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刑总捕头捉犯人
“你是谁?”
英国公夫人蓦然听到这声音,心头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好不难受。她心头慌乱,全然没了刚才兴师问罪的张狂气势。
“我是我。”对方吐出的三个字,跟她先前回答刘鹤鸣时一样。
“峨眉山金光寺的人。”刘鹤鸣大惊。
他终于明白此生第三次失手的原因了,不过栽在此人手里那是一点也不冤枉。别说是他,就是整个空空道门也没几个人是这位的对手。
刘鹤鸣此时终于明白,缘何在外面还有自己的强大外援,却有人能在英国公夫人身上动手脚,不是没察觉,而是根本拦不住。
他心慌了,没底了,周鼎成说他们空空道门的人今天走不出这里,未必是虚言恫吓。他看着手里紧握的藏宝图,暗自喟叹一声,宝图虽然在手,人却可能栽在这里。
况且听到那个声音不免心头一振,这声音他有些熟悉,此人似乎也是为自己来的,可是自己跟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能让周鼎成仰视的高人,对他必定是有利无害的。
尽管如此,况且还是觉得不爽。他们各有目的,而我呢?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生世,命运的齿轮被无缘无故卡在一个磨盘里,没有自主能力,更无力挣脱,备受煎熬之苦。
如果说空空道门这些人只是为了抢夺藏宝图,那么周鼎成等人为的什么?那位峨眉金光寺的高人突然大驾光临,为的是什么?
况且本以为,解开了空空道门抢夺藏宝图的秘密,也就找到了解开了自己身世之谜的钥匙,现在看来不过是刚看到冰山一角。
他们为何怀疑自己身上会有藏宝图?
这些人可不是等闲之辈,绝不是那种以讹传讹、相信谣言的人。估计真的有一张什么宝图在自己家中代代流传,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小子,琢磨啥哪?别琢磨了,你现在安全了,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你。”周鼎成看况且愁眉不展的样子,拍他肩膀一下。
“你别得意得太早,惦记这张藏宝图的可不只是我们一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着吧,有你们哭的时候。”刘鹤鸣狞笑道。
他见外面的强援始终没动静,心里愈加慌乱,他的什么空空手,在直接面对面的情况下,绝对敌不过周鼎成的武当绵掌。
关键是,他若逃,逃跑的速度也绝对比不上武当的梯云纵轻功,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所以他干脆既不战也不逃,等待外面战局的变化。
刘鹤鸣如此想,周鼎成也是如此想。
屋里的局面已经在周鼎成掌控之中,结果究竟如何,还得看外面的变化。这里虽然有两个空空道门的人,但只要面对面,就算面对十个他也毫无畏惧。至于刘鹤鸣所说的第三种力量,他早就知道了,他自信自己外面的人绝对弹压得住局面,那伙人根本翻不出多大浪花来。
此时最苦逼的就是小君了,他知道自己完了,自己这方如果得胜,他也未必能得好,他今天的行为已经无异于叛变。如果对方赢了,更不必说。
此次空空道门趟了浑水,怕是已经成了江湖许多门派的公敌,最起码武当派、天师教都不会放过道门,这两家势力之雄、盟友之多人尽皆知,一旦与他们结怨,后果难以想象。
小君看着英国公夫人,眼中满是诀别的不舍。这个局是他设的,不曾想先把自己坑死了。
“小君,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不会有事。”英国公夫人明白他的心思,决然道。
“哼哼,等你能活下来再说这话吧。”刘鹤鸣冷哼一声。
“刘前辈,此事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国公夫人无关,你不要迁怒无辜。”小君怒道。
“不用跟他说这些,我就不信谁敢对我堂堂英国公夫人下手?你们胆敢藐视我大明朝廷吗?!”
英国公夫人倒是毫无畏惧,她也有这个底气,若是英国公夫人被鼠辈所害,朝廷决不会善罢甘休,就算追捕到海外也不会放过凶手。
朝廷毕竟是朝廷,财富和人才都集中在那里,江湖中任何门派的力量也无法与之抗衡,除非王朝大厦自己撑不住了。
“你也敢拿英国公府作挡箭牌?”
一个声音传了进来,随后走进一个人来,却是一身官服在身,腰中挂着一柄腰刀。
“刑总捕头,你怎么来了?”周鼎成看到来人,略吃一惊。
“当然是捉犯人来了。”此人约摸四十上下,满脸的风霜之色,仿佛在沙漠中生活了几十年似的,脸上沟壑分明,皮肤都有些风干了,声音更是嘶哑难听。
“捉犯人?老娘我几时成了犯人,这话你说了,就收不回去了,我们必须去面见皇上说个一清二楚。”英国公夫人最不怕的就是穿官服的人,她自信官家人没有哪个敢难为她的。
“你身为英国公夫人,私养小白脸不说,还公然带着他招摇过市,甚至为他谋求朝廷禁物,这究竟该当何罪?下官的想法和你一样,看来真要皇上御裁了。”此人虽自称下官,语气依然严厉。
“哼哼,一个芝麻大的小官,真当自己是人物了,老娘要说话也是找刑部尚书,犯不上跟你说什么。你若真有本事,就把老娘用铁链锁上,带到京城去。看看皇上怎么处置我,再看看你会不会被灭族抄家。”英国公夫人转脸冷笑道。
周鼎成见到这位刑部总捕头,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把况且完全遮挡住。此人口口声声说是来捉犯人的,难不成真是冲着况且来的?
他心中忽然有一丝明悟:自建文帝出走后,成祖就派遣干员,多方面寻找建文帝的下落,在大陆上是以礼部侍郎胡滢为首,海外则是派遣郑和率船队下西洋,又派遣太监出使西域各国,商务当然是主要任务,也顺带查明建文帝的下落。成祖有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后来郑和停止了海外搜寻,西域各国也没寻觅到建文帝的下落,只剩下大陆这方面,以胡滢为首的这一路人马始终没有停止对建文帝及追随诸臣的搜捕。即便成祖病逝后,这一路人马依然追捕不休,据说他们手中奉有成祖的遗诏,必须剿灭建文帝及追随诸臣,决不让一个人漏网。
这任务后来成了世袭的公务,当初这一路人马中的许多人都死了,可是他们的后代却继承了下来,继续祖辈未竟之业,说起来也够敬业的。
从英宗之后,朝廷对建文帝一案的人马已经正式停止了追究,这帮人也转入地下活动,仍是不肯罢休。只是这些人都是什么人,过去如此多年,已经无人清楚了,即便在当年,这些人也都有各自的秘密身份,比如说胡滢就是以礼部侍郎的身份巡游天下,大家都明白他在做什么,但朝廷从未公开说明过他的使命。
英宗以后,这些人有了一个正式的称号:护祖派。维护的就是成祖这一脉子孙的正统帝位。而一直暗中帮助建文帝一行人的江湖各派,还有许多建文帝的朝廷旧臣的后代等被称之为勤王派,这两派人马一直在暗中较量。
况且的家族始终在这两派斗争的漩涡中起伏、沉浮,核心层面的人物才知道,那一笔惊天财富逐渐演变为两派斗争的主要目的。
周鼎成跟这位刑总捕头也算有些交情,毕竟以前都有些江湖经历,可是从未想到他会是护祖派中的人物。周鼎成自己自然是勤王派的,要不他也犯不着在这里瞎折腾了。
“我说刑老弟,你赶紧捉走空空道门这两个贼子吧,他们多年来可是犯案累累,有案可稽。”周鼎成故意把话题扯到刘鹤鸣和小君身上。
“你放心,这两个人自然要捉的,不过不是今天。今天我其实也不是要捉人,而是要取一件要紧的物事。”
“不会是那件什么藏宝图吧?”周鼎成指指刘鹤鸣手中一直紧攥着的藏宝图。
“鼎成兄说得对,正是此物。”刑总捕头向周鼎成抱了抱双拳。
“刘呆鹅,赶紧交出来吧,告诉你,站在你面前的就是刑部总捕头刑天。传说中舞干戚的那位,你绝不是刑总捕头的对手,趁早束手就擒,免得吃苦头。”
周鼎成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对刘鹤鸣劝降,实则是怕这位总捕头看到况且,他预感到此人一定是为况且来的,拿藏宝图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你就是空空道门的所谓高人,为何叫刘呆鹅,这是正常人的名字吗?”刑天傲然问道。
刘鹤鸣气得几欲吐血,这分明是周鼎成恶心他的,这位刑什么的总捕头也一定知道他的名头,故意这样问,是可以羞辱他。
不过自己的底细居然被周鼎成摸了个一清二楚,他不得不佩服这个癫子。空空道门之所以神秘,首先是人的身份神秘,别说外界了,就是同门中也是相互保密的。比如同门小君只是知道他姓刘,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也只是知道小君这个名字,是否是真名,以及姓什么也都不知道。这样就可以防止万一一个人失手被擒,整个道门都要遭受牵连。
第一百九十六章 屋里人性命堪忧
邢天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害怕了,便左右看看,指着小君问道:“你也是空空道门的贼子?胆大贼子,居然敢勾引英国公夫人,令英国公历代国公都在地下蒙羞,此等重罪就是腰斩也不为过。”
小君此时也无所畏惧了,他仰脸冷笑道:“你耀武扬威也够了吧,几时起六扇门的鹰爪也敢在我等面前趾高气扬了?你们不知道害臊吗?”
“你……看来也不用抓你回去归案了,今天就直接让你丧命此处。”邢天一怒就要拔刀,却不料伸手只摸到一个刀鞘,刀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刘鹤鸣的手中。
“小君,说的好,几个鹰爪子也敢在我辈面前扬威,真是不尝尝我空空道门的滋味,还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
刘鹤鸣握着那柄雪亮的腰刀,随手舞弄几下,用力一振,腰刀断成几截。
“哈哈,我说邢天,你也好意思叫这个名字,赶紧改名吧,也别叫刑地、刑山、刑河的,直接叫刑爬虫吧。不过我觉得爬虫都要有意见的,有点对不住人家。”小君见状大笑道。
“你……你们居然敢拒捕?置大明刑律而不顾?!”邢天似乎未料到有此变化,一时间指着刘鹤鸣,面红耳赤、呼哧带喘。
周鼎成看着不免心惊,这位总捕头玩的什么把戏。他虽然不敢说特别了解邢天,却也知道他出身名门,一身武功底子不俗,怎么还被人暗中把腰刀偷走了?
“拒捕?那你先说说为何要逮捕我们?”刘鹤鸣继续把玩着那个空刀把,得意地道。
自周鼎成如同天降,刘鹤鸣就一直被周鼎成的气势压着。他明白,周鼎成一旦动手,擒住他,不过三招两式的事,就算加上小君怕也不是对手。空空道门最忌与敌人对面,神功无法施展。
刘鹤鸣没有做反抗的准备,只等待外面局势的发展,希望同门能在战局中获胜,换取他这里的主动,一时间受困受辱页只好忍着了。
及至见到邢天,他终于忍耐不住了,周鼎成也算是武当名宿,他惧之畏之也不算丢人,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狗屁捕快居然也敢在他面前称雄,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君说得对,几时起,六扇门的鹰爪敢在空空道门的人前扬威作福了?从来就是有多远躲多远的鹰爪,今天是犯糊涂了吗?
当然,刘鹤鸣和小君心中并不轻松,此人的出现说明有第三方力量即将登场亮相。邢天估计只是其中的小人物,是大人物的马前卒,就跟他们两个在道门中的地位差不多。如今三方人马狭路相逢,事情的发展可就无法预料了。
周鼎成对局面早有警觉,他竖耳谛听外面的动静,却什么都听不见,外面好像变成了一座坟墓。
外面当然不会是什么坟墓,只是一触即发前的暂时宁静。重要人物一个都还没现身,情况有点诡异,不免令他惊心。周鼎成来此只是为了对付空空道门,万没想到突然多出一个护祖派来。如此一来,空空道门倒是次要的了,护祖派跟勤王派可是水火不相容,见面从来就是生死较量。
周鼎成花费了很长时间,毫不容易摸清了空空道门的一些情况,可是对神秘的护祖派却依然所知寥寥。他更没想到,连刑部的总捕头都是这个派里的人。当然,反之,邢天大概也万万想不到周癫子竟会是勤王派的吧。
“哼哼,真给朝廷蒙羞,就这样子还混上了刑部总捕头,刑部的捕头是不是都跟你一样的酒囊饭袋?”英国公夫人先前被邢天教训一顿,心中早已怒火万丈,此时见邢天连兵器都丢了,顿时心情大快,出声讥讽道。
“自古邪不压正,我邢天执行的是太祖皇帝亲手制定的大明律,有神佛保佑,不是什么邪魔歪道能够阻挠的。”邢天丝毫不以腰刀被偷蒙羞,继续趾高气扬的样子。
周鼎成却皱起了眉头:这邢天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呢?
刑部是执行法律的最高机构,朝廷官员出现违法现象,都是由锦衣卫出面缉捕,后来又有了东厂西厂等宦官组织,专门缉查文武百官,执行抓捕任务。
因此刑部原本没有捕快捕头这个行当,只有各地官府才有这样一支执法队伍。
自宣宗以来宦官势盛,尤其是英宗时的王振、武宗时的刘瑾都已经口含天宪、手握王爵,敢于号令大臣百官,执掌天下大权。嘉靖年间,这种局势彻底终止。嘉靖帝知道锦衣卫、东厂西厂名声不佳,故而制御甚严。宦官太监们只能束手,丝毫不敢逾越本分。
锦衣卫诏狱最为外廷大臣们诟病,按照大臣们的意思:应该依法治国,法律准绳应该由刑部和内阁执掌,而不应该由锦衣卫的主官诏狱使任意枉法。
嘉靖帝对此表示赞同,诏狱使的权力收到了限制,除了谋反大案,所有案件都不许过问。前几朝一向忙碌的锦衣卫诏狱逐渐衰弱,几十年间庭院都长草了。
别说嘉靖年间,就是整个大明朝,也没几件谋反大案,最大的就是朱棣起兵谋反,却没被朝廷镇压掉,反而得了天下。
没了锦衣卫、东厂西厂这些组织,朝廷的执法就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刑部于是增加了捕头编制,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处理跨省或者全国性的大案要案,行使的基本上还是锦衣卫那些差使。
明朝轰动一时的李福禄案就是由刑部负责牵头,督促各省府联合缉捕,刑部的所有捕头也都分赴各地督办,可惜最后连李福禄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样的案子少之又少,所以刑部的捕头都很闲,却又俸禄厚、职位高,只管督办并无具体的案件缠身,真是全国捕头们心向往之的美差。
周鼎成看着傲然自若的邢天,一时间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试探性地向前一步说道:“邢兄,你公务忙,我就不在这碍眼了,我先告辞。”
说完,他也不管对方是否乐意,拉着况且就往外走。
邢天只是扬扬眉毛,既没同意也不反对,眼睛还是盯在看似无聊实则紧张的刘鹤鸣身上,毕竟那份藏宝图还在他手上。
“周癫子,等等,还有我,老娘怎么能在这里受这份窝囊气?”英国公夫人也想趁机开溜,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是为了保护身边的小君。
“夫人尽管走就是,可是你旁边的那小子不能走。空空道门的人今天都给我留下吧,咱们可是有太多的账要算一算呢。”邢天手指小君说道。
“你凭什么留下他?他现在不是空空道门的人,而是我英国公府里的人。”英国公夫人口气仍然很强硬。
“那就请夫人去刑部大理寺用这理由领人吧。”邢天不急不恼道。
小君走上前一步,对邢天冷笑道:“我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先把我抓住了再说。”
“抓你何必我动手,老实告诉你们吧,今天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别想走出这里。现在你们已经被捕了。”邢天双手背在后面,冷冷说道。
刘鹤鸣忽然嗤笑道:“狗屁,我说你叫什么来着?邢什么来的,你好歹也是刑部的总捕头吧,只会玩这手虚声恫吓的空城计吗?”
