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趁着科恩陛下爆粗口争取来的短暂空隙,远征军方面的中高级军官聚拢在阵地前沿,仔细听取参谋官下达的战斗命令。至于敌方新出现的特殊兵种,自有下到队伍中的各级联络官们翻着自己的机密小册子,详细对低级军官进行说明,包括长处、弱点、以及快击杀方法。猎杀分队那边倒不用联络官去,因为那些强悍的猎杀队员生来就是干这个的,对于初次遇到的棘手敌人,他们仅凭自己的临场观察就能找到最合适的歼灭方法。
科恩说要在岸边空出两三里的空间来,麾下将领自然会明白他的意图。远征军这一退,就会把战意澎湃的魔属联军逼到一个必须全力进攻的境地,而短短三里的空间对于进攻方来说非常狭小,就像把一个胖子塞进衣柜,连挪移一下都很困难。特别是需要空间施展杀伤力的精英兵种,他们将不可避免的会与大批徒步进行后变得筋疲力尽的普通士兵挤在一起。
所以在这块地面上,远征军连一个士兵都没留下。两边的照明魔法毫无停顿的飞上夜空,将今夜的主战场照得亮如白昼,虽然现在还空无一物,但在下一刻,这里就会堆出无数尸骨!
“想要朕的命?想歼灭远征军?朕给你这个机会!”斯比亚皇帝把他的流氓腔调拖得长长的,充分展示了帝国、军队还有他本人的活力:“别说斯比亚欺负你——朕让你的人登岸!”
说完之后,科恩陛下骑上自己撒欢跑过来的小乌鸦,一拉僵绳,施施然的踏着小碎步回归本阵。远征军中一片欢腾,夹杂无数粗口的叫阵声山崩地裂似的响起,全体将士上行下效、同仇敌汽,赌咒誓要和对岸敌人家的年轻女眷生不道德的**关系。
“敌人的辱骂无足轻重——在我们杀死他们之后!”面对远征军这支武装流氓军队,斯维斯赫本公爵则表现出一种传统贵族的风范,缓缓抬起手来:“前军——攻击!”
“任他们攻!”科恩回到指挥位置的第一句话:“远征军还怕这个?”
“我怕另一件事,我们其他几支部队怕是也陷入重围了。”玛法策马靠近科恩:“他们人数不多,能支撑多久谁都说不准,而我们这里的战斗短时间里可结束不了。”
“在远征军成立的那一天朕就告诉他们了,”科恩只微微点了下头,用沉重的语气回答玛法:“远征军生来就应该被敌人包围,谁都别想指望他人的救援,一切只能靠自己!”
江心的魔殿武士差不多撤退完了,与后面那些进攻部队相比,他们退出战场的方式有些黯淡。不过对其他部队而言,这并不值得过多关注,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对岸的远征军还有它的最高统领者身上。
在斯维斯公爵身边,一个全身黑衣的人正在小声的汇报着什么,公爵听完慎重的点了点头,那位黑衣人迅退后,走到阵营深处,站到一群同样装束的手下面前——两百多名上下一体黑色装扮的星尘骑士,分别簇拥着十口巨大的黑箱。
“在和联系议会失去联系之后,我带着大家向联军效忠,我不清楚,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人曾经怀疑过我的行为,”星尘骑士领拿下面巾,露出一张苍白的脸,用上了只有星尘骑士才能听懂的秘语:“没错,我让你们低下了头,抛弃的自己的尊严和高贵。而一个星尘骑士,是不应该这么做的。”
“你们都是最纯正的贵族后裔,为了一个伟大的目标,你们的祖先数百年前就抛弃一切,隐藏自己的身份,过起苦行的生活并一直延续到今天。我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只因为我们要做一件事,”领看着这些只露出眼睛的手下,声音颤抖起来:“为了这件事,我们没有什么抛弃不了的,包括自己的尊严和生命……”
“而现在,我们的目标出现了,他就在对岸,名叫科恩凯达。他是神魔的爪牙,神魔用来屠杀玩乐人类的先锋,他的军队在我们祖先的土地上肆虐!他火烧了福克斯堡!”
他的声音猛然高亢起来:“所有寻常手段都对其无效,甚至覆世焰舞都没有消灭掉他!我们是最后的希望——这是临行之前,联席议会交给我们的任务!”
“现在,黑骷髅会被清洗,联席会议不存在了,但这个任务,却没有被取消!”骑士领的目光越来越犀利,不住在黑暗中扫视左右:“这个诅咒是我们毕生的努力,它必将成为后来人的路标,他们会以我等今天的作为为凭,去改进、去增幅,直到某一个能完成黑骷髅会的最终宏愿!”
沉默中,无数只扶着铁箱的手在微微抖动着。
“我,在出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因为无论诅咒的结果怎样,我们都暴露在神魔和其爪牙的目光之下,”领放缓了声音:“为了那些潜伏的会员,为了黑骷髅会能继续存在下去,为了我们心中理想的延续——今夜之后,我们不会再存活于世。”
“今夜之后,”星尘骑士的手放在腰边的匕上,低声咏烦:“我们不会再存活于世。”
“在这个时刻来临时,我说不出其他话来,手足,我会紧跟着你们。”领艰难万分的展现了一个笑容,向自己的手下行了一个古韵十足的贵族礼:“前进吧,像是无数次演练的那样。”
“在飘落于大地的那一刻起,星之微尘就已经遗忘了过去。
低沉的咏颂声中,十口巨大的黑箱被推动上前,星尘骑士们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先头部队的队列之后。
魔属联军的魔法师又用古怪的语言吟唱起来,江中那些已经没有了变化的藤蔓又恢复了活力,再度相互连接,形成了跨越整个江面,而且越来越的宽阔平坦的桥面,让人禁不住对这些魔属联盟魔法师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连绵的号角声终于响了起来,巨大的血魔仰天咆哮一声开始前进,他们的行进路线是直接涉水,旁边有水苍黑武士掠阵,不怕远征军在水下偷袭。事实上,远征军也没有要在这个时候水下强袭的意图——既然已失去突然性和隐蔽性,水下袭击就不再有意义。
“第一攻击集团——前进!”在血魔和水苍黑武士快要接近江心的时候,魔属联军第一进攻集团中军令响起。
“哈!哈!哈!”军阵最前面,厚实的盾墙同时向上一抬,在整齐的呼喊声中不急不徐的向前推进。
组成盾墙的士兵们对远征军的辱骂声充耳不闻,只低垂着复仇的双目,划一的步伐逐渐追上了血魔身后掀起的浪涌。
站在远征军的阵营中看去,那就像是一堵高大的城墙迎面压迫过来。特别是在盾墙与血魔协调好了步伐之后,所带来的压迫感不是普通的强烈。
彼此之间的距离近了,场面也逐渐安静下来,最后,在一种令人呼吸困难的滞重气氛中,只余下了联军进攻部队单调的脚步声—他们的最前列已下了浮桥,踏在岸边的沙石上了!
“全体注意——暗箭——标定六节——致命三连射——”在斯比亚远征军阵地的最前列,科恩伸直了手臂,指挥人数并不多的远征军弓箭兵施展他们的绝技。
站在科恩身后的弓箭指挥官目不转睛的看着陛下比出的手势,连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后面一点的弓箭手们同时呼出一口长气,之后紧抿嘴唇,将手里的羽箭上昂、再上昂。
“稳住——稳住——”随着科恩的手掌猛的收拢成拳,弓箭指挥官暴喝一声:“射!”
紧绷的弓弦震颤一声,奏响了这曲血肉之歌的第一个音符。抖动的弓弦还没静止的迹象,第二枝羽箭就被弓箭手挂了上去——后拉、下压、在指挥官嘶哑的命令声中,第二击离弦!
“第三击——射!”几乎没有停顿,弓箭手以远其他帝国同行的度搭箭引弓,在指挥官的吼声下射出三连射的最后一击。
吮吸之间,三波羽箭没人黝黑的夜空中。
几千张特制长弓的三声弦响汇集成低沉的声音,在冰冷的夜里传扬开去,南岸的吉伦特中将闻声抬头,却没有现火箭在空中飞行的显眼轨迹,不由低声惊讶一句:“暗箭?三波?”
包括斯维斯公爵在内,魔属联军的将领们都同时把目光下移,寻找起羽箭落点来——斯比亚远征军居然连第一次的试探都免了?他们就相信自己的羽箭一定能撕裂联军由加厚盾牌组成的坚固防御吗?
而正处于指挥位上的科恩,他在听到无数羽箭远去的渺渺余音后,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暗箭偷袭——暗箭!”指挥盾墙推进的魔属军官在行进中听到上空传来的羽箭尖啸声一声大喊:“高抛箭体举盾!”
“哈!”组成盾墙的士兵回应一声,同时将手中的巨大盾牌向上抬起,每一寸地方都至少有两面夹了铁板的盾牌上下重叠着,斯比亚人即使用了特制的箭头,也无法穿透这种防御——就在高抛箭如雨点一般打得向上的盾牌“叮当”做响的同时,斯比亚远征军的第二波羽箭以斜抛角度、第三波羽箭以直射角度飞射而来!
三个波次的箭雨,完全是同时到达盾墙的!
由重箭、三菱箭、长钉箭组合而成的攻击就好像是一柄铁锤,从三个角度猛力敲击盾墙,撞出大片横飞的血肉,严密的盾墙当场就被射了个七零八落。甚至有不少地段是整队倒下,空门大开,之前被盾墙保护着的突击步兵和压制弓箭兵倒了大霉,被射得嗷嗷乱叫。
军官们大声命令前面的盾墙调整防御方向,但是他们的命令,却不是一致的。
“盾牌斜举——”
“防御正面——”
“是高抛箭——”
盾墙中一片混乱,士兵对前后矛盾的命令无所适从。但在同一时间之内,正上方、斜上方和正前方射来的箭雨却毫不迟疑。箭头撞在盾牌上的“叮当”声少了,射中血肉的“噗噗”闷响充斥着整个一线——别说一个盾墙,就是再多一个也不能同时防住三个方向的攻击!
这就是对器材和人员都要求极高,被远征军弓箭手练得滚瓜烂熟的新战术,致命三连射。之所以致命,是因为三种羽箭循着三种轨迹同时射中目标区域,造成最密集和最致命的杀伤!
只是这开局的一击,就让持盾的魔属士兵伤亡高达五成,盾墙不再严密,也不再前进,各段前扑、后仰、侧倒……留在途中的尸数量,直让后面的魔属将领看得心里寒。
“前面危急,我上去吧!”脸色铁青的吉伦特中将正要拍马上前,却被斯维斯公爵一把拉住。
回头看去,公爵脸上微微泛着痛苦的神情,但态度却异常的坚决:“要相信我们的军队。”
“继续前进!爬起来,前进!”盾墙指挥官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满面血污的他顾不得去理会身上的伤口,拼命的向手下呼喊着:“我们是盾墙——我们就是盾墙,前进!”
就在他叫喊着,把手上的战刀向斯比亚远征军遥劈下去的那个瞬间,一道耀眼的银华撩过广阔的战场,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砰!”的一声,在抛洒的血舞中,这位中校军官的身体被远征军的魔法箭射成两截!
“长官!”副官飞扑过去,只捞起一手的肉沫,顿时红了双眼,抓起中校的战刀:“前进!”
“狗娘养的,老子跟你们没完!”吐出溢到喉咙的血,伤兵们摇晃着站了起来。
“不活了、不活了!”拔下插在身上的断箭,两三个人合力撑起一面盾牌。
“我们就是盾墙——我们就是盾墙——,冲啊!”一群浑身上下插满了羽箭,根本没有力气再举起盾牌的重伤士兵,手挽手的站到盾墙缺口处,把自己的身体当作盾牌,跌跌撞撞的向前。后面的突击步兵和弓箭兵指挥官含着热泪,指挥着部队紧紧跟随着。
科恩举起的手却没有受到这一幕景象的影响,坚决的向下挥动,远征军的箭雨再次抛射——不过这一次,弓箭兵是在射击盾墙后面的攻击集群,重点是魔属联军的压制弓箭兵。至于那残缺不全的盾墙,自然有其他部队接手攻击。
弓箭兵身后,远征军魔法师们在低声吟唱。
精灵的声音,即使是在这血肉模糊的战地听来依然是那么飘逸空灵,一切的元素生灵都愿意倾听这优美的旋律,被这纯净的音质所驱使……靠近远征军阵形的沙石地面微微起伏着,不带一丝杀气,就如同是荡漾着涟漪的水面。
但身穿重甲、手持巨盾的士兵走上去,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有流沙!不、不对,这是沼泽!”走在前面的举盾士兵在慌乱的警告:“小心啊!”
晚了!被淤泥陷住腿的、被流沙吞噬的,再外加滑倒摔倒的不计其数,相互牵扯之下,勉强支撑到此处的盾墙彻底瓦解。失却掩护的突击部队完全暴露在远征军的阵前,前后一片混乱,呼救声四下响起。
但前进中的军队不能停顿下来,各级魔属指挥官都做出了唯一的选择中的战刀向前虚砍一记,口中大喊:“突击!”
军令一下,喊杀声震动天地。
“冲啊!”突击步兵提前进入攻击,把行进缓慢的血魔拉下一大截。
“奋勇杀敌吧,黑暗君主的子民们——黑暗魔王在注视着你们!”随队冲锋的魔殿祭司高举着双手,如痴如狂的高喊:“黑暗的君王,我们颂扬你!你的声音响彻水面,雷鸣在显示你的庄严!仰仗着你的权能,我们会战胜仇敌;因你的名,我们将践踏不洁的人!”
“仰仗着你的权能,我们会战胜仇敌!”被淤泥和流沙陷住的魔属士兵不再挣扎,放平了手脚,亮出背甲或胸甲。
“因你的名,我们将践踏不洁的人!”后继部队踩着前人的背甲和胸甲前进,扑倒在地的就不再挣扎,只是一遍遍的祷告着,眼泪随着这祷告而奔流。
就是这样,联军硬是用士兵的身体在魔法地域开辟出一条条通道。
“弓箭兵后退、进行拦阻射击。弩手上前迎面射击、飞斧手准备!”虽然有参谋部可以指挥,但科恩却坚持进行战斗开端的引导指挥,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传遍整个战场的声音将带给斯比亚士兵们更多的信心,带给敌人更多的负面影响。
进攻的魔属突击部队,长枪已经平放下来,进入了冲刺阶段——他们一鼓作气的冲入了远征军阵前的死亡区域。
“瞄准——瞄准——”远征军弩箭指挥官用带有特定节奏的声调稳定着弩手的情绪,眼睛紧盯着敌人冲刺的脚步:“射!”
数千张弩机同时震动,弩箭白羽飞闪的轨迹布满魔属士兵的视野,白茫茫的一片!
弩箭与弓箭最大的区别,是可以精确的瞄准、轻巧的射击,未经训练的人都可以使用且能挥威力,就更别提籍贯为斯比亚的职业军人了。这些疾飞中的弩箭,全都瞄准了敌人的面孔身上下防护最为薄弱,但受伤之后最易引起恐慌的部位!
刹那间,放平长枪冲刺的攻击部队前列异常整齐的倒下一片。
惊天动地的哭号声响起,犹如夜半开工的屠宰场。看着那些蒙面打滚的魔属士兵就会明白,就知道被射中面门有多痛;看着那些用眼神哀求同伴了结自己的魔属士兵,就知道被射中面门有多惨……
三轮弩箭一过,魔属攻击集群的队形已经稀疏很多,但远征军并不打算让他们这种勉强可以叫着“攻击集团”的东西靠近自己。弩手后撤,飞斧手抡圆了手臂,造型独特的斯比亚飞斧飞旋上了夜空!
“长官,”吉伦特中将对斯维斯公爵说:“部队伤亡很严重,是不是把后面的攻击提前?”
“我们要的是科恩凯达的命,要达成这个目标,就要付出代价,况且这支部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斯维斯公爵摇了摇头,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对岸的远征军:“杀敌一万,自损八千,我们要有恶战的心理准备。”
“明白了,”吉伦特中将点了点头,对身边的传令官说:“尽一切可能让压制弓箭兵到位,一定要保护好他们,这是战斗的关键!”
