道。
她看着画卷,越看越喜爱,虽然只是草图,基本形象也都有了,而且有那么一种神韵,让她自己都觉得惊艳。
“我有那么美吗?”她还有些不确信。
“大姐,你就永远别怀疑自己有多美了。”况且有求于人,不得不多说好话。
“嗯,这话我愿意听,虽然也知道你有些言不由衷。”李香君喜之不尽道。
“这可是真心话,要不是美得惊人,我也不会有作画的动力。”况且说道。
两个丫环也在一旁看着,然后羞红了脸道:“我们也在上面呢,画的真像。”
当时是两个丫环端着银盆服侍李香君,况且自然也无法忽略她们两个,另外有她们做陪衬,益发能显出半裸的李香君的美丽风情。
两个丫环见到况且还是有些不自然,只敢看他的上半身,只要眼光不小心扫过肚脐,就不由自主地臊的脸发烫,连纤长雪白的脖颈都通红。
况且心里嘀咕:至于这样嘛,我今天又没啥情况。
“怎么着,现在就看吗?”李香君跃跃欲试。
“不,我还有事要办,明天来时再画吧。”
况且因为去了唐伯虎那里,耽误了时间,着急去看石榴,不敢在这里长时间逗留,就急急忙忙走了。
不知道是因为况且陪伴开解的原因,还是换了一个地方,石榴心理上的毛病竟以惊人的速度在好转,况且估计应该是搬到这玄武湖中心岛的缘故。
至于这其中道理何在,他研究不出,不过他最近一直没放松对这种心理病在生理上的对应状况,他总认为只要是病,不管是什么病,在身体上、生理上一定有它的独特表征,有这些表征,也就能用药物治疗,而不一定非要依靠心理治疗。
尽管后世治疗心理病的药物极多,但所有的药物都是靠镇定甚至麻醉来解除病人的焦虑恐惧,在药效起作用时效果还可以,一旦药效过去,就还是一样。长期服用这类药物会成瘾不说,关键是无法根除。
所以况且每天陪伴石榴,也都细心观察她的状态神情,以他的医术,不用诊脉,也能对病人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尤其是对自己的心上人。
他现在已经初步拟定了两种方案,一种是药物治疗的,一种是针灸的,只是还需要再进行精确的推算,他可不想在石榴身上进行临床实验,要做就一定得有万全的把握才行。
石榴递给他一张纸,笑道:“这是师兄巴巴地派人送来的,说是给你的。我看了两眼,怎么左小姐有麻烦了?”
“没有,只是听师兄说她忽然回凤阳了,凤阳那里又出了一批假药,我怕她遇到什么难处不好解决,就麻烦师兄打听一下。”
况且一边说一边浏览了那张纸上的内容,跟盐帮传来的消息差不多,基本没有新内容。
“你这可不是打听一下,师兄说了你要求每天都传送消息,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左小姐真的有麻烦,要是那样,我也不拦着你去凤阳帮她,省的你人在这里,心早就走远了。”石榴道。
“哪有的事,我就是预防万一。再者说你也知道,这批假药是仿制我研制的那批药的,我自然也不放心。”
“好吧,随你。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秋香那里有事吗?”石榴转移了话题。
“没有,是要给一个人画像,去做点安排。”
况且就把在李香君那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只要不牵扯到左羚,石榴的醋意就不会被激发,这是他总结出来的经验。
“你也真是的,真要学伯虎那样啊,看着青楼名妓的光身子画仕女图?”石榴怪笑起来。
“不是的,根本没这意思,就是当时惊鸿一瞥,我还吓个半死,过后想到反而有了灵感,也许是吓出来的,也就想画出来,这些日子都找不到画画的灵感了,画技生疏了。”
“你就找借口吧,反正你们画画的都没好人,有一个算一个,老沈是舍不得钱,其实跟伯虎一个德行。”
“我可不算画画的,我这是业余爱好。”况且争辩道。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愧的慌,前世不管大小,他可是真正的职业画家,现在怎么成业余画家了。有愧当初啊。
“跟你说,伯虎跟那些名妓可都是相好的,听说这事免不了。你怎么着,还想弄个老大姐当相好?”石榴倒是没吃醋,只是觉得此事有点匪夷所思。
李香君虽然美艳绝伦,可是她的美艳其实对三十岁以后尤其是中年男人最具杀伤力,当然要是五六十岁的人见到李香君,定力差一点的基本就没魂了,以前有什么老毛病的基本都得犯。
可是对况且这样年纪的青年才俊,一般不会迷恋过于成熟的美,除非是想在她身上寻找母爱的温暖。
石榴尽管还没成亲,对许多事尚处于懵懂中,可是对人性还是有最基本的了解的,尤其是男女之间的吸引力方面,有很多独到之处。
况且很想告诉她,在若干年后,**模特其实很普通,画家和模特之间只是工作关系,像毕加索那样和模特之间不清不爽的人也不多,梵高就一辈子缺女人,最后为了一个妓女割了自己的耳朵,跟胡宗宪的幕僚大才子徐渭,自己用铁锤砸碎了自己的肾囊有的一比,都属于精神病发作的症状。
但这种事他没法一下子说清楚,说了也跟天方夜谭一样,石榴根本不会信。
“算了,反正我早就知道这种事以后也少不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吧,要是跟你生这种气,我还不如现在就跳到这湖里爽利。”石榴两手一拍,很是无奈地道。
况且耸耸肩,笑了笑,他就知道石榴会是这种反应。
这些日子他朝夕陪伴在石榴身边,对她的心情的掌握也跟对脉息的了解差不多,已经能预测到石榴对各种情况的大致反应了。
“我明天要在那里画一个时辰左右的画,所以晚来些。”况且说道。
“行,别过夜就行,过夜也别付钱啊,吃亏的可是咱们。”石榴拍拍手,然后转身走开了。
第六百五十四章 嘉靖帝龙体抱恙
况且刚想追过去再解释些什么,却遇上陈慕沙派人来叫他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陈慕沙的书房在主楼的正中,规模和格局都比苏州老宅的书房讲究,很有一股子皇家气派。
“皇上不豫,情况紧急。”陈慕沙亲手关上书房的大门,脸色沉重地道。
“什么?”况且登时如同坠冰窟中。
所谓不豫就是皇上病危的代名词,基本离死不远了。
如果这样,也就意味着京城来带他去给皇上救命的缇骑马上要出京门了,裕王那里的反制手段也会同时展开。
怎么办,难道马上需要转移吗?可是左羚那里情况尚且不明确,也无法跟着他一起走。
“老师……”他刚想说什么,却被陈慕沙拦住了。
“你能不能从一个人的字迹里看出一个人的病情,然后开出方子来。”陈慕沙问道。
“这个……”况且一下子有些发懵,不是能不能,而是根本没想到老师会问这问题。
“不能吗?我听说有的高明的大夫可以的,所以问问你。”陈慕沙有些失望地道。
“不是不能,只是需要这个人很多的字迹,只有几个字是不行的。”况且的脑筋这才接上了,这个急转弯有些过大。
“这好说,我这里有许多皇上的亲笔信。”
陈慕沙说着,拿出一个锁着的紫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厚厚一叠信,放到他面前。
况且坐下,开始一封封研读着。
嘉靖帝的字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故意写的潦草,而且文意实在是令人难以索解,况且读着,有种读密码本的感觉。
还真难为严东楼这个大才子了,竟然能一眼就破译嘉靖帝的文字密码。
从笔迹上来诊断一个人的病情,听起来很玄奥,甚至有骗人的嫌疑,其实也是有其原理可循的。笔迹的笔画的力度、连贯度等等都可以体现出一个人身体的气血流通的情况,还有筋骨的强韧状况,从这些也就不难判断出一个人五脏六腑的状况,尤其是气血,基本就是五脏六腑的直接体现,只不过这些不是正统的医家诊断病情的方法,而且精确度较之诊脉的确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也就难怪被人弃之不用了。