“空城计?什么空城计?”邢天背在后面的手不禁颤动一下。
“今天你们刑部来的人怕是太少吧,而且能上得来台面的估计就你一个,所以你才急匆匆进来,想吓唬住我们。还嚷嚷什么没有你的同意,谁也别想出去,我现在就走,看你怎么拦我。”
刘鹤鸣忽然间悟到了什么,哈哈大笑其起来。
“好啊,你既这样说就尽管走,我不拦你,你能走出去算你是真好汉。”邢天向旁边一侧身,果真让出一条路来。
“你不拦我,那是因为你拦不住,我先前也以为你们一定人多势众的,还想躲在背后当黄雀呢,现在这只黄雀可快变成蝉了。”
刘鹤鸣心中暗道惭愧,若对方真是人多势众,武功又高,道门二人寡不敌众,栽也就认栽了,空空道门毕竟不是以近身搏杀著名的。可是再弱也不至于毫无抵抗之力,若是让别人凭嘴上功夫吓得束手就缚,那真该找块石头撞死算了。
刘鹤鸣边寻思边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停下脚步,因为他发现原本走向大门的周鼎成停在那里,不走了。
他心里狐疑:难道说刑部真在外面张网以待,等着他们出去自投罗网?可是如果不出去岂非瓮中之鳖?这倒成了两难。
英国公夫人没想这么多,她拉着小君向大门急匆匆走去,恨不得一步就能远走高飞,直接回到南京英国公府。她知道来凤阳的盘算已经落空了,再留下来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不测。何况,堂堂英国公夫人犯不上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
藏宝图什么的,她干脆不去想了,想也没用,只要能保住小君就好。
英国公夫人来到大门处,用力推着大门,那红油漆就的大门却纹丝不动。
“来人,给我把门打开。”她大声喊道。
一点动静没有,似乎外面没有人,但怎么可能呢?这可是不祥的征兆。
第一百九十七章 邢天如愿得宝
“来人,开门啊,你们都死了吗,怎么听不见我说的话?”她嘶声怒喝着,用不大的拳头用力擂着门。
小君上前拉住她的手,叹息道:“别喊了,没用的,咱们都被困在这里了。”
“什么?怎么会,那个刑部的人不是刚刚进来没一会儿吗?”英国公夫人看着邢天说道。
“也许就是他搞的鬼。”小君恨恨道。
“那个什么,刑部的,你叫什么来着,快让人把门打开,放我出去。”英国公夫人一着急也把邢天的名字给忘了。
“夫人少安毋躁,等一会贼子们都落网了,自然会恭送夫人离开这里。现在离开也不是时候,外面更不安全。”
此刻,邢天心里也在打鼓,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件事情跟他无关。
但是,他现在不能示弱。所有人都怀疑是他做的手脚,也好,将错就错,索性装糊涂,正好以此镇住局面。
“胡扯,我不管安全不安全,你让人把门打开,我就是要出去,我倒要瞧瞧看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英国公夫人嚷道。
“你也甭摆什么国公夫人的谱儿了,跟这个鹰爪说也没用,这事他根本不知道,更控制不了。现在咱们都困在这里了,就等外面有人打开门放我们出去,是谁,什么时候都无法知道了。”
刘鹤鸣已经看出虚实来了,苦笑着对英国公夫人说道。
“为什么把我们困在这里?谁的胆子如此大!”英国公夫人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因为藏宝图在这里,外面的人不想这图纸有闪失,所以把这里封住了。”周鼎成说道。
他早就看出这一切了,先前他领着况且要走就是试探,不只是试探邢天,更是试探外面的动静,果然,他走了没几步,就感觉门窗上都有一股大力附着上面,已经封得严严实实。
周鼎成修习武当绵掌已经达到一定火候,对周围力场的变化十分敏感。
若要强力破门而出,他也许能够做到,可是现在不了解外面的情况,贸然闯出去,他或许能抵挡得住外力,就怕况且有甚闪失。
现在被困在里面,不明白即将会发生什么,但眼前至少是安全的。外面的人封住门窗,说明他们不想让人逃走,究竟是为了保护藏宝图还是其他情况,谁也无法推测。
“他们是为了找到我吧,我出去,一切都解决了。”况且忽然说道。
“别傻了,他们为的是那张图,不是为你。”周鼎成急忙使个眼色给他。
况且心中一怔,周鼎成这眼色什么意思,难道说外面的人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不成?可是这怎么可能。这些人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他想不明白这里面的缘故,但还是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一句话。
“小家伙,那张图是你的吗?”邢天好像才看见况且似的,眯着眼睛看着况且问道。
“怎么可能是我的,你没看见在谁手里吗?”况且狡辩道。
“小家伙,你还真会赖账,跟谁学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路,这屋里只有你可能有这张图。”
邢天不愧是刑部总捕头,看看屋里几个人,也就明白这张图一定是况且的,其他人或者是为藏宝图而来,或者是为况且而来。
“是我的又怎样?”
“你是从哪儿得来的?”邢天问道。
“垃圾堆里捡来的,你信吗?”况且没好气地反问道。
“我信,我干嘛不信。垃圾堆里可是经常能翻出好东西的,我就经常留意垃圾堆,看来咱们有同好啊。”
邢天嘿嘿笑道,满脸满眼的不怀好意。
看到邢天的表情,周鼎成感到一阵恶心。
他跟邢天在朝中交往虽不多,对他的观感还是不错的,今天却让他尽覆前观。也许是因为知道邢天是护祖派的人吧,他是怎么看他怎么别扭,尤其是现在看他一脸奸笑,真恨不得上前给他两拳。
况且没觉得怎样,要论斗嘴,他是谁都不怕。何况,他已经成功地把这张伪造的藏宝图交出去了,至今还没人怀疑是伪造的,这就是成功。
整张图最后是落到空空道门手上,还是邢天或者朝廷手上,这就跟他没关系了,反正都能达到坑人的目的。
他本来是一点坏心思都没有的人,只是最近被这些人害得四处流落,时常有性命之忧,自然也不免有报复心态。
“我说邢老弟,我看你对那张藏宝图挺感兴趣的,干嘛不赶快收走,以防夜长梦多。”
周鼎成扫了两眼刘鹤鸣手中握着的藏宝图,就已经明白那是况且的手笔。不管造假技术如何好,那画法他可是熟悉的,别想骗过他的眼睛。
况且为何伪造这张藏宝图他不知道,但目睹两方的人都上当了,他心中也是无比快意。此刻,他厌恶邢天已极,一心想把他往坑里赶。
况且心中暗笑:没想到周大哥人称癫子,其实只是表面癫,心思缜密着呢,一下子就看穿自己的用意了。
邢天迟迟没动手,一直用“势”来震慑刘鹤鸣、小君,其实还包括周鼎成,就是怕马上动手抢夺,引发两方同时对他出手。所以一时间成了三方鼎力的局面,谁也不想因为率先动手,招致另两方的联合攻击。
他见周鼎成如此热心为他着想,倒是颇感意外:“周大哥,你对这个就没一点意思?”
“邢兄,跟你说实话,我此来是受人之托,把这位老弟找到,然后安全送回去交差换银子喝酒。藏宝图什么的,我就是得到了也得上交朝廷嘛,现在有你在,你是刑部总捕头,名正言顺嘛。”周鼎成指指况且,意思是说这就是他要找的人。
“周大哥所言极是。”邢天挑不出周鼎成话中的毛病,频频点头。
邢天也不确定周鼎成是否真的这样心眼实诚,以为他拿到了藏宝图会交给朝廷。不过现在周鼎成跟英国公夫人都在这里,他要是得到了藏宝图不上交朝廷还真是个麻烦事,除非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灭口。
“呵呵,你别想着把我们都灭口,然后独吞藏宝图,这样想很危险哦。”周鼎成看到他眼睛深处的凶光,就明白其意,乐呵呵提醒一句。
“呵呵,周大哥言重,你就是借给小弟一万个胆子,小弟也不敢在大哥您头上动这脑筋。武当派我可招惹不起。”
“好吧,闲话少说,先把图弄到手,然后咱们向外面喊话,就说你已经拿到藏宝图了,外面就会打开大门放咱们出去,到了外面是生是死各凭天命。”
周鼎成说着,向刘鹤鸣伸出手。
“刘前辈,交给他们吧,咱们今儿个栽了。”小君最是乐意本门得不到藏宝图了,趁机劝道。
“都是你这个混蛋惹出来的乱子,等回去后咱们再算账。”
刘鹤鸣心中愤恨极了,追踪了很久、踏遍数省之地才找到的藏宝图,已经到手了,却没法保住,还得交出去,这比根本没找到更让他难受,简直如刀子剜心一般。
“回去?这事你们就甭想了。我说你这小子,既然英国公夫人保你,我看你索性离开那个天杀的空空道门,老老实实跟着国公夫人过日子去吧,反正你不说,也没人知道你的身份。”邢天对小君道。
邢天对小君的态度产生了180度的转变,原本要缉拿小君的,因为小君出言劝说刘鹤鸣交出藏宝图,旧账就一笔勾销了。在他想来,空空道门过了今日怕是就要除名了,更没有什么以后的事。更何况,要跟英国公夫人在朝廷上斗,他也不一定能占什么便宜。
刘鹤鸣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宝图交出来。
现在的情形下,宝图他根本拿不住,别说有邢天,就是周鼎成一个人,他跟小君加起来也不是对手,更不用说外面还不知有多少他们的人。就他所知,金光寺的那位强人就在外面,一直紧盯着他不放,导致他一直无法对况且下手的天师教五个人也一定会在,光是这些人,真能把自己空空道门在这里的人全灭了。
刘鹤鸣唯一寄希望的就是本门来到此处的不是一个人,甚至不是几个人,如果道门的一半人马都在这里,还可能最后翻盘。
他当然明白这几乎是妄想,空空道门向来都是孤身一人行动,此次他跟小君共同在凤阳追踪况且,已经是例外了。
“小君,到我这里来。”
英国公夫人也发现了邢天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杀意,急忙叫小君退到她身后。
“这位小哥托庇于武当派的保护尚且罢了,你也是空空道门的成名人物吧,真要躲在一个女人家裙子底下?”邢天嗤笑道。
“我什么时候托庇于武当派的保护了?!”小君尚未出言反击,况且却不干了,大声责问道。
况且已经看明白了,邢天的身份虽是刑部总捕头,此次绝不是代表朝廷而来,这样他也就是一个江湖人士而已,难道他还比洛城双骄厉害?想到这里,况且上前一步,挺身面对。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神秘女子再现身
“哎,小子,你吃错什么药了,我没说你什么坏话啊,你跟我充什么英雄好汉。”邢天倒是愣住了。
“他没吃错药,是你吃错了药,而且吃得太多了,没救了!!”
外面一个声音忽然传来,听上去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稚嫩却冷峻,而且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意。
“什么人?”邢天大怒,向外面喊道。
“要你命的人!”那稚嫩的声音愈发阴冷。
“哈哈,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也敢卖狂,本人乃刑部总捕头邢天,你是何人,哪一派的弟子?让你身后的大人跟我说话。”邢天浑不在意地向外面喊道。
他以为是有那一派的高人在外面,故意用个丫头片子来恶心他。
“你也配?”
哐啷一声,左面那扇巨大的窗户被人撞开了,随后跳进一个身穿一身黑袍、黑纱遮面的人。看其身量很高,若不出声,真还无法知道其性别和年龄。
“你想要本官的命?”邢天望望此人身后,却再无人出现,就挑逗似的指指自己鼻子。
“是的,你猜得很准,有什么遗言可以留下了。”
况且心里一热,这不正是那个保护过他的小姑娘吗?
他跟周鼎成出苏州城的第一天晚上,入住一家客栈,晚上周鼎成被人叫走了,正是这个小姑娘在外面保护了他很长时间。
虽然没见到她的脸,但况且对这个声音可谓刻骨铭心了。毕竟,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一个女性的保护,而且还是一个年纪可能比他还小的女孩子。
“这个,这位姑娘先息怒,你面前这位可是朝廷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刑部总捕头邢天邢大人。”周鼎成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日子他跟金光寺这两个师徒打过一些交道,隐约知道这个女孩子的底细,按说这种事不应该把她牵扯进来,可是她怎么会进来了,而且还专门找上邢天来开杀戒。
周鼎成发话,实则是暗中示意,提醒她最好置身事外。这种事连他都是能避就避开一些,不是逼不得已,就不要陷得太深。其实,把邢天和刘鹤鸣等人一起除掉,对他来讲并非难事。
但是,除掉这里的任何一方人,都会招致外面这方人同伙的报复,他固然在最不利的情况下也可以全身而退,可是况且就会处在极端危险的状态。
“小姑娘,你刚才是没听清吧,周大哥明明白白告诉你了,本人是刑部总捕头邢天,你杀不得的。”邢天还是那副大人挑逗小孩的表情。
也许就是他这表情激怒了小姑娘,她冷冷一笑,纤细的手指蓦然扬起,在其五指上缠绕的一道金线飞起,迅捷缠绕在邢天的脖子上,然后轻轻一抖,金线已经收回,邢天的脑袋却被带飞了起来,颈子里的热血激射而出,一直冲到高高的天棚。
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世上最难以置信的一幕。一个可能刚入花季的少女手指轻扬,就杀掉一个人,而且杀的还是刑部总捕头。
“啊!”
过了须臾,英国公夫人才后知后觉地惊叫出声,双手捂住了眼睛,身子更是软软的向地面倒去,幸好有小君在旁,急忙扶住了她。
况且也是吓得脸色煞白,望着在地上兀自骨碌着的邢天的人头,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真的发生了。
“他可是邢天总捕头啊。”周鼎成脸色也是难看之至,叹息一声说道。
“刑部总捕头又如何,今天就是刑部尚书在此,一样要杀。”小姑娘冷冷的语气中满是不屑。
“那要是内阁大学士呢?”况且嘴贱地问了一句。
“除了皇上亲王,今天是谁都要杀。”小姑娘冷冷的话掷地有声。
况且听着小姑娘的声音,心里一阵阵发冷,这丫头不好惹,还是别温暖了。
都说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其实不是不需要,而是没人能解释,就算有人解释了,也与实际情况相差很远。
一般形容人凶狠都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这小姑娘倒好,不是拔刀相向,而是抛出一条金线!如此轻飘飘的东西竟然可怕至极,轻描淡写的,就把一个无论在朝中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的脑袋切下来了。
况且很想看看她手中那根金线,可惜小姑娘已经收起来了,再看她那只纤纤玉手,手指上什么都没有,光溜溜的一片。
“金光寺的缠情丝,居然传给你了?!”刘鹤鸣惊声说道。
“你倒是见多识广,这不是我师父的缠情丝,不过是仿造品而已,杀个把人足够了。”她这么一说,别说况且心里发冷,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一股冷气从脚底一直窜到头顶。
这小姑娘杀人不见血啊,手法太利落了,简直就像是天生的杀手。
周鼎成苦笑道:“小姑奶奶,你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这事你不该参与的。”
“我参与又怎么了,这可是我师父让我做的。”小姑娘虽然看不到脸,语气中却满是不屑。
周鼎成没再说什么,既然是她师父的意下,他自然不敢妄议,只是邢天毕竟是刑部总捕头,这般说杀就杀了,以后朝廷若是追查以来,如何交代?就算他此次不是奉朝廷之命出来执法,毕竟身份在那里。
周鼎成也不是以朝廷中书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可是邢天依然有所顾忌,不敢随便向他下手,同理他对邢天也是一样。
护祖派和勤王派固然是死敌,但双方只能暗中下手,若是知道对手真实身份,反而不太好动手了,除非彻底抛却身份,做个真正的江湖中人。
朝廷对这两派的争斗不闻不问,佯装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毕竟所争之事都是他们朱家王朝的事情。其实朝中大佬心中有数,既有中立派,也有许多人分别其中的一派,甚至直接介入其冲突中,而原因则各不相同。但是,大家都不挑明了说,只关在盒子里摇。
按说最关键的应该是皇上的态度,可是据说英宗晚年见过回到京城的建文帝,两方似乎达成了谅解,朝廷不再追捕建文诸臣,却也不能明令取消成祖的圣旨,所以对这件事干脆视而不见,以后的皇上和中立的大臣,都是按照英宗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
缠情丝?这是什么鬼东西?竟然如此厉害!