第八章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远征军的远端力量实是出乎意料的强大。在冲到短兵相接的位置时,遭受过几轮巨大打击的魔属联军突击部队已没了阵形。零散的突击步兵在面对斯比亚远征军的盾墙和长枪列阵时,就犹如鱼肉与刀俎的碰撞,再没有任何悬念。
踏上这个战场,魔属联军似乎已逐步找回了往日的气概。突击步兵中没有一个人求饶,也没有一个人懦弱,他们身体里那种骄横和勇猛自始至终都没有减退一分。为了军人的骄傲,为了联盟的前途,他们在身后将领和手足的凝视中,就这样一一战死在远征军的盾墙前。没有犹豫,没有后悔,因为他们坚信身后战友会为他们复仇!
这份复苏的英勇没有能撕破远征军的防线,也没有带给斯比亚人大量的死伤,但那一排在盾墙前堆积起来的血肉,却让这场战役一开局就显出无比悲怆与惨烈。这个并不多见的战争开局也让战争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决心。两位统帅都知道这场战斗过程将会很艰难。
他们麾下的将领们在奔忙着,抓紧一切时间进行调整。
尽管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魔属联军的压制弓箭兵还是处于敌方的密集打击范围之内。前线指挥官一再斟酌,终于选取了一个折衷的办法,让弓箭部队在北岸边的一个衍生平台上稳住了阵脚,再调派另一组盾墙去保护他们。这样一来,弓箭部队虽不能全程参与战斗,但至少能在关键时刻不计伤亡的支援突击部队。斯比亚军人数不多,只要战线被冲破一个缺口,他们就完了。
由于自身的度,血魔并没有赶第一轮战斗,只能暂时留在岸边,等待着配合下一次攻击。联军第二突击集团正在向前开进,第三突击集团正上前准备。横跨江面的藤蔓在继续蔓延着,不但扩展出好几条机动通道,甚至还留出其中一条专门后送伤员。
而在斯比亚方面,远征军的防线在缓缓的向后退,阵地后方和两侧又飞扬起无数铁铲和飞扬的尘土,他们还在加深战场!
能参与到这场战争中的魔属将领,那都是联盟最能拿得出手的精锐军官,一个赛一个的老行伍。远征军阵地中的一举一动,都会立即引他们的警觉——特别是在这些老兵油子放下自己的私欲乃至生死,一心只求胜利的时候。
“长官,斯比亚人变阵了,”当场就有人察觉不对,对斯维斯公爵说:“他想做什么?”
“连弓箭部队都后退,不再把战斗核心放在江面上了吗?”斯维斯公爵注视着继续后退的远征军,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科恩凯达的想法:“这是好事,他们在准备反击。”
“这个时候准备反击?”吉伦特中将两手举起,把手指圈成一个方框,把后退中的远征军各部队套在里面反覆观察着:“不错,他们是在准备有限的反击。但他们害怕我们的魔法植物,不敢踏上江面,所以反击范围只会维持到江边。”
“就让他们反击一下,拉开阵形的话对战局大有帮助。但要严防他们冲上江面,那会挫了我军锐气!”斯维斯公爵问自己的副官:“魔甲骑兵团准备好了吗?”
“没有!”副官回答:“准备时间已经压到极限了,无法再缩短!”
“魔甲骑兵准备好了立即告诉我,让已经上去的特殊兵种再缓一下,参谋部要协调好一切!”对副官下完了命令,斯维斯公爵转头说:“星尘骑士团准备完了没有?”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的统帅。”黑衣裹身的星尘骑士领已回到公爵身边:“只等统帅下令,就可以开始诅咒魔法。”
“我不信,”公爵看了星尘骑士领一眼,脸色少有的严肃:“再去检查一遍。”
“如你所愿,我的统帅。”没有任何辩解,星尘骑士领转身就去复查。
“长官,虽然有一样的名字,但这队星尘骑士与释放覆世焰舞的星尘骑士是两个独立的团体,”吉伦特中将在旁解释说:“根据我对他们的了解,他们的存在理由只是为这个名为‘末日之歌’的诅咒,实力上应该不会有问题。”
“怎么都好,我不希望再有一次蔡斯城的失误。”公爵点点头说:“命令第二攻击集团,登上岸的部队不要再维持线型战线,先抱成团站稳脚跟,聚集足够的力量之后才能形成刀锋攻势去分割斯比亚军。我们现在要的不是面对面的硬碰,我们要的是缠斗,要打乱他们!”
“明白了!”传令官一溜小跑来到不远的指挥部,把公爵的命令一字不漏的复述给总参谋官,后者从案头抽出令牌丢给自己的传令官:“全体执行九号作战!配合第二突击集团!”
参谋们把沙盘上成排插着的小旗帜改变了队形,旁边还有人飞快的丈量距离,计算数据,各部队开进的时间、度、战术等等全面改变,变成命令疾下。
“前进——前进——前进——”开进的联军中,旗手们接到命令,开始用独特的声调提醒队列注意变动。在几十个旗手协调好了彼此间的前后差异之后,在刚刚踏上江岸的那一个瞬间,他们猛把手中的旗帜转向各自的新目的地,斩钉截铁的一声大喊:“前进!”
刹那间,布满江岸的线形阵列分为好几十个小段,有的笔直的向前进、有的在旋转、有的在原地踏步,干净利落的在岸边前后重叠起来,变成了五个边角整齐的方阵。外围用盾牌严密的保住,等若在岸边建立了五个稳固的堡垒。
后面的重装步兵同样组成了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越过岸边,缓慢而坚决的逼近。
“变得漂亮,你妈妈的,这仗有得打!”科恩哈哈一笑,豪气万丈对身边的参谋官说:“你们接替指挥,不要让魔属联军前进的太舒服了。玛法,先跟我去喝一杯润润嗓子!”
皇帝陛下领军,自然在阵中有专门的指挥帐,也只有科恩这种皇帝才会如此不讲规矩到处乱跑。所以在听到他要回帐篷时,玛法还是很有些欣慰的,吩咐手下两句就跟着去了。正愁无法施展手脚的远征军参谋官失喜,马上就站到了指挥位上。
进帐一转身,科恩就是一大口血吐出来,崭新的帐幕染了一大片。玛法忙上去一把扶住。
“没事,早他妈想吐了,”科恩擦擦嘴,疲倦的坐下:“今天晚上觉得有些累。”
“陛下,你要马上离开这里才行!”玛法认真查看了科恩苍白的脸色:“陛下你有上次诅咒的旧疾,这些日子辛劳奔波又没有大精灵的治疗,身体再强也撑不住!”
“嚷什么?怕人不知道?”科恩打断了玛法的话,然后苦笑了一下:“到紧要关头,我当然知道怎么做,没人比我更珍惜自己的小命了……但现在我们绝不能说一个退字,我不能退,这里的部队也不能退!你什么时候见过魔属联军一个试探就扔几千条人命出来的?斯维斯赫本,这厮怕是已经有了亡我之心。”
“那就更应该马上走!”玛法压低了声音苦劝:“陛下,最新的情报你也看到了,敌人分六路渡江,我们各处的部队在今夜都会遭遇激烈战斗,你身负指挥全局的重任!”
“全局的计划早已下,现在需要的是各部队去执行。而我,我只负责胜利,胜利需要我在什么地方,我才会在什么地方,”科恩不为所动:“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里才是今夜的主战之地,这里打得越好,我们其他部队的压力就越轻。”
“可是……”
“你是谁?你是玛法,难道还不了解我的想法吗?”看玛法还要继续游说,科恩摇了摇头,去拍拍这个兄弟的肩膀:“放心,虽然这是一场恶战,虽然他们的兵力比决战蔡斯时要强,虽然我们暂时处于劣势,但斯维斯赫本要不了我的命,这种虚幻的志向,他是没有能力实现的。”
“难道是陛下你……”玛法脸上的表情有点惊异。
“神族赐予的盔甲哦,就是个符号而已。”科恩没有回答,只是拿起自己的头盔看了看:“不要说了,我想点事情。”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玛法不能再说什么了,只好闭了嘴站在一边看科恩呆。
“好,魔属联军有特殊兵种,斯比亚有流氓皇帝,谁怕谁呀!走!”闭目沉思了一阵之后,科恩灌了一大杯酒,猛的站起来,戴上头盔就往外走。
“等等,”既说不过科恩,也打不过科恩,无奈到极点的玛法把几张手帕塞到头盔里:“装吧,要装就不要露马脚,一会再想吐就吐手帕上。”
跟着走出帐幕,玛法一个劲的跟那名“租借”来的龙族保镖打眼色,暗示对方见势不妙就直接抢皇帝走人。保镖跟上科恩,但对玛法的暗示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科恩骑着小乌鸦重新出现在阵中时,短暂的调整已经结束,魔属联军的攻势再次起。那些突击集团的方阵在经历了组合、分裂之后,依然行进顺畅,井然整齐,无愧于他们的传统,连科恩看了都禁不住眼热。
在他执掌下的斯比亚帝国,就一直没有这种精良的重步兵。远征军和近卫军都训练了一些重步兵,但一来经费有限,二来合适的兵员短缺,三来帝国历史上就没有大规模使用过重步军团,所以,对其使用方法和保障体制等等都还处于探索阶段。
但在怎么打击重步兵集团这一个问题上,远征军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作为一支专门在敌后作战的部队,他们先要面对的就是魔属重步集团和重骑兵集团。
远征军阵中已组装好了几十台便携投石车,但对方的血魔没有投入战斗,这些宝贵的投石车就不能暴露。那几十只血魔并没有随队攻来,只是站在岸边张牙舞爪的大声嘶吼着。但就在重装步兵起进攻的前一时刻,他们同时将手里的树干向远征军阵地投来!
几十枝级粗大的“木锤”在天上飞旋着,转瞬就来到远征军阵地前。反应敏锐的远征军魔法师一起出手,也只来得及把半数的树干轰成粉末。余下的树干,除了一小半力量不够,掉在空地上之外,其他的全部砸在远征军头上!
“呼呼”声起,每一根树干都在阵中翻滚弹跳着,所过之处,远征军的士兵成片的被砸倒。幸好这些士兵都是加持过魔法的,否则伤亡还会倍增。
“好!”魔属联军的帅旗之下响起一片喝彩声,当他们亲眼看到斯比亚人在今夜的战斗里第一次群死群伤时,这些老兵油子们也忍不住冲动起来。
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骑在马上的科恩,面无表情的对魔法师领打了个手势,斯比亚阵前的地面一阵晃动,多出百来个高大的岩石柱。再一轮树干飞过来的时候,九成以上都砸到了岩柱上。巨大的撞击声中,树干破裂成无数碎片,却没能撼动这些石头竹笋。
但这种方式只能用来救急,魔法师的魔力储备是有限的,既要支撑魔法屏障,又要给士兵加持,还要维持这些石林,总有魔力枯竭的时候。
敌人的重装步兵在一开始就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维持着完整的阵形冲了上来,现在已经处于先前的沼泽地中。
在重装步兵身后,又一个突击步兵集群在叫嚣着上岸,两者之间几乎不存在攻击间隙。
江面上,那该死的魔法藤蔓还在蔓延,按照这个度展,估计再有一个多钟头,魔属联军就能利用新的通道起侧翼攻击了!
“国事催人老,战事又飘摇……”似乎觉得现在还不是自己出场的最佳时机,科恩压下亲自出阵的想法,又剥夺了远征军参谋官的指挥权:“我们的横刀阵呢?”
“横刀阵已准备完毕!”参谋官倒没有不满,立即完成指挥者与被指挥者之间的转换。
“还在等什么?”科恩一指前线:“在这轮防御结束之时就给我顶上去,一直向前杀!其他部队做好应变准备,敌军不是来蹭饭的,这几轮攻击中肯定有花样!”
“是!”参谋官转过身:“横刀手上前列阵,准备突击!”
“横刀在手!”军阵中传出一声低沉的咆哮,末尾带有浓重的鼻音,是半兽人。
“横刀在手!”体形高大的半兽人战士站起,好几千人排列成三排同时向前进,彼此之间只留下一个挥刀的空间。身上黑铁平片的撞击汇成轰然声响,抱在手里的宽刃厚背长柄刀几乎是他们身高的两倍——这种巨大无比的玩意,一般士兵别说拿出来砍人,能举起来就不错了,但精选出来的魁梧半兽人拿着却刚好合适。
所有半兽人都看着前列正中一名军官的脚步在前进,这位半兽人军官身材特别魁梧,头上戴着一顶黑铁勇士头盔,长柄刀上镶嵌着好几十颗魔兽撩牙,背后穿一袭纯黑披风,应该是被皇帝陛下看重的人,但奇怪的是……这位军官肩上没有军衔标志。
“停!”没有军衔的半兽人军官一声暴喝,止步伏身把自己藏在盾墙后,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尖牙露出唇外,让他的表情狰狞无比,而且眼神中的那种锋芒,完全不去加以抑制。
半兽人同时停下脚步,位置正好是在盾墙后面一点。他们也半伏下身体戒备着,半兽人那种特有的呼吸韵律使得后背部位不断起伏,像极了一群被压抑成疾的嗜血野兽。
“你未来的妹夫像个战士了,”科恩瞄了那军官一眼,转头对岩石说:“怎么不带军衔?”
“他才做到少校,军衔远不及霞飞,所以没有脸带军衔,”岩石回答:“为这事还被军法官找麻烦,结果官司打到皇妃面前,皇妃们同意他暂时不带军衔,但条件是战功折半。”
“哦?”科恩又再看一眼:“你把自己的本事都教给他了吧?”
“没有人教我什么,我也不去教别人什么,”岩石说:“我们都是在打架时去摸索,靠的是半兽人的本能。”
“说得好啊,靠本能。”科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面那位,也是在靠本能吧!”
前面传来嘶哑的吼声,魔属联军的重装步兵终于冲到了。
“全体注意——”科恩把马一带:“准备接敌!”
第九章
历经艰难险阻,又在陷阱区里丢下大批尸体,魔属联军的重装步兵集群终于与斯比亚远征军面对面了。士兵们一直被压制的战斗能量猛的爆出来,在漫长的战线上轰击、回荡着。就犹如离巢寻食的远古恶龙伸出利爪在拉扯食物的外壳一样。
而事实上,在重装步兵方阵中,魔属联军的确悄悄的夹带了一些以往不用的东西,其中包括巨大的攻城撞木和冲车——斯比亚人不是自认防御坚固如城墙吗?魔属联军就把这防线当城墙来打!
远征军的盾墙无法回避这凶猛的攻势,已在其中摇晃起来。
“砰——砰——砰!”巨大的声音每响起一次,就意味着撞击盾墙被撞木冲车刺破一个洞。
后面的战士被撞木的尖刺捅的血肉模糊,甚至有的战士被撞飞,但远征军的盾墙依然在坚持,反击依然在继续,飞向敌人的弩箭和飞斧就没有中断过!
精灵弓箭手漂浮在空中,用魔法箭点杀对方的指挥官;而对方的血魔也在行使着级投石机的使命,给远征军相当程度的杀伤。
远征军的魔法师再度威,在敌人冲击阵中召唤出大量石笋,这玩意虽然比石柱要小点,但还是拥有一个人抱不住的直径,三个一组打乱重步兵的阵形,高高的升上去,再“啪嚓”一声倒塌下来,把好几十个躲避不及的重步兵压成肉酱。撞木?冲车?统统可以回炉重炼了。
敌对的人潮在战线上来回涌动,都想稳住脚步努力向前!短到匕、长到骑枪都在来回猛刺;战刀、巨剑、钉锤连绵举起又下落,劈砍在铁甲、皮甲上;闪亮的魔法与手掷火油石弹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烟雾笼罩下,烈焰在肆虐。被点燃的火人在地上翻滚,被砍掉的脑袋被无数只战靴踢过来又踢过去……
双方后送的伤员都是用马车运,血迹顺着车辙洒落,把整个运输通道都染红。
“长官,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魔属联军的统帅旗下,吉伦特中将对斯维斯公爵说:“全部的部队,包括星尘骑士团。”
“好,看我的手势,”对中将点了点头,斯维斯公爵平静的目光越过了胶着的战场,突然纵马上前几步,向着对岸喊:“斯比亚皇帝安在?出来说话!”
“你娘喂,麻烦来了。”正在安排横刀阵突进路线的科恩一抬头:“谁在鬼叫?”