现在况且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见不到皇上本人,能接触到的只有他的笔迹。
不过况且对这些笔迹研读的重点还不是气血流通状况,他是用医家的纳甲法把所有点画都一一代入到身体的五脏六腑、筋骨皮毛、经络等上,一一对应起来,这就需要很多的字,很多的笔画来验证,建立起一个完整的病人的身体系统,然后再通过对不同时期的笔迹笔画的研读,就可以大致判断出病人的病情。
从纸面上说大致如此,具体的就比这还要复杂无数倍了。
纳甲法是西汉易学家京房所创,把易学的六十四卦都用纳甲法建立起一个系统来,只是可惜他死的太早,没能把这个系统精确的完成,只是留下一个雏形。
后来就有医家利用这个系统把人身体内的经络穴位五脏六腑、筋骨皮毛等等,也用纳甲法建立一个系统,用这办法诊断治疗,效果更好。
况家祖传的就是易学医道,对这方面最为擅长。
尽管熟悉这系统,可是要把嘉靖帝的身体系统虚拟建立完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一直忙着,连老师在一旁都忘了。
陈慕沙觉得惭愧,他当然知道其中的难度,而且这本来不应该是况且的事,况且这是在为他还欠下皇上的情分。
陈慕沙亲自找出一罐珍藏的好茶,精心烹制好,斟了一杯,放在况且跟前。
“休息一会儿,皇上的病起码还能拖个一月两月,你也不用这么着急。”陈慕沙道。
“这种病不好说,拖上半年也可能,但也可能就是几天的事。”
况且在心里揣度着嘉靖帝的病情,尽管还不能精确判断,却也有了大致的印象。
现在嘉靖帝的身体就像一堵马上就要被洪水冲垮的大坝,可是问题是大坝已经无法再增高增厚,被洪水摧毁是必然的事,这个时间也很难判断,毕竟他对皇上的起居一无所知,如果善于养生,还能拖上一段不短的时间,如果继续纵情声色,真可能一夜间就一命呜呼。
现在从根本治疗已经不可能,只能缓解,缓解的办法就是疏导一部分洪水排泄出去,暂时把危情解除,但泄洪也是技术活,不然造成的损失太大,一样可能要了皇上的命。
他喝了口老师烹的茶,果然回甘无穷,还特别提神,人也一下子像加满了汽油的引擎一样,又充满动力。
“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吩咐人去做。”陈慕沙看着况且身上不断冒出的汗水问道。
“肉,大块的肉,越多越好。”况且说道。
他的确感觉体力流失的极快,不过还不到透支体力的程度,也没动用后背那条金龙的能量,这种能量他是绝对不会动用的,不然千机老人会找他算账,他更吃不消。
陈慕沙喜上眉梢,亲自出去安排了。
因为这里有嘉靖帝的亲笔书信,仆人们一律禁止入内,这些书信他一直珍藏在密室里,连石榴都从来没看过。这次要不是为了给皇上诊病,他也不会拿出来给况且看。
君不密则失其臣,臣不密则失其身,对这条古训陈慕沙是片刻都不敢忘的。
快到中午时,况且感觉体力消耗过大,有些支撑不住了。
一个纳甲法不会如此消耗体力,问题是要把皇上的笔迹里的一些特殊的点画纳入纳甲系统里,这就耗神费力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耗费心力。
此时他的脑子就像一台飞速运转的计算机,正在超负荷运转,所耗费的能量自然也就大大超支。
午饭时,他对满桌子的鱼和蔬菜一筷子都没动,只是对着一大盆肉块下手,这东西也是专门给他准备的,陈慕沙和石榴根本没胃口。大热天还是吃些糖醋鱼、醉活虾才好,谁有胃口吃这些油腻腻的肉块子。
况且一口气吃下一大盆拳头大的酱牛肉,这才觉得身体的能量补充上来了。
石榴看的眼睛发直:“老爷子,你支使他做什么了,就是耕地搬石头也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我让他帮我解一个难题。”陈慕沙含糊答道。
“难题?”石榴还是糊涂,不知道什么难题会把人累成一滩软泥。
“没事,这几天净吃鱼了,倒是想吃肉了。”况且笑道。
“瞎说,你平时喜欢吃蔬菜,既不喜欢肉,也不喜欢鱼。”石榴当然知道他的胃口。
况且的确不喜欢鱼,不是不喜欢鱼的鲜味,而是嫌刺太多,吃着太麻烦。刺少的鱼也有,可是味道又不好。
其实他并不讲究饮食,也没什么喜欢吃不喜欢吃的,只要是给他端上桌,他都能吃的很香,只是吃的不多,像这般虎狼般的吃法石榴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前只是听萧妮儿说过。
下午他继续进行这耗时耗力的推算,一直快到晚饭时候,才终于全部推算完。在推算的同时,他也在推算药方,两者进度相仿,几乎同时完成。
完成任务后,他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然后一口气在一张雪花笺上写下药方,说明熬制方法,服用方法,还有服下药物后每天每个时辰病人应该有的反应。
既然是泄洪法,服用药物后就会有一些不良反应,这是必然的结果,却也是可控而且有利的,只要服用半个月药物,再静养半个月,基本就可以恢复个大概了。至于以后的事,就不是他所能管得了的了。
“可以了?”陈慕沙紧张地看着药方。
“就是这样了,只是皇上肯不肯用这张药方就不好说了。”况且放下笔说道。
“这种事咱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也管不了太多。”陈慕沙待纸上的字干了后,马上小心翼翼地折好,收在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又把小盒子放在怀里。
“我要去魏国公那里,你自己随便吧。”陈慕沙说完急急忙忙走了出去。
“送我去魏国公府,马上。”他吩咐仆人道。
仆人早就做好了准备,船只也等候在那里,陈慕沙乘船渡过后,又坐上中山王府的马车急驰而去。
不多时,马车疾驰进了中山王府,魏国公已经在一所偏殿里恭候已久了。
“况且真的有办法了?”魏国公大喜。
陈慕沙急急忙忙而来,当然就是况且想出了办法,不然的话陈慕沙也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嗯,赶紧叫人马上加急传到京城。”陈慕沙把小盒子拿出来,交给魏国公。
魏国公打开后看了几眼,他当然看不明白药理药效的名堂,可是况且写得非常仔细认真,连他都觉得方法可行。
他马上叫来人安排把药方火速传到京城,直接传到皇上手里。
“哼,皇上至尊龙体,你们居然要用一个小孩子的药方来瞎弄,真是胡闹。”一旁坐着的国公夫人冷哼道。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魏国公不禁大为光火,大声喝道。
“我怎么不懂,皇上身边太医御医那么多,难道就不如一个况且。再说他也不是大夫,只是一个小才子而已。”国公夫人被训斥一句,登时觉得脸面上下不来。
“说你不懂还不承认,武城侯太夫人的命就是况且救的,要不然,武城侯太夫人会收他做儿子,还特地请皇上下特旨批准收他归宗?不就是想要一张保命的王牌吗?要不是我跟老夫子拦着,皇上早就把况且抓到身边去了。”魏国公跟夫人相敬如宾,很少吵架,刚刚训斥她一句,也觉得过分,这才对她说明原因。
“什么?武城侯老太太的命是况且救的?”魏国公夫人还真不知道这事儿,此事不由大吃一惊。
“还有啊,你以后对况且的态度好一点,万一哪天那老太太知道你欺负况且,到咱们府上来找你算账,那时候我可帮不了你。”魏国公道。
“我又没欺负他,只是说他不如咱们儿子罢了。”魏国公夫人不知是不是真的怕武城侯府太夫人,此时脸色有些发白,强辩道。
“你知道就好,他可不是一般的才子,绝不比咱们儿子差。你以为石榴的眼界就不如你,还有老夫子的眼界就比你还低?”