况且不知道周鼎成在想什么,他心中还在惦记着小姑娘手中那根突然不见了的金丝。
虽然对杀人不在行,况且却也知道那绝不可能是金丝。金子很软,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把一个人的头切割下来。虽说传说中的武功高手摘花飞叶皆可杀人,但这小姑娘不能算是这等高手吧。
况且偷偷摸了摸自己袖子里藏着的暴雨梨花针,原本想可能有机会用上一次,结果先来了周鼎成,又来了这个要命的小姑奶奶,看来暴雨梨花针注定是无用武之地了。
况且并非因此觉得遗憾,杀人伤人这种事,能免则免。出手伤人固然痛快一时,却可能给自己留下终生的阴影,且还不说犯了杀孽,冤冤相报不符合他的做人理念。
“小姑娘,你怎么总是带着面纱啊?”英国公夫人此时才缓过一口气来,想跟这位小瘟神套套交情。
“我长得太丑,怕吓死你。”小姑娘冷冷道。
“这怎么可能,听姑娘说话就一定是娇滴滴的大美人。”小君附和英国公夫人,拍拍马屁。
“你知道吗,我最恨的人就是专门骗女人的小白脸,你说话当心点,我不吃你那一套。多一句就死!”小姑娘纤指指向小君。
“说得好,我赞同。”刘鹤鸣击掌赞道。
“你也一样,多说一句死。”
小姑娘丝毫不买账,同样指着刘鹤鸣,一道金线在她指间时隐时见。
小君讪讪退后一步,他倒是不怕死,也不承认自己是骗女人的小白脸,他跟国公夫人在一起,两人是真心相爱,而且爱得刻骨铭心。但他也不想没来由地招来杀身之祸,尤其死在这个不知姓名,甚至没看到长相的小姑娘手上。
人终有一死,但不能死得太冤。
经此一吓,连英国公夫人也不敢再说话了,她生怕连累小君白白送了性命。
刘鹤鸣更是老脸通红,全没想到自己会受此辱,竟然受一个稚龄少女威胁,却无法还招。
“那个……姑娘,我多说一句行吗?”况且挠挠头笑道。
“可以,你说多少都行,你别以为我狠毒,这些都是为了保护你。你说你不好好的在一个地方呆着,到处乱跑什么,你不知道江湖有多么险恶吗?”小姑娘故作老成地教训道。
况且啼笑皆非,心里道:我哪里愿意到处乱跑啊,我是被莫名其妙被扔到这块的好不好。还江湖险恶,真当我是三岁小孩子了?
转念间,他又感到一阵温暖,无缘无故两次得到这个小姑娘相助,却不知道她为何如此。
问话已到嘴边,况且还是咽了回去,还是别招人嫌吧。
刘鹤鸣暗地里向小君递眼色,用了道门里的暗语:意思是让他找机会从背后袭击那个小姑娘,他则正面拖住周鼎成,若是小君能一举成功,两人再联手把周鼎成做掉。
这样不但能夺回藏宝图,还能控制况且在手当个人质,或许这样就能威胁外面要保护况且的人放自己安全离开。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况且置身半空中
小君看到刘鹤鸣的眼神,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他尚未决定是否这样做,周鼎成却回过头看着他,阴沉沉一笑道:“小子,你给我安分待着,这事过后看在国公夫人的面子上,或许真能放过你,若是想耍什么花样,必然跟地上这位一样下场。”
他说着,用脚尖点点滚到屋角的邢天的头颅。
小君向刘鹤鸣摇摇头,既然已经被周鼎成察觉了,当然无法偷袭,计划只好流产了。
刘鹤鸣在心里暗叹:看来今天老天是下决心跟空空道门一脉作对了。先前来了一个周鼎成他已经大感吃不消,幸好后来又来了一个邢天,他还以为这两人会火拼,自己就可坐收渔翁之利,想不到又进来一个要命的小祖宗,抬手就把邢天杀了。
现在的形势是,人家是两个人,他们也是两个人,可是人数相当不等于战力相同。相反,他们两个人也未必斗得过一个人,他刚才的图谋也只是不甘束手待毙,想拼死反击,现在却连这机会都失掉了。
周鼎成看了小君一眼就不再理会他了,对那个小姑娘问道:“现在外面什么情况?怎么在里面什么动静也听不到?”
“我哪儿知道,都是那几个天师教的妖道施的什么法咒,听说是祭出了什么阵法,把这里彻底隔绝了,别说你在里面听不到外面的动静,现在外面的人也根本找不到这里。我还是贴了一张他们给的符箓才摸进来的。”
“什么,这里被隔绝了?”闻此言,在场的人心里不禁一凛。
况且和周鼎成与天师教的人并无过节,想不通他们为何要使用这等阵法咒法,万一有个三差二错的,大家岂不是要永远困在这里?用不上多少日子,这屋子里的人就会变成一堆干尸。
“喂,他们有把握吗?上次就是他们弄的什么鬼阵法,把我弄丢了。”况且说着,看了看刘鹤鸣。
看到当初害自己的元凶吓得跟个避猫鼠似的,况且忍不住想笑,自然也就不那么恨他了。
在山里被刘鹤鸣抓住时的记忆,仍清晰的留在况且脑中。当时他也处在天师教的双重阵法的保护下,可是,搞鬼的阵法没能保护住他,一个外力却把他抛到了凤阳的山镇里。
况且至今依然不能确定,当时是自己体内发生了莫名的变化,还是那见鬼的阵法失灵后作祟。这次,可不想再遭二遍苦了,万一再把自己抛到原始森林里,恐怕只能喂野兽了。
“小子,你可得说句公道话,上次是这个混蛋把你弄丢的,可不是人家天师教的阵法。”周鼎成跟天师教的上层交往比较多,急忙为他们辩解。
“就是,上次抓你的人现在也被困在这里,你还怕什么,胆小鬼。”小姑娘鄙视道。
“可是现在外面也有他们空空道门的人啊,上次就是这样,你们在外面跟人交手,结果我在里面被人抓了。”况且反驳道。
“你怕个甚啊,上次你不是孤身一人吗?现在我可是在这里保护你的,放心吧。”周鼎成打断了况且的话。
“我不怕人抓我,可是我怕这见鬼的阵法。”况且嘟囔道。
他是真被上次的那种空间穿梭吓破了胆,宁可被人抓走也不想再体验一次空间穿梭却不知终点地的恐怖。
“你放心吧,不会的,把这里隔绝起来,为的就是防他们故技重施,就算空空道门的绝顶高手也无法找到这里。”小姑娘劝道。
“好吧,信你的,不……好……”
况且正说着,却忽然大喊起来,同时他的身子也飘飞起来,向那个小姑娘进来的窗子外飞去。
“空空道的贼子,敢尔!”
小姑娘一声娇叱,手中金线绽放光芒,向空中某处抛去。
那根轻易切断邢天脖子的缠情丝此次却失灵了,只是在空中盘旋一圈,又回到小姑娘手指上。
尽管如此,况且早已吓得三魂七魄走失大半。
自从上次被刘鹤鸣抓住后,虽然逃脱出来,况且在心里却留下一块无法褪去的阴影。恐惧一直跟踪着他,一张巨手恍如幽灵挥之不去,他时常在睡梦中惊醒,浑身是汗。
噩梦却在此时成了真,而且更加恐怖。虽然有形的巨手没有出现,一张虚幻的巨掌已经将他死死困住,就如孙悟空落在如来福的手掌中一样。
周鼎成大喝一声,上前打出一记武当绵掌,能够把岩石拍成粉末的掌力,在这个空间中依然落在空处,只是把空气震荡得风雷激涌。
忽然,况且感觉体内那股奇异的力量升腾起来,逐渐充满全身,似要挣脱控制他的那张看不见的巨掌,他心中暗道:不好。
这感觉和当初瞬移到凤阳山镇里一样一样,也就是说,马上又要来一次空间穿梭了,谁知道这次会穿梭到什么鬼地方去?
况且吓得不由大叫一声:“不好,谁在抓我!”
听到他这声充满凄厉的叫声,那位蒙着黑纱的小姑娘和周鼎成一齐上前,想去抓住况且的两只脚。可是还未到近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墙挡住了。
“顾炎,你还要不要脸,居然向一个不会武功的孩子下手!”
外面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大喝,接着就是几声铿锵的声响,不知是什么器械发出的。
况且隐约觉得那声喝断是金光寺那位高人发出的,也就是那位小姑娘的师傅。他此时顾不得辨析外面是什么响动,只寻思如何从空间穿梭的力道中摆脱出来。
开什么玩笑,这次万一是时空穿梭怎么办?万一把自己抛到原始社会,又恰好落到食人族部落怎么办?!
就算不是时空穿梭,只在空间穿梭也不妙啊,万一被扔到虎狼遍地的大森林里,前有狼后有虎的怎么办,如果是那样,还是被老虎吃了吧,至少死得值些。
况且胡思乱想之间,后背有一股滚滚热流升腾而起,虽然看不见,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千机老人在他身上刻下的那条金龙活了过来,在他后背上翻腾不休。
这条金龙一直没有脱离况且的身体,现在正好把他体内的力量压抑住,也把外部抓住他力量隔离开来。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地面追去。
“咦,奇怪了,这是什么力道,哪里来的?”外面一记轻轻的咦声,随后,那股力量加强了。强大的力量虽然没有再次抓住他,却把他控制住了,结果况且就像被一个无形的笼子囚禁在半空中。
这景象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况且就那样悬立在空中。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见到这场面,一个人能够在空中站立,真以为他要成神了,说不定会膜拜不已。
周鼎成看着在况且身上发生的变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不但营救况且的一掌走空,连想靠近况且都做不到。
他知道,这是空空道门元老级的高手顾炎出手了。空空道门立于江湖百余年,被称作江湖第一神秘门派,的确不是靠吹牛吃饭的。
听到外面金光寺那位小姑娘师傅的话,他更是心惊:连她都无法阻挡顾炎出手抓况且,看来情形不妙啊。他可是知道,外面还有天师教五个名宿呢,难道说空空道门此次倾尽全力而出了?
况且的现状更让人惊诧,他的身上还有另一股神秘的力道,居然能顶住顾炎的空空手。现在况且立在半空,看上去狼狈不已,实则他没被马上抓走就已经让人惊落一地眼珠了。
“是顾长老。”刘鹤鸣低声对小君说了一句。
小君点点头,他也没想到居然是此老亲自光临,还亲自出手了。
顾炎可是空空道门中传说级的高人,比刘鹤鸣资历老了几代不说,空空手更是已臻神妙境界,比如说刘鹤鸣出手,一定会显现出一张巨大的手掌,那是他的空空手化成的。可是顾炎早已过了这个阶段,有形无形全在一念之间,这才是真正的空空手。
无形,还只是顾炎全部手段的一点皮毛,其他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连空空道门的人都无法理解,更无法修习。
顾炎在空空道门的职务是长老,具体负责什么,没人知道。关于顾炎长老的许多传说,刘鹤鸣在门中修习时听同门前辈绘声绘色讲述过。
“看样子我们有救了,顾长老好像占了上风。”刘鹤鸣听听外面的动静,细加分析后得出结论。
其一,原来外面的人无法找到这里,可是顾长老不但找到了,还能准确定位况且,出手把他抓住,这说明天师教布下的什么狗屁奇阵无效。
其二,原来外面的声音根本穿不进来,现在却能听到一些动静,这也说明隔绝的法术已经部分失灵,再听那位金光寺高人的语意,分明是无法拦住顾长老出手。
总而言之,外面的顾长老一人不但顶住了金光寺高手,还阻止了五位天师教名宿的攻击和隔绝,抓住了这小子。顾长老稳占上风,已是不言而喻。
刘鹤鸣言下之意是,就目前的局势而论,他们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等顾长老抓走况且,自然也会顺便救走他俩。
小君摇摇头:“未必,你没看到那小子稳稳地站在半空中吗?若没有高手暗中相助,凭他的本领怎么可能做到?”
第二百章 缠情丝出招夺命
刘鹤鸣听小君如此说,再注目观瞧,果然发现不对。他原以为顾长老是故意而为,把况且困在半空,等完全控制住局面,再腾出手来再抓走他。
刘鹤鸣细思刚才况且的一连串动作,结合他在况且身上的两次失手,吃惊的发现,况且体内有一股诡异莫测的力量,与他们的空空手形成抗衡,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状况。
难道,这个况且是他们空空道门的克星?
“我们再加把力气把他推出去如何?”刘鹤鸣不服这口气,对小君说道。
刚说完,忽然一根凉丝丝的东西缠绕在他脖子上。他转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个小姑娘已经站在他跟前,一根金线把他们连接在一起。
不过这可不是月老的红线,而是要命的金线,一端缠绕在他的脖子上,另一端却在那位小姑娘的纤柔手指上。
刘鹤鸣脑子嗡的一声,他不是怕死,而是不明白自己何以睁着眼睛就遭了暗算。这也太丢脸了啊,难道自己的武功跟这个小丫头竟有如此大的差距?
“顾炎,你给我听好了,你门下的人在我手上,马上把我们的人放下来,不然我就不客气了。”小姑娘尖声向外面喊着。
小君原是看到这位小姑娘出手的,他刚想推开刘鹤鸣,可惜心思刚动,尚未有任何动作,人家已经把要命的金丝缠在刘鹤鸣脖颈上了,眼见只要手腕一动,刘鹤鸣就跟邢天一样,身首分离,他吓得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顾炎,你可是有两个人在我手上,我今天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马,你也必须放下我们的人。”小姑娘继续喊道。
况且心中一阵温暖,这师徒二人待人都是冰山一样的寒冷,唯独对他不惜生命危险施以援手。
况且询问自己:我有何德何能让她们师徒如此对待?
他想不明白,也来不及多想,就大声喊道:“你们不用顾忌我,外面那个顾炎拿我没办法,他顶多就是这样控制我,却抓不住我。”
况且说的是真实的感受,可不知道说明白了没有,他现在的处境很奇特。顾炎固然用一个无形且坚固的笼子把他囚禁在空中,可是他也感觉出自己体内的两股力量不但达到平衡,而且也阻止了顾炎的力量再次抓住自己。也就是说,这三股力量暂时达到了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不相信那个顾炎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迟早得放手,那样自己就会坠落地面。他看看地面的距离,不过半个房子的高度,掉下去自然毫发无损。
外面没有声音,那股力量依然固化在况且周围。况且再仔细听,却什么都听不到了,他不知道是顾炎根本不在乎屋里这两个同门,还是天师教的什么阵法又起作用了,把声音隔绝了。
那位小姑娘不但是急性子,而且荤素不忌,听外面没有反应,手腕一抖,这位空空道门的有名高手的脑袋就从脖子上滚落下来。
刘鹤鸣最后一个动作是去抓那根缠情丝,想要握住它,就能阻止对手切掉自己的脑袋,可惜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瞬。
小姑娘杀掉一个,看都不多看一眼,随后金线一抖,又向小君的脖子上缠来。忽然间小君面前人影一闪,眼睛一直盯在小君身上的英国公夫人闪身挡在他面前。
“要想杀他,先杀了我。”英国公夫人脸色惨白地说。
小姑娘的动作并未做任何停顿,手腕一抖就要发力,幸好周鼎成早就看出不妙,急忙握住那根缠情丝,把它从英国公夫人脖子上解下来。
周鼎成已经做完这些,况且那里才喊出来:“别动手,他们也是来救我的。”
“他们是来救你的?这个专门骗女人的小白脸可是空空道门的,不就是他抢走了你身上那张藏宝图吗?”小姑娘狐疑地看着况且。
况且心中苦笑:那哪是什么藏宝图啊,分明是埋人的坑。他看看掉在地上无人理会的藏宝图,还感觉有些遗憾。他花了一夜时间,费尽心力,随后又煞费苦心地演上一出好戏,本想坑谁一把,孰料全落空了。
看来这坑人也究竟天分,自己注定只能被人坑,无法坑人了。
况且对那个小姑娘说道:“不是的,他们让我交出藏宝图也是为了救我,那时候你们可都没来,若不是他们,也许我早就被抓走了。”
他现在还是立在半空中,可是却跟站在平地上没什么区别,无形的力道居然跟真实的墙壁地面没有任何区别。
小姑娘听他这样讲,还是半信半疑,只是见他言之凿凿,姑且就信了,
“好,此番就饶过你,下次再让我看到你骗别的女人,你的脑袋就等着分家吧。”她对小君还是怒气汹汹。
“姑娘,他没有骗我。”英国公夫人嘴唇有些颤抖地说。
适才她真以为自己要命丧黄泉了,无人敢杀自己的理念已经崩塌。世上本无里一概而论的事情,今天她算遇着了。当那根冰凉的缠情丝缠绕在她脖子上时,她瞬间产生了视死如归的念头,宁可自己先死,绝不看到小君在她的面前被人切去脑袋。
那可是她的至爱,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她都是把小君的头揽在自己怀里,贴在自己胸前,然后才能酣然入眠……
小君从英国公身后走出来,来到刘鹤鸣尸体前,把他的头颅和尸体合上,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居然又身首合二为一。
他眼中含泪,却没流出来,他的心已经麻木了。
眼前的这一切,令小君思绪混乱,一定是本门高层丧心病狂破了祖规戒律,受到了上天的惩罚,才使得他们竟然在一个稚龄少女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其宰割。他的性命竟然还需要国公夫人挺身相换,需要周鼎成和况且为他说情才能活下来。
这已经沦落到了何等地步。
小君暗暗打定主意,走出这里后,就离开道门,离开江湖,与国公夫人隐居在二人世界里,如果做不到,就跟随刘前辈一起做地下黄泉游吧。
周鼎成见状,也走过去,把邢天的身首也合在一起,毕竟是同殿为臣,即便是对手,他也不想让邢天始终这样身首分离。
小姑娘蒙在脸上的黑纱飘动了几下,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对这两人的举动表示不满。
想想也是,这两人什么意思,分明是对她杀掉邢天和刘鹤鸣抗议嘛。该出手时不出手,等她出手做了,他们反而显摆什么故旧情谊。
正想着,忽然听得后面况且一声惨叫“哎哟!”