“属联军总指挥,斯维斯赫本元帅!”在不绝于耳的厮杀声中,斯维斯公爵清朗的声音中透出如钢铁般的坚定:“魔属联军已将你团团包围,而你军断粮已久,士气衰败,再打下去无疑是死路一条!本帅念你一代人杰,在此时此地给你一个机会,你率军投降吧!”
“你以为这是在玩呢?这是在打仗!”科恩冷笑一声:“斯比亚军又不是第一次被魔属联军包围,又不是第一次断粮,结局怎么样,只有活下来才会知道。”
“你手上还有什么?当然,你可以继续为自己的战术引以为傲,但是你同样也明白,战略上的优势尽在我手!”斯维斯公爵同样回以冷笑:“即使耗费时日缠斗下去,能存活下来的也是光荣的魔属联军,而斯比亚军连渣都不会剩下——你还要一意孤行,让麾下陪葬吗?”
“你把朕的好奇心引了,”科恩三声长笑:“朕就站在这里,你有什么手段尽管用出来!”
“科恩凯达,你死得真不值,”斯维斯公爵转身扬手,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执行!”
然后,魔属联军那边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科恩等了片刻,左右转头看看没现什去异常:“于是冷晒一声,转头对参谋官说:“时机已到,让横刀阵突击。突击、稳住,要注意突击距离和节奏。”
参谋官接连下令,魔法师突然威,一连串的魔法打得阵前的魔属重步兵鬼哭狼嚎,攻势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缓。趁此时机,远征军的盾墙裂开几个出口,以供横刀阵通过。”
“横刀——”没有军衔的半兽人军官猛的直起身来,昂天一声咆哮:“突击!”
“突击!”早已等着不耐烦的半兽人同声呐喊,从裂口处鱼贯冲出,脚步声汇集共震,如同天边绵延而来的滚滚闷雷。在白色照明魔法的照耀之下,披挂的特异装饰和加持魔法,让他们高大的身躯更加显眼——魔属重步兵跟他们比起来,普遍矮了三个头以上。
“西塞里亚!”杀红了眼的重步集团指挥官挥刀大喊,指挥部队封住这些野兽的前路。
“杀!”无数的黑铁刀片高高扬起,只向下一轮,就砍得阵前血泼如雨!
锋利不过黑铁刀,坚固莫若黑铁甲,当这两种被所有军人梦寐以求的装备同时出现在一个士兵身上时,累积出的效果相当惊人——黑铁横刀的长度过任何一种武器,每一次挥击,刀刃破开的**都不止一具!即便是魔属军官的魔法盔甲,也不能迟滞这种最锋利的金属。
前进、前进,黑铁横刀的飞旋舞动,每一个半兽人战士都成为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面对这群半兽人的魔属联军,却无法马上拿出应对办法。对方单兵的杀伤范围太大,而且队形严整,步伐如一,身后还有弓箭手的直接支援,他们的重步兵很难靠近,勉强冲上去的就只有一个结果,非死即伤。只能眼看着对方高大的身躯碾压过来,视野全是飞舞的刀刃。
而己方弓箭手虽在进行压制射击,但对方有黑铁盔甲防护,成效甚微。即使是血魔投掷的树干,也有部分被半兽人用横刀直接砍断,杀伤力大为下降……
半兽人横刀阵的出现,是对魔属联军的当头一棒,整个前线都在向后退缩,以寻求岸边方阵的掩护。而远征军方面却借助这个机会,把先前紧缩的阵形向外张开,就是一个逐渐膨胀起来的魔法阵。
魔属联军统帅旗下一片平静,那些老兵油子门放下围成筐状的手,正在安静的等待着什么。对岸部队的损失和窘态,似乎已经不值得他们去关注了。
“你背叛!!!”
平地一声惊雷起,把整个战场的声音完全掩盖下去。魔属联军统帅旗下的马群当时就被惊了,一群将领摔下来一大半!
“你亵渎!!!”
无数回应声在苍茫大地上响起,有男声、有女声、有老年垂暮之声,也有牙牙学语的婴儿声,尖锐、厚重、嘶哑、雄浑,有的近在耳边,有的远在天际。
“你颤覆!!!”
愤怒的声音,仇视的声音,鄙视的声音,如同狂风暴雨一样从四面八方扑来,撞击着战场里每一个人类的耳膜、拉扯着每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三轮犹如实质的声音,连绵不绝的轰击过整个战场,双方将士再也打不下去了,体质一般的当场就倒下,强悍过人的异族士兵和精锐都如同烂醉之人,摇摇晃晃神智全无。突遭打击的远征军,他们的阵形还能勉强维持着,而联军在各处的阵线则像纸上浓墨一般向周围扩散,江中平台上不断有神智被夺的将士掉下水,忘记挣扎直沉下去。
即使是距离前线遥远的后方,那些后勤运输兵都一个个捂紧耳朵,蹲在路边瑟瑟抖!
处于安全位置的魔属联军统帅旗帜下,也有好几个将领支撑不下去。脸色还能维持正常的只有两个人,斯维斯公爵和吉伦特中将。而这两个人目光全都集中在一个焦点科恩凯达,他正处于这声音轰击的核心部位!
“以你那被创造出来的卑微身躯,以你那毫无知觉的心灵和头脑,以你那麻木无为的感情……”
声音持续着,科恩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的小乌鸦四肢抽搐着,嘴边溢出白沫,不停的用脑袋撞击地面,努力维持站立。
“你也敢妄图否定这世界的一切!?”
小乌鸦犹如被人用用重拳击中,在一声不甘的悲鸣中人立而起,鞍座之上的科恩,他的
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高高的甩了出去,一口鲜血直接喷出了头盔面罩!
“噗!”的一声,小乌鸦侧倒在地,科恩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所捆绑,就这样凭空吊挂在半空中,手脚颤抖着,股股鲜血顺着盔甲滴下。
“你以为,以包裹灵魂的血肉为食,你就能永生了吗!?你以为,盘踞在云端之上,你就可以裁决世间万物了吗!?”无数声音继续着他们的回响:“不!你的末日已经到了!”
围绕着战场,十面巨大的金黄色的魔法镜从地面上缓缓升起,向前投射出无尽的光华,交织的那一点正是科恩现在所处的位置。无数虚幻的身影在魔法镜投射出来的光亮中浮现,自顾自的上演着一幕幕人间悲喜,有异族在膜拜,有军队在激战,更有无数不明来历的景象……如时光倒流一般。
科恩独悬于天的身体,依然在向下滴血,他身下数百臂方圆的地面上,有强劲的气流在涌动着,把昏迷的将领和卫士直接刮到外面去。
“灵魂,在黑暗的边缘游荡,从未凝聚过;火焰,在凡人看不到的地方燃烧,从未熄灭过。时光之影与岁月之声交相而过,被遗忘的一切,终有苏醒的那一刻……”
忽然,清越的龙鸣响起,一道庞大的蓝色身影从空中斜飞过来,转眼来到科恩身边。
“劈啪!”一声巨响,蓝龙刚刚接近科恩身边,就引那些魔法镜面投射出来的光线一阵晃动,猛烈的爆炸将蓝龙击退,蓬蓬龙血洒满天空。蓝龙保存的最后一点神智让他化为人形掉落在人堆中,如此强悍的种族,居然也落得手足全断、口鼻溢血的下场!
在星尘骑士的队列中,第一排骑士全数倒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身体已经变得干瘪僵硬——这巨大的诅咒,是用生命动的。
“一个单纯只为抢夺力量的诅咒,也会被装点得如此冠冕堂皇,”高空中,轻扬着羽翼的神族长公主微笑着说:“魔属联盟还真是人才济济。
“长公主殿下真会说话,神属联盟里的人类又能差得到那里去?”魔族长公主笑答:”诅咒的目标可是你联盟下的皇帝呢!”
“以人类的身份享受到如此待遇,我可要代他谢谢殿下你?”神族长公主脸上的笑容还是娴静:“本宫在这里预祝魔属联盟麾下之黑骷髅会一战功成,旗开得胜,前途不可限。”
“殿下不必担心,”魔族长公主回答:“黑骷髅会这种组织不会危及到神族。”
“这一点,本宫倒是从未担心过,”神族长公主笑出声来:“再说,这毕竟是魔族的家事。”
“斯比亚皇帝的命运,殿下也不过问吗?”魔族长公主问:“他毕竟是神属联盟近年来唯一有点作为的皇帝。”
“这是本宫的家事呢,”神族长公主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对手:“殿下你在担心他啊?”
“妄言!”魔族长公主有些招架不了对手的善辩,干脆不再说话。
而在战场上空轰击的声音,却是越急促了:“诅咒你,诅咒你那本不属于你的力量,诅咒你那本不属于你的身体,诅咒你那本不属于你的灵魂……被剥夺的一切,立刻归还!”
漫天的红光闪过,十口黑箱浮现在战场上空,细密的光带由科恩身体伸出,与这些黑箱连接起来!无数的黑色细纹,在他的盔甲和皮肤表面上蔓延着,甚至爬上了他的脸,让他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狰狞和诡异。
依旧在抽搐的科恩,仿佛无知无觉一般,对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事实上,当被这个过程漫长的诅咒击中之后科恩的神志已被抽离他的身体,被抽离这个世界,所有的感官,都在瞬间沦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虚无的黑暗……
第十章
无尽的黑暗,如同迷雾一样,紧紧的包裹着科恩,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转换方向狂奔,都无法摆脱,也无法感知黑暗背后的景象。但却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明晰的浮现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柔和的光亮从上方降下,驱散了科恩眼前的黑暗。紧接着,一个年轻、冷淡的声音隐隐在科恩耳边响起:“你,是谁?”
无数的光点在科恩眼前流动、汇集,逐渐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跟周围散着柔白光的背景相比,这光影只稍微明亮一点,而且还在不停地波动摇曳,带着一股虚幻的意味,好像他随时会被风刮走一样。
虽然这里并没有风,更确切的说,这里什么都没有。
“抢别人的台词可不好。”科恩一边说着话,一边注视着身前这个背对自己而立的光影,他身高与科恩相仿,穿着一身威武的盔甲,而且样式与科恩的盔甲一模一样:“初次见面,彼此之间还是正式一点好—朕是斯比亚帝国皇帝,科恩。凯达。”
“皇帝,”对方似乎很疑惑:“斯比亚帝国?”
“在你问朕之前,不是应该先回答朕的问题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盔甲中的世界。这里没有以前,也没有以后,只有我。”
“靠!为什么我每次都会被人‘咻’的一声拉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
“一阵诅咒的恶臭让我醒来,我自然要找个人来问一些事情。而你正好穿着这副盔甲,当然是回答我问题的最佳人选。”
“那么你是谁?”科恩问。
“我是谁?我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我只记得某些事情,也只知道自己要做的某些事情…
…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光影的声音里染上了浓浓的疑惑,如同自语一般逐渐低了下去。
“这位兄台,如果你想跟我动手,那么请你快一点。如果你没有动手的意思,那就赶紧让我回去。诸如失忆这种事,我可真的帮不上你的忙,”科恩可等不了,上前两步开口说:“兄台,我还在打仗,打仗,你明白?”
“打仗?”光影的身躯微微一动,声音里多了一些热度:“你是说……杀戮?”
“当然是杀戮!除非你们家打仗不死人,”科恩心急难捺,可没时间跟一个不知来历的人拉家常:“不是人杀我,就是我杀人!”
“杀人!”光影的语气波动起来:“穿上这副盔甲,也没有人能杀得了你!”
“我也知道没有人能杀我,不过这是因为我自己,跟这盔甲可没关系!”科恩心中一动,嘴角一撇,用不屑的语气说:“这盔甲很漂亮,很帅,但也就仅此而已。”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副盔甲被人这样评价了?漂亮?帅?盔甲和武器,都是用来杀戮的!这才是它们存在的意义!”光影猛一转身,一张年轻、冷酷的脸孔面对着科恩,眼睛里透出隐隐血丝:“让我们一起开始杀戮!这世界,需要杀戮!”
“看起来你很着急嘛!”科恩嘴边出现一点笑容:“或者我应该满足你这个愿望?我们就这个问题来做个交易……”
“你有杀戮的需要,我同样也有,既然有同一个目标,还需要什么交易!?”光影的语气变得急促,原来颇为俊秀的脸孔扭曲了起来:“好熟悉的感觉,你被人下了诅咒?”
“是啊,神医,我被人下了一堆诅咒。而且外面还有无数老百姓、贵族、军人从早到晚的诅咒我!位高权重,不就是这个下场吗?”科恩点点头,微微眯起眼睛:“不过兄台,你住在朕的盔甲里,就应该给朕做点什么吧?”
“我虽然存在于这副盔甲中,但我的行为并不需要通过你的允许!”光影的语越来越快:“不是你揭开了我的封印,而是你的敌人用来攻击你的诅咒解开了封印……或者,我真的可以帮你做点什么……但你,你必须回报我!”
“回报你?”科恩笑了笑:“是想办法放你出去呢?还是允许你继续住在朕的盔甲里?”
“不用!”光影整个眼珠都变得通红,声音猛的尖利起来:“血!给我足够的血!”
“血?”科恩沉吟片刻:“你要血做什么?”
“续写杀戮的断章!”光影的身躯猛烈的抖动着,声音近于咆哮,带着无数回声响彻整个空间:“就是现在,汝的声音和手足,都将宣扬我的意志!”
“干!”科恩怒斥:“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你敢控制我,本少爷就跟你没完!”
“控制你?不必,我只是你的盔甲,至少在杀戮这一点上,我们有着共同的**!别人听不到我的声音,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光影甩着头,声音越震撼:“我的作为,必定会得到你的认同才能实施!你的能力越强,我的威力越大!”
“等一下!”见势不妙的科恩正想阻止,但只喊出半句话,他的意识就重新回到了战场,回到了诅咒魔法的中心位置。
远方,远征军的将士在苦苦挣扎,自己与黑箱之间连接着无数的光带。
科恩想到了生在贝尔妮公主身上的事情,禁不住怒火中烧。但他的身体,这时还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
那十口巨大的黑箱围绕着战场旋转,出越来越强烈的诡异光芒。
诅咒魔法的声音已逐渐低沉下去,魔法镜面投射出来的幻想快的变化着,诅咒已近完成。被严重影响的双方部队都在逐渐回复正常,已有不少军官在对着自己的手下喊叫了天上那十口黑箱,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外面围绕起一圈圈的魔法符文。
“成了!”魔属联军统帅旗下,吉伦特中将一声大喊:“半死之人要破箱而出了!”
在将领们的欢呼声中,星尘骑士领最后看了一眼魔下骑士的尸体,伸手启动了这漫长诅咒的最后一个环节—解封半死之人。魔法光亮照耀着他,他的身体就如同脚边的那些尸体一样,快的干瘪下去,但他的脸上却慢慢的浮现出一丝笑容。
“轰!”的一声,木箱全部爆裂开来,十个全身笼罩在黑色光芒之中的人类漂在空中,周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江面爆起一排巨大的水柱,就连那些魔法镜面都支离破碎了!
“好,”斯维斯公爵一声大喊:“部队总攻开始!”
“现在,斯比亚皇帝,汝将学习到新的杀戮方法!用你的身体来感受我曾经的愤怒,用你的暴行来证明世间唯一的正确!”与此同时,科恩耳边响起光影的声音,他的身体,终于可以活动了。
科恩的身体一震,引一连串的爆裂声,无形中牵制他身体的无形绳索已不存在。伸展了一下手臂,撩一撩背后的披风,斯比亚皇帝就从半空中走了下来,神采奕奕,若无其事,只有说话的腔调稍微有些怪异:“多少年过去了,多少天过去了,你们的诅咒依然还停留在这种程度。”
看到这一幕,星尘骑士领不能置信的圆瞪着一双眼睛,喉间涌动几下,咽了气。
科恩周围的远征军将士恢复了神志,第一个反应就是要向自己的皇帝靠拢。
他们的皇帝却一声暴喝:“退开!任何人不得接近朕三百臂之内!参谋部继续指挥作战,近卫队在朕身后集合!”