陈慕沙此时只好假装自己是个聋子瞎子,对眼前这一切不闻不问。
第六百五十五章 左羚调侃左家人
况且陪着石榴吃了晚饭,不用说,又吃了一盆酱牛肉。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难怪武二哥、鲁智深都喜欢酱牛肉,这东西虽然不算美味,但是顶饿啊。练武的人不吃这个还真不行,若像他平时只是喜欢吃米饭蔬菜,体力上绝对不过关。
“什么难题这么难解啊?”石榴看着他的吃相,笑个不停,对那所谓的难题更是好奇。
“你自己问老师吧,我是不敢说。”况且真不敢说,关于皇上病情的事都是绝密。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稀罕的。”石榴撅着嘴唇生了会气,对这事也就失去了兴趣。
况且看着她撅起的嘴唇,倒是很想上去亲一口,却是不敢。
饭后,况且见老夫子没回来,也就不急着走,一直陪着石榴坐在湖边的凉亭里喝茶说话。
待到天色已经黑下来时,陈慕沙才坐船回来,见况且还在这里,就明白了,笑道:“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对了,在家好好休息几天,这几天不用过来了。”
“正好,他明天要给一个名妓画**画呢,这可得便了。”石榴扬声道。
“什么画……”陈慕沙没太听清楚,问了一句,却又没兴趣了,挥挥手催况且赶紧回家休息,然后自己先回书房了。
况且这才在夜色里坐船过湖,看着湖里自己黑乎乎的影子,想着李白下水捉月的故事,诗仙究竟是喝醉了还是病太重,抑或是故意给自己找一个非常符合他性格的死法?
“况公子,您今天可是回去的够晚的,小人不是多嘴,您干嘛回去啊,天天来回的多麻烦,岛上的空房间多的是啊。”划渡船的艄公也是中山王府派来的人,跟况且自然很熟,笑着说道。
况且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今天又虚惊一场,却好像又激发出内在的潜能,不然他的推算速度不会这么快。难道惊吓也有强化作用?
他想到那天看到李香君的香艳一幕,也是惊吓后激发出了灵感。
也许人的潜能多半时候都处于沉睡状态,只有在非常时刻才能惊醒过来。
他胡思乱想着,心情却是非常不错,尤其是看到石榴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到非常好的程度,这才是最好的消息。
但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决定还是要继续研究推算心理病症的治疗手法,这种病即便康复了,也还是有病根存在,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就会复发,一旦复发一次会比一次严重,一次会比一次难治,必须找个万全的法子彻底根治,以绝后患。
回到家里后,他喝了壶茶,然后在灯下静坐了许久,让过于兴奋的神经安静下来,半夜时分才上床睡觉。
左羚等三人已经被软禁了三天,不过他们依然安之若素,心里一点也不发虚。
软禁的地方虽然在议事堂,这里也有一些单独的小房间,三个人的私人生活物品都被搬到这里来了,除了他们身边服侍的家人不能来以外,其他还跟以前一样。
现在服侍他们的是二房派来的人,都是左文福的亲信,不过他们对三人非常尊敬,尤其对左文祥毕恭毕敬,当了多少年族长,他的余威犹存。
三人很少说话,周围不知有多少人在监视偷听,他们也怕说话间泄露了什么。
左羚没事时就拿着一本书读,或者是写字,其实是在心里想着况且。
她想起况且曾经戏言她太贪婪,她当时还不高兴呢,这次总算见到家人的贪婪面孔了。难道自己身上也有这种贪婪的因子,不然缘何跟况且大闹了两场?
对于这件事的结局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左文福亲自去南京查抄左羚的东西,如果找到了药方,他们则生死难卜,如果找不到,以后的事则更是难料,反正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三人对左文福等人可能会顾念家人血缘之情丝毫没有妄想,左堃已经撕破了脸,越过了底线,就说明什么事他们都能做出来了。
左羚计算了一下时间,左文福来往的行程,加上查抄查找药方,最快也要半个月,也就是说他们还有半个月的安宁日子可过。
“可惜啊,没法传出消息去,不然总会有救兵的吧。”望着高高的窗户,左东阁哀叹道。
“这事是别想了,现在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飞出去,他们把所有可能都算尽了。”左文祥倒是很镇定,可能会死在家人兄弟的手上,感觉当然不好,可是让他感觉更糟的是看到了这些一同长大、平日里和睦相处数十年的亲兄弟,居然是这么一副丑恶嘴脸。
“未必,况且一定会来救咱们的。”左羚平静道。
“怎么救,他根本不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左文祥苦笑道。
“他会的,我心里有底。”左羚直接答道。
“为什么,你跟他有什么约定不成?”左东阁心里忽然产生了希望。
“没有,不过我遭难时他心里会有感应,对他我也是一样。”
左羚不知怎么就是相信她跟况且之间有种神秘的心灵感应,况且一定会感知到她的处境有问题,也一定会来救她。
她抚摸着肚子,现在也不确定是否真的怀孕了,但她的确有种怀着他的骨肉的强烈感觉,也因此觉得跟况且的心灵的联系更加紧密。
“无稽之谈。”左东阁大为失望。
“也不是没有希望,这次他们制造假药的事闹大了,若是外面出几桩人命案子,他们就压不住了,到那时也就很难继续把咱们关在这里,说不定还得求咱们出去摆平呢。”还是左文祥老到,想到了这一点。
“老爹,您就别继续相信什么骨肉之情了,这次他们可是把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泯灭了,一丁点良知都不存在了。外面就是尸山血海,他们也不会放咱们出去的。”左羚冷笑道。
正说着,左堃缓步走进来,看了看三人,非常和蔼地笑道:“你们一家人还住的惯吧,需要什么尽管提出来。”
“放我们出去,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左文祥冷冷道。
“放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啊,只要羚儿把药方交出来,你们就可以照常过你们的日子,我先前答应给你们的利润保证一文钱都不会少,我可以在祖宗神灵前发誓。”
“到了这地步,您还以为我们会相信什么誓言吗?”左文祥苦笑道。
左东阁道:“我说老祖宗,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活多少年,银子对你还有什么用处,难不成还能带到地下去?”
左堃笑道:“这傻孩子,你以为我是为自己啊,咱们家族虽然不算豪富之家,可是怎么也缺不着我用的吧,我这不都是为你们这些后代子孙着想嘛。羚儿也罢了,毕竟以后是别人家的人,胳膊肘往外拐也不稀奇,可是东阁,你可是少族长,以后左氏家族是由你来掌管的,你不希望咱们家族能像江南那些甲族一样风光无限、延续千年吗?”