几个人回头看去,只见况且已经从空中下落,摔在了地上。
况且原本正看着小君和周鼎成替亡人拼合尸身,心里很是赞同,不管这两人是好是坏,死后一了百了,应该让人家得个完整身。
正想着呢,哪知禁锢他身体的那股力道忽然消失,他在半空中当然无法站住,一下子摔了下来。
这一下摔得真是实实在在,标准的平沙落雁屁股着地式。况且顿时感觉自己的身子如同裂开了一般,浑身的骨架都好像散了,一时间竟然无法站立起来。
周鼎成和那个小姑娘赶紧一步跨过去。
只见况且咧着嘴,一脸苦相。两人上前仔细查看,看他只受了点皮肉伤,没别的危险,这才放心。两人相互对看一眼,并未离开,而是站立两边,卫护着他,唯恐顾炎再次对况且下手。
“我说老弟,你干嘛不小心些?”周鼎成看着他的狼狈相,还不忘调侃他一句。
“小心?我怎么小心啊,不是我自己上去的,也不是我自己想下来的,哎哟!”况且拉着周鼎的手臂慢慢站起来,只是站起来时牵动了伤处,又是惨叫出声。
“没事吧,这么摔一下,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周鼎成说道。
“嗯,那个顾长老成心害我,不然不会摔这么重。没事,我自己就是大夫,这点伤不算什么。”况且一边哎哟着,一边对顾炎口出怨言。
实际上也是如此,以这样的高度,况且就算摔下来也不会有多重,可是顾炎趁他落地时在上面给他加了一点力道,就像要把他拍进地里似的,结果自然就不一样了。
“他对你当然不会有什么好心,若是有办法,早就抓走你了。对了,你怎么能抵住他的空空手?”那个小姑娘问道。
“我哪儿知道,可能是我练五禽戏练的吧。”况且说道。
听了况且这话,别说那小姑娘,连周鼎成都不禁哑然失笑,以为他故意不说实话。但况且是真的不明白。原本自己体内只有一道奇异的力量,现在又多了一道。对于后一道力道,他猜出了七八分,一定是千机老人做的手脚。
只是这话不便说,也不能说,说了谁信?反倒像他在编瞎话似的,还不如不说。他拿五禽戏当理由,也不是第一次了,别人信不信他也不管,因为他实在不知道真正的缘由是什么。
“你另外拜了师傅吗?我感觉你这次跟我上次见到你时不一样。”小姑娘打量着况且问道。
“师傅?没有。我根本不想学武的,也不是练武功的料子,这点我有自知之明。”况且摇头道。
“那倒是奇怪了,待会让我师傅给你瞧瞧。”小姑娘说完,不再打量他了,而是专心察看周围动静。
第二百零一章 道门长老夺宝
小姑娘心中暗喜,顾炎既然放开了况且,就说明他在跟师傅的争斗中已然失去优势,无力再同时禁锢况且。这才符合她心里的估算,武功上能跟师傅相伯仲的天下间不会多出一个巴掌,顾炎不在其中,他开始时还能稍占上风,一定别有缘故。
正想着,忽然地上散落的那张藏宝图飞了起来,一瞬间已经飞出窗外不见了。
“不好!”小姑娘飞身欲追出去。
“别追,丢就丢了吧。”况且急忙抓住小姑娘的手臂。
小姑娘本能地用力一抖,把况且的手震开,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冲天怒气。况且微怔,自己可是为她好啊,可这话却无法说出口。
他的确是怕小姑娘追出去有危险,才拉住她的。再则说他也巴不得这张藏宝图落在空空道门手上,以报上次之仇。
空空道,你们就拿着这张藏宝图横渡台湾海峡吧,但愿在惊涛骇浪中你们的空空手还能如此奇妙。
况且的心里已经笑开花了。
周鼎成看着小姑娘,也是暗叹况且大胆,却又惊异于小姑娘怎么没大动干戈。据说这小姑娘年纪虽小,规矩比她师傅还大,除了她师傅,凡是见过她脸的都要死,碰触过她身子任何部位的男子也会小命不保,除非是十岁以下的男童。
况且适才可是触犯了她的大忌,可是这小姑娘只是发怒,震开况且的手而已,这简直犹如皇天大赦。
小子,算你走运。周鼎成心里暗笑。
刚才,就在况且握住小姑娘手臂时,他真是替况且捏了一把汗,脑子急忙运转,一旦小姑娘动手,他该如何为况且解围开脱。
那小姑娘自己也甚是纳罕:缘何今天没有脾气了,就如此轻松放过况且?
算了,自己今天是来保护这小子的,总不能人还没保护周全,就先把人给宰了吧,那也未免太说不过去。
她如此为自己解嘲。
对于藏宝图被顾炎抢走,周鼎成和小姑娘也不在意了,今天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况且的安全,藏宝什么的都是次要的事。
小君此时站在刘鹤鸣的尸首前,看着藏宝图飞出窗外,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不是毫无感觉,而是心丧若死。
顾长老得到藏宝图,也就说明道门一定要去挖掘出宝藏,随后就要迁移到海外。小君最担心最恐惧的事还是发生了。
“小君,向戊位走,我护送你出去。”
他耳边忽然传入一个声音,小君听得出是顾长老的声音,他惨笑着摇摇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君,我是可惜你的人才才不计较你先前的叛门之举,不要一误再误。”顾炎的声音威胁道。
小君忽然跪了下来,向戊位方向叩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弟子解小君今日脱离道门,谨请顾长老恩准!”
听到小君的话,周鼎成和况且等人都愣住了,况且知道他有这想法,只是没想到他真的敢下这个决心。
周鼎成和那位小姑娘也表示很是诧异,小君的决定已经不是胆大胆小的事了,简直就是在找死。
江湖上不管哪个门派或组织,都不允许门中之人有叛门叛教,若有,无一例外就是处死。况且虽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儒教也同样不允许改换师门,更不能脱离,否则就是背叛。
只有英国公夫人两手掩面,哽咽不止。她明白这是小君不舍得离开自己,在以死相拼。
“小君,你可想好,本座可是给过你机会了。”看不见的顾炎只有冰冷的声音传来。
“本座,本你娘的座,顾炎,有本事你站出来,咱们斗上三百回合,老子让你一只手如何?”周鼎向外面大声喊道。
“你想斗尽管斗,本座接着就是。”顾炎冰冷的声音丝毫不变。
“大哥,你能找出他的方位吗?”况且低声问道。
“干什么?”周鼎成随便问了一句,心中气恼万分,他真找不到顾炎藏身的所在,不然早就杀过去了。
“你甭费事了,若能找到他藏身的位置,他早就是死人了。”那个小姑娘撇嘴道。
周鼎成想想也是,小姑娘的师父功力强自己十倍不止,却既无法拦住顾炎向况且出手,也没拦住他出手夺走了藏宝图,若是能找到顾炎的藏身处,岂不是早就杀了他了。
况且本想让周鼎成告诉他顾炎的方位,射出一记暴雨梨花针再说,听了小姑娘的话心里一股气就泄了。
“小子,你究竟是什么身份,这么多道上的大人物都保着你?”
况且找不到顾炎的位置,这位的声音却传到他耳朵里,即便听到人声,他也还是辨别不出方位。
“在下许明,至于他们为什么保着我,你们为什么要找我的麻烦,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吗?幸望赐教。”况且淡淡的回答道。
“胡扯,你不是况且吗,怎么成了许明了?”
顾炎显然对况且的身份很是好奇,此刻也不急着处理地上跪着的小君,倒是套起况且的话儿来。
“我要是告诉你,你放过小君好不好?”况且忽然笑笑说道。
“放过他?那是不可能的,叛门者死,这是祖规。”
“不得向活人下手也是你们的祖规,你不还是犯了,若是按照你们的规矩,你是不是也是死罪?”况且冷笑道。
“这……”
顾炎登时语塞,况且还真抓到了他的痛处,不得向活人下手是祖规的首条,违反者立诛。不过,这次打破祖规是主上的意思,而且言明此后不再照祖规行事。若是如此想,放过小君一马也未尝不可。
“怎么样,想好没有?”况且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跟我说的是真的假的?你若是胡扯一通,也让我放过叛徒,我岂不是冤死。”
“那你想怎么样?”况且见对方已经有了松动,心中大喜。
“前提是,你必须说真话。”顾炎态度十分严谨。
“你既然不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假的,我就是说真话,你又如何能判定我是说真话?”况且跟他烧起脑子来。
小样的,打架我打不过你,烧脑子玩忽悠你还真不是对手。况且心中偷偷乐起来。
“那好,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你若是答得让我满意,我就放过这叛徒一次。”顾炎停顿片刻后说道。
“好吧,你问吧。”况且大大方方地说。
“别告诉他,不管他问什么都别告诉他,我能保住这小白脸。”那个小姑娘走过去站在小君身边,指间那根缠情丝闪闪发光。
“没用的,你们都不用保我了,没人能保住我。”小君咧嘴淡淡一笑,却包含说不出的苦楚与凄凉。
“那就一起死吧。”英国公夫人此时毫不顾忌众人眼目,走过去抱住小君,一副慷慨同死的气势。
小君只是摇摇头,顾长老若是不能精准杀人,那也不会坐上长老的宝座。空空道门的长老不比一般教派的长老,每一个都是一方诸侯,若非如此,焉能让众多绝顶高手无功。
“哼哼,小子,你想不想如实说?”顾炎再次问道。
“你问吧,藏宝图我都交出去了,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不过我只问答你一个问题,你必须放过小君兄。”
“一个问题?”
顾炎又不说话了,显然没预料到况且会限定问题的个数,这倒要好好想想,不能问况且为何叫许明了,万一他直接说自己在外面为了方便就改了名字,自己岂不是亏大发了。
一个问题,一定、当然、必须是最迫切也最关切的问题。
他还真没法跟况且讨价还价,毕竟况且保的可是他的门生弟子,说起来还是况且的对头呢。至于况且为何要保小君,他也不甚明白,只当况且是为了英国公夫人才这样做的。
“好吧,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这张藏宝图落在你们家已经好几代了,为何没人去把宝物挖掘出来?”
有顷,顾炎发声问道,在况且耳旁,字字犹如雷霆。
“哦,你问这个啊……”
这位顾长老绝不是好糊弄的人,若想随便胡编个故事让他相信是不可能的。况且在脑子里急速编织着答案,这张藏宝图长什么模样,答案要跟它匹配才行。
“小子,别耍花招,我不换问题,我就想知道这个,你必须回答。”顾炎阴冷的笑声在他耳膜处轻轻震颤,似乎是在威胁他能随时把他的耳膜震穿。
这不过是下意识的行为,其实顾炎自己最清楚况且体内的两种力量,尤其是最后一种,似乎对他都能造成足够的威胁,只是况且体内两种力量平衡了,这才没有反击出体外。所以他绝不敢对况且再轻易动手了。
“是这样,我也只是在家里一本长辈的记载上看过,似乎我爷爷那辈上确实想去挖出宝藏的,只是经历千难万险到了地头,却发现有一群红毛怪看守在那里,根本不敢靠前。那帮红毛怪物凶得跟恶鬼似的,也不知是从何处冒出来的。从那以后,就没人再敢去那里了。”
况且说的红毛怪物其实就是那时候的荷兰海盗,就是他们后来占据了台湾岛。
“什么,红毛妖怪?你爷爷真的看见了?”顾炎的声音震颤着问道。
“当然,你是不是也亲眼见过?”况且听他震惊的口吻,心中更是吃惊,顾炎分明是见过才会这样问,也才会有这样的语气。
可是这怎么可能,现在可是大明嘉靖年间,荷兰海盗应该还没到亚洲吧。
第二百零二章 两大高手的对决
他当然不会知道,他胡编的一个故事当真对上了空空道门的一个传说。在空空道门的一本前人记载中,真的提过南洋一个岛子上有一种浑身长着红毛的怪物,就像妖怪,打仗却又特别厉害,手段也极为诡异,只是这些红毛怪物到底是人还是妖怪,这记载上没有说,估计也是没弄明白。
“你说的红毛怪物长得什么样?”顾炎又急切切问道。
况且就按照那时期荷兰海盗的形象说了一遍,其实荷兰海盗、英国海盗、甚至葡萄牙西班牙的海盗长得都差不多,况且只是把鹰钩鼻子、凹睛碧眼、浑身长着茂密的红毛这些特征着重描述一遍。
况且拿出了看家本领,无论形象还是比喻都很在行,将那个场面描述得栩栩如生。顾炎仿佛看到了一个红毛怪物站在自己眼前,就是其他人也都惊诧出声,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等怪物。
顾炎倒吸一口冷气,真没想到要找的藏宝地点那里居然有妖怪,还是这种红毛品种的,最难对付,难怪多少年来这些宝物安然埋在那里,原来是这些红毛怪把取宝的人都吓跑了。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况且笑道。
“姑且信你一次。”
顾炎说了一句,忽然间小君忽然趴在地上,两手捂着肚子痛苦地哀嚎着,还不停地打滚。
“顾炎,你好不要脸,说话不算数。”那个小姑娘愤然骂道。
“顾长老,你好歹是一门长老,怎能出尔反尔,就不怕丢尽你们道门的脸面吗?”
况且也怒不可遏,同时心里也有些发虚:这家伙不会识破我玩的猫腻吧?
“小君,你怎么了,你怎么样?”英国公夫人抱着小君的后背,痛不欲生地叫道。
“你们……你们……”
小君奋尽全身力气,想说什么,可是说了一半又痛苦得趴在地上,额头抵触着地面,身体弯成弓形,正像一个煮熟的大虾。
况且看着地上小君痛苦的样子,心中很是不忍,正想上前,准备用针灸给小君解除痛苦。
周鼎成拦住况且道:“别动他,他正在散功。”说着,脸上也是一副不忍的神色。
散功?
况且有些明白,但不明白散功意味着什么,只是猜测,一定是顾炎把小君给废了。
各教门对待犯了大罪的人,一般会采取惩罚性措施,至少也是废除功夫再逐出教门,既然小君主动要求脱离空空道门,被废除功夫也是情理中的事。
严格说起来,给小君留下性命,已经算是网开一面。类似空空道这种神秘教门,根本不容许有人叛离。
大家都没说话,也没人替他求情。若双方不是势均力敌,顾炎自忖全身而退不易,恐怕决不会放过小君。
顾炎的行为给了大家一个定心丸,他既然废了小君的武功,想必空空道门以后不会再找小君的麻烦了,不然也不用多此一举。只要小君能熬过这一关,以后就可以无忧无患,做他的平民去了。
小君折腾了好一会儿,终于晕厥过去,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其实大家在等着他早点晕过去,省得清醒着遭这份罪。
英国公夫人坐在地上抱着小君,用手轻抚他青白的脸,脸上满是悲绝之色。
况且和周鼎成都不禁动容,只有那个小姑娘露出厌恶至极的神色,扭转头去。
况且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周鼎成,然后用眼神点点那个小姑娘,意示询问这位究竟是谁?为什么会不高兴?
周鼎成摇摇头,然后又严厉地瞪他一眼,就是警告他不许瞎打听。况且做个鬼脸,心里不忿:有什么可装神弄鬼的,来头再大还能大到哪儿去。
此时小君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他在似梦非梦中听到顾炎的声音:“小子,以后你跟本门恩怨已尽,缘分也绝了,好自为之吧。真不知你被灌了什么迷汤药,会做出这等蠢事来。关于本门的事,对任何人都不许说一个字,否则,你无论藏在哪里,也难逃一死。”
小君闭着眼喃喃道:“我还……活着吗?”