依然是一种怪异的腔调,但这的确是科恩本人的声音,而且话里那份威严和犀利比平时更为强烈。周围的远征军将士立即停下脚步,按皇帝的命令行事。
“黑骼骸会,末日之歌。”对岸的帅旗下,斯维斯公爵冷笑两声,当机立断的下令:“帅旗前移,各将跟本帅上前。本帅要亲领大军破击斯比亚军!”
“将士们,统帅亲自上前督战了!”吉伦特中将已从诅咒失败的惊讶中醒过来,一声大喊:“斯比亚皇帝回光返照,我们冲锋的时候到了!握紧你们手里的武器,跟着长官们杀啊!”
魔属联军阵中号角长鸣,总攻击的信号响彻四野。岸边的血魔迈动了脚步,天上的冰雕振动着翅膀,水里的水苍兽蠕动着触手上了岸。刚刚从诅咒迷乱中醒来的第三突击集团、第四突击集团呐喊着冲了上去。
就连一直隐藏的突击力量—黑云一般的骑兵部队,也已经涌上了两侧的藤蔓通道!在雷鸣一样的马蹄声中,整个藤蔓平台都在微微震颤着,江面被激起无数的小水珠。
为迎接敌人这一波足以撼动天地的攻势,远征军指挥部在快的调整着防御,而他们的皇帝陛下,这时已伏下身去扶起了自己的坐骑。重新站起的小鸟鸦轻鸣着,用头蹭着主人的手。拍拍它的背夸奖两句,科恩跨了上去。
“米斯拉之牙,诸神守护之盾,都是吾早先封存之物。”盔甲中的光影把科恩携带的装备清点完毕,并小作评价:“勉强可用。”
“废话少说!”左臂上弥漫着一层白色光幕,火红色的光刃被科恩握在右手:“朕要打仗!”
跟随着他的话语,光影也是一声欢呼:“打仗!杀!我们杀!”
科恩一夹马腹,小鸟鸦长嘶一声向前冲出,在他身后集合完毕的卫队急忙跟上。天空中,十个破箱而出的半死之人同时怒吼一声,向着科恩飞窜而来—度倒在其次,半死之人的身体外燃烧起熊熊烈焰,如同是天际下坠的流星!
“这是什么?!”
科恩骂了一句,盔甲中的声音立刻跟上:“一群没有血肉的蠕虫而已,我把你身体中的诅咒之毒全送给了他们。举起你的右手,让他们烟消云散!”
“好——灵魂震荡!”
冲近科恩的半死之人还没来得及展开攻击,科恩单手上举,一声大喊,十个半死之人的身体就如魔法火球一样炸开,化为漫天下落的缤纷。
火花卷处,科恩单骑飞纵,疾如流星一般越过本阵前列,杀向当面之敌——身上那副神族长公主赐予的盔甲闪出一道道醒目光芒,最后化为环绕科恩身体的光圈,层层叠叠,前后共有九个之多!
“诅咒是吧!”在两军将士惊愕目光注视下,斯比亚皇帝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朕现在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诅咒!”
“杀了科恩。凯达!”斯维斯公爵虽不明白科恩有什么依凭敢独闯军阵,但击杀敌军主帅的机会可不能放过,直接越过参谋部下令:“重兵围剿!”
“杀了科恩。凯达!”联军第三突击集团中的先头部队“呼”的一声逼了上来,摆了一个半月阵形把科恩围在中心。
“血!血!是血的味道——斯比亚皇帝,你还在等什么?现在就用你的手结束他们!”
盔甲中的声音尖利的呼喊着,似乎陷入一种无法自制的疯狂中。
科恩仍然维持着清醒,但盔甲说话时的音调却不免影响到他让他的声音也带上古音韵,甚至话中意境也变得孤傲:“愚昧的凡人,你们从不知道自己的征途——诅咒。迷乱之声!”
科恩的话音刚落,一个环绕他身体的黄色光圈就开始猛烈的震荡,向四面八方甩出无数魔法符文。飞散的符文像是带着无比巨大的能量,向周围的联军部队飘飞过去,直到将其笼罩—身处其中的魔属士兵们,一个个就像是喝醉了的莽汉,开始与身边的人厮打起来,就连赶来助阵的血魔也不例外!
“第一次释放诅咒,你做得很不错——现在,就拿这些肮脏的血魔试验你的武器!”盔甲里的声音催促着。
科恩策马前冲,冷眼看着前方的一群血魔,向其宣告灭亡的命运:“用魔兽血**补,再灌装进无数生灵的灵魂,你们本身就是扭曲的生物,而制造你们的人类也与你们一样死不足惜——诅咒。命运连接!”
米斯拉之牙那火红色的刀刃突然暴涨,斜飞而上,逐一撩过血魔的身体—魔属联军后阵中的一排魔法师同时吐血栽倒,与他们控制之下的血魔一样,一命呜呼。
“你果然很适合杀戮,斯比亚皇帝,你天生就具备杀戮的才能!继续,我们继续,我要血!
盔甲的兴奋只能以癫狂来形容,让科恩的声音里也带上无尽的愤怒,驾御着兴奋莫名的小鸟鸦冲向另一群敌人:“用本应去务农、去缝纫、去治疗伤痛的双手制造杀戮、进行战争,愚蠢的凡人,汝等怎可明白战争的真相——诅咒。怯战之声!”
以科恩的身体为中心,蓝色的光环激荡,如同涟漪一样,一圈又一圈的扩散向外围。被波及的数千联军士兵,无论在上一刻是多么的英勇无畏,都在一声惨叫之后丢下手中兵器四处乱跑,完全不辨敌我,有一路跑进远征军阵中被砍为肉酱的,也有被一路追砍十几刀而不知还手躲避的。
“范围大小了!斯比亚皇帝,集中你的精力,你要大声的咏唱!你要宣扬你的意志!”
“汝等奔跑,逃避,但终究躲不了注定要降临彼身的命运——诅咒。禁步之声!”
绿色光环闪烁着,远远的震荡出去,“轰!”的一声,被波及的联军士兵全部倒下,无论如何挣扎,身体只有上半还能活动,两腿如同灌了铅一样再也动不了分毫。即使是远征军士兵杀到眼前,也是一样寸步难行。
“做得好!就是这样,斯比亚皇帝,鲜血,给我鲜血!”
“汝等包围、堵截,天真的以为人数就可以完成一切?大错一旦铸成,怎可再去弥补一一诅咒。献祭之声!”
红色光环飞扩散,被笼罩在其中的魔属士兵同时从口中喷出鲜血,神色萎顿到极点。
随后赶到的斯比亚士兵惊讶的现,敌人无论是招架或劈砍,力量和度都只有平时的一半!
强大的诅咒一个个的浮现,江边的魔属攻击部队一片混乱。
以科恩。凯达为先导,半兽人横刀阵随后压上,再配备游击分队,远征军在痛下杀手。
有的远征军士兵杀得性起,不慎冲到诅咒范围内,遭到了与魔属联军士兵一样的下场。
还好科恩的数百贴身近卫不受诅咒影响,当即分出一半人手来把中了诅咒的自己人丢回本阵。
而在对岸的魔属联军统帅旗下,看到前面部队几乎是任人宰割的惨状,斯维斯公爵转头,瞪着手下一干将领:“有什么办法阻止?!”
“统帅阁下,这似乎是上古的诅咒魔法,我们没有应对之策。”随军魔法师领回答:“精英兵种可以先加持防御魔法,或有一战之力!”
“混帐!既然知道还不快去做!”斯维斯公爵气极,又命令副官:“这诅咒应有一定范围,令攻击部队中军将科恩。凯达团团围住,逐渐诱到江心平台上孤立!左右攻击部队不得退后,继续攻击敌军本阵!”
“是!”
“对科恩。凯达的近身攻击交由冰雕骑士和水苍黑武士!”
“是!”
“魔殿武士还有多少人能作战?命令他们协助攻击科恩。凯达!”
“是!”
密密麻麻的魔属军队包围着科恩,但却无法靠近科恩三百臂之内,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这位斯比亚皇帝身上散出来的气息大诡异、大邪恶,靠近的结果只能是毫无意义的牺牲。有了统帅的命令,包围圈向后退却,笼罩着科恩。凯达,一直退到了藤蔓平台上冰雕骑士翱翔在云际,在寻找着最佳的战机;水苍黑武士潜伏在水里,悄无声息的靠近;本已颓然退后的六千魔殿武士出现在平台另一侧,重整旗鼓,喜不自禁的上来接替包围——杀死科恩。凯达的荣誉,必将属于这些战斗能力强的魔殿武士,他们生来就是面对诡异和邪恶的异端的,他们有魔王的眷顾,不怕诅咒!
“难怪殿下一直不以为意,”天空之上,魔族长公主开口说:“原来黑骼骸会的诅咒,居然误打误撞的解开了神王的封印,让那盔甲上本已被遗忘的诅咒重临比斯大陆。”
“殿下既然这样说了,那就算是吧,”神族长公主嫣然一笑:“本宫可未违反规则,是殿下的纵容,让魔属人类有机会解开了这个封印。”
“殿下你本知道,为何不提醒?”
“别人家的事情,本宫不会过问。好戏已经看完了,殿下,本宫这就回去,向神王通报这件事了。至于这里——”神族长公主看着身下的战场摇了摇头:“殿下自己收拾吧!”
看着神族长公主离去的背影,魔族长公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一次,她又输了。
战场的激战在继续,远征军不但顶住了敌军的攻势,还在扩大战果,已经一一将敌人先前布置在岸边的防御点拔除,准备集中全力应对骑兵的冲击。而他们的皇帝,这时候却在江心平台上,冷眼面对着上万包围他的武士、魔法师甚至特殊兵种。
“这种场景,真是令人怀念,但彼时,吾没有这样的坐骑,没有这样的战友,没有这样的坚持……”盔甲中的声音在低语:“让他们开始战栗吧,斯比亚皇帝,开始诅咒连。”
“我觉得威力不够,”科恩微微一笑:“用连方式杀敌虽然也痛快,但本少爷不介意夹带些私货。”
“这是最有效率的杀戮方法,斯比亚皇帝,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搞清楚,现在是本少爷在做主,而不是你。”科恩向盔甲里的光影暴露出流氓皇帝的本来面目:“不满意?那你就滚蛋啊!”
“你——!”
“想要鲜血吗?”科恩哼哼两声:“想要,就给本少爷闭嘴!”
“……”
“曾经,璀璨的星光照耀着大地;曾经,人类的心目中还有正义;曾经,神灵的承诺与吾同在……曾经……曾经……”科恩。凯达的目光抬起,注视着从空中俯冲而下的冰雕骑士,注视着从平台两侧通过的魔属骑兵:“诅咒。阴影之声——召唤。黑暗降临——秘传。分身!”
话音一落,整个大地就陷入黑暗之中,江心平台正中爆开一朵金黄色的耀眼之花——数十个科恩。凯达同时出现在他的敌人面前,纵马飞跃,布满整个平台,将敌骑前进路线完全堵死!每一个科恩都威风凛凛,每一个科恩都令人不敢正视!
“躲藏在水下,就是水苍黑武士可笑的把戏,那你们就继续躲下去吧!”
刚刚冒头的水苍黑武士出了尖利的嚎叫,被无数阴影拖入水中。
数十个科恩再抬起头来,向天空傲然一笑:“冰雕骑士,翱翔的愉悦是不是让你们非常自豪?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物竞天择!”
小鸟鸦头顶燃起一丛黑色火焰,遍身流转着异样的光芒,尔后人立而起、长声一嘶!
一道火焰之轮以小鸟鸦为中心爆开,扩散的边缘向四面八方汹涌而去—天空中的冰雕骑士如同被雷电击中,无一例外的自燃着直坠下来。冲击中的魔属骑兵,前段所有马匹同时被这黑色的火焰之轮点着,齐声出悲鸣,有一半以上冲出平台!
后面的马匹瑟瑟抖,无论骑士们如何鞭打催促,也不敢再前进一步!
“好坐骑一梦境之骥!好反应——科恩。凯达!”盔甲忘记了先前被威胁的事情,兴奋的抖动不已:“你是杀戮的天才!”
“现在,”科恩目光下移,看着那些逼近的魔殿武士:“轮到你们了。”
篇外篇 黑暗传说—杀戮的断章
在以前的任何一次战争中,后方的人们都会在战争进行期间倍受煎熬,至少在心这样。但当斯比亚帝国拥有了越时代的即时通讯能力,将战场和后方连为一个整体的时候,大后方的人们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煎熬,身心的煎熬。
几乎所有的帝国核心人员,这时都脸色铁青的坐在机要处门外的长凳上—战争的消息,正一条条的从那些闪烁的亮光中被读出。消息大多大急,机要官已经来不及一张张的抄写,安排了大嗓门又口齿清晰的站在门口直接转述。
“……苏文江主战场生变化,魔属联军统帅出现,是斯维斯。赫本!”
“魔属联军起总攻,主战场敌人数量达十二万人,还在继续增加中!”
“后勤正在抢运粮食,已完成最低限额的百分之六十!”
“魔属联军分六路渡过苏文江,我远征军各部与敌展开激战!主战场压力增大,开始使用实验兵种横刀阵。”
“远征军各部队遭遇魔属联军精锐,三处战场现魔甲重骑兵!”
“……魔属联军在主战场使用诅咒魔法……敌我部队全部陷入迷乱中……战斗被迫中断……他们诅咒的目标是皇帝陛下!”
“……确认皇帝陛下被诅咒——确认!”
听到科恩又中了诅咒,“哄!”的一声,门外坐着的人全都站了起来。再外面一点的地方,军官群里已经有人开始怒骂了——面无表情的国相抢上两步站到机要处的门口,再回过身来向大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侧耳倾听着后续的消息。但他半举在身前的手,正在微微颤动着。
“主战场生异变,皇帝陛下恢复神智,身体无恙!确认,身体无恙!”
门外各位的脸色还没缓和下来,又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跟着传来。
“主战场再次生异变,皇帝陛下开始诅咒魔属联军?”连转述消息的机要官都禁不住使用了疑问的口气—虽然这口气有违他的使命。
“确认!”国相的口气相当严厉:“确认!”
“确认是皇帝陛下在诅咒魔属联军,陛下正带领着皇家近卫队实施正面突袭,已经杀入敌攻击集团中!主战场势态变化,魔属联军的攻击节奏完全被打乱,部分部队建制崩溃——远征军开始反击,横刀阵实施突击压迫!”
门外站着的各位面面相窥,犹如身在梦中。
“皇帝陛下破击血魔集团!皇帝陛下破击水苍黑武士集团!皇帝陛下破击冰雕骑士团!
皇帝陛下使用分身,完全阻挡敌魔甲骑兵攻击通道——敌魔甲重骑兵陷入混乱了!“转述战况的机要官,声音越来越大,语气也越来越亢奋。而从遥远战场继续传回的即时战情,遣辞用字也逐渐失却冷静。
“魔属联军出动魔殿武士包围陛下——魔殿武士其中一部不受诅咒影响——混战——皇帝陛下本尊及分身同时放声长笑——魔殿武士血肉横飞——天地一片灰暗,只有陛下手中的武器在放射耀眼的火红光亮!”
此时此刻,门外的“石雕”们都同时在想一件事:不错,这是斯比亚皇帝的风格。但是,科恩再怎么强悍也只有一个人啊……魔属联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
“皇帝陛下击破魔殿武士集团!完胜!陛下现正带领皇家近卫队继续前进,已经杀入魔属联军第四攻击集团中!魔属联军全面攻击,左右两翼的攻势极为凶猛—岸边战况已白热化!”机要官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皇帝陛下正在破坏藤蔓浮桥!”