“孙儿当然希望,可也不必要采用这种极端手段吧。”左东阁对这位慈眉善目的老祖宗还真有些恨不起来。
“他们自己无能,也就只能靠这种不光彩的手段了。”左羚冷笑道。
“无能?况且是有本事,可是药方也不是他自己创造的吧,也是他老子给他打下的江山,甚至可能是他先祖给他留下的,又焉知这些药方当年不是从别人手中巧取豪夺而来?”左堃笑道。
“哼,你们还真以为药方都是况家祖传的啊,告诉你们吧,那个六神丸的药方就是在咱们凤阳街上捡到的。”左羚忽然大笑起来。
“什么?不可能。那种神方怎么可能在大街上捡到,骗人的话也不能如此幼稚吧?”左堃根本不信。
左文祥一下子想起来了,脱口道:“你是说前些年有个乞丐在大街上一边讨饭一边叫卖药方?”
左羚笑道:“可不就是那个药方,当初谁不知道这档子事,又有谁没见过那个乞丐,可是就是没人买下他手里的药方,只有况且买下了,还送给那个乞丐两千两银子。”
左文祥想起来了,难怪那个乞丐后来不见了,有人说他回到老家了,买了房子置了地,虽然不富裕,日子过的还算滋润,至少不愁温饱了。他当时也没在意,以为是那个乞丐另有机缘,或者是传言有误,没想到原来是况且帮了他。
“可是,那个乞丐叫卖的方子上只是几味药,根本不成药方。”左堃也知道这件事,那乞丐在大街上叫卖神方可不是一年两年了,一直没人理他。
“是不成药方,况且拿到手后,推算了一年,又用各种方法试验了一年,这才把药方创造出来,就真有了现在的神方六神丸。”左羚道。
“那其他药方是怎么来的呢?”左堃一下子来了兴趣。
“他手里祖传的药方就几张,还不是马上就能炼制成药的,也是推算了好久才完善的,大部分都是依靠他父亲当年留下的脉案,从那些脉案和他父亲开的处方里推算出来的。咱们家里不也同样有大量的脉案和处方吗,家里懂医道的人更是多不胜数,就不能自己争点气,也推算几张药方出来?拿家里的女人出去换药方,真是想得出来,能不能干点有出息的事,将来左家子孙后代会因为这事抬不起头来的。”左羚一番慷慨陈词,说的左堃老脸第一次红了。
“这倒是一条可行的路子,我去找他们研究一下,此事要是能成,羚儿手里的药方就不用交出来了。”左堃说完,急匆匆走了。
从身材和步履上,还真看不出他是个快九十岁的老人,养生修炼的功夫还是很高的,可惜道德修养未免太垃圾了。
第六百五十六章 李香君罗衣半退
左堃刚走,左文祥就皱眉问道:“羚儿,你为什么把如此秘密的事告诉他们?”
“哈哈,老爹,你以为他们真能推算出药方来?况且能,不代表别人也能,更不代表咱们家族里这些白吃饱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我就是闲着没事,逗弄他们玩玩,让他们尝尝况且受苦受累的滋味,你看着吧,他们什么都得不到。”左羚笑了起来。
“可是,按照这方法推演的确有可能做到。”左文祥还是有点担忧。
“是啊,从理论上讲完全可以,实际上几乎无人能做到。从理论上讲,成仙也完全是可能的,千古以来,咱们见到过一位神仙吗?”左羚冷笑。
“黄帝那时候还行,只是从大周朝以后好像就不行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左东阁想了想说道。
“黄帝时期的事又有谁说得清,不过都是传说说罢了。”左文祥失去了兴趣。
他也在心里默默推算着,可是第一步还没有迈出,就已经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就像一个人想要数清泰山由多少粒微尘组成,长江里有多少滴水一般。
左东阁也想明白了,不禁畅快地大笑起来,暗自赞叹妹妹捉弄老祖宗的办法好,估计那些人正在研究怎么样推算药方呢。
左堃出去之后,立即把五六个医道比较好的当家人召集在一起,然后兴致勃勃地说了况且怎样推算药方的事。
左家若是医道传承没落下,各房当家人都有一手不俗的医道,只是限于祖规,不得行医。
“老祖宗的意思是咱们也推算几张药方?”左文胜问道。
“嗯,如果这条路子真的能走通的话,咱们也就不必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左堃说道。
“老祖宗不会是想打退堂鼓了吧?”左文增问道。
“当然不会,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想退回去是不可能了。不过我有种预感,文福去南京也未必能找到药方。若是咱们能推算出药方,就不必做出虎毒食子的事了。”左堃叹道。
这种预感不只是他有,其他人也都有。
像这样的绝密药方,左羚不大可能放在家里,更不可能放在梳妆台上或者首饰盒里,而是应该寄放在可靠的钱庄的金库里。那样的话,一是不知道她寄放在哪家钱庄,二是即便找到钱庄也不可能轻易得到,钱庄可是有着强大的保护系统。
至于虎毒食子的议题,几个人听了,不禁变色,纷纷露出不忍之色。
况且第二天来到李香君家中,又拿到了一纸情报,上面还是写着风平浪静的,并无异常。
况且却有些焦躁了,总觉得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来。
他拿着那张纸愣怔了好一会儿。
“有什么不对吗?”李香君急忙上前问道。
“没有,我就是想些别的事情。”况且勉强笑了笑。
“那今天还画画吗?”
“当然画。”况且笑道。
两人并肩来到大厅里,李香君的两个丫环已经等候在那里,银盆里也装满了清水。
那个叫艳儿的小姑娘见到况且,调皮地吐了下香舌,就跑开了。
况且能听出整座建筑里还有五六个人的呼吸声、脚步声,估计也都是李香君的仆人,只是没有露面。
“咱们怎么做?”李香君对此很感兴趣,就是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嗯,这个可能要劳累几位了,你们必须摆出那天的姿势后就保持不变,累了可以休息会,然后再摆那个姿势。”况且道。
“就是你画那个姿势?”
“对。”
李香君忽然感觉有些羞涩,她虽然出入风尘也有六七年了,可是大白天的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裸露身体,怎么说都有些过分了。
以前就是跟客人上床,也都是在夜间,红烛高烧,紫炉飘香,人也是微醺薄醉,欲情正浓之时,现在大白天的脑子十分清醒,再做出那种姿势,连她也犯嘀咕了:是不是太不检点了?