他气息衰弱,声音低微之至,只有抱着他的英国公夫人,根据他的口型依稀辨析出一两个字,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摇晃着他说道:“小君,你还活着,你当然活着。你不可能死的,我都没死呢,你怎么敢去死,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能同生,但愿同死。”
闻此言,那个小姑娘差一点“呸”出声来,虽然忍住了,还是向后面退了几步,直感胃里向上翻涌。
况且心里暗自为两人叹息,他虽然无法理解这种情感,但并不排斥。
周鼎成看着两人的光景,心中忽有感触,用手臂碰碰况且:“小兄弟,你在这儿是不是也惹下不少情孽啊?”
况且不愿意听了,什么叫情孽啊,怎么这么难听?他跟萧妮儿,甚至跟左翎可都是世上最美好的男女之情,怎么能跟孽字沾上边呢。
“老哥,你年岁太大了,不懂什么叫情了。”况且大言不惭。
“呸,我这一辈子也不懂什么情字,也不想懂。”周鼎成呸了一声,对况且大为鄙视。
“我呸,你不就是为了练你那门子武当绵掌,要保持一生童子功嘛,所以才不敢碰这个情字,也就是强迫自己而已,别把自己说的跟圣人似的。”
小姑娘刚才原想“呸”英国公夫人的,只是看这两人实在可怜,自己不好落井下石,这才强行忍住,好容易抓住机会,转头却“呸”上周鼎成了。
周鼎成嘿嘿笑了两声,也不敢反驳,别看他在金銮殿上都敢装疯卖颠,可在这小姑娘师徒两人面前,哈哈,可以说是乖顺入绵羊。
武当绵掌练成之后,本来可以不用保持童子身,只是周鼎成凡事追求尽善尽美,为保持这门掌功的完善,从不碰男女之情,这事知道的人很少,一般人都以为他是对书画太痴了,所以忘了世上还有男女之情,也只有寥寥数人才知道内情。
况且忽然想到小姑娘用的缠情丝,就贱贱地上前问道:“姑娘,你天天手上缠着缠情丝,一定是对情字有独到的见解了?”
小姑娘冷冷一笑道:“是啊,怎么,想谈谈?”
说着,她指间忽然多出那根金丝,有抽出来的意思。况且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急忙退后,拱手道:“不敢,在下敬谢不敏。”
就在那一刹那,他仿佛整个身子都掉进冰窟里,从里到外冒着寒气。他哪里还敢再跟小姑娘深入探讨男女之情,那不是找死吗?
他明白周鼎成今天为何那么老实了。
忽然,小姑娘师父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顾炎,这就想走了,未免太急了些,何不留下来,咱们好好叙叙旧。”
“师父?”小姑娘听到声音惊叫起来。
这半天她都没听到师父的声音,也感觉不出师父在哪里,她当然有些担心,但又不能贸然闯出去。她若知道顾炎和外面几个人的实际状况,早就出去一查究竟了。
“慕容前辈,你当真要强行留下顾某人?”顾炎的声音又响起。
“强行?你未免高估自己了吧,我便是不留你,你能走得出去吗?”
“那好,咱们就这样耗着,我就不信天师教那五个高人能始终维持住这阵法不出一点破绽。”
“我也不信你那什么蜃影无形功能始终保持住。”
两个人针锋相对了一阵,还是都不露面,只是言语交锋。
况且却感觉到周围一阵阵奇异的波动,那是力场的变化。他本来是感觉不出这些的,只是他后背上那条金龙又始终蠕动起来,感应着周围的风吹草动,时刻以微小的变化来抵御外力的侵扰。
周鼎成神色肃然,他看似全身上下一动不动,却也是精神高度警觉,时刻准备着迎接预想不到的挑战,一弹即起,全力以赴。
“慕容前辈,你们跟朝廷之间的恩怨我们没兴趣,也不想参与,我们只对这张宝图有兴趣。现在已经在我手里了,你又何必强人所难,非要把我留下不可?要知道你真正的对手不是我们。”
顾炎身段放得很低,也不玩伎俩,而是直白道出本意,一口一个前辈叫着,他现在确实只求能全身而退,虽然此次损失了两员大将,但得到了藏宝图,损失也就微不足道了。
“我不管你对什么有兴趣,既然参与进来了,想中途退出,就得有个说法。你不能如此自由,说就来说走就走,这事今天必须有个终极解决办法。”
小姑娘的师父语气坚决,毫无通融余地。
况且倒是有些发怔,他远远见过这位小姑娘的师父一眼,也不过就是中年人,顾炎既是空空道门的长老,年岁也不会小了,怎会对她口口声声称前辈?
“终极解决办法?不知前辈这是什么意思,真想要把我们空空道门全灭了?你这胃口太大了吧,别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顾炎说好说歹,已经是极尽恭敬,还是得不到对等回应,自然也不免动气。尤其是听到终极解决四字,更是有些心惊,心里自然有一股气升腾起来。
人,不能逼人太甚!
第二百零三章 太祖皇上有遗诏
“灭不灭你们我没兴趣,我就是觉得,这件事必须彻底了结,所有恩怨自今天过后烟消云散。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慕容嫣然,你也太想当然了吧。”另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乔宇,你终于忍耐不住了?”小姑娘的师父冷笑道。
“区区一座龙蛇锁魂阵就想把我等困住,你们未免太小觑天下英雄了。”乔宇口气也不小。
“小觑天下英雄我当然不敢,可是你还未必当得起英雄二字,充其量不过是一方枭雄而已。不过我倒是可以肯定,你死后一定会成为鬼雄。”
小姑娘师父冷嘲热讽,显然对这位乔宇敌意极深。
况且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他们对话里在说什么,便附在周鼎成耳边问道:“这个乔宇是谁?怎么他们都会隐身法啊?”
他真的很纳闷,为何出来一个又一个人,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难道在大明朝隐身术已经成为江湖中人的必修课了?
“不是隐身术,也就顾炎顾长老的蜃影无形功有点隐身功效,别人都是借助阵法护住身子,所以别人看不见。”周鼎成解释到。
“阵法,就是那个龙蛇锁魂阵吗?”
“对。”
周鼎成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反正周围都是高人,比他高得多的高人,只要他一开口,就等于公开讲话,没什么好隐瞒的。
“按你的意思,咱们也被困在阵里了吗?”
“咱们是被隔绝在阵法之外,这事很玄妙,一句半句解释不清楚,以后再跟你说。”周鼎成心里很乱,多少有点不耐烦了。
正说着,乔宇的声音再度响起:“慕容嫣然,你说说你的终极解决办法是什么,我倒是想听听。”
终极解决方案?
况且听着这词儿,没来由地心中一凛。这词儿怎么这么熟悉,不是吧,当年希特勒对犹太人实行种族灭绝,用的好像就是终极解决这个词儿。
况且当然明白慕容前辈绝不是这个意思,更不会对他和他的家庭实行什么灭绝政策,尽管如此,他脑子里还是嗡的一声,浑身发麻。
“我们两派之间彼此缠绕相斗百年有余,什么事都有个头,不能总这样没完没了。”慕容嫣然的声音稍微有些缓和。
“当然有头,就是把当年惠帝的余孽全部杀光。”乔宇的声音阴森寒冷,带着地狱般的杀气。
“哼,你们做得到吗?这一百年来,你们在全天下追捕,抓到几人,又杀了几人呢?我告诉你,人不是越来越少,而是越来越多。”慕容嫣然齿冷道。
“一百年不够就两百年,这辈子杀不完就下辈子杀。”乔宇牙齿间仿佛咬着一把雪亮的钢刀。
慕容嫣然的话是真的刺激到他了,一百多年来,他们护祖派的确战绩不佳,追随建文帝的臣子们没抓着几个,倒是他们两派之间水火不容、相斗不止,双方死伤无数。
这股风波不但把朝廷的文武官员卷进去不少,江湖中各大门派也都难以幸免卷入其中。
“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慕容嫣然愤然道。
“这不是我觉得不觉得的事,这是当年成祖爷临终时的遗嘱。”乔宇轻轻笑道。
“那好吧,你把那份遗嘱当众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这怎么可以,你当我是傻子,会把成祖爷的遗嘱带在身上,想要看可以,咱们一起到皇上御座前看个究竟。”
“乔宇,给你脸,你不要,今天是真不想活着离开这里了?”慕容嫣然断然喝道。
“想杀我?你或许能办到,或许办不到,即便你今天能做到,你们死的人不会比我们少,还有你们一心要保护的那个小家伙也未必能活着出去。”乔宇一副油盐不进的口吻。
“师父,跟这种小人不用多费口舌,杀吧。”小姑娘实在是无法忍耐了。
“小丫头,你倒是比你师父干脆利落多了。我说慕容嫣然,你天天带着她在江湖上混,就不怕她出甚闪失,你吃不了得兜着走?”乔宇对这小姑娘显然也颇为敬畏。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说今天咱们怎么办吧?”慕容嫣然冷笑道。
“怎么办?一切照旧,我们只管追杀,你们只管反追杀,咱们各司其职。”
“你不是追杀的吗?那就动手吧,还等着干嘛!”况且听着怒气勃然,他向前跨了一步,大声说道。
“小子,后边去,你逞什么能。”周鼎成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拉到身后。
“你甭理会他,他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小姑娘也破天荒地抓住况且左臂,柔声道。
“何必呢,为了我一个人,连累这么多人打打杀杀的,还不如让他杀了我,一了百了。”况且大声说道,向乔宇发出挑战。
况且真的是这样想的,一了百了,他实在不想再继续过这种逃亡的生活,每日里都活在提防恐惧中,如此下去,还真不如死了痛快。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甚至也不是你一家的事。小家伙,你稍安勿躁,这里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况且的耳中传进慕容嫣然的声音。
“师父的话你都听到了,这里没你的事,你只管好生呆着就是。”小姑娘说道。
“小家伙勇气可嘉,不过这不是你个人的事,甚至也不是在这里的我们这些人的事,你今天要是万一死了,到阴曹地府也别埋怨我,要怪只能怪你投错了胎,生下来就该死。”乔宇阴森森笑道。
“闭上你的狗嘴,今天这里的人就是全部死掉,他也不能死。”慕容嫣然大怒道。
“他不能死?!咱们还是看结果吧。”乔宇一副大战马上开始的口气。
“乔施主,你真的太过了。当年的是是非非恩怨早已了结,何必一定要牵扯数代之后的人呢?”
一个陌生而又苍老的声音说道。
“天慈方丈,你终于公开现身了。”乔宇发出阵阵冷笑。
“我现身不现身又有什么,你们是知道我的。我只是想规劝你们,弃恶从善。”那个苍老声音平静地道。
“我们是早就知道,可是你是否公开亮明身份却很重要,你要是不公开站出来,我们真还不好对付你,毕竟你是龙兴寺的住持。”
龙兴寺的前身是太祖朱元璋出家时的皇觉寺,所以在明朝,龙兴寺地位特别高,代表着太祖皇帝的香火。
“你既然知道了,那就冲着老衲来吧,放过其他所有的人,我龙兴寺上下千把人愿意跟施主周旋。”
况且听着,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没想到这位龙兴寺的方丈如此豪气,要以一寺之众独挑整个护祖派。他虽然不知道护祖派的规模和实力,想来绝对是非常可观的一股势力。
“天慈,你真想这么做,把一寺僧众的性命都断送在你的手上?”乔宇说道。
“这有什么,你刚才也说过,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我们龙兴寺也是如此。”
“身不由己,你们难道也奉有什么遗诏?”乔宇嗤笑道。
“你还真猜对了。本寺奉的是太祖皇上的遗诏,保护建文皇帝陛下的遗属。”天慈方丈正声道。
“胡扯,你敢捏造太祖皇上遗诏,这可是大逆之罪。”乔宇厉声道。
“捏造?谁敢呐,天底下还没有敢捏造太祖遗诏的人。”
“难道你真有太祖的遗诏?”
乔宇心里有些发慌了,若是龙兴寺里真有太祖皇上的遗诏,此事就麻烦大了,他们这些奉成祖遗诏的人岂非都有大逆之罪?太祖的遗诏可是高于成祖的,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不对,若是他们真有太祖遗诏,早就拿出来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此时。
“你把太祖遗诏拿出来给我瞧瞧,若是真的,我转身就走,以后再不理会这事儿。”
周鼎成跟那个小姑娘颇为惊诧震撼,他们从未听说过太祖居然也留有一道遗诏。这种事没人敢撒谎,尤其出自天慈方丈之口,更不会有假。
两人都面露喜色,若是有这道遗诏,一切问题立马就会烟消云散。
“有是有的,可惜烧掉了。”天慈方丈淡淡道。
“胡扯,天底下还有人敢烧掉太祖的遗诏?大和尚,你真是老实人,连编瞎话都不会。”乔宇哈哈大笑起来。
“若是一般人当然不敢烧,可是烧掉太祖遗诏的乃是建文皇上。”
“什么?建文帝还活着。”
乔宇登时有些慌乱,连声音都有些打颤儿了。
成祖篡位后,对天下假称建文帝已经**身亡,给了一个谥号:惠帝。
这惠帝的谥号听上去也不错,聪惠啊,实则不然,这是讥讽建文帝跟晋惠帝一样,是个弱智、白痴。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奸臣蒙蔽,成祖宣称他要做当代周公,入朝清君侧的借口才能站住脚。
所以护祖派自然称建文帝为惠帝,除他们之外,天下人都称为建文帝,公道自在人心,可惜公道有时并不等于天道。
宣称建文**也是有道理的,当时成祖率军进入京城,各路勤王人马却一个不见,建文不甘被俘受辱,就真的在宫中**,却被一个贴身太监拉住了。太监这时才告诉建文,太祖皇上早已预料有这一天,所以另外做了安排。
第二百零四章 天慈大师说旧事
成祖的军队攻入京城后,为了掩护建文帝的行踪,皇后舍身**,宫里的宦官就对成祖说那是建文帝的尸身。起初成祖也相信了,可是过后检视尸首,却发现是女人的尸骨,才知道上了当。
但他不能告诉天下人建文帝还活着,那样不知天底下要冒出多少打着建文帝旗号的人造反了。就像当年各路诸侯反秦时都打着公子扶苏的旗号,扶苏比建文帝的号召力当然差的太远。
朱棣最怕的也就是建文帝在某地亮出真身,振臂一呼,那绝对是天下云从响应,要夺回江山社稷未必没有可能。
此事就成了朱棣终生的噩梦。
“陛下的生死老衲也不知道,至少没在龙兴寺里。不过当年陛下出走蒙尘,第一站就是到的本寺,与当时的主持方丈共同看了太祖的遗诏,随后,建文陛下烧掉了遗诏,这也正是太祖遗诏上叮嘱的。”
“那好,你说说太祖遗诏都说了些什么,若是合乎情理,我也就信了。”
乔宇现在不那么笃定了,若是太祖真有遗诏,一切都需要重新考量,甚至这护祖派还有没有必要存在都是问题了。
太祖遗诏被焚毁掉?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建文帝疯掉拉!
历代君王的圣旨都要保存甚至供奉起来,无人敢损毁,更不用说付之于火了。就是打死乔宇,他也不会不相信这件事。
乔宇又想,若是真有这道遗诏,勤王派为什么不拿出来?这里面原因可能有很多种,太祖皇帝不按常理出牌是举国皆知的事。
这些事在当时就布满了疑云,朱棣进入南京后才知道太祖为建文帝留有一支精锐之师,驻扎在京师附近,由驸马梅韶统帅,专门为了拱卫京师。可是,直到他进入南京,这位驸马爷一兵未发,一箭没放,眼睁睁看着他轻取都城。
难道是梅驸马见大势已去,下决心改换门庭,投靠朱棣?