“看来科恩所在的地方已经无碍了,”沉吟中的国相把手一抬:“主战场暂且不论,其他战场情况如何?让他们即刻回报。”
“是的!”机要官转声过去通知。“是的!”机要官转声过去通知。
国相转身过去招呼几位皇妃:“我们外面去坐一会吧,站在这里大让人疲劳了。战情的话,还是让他们抄写之后送过来。
先让温丝丽去把科恩无碍的好消息告诉卧床休养的菲琳,然后,几位不堪折磨的人找了处地方坐下来,喝着热茶压惊。后续的战情,自有机要官送过来给众人过目—大体上来讲,除了科恩所在的主战场外,其他战场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各处的远征军基本上陷入苦战之中。至于引这场突如其来战斗的粮食,后勤部队倒真是拼尽全力的搬完了。
斯比亚皇帝突入敌阵的原因,科恩终于用行动做出了解释—他一路冲进魔属联军本阵前端,消灭了藤蔓魔法的操纵者。尔后又带领着皇家近卫队在敌人阵中横冲直撞,当者披靡,手下无一合之将。就连魔属联军的统帅旗,也不得不后退,以回避科恩的锐利锋芒。
而藤蔓平台一完蛋,南岸的魔属联军就是有再多部队也是白搭。北岸的远征军开始全力清剿余下的上岸敌人,特别是侥幸冲过来的魔甲骑兵,一个不留。
就在这时,科恩做出了这个晚上的第二次惊人之举—他带领着皇家近卫队冲出战果已定的主战场,直接奔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激战地点。一个钟头之后,苦战中的远征军第七路军,看到他们的皇帝从地平线上出现。随即,在主战场生过的大部分事件,又在第七路军的眼前重演了一次。只是一刻钟的时间,围攻第七路军的魔属联军就崩溃了然后,科恩陛下再次脱出战场,杀向第二顺位的激战地点。再然后,第三顺位的激战地点。当杀到第四顺位激战地点时,天色微微亮,整个战场的魔属联军都主动后撤了。
初步清点战果,远征军在此彻夜激战中损失不可谓不大。各部数据汇总之后,阵亡九千、伤一万五的数字,就在战情汇报中触目惊心的存在着。至于远征军的敌人——魔属联军的伤亡,没人有机会去清点。远征军各部秘密掩埋烈士遗体,又将一部分重伤员交由情报系统分散隐蔽之后,就急匆匆的收拢部队,向自己的目标地域前进。
有了抢夺来的这部分粮食,远征军就可以经由特拉法帝国东南部的飞马平原跨越国境,进入海默帝国的产粮区。那里是连绵广阔的夜歌平原,还有不多的几座城市,东边是荒芜的海岸线,无论远征军是打是藏,这片地域都能满足他们起码的日常用度。
在夜战结束的一天之内,魔属联军都只是完成了一些日常和普通事情,例如恢复建制、收容伤员、补充兵员等等,对斯比亚远征军也只是派出了必要的力量进行监督和跟随,完全没有战略上的主动行为,似乎被斯比亚远征军打惜了。
其实,魔属联军的战役决心并没有消失,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他们的统帅,斯维斯。赫本公爵还没醒过来—公爵当夜在前线督战,不料被一群中了科恩。凯达诅咒的魔属士兵围砍,受了点轻伤,加之连日劳累兼气急攻心,魔法师只能让公爵入睡定神。
傍晚时分,斯维斯公爵醒来,第一眼就看到吉伦特中将关切的目光。
“我军情况如何?”公爵翻身站起,拿过元帅佩剑挂上:“科恩。凯达何在?”
“科恩。凯达率军东行,方向是飞马平原,已派部队尾随监视。我军情况尚可,各部通力合作,军心稳定。虽然减员严重,但好在后备兵员充足,今天已完成一切战斗准备了。”吉伦特中将让护卫送上洗漱用具,自己亲手打开地图:“整个形势,我军局部受挫,但却夺取和巩固了战役上的主动优势。斯比亚军伤亡是在两万人以上,而且产生大量伤员,部队度和灵活性都大幅下降。相对他们的总数量,这个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的损失比率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严重。”昨夜一战,“斯维斯公爵从护卫手里接过热茶:”我军损失多少?“
“阵亡数接近六万,后送伤兵两万余……这里面不包括魔殿武士。”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乍一听到这个数字,斯维斯公爵的手还是抖了一下。
“长官,这样的损失虽然大,但还在接受范围之内,谁也没有想到,科恩。凯达身上会生这样的变化,”吉伦特中将说:“在如此不利我方的情况之下,我军还能保持稳定,足见长官你在军队中的威望。科恩。凯达还曾经对我防线做过试探,最后无处下口,失望而去。”
“魔属联军,不会跟科恩。凯达抢天下第一武士的头衔,我们要的是战果!命令部队继续紧逼,各军团轮流上前与其交战,要让斯比亚军慌不择路!再组织剩余的特殊兵种去主动与科恩。凯达交手,就是累,我也要活活累死他!”斯维斯公爵放下茶杯,面色决然:“如有部队遭遇科恩。凯达,一定尽全力拖住,其他部队趁机攻击远征军。二换一不行,就三换一、四换一、五换一!斯比亚远征军,也不是死不绝的!”
“是!”吉伦特中将行了一个礼,去安排攻击了。
一支军队,特别是以往拥有无上荣誉的军队,如果统帅的战斗意志能够矢志不移的保持下去,那么这支部队的创造力和进取精神就会得到极大的挥,魔属联军,也是这样的军队。况且,今时今日的魔属联军已经摆正位置,不介意学习其他军队的优点和长处。
斯比亚远征军,现在是一支仓皇逃跑的军队,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科恩。凯达,是这支仓皇军队中不败的武士,这点也是毫无疑问的。
那么,应该怎么去痛击这支军队呢?魔属联军的各级军官,都开始以自己的答案来回答这个难题,他们提供的答案,大多来自于统帅下的作战指导手册。而统帅本人编写的作战指导手册,里面的战术又大多来自于对斯比亚军的研究。
联军总参谋部,负责制定总的围堵追击方案,力求在大环境下,使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而各个军团的参谋部,则也找到很多合适自己的方式。
第一就是缠斗,紧紧的贴上去,就犹如野兽见了猎物,不离不弃的跟随着。只待其出现一瞬的疏忽,便不顾一切的猛扑上去撕咬一翻,怎么着也能挖块肉下来!
第二就是突袭,慢慢的从侧面靠拢,不断改变度和方位,不断的做佯攻,最后找到敌人的一个弱点,挥出致命一剑!
第三是伏击,悄悄的布置出一个伏击场地,部队静静的等待着,刮风下雨都不露头,只等敌人露面且势力不够强大,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力一击!
此外还有游击、陷阱、迷惑、坚壁清野等等手段,战术多,而且配合在一起使用。从脱离苏文江战场的第三天起,到进入飞马平原、跨越国境线、最后进入夜歌平原,反正斯比亚远征军这一路行来,就没一天安静过,周围总是不断的生战斗。以科恩之能,也无法照顾周全。历时近一个月的追逐,魔属联军以五换一的沉痛代价,再让斯比亚近卫军增添了一万多的伤亡。
长途跋涉,终有到达目的地的一天,艰苦的战争,也终究会有结束的一天。
斯比亚远征军伤亡过半,失去了大部分的战役能力,人困马疲,最后被魔属联军重重压迫在夜歌平原边缘处的荒芜海岸上。相比之下,围困他们的魔属联军却还是那么兵强马壮!
这几天,海岸边一直有雾,让那些斯比亚远征军的伤兵们多活了两三天。不过今天,一支特殊的魔法师部队来到了魔属联军中,他们可以用魔法驱散这浓雾—其实更重要的是,这些来自地狱岛魔殿的魔法师们,还带来了两尊巨大的黑耀石魔像,每一尊都可以保证十里方圆之内不受诅咒魔法的影响。两尊的话,可保整个战场不受诅咒魔法的影响,科恩。凯达,他再也不可能上演独闯军阵的把戏,他再也不会是无敌的武士了。
这是黑暗魔族对联盟的无上恩典,这是最为振奋军心士气的东西!
连绵的号角吹响了,连绵的旗帜飘扬着,整个魔属联盟期待的那个时候,终于到来。为了这一天,联盟上下一直咬紧牙关苦苦支撑,所以,联军才会有吃不尽的粮食,才会有死不完的兵!
“长官,”吉伦特中将回过身:“浓雾已经散开,我军可以攻击了。”
“好,”为今天之战筹划已久的斯维斯公爵点头说:“帅旗前移。”
还没等吉伦特中将答应,对面雾中就传来一个魔属联军上下都很熟悉的声音,斯比亚皇帝的声音:“魔属联军统帅何在?出来说话!”
在魔属联军上下惊愕的目光注视下,浓雾深处,正有一骑飘然而来。
“事到如今,难道他是来投降的?”吉伦特中将轻声说:“长官,目前的局面,我们只能接受无条件的投降,无法做出任何的承诺……”
“我知道,”斯维斯公爵答应一声,策马向前,大声回答:“本帅在此,斯比亚军覆灭在即,你还有何话讲?”
还不等科恩。凯达说话,几十方阵的魔属联军将士就一起呼喊起来。声势浩大,震得草木瑟瑟。
“你们真是喊得有活力啊,”斯比亚皇帝停下马,伸手掀开自己的头盔面罩:“这么一打岔,让朕把要说的话给忘了。”
“斯比亚皇帝无需戏言,”斯维斯公爵很大度:“今日之战,你是回避不了的。”
“斯比亚军何时避过战?”科恩哈哈一笑:“想起来,朕是想再听听你前些日子在军阵前说过的话。请吧!”
“多日之前的话,本帅也不是记得大清楚,”斯维斯公爵猜不准科恩的企图,小心谨慎的应对着:“不过今天嘛,本帅就更加认为斯比亚军毫无生机可言,我魔属联军掌握一切战役主动条件和绝对优势,铁蹄之下,无人可以幸免!”
“嗯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把魔属联军和斯比亚的位置调换一下,那就是朕要对你们说的—”斯比亚皇帝微笑着,不断的点头:“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投降吧!”
“你……”即便是以斯维斯公爵的修养,也被气歪了鼻子:“斯比亚皇帝,你今天吃过药了吗?”
“之前在两军阵前,你历数朕在战役上的疏失,言之凿凿,振聋朕!”科恩。凯达却在这时候把脸色一正:“听了你的话,朕还有一点担心,担心你将看朕的目光拿出来审视自己的战略!但在今天看来,朕的担心是多余的!”
“他山之石,可以攻错。看到他人的错误,最好想一想自己,有则改之,无则嘉勉,这个道理看来你还不懂。你是否真的研究过,斯比亚远征军为什么要沿着这条路线走?”
“当然知道,这条路线是斯比亚制定的攻击魔属联盟的路线之一,很早以前,斯比亚就在这条路线上秘密经营,一路之上,你也得到了不少奸细的协助吧?但那又怎么样?对战局有帮助吗?”斯维斯公爵回答:“你想翻身,无疑是痴人说梦。”
“是啊,你说得没错,这是一条进攻路线,”科恩正色说:“但你可否知道,一条路,斯比亚军队可以顺着走,也可以倒过来走?”
在这个瞬间,斯维斯公爵是真的没醒悟过来。
“今天的终点,即是他日的起点,”科恩接着说下去:“你之前说你占尽战役主动,不过在朕眼里,你所谓的战役,不过是细微的战术而已……”
“倒过来走的?”斯维斯公爵紧盯他:“这里,就是你斯比亚军的另一个登陆地点?!
“虽然比较退钝,但你还是答对了。你以为远征军真的是被你逼迫到这里的吗?你以为这几天的大雾是自然产生的吗?你以为斯比亚的军队,真的都全部拿出来了吗?”斯比亚皇帝长笑一声:“朕非常荣幸的向你介绍,远征军第三登陆战场——荒芜海岸!还有即将纵横在这海岸的一支部队,朕强调一下,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部队敢夸耀自己铁蹄。”
说完话,斯比亚皇帝的手在空中挥了一挥,逐渐散去的雾中响起一阵鼓声,在逐渐加快的节奏中,更多的战鼓响了起来。
雾中,透出无数高大的阴影。
地面,微微颤动起来。
下期预告
在荒芜海岸边的战事逐渐平息的时候,斯比亚帝国对魔属联军的战斗正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在后方休整完毕的五大亲卫军团,将斯比亚帝国最终的战役意图展现在卡尔。尤里西斯亲王面前。这一次,面对斯比亚军复仇的愤怒,尤里西斯亲王又会做出何种选择?
在雄壮的军乐中,在悠扬的歌声中,装点一新的圣都迎来了凯旋的军队。同时到达的,还有两个联盟之下所有帝国的特使。
科恩。凯达,将要向这些特使传达一个斯比亚帝国的决定,一个比战争更令人颤栗的决定,一个关系到所有帝国的决定……
第一章
斯比亚人占据的海岸,自然是易守难攻的地段,而且是一个三面临海的半岛突出部。但对现在的魔属联军来说,地形完全不是问题,因为联军有足够的力量达成优势。而反观斯比亚方面,却已经油尽灯枯,哪怕再好的地形也救不了他们。
这是魔属联军不计代价聚集的军队,他们最后的军队,纵观整个魔属联军的历史,这是最团结、最自强不息的一支军队。从统帅到士兵,没有人不清楚此次战斗的意义,没有人不清楚自己在这次战斗中的位置,可以说,他们都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可是,在数十万联军眼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斯比亚皇帝仰向天,出一声长笑。
“就一个战役指挥官来说,你做得不错,但你无法改变魔属联盟越来越赢弱的现状。你聚集起来的这支军队,就像一柄锋利却极端脆弱的长剑,只要被折断,你永远都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魔属联盟还能支援你们走多远?你们今天在这里失败之后,怕是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朕非常荣幸的向你介绍,远征军第三登陆战场—荒芜海岸!还有即将纵横在这海岸的一支部队。朕强调一下,在他们面前,没有任何部队敢夸耀自己是—铁蹄。”
科恩。凯达自空中挥下的手,带起他身后一阵隐隐的鼓声。
在弥漫的浓雾中,以往曾无数次震慑敌胆的斯比亚战鼓擂动起来,鼓声次第连接,重重叠叠,如同张开的羽翼一样向两侧蔓延出去,最终响彻了整个荒芜海岸,汇集成一股紧紧压迫在魔属将士心口的重力。
无论是怎样的颓势,斯比亚人往昔的威名依然存在,他们带给魔属联军的旧伤依然在隐隐作痛。虽然占据了绝对优势,虽然没有任何斯比亚军队从浓雾后现身,但阵前的联军将士都谨慎的观望着,那号称最为坚定的长枪阵,一排排的枪尖也在主人的忐忑中下沉了几分。
“已死到临头,你居然还想妖言惑众!登陆场?这里不是突蓝的天然深水港!这片海滩外暗礁遍布、暗流汹涌,是魔属联盟最为险恶的海域!你斯比亚连一条鱼干都别想运过来!”魔属联军帅旗下,斯维斯。赫本公爵面色坚毅的回应:“全军将士听令!
“在!”前前后后三条战线,外加后卫部队、预备部队、策应部队,近百个方阵的魔属联军齐声回应,完全盖过斯比亚方的鼓声。
“联盟复兴,在此一战!远方父老,都在看着你们!”斯维斯一声冷喝:“前军—进攻!”
“前军—进攻!”前线指挥官军刀一举:“联盟复兴,在此一战!
“联盟复兴,在此一战!”前军的二十个方阵同时向前移动,脚步中裹带了钢铁之声,有节奏的在战场上轰然作响。
有了上次夜战的教训,魔属联军紧急赶制了一批军械,虽然粗糙,却也实用。前军方阵的士兵手里就举着特别加固的,能提供最大保护面积的巨形盾牌,除了为观察所开的缝隙之外,整个方阵都被严密的覆盖起来,就像是一只蜷缩起手脚的乌龟。
跟随其后的是弓箭兵方阵,用各式马车改装的挡箭车在方阵前列一字排开,因为太过坚固沉重,所以得人畜合力才能推动—那些高高竖立的、厚实的挡箭板不但可以挡住普通羽箭,甚至连小型投石车的攻击都可以防御住。
再后面一点的二十个方阵,就是今天战斗的主力,决战军团!
与前面那些经历过数次补充,新老兵员混杂的部队不同,这些军团是抽调各个军团的精锐力量所组成,其成员都追杀斯比亚远征军到此的,作战经验特别丰厚,就是以他们面前的敌人—斯比亚军的标准来衡量,他们也是当之无愧的精锐。
面对的不过是四万疲劳不堪、伤痕累累的斯比亚远征军,以前面两个集群就可稳操胜券了。事实上,这片战场最多能容纳四十个方阵的进攻,但谨慎的联军还是在后方部署了相当强大的力量—十个方阵的预备队,二十个方阵的后卫队,战场两侧还有二十个方阵的策应部队。
在狭长地域上,这是最适合的阵形布置,即便是前面攻击受挫,后面的部队也能顺利接手。同时,后方和两侧都有充裕的后备力量压阵,就算是巅峰时期的斯比亚远征军,也别想玩出什么花样来。
当然,联军知道科恩。凯达拥有诅咒魔法,所以,那两尊高大的黑耀石魔像也正在缓缓的向前移动着,如果斯比亚皇帝再敢冲上来,那么他会现自己一无是处。
看到前面的方阵开始行进,统帅旗下的命令声再次响起:“远端部队—准备!