“怎么了?”况且已经支好画架,把画笔拿在手里,等候着。
“没事,等我一下。”李香君自己也觉得好笑,这才慢慢脱上衣。
“小姐害羞了。”一个丫环笑了起来。
“这真是难得啊。”况且嘴贱,脱口而出。
“怎么,你是讽刺我们青楼女子不识羞耻吗?”李香君薄怒道。
“不是,我是说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可是净调戏我了,从没害羞过。”况且脑子灵光,一下子转过来,掩饰道。
“我调戏你?”李香君仔细想想跟况且的几次短暂接触,有时有意,有时无意,还真都有些调戏的意味,至于害羞,她一个风尘老手跟一个未经人事的小毛头害什么羞。
“小姐还有调戏男人的时候,倒真是难得。”另一个丫环也笑道。
“嗯,我喜欢调戏他,很好玩的,你们不懂。”李香君忽然想到那天况且支帐篷的事,笑了起来。
两个丫环显然也想到一块了,都绯红了俏脸。
李香君徐徐脱着上衣,姿态优雅,面色微红,动作极慢,看似为了便于况且看仔细了,实则还是有畏难情绪,她竟觉得这事比陪男人上床还要令人羞涩。
“娘的,我这是怕什么啊,他不就是一个初经人事的毛小伙子嘛。”李香君在心里鼓励自己。
况且对此倒不奇怪,一般模特第一次时都是这样,所以他很有耐心地等着。
“小色鬼。”一个丫环在另一个丫环耳朵边咬了一下。
两个丫环都会心一笑。
“你们骂我小色鬼?”况且笑道。
“这你都能听到?”那个丫环惊道。
“我耳朵好使的很,你们就是再隔远些,声音再低些,我也能听到。”况且道。
“他算什么小色鬼,顶多是有色心没色胆的那种,遇到真刀真枪就蔫巴了。”李香君咬着牙恨恨道。
说话间,她罗衣半退,露出能让人心脏停止跳动的上身。
况且的心竟也瞬间停止了跳动,然后又猛烈跳动几次,他做了个深呼吸,这才平静下来。
这风景虽美,心脏功能不强的人还真欣赏不了。
“小色鬼,不就是想看小姐的身体吗,还借口说画画。”另一个丫环小声道,然后看看况且,她干脆也不怕他听到了。
“也别这样想他,他的那个小情人可比我还美呢,人家早见惯了。”李香君道。
“哦。”
两个丫环这才想到那位名动南京的左羚,小姐纵然艳绝,跟左羚比似乎确实略有欠缺,这小色鬼也不知祖上烧了多少高香,竟有如此眼福。
“咱们这可是艺术啊,不能用庸俗的眼光来看待。懂不懂?”况且高声道。
“还艺术呢,不就是想看女人的身子吗?”一个丫环嘀咕道。
不过能让况且给画一幅肖像画,这诱惑太大了,就算是她们,如果况且提出给她们两人画一张**画,她们两个也未必能抵御住诱惑,也会在况且面前展露自己从未被任何男人看过的身子。
能保留住自己人生最美丽的一段时光,这是每个美女的最大愿望。不管她们有多美,也知道芳华流逝后,她们会徐娘半老,然后就是美人迟暮,心中所保留的不过是往昔的回忆。那时候不再会有男人驱前俯后的甘愿为他们效力,也不会再有男人为他们心动。这种事如同人的生老病死一样,必然会发生,无人可逆转。
“他会不会画完小姐后,也提出给我们画啊?”
两个丫环都想到了这一点,心里既是渴望激动却又有不堪的羞涩和恐惧。
“你们别瞎想了,想调戏他或者被他调戏,都不是容易事,你们还得再练两年。”李香君道。
李香君自然不难看出两个丫环的心思,她们不但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经过的师传也相同,而且李香君还算是两个丫环的半个教习呢。
“谁想被他调戏了。”两个丫环小声抗议道。
况且不管这些,只是出声指导她们正确地摆出那天的姿势,要精准到跟他脑子里的印象同步。
三个美人也是极力配合,虽然脸色都是红红的,手心也出了汗,心底里却没有半点抵制。
门外边,艳儿正扒着门缝向里面看,看到这副光景,骂了一句;“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然后跳着跑开去玩了。
“艳儿,他们在里面做什么?”那个小门房睡眼惺忪地问道。
“睡你的大头觉去,管这么多干嘛。”艳儿呵斥一句,然后坐在一个凉椅上,看着紧闭的大门,小脸也红红的不知在想什么。
“小气鬼,今天是偷偷从后门进来的,第一次的赏钱还没给呢。”小门房嘟嘟囔囔着,真的回到房里继续补觉去了。
“他真的会喜欢我吗?可是他明显喜欢小姐那种类型的啊,还有两个姐姐似乎也都让他喜欢,他看我的眼光就像看一个孩子。”
这位才十四岁的少女竟托着香腮想着出来时家里那些教习千叮咛万嘱咐的话,都说况且会喜欢她这种*型的小美女,可是她真没有这种感觉。
不像那些有恶习的男人,见到她就跟苍蝇盯上血一样,眼里的贪恋丑恶疯狂扭曲的**全都会暴露出来,那当然会让她恐惧,让她害怕,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定好了,就是抛给饿狼的一头纯洁的羔羊,被吞噬、被蹂躏就是她注定的命运。
想着想着,她的眼中竟充满了泪水。
第六百五十七章 凤阳消息无异常
况且的耳力虽然好,却也听不到这位小美女的心声,他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画着,此时完成一幅好画的**已经强过了李香君美色的诱惑,他的心无比平静,看着眼前的美色,也就跟欣赏一颗千年沧桑老树差不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停,大家休息一下。”况且像导演似的拍手说道。
一连保持一个姿势不动达半个时辰,除非铁人石人才不感觉到累。
李香君三人都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体都有些发僵了。
“奶奶的,让男人看更累,况且,要不咱们还是上床吧。”李香君累的爆出粗口。
两个丫环先是一怔,旋即捂嘴偷笑,转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大姐,淑女,请保持淑女形象。”况且也笑了,赶紧提醒一句。
“淑女个屁,老娘都快累死了。”李香君又累又热,坐在椅子上,接过丫环们递过来的果子露喝了一大口,又觉得半褪的罗衣累赘,索性一把扯去,一不小心连带下面的罗裙也脱掉了,春光大泄。
“老乡们闭眼睛吧,小心长针眼。”况且有些夸张地捂住眼睛叫道。
他也不全是夸张,还真是一下子接受不了,他的心脏强壮如铁,却也不敢轻易尝试。
“装什么装,你又不是雏儿了。”李香君鄙视道。
“我还是不熟悉,不熟悉啊。”况且叫道。
“你就装吧,我能让你熟悉,信不信?”李香君道。
“小姐。”两个丫环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真的,况且,这是门技术,跟你的诊脉一样准确。这要我来教你。”李香君笑道。
况且苦笑道:“我学这个干嘛啊?”