换了一般人也许会这样想,朱棣不会,他最了解这位妹夫的人品了,对太祖那是绝对忠诚,既然安排他率领一支精锐之师作为建文帝的保护伞,梅驸马就一定会鞠躬尽瘁,宁愿肝脑涂地。
朱棣当时就想到一个最可怕的可能,父皇临终前有了新的安排。
朱棣坐上龙椅后,即刻命令梅韶入京觐见,想弄清楚其中的奥妙。梅韶根本不理会,等了好久才单身进入南京,见到他后,只是称呼他燕王,还冷嘲热讽道:“燕王殿下原来辛苦。”随后就不发一语了。
朱棣对他百般热情,想要套问出其中内情,梅韶愣是装聋卖傻,不接话茬。朱棣觉得自己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很是无趣,但也不好因此惩处他。
朱棣虽然觉得尴尬,也只能这样想:梅韶毕竟是太祖的女婿、自己的妹夫,而且并未阻止他入主南京,无缘无故杀了他,妹妹不会善罢甘休,只好慢慢来,早晚能发现其中奥妙。
朱棣的一个部将见梅韶如此对待自己的主公,大为愤慨,同时也猜测主公是因为有亲情关系不好直接下手,于是就心生向主子献媚之意,等梅韶退朝时把他挤下宫城外的御沟里淹死了。
这一下可是把天捅破了。公主得知夫婿突然亡故的消息,马上进宫,朱棣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就被妹妹抓住龙袍,又是大骂又是厮打,弄得朱棣好没脸面,他又自知理亏,只好任妹妹打骂出气。
一旁的侍卫和近臣见此状况,也都回避的回避,无法回避的只好装作看不见,神仙打架,凡人哪敢上前拉架?那不是找死不挑地方嘛。
公主要求惩处元凶,朱棣早就想到了,把害死驸马的那个部将抓来,然后用最残酷的手法剥皮凌迟。公主的气这才消了一些,可是她还是坚信此人是奉了朱棣的旨意干的,不然区区一个部将,焉敢杀害尊贵的驸马爷,尤其这位驸马还是深受太祖皇上宠爱的。杀他,不就意味变天了吗?
朱棣被妹妹骂了好多天,百般解释都没用,其实他心里也恨那个比猪还笨的部将,杀了驸马,他就永远无法查清父皇临终前究竟做了什么决定,如此安排用意何在。
自从掌握了建文出走的证据,又遇到梅韶这桩事,朱棣陷入了一种梦魇般的恐惧中,他总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预先挖好的坑里,而且这坑还是太祖皇上亲手所为。
知父莫若子,朱棣自然知道在父皇的心目中,除了早逝的太子外只有皇太孙最重要,他们这些皇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建文,或许也正因此,建文帝即位后,才敢大力纠正朱元璋的一些残暴政策,他根子正,根本不怕有人说他什么。
朱棣就不一样了,他夺得帝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完全恢复被建文帝纠正过来的太祖规章制度,所谓率由旧章,以示自己才是太祖皇帝的合法继承人,这些不过是做点表面文章,粉饰一下他造反夺权的事实。
朱棣感到恐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如果太祖预先有了安排,那一定是对付他的。他可不敢想象父皇会为了他而放弃建文,那可是太祖亲自选定,而且在遗诏中指定继承大宝的人。
可以说朱棣一辈子都活在这个梦魇中,从没醒来过,他时刻都害怕建文帝会在某处建起旗号,召集旧部,把他推翻,这并非不可能的事。相反,只要建文帝真的这样做了,复位复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然而建文为何不这样做?
太祖究竟给他设了怎样的陷阱?
朱棣不知道,越是不知道也越是恐慌,他喋血京城,杀人如恶魔,后来连他选定的刽子手都感到不忍,把富庶繁华的京城化作了无比恐怖的血色地狱,正是这种恐惧心理造成的恶果。因恐惧而绝望,因绝望而大开杀戒,毫无理性残暴如魔鬼。
后来,因朝廷连年用兵安南和蒙古大漠,导致国库空虚。尽管在此情况下,朱棣还是强压群臣反对,决定迁都北京。
迁都,嘴一张,只有两个字,事实上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而是要重建一座都城,需要耗费的国帑那可是天文数字。
此后,朱棣大部分时间住在尚未修建完成的北京,南京则交由太子监国,由太子少师道衍辅佐。
朱棣久居北京的理由是防范塞外的蒙古骑兵,究其实质,大概是没法在太祖皇陵之下安然入睡,待在南京让他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直到临终前,朱棣还是没能弄清这里面究竟藏着怎样的奥妙,所以才会留下一道遗诏,对建文帝及其追随的臣子要斩尽杀绝,不限年代时间。
这些事乔宇从先人的记载中知道一些,所以他对太祖遗诏的存在有几分相信,对其中的内容更是好奇万分。
乔宇的质询并非毫无道理,太祖的遗诏被付之一炬,当然不是一件小事,总要说明原委,才能令人信服。
龙兴寺主持方丈天慈大师平淡地说道:“这件事只有当时的住持方丈一个人知道,他在圆寂前有过交待,为了保护建文帝陛下及其诸臣,龙兴寺要不惜一代代价,寺毁人亡在所不惜。”
“那好,你把那位方丈大师留下来的法谕给我瞧瞧。”乔宇退而求其次。
“法谕没有写在纸上,是留在心上了,由几代住持方丈口头相传。”天慈大师语意深邃。
乔宇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分明是在消遣他。太祖遗诏被烧毁了,那个法谕只是口头相传,说到底,就是没有任何证据。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有针对他们护祖派的阴谋诡计。
“天慈大师,在下对您一向敬重,哪怕咱们现在彼此对立,在下依然初衷不改。不过,我不得不说一句,您最好不要信口开河。”乔宇的声音里充满怒气和警告的意味。
慕容嫣然也怒道:“乔宇,你现在不过是瓮中之鳖,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要求这儿要求哪儿的,把你的威风收起来吧。有本事咱俩单挑,若是你赢了,以后随你所为,若是你输了,以后你们就别再折腾了。”
乔宇冷笑道:“事情若能由你我二人决定,那就好办了。虽百年之久,依然恩怨纠缠,足见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一句话,拿出太祖遗诏或者那位先贤方丈大师的法谕,此事就在今天终结,否则一切照旧。”
慕容嫣然以冷笑相对:“哪个怕你不成?老实说我倒是不愿意少了你们这些对手,不然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练手的?我只是可怜况家还有其他一些忠臣,祖先忠于朝廷忠于江山社稷,凭什么落得亡命天涯?而且还得代代逃亡,一切都是拜你们这些没天理的混账所赐。”
“忠于朝廷,忠于江山社稷的应该是我们!我们奉有永乐爷的遗诏。除非你们能拿出洪武爷的遗诏,否则就别想逃脱乱臣贼子的罪名,贼子们休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况且此时完全发蒙了,他现在就像被关在一个铁屋子里,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却看不到任何人,仿佛听着一个个鬼魂在争辩着百年来的是与非,这情景太诡异了。
第二百零五章 乔宇一语怒众人
现在,作为这件冲突的中心人物,况且反而成了一个看热闹的路人甲,连打酱油都没资格。
“如果真的动起手来,生死对决,咱们这面胜算几何?”相当边缘化的况且傻乎乎的问周鼎成。
“不好说,本来是稳操胜券的,可那只是考虑对付空空道门,谁知道乔宇这拨人如此迅速地插进来了。咱们单独对哪一面都没问题,就怕万一一动手,他们迫于形势需要,暂时联手,咱们反而要落下风。”周鼎成耳朵依然竖着,谛听外面的动静,一边用手比划,一边小声对况且解释到。
“那不如先把空空道门放走,专门对付乔宇这面。”况且说道。
虽然很多事情况且不是很清楚,但有一件事情他是明白的,空空道门是冲着藏宝来的,护祖派与勤王派之间的恩怨与他们无关,现在既然已经拿到了所谓的藏宝图,空空道门应该心满意足了。
如果慕容嫣然网开一面,空空道门的长老一定乐于离开。
“没法放,现在阵法全力维持都不知能坚持到多久,若是开个口子放空空道门的人走,乔宇他们也会趁机溃阵而出。一旦让他们突出去,再想对付他们就难了。”
“阵法不是能随意开合吗?”况且对什么阵法一窍不通,可是他觉得既然是阵法,就一定应该运用自如,怎么会开个门户就导致阵法崩溃呢。
“一般情况下,阵法是能随意开合的,可是乔宇这些人也非等闲,不然谁能在阵里支撑这么久还不落下风?阵法开个门户,必然会有微小的变化,严密性也会有所损耗,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难免会被人抓住弱点,一举攻破。慕容前辈跟他们打交道不是一年两年了,若不是顾忌这个,就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了。”周鼎成对外面情形也不是完全掌握,只是凭自己的推断做出解释。
况且只能心中一声长叹:此事根本无解。
陷入昏迷中的小君慢慢醒了过来,断断续续听到了乔宇和慕容嫣然的对话,基本弄明白了周遭的形势。
他睁开眼睛,无力地对况且苦笑道;“许明兄,本想救你的反而害了你。”
虽然他早已知道许明就是况且,可还是习惯叫他许明。今天这个局本是他费尽心力设置的,没想到弄到如此大的规模,多年不露面的江湖高人,好像是争着抢着要来凑热闹,结果弄成了一个陷况且于死地的局。
尽管听上去慕容嫣然还占着上风,小君却明白这只是一时的表象,若是慕容嫣然心中有六七成的胜算,早就动手了,还跟自己的死对头谈什么判啊。
“这怎么能怪你,该来的早晚都要来,晚来不如早来,都赶在一块解决了也好。”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况且完全想开了,不管慕容嫣然的终极解决方案能否实现,他还是愿意就在今天把这事做个了结。
那么问题来了,况且现在连一句话都插不上,只能待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小君,你怎么样?先别说话,好好养着,你刚受过伤。”英国公夫人温柔地说。
“我没事,就是体虚乏力,过两天就恢复过来了。”
小君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并没受太重的伤,顾炎显然动了香火情,对他武功的废除精准无比,没伤到他的主要经脉。
况且走过来,给他诊脉,也是颇为惊讶,他忽然心中一动,小声问道:“小君兄,你能跟那位顾长老联系上吗?”
“小子,找我何事。”
况且话刚说完,耳朵里就传进顾炎的声音。
“顾长老,能否请您老先作壁上观,等慕容前辈跟那个乔宇做了了断后,自然恭送您离开。”
“小子,看你表面挺诚实的,也一肚子坏心眼,等你们解决了那个乔宇,下个就是我了。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吗?”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我是真心诚意的,绝无虚假欺骗的意思。”况且急忙郑重解释到。
“那好,就算你是真心诚意的又如何,还不如我跟乔宇兄合作,除掉你们,掌握主动,然后我自然就能离开,何须让你放我?”
“顾长老,您想一想,过后乔宇会放你走吗?要是说乔宇对你手上这张藏宝图没兴趣,你相信吗?”
况且虽然不清楚外面的具体情况,但估计形成了三足僵持状态,争取顾炎过来,就能打破僵局,胜券在握。
“乔宇不肯放过我,你们这一方就能放过我?”顾炎冷笑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各取所需,各让一步,要不然大家都不会有好结果。” 况且又开始讲大道理了。
顾长老没有说话,周围陷入死一般的静谧。难道大家都在思考况且刚才说的话?
“外面究竟怎么样了?我刚才是不是多话了?”况且悄悄问周鼎成。
“不怎么样,现在谁也不愿意先动手,只好先这样僵着。谁先动手就可能就招致两方对手的攻击,那就被动了。”
周鼎成咧嘴苦笑,若是他和那个小姑娘能出去,他们这一方能增加一些力量,胜算就多一些。可是他们两个必须在这里保护况且。
不过,那个小姑娘留在这里还有一层深意,就是她身份特殊,不能让她置身险地。
“大哥,你能不能让他们把什么阵法撤了,大家想走的走,想打的就打,不管死活快点结束吧,困在这里何时才能了结?”况且焦虑道。
况且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只要阵法撤销,顾炎肯定不会继续纠缠,估计是有多快跑多快,赶紧去挖宝才是正事,这样慕容嫣然就能专心对付乔宇了。但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呢。
还有,乔宇是谁,有多厉害,这些他都不知道。听慕容嫣然的语气,乔宇和她应该不分伯仲。
“小子,这可不是急的事啊,谁先乱了阵脚,谁就出局了。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你如何脱身,只有你安全了,慕容前辈才能放开手脚。 ”周鼎成心里也是焦急万分,却必须沉住气。
周鼎成几曾受过这等气,像瓮中之鳖似的被困着,最可笑的是,这瓮还是自己团队打造的杰作。
“藏宝图我都已经送出手了,他还盯着不放作甚?”况且故意高声说道。
既然顾炎能听到他在这里的说话,他相信乔宇也一定能听到,这话就是说给乔宇听的。
“很简单,还想要你的命!”那个小姑娘冷冷道。
“小丫头,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不想要他的命,只是想在他身上得到更重要的东西。”
乔宇的声音传进大厅,不是传进某个人的耳朵,而是在空中震荡着,仿佛经过喇叭放大似的。
屋里的人不禁吓了一跳,尤其是周鼎成,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四处巡视,却没发现任何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周鼎成是怕乔宇突破阵法的围困,钻到这里来,那就麻烦了。
“我身上除了那张藏宝图,别无长物,只有命一条。”况且仰脸向外说道。
乔宇继续大声道:“你告诉我惠帝的后代在何处,我不但放过你,其他人也都放过,我可以对天发誓。”
“惠帝?惠帝是谁,晋惠帝吗?他的后代应该早死绝了吧。”况且佯装不解。
“小子,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惠帝就是你们这些人世代效忠的建文帝。”乔宇心中大怒,这是在逼着他说出建文帝的名号。
对于乔宇来讲,这近乎是一种羞辱。
“建文帝陛下当年受成祖逼迫,在宫中**身亡,人所共知,留下的两个儿子不是被你们的主子软禁至死了吗?哪里还有什么后代?”况且冷冷道。
“小子,你这么说话就是在找死了!”乔宇的声音在空中咆哮着。
“有种来杀我啊,不敢来的是混蛋,进不来的是孬种。”况且仰脸挑衅道。
建文帝的后代?
别说况且,就是周鼎成跟那个小姑娘也是震惊住了,建文帝出走后就出家为僧,不可能在外面留有血脉啊,留在京城的两个幼小的儿子一直被成祖囚禁,直到英宗晚年才开恩放出来,可是乔宇决不会无的放矢,难道说建文帝陛下真有后人活在世上?
若是这样倒是可以解释护祖派缘何百年之久还不肯罢手,他们是怕建文帝的后代有朝一日复辟皇位,那可是要对他们大开杀戒的。
此事无异于一颗炸弹炸开,若真有这等事,问题就大发了,恐怕连皇上都会感到潜在的威胁。当今天下,除了建文帝的后代,无人可以对皇位造成威胁。
“乔宇,你这是血口喷人,你要报百年来咱们两家的恩怨情仇也就罢了,何必造此谣诼,想要借朝廷的手滥杀无辜吗?”
慕容嫣然震怒的声音都白了,尖厉颤抖。她认为乔宇是故意这样说的,言下之意是有一群人在保护建文帝的后代,意图为何?很显然,当然是要复辟皇位了。这个狗屎盆子谁能受得了?