在以前的任何一次战争中,在面对斯比亚军队的时侯,魔属联军的远端部队很难挥自己的作用,因为斯比亚军的远端部队总能恰到好处的压制他们。但在今天,他们终于有了一个能充分展示自己的机会—在一片绞轮声中,投石车那巨大的长臂直竖向天。跟随方阵前进的马拉弩车在两翼展开,卡槽上安装的巨大弩箭,其长度相当于一个普通士兵的身高!
“准备—准备—”远端兵忙上忙下,给石弹点火、为弩箭附魔。
联盟已经到了生死枚关的时侯,军队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打出这一仗的气势来!
“远端—攻击!”
一声嘶哑的呼叫,引阵地上的轰然回应:“攻击!”
投石车射击兵嚎叫着,手里高举的铁锤狠狠的砸向卡样—高悬的长臂在巨大的重物拖曳下滑落,另一端加上扬,无数燃烧着的石弹“呼!”的一声飞离吊兜,向前方迷檬的雾气中飞去,盼间就变成其中的一个隐约红点,只在阴沉的空中留下千百道焦黑的烟雾。
在这焦黑的烟雾带下方,是同样数量的银亮轨迹,那是急飞行中的,被附加了魔法的巨弩。与投石机不同的是,弩箭的目标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所以那些早已红了眼的瞄准手们,都把目标对准了斯比亚皇帝所在的方向,怀着无比的愤怒扳动了把手!
在这猛烈的攻击中,科恩。凯达无疑是当其冲,看着那些快把视野完全占据的弩箭,斯比亚皇帝将视线上扬,用低沉的声音说:“今天的天空,真是前所未有的灰暗啊!
“是好是坏?”盔甲中的声音回响在科恩耳边:“你喜欢在阳光明媚的天气中杀人吗?
“不,我不喜欢杀人。”科恩摇了摇头,回答说:“所以我更能接受这种天气,因为敌人的脸看起来会很模糊,我就能更容易的忘记将要生的事,忘记他们也是和我一样的人……”
科恩身前二十臂的地方,一道蓝色的屏障正散着灿烂的光芒,每一支弩箭的撞击都激出大把的光点。
在似乎没有尽头的撞击声中,盔甲中的声音变得有些愤怒:“惺惺作态!你以为这样想,你就是一个好人了吗?”
“不,我只是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战争于我,并不是事业,我没有你那么变态。”科恩的目光,在撞击引的猛烈光华中逐渐变得锐利:“我要的不过就是一个生存的空间,但是因为时间的流逝,我对空间的要求越来越大。或者我应该冷静的考虑一下,这真的是实际的需要,还是我的**在无限膨胀……”
“考虑?”盔甲的声音更加愤怒:“现在?”
“当然是在打完这一仗之后,现在,我们最需要尽情的战斗!”科恩整理了头盔上的束带,缓缓的戴上,下滑的面罩逐渐遮蔽了他那线条刚硬的面部:“我们的部队准备好了吗?”
“报告陛下,”站在科恩身后的副官大声回答:“部队全部准备好了!”
“全军整肃,”科恩的声音并不大,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如金属般坚硬:“待朕令!”
浓雾之中,斯比亚的战鼓声改变了节奏,与斯比亚交战日久的人当然明白,这是科恩。
凯达调整部署的命令。所以在魔属联军的统帅旗下,斯维斯公爵也变得更加谨慎。
“命令魔法师,吹散这片浓雾!”斯维斯公爵举起的马鞭直指着斯比亚人最后的屏障:“另外,要保护好黑耀石魔像,预防斯比亚人的临死反扑!”
伴随着漫天飞行的石弹和弩箭,来自地狱岛魔殿的三百名魔法师开始齐声咏唱,绵长的语调,浩大的声势,将内陆的气流从身后召唤而来,在天空中形成十来个巨大的螺旋气团,向浓雾紧逼过去。
受此影响,本来是处于停滞状态的浓雾快的流转起来,就如同在一锅沸腾的黑水上翻转的烟雾—但无论怎么快而无序的流动,浓雾始终维持着本身的范围和厚度,就像是斯比亚人用一个巨大的透明锅盖,扣在了这片地域上。
虽然浓雾无法消除,但战斗的进程却不会受到影响,前列的二十个方阵依然迈动着坚定的脚步,行进在攻击的路途中。沿路展开的弓箭部队,已经开始压制射击—无论斯比亚人在浓雾后面准备了怎样的陷阱和圈套,都不可改变这场战争的最后结局,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整个魔属联盟的军民!
“长官—有点奇怪,为什么斯比亚人还没有开始防御作战?”在步兵方阵一直向前、再向前的时侯,公爵身边的吉伦特子爵轻声说:“您有没有觉得,地面有传来轻微的颤动?”
“地面有颤动不是正常的吗?”斯维斯公爵看了一眼遍布着巨大军械、特殊兵种与重骑兵的战场,没有现有任何异常。
吉伦特子爵翻身下马,伏身贴地感受了一下,然后谨慎的回答:“是一种有节奏的震颤,似乎是从浓雾中传来的……”
“长官—你看!”另一名将领指着雾区的某个薄弱部位:“你看!”
斯维斯公爵循声看去,视线聚焦处,现翻转的浓雾后涌现出一片模糊的影像。虽然因为距离的关系无法做出准确判断,但这些不断活动着的阴影相当高大—再近了一点,阴影起伏着,数量越来越多,范围越来越广,到最后就像是跃升的海潮一样弥漫在整个战线上!
不但是统帅旗下的将领们看到了,就连战场前后的普通士兵们也清楚的看到了这一幕。
不等新的命令传来,机警的远端兵种指挥官就大喊一声:“远端部队,集中攻击!”
燃烧的石弹在天空中飞旋,出异样的啸叫,最后化为在浓雾中一闪而逝的微弱红光,根本不知道效果怎样。
但远端部队却近乎疯狂的向浓雾中的斯比亚军阵射着,让横越天空的黑色烟雾接连成片,没有丝毫的间隙……每个人都知道,斯比亚人就在那片地域,他们不会束手待毙,每射出一颗石弹或弩箭,都是杀伤敌人的契机!
“会不会是斯比亚另有阴谋?”统帅旗下,吉伦特子爵望着斯维斯公爵:“科恩。凯达说过这里是他们的第三登陆场,我们是不是要早做准备?”
“箭在弦上,不得不!如此强大的一支军队,难道我们还会被斯比亚皇帝的一句话吓得裹足不前吗?”斯维斯公爵镇定如常的回答他:“战争总是充满未知的危险,已经准备好一切的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勇气!”
“可是……”
“我们有多达五十个方阵的预备队,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有献出生命的准备—斯比亚军凭什么翻盘?”斯维斯公爵盼咐左右:“后备部队要准备好,这是场恶战!都下部队督战!”
“是!长官!”众将领拍马离去。
“陛下!”在斯比亚军阵前列,远征军总参谋官正一个劲的催促科恩,伴随着他的声音,敌人的远端打击铺天盖地:“我们快攻击吧!时机已经成熟了。”
“再等一下,”科恩不动如山的稳坐马鞍上:“等他们前后的缝隙再大点。
“他们的前锋都快冲到眼前了!”参谋官急得跳脚:“已经冲过弓箭打击范围了!
“很好啊,放他们冲进来。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噩梦的开始。”科恩冷冷一笑:“让他们好好,本少爷花费无数财力打造的军队,魔属联军的终结者!”
科恩的话音刚落,魔属联军进攻集团最前列就传出前线指挥官那刚健有力的呼喊:“为了光荣伟大的魔属联盟—突击!”
十个方阵的旗帜猛的提高度,在护旗手的簇拥下冲到了最前端,各方阵的指挥官推开挡在前面的护卫,甚至是扯掉盔甲袒胸冲到盾墙之外。
有了指挥官和旗帜的引导,十个方阵将自己的度提高到冲击阶段,厚实的盾墙猛的向上一升,再各自旋转好方位,让一排排如林的雪亮长枪突现出来。盾墙裂口处,数百个突击分队鱼贯而出脱离本阵,全联盟最矫健的男儿手持圆盾和各式短兵器,一往无前的冲向了近在咫尺的雾区。
作为对进攻的回应,斯比亚远征军的个别部队终于出现,这些数量并不太多的游骑兵组成的小队在雾区边缘不断进出,以浓雾做掩护,用弓箭狙击联军的突击分队。
看到这里,联军统帅旗下,斯维斯公爵开始交代传令官:“斯比亚人在引诱部队进入雾中,他们会放个小口子,这是个机会,我们要将计就计,让部队调整好节奏,一举建功!”
一直以来,斯维斯公爵就在研究斯比亚军队的战略战术,对于科恩。凯达的阵地防御风格他是再熟悉不过的。在他面前,科恩擅长的“诱敌深入、关门打狗”的伎俩很难施展开,前锋方阵会藉机一涌而入,然后死死的卡在斯比亚人的防线上,成为后续部队进攻的门户!
统帅的意志,被坚决的贯彻执行了,前锋的二十个方阵分为三线,在突击分队的引导下,陆续冲入了雾区。无论斯比亚人在浓雾中准备了什么陷阱和阴谋,他们都无法阻止这支军队的脚步—因为这片海岸的长度只有五里不到,面对拥有重骑兵的魔属联军,这个纵深根本就不够让斯比亚人施展防御战术!
短暂而零星的交战之后,斯比亚的游骑兵退缩了。
这片雾区远比想像中的要薄,几乎是一两次呼吸的时间,冲得最前面的魔属联军突击兵就觉得周围一亮,眼前豁然开朗……接着,斯比亚方的军阵清晰的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虽然脚下还在跑动,虽然喉间的呐喊一直没有停息,但每一个冲过雾区的联军士兵,他们的双眼里都充满了迷惘。是的,这些都是勇敢的士兵,但那不代表他们不会迷惘—因为斯比亚远征军没有如他们估计的那样奄奄一息、也没有在海岸上排列整齐,一眼看过去,联军士兵们甚至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
但这片海岸却不是空旷的……
沙墙!!!
一堵堵五六人高,长度不一的沙墙交错排列,高高低低的耸立在海岸上,表面还覆盖着一层厚实的冰鳞。大威力的石弹打上去,除了能敲出一片杂乱的白色冰屑之外,什么用都没有……因为沙墙阻隔了视线,看不到斯比亚军在什么地方,也看不到后面的海岸是什么状况。
随队冲击的指挥官向后做个手势,一组魔法师急的咏念咒语,让自己飞到了空中。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就只剩下瞳目结舌的份—在雾气笼罩的空间之下,斯比亚远征军修筑了大量阻挡远端攻击的沙墙,但拿这些沙墙与后面的景象相比,根本就不值一提…
…因为在后面,斯比亚人居然拥有一个延伸向海,深达三里的人工建筑群!
人工建筑群上没有过高的建筑,但有很多规整延伸的分支,最远处的分支围拢形成一个港口,旁边停靠着高大而怪异的巨舰,无数士兵正在忙上忙下……空中的魔法师恍惚了一盼,突然醒悟过来,没有再耽搁一丝一毫的时间,透支了自己所有的魔力,直接使用传送魔法阵把自己送到了统帅旗下!
“是……是人造码头,浮动、浮动的码头……”向最高统帅汇报时,虚弱的魔法师不由变成了结巴:“还有……还有……沙墙后面……有一种从没见过的……骑兵部队……”
就在魔法师结结巴巴的向公爵汇报的时侯,斯比亚军阵中的战鼓声再一次变换了节奏。
前面一部分沙墙上的冰鳞逐一解体,这些被魔法力量禁锢的墙体失去支撑,争先恐后的塌陷滑倒,变作一个个沙堆……飞舞的沙砾中,一直藏在墙后,等待在魔属联军视线之外的景象,也终于大白于天下。
魔属士兵的视线,完全被一种平均三人高的凶猛生物占据,这种生物不是四足着地,只是靠粗壮的后肢就能稳稳的站立,庞大的身躯后拖着一条长尾,粗短的脖子顶着一个硕大的脑袋,一双拳头大小的眼睛上戴着红色晶石眼罩。
它们巨大的身躯静止不动,只有低伏的头颅轻轻摇摆着,鼻孔喷出的一股股白气,上下颗不住扭动,交错生长的利齿让人冷汗频出。这样一种生物出现在战场,当然不能指望它是来散步休闲的。
其实只要看看它们的行头,就知道这生物是为杀戮而来—从头到尾,黑色的密纹战甲覆盖住全身大部分地方,甚至在它们那不太粗壮的前肢上,也套着一副锋利的三刃铁爪。根据个体的大小,在脊背最粗壮处安置着一副单人、双人甚至三人鞍具,骑士以前低后高的姿态坐在上面,鞍具两侧则插满武器。更有甚者,还在鞍具两边挂了巨大的战鼓!
接连冲来的魔属士兵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因为在这些生物面前,就连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也像是站在野蛮人面前的侏儒!在骑兵的**,驯良的马儿不安的躁动着,重重喷着响鼻,而一向以勇悍著称的步兵,他们的腿也禁不住地开始抖……
在这一瞬间,看着这前前后后起码是几千头的猛兽,联军士兵的大脑停滞在空白中,一个疑问无法抑制的浮现出来:今天这场战争,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结局?!魔属联盟的未来,会不会被这种生物踏个粉碎?!
空中的浓雾,就在这时无风消融,整个荒芜海岸全景尽现。
远处浩瀚洋面,涛间的点点白帆来去无碍;近处水浪粼粼,漫长绵亘的码头随波起伏。
海上海边旗帜如林,红黑两色交织盘踞,金银标记熠熠夺目!
一面巨大的斯比亚皇家旗帜飘摇在海岸上,旗帜之下,穿着一身黑色盔甲的科恩。凯达骑着他那匹“燃烧的火焰”出现在军阵前端—虽然身高不及周围的猛兽,但燃烧的火焰四蹄飞扬的奔行于军阵中,在气势上却强过身边的一切,到达军阵最前列的时侯,它出一声悠长的嘶鸣,引起数千头猛兽的咆哮回应!
“龙骑兵!”科恩。凯达抽出佩剑,热烈的目光透过面罩,笼罩着整个战场:“踏梦、裂影、破晓军团听令!”
“在!”数千头生猛的坐骑高昂头颅,身体上的条条肌肉鼓动而起,背上骑士铿锵回应这一时刻,就是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奔腾之前的最后一个盼间!
“杀!”在吐出这个简短的命令时,斯比亚皇帝的佩剑自空中挥下。
剑刃呼啸,其中所蕴涵的巨大能量,将比斯大陆的历史翻到了新的一页!
第二章
“杀”皇帝陛下的命令短促而有力,下落的剑尖坚定的指向敌人的统帅旗。
科恩的命令,彻底点燃了身后人群的情绪,一直隐忍不,、藏于沙墙后的斯比亚远端部队终于威了——天空之上飞舞的不在是普通的火油石弹,而是内嵌魔晶石的新一代石弹,其在空气中燃烧时出的耀眼光辉,直接勾画出一副群星陨落的末日图景 ̄
铺天盖地的石弹拖曳着明澈的轨迹坠落下来,在魔属联军阵中爆出团团富丽堂皇的光球。但在魔属联军看来,这每一道闪耀而出的亮光都是那么暗淡、都是那么阴森 ̄而在这绮艳绝美的光辉之后,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杀意的龙骑兵们,正式开始了战争的亮相。
“一线碾压!”龙骑指挥官的命令透过厚实的黑帖头盔,回响在天地浩荡中:“杀!”
火红的旗帜挥舞起来,海岸线上传出一片龙骑的低沉咆哮,犹如惊涛骇浪自天边扑来一般,吓的魔属军阵的马匹一阵大乱——两千余粗壮的后肢同时踏击着,沉闷的步伐声搅起飞沙、震撼地面,越来越广、越来越急,就像是无数只硕大的拳头在猛击联军士兵的心脏!