“以后你遇到跟你装纯的人,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不会上当受骗。”李香君眯着眼睛笑道。
“不学,我根本用不上。另外,大姐,这个裙子吧你还是穿上的好,文明一点。”况且摇头笑笑拒绝了。
他倒是相信李香君有这本事,瘦马家族还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独门技术的。
李香君想要穿上裙子,又停住了,笑道:“况且,这次画我上半身的,画完后再给我画一张全身的好不好。”
况且冒着长针眼的危险扫视一眼李香君,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模特,他嗓子有些发干的点点头。
两个丫环面面相觑,都感觉难以置信,李香君不但美貌绝伦,更让人迷恋的是她的优雅,孰料今天竟看到小姐完全相反的一面,这位不单是她们的小姐,更是她们的教习,是膜拜的偶像。
李香君也就是在况且面前才这样随便,一是自从看到况且,她就感觉跟况且亲近,况且也比她小,还带着少年的青涩,这也是成熟女人最喜欢开玩笑的对象,真真假假。另外,这次家族里是把她们四人打包准备送给况且做礼物的,只是送出去的方法特别讲究,不能有一丝主动的意思,也不能有故意讨好的意味,要做到水到渠成,完全任其自然,不露痕迹。
这可是瘦马家族的独门绝艺,只有李香君这等高手才能领悟其真谛,并且运用起来毫不显山露水。家族认为,李香君相对况且来说虽然年纪稍大,但这门超难的技术活非她莫属。好在还有三个色香艺俱全的美人,不愁况且不动心。
李香君当然知道这计划,所以才在况且面前如此大方,毫不做作,她只是没想到,她的计划尚未实施,却已经很自然的展开了,这倒是意外之喜。
这两个丫环当然也知道这计划,但又绝对不能表现出来,至今她们的表现无懈可击,纵然疑心重的况且都没看出丝毫破绽来。
李香君心中不免得意,画完半身画全身,就算况且能在画半身时忍住,她相信在画全身时,况且必得上钩,不仅是况且,就是金刚罗汉都没法过她这一关,她有这个自信。
等到画完她,她就会适时提出画那两个丫环,然后再画那个小的,最后送礼也就达成了,却不是她们送的,而是彼此间情投意合达成的,这才是整个计划的关键。
说起来这还真是家族的大手笔,这两个丫环还有那个艳儿,都是家族花费巨大心力财力精心培植出来的好苗子,再过两年,不难达到她出道时的程度,将来在风月场上也都不会弱于她,便宜都让况且占了。
李香君对此并不反感,她知道不论家族还是盐帮都是想让况且在生意上帮忙,而不是想害他,否则她绝不会如此心甘情愿地实施计划,她对况且还是非常有好感的,觉得在这世上,只有况且跟她是一路人,两人是同命人。
况且又画了一个时辰,然后叫休息,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李香君留况且中饭,况且只是叫了一桌二十两银子的酒席请她们,自己却走了,说是改天再来画像。
他回到府里,果然接到了石榴转来的小王爷师兄传送的信息,上面的内容也是差不多,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只是有一点不同,就是服用假药出现副作用的人数增加了不少,左家人和官府都在善后中,目前家属情绪稳定。
况且拿着这张纸,还是觉得不对劲儿。他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凤阳究竟有何谁能威胁到左家,有什么势力能对左羚构成危险。尽管没有答案,他的心里却还是埋藏着隐忧,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
“我说你这么疑神疑鬼的也不是个事,干脆咱们过去,或者找人去把左姐姐接回来。”萧妮儿看着他紧皱的眉头说道。
“这也不好,左羚有自己的事,不喜欢咱们乱干涉她。”况且对左羚的事从不过问,他知道左羚好强,不喜欢他帮忙,她想要过真正独立的生活。
“那就再等等吧。”
虽说过去把左羚接回来是最直接最简单的办法,但是没有明确左羚的处境,他还是不想走这一步。
现在石榴的病情已经全好了,陈慕沙也和他商定,在中秋节给他们完婚,过些天就得开始筹备婚礼了,秋香这里每天还是需要针灸治疗,他也无法离开半个月乃至一个月时间。
另外,因为那些中成药的畅销,仿制假冒的假药是不会少的,这类事以后会变成常态,如果哪里出点事,他就得马上过去,那啥事也不用干了。
他相信左羚有能力解决遇到的问题,另外,也想不出有什么势力能威胁到她,中山王府和盐帮分舵的人马明里暗里在查探消息,危险时刻自然会保护好左羚。
他在心里认为,大概是自己未能确认左羚是否怀孕,所以才这样内心纠结不已,疑心生暗鬼了。
这些日子,各地来南京参加乡试的学子逐渐多了起来,大街小巷里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茶楼酒肆里充满各地学子对这次乡试的种种议论。
城里的客栈早就人满为患,各大寺庙的客舍也成了抢手货,因为寺庙里安静,更适于学子们备考。
况且没住过僧舍,却也知道历朝历代都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租赁僧舍,无论是官员还是赶考的学子。
清朝的大学士李鸿章在离任北京后,在北京也没有房子,去北京上朝或者办事时就租住在僧舍里,更有一些需要静养的病人,租住僧舍就是最佳选择了。
况且午饭后来周家公馆看望文宾,他来南京后还很少来这里,基本都是在秋香、石榴两地转。
丝丝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照顾文宾,连秋香、石榴那里也很少去。她尽管做不了什么,却还是不能放心地离开,在家里守着文宾的书房才能感觉安心。
“他怎么样?”况且在客厅落座后问丝丝道。
“还是老样子,听说大宗师已经从北京启程了,他就更加急了,谁劝也不听。说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丝丝苦笑道。
况且能体会到文宾的心情,紧张焦虑,心里七上八下的,永远不得安宁。连带着丝丝都憔悴了许多,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你也不必跟他这么苦熬吧,他没怎么样,你可别累倒了。”况且倒是有些担心丝丝。
“我没事,就是累心,熬过这一段就好了。对了,秋香,石榴都好吧,没骂我吧,也没去看她们。”
“她们都好,也都惦记你跟文宾呢,只是怕打扰他备考,也都忍着不过来。”
说着话,文宾走了进来,哈哈笑道:“况且,久违了。”
况且站起来笑道:“你这家伙倒是精神,丝丝可是要累趴下了,你也舍得?”
“没办法呀,我劝过她多次了,她什么都做不了,与其这样跟我苦熬,还不如放松些出去找秋香、石榴开心的玩玩,正好你来了,帮我劝劝她。”文宾坐下道。
“你们两人事,还得您们商量,我劝不了。”况且笑笑。
“对了,练师那里你可是有些日子没去了吧?”文宾忽然问道。
“嗯,是有些日子没去了。”况且有些难为情,自己这弟子当的也太不合格了。
“我看你还是去一趟吧,练师有事想见你,还很急的样子。”
“是吗,不会出什么事吧?”况且紧张起来,不禁有了自我责备的念头。
第六百五十八章 况公子押题乡试
况且心里陡然沉落,他真怕有什么事情突然发生,这两天他一直在为左羚担忧,心惊肉跳、神魂不定,要是再出岔子,真就火上房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应该不是麻烦事儿,我看练师好像有什么事要跟你商量。”文宾笑道。
“哦,那练师怎么不派人来找我?”
“练师知道石榴那里少不了你,可能不好意思寻你去吧,所以让我见着你就跟你说一声。”文宾颇为善解人意。
“好吧,我今天就去拜访练师。”况且说道,心里还是不大踏实。
两人喝着茶,又开始说起这次的乡试来。
文宾说这次不知怎么了,乡试的题目现在还没出来,不知大宗师从京城启程时,皇上的题目出了没有。
况且马上想到皇上病重的事,题目出晚了也一定是因为这个缘故。
乡试的主持大考官被人敬称为大宗师,省府的提学御史一般被称为宗师,当然也有称提学御史为大宗师的,这称呼并不固定。但是主持乡试的大考官一定是大宗师,这一点毫无疑问。
乡试的题目也是由皇上出,有时是礼部拟题目,题目有多个,然后皇上从中选一个作为乡试的题目,考生就按照这题目来做八股文,也就是应试命题作文。
有时,皇上会自己出题目,这样更保险,以免礼部官员泄露题目,嘉靖帝一般都是自己出题目,而不假手他人。
乡试、会试的题目基本不出四书的范围,皇上要出题目时,会把身边所有人打发出去,然后翻开一本《论语》或者《孟子》《中庸》,随手翻到哪页,看到一个句子,就写在纸上,这就是题目了。
这种随机选择的题目根本让人猜不着,就是对皇上最熟悉,最懂得他心思的太监也没办法猜出来。这也就杜绝了考试题目被猜中、被押中的可能性。
况且想到嘉靖帝的病,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时候皇上如果要出题,会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随机选择的惯例,可是嘉靖帝不是那种喜欢按惯例行事的人,尤其是他病重时分,可能会把心里的想法荟萃在科考题目中。
他昨天看了许多嘉靖帝的手札,所谓读其书,想见其人。读一个人的手稿,也就更能想象出此人的心性为人。
尽管他还看不大懂嘉靖帝使用的语言,可是他却能从那些笔迹中看出嘉靖帝的心情,甚至有种感觉,他能读懂嘉靖帝的心思,根本不需要用他的语言文字去识别。
想着想着,他脑子里忽然蹦出几个字:吾生也有涯。
这应该是嘉靖帝病重时的心情写照吧,嘉靖帝又是雄心勃勃的人,想要把明朝的文治推到一个新高峰,他修道固然是迷恋长生不能自拔,却也是想要长久坐在皇帝位上,让帝国长治久安。
前些年他还曾经闹过一个笑话,要把帝位先传给太子,他去专心修道,等修道成功后再回来当皇帝,被大臣们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地给阻击住了。这事在史书上也成了笑话。
无论怎样英明的人,一旦陷入长生不老的念头里,也就会变得幼稚、盲目,智力甚至不及一个普通人,秦始皇如此,汉武帝如此,唐太宗、高宗、乃至宪宗、宣宗无不如此。
这会是此次乡试的题目吗?