情况倘若真如乔宇说的这样,朝廷会马上介入进来,又要像成祖当年那样倾尽全国之力追捕杀戮了。
“乔施主,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你这样做未免太歹毒了。”龙兴寺方丈天慈大师怒声喝道。
第二百零六章 局势走向白热化
“你们以为我是造谣生事,好借朝廷的刀杀你们吗?错,我就是想要找到惠帝的后人,这是成祖遗诏中最重要的内容,其余的人,杀不杀没有任何意义。”乔宇正声道。
“建文帝陛下避位出走,出家为僧,是在本寺做的剃度,陛下出走后,早已把天下置之脑后,焉能留有子孙后代?”天慈大师说道。
天慈大师也是豁出去了,索性承认建文帝是在龙兴寺剃度出家的,这样固然也有罪,可那是百年前的事,当今朝廷未必会去追究。若是建文帝留有后代的事情,当今皇上知道了,那可就真有大祸了。
“咦,看来这件事你们也不知道,估计是保密太严了,连你们都被蒙在鼓里,我说这话可是有依据的。”被众人声讨,乔宇也有点慌神了,意欲解释。
“你有依据?什么依据?!”慕容嫣然的声音里依然有一团火要喷出来。
“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如果只是为了那笔宝藏才满天下追杀惠帝臣子的后人?你们也未免太小瞧人了。”
外面再次陷入沉默,显然是出了新问题,而且是要把天捅破的大问题,所有事都得重新考量,重新安排。不管乔宇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要想出应对之策。
“这家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况且也有些糊涂了。
况且隐隐有种感觉,乔宇说的是实话,至少他相信建文帝还有后代活着。
“假的,当然是假的,这还用问,这老混蛋就会造谣生事,血口喷人。”那个小姑娘激怒道。
“小姑娘,骂我老混蛋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乔宇的声音又在屋子里响起。
“那你进来啊,看到底谁怕谁?”小姑娘像一只被激怒的斗鸡般跳脚戟指,丝毫没有怯意。
小姑娘高调挑战,乔宇却没动静了,不知是不屑于跟她一般见识,还是在估计她的身份。
也许,他在酝酿更大的动作。
建文帝还有后人活着,这可是重磅炸弹,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朝野震动,连皇上都会感觉宝座有些摇晃。
开国之初,朱元璋通过大杀功臣,又做出功臣武将不得参与国事的规定,把武将谋反的可能完全扼杀掉了,一直到明朝灭亡,武将降敌的不少,但谋反叛乱的却一个也没有。
然而他似乎忽略了一种可能,就是亲王造反,朱棣抓住机会,开了一个不好的头。
就像唐太宗给唐朝做了一个坏榜样,结果后世亲王谋反者不断,后来玄宗也烦了,干脆盖了一个大宅邸,让所有亲王住进去,不再让亲王出阁,封地成了一种象征。
此种做法美其名曰兄弟情深,其实是把亲王全都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当然王爷身旁都是玄宗派去的宦官。
明朝没实行这办法,亲王还是要派到封地去,只是看守者变成了当地官府,看的比看贼还紧,亲王之间不许通信,不许走动,亲王也不得无故出城,连出城祭祖都要先请示皇上批准。
尽管看管如此严密,宁王造反还是险些成功,如果不是王守仁当机立断,下手凶猛,至少半壁江山不再属于朝廷所有。
明朝武将有个毛病,一听说有亲王造反,要派自己带兵平反,就心中打鼓,两腿发软,这都是朱棣造反给武将留下的阴影。所以真还别怪明朝皇帝不顾亲情,这些亲王们都是属豆芽菜的,给点阳光就敢灿烂,若是逮着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造反,在他们看来成功率应该很高,成祖的例子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永乐年间,就有几位亲王勇于尝试,举兵造反,都被朱棣毫不留情地镇压了。然后宣宗时,宣宗的叔叔汉王朱高煦在封地青州起兵,宣宗断然决定御驾亲征,他明白对付谋反的亲王,仅仅派武将不管用,更可能误事。宣宗谋略高远,果然一举成功。
武宗时有两位亲王造反,一位就是宁王,还有一位造反的王爷是被三边总督杨一清镇压的。
宁王造反,武宗也是御驾亲征,只是没等他出京城,宁王已经被擒了。但他还是借亲征之名一路到了江西,游山玩水地把半壁江山祸害个遍,损失远大于宁王造反。
亲王们前仆后继倒在通往帝座的路上,说明了一个道理,王朝最大的威胁正是这些分封各处的亲王们。
如果建文帝的后代还活在世上,当然也是亲王级的,由于出身正统,其影响力号召力要比宁王高百倍,真要竖起旗号,必然会有很多人相应,最可怕的是各地的总兵、镇将对这种事都是能跑就跑,不能跑就降,根本没法指望他们平叛。
也难怪他们这样想,皇室的骨肉之争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平叛就等于是当炮灰。像杨一清、王守仁这样站在整个国家利益角度看问题的人杰太少了。
乔宇亮出“惠帝后代依然存活”这个结论,把事件的复杂性提到了极限。他这是摆明了,不论是他赢还是慕容嫣然取胜,都必须把另外两面的人全部灭口,因为这个消息不能泄漏出去,否则要天下大乱。
或许,像李福禄这样的悍匪巨寇,都会假借建文帝后人的旗号生出是非,何况天底下李福禄这样的人层出不穷。
尽管民间流传着各种建文帝出走逃难的故事,但官方的正式说法依然是建文帝在当日就已经**身亡,朱棣也拿出那具尸骸给文武大臣们看了。至于尸骸是建文帝的还是皇后的,文武大臣没当过仵作,自然分辨不出来。
朱棣毕竟是叛乱得手坐上龙椅,其实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由此,护祖派势力虽大,还奉有成祖的圣旨,却从一开始就是偷偷摸摸暗地里行动,就像一群游荡在大陆上的幽灵。
据说成祖时,护祖派的首领胡滢曾经见到了建文帝,双方好像还达成了某种协议。当时成祖正在兵营中,胡滢赶到兵营觐见,和成祖谈了一个晚上,究竟谈的是什么,连近臣和太监也不知道一个字。
第二天早上,帝星陨落,成祖驾崩,胡滢手上除了成祖的密旨外又多了一份遗诏,同样属于密旨性质。
胡滢却回到朝中正式担任礼部尚书,似乎寻找建文帝的事就此告一段落。但实际上只是表面上的安宁,暗地里护祖派与勤王派一如既往,近百年的追杀与饭追杀从未停歇。
拒绝了况且提议的顾炎最先明白了乔宇的用意,他作壁上观的机会已经没有了。本来鹬蚌相争,他就算不得渔翁之利,也可以趁混乱时溜走,可是现在这两方的人都不会放过他,而且必然要先把他除掉,然后再两方决战,这样就不会有泄露消息的可能了。
“乔宇,你这老贼心计太歹毒了。慕容前辈别说是你,就是我也看不下他的张狂。”顾炎立即做出了联手一方的决定,如果找不到机会溜走,只好再拼一把,这样总比慕容嫣然和乔宇联手对付他好一些,那样的话可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
顾炎的想法是,无论慕容还是乔宇,恐怕都不会让他带着藏宝图全身而退,所以他一直装老实,不介入两方争斗中,心中只盼这两方大战起来,他好找机会溜走。现在,这样的机会因为乔宇的一句话就弄没了。
“好啊,你的位置离他近,你先出手缠住他,我再跟进。”慕容嫣然爽快答应。
“我先出手?”
顾炎明白了,慕容嫣然这是要拿他当炮灰,也可能是防备他在背后出手。
三个人,每个人都希望另外两个人做鹬蚌之争,自己做那个渔翁。每个人也都害怕受到两方夹击。
到了他们这境界,不是不相信别人,而是只相信自己,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乔宇冷呵呵笑道:“顾长老,现在想到活命了,你抢藏宝图时可是勇敢的很啊,你就不知道那东西有多烫手吗?”
顾炎怒道:“你若是想要,我给你就是,何必一定要置人于死地?”
“何必?问的好,你们难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事,也敢伸进爪子来?只怪你们太贪心,动了你们不该动的人,拿了你们不该拿的东西。”
“乔老贼,你真把本座当软柿子捏了,我也告诉你一句,你找了一个你不该找的对手。”顾炎冷喝道。
“虚言无益,有什么本事都亮出来,你要是真有本事把我们都给你当靶子,你自可拿着藏宝图潇洒走人,然后消消停停去挖宝。不然的话,对不起,请埋骨此处吧。”乔宇齿间冒着寒气。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消息传出去,一天的功夫就会传遍整个凤阳府,我就不信你敢把整座凤阳府屠了。”顾炎施出另一招。
“若有必要,我会的。”乔宇淡淡道。
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都毛骨悚然,这老家伙疯了。只有慕容嫣然和周鼎成相信,此人真能干得出来,护祖派的人几乎个个都是疯子,不然谁还能拿着百年前的一道遗诏追捕杀戮,毕竟连朝廷都已经睁一眼闭一眼了。
“他什么意思,要把我们都杀了?他是疯了吗?”英国公夫人惊慌道。
第二百零七章 小君遭遇生死劫
“夫人,你没听错,他是这个意思。”周鼎成叹息一声。
“喂,那个什么乔宇,我不认识你也没见过你,我告诉你,我可是堂堂英国公夫人,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朝廷不会放过你,会把你全家都灭门,老幼都点天灯,不,女的都送到妓院当妓女去。”英国公夫人嘶声吼道。
“英国公夫人又如何,告诉你,别拿身份说事儿,别说一个国公的遗孀,你就是亲王世子,今天我一样照杀不误。”
乔宇根本不理会她,只是提前判了她死刑。
“你敢?!”
英国公夫人挺着饱满的胸膛怒喝,她不相信世有上如此疯狂的人。适才那个小姑娘够狂的了,人家还说皇上和亲王不杀呢,这位倒好,直接升级了,亲王都敢杀,一点畏惧都没有,没了王法。
“敢!一会儿等我腾出手来第一个杀你。”
乔宇刚才对那个小姑娘的挑战直接忽略,现在对英国公夫人却是立马还以颜色。
“别理他,就是个疯子,吓唬人的,有本事让他第一个来杀我。”
小姑娘撇撇绝美的樱桃小嘴,不屑地冷哼。
周鼎成却是额冒冷汗,他用他们之间特殊的传音方式传音给慕容嫣然:“前辈,赶紧把况且和你徒弟这两个小祖宗安全送走吧,咱们谁都能死,凤阳府的人死绝了也没事,他们两个不能出一点事啊。”
慕容嫣然回音:“等着,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不想吗?现在根本做不到。”
周鼎成有些发晕,他想不出现在外面什么情况,只是他原本以为天师教五位高人布下阵法,成功地将护祖派首领和空空道门的首领引进来后,就应该胜券在握。更何况先前还做了布置,把况且所在的屋子从阵法中隔绝出来,这一点如何做到的,连他都弄不清楚,武当派并不以阵法见长。
紧接着,他跟那个小姑娘又进来保护况且,这几乎可以说是三重保险了,除了小姑娘进来还有自我保护的意思外,其他能想到的都做到了。
可是,听慕容嫣然的话,现在外面显然有些失控了。
这就跟捕鱼一样,网够大够结实,就能捕住大鱼,相反,如果渔网小且脆弱,就会被大鱼挣脱,还会把渔网撕破。就目前来看,形势在向后一种情况发展。
况且正看着一脸愁云的周鼎成发呆,英国公夫人忽然小声叫他,让他过去。
他走过去后,英国公夫人还是小声道:“况且,咱们得想想办法逃出去,不能干坐在这里等死啊。”
她也是真怕了,听乔宇的语气,她这个英国公夫人的身份根本不值一分钱,靠这个是保不住命的。
“怎么逃,咱们根本走不出去,整个屋子都被封得跟口棺材似的。”况且苦笑道。
“别说的那么丧气,照你这么说,咱们岂不是已经躺在棺材里了?”英国公夫人嗔道。
“差不多吧。”小君有气无力地说。
“好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呢。”英国公夫人爱怜地抚摸着小君。
况且看着他们总觉得有些别扭,这两人怎么看都像母子不像情人。
况且想想道:“或许情况不像我们想的那样遭,现在还是咱们这面掌控局面,若是情况不好,他们起码会创造条件让咱们逃出去。”
“你相信他们?告诉你,大难来时各自飞,到时候谁管谁啊,就看谁跑的快了。” 英国公夫人已经乱了方寸。
“你说什么哪,谁要跑啊,你见谁跑了。”英国公夫人的话惹恼了那位小姑娘,登时变了脸色。
“孩子,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外面的人。现在你跟我们一样躺在棺材里呢,也是苦命人啊。”英国公夫人看着她叹息一声。
“谁是你孩子,说话注意点。”小姑娘顶回一句,显然也是被目前的状况弄得芳心缭乱。
“都不要想多了,我敢担保诸位没事。”周鼎成劝慰道。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他只是知道真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候,慕容嫣然和天慈大师不会撒手不管,一定会设法保护况且跟那个小姑娘安全逃走,其他人就各安天命吧。
的确,现在说这间屋子是棺材并不为过。
“你不担保我还相信几分,你越担保我越觉得凶多吉少。”
英国公夫人对周鼎成可就不客气了,她不管周鼎成在江湖上是身份是什么,在她眼里就是朝廷一个小小的中书,写字画画的供奉而已。
“许明兄,你脑子活,或许能个处办法逃出去,我早已活够本了,死在这里一点不冤。另外,请你把夫人护送走,也不枉了我们来救你一场。尽管我也有私心,总归还是想来救你的。”
小君勉强聚集起全身的力气说了一大篇的话儿,说完就气喘吁吁,脸色又惨白得吓人,地狱里的鬼见到都得吓回去。
“你看看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一个人走,这里挺好的,当棺材也不错,还有那么多人陪葬呢,皇上都没这待遇,死也算值了。”况且自嘲道。
明朝开国初帝王原是用活人殉葬的,一般是皇上临幸过又没生过皇子的,还有亲近的太监,这也可以理解,陛下到了阴间也得有人伺候,也得有美人享受啊。只是阎王爷那里否还承认帝王的威权就不得而知了。
英宗晚年下诏,永远废除活人殉葬的规制,中国历史上活人殉葬的残酷陋俗就此算是画上了句号。英宗一生不算英明君主,但只此一点就足以当得上仁慈君王。
英国公夫人抱着身子越来越重的小君,感觉情况不妙,她也忘了况且还是医生,更想不到求救,也是,在棺材似的封闭房子里向谁求救?
况且冲着小君点点头,轻声道:“放心吧,只要我活着,夫人就没事。”
他没敢说保证小君会没事,看小君现在这情势,就算无人动手,也未必能挺过去,可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伤势加重了?
他给小君诊过脉,伤势极微的,突然出现这状况他也推算不出原因,毕竟小君不是患病,而是被独门手法废除了功夫,其中隐藏何等隐患他根本无法知道。
“多谢。”小君用眼神说道。
周鼎成一直盯着况且,唯恐他突然遇险,顾炎和乔宇随时都有可能侵入到这间屋子里来,不得不防,他看况且想救小君又无奈的样子,就走过来。
“你想救他?他可是空空道门的人。”周鼎成问况且。
“他已经不是了,你没看到他被废了吗,那就是他退出的代价。”况且忽然有些光火,声音大了些,也不知应该对谁发火。
“兄弟啊,你还是太嫩了些,他是退出了,可是顾长老留了香火情,他这才保住小命。既然还有香火情,这退出就不算干净,还有可能反复。”
周鼎成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一眼看出此中奥妙。顾炎的做法留有余地,这样小君就算退出,也依然还跟空空道门藕断丝连,将来若是有需要他的地方,小君还是得为空空道门效力。
“留什么香火情了?我看不出来,我只看到小君马上就要死了。”况且的火气总算找到了目标,冲着周鼎成来了。
“你冲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废的他。他为什么变成这样,跟你有关系。”周鼎成扬扬浓厚的眉毛说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害他的。”况且不解。
“有人在用他测试你,如果你关心,如果你想救他,那人就会用他的命跟你谈条件,胁迫你帮他做点事,如果在这小子身上不好使,还可能在国公夫人身上动手脚,是不是啊,顾长老?”周鼎成说到最后,高声大喊道。
“周癫子,果然名不虚传,一眼就看破本座的用意了。”顾炎也不躲藏。
“顾炎,那可是你的同门,你也真下得去手。”小姑娘既惊骇又愤怒。
她当然不关心小君的死活,甚至英国公夫人的死活她也不在意,但对顾炎的歹毒手法还是感到无法接受。
她武功或许比周鼎成高,但江湖阅历和经验跟周鼎成比,就是一个啥事不懂的孩子了。
“同门?或许吧,尽管是他自己主动退出,我还留着香火情,可是现在同门也好,兄弟也罢,总得先逃过这场劫难才行吧。所以都别怪我心狠。”顾炎的声音飘飘荡荡,极不稳定,但勉强还能听清。
“你早知道了?”况且看着小君澄澈的眼神,忽然明白了。
“当然,我就算被废了,本门的手法还是能感觉出来的。你不用为我操心了,我已经彻底完了,不死也是残废,何必这样活着,就让我死在这里也好。”小君淡淡道。
“你死不了,就算死也要死在我手上。”顾炎的话中透着一股寒气。
况且不再犹豫,拿出那套金针。他本来没敢给小君真针灸,是因为根本不明白他受伤的机理,害怕越治越重,现在不动手小君也是死定了,还不如冒险一搏。
“小子,你能解本门的独门手法?太自信了吧。”顾炎那飘荡如游丝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许明兄,我死活都无关紧要,你不值得为我浪费丝毫精力,现在可是生死一发的时刻。你还是留着力气保护自己,还有夫人。”
“少废话,我是医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第二百零八章 况且再试金针术
况且手拈一根金针就在小君丹田处刺入,顾炎的声音又笑起来:“白痴,他丹田已经废了,你还针狗屁的灸,就算内力灌输都没用了。”
“我扎的不是他,是你。”
况且说着,又连续五针扎下去,小君忽然感到丹田深处居然有一股暖流再度生成,然后丝丝流向胸腹。
他这里正惊讶着,顾炎的声音却惊叫起来:“小子,你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力道在哪儿?哎哟……”
顾炎的声音本来就只能在空中飘荡,这一声哎哟后,飘荡在空中的声音似乎化作一个疼痛痉挛的躯体,苦痛不堪的样子。
周鼎成跟那个小姑娘也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况且在给小君针灸疗伤,怎么会伤到在外面的顾炎?