“加快度!”龙骑指挥官一把拽下头盔,露出血族男子所特有的那种略带苍白的俊秀面孔:“你们不是女人,你们是龙骑兵——拿出你们的血性来,标定你们在帝国的价值!”
“杀!”最前线的千头类龙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组成一道飞驰的铁血战线,魔属联军的先头突击小分队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防备,就被卷入巨龙脚下,化做血污与沙尘为伍当排列成行的龙骑兵提升到冲击度时,荒芜海岸在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它们的脚步,虽然同样是覆盖着铁甲的肉身,但以万钧之势冲击过来的龙骑,已不是魔属士兵能够分庭抗礼的了!
龙骑还未到,巨大的威慑就随着震动和巨响扩展开来,让当前之敌肝胆具裂。仿佛在瞬息之间,第一线的龙骑就奔行到联军第一突击集团的方针面前。
斯比亚军阵后方的远端攻击部队,在此时开始以弹幕掩护龙骑兵的突进,石弹爆裂所迸射出的夺目异彩高挂成帘,从前到后,一层接着一层的在地面巍峨挺立。就想是在用锋利的刀刃,残忍的剥下魔属联军的防御和意志——龙骑兵紧跟其后,穿过那最后一抹即将消逝的光影,直接冲进了魔属联军凌乱的方阵中。
试图反冲击的联军骑兵悲哀的现,自己在这种攻击前毫无价值以往和自己一样勇敢的马匹根本就不听使唤,决不肯去面对那庞大的生物。及时起被强迫着迎上去,也不能施展平时能力之万一,完副束手待死的模样——对方骑士的长骑枪比他们的长枪要长得多,配合着类龙强悍度的猛力一击,旧能让一名联军士兵按照自己的意愿飞起,撞飞其身边或身后的一群人!
步兵军官们好不容易聚集起一群逃国弹幕打击的幸存者架起长枪,去无法对那类龙造成实际上的伤害,因为这种生物不是只拥有度的马匹,而是拥有杀戮本能的猛兽——及时是类龙跑动一不的度和冲击力,对于这些步兵而言都是不可承受的,龙骑枪的刺击就更不用说了,更可怕的是类龙本身拥有的战斗技能
套者黑帖爪套的前肢一拨,就把一派长枪打歪,接下来一记横扫,能收割大半人的生命,在此同时,嘴上还能叼起一个甩出去!在接下来的撞击、践踏就更为恐怖,也更加令人绝望……
在冲击中,两头类龙占据的很面积相当于六匹战马,加上之间的空隙,就挤占了八匹战马的截面。这个宽度,最大效力的挥了类龙前爪的挥击效果而在攻击无效的情况下、再趋利避害的自然反映下,面对门的联军士兵回拼命的逃向两头类龙之间的空隙处——但陷阱就在这里,后面补位的类龙回把挤成一团的他们踏成肉酱!
普通的武器攻击根本无效,往日锋锐的利刃无法穿透密纹铁甲和类龙本身的厚皮,即使是武艺出众的特殊兵种也难以建功,面对这次出现在战场上的强敌,联军士兵能出手的机会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盼,之后的他们却难以逃脱龙与骑士的联袂攻击。
预期说高高在上的其实在参与普通攻击,不如说他们是专心致志的构建一个小小的防御圈,保护着自己和身下的坐骑,只要敌人靠近到一定范围之内,就会引其实猛烈而犀利的反击。而在龙骑士变化多端的兵刃攻击中,满是利齿的龙嘴还在上下撕咬——这种默契的配合,完全越任何一种猛兽骑兵。
如果依靠开战前那种紧密的阵型,魔属联军还有可能防御住这种程度的冲击,但之前的进攻调动已经把方阵与方阵之间、战线与战线之间的缝隙拉大,在战场中留下了足够的空间,成队形的龙骑兵在冲垮一个方阵之后,能够很便利的在空白地带积蓄起度,冲向下一个方阵——这,就是科恩。凯达在最后一刻才让龙骑兵初战的原因!
团团激扬的血雾中,只有金属的光辉在不断闪耀着;联军士兵临死前的惨叫哀号,全都被低沉的龙哮盖过。第一线方阵已经成为过去,只余下一片残破在大地上凄苍的存在挥舞着黑帖刃抓的类龙,再者背上恍若死神的骑士毫无阻碍的冲入联军第二线的方阵中。
他们的后肢沾满敌军将士的血肉,胸前的密纹铁甲撞击留下的饿划痕!
与军阵前面一片混乱的魔属联军不同,其他未进入战斗的方阵与他们的统帅一样沉稳冷静,一方面是他们未曾遭遇龙威,另一方面却是对斯维斯公爵的绝对信任!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统帅部的命令如雪片一般出,前后左右的部队都在抓紧时间调整。
确切的说来,在看到龙骑兵出现的那一瞬间,斯维斯公爵心中的思绪起伏要多过任何一个士兵。一个全新兵种的出现和使用,对任何军队来说都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必须谨慎对待。而身为统帅的他,处于本能就龙骑兵的体型和度推测出了综合战力。
让他最心惊的,是龙骑兵的数量和战术,其实龙骑兵并不是最庞大的军种,至少联军中就有体型远过他们的兵种。但斯比亚人却敢把第一次上战场的他们做为绝对主力来使用,而且是集中使用——数量的改变,在特定条件下就能达成质的变化!
他知道,自己和整个部队都身处于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一个不好,有可能是他们目前所有的有时局面被彻底翻盘!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统帅,他清楚一个统帅的责任,
所以尽管捏者缰绳的指节因用力而泛者苍白,可斯维斯的脸上却不曾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没有愤怒,更没有懦弱。一道道命令脱口而出,语调坚定,语音苍劲——终于,后阵的号角声连绵而起,被寄予厚望的反击开始了!
比龙骑兵更为高大的血魔迈动笨拙的步伐,越过战场中前部那些与之等高的挡箭车,在第一突击集团之后接成一道防御。五十多排成一列的血魔同时挥舞树干叫嚣,倒是一个谁都无法忽视的景象,
在血魔身后,魔属联军正围绕着挡箭车拼命布置防御,全部弩车都被推到挡箭车下,引弦而待。
斯维斯公爵并不认为这样的防御能彻底挡住龙骑兵,但他确信这种防御能退滞龙骑兵的冲击度。只要是骑兵,无论他骑的是什么生物,度是他的第一生命。一旦龙骑兵的度缓下来,那么在战场两侧待机的本方骑兵就大有可为。即使这时进场的本方骑兵没能追上龙骑兵,至少他们的数量也可以保证隔断对方的攻击波次,挽回部分优势。
斯维斯公爵深信,还不到轻言失败的程度,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找到龙骑兵的弱点!
“魔属联军的反映也不慢啊,陛下,你觉得龙骑兵应该怎么应对?”最初的激动过去之后,斯比亚远征军总参谋官靠近自己的皇帝,谨慎的询问着。除了身为将领的好奇之外,他也现之前一直在直接指挥战斗的科恩陛下,这时只是静静的看者龙骑兵突进,没有任何越级指挥的意图……这可是值得关注的事情。
“龙骑兵有他们的指挥官,不需要朕去费心,”科恩拍拍小乌鸦的脖子,语气和缓的说,“不过嘛……叫人去告诉他,龙骑兵其实可以打得在奔放一点,再钢铁一点。”
站在普通人类的角度,皇帝陛下的这个命令并不直接,甚至还有点大哑谜的以为,但在性格敏感的血族将领——凯南冯少将听来,这是意义非常明确的批评。陛下觉得龙骑兵打得不够坚决、打得不够猛烈!
“二线上前!”凯南少将两手在空中画了个半圆,猛的向前挥出,“三线准备!”
前面打的火热,后面的龙骑兵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传达命令的旗帜才刚挥动,海岸上又是一阵地动天摇——千余头类龙奔腾飞跃着,聚集成五个线条明晰的菱形阵列,分别向着整个战场展开。这一批龙骑兵的度,明显快过正在冲击联军方针的同类。甚至有两个菱阵的攻击方向,就是魔属联军的侧翼撩阵骑兵部队!
也就是这个时候,前面的龙骑兵与血魔遭遇。
但令人想不到的是,身体比类龙还要庞大的血魔,却没有起到任何的阻挡作用——50多个血魔被突如其来的饿火力集中攻击了,当他们在弩箭、石弹甚至魔法的交织下倒下时,绝大多数联军将士还不知道这攻击来自何处!
这攻击当然来自冲击中的龙骑兵。斯比亚的军事技术与思想就决定了起战术搭配的灵活性和多样性,早在龙骑兵组建之初,科恩凯达就不仅仅是在建立一支骑兵,而是在组建一种强悍的正面突击集团。在这种部队突击的时候,自然要拥有自己的中远端支援部队,事实上,龙骑兵每个军团的编制里都包含三大类单位。
根据个体大小和敏捷力量比,类龙被分为三种不同的类别。特别敏锐的的担任聊骑,配备一名其实,使命是突前侦察、阵线补救和战场机动任务;另量强大的类龙担任定骑,配备两名或三名骑士,充当最主要的冲击敌人的使命;体型最为高大的类龙被称为镇骑,那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堡垒,不但能承载三名或更多的骑士甚至可以加载小型弩车和战鼓等器械——刚才的集中火攻击,就是镇骑所展现的威力!
血魔防线的瞬间坍塌是令人揪心的景象,不过在其身后,藏在挡箭车下的弩车却没有失去信心,弩手们正在稳健的瞄准,由于担心威力不够,他们被要求抵进射击。但这些弩手却没有想到,自己马上就会成为最令人揪心的一幕。
一头又一头单骑类龙冲出队列,一阵狂奔之后把血魔的身体当垫脚石高高跃起,在空中把粗壮的后肢前伸,重重的踏在搭肩车的竖板上!
巨响之后,挡箭车翻覆过去,厚重的挡箭板砸向其他挡箭车,就如同孩子们的骨牌一样引起连锁反映,飞扬的尘土中,藏在下面的弩车被砸的稀里哗啦!就算没有祸及到其他挡箭车,也至少能压死周围的一群联军士兵!
魔属联军的统帅旗下,斯维斯公爵顾不得心惊下达了紧急命令:“侧翼策应部队出击!冲击敌军前腰,截断他们的攻势!”
绝对不能让远征军的公式连接起来,仅仅是他们的第一波攻击,,几把前面的二十个方阵更让第一攻击集团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进攻的力量再被强化,那么后面,的决战兵团就危险了!
“所有投石车瞄准敌军龙骑——集中射!”想到这里,斯维斯公爵又在追加命令:后卫做好战斗准备!
救灾这段时间里,龙骑兵已经执行了指挥官的命令:想刚忒那样从魔属联军第一集团头上碾压过去,把二十个方阵的敌军连带他们的个中器械冲踏得落花流水,所处之处一片狼籍,满地都是破碎的金属,中间夹杂着模糊的血肉……
而第二线出击的龙骑兵依仗自己的度,已经快赶上第一线出击的战友,作为“奔放”一词的具体体现,他们其中两个菱阵与魔属联军的策应骑兵即将产生碰撞
魔属联军的策应骑兵部队无奈的改变了方向,与二线龙骑兵迎头对冲——如果这时还要去袭击一线龙骑兵前腰的话,他们会先被二线龙骑兵从侧面袭击。
“三线出击,!”看到二线龙骑兵已经完全展开,凯南少将再次下达攻击令,引第三次低动山摇:“请求远征军跟随配合!”
至此,龙骑兵踏梦、裂影、破晓三个军团全都出场。
共计三千九百余头类龙充斥在战场各处,虽然以不同的姿态和队型奔向各自的目标,,但去共同搭建起一个层次分明、作战意图明确的强大攻击集群——按照凯南少将的要求,远征军的骑兵部队如潮水般从沙墙后涌出,万蹄雷动,争相疾进,去策应龙骑兵的两翼,去填补龙骑兵的攻击的空白。
看着战场上纵横驰骋的龙骑兵,还有那些填补缝隙的远征军骑兵,斯维斯公爵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这种规模的战术配合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斯比亚人早已熟练掌握了龙骑兵的战法,科恩凯达用兵种配合弥补了龙骑兵的先天缺陷。
在这种局面下,他之前想到的一些反击战术根本不可能达成,更危险的是,在整个阵型铺开之后,龙骑兵原有的强大攻击力有得到极大的加成,而自己的联军主战军团……是不可能抵挡得住的。
在这样的情况只下,主战军团也必定会产生混乱,一旦主战军团崩溃,后果就不堪设想。至少在今天,在这个战场上,魔属联军找不到有效的应对办法。现在,身为统帅的自己应该考虑的已不再是进攻,而是应该考虑如何保全魔属联军这点仅余的种子!
“统帅!”一名脸色白的将领从情报部的临时驻地奔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斯比亚近卫军!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些斯比亚近卫军!”
“斯比亚近卫军怎么了?!”斯维斯公爵心中“咯噔”一下,脸色也变了,因为之前的情报显示,斯比亚远征军还是成一路纵队向这边赶,从时间和事态上分析,他们玩不出任何花样,他也留足了人手去防御……这时还有近卫军的紧急军情,那就只能是出了变化!
“斯比亚近卫军分裂成四只部队,对我身后进行了迂回,于昨天深夜开始进攻我军后勤和战略前进基地!‘情报将领缓过一口气来,但声音却愈加凄凉,“我军背后多个战略要点已经失去联络……”
“命令策应部队拖住当面之敌。命令主战军团不得后退一步!命令……”斯维斯公爵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声音中带有一丝不甘,“执行庄园方案!”
说出这个命令斯维斯公爵感觉自己的身体一阵阵的乏力,联军上下已经打起全副精神来应对,但还是低估了斯比亚军……事到如今,他不怪谁,事实上,战争实力被一再削弱的魔属联军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很了不起了。
如果联军再多一些精英,如果他身边再多一些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如果……但到现在,一切都是妄言。可惜了,这些战斗在血雨中的战士;辜负了,那些在远方翘遥望的父老!
公爵的目光,随着他下的命令一路前行,落到了正面的战场上。他真的不想再看下去,但又不得不看!至少在这一刻,他能看到那些浴血而战的勇士,并将之深藏与记忆之中。
面对强悍如此的龙骑兵,起对头冲击的联军策应骑兵无疑是非常勇敢的,骑兵们为了让坐骑能够听命冲击,含泪把鞋跟马辞狠狠扎进了马腹,只能将他们灭亡的命运延迟片刻……在迭起的撞击声中、在飞溅的血舞中,拉开了魔属联军失败和衰退的序曲。
冲击的龙骑兵像是一座移动的菱形堡垒,联军骑兵却像是流向堡垒的一股涓涓细流,相遇的结果,细流连水花也没能翻起多少……只留下一地折断的骑枪和污染的旗帜。
在正面,主战军团同样展开了一场坚苦卓绝的的防御战。这些从整个联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用他们手中那“简陋”的装备与冲到近前的龙骑兵撕杀着。在石弹砸裂的光影中,在魔法的肆虐无忌中,他们试图退滞龙骑兵的脚步。
投石车疯狂的射着,魔法师忘我的施展着,都在竭力支援着主战军团的战斗,哪怕有一个龙骑兵倒下,也能引整个战线的欢呼。没有人去计算杀伤一个龙骑兵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灭有人去迷惑战态的瞬间转换……
只有战斗、只余战斗、不再去想为什么而战斗,但只要一息尚存,就要战斗!
对这支勇气卓绝的魔属联军,斯比亚军队——用射程更远的远端攻击、更犀利的近战攻击、更矢志不渝的屠杀作出回应,用撞击产生的血浪、穿插形成的撕裂告诉魔属联军,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劳!