他摇摇头,吾生也有涯,是出自《庄子??内篇??养生主》,完整的句子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
意思是说知识是无穷尽的,人生却是苦短的,以暂短的人生来追逐无穷尽的知识,这是傻逼行为呀。
这种思想当然是庄子一贯的逍遥主义,决不能让任何事困扰自己、折磨自己,自己要成为自己身体和灵魂的主人,打破世上的一切桎梏。知识也罢,富贵也罢,名声也罢,神马都是浮云。
然而困扰嘉靖帝的不是知无涯,而是这世界是无涯的,他想长留世间,永远驻留在帝座上,努力把国家治理成千年帝国,同时也永远享受帝位上享有的一切声色之娱。
“你现在还在练习写练师给你的题目?”况且问道。
“都写完了,这才轻松些,若不如此,就是你来了,我也没心思陪你说话。”文宾笑道。
“那你不妨再试写一个题目:吾生也有涯。”况且笑道。
“吾生也有涯?出自《庄子》。为什么要练习写这个,这跟乡试没关系吧?”文宾不解道。
“反正你就当练习写文章了,也不在乎多写一篇吧,说不定会爆冷门。”况且道。
“不可能,题目一定出自《四书》,不可能从《庄子》里出题目。”文宾连连摇头。
“如果真要是出了呢,你还能因为不是出自《四书》拒绝答卷?”
“当然不能。嗯,况且,不会是……”文宾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泄题了。
“别瞎想啊,我就是忽然脑子里蹦出这么个题目来,觉得挺好玩,也就跟你说了。皇上题目现在还没出呢,谁能猜得到?”况且道。
“嗯,这倒也是。行,我试着写写看。”文宾不忍拒绝他的好意,也就答应了,心里却没当回事。
“另外,这个吾生也有涯是道家思想,皇上虽说信道,可是阅卷的大臣可都是大儒,你作此文,决不能带丝毫道家的味道,否则必被黜落。”况且想到了这一点。
“用儒家的思想来阐述道家的经典,这有点难度啊,不过挺有意思的,不妨做做玩玩。”文宾笑了,觉得这还真是一种挑战。
“我就是瞎想的,你自己做着玩玩就行了,千万别跟任何人说,不然会让人笑话。”况且道。
“我跟人说这些做什么,你放心就是。”文宾笑道。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况且告辞出来,然后坐车来到按察使衙门。
这里不像苏州知府衙门,上下里外的人都认识他,他只好写个手本让门房递进去,然后在门外等着。
在门外等候接见的人还不少,有官员有士绅,甚至还有一些普通市民,况且听了两句才大约明白,这几个普通市民是来告状的。
况且讶异,告状应该去应天府啊,怎么来这儿了?按察使主管官员风宪,一般不管民间的事宜。
不多时,一个公差跑着过来,嚷着:“哪位是况公子?”
况且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走出来,应道:“在下就是。”
“大人有请,公子请随我来。”公差急忙领着况且向里面走。
“这人是谁啊,刚来大人就接见了,咱们等了都快一天了。”一个士绅模样的人不满道。
“估计也是位衙内吧,不然没这待遇。”另一个士绅猜测道。
“你们拉到吧,这位不就是况大才子讳且的嘛,他可是练大人的学生。”这位一听就是东北移民到南京的,还带着浓重的乡土味。
“是练大人的门生啊,难怪了。”
“什么,他就是况大才子,苏州的那位?”
“什么苏州的,人家现在随老夫子住在玄武湖中心岛上,他还是老夫子的衣钵传人呢。”
这下子按察使衙门门前热闹起来了,这些人也不急着大人召见了,七嘴八舌地议论起况且来。况且名声大,可是见过他本人的还真没几个人。
练达宁穿着补服,在二堂的台阶下等候他,见到他后笑道:“真是稀客啊。”
况且赧然,急忙躬身施礼道:“弟子这一向穷忙,疏于向老师请安,老师恕罪则个。”
练达宁呵呵笑道:“跟你说着玩的,你还当真,我知道你前面日子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过后石榴又是那样子,你也是片刻不得闲的,老夫子那里也少不了你辅佐。”
话是这样说,练达宁心里并不是一点都不介意,同时收的弟子,可是这弟子现在几乎成陈慕沙一个人的了,而况且对他和陈慕沙两人的亲疏远近,更是不言自明。想到这儿,他心里难免有些失衡。
不过现在他也是陈慕沙这条战线上的人,陈慕沙得势他也就得势,反之亦然,徐阶那里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练达宁拉着况且进了一个小房间,仆役上茶后退出。
“坐下说话。”练达宁拉着况且坐下。
“弟子方才见到文宾了,他说老师急着要见我。”况且笑道。
“嗯,是这样,这次来南京主持乡试的是礼部侍郎陈以学大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
“此人是裕王府三杰之一陈以勤的族兄,也是我师相的好友,这次他来南京主持乡试,听说你没参加,好生失望,特意给我发来一封信函,想见见你,有收你做门生的念头,不知你意下如何?”练达宁道。
裕王府三杰,指的是高拱、张居正和陈以勤,他们之间的排名也是如此。师相自然是指徐阶,他既是练达宁的恩师,又是首辅,故称师相。
“收我做门生?”况且被这毫无来由的收徒方式弄懵了。
“哦,这种门生跟咱们这样的师生关系不一样,就是你认他当老师,他认你做门生。”练达宁解释道。
况且听懂了,这就是认大哥吧。你认我当大哥,大哥就罩着你。
当时官场的风气也是如此,认义父干儿的有些下流,只有刘瑾、魏忠贤这样不学无术的人才这样干。一般士大夫不屑为,就改认老师门生了。说到底不过是拉帮结伙,组建官场中的黑社会而已。
第六百五十九章 练达宁游说况且
况且看看练达宁的脸色,知道他是做说客的,不知这位陈以学大人跟徐阶什么关系,估计是一个战壕的,他现在可不想卷入朝廷政局纷争之中。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个……陈大人乃是大宗师,一定是桃李满天下,何缺弟子一个门生?再说弟子早就绝意仕进,欲以白衣过此一生。大宗师不会收一个白衣门生吧?”况且婉言拒绝道。
“我估计你就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事还是有可议之处的,你虽然不想做官,可是科举之路还是要走的,头巾功名还得要。这位陈大人现在是礼部侍郎,估计再过两三年就是尚书了,你有这样一个老师可是不小的助力啊,以后对你的提携之功不会少的。”
况且笑道:“弟子侥幸在老师这里考了一个秀才,这也就行了,举人弟子都不想,以后乡试也不准备参加了。”
“胡说,功名是我辈荣身必不可少的,就是不做官,举人进士也还得考,你又不是考不上,中不了的人。我知道你只想研究学问,像老夫子那样,做一个名士名流,可是老夫子也是进士出身,名士你现在就是了,只是这名士能名到何等地步,还得看你身上的功名,功名越高,名士的地位也就水涨船高。”
“弟子这名士是稀里糊涂得来的,依弟子本心,名士也不想做。”况且如实道来。
“这就更胡说了,名士都不做还想做什么,真想悬壶济世不成?”练达宁有些变了脸色,觉得况且小小年纪也太颓废了,作为文人,怎么可能连科举功名都不想要,那干脆别当文人更好。