莫说周鼎成跟那个小姑娘疑惑万分,连外面正僵持的慕容嫣然和乔宇等人也都惊诧莫名。而且况且下针时就说了,要扎的是顾炎而不是小君。
这是吹牛吗?不是。
这是瞎蒙吗?也不是。
可他怎么能做到的?
以一个人做导体,把力道传到另一个人身上,如果这都可以,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顾炎的确是在测试况且,他不敢在况且身上任意动手脚了,开始时他在况且身上失手两次,还能察觉出况且身上有两股奇异之极的力道,只是况且不会用,不然的话别说困住况且那么长时间,可能自己的性命反而要断送在况且身上。
那两股力道是什么,顾炎不知道,也推断不出,他只知道那两股力道不简单,每一股都是他空空道门空空手的克星。他不敢再打况且的主意了。
他决定先遥控伤害小君,看看况且是否由救小君的意思,如果有,他就可以要挟他们放自己走。他已经看出来了,慕容嫣然眼中最重要的就是况且,只要吃定了他,就能如愿以偿。
孰料况且不知怎么看破了他蕴藏在小君身体内的力道,居然借助他存留在小君体内的力道攻击他的本体,这是什么道理?根本没道理啊。他跟留在小君体内的力道已经断了联系。
“小君有救了?”
英国公夫人完全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只是看到小君脸色一点点由惨白变成正常,虽然还没有太多的生气,气色大为好转却是很明显的。
“夫人请放心,小君兄死不了,也残不了。”况且这几针下去后,心里有了一些底儿。
“是啊,死不了,还能继续为夫人服务。”周鼎成嘻嘻笑道。
“你找死啊,癫子。”
英国公夫人自然听得出周鼎成话中的含义,登时脸红了,她可真没往这上面想过,只是希望小君能活着就好,哪怕残疾也没关系。
“恶心。”小姑娘啐了一声,转过头去。
“孩子,我也是从你这岁数活过来的,你将来也有我这时候。到时候你就明白了。”英国公夫人含笑道。
“我说过,别叫我孩子,我不是你孩子,更不用你教训我。你不配。”小姑娘发飙了。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英国公夫人在乐兴头上,乖巧地闭上了嘴儿。
小姑娘背身待了一会,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看况且施针,就又转过身来,此时况且已经扎到第三十六针了。
况且以前给人针灸都是一气呵成,讲究的就是连贯性,但此次不同,他是一边下针,一边查找顾炎留在小君身体各处的诡异力道,这些都是定时炸弹,只要顾炎隔空发动,这些力道就会在小君身上造反。
况且每扎过一轮针,顾炎那里就是一阵惨叫,空中就会幻化出顾炎痛苦痉挛的虚影,这景象把所有人都惊呆了。此刻,在他们眼中,况且就是妖,否则根本做不到这些,就算慕容嫣然和乔宇出手,也绝对做不到。不然的话,他们早就对顾炎下手了,焉能容他活到现在?
顾炎后悔自己在小君身上留了太多的后步,每一分留在小君体内的暗桩现在都成了况且攻击他的导体,而且连部位都不变,他在小君的哪处静脉留有暗藏力道,自己的这处静脉就会因况且的攻击而受伤,现在的他,几乎可以说是遍体鳞伤,还都是暗伤。
伤不起啊!
这下子完蛋了。小家伙是在报复,先前抓他、困住他的仇全部要报。
顾炎明白了,却也根本做不了什么,他不敢出手阻止况且,害怕引来更猛烈的报复。
“况家的金针渡劫术。可是金针渡劫也没这神通啊?”乔宇的声音传进来,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向谁求证。
没有回应,别说现在大家都关注况且下针的情况,就是闲着也没人愿意搭他的腔。
“好,太好了。”慕容嫣然惊喜叫道。
她不明白况且怎样做到的,甚至对况且的针灸术也一无所知。对况且有所了解的,还是顾炎,毕竟只有他跟况且体内的两股力道交过锋,多少有些了解。
从顾炎的惨叫和虚影上看,顾炎受伤不轻,一个强有力的对手提前出局了,她只要全力对付乔宇就行。
当然她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顾炎故意伪装成这副惨状,为的就是让她和乔宇忽略他的存在,趁他们两方激烈交锋之际溜之大吉。
慕容嫣然之所以怀疑顾炎有可能伪装,是因为这景象太诡异,太没道理了,完全超出了武学范畴,已经不是武功招式,而是实实在在的神通。
“癫子,况且是怎么做到的?”慕容嫣然又问周鼎成。
周鼎成注视着况且娴熟下针的样子,传音回答:“晚辈不知。晚辈只是知道这小子会一手针灸术,根本不应该有此神通的。”
“那你说顾炎真的被伤到了吗?”
“应该是,可是也难说,顾炎老奸巨猾,故意示弱也是有可能的。”
“嗯,的确有此可能,可惜腾不出手攻击他一下子,那样才能确认是真是假。”慕容嫣然有些遗憾。
外面情况是这样的,天师教教主的五位弟子布下了龙蛇锁魂阵,本来是要对付空空道门的人,有这座阵法足以困住他们,然后慕容嫣然跟龙兴寺的天慈大师就能轻松把空空道门的人全部拿下。
然而,他们没有料到的是,护祖派的人突然闯入,按他们的情报,至少要一天后护祖派的人才能赶来,没想到情报有误。
这一张只能网住一拨人的渔网现在有了两方高手在内,自然就露出了许多破绽,虽然有慕容嫣然和天慈大师尽全力相助,还是被乔宇和顾炎趁机在阵法的一角夺得主动权。
整个阵法依然掌控在那五个天师教人手中,乔宇跟顾炎也堪堪只能自保。
即便如此,慕容嫣然这面也很被动,他们所有人用尽全部力气只能困住这两方人马,却无力攻击,另两方人马也是只能勉强自保,既不能出手攻击,也无法退出,局面遂成僵持对峙。现在比的是谁内力悠长,能坚持到最后,任何一方坚持不住都有灭顶之灾。
顾炎先前攻击况且是趁乔宇忽然闯入,阵法在短时间内有些虚弱不稳,可惜全然无功,他现在也根本没有出手的能力,折磨小君还是靠引动那些他存留在小君体内的力道才能做到。
这三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声音传进来,这不需要用多少内力,但有时阵法力道加强,顾炎的声音就会显得飘荡如游丝,不知他是故意这样,还是他的功力真的比慕容嫣然和乔宇稍逊半筹。
“癫子,你一会让况且想法对乔宇出手试试,看能否攻击到他。”慕容嫣然说道。
周鼎成看不到她,却也从声音里感觉她说完后就有些羞愧,现在他们这些所谓的高手纠缠在一起,难分高低,反而要指望况且来破开这一团乱麻似的僵局。
“未必能成,我看况且也是稀里糊涂误打误撞的,他根本不懂武功,更不会什么神通。”周鼎成脸上也是有些发热。
周鼎成虽有心出去助力,掂量了一下局面,还是不敢轻举妄动。一者他需要保护况且,二者他现在也出不去。阵法已经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任何一点变动都会引发无法估量的变化。
“小子,你这手金针渡劫术怎么可能隔空攻击人?”乔宇的声音在况且耳旁想起。
乔宇想弄明白,况且凭什么能攻击到顾炎,如果真能隔空攻击人,那也很有可能攻击到他。可是他知道的金针渡劫术绝对无此神通妙用,只能治病而已。
尽管知道况且会不会实言相告,他还是忍不住发问,只盼况且年轻好炫耀,说漏出来。
“术能活人,亦能杀人,端看如何用了。”况且头也不抬,答了一句。
“可你这是隔空攻击?”乔宇已经开始心慌。
“顾长老不也隔空攻击我了吗?原理一样。”况且忽悠道。
“你难道也会空空手,那个小君教给你的吗?可是空空手要练成没有十年不可能,你也不可能一教就会?”乔宇诧然道。
“我这不是空空手,而是更加玄妙,你根本没见过,更没听过,说了你也不懂。”
况且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攻击到顾炎的,他只是在给小君用“望”字法诊病时,忽然感觉到如果用金针攻击小君体内的那些暗藏的力道,就会攻击到这些力道的本体。
这是为什么,他不知道,只是突然而生的一种灵感,脑子中一丝电光划过,然后就悟出了这一点,他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第二百零九章 渡劫神功显神威
此时小君体内存留的顾炎的力道全部消除了,顾炎也不再发出惨叫,空中的虚影也消失了。
况且通过插在小君身上的金针,已经对小君体内经脉了如指掌,他又扎下三十六根金针,小君登时跟煮熟的螃蟹一般,不仅脸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部通红通红。
“三十六针解人劫,七十二针解地劫,一百零八针解天人大劫。真不愧是金针渡劫神术。”一个声音传来,却是龙兴寺天慈方丈。
“大师过奖,小子何德何能,敢劳动大师来救小子。”况且冲着声音传来处躬身致谢。
这天地人三劫的说法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学针灸术只是应对各种病症,全然没想到还真有渡劫的说法,原以为所谓金针渡劫只是好听的名称而已。
世上的事一旦出现,被命名,总有它的道理啊。
“不必谢,不用谢,这些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寺代代传递的使命罢了。”天慈说道。
“小子,你这套金针真有一百零八根?”乔宇问道。
“正是。”况且答道。这一点,没什么可以瞒人的。
“我记得,你们况家的金针渡劫术只用七十二根金针。若是一百零八根的话……”乔宇不知想到了什么,听上去语气有些怪怪的。
“一百零八根怎么了?”况且也奇怪起来。
金针渡劫术的确只有七十二根金针的用法,因为针诀最后一卷无人能读懂,只能用七十二根,所以知道的人也都以为这套针诀只用七十二根金针。
乔宇没声音了,他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传说。若是这传说是实,今天恐怕有些不妙了。原本他故意透出一个绝大的机密,建文帝的后人还活着,即便在护祖派中也只有他这一级以上的几个首领知道,外面的人根本一无所知。
他故意透出此事就是逼迫顾炎跳出来自保,既然他也在场,他跟慕容嫣然这两方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拼死也要把他葬送在这里。
顾炎如果跳出来会攻击谁?
当然是攻击慕容嫣然,毕竟现在是慕容嫣然占据主动,不打破由她主导设下的阵法,谁也别想脱困。
乔宇原本不急,他是留有余地的,不想上来就跟慕容嫣然硬拼,那样会放走顾炎,顾炎手上可是拿着藏宝图的,对藏宝图乔宇更是志在必得。他们追杀建文帝及追随臣子,大半也是受这批藏宝的诱惑与激励。
天下之事,利字,是个害人的魔鬼。
“我告诉你吧,一百零八根金针,就是渡劫神功。”龙兴寺的天慈方丈很平淡地解释道。
“神功?”
况且有些晕,不就是一套针灸术吗,怎么变成什么神功了?况家祖传中只有养生功、行功,却没有武功。
“渡劫神功是什么劳什子?”慕容嫣然诧异道。
“只是一种传说,据说这门神功是一位梵僧所创,源于古天竺瑜伽功,已经超出武功的范畴,是一门神通法术。在唐人笔记传奇中有几则记载,只是后人慢慢也就淡忘了。没想到这门神功居然还流传于世。”
况且忽然问周鼎成:“这事儿,你早知道?”
他可是记得周鼎成当初要用武当绵掌换自己这门针灸术的,他还一直遗憾没能交换成,现在想来周鼎成一定早就知道这门针灸术的真正价值。
周鼎成摸摸粗硬的胡子,很难为情地说:“只是有点揣测,不是很详尽。”
“狗屁神功,就算有,他也根本不会。他是身体内有两位绝世高人留下了保命的力道。”顾炎稳住了体内的伤势,才能开口说话。
他这次伤得真够重的,外表看不出来,全伤在内里的经脉上,这就更要命。他点出这一点,只是想解释自己并不是伤在况且手上,若是让一个根本不会武功的人隔空打伤了,一个空空道的长老该选个什么死法才能遮羞?
“两位绝世高人?顾炎,你别受了伤就胡说八道。”慕容嫣然不信。
“我胡说八道,你们谁要是不信就攻击他试试看,这小子现在就是个刺猬,你不攻击他一点事没有,若是攻击就会受到加倍的反击。”
顾炎为了证明自己并非无能,不免夸大了况且体内力道的作用。他是被况且偶然灵感触发,用针灸术攻击他留在小君体内的力道才伤到的。他开始时对况且出手,虽然没能抓住他,却也困住了他许久。
“我干嘛要试,他有高人暗中保护更好,也省得我为他担惊受怕的。”慕容嫣然笑道。
话是这样说,她并不相信真有这码事,保护况且还是不能大意,顾炎老奸巨猾,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乔宇,他们是一伙的,不好出手试,你何妨出手试试,然后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顾炎又去怂恿乔宇。
他希望乔宇最好也能伤在况且手上,这样他和乔宇才有可能联手自保。他的功力原本就比这两人稍逊一筹,现在受了伤,就更不是对手了。除非他拼死反击,结果一定是鱼死网破,各自耗损。
也正因如此,慕容嫣然和乔宇虽然发觉他的确是受了伤,不像是伪装的,却也不敢贸然下手,只要他不全力试图破阵逃走,他们也就不会先行攻击。
“我没这兴趣,再者说我也不想对付他,我只是想请他跟我去一个地方。请的方式有多种,不一定非要动手。”
乔宇淡淡的笑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乔宇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原本即便是僵局,只要坚持下去,也是他和顾炎占上风,现在顾炎被况且伤到了,原来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虽然一时半会还能坚持住,时间长了,可能真要被阵法彻底困死在这里。
他想着如何扭转局面,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跟顾炎合力把阵法撕开一个口子,让外面的高手再进来一两个人,那样有可能扭转局面,甚至形成内外夹攻之势,一举攻破这套阵法。
然而顾炎会和他合作吗?结果又会怎样?
顾炎并不糊涂,他知道阵法破开之时,就是自己殒命之刻。乔宇既然说出了那个惊天秘密,不惜一切代价消灭顾炎这一拨人的决心,已经昭然若揭。
“天慈大师,这功法有什么说道吗,小子为何一窍不通?”况且向着虚空请教天慈。
“这点老衲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天慈大师坦诚布公,不打妄语。
“兄弟,你这套功法被阉割了,最关键的地方都被抹除了,所以你别说练不成,也根本无法练,只能掌握这套针诀。”周鼎成讪讪笑道。
他自己打况且这套渡劫神功的主意,虽然别人不知道,自己心里还是感到愧疚神明。
“阉割了,是谁干的?”
况且气得无可无不可,是谁这么缺德啊,把一门绝世神功给阉割了,你就是给弄成个猴版的也成啊,干嘛给弄成太监版的。太不讲究知识产权保护了!
“兄弟,你也别埋怨了,这人一定是令祖上,别人根本接触不到这套功法,更不了解其中奥妙,想要阉割得如此巧妙,那得多大本领啊。”
况且忽然明白了,为何最后一卷根本读不懂,不是读不懂,那根本就不是成形的文字,而是将各处阉割掉的段落都附在了后面,后人不明此理,还以为最后一卷是天书,因此无人读懂。
可是祖上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想不明白。
“况且,你体内真有两道绝世高人留下的保命力道吗?”慕容嫣然不去理会他的什么太监版神功,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有一道是,另外一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慕容嫣然使用了传音法,况且没有这种高深的内功,只好在脑子里回答,也不知道慕容嫣然能否听到。
“是哪一位高人?”慕容嫣然还真的感应到况且在脑子里的回答,紧接着问道。
“是一个自称天机老人的怪老头。”况且也只能提供这个答案。
“天机老人?”
慕容嫣然真的震撼住了。无论武林中还是江湖上,凡是习武之人,都是一辈辈听着天机老人的各种传说长大的。在他们这些人中,天机老人就是神祇,他们听到的就是神祇的传说。
“真的是天机老人?不会是你想象的吧。”她还是不敢相信。
“他的确出现过,不过只在我的脑子里,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对了,他长这样。”
况且在脑子里把天机老人的形象显化出来,这一点不难,这形象已经牢牢扎根在他的脑海,随时可以呼之而出。
“这就是天机老人?”慕容嫣然望着恍若神仙一般的老人形象,也不知道究竟是还是不是。
“真假我可不知道,我以前别说见过,根本没听过,只是他不知怎么把这幅形象送到我脑子里了。”
“那就一定是了。”
慕容嫣然相信了,能把一副完整图像送到一个人脑海里,这也远远超出了武功的范畴,除了天机老人,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做到。他们这些人顶多能把声音定向传进况且耳中,这已经够惊世骇俗的了,但要送入图像,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一切太神奇了,但其他的解释又到哪里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