况且说的也是心里话,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能成什么名流名士,真是一不小心得到的,他对此也并不自豪,要说以后做什么,他也没有太明确的目标,总之不会去做官,以后可能去张居正那里当幕僚,毕竟他瞬移过来就是要到张居正身边的,这一步必须走,其他的能免则免,有了石榴和萧妮儿,这日子怎么过都行。
若依他的兴趣爱好,每天写写字绘画读书,有时也会行医给人治病,反正既不缺钱花,也就缺少向上拼搏的动力。
另外他心里有种感觉,海外之行可能是少不了的,自己既然是什么组织的重要人物,总要弄明白究竟重要在哪儿,自己究竟在这个组织里占有何等地位,何况父亲和妹妹还在那里呢。因此去海外发展是他下一步的重大目标,为数十年后的战乱早作准备,为子孙后代打造海外宁静的天堂。
所以他对这位大宗师的招募的确没多大兴趣。
“老师,张大人早就有意让弟子给他当幕僚,既然这样,弟子认这位大宗师做老师也不适合吧?”况且只好把张居正搬出来压阵了。
“这并不矛盾,官场上老师越多越好,同年越多越好,政敌越少越好。你认陈大人做老师,张大人不会见怪的。再说了陈大人跟陈以勤大人是族兄弟,陈以勤大人跟张大人是殿下的左膀右臂,这等于是亲上加亲嘛。”练达宁道。
况且一时还真无法直接拒绝,总不能一点面子不给练达宁,老师这个称呼不是白叫的。
“老师既这样说,弟子就先答应了,只不过到时候大宗师未必肯认我这个不肖门生吧。”况且笑了起来。
“这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别耍滑头让我为难就行。”练达宁长出一口气,这是徐阶交代给他的任务,他也知道不好完成,不得不动用老师的权威,采取硬逼手段让况且答应下来,就看到时候况且会不会耍花招了。
接下来,练达宁和况且说了会闲话,况且就想告辞。
“你还有事?”练达宁有些不悦。
“不是,外面不少人在等着老师接见呢,弟子不敢耽误老师的公务。”况且想到外面那些苦候的人。
“他们啊,让他们等着吧,本来我也没有见他们的责任,他们的事都应该去别的衙门办,却偏偏寻到我这里来。”练达宁冷哼道。
况且不知这里面的事,也不好问,只好又坐下来。
“对了,弟子有件事想请老师帮忙。”况且忽然想起来说道。
“嗯,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练达宁和蔼道。
“是这样,弟子的朋友左羚左小姐回到凤阳老家,弟子总有些担心,想让老师给凤阳知府向大人发封信,托向大人去看看左小姐是否安好,另外请向大人安排两个人在左小姐身边,保护她的安全。”况且说道。
“哈哈,这位左小姐就是艳压秦淮十艳的那位女子吧,听说你跟她可是有不少故事啊,是不是真的。”练达宁笑了起来。
“这个,弟子跟左小姐只是朋友,在凤阳时认识的,她一个人来到南京,弟子觉得有照顾她的义务而已。”
“嗯,在南京你照顾她,人家回到凤阳家里了,你还不放心?”练达宁觉得很可笑,明明是不打自招了嘛。
“弟子也说不明白,反正这几天觉得心惊肉跳的,好像要应在左小姐身上,可能是关心则乱吧。”
“你这是多此一举,好吧,你难得求我一次的,我就给老向发封信,让他照你的意思办就是。”练达宁并不以为意,发封信只是举手之劳,他也愿意为之。
他跟况且是师生,说起来还是况且帮他居多,他还没能帮过况且什么。
从按察使衙门里出来,况且安心了一些,他本来打算直接给向知府去信,但毕竟没有练达宁的信件具有权威性。
这一天真是穷忙啊。他心里叹息着,平时总是在石榴身边,也没觉得有什么事,今天总算可以不去那里报到了,反而忙的脚不沾地。
况且走后,文宾回到自己的书房,铺开纸构思况且异想天开的题目。
他咬着笔杆,苦思冥想着,要用儒家思想来诠释道家名言,这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度。虽说从苏东坡开始,大多数文人都开始走上儒释道三家融合的道路,实际上能走通的寥寥无几,大多数只是图个虚名。
到王守仁这里,似乎真的是三教合一了,但究其本质,也很难说他的心学究竟是儒家思想多,还是佛家思想多,其中也掺杂着不少道家内丹派的思想。
从哲学上阐述当然很难,但做一篇文章难度要小很多,但是跟做一般的八股文相比,难度陡然增加了若干倍。
丝丝亲手端着一晚银耳羹进来,夏天不敢给文宾吃燕窝了,只好天天给他熬银耳羹吃。
“你这是何苦呢,况且就是忽然间异想天开而已,你还真当真了。”丝丝苦笑不已,况且害人不浅啊。
“嗯,我也知道,不过想尝试一下,况且的思路还真是独特,以前没想过的,这类文章很有挑战性,以后不妨多练习练习。”文宾笑道。
“有这工夫你歇会儿不好吗?”
“不行,只要闲下来,我心里就有些发慌,手头有事做心里才觉得充实。”文宾道。
“嗨,乡试还没到来,你就已经累得脱了一层皮,乡试过后还不累坏了。”丝丝心疼地道。
“没事,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行,过后可以尽情地养着,养上几年都没问题。”
“城里来了许多应试的学子,你看人家,不是游山玩水,就是去秦淮河吃花酒狎妓的,哪有你这么用功的。”丝丝笑着说道。
“他们也就是第一次来南京,看什么都新鲜,秦淮河的诱惑力更大,其实住在这里,这些东西也就很一般了。”文宾不屑地笑道。
“我倒是情愿你也和他们一样,去游山玩水,甚至和伯虎他们去吃花酒,也不愿意看到你把自己苦成这样。”丝丝说的是真心话。
“谁谓荼苦,甘之如饴。这里面的滋味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若真是一味的苦,我也早就受不了了。”文宾对读书的境界一往情深。
“我是看不出有什么享受的。也不知练大人怎么想的,明知道你中不了,还非让你参加这届乡试,非得受这番折磨,这是为什么啊?”丝丝不禁大有怨言。
“老师是过来人了,必然有其道理在。也许想让我在心理上经受一番磨练吧,可能这在以后的仕途上也少不了,现在历练了,以后遇到就会好些。”文宾决不会以任何恶意揣度老师。
“好吧,但愿这是先苦后甜,将来享福。”丝丝也只好这样说。
“嗯,应该就是这样。不过这一阵我杀下心一番苦读,还真的觉得大有长进,若不经过这个磨炼,单单像平日里那样读书,许多内在的东西就体会不出来。”文宾总结道。
丝丝不懂这些,也不关心,她甚至也不在乎文宾是否高中金榜。
周家的豪富虽然也是面上光,至少他们这辈子是不用愁的,子孙的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
文宾把银耳羹喝掉后,丝丝端着空碗走出去,回头看看大门重又紧闭的书房,叹息着摇摇头。
若是有高中的希望,这样苦读也算值了,明知道不会中,这些又是何苦。
她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一点:况且为何忽然提出这个文章的题目,还说可能爆冷门什么,不会是他真的有什么消息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文宾就真的有可能中,而且是高中。
但是她旋即否决了这念头,题目还没出呢,况且怎么可能得到消息,就算是出了,这等绝密的事也不是况且能打听到的。
自己这真是害妄想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