在空中的侦察兵眼中原本泾渭分明的战场已经被龙骑兵冲得七零八落,斯比亚军的攻势如同熊熊烈火,正在吞噬联军这块华丽的丝绸。几条主线如海啸一般向前推进,维持着恒定度,两翼有度更快的龙骑兵的尖刀队列在掩护,专门粉碎各类反击。
不管身后留下了多少残余,冲击的龙骑兵从不回头。而这些残余和空白地带,自然回被远征军骑兵填补,从龙骑兵铁蹄下逃生的魔属联军对上他们,机会是无一幸免——被龙骑兵完全破坏的阵型和意志,不可能再支持任何一场战斗。
分别位于战场一端的两位统帅,都把战场的一切尽收眼底,对于眼前这血腥的战况,他们都选择了沉没。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询问,他们心里此刻在想些什么。
斯比亚远征军的所有马车,正载着步兵向前行驶,他们要去占领要点,要去形成有效的战场支撑,要去请教战场各处的残余敌军。
在魔属联军一方,被列入庄园计划的军官和部队却在准备撤退——但统帅部的旗帜,还一直在原地飘扬,斯维斯公爵孤高的身影还在原地屹立!
“长官,您快撤退!”吉伦特子爵赶到统帅旗下,“这里我来!”
“我是统帅,有我的位置,放心这样的状况还不能促使我堕落,我明白我的责任。”
斯维斯公爵转过头去,用坦荡的语气对吉伦特子爵说,“而你,要担当起安排起另一份责任。”
“长官!”吉伦特子爵没有再劝,只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珍重!”
斯维斯公爵点了点头,把目光放到了前面的战场上。
战场的另一端,之前一直无所事事的科恩陛下,伸出手来,指了指魔属联军的统帅旗,说:“把他留下。”
然后,他下达了相当简单的总攻命令:“其他的,往死里打!”
斯比亚军队,无论是远征军还是龙骑兵,都彻底的奔放起来。全力突进之下,拉起的尘埃遮天蔽日!
第三章
兵败如山倒,这是一句俗话。但换一个角度来说,兵败的同时,也是检验一支军队真正实力的时候。虽然这种检验方式伴随着浓烈的悲痛色彩,而且在时机上也比胜利时要来得严酷和残忍。但是,一支能通过这种检验的军队,就能面无愧色的说出另一句俗话:胜败,乃兵家常事。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份特有的苦涩和屈辱。特别是在一场几乎颠覆了一切的失败之中,什么都变得难以挽回了。军心、士气、信任,这些以前充斥着整支军队的特质都如同烈日下的碎冰,瞬间就消融殆尽。穷途末路之下,就连最基本的信仰都受到普遍而又无声的质疑。魔属联军,还能用什么去通过失败命运的检验?
早在荒芜海岸决战之前,为预防万劫不复的结局,斯维斯公爵就做出了一个名为“庄园”的秘密方案。统帅部把一批部队及军官将领划到计划之中,在战况突变而无力挽回的时候,这些部队及人员就会被撤回。而其他部队,将以一死为他们争取时间。
当然,这种计划是不会上报的。为了保护这些人在战后尽量少的遭受迫害,还能继续服役以重振联军,联军统帅部甚至预先做出两份战报,在那一份为失败而准备的战报中,会说明这些部队因为地形、后勤乃至战况突变的原因没能加入战斗,而是在百余里外的地方……
如果这支提前撤退的军队再瓦解掉,魔属联军就真的成了一块再也提不起来的烂布了。
在被斯维斯公爵选定为撤退指挥官之后,吉伦特子爵实际上已经成为魔属联军副统帅,斯维斯公爵希望他能保全麾下占联军总数四分之一的部队、全部的学员军官以及一部分将领。在整个联军的将领中,也只有吉伦特子爵能完成这个使命。
因为吉伦特子爵对人性的了解远他人,而在失败的阴霾笼罩下,只有利用人性,只有利用他们求生的本能,才能让这支部队逃过灭顶之灾。
所以在撤退的路上,吉伦特子爵并没有象以往的败军那样,过多的依仗督战队去编织一张笼罩全军的恐怖之网,而是做了很多在战后看来莫名其妙,甚至是荒诞的事情--比如在一些毫无战略价值却易守难攻的地点建立异常稳固的防御,比如强令后勤三餐提供热食,甚至命令还成建制的骑兵部队不断变换旗帜从撤退部队两侧奔向战区……
这些“战术”行动,都是以撤退中的己方部队为目标的心战。再加上适当的督战队施加压制手段,撤退中的部队逐渐稳定下来,逃兵、恐慌现象被抑制住。这之后,吉伦特子爵才提高了撤退的度,且始终把部队牢牢的控制在撤退,而不是溃退的境地中!
哪怕是在一支又一支的断后部队接连被追赶而来的斯比亚军全歼,联军后撤部队都维持着最基本的队形和建制。指挥部的命令还可以传达下去,下面的事态能辗转报上去,军官们也大概知道自己有多少士兵、处于什么位置……
到后来,普通士兵都相信自己不是在撤退,而是在进行一次战役机动。但清楚战况的将领们都清楚,现在的魔属联军,已经脆弱到再也禁不起任何战争的地步,这其中固然有大批部队被歼、大批给养被夺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早已透支的联盟再也无法支撑下去。战事成果可以去争夺,被伤害的民生可不是短时间之内能够复原的。
终于,撤退部队到达平原边缘的山脉,在这里建立了营地和供给线,开始了漫长、令人饱受煎熬的等待。
等待联盟的惩罚,等待接收溃败的部队,也等待着斯维斯公爵的回归……
过了几天,陆续有成群结队的残兵出现,高峰时,一是接收达近万人。几天不见,这些之前还威武强悍的战士就完全变了样,人人带伤、丢盔弃甲,连面容都枯槁得如同厉鬼。从他们只言片语中,人们得知了一些前方的情况,虽然这些消息含糊、片面,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些没有被列入撤退序列的部队,下场非常凄凉。败退回来的人绝不肯去回忆当日激战和之后被追杀的场景,但大多数人却会在深夜惊醒,出凄厉的号哭声,而且没有人知道斯维斯公爵的最后下落,最后的消息和之前的所有消息一样,统帅亲领着他的卫队在断后,一直在断后,直到湮灭在斯比亚军的人潮中……
在询问了十几批的溃败散兵之后,最沉稳的吉伦特子爵也是满脸的担忧。
战争失败,统帅失踪,魔属联军的未来,真是变得前所未有的黑暗。
而他们的斯维斯公爵,也真的遭遇到了他一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刻。
斯比亚军队对龙骑兵的使用很谨慎,在击碎了整个联军的阵地之后,就让大部分龙骑兵退出了战斗,只留下一些小部队支援远征军的清剿。在之后的整个追击战中,都是远征军的骑兵在唱主角。也正因为如此,斯维斯公爵才有机会带领自己的亲卫部队断后。
即便是统帅亲自领兵断后,其实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魔属联军的结局,在龙骑兵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揭示出来。
当龙骑兵势不可挡的粉碎了联军的阵地结构,肆无忌惮的冲击着没有重防御的骑兵纵队和步兵方阵时,已经没人相信能更改这个结局-在龙骑兵的威势面前,在远征军的屠杀面前,魔属联军出现大范围的溃退和逃离行为。
斯维斯公爵很清楚,斯比亚等的就是这一刻,远征军的骑兵驱赶着那些战斗意志薄弱的联军部队,把他们当作自己进攻的急先锋,去冲垮一个又一个其他的方阵,往复循环,无休无止……直到联军彻底的失去阵形和统一指挥。
到最后,每一个联军士兵都在科恩.凯达制造的假象里感受到清晰的资讯。自己只是一个个体,而杀来的斯比亚人却是一个强悍的整体。个体是无法与整体的斯比亚抗衡的!
庞大而残暴的龙骑兵就追在自己身后,它们每一次抬起的巨足,都有可能踏在自己的脑袋上!
恐惧的瘟疫传遍了大地,丢盔弃甲、上行下效……虽然,实际上,每一个斯比亚士兵是在追赶五个以上的联军士兵!
在这样的情况下,竭尽全力的斯维斯公爵和他的亲卫部队,也只有维持住战场的一个角落。
就是这个没有坍塌的角落,一直维持到了当天晚上,共有接近四万的残兵从这里撤出。
看着那一张张沾满血污,因为惊恐和无助而变形的脸,公爵心中一片凄然。至于他们还能在没有统一指挥、没有后勤给养,而且背后有远征军骑兵追杀的情况下走多远,是不是能和吉伦特子爵的队伍会合,公爵本人已经无能为力。
可恨的是,在把公爵的断后部队打得只剩数百人之后,斯比亚远征军就绕过他和他的断后部队,直接去追击其他部队,装着没看到那面高高飘扬的联军统帅旗。而且留下来监视的远征军部队也不起进攻,仿佛他们不知道俘虏或杀死一名统帅的功劳有多大。
一天,一夜。之后,又是一天,一夜。
因愤怒和英勇激励出的杀气,就这样被时间消磨着。
斯维斯公爵不是没想过脱离战场,但仅靠他手下的百多人,他做不到这点。因为在他的视线之内树立着另一面旗帜-斯比亚皇帝的旗帜。
斯维斯公爵能看着斯比亚传令官带着胜利的消息从前方归来,也能看着他们又带着新的命令绝尘而去……对于一位统帅来说,这算不算是最悲哀的一件事?
终于,斯比亚人记起了这位联军统帅,一名少尉军衔的传令官骑着他的战马,来到了斯维斯公爵面前-这匹雄壮的战马在不久之前,还是属于魔属联军的财产。
“斯维斯公爵阁下,”年轻的斯比亚传令官对他行了一个军礼,脸上表现出适当的、属于胜利者的骄傲:“斯比亚帝国皇帝陛下允许您撤退,阁下可以带着自己的随身亲卫离开,在这个过程中,斯比亚军队不会攻击阁下。以上命令,需谨慎执行!”说完之后,传令官旁若无人的转身离去。
斯维斯公爵气得抖,但周围的士兵,又忍了下来。
一般来说,这种皇帝亲自做出的承诺应该没有问题,但斯维斯公爵才走出不到十里地,就遭遇到一支斯比亚骑步混合的部队。
对方二话不说,先用张弦的弓弩做了个威慑,然后一位准将大刺刺的往公爵的队伍里走。把公爵的随身近卫和其他士兵分作两群,这才向斯维斯公爵行了个军礼:“公爵阁下,按照魔属联军的定例,您的随身近卫只能是这么多。”
好歹是一军统帅,斯维斯公爵当即就要作,但在他爆的前一瞬,准将又开口说:其他的士兵也可以撤离,但是不能与阁下同行。这是皇帝陛下的命令,必须得到最彻底的执行。
准将这么一说,反倒让斯维斯公爵心里提起另一种警惕:斯比亚皇帝这样安排可谓离奇,那么他必定还安排有后着等着自己……而现在,自己不过是一个毫无价值的败军统帅,就在他的安排里走上一趟又能如何?
在路过一处丘陵时,近卫领要突前查看地形,恐怕有埋伏。这本是近卫的份职责,但公爵却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斯比亚人要杀自己早就杀了,还用偷偷摸摸的设伏吗?固执的近卫队长执意去了,公爵纵马不紧不慢的跟着,脑袋里一片混乱,无法清静下来。
猛然间,一声嘶鸣在身旁响起,惊得马匹四散逃离。以斯维斯公爵的驾御手法,也只能勉强掉转马头对准声音袭来的方向,惊恐的坐骑四蹄陷进泥土中,膝盖处瑟瑟抖。
草木的轰响声传来,一匹高大的坐骑缓缓踱进斯维斯公爵的视野。
斯维斯公爵一眼就认了出来,最近一段时间,它时常被魔属联军士兵带着一些恐惧的口气提起-在他们的嘴里,这匹独特的魔兽被称之为“燃烧的梦魇”-它正是斯比亚皇帝的坐骑!
视线上移,斯维斯公爵看到了斯比亚皇帝。
科恩.凯达正穿着他那副黑色的盔甲,背脊挺直的坐在魔兽身上,冷冽的目光透过头盔面罩,紧盯着自己。
在这一瞬间,斯维斯公爵先想到的就是出手杀了引大陆灾难的祸端!
但在下一个瞬间,他又无奈的放弃了自己这个想法。斯比亚皇帝,不是自己这点人手可以对付的,更别说从科恩.凯达身上散出来的无形威慑,已经让自己身边的近卫无法正视。
公爵本人不受这种百战历练的威慑影响,是因为他的心智和思维都远常人。
诡异的寂静中,气氛压人,对方盔甲上散出的股股威势,恍若有形有质的武器,直接透过了所有人的皮肤,以一种刺骨的冰寒侵蚀着他们的**。逐渐的,就连公爵本人都要眯起眼睛,倾尽全力才能保持目光直视科恩.凯达。
终于,斯比亚皇帝的手伸出,指了指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条小溪,拉过马头先行一步。顿时,压力冰释,周围传出一片吐气声-那样同样是百战铸就的精英护卫,在斯比亚皇帝面前居然不能呼吸。
斯维斯公爵轻拍着自己的坐骑,让它定下神来,这才提起精神跟了上去-科恩.凯达在这里出来,他想跟自己说点什么?
你们败了,很惨,“斯比亚皇帝的声音很平和,但是不带一点人类的情感:”之后就轮到政客表演,你的军队,不再有重振的机会。”
“凡事无绝对,我对我的军队有信心。“除了这样的话,公爵很难再找到其他的说辞。”你会被你的联盟攻击,很惨,“斯比亚皇帝并不想揭穿公爵的辩解,继续着他那看似无稽的话来-他的期望,马上就得到了满足。”你会想尽办法活下去,“斯比亚皇帝说:”斯比亚帝国,也决定让你活下去。“
惊讶的神色在斯维斯公爵脸上一闪而逝,自科恩.凯达现身就浮现的那种疑惑在心中浓烈起来,但这个丘陵太小,而且已经走到了尽头。没等斯维斯公爵问出一句话,斯比亚皇帝就一带马头,绕了个半圆向远处奔去,他的皇家卫队从丘陵后跟上,浩浩荡荡的消失在天际。”陛下,为什么要放他走?“玛法追上科恩.凯达,不解的问:”为什么要让他活下去?“”我们的理想,是这片大地!“科恩扬起马鞭:”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尽可能的避免战争!“”这个我知道啊,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们要让这样一个人存在,让其明白斯比亚帝国的强大和不可逆转,那么,他会在我们的理想中做些什么呢?”科恩停下马来,呼吸了一口芳馨的空气:“即便是他什么都不做,都是帮了斯比亚的大忙!”
“那……他……他自己会明白吗?”玛法担心的问:“明白了之后,还会帮我们?”
“明白是一回事,但是甘不甘心、能不能摆脱又是另外一回事。”科恩看着玛法,哈哈一笑:“这就是斯比亚交付他的历史使命!”
“皇帝陛下!”一名赶到的传令官送上文件:“敌方面的最新战报。”
“哦,防御做得不错,可惜到了现在,这全是无用功。”科恩看完战报,对传令官说:“我们的信使可以出了,直接去往各地地方政府。就说我军要经由陆路回国,欢迎仪式全免,但要交出给养-不交的,烧城拔寨!”
“是!”传令官正要离开,又被科恩叫了回来。
“各部队要起出牺牲烈士的遗体,要派专人去办,”科恩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要细致、要稳妥,还能把任何一个战士留在异乡。”
“还有一件事,”玛法说:“后方担心我们,是不是先送个消息回去?这种东西,最适合陛下亲笔。”
“嗯,说得也是。”科恩从传令官手中接过纸笔,想了一想,就在马背上疾书,然后丢给传令官:“出!”
远征军与龙骑兵的最新战报立即出,海军中转舰、近卫统领府、沉眠之地联络处的机要官们,都差不多同时抄写着这份字数寥寥的战报,随着每一个字的出现、随着每一句话的完整,他们的身体无不激烈的战栗起来!
把双臂弯曲成弓,备注,从弓背澎湃流过。
弦,是生命凝聚;
箭,是灵魂铸就;
用越万物生灵的目光,瞄准;
用与生俱来的驰骋,引;
穿透岁月的震颤,让星空,一再凋零;
让大地,永世残缺;
独留下,斯比亚之名!
第四章
在四位皇妃面前,身为长辈的维素凯达亲王接过来自荒芜海岸的报告,只看了一眼就霍然面起,然后在众女猜疑的目光中,重重的把报告拍在书案上,一声大喊:“科恩胜了!”
平常时刻,稳健持重的国相偶尔也会拍桌子,但他的声音里绝不会有这样的激动和兴奋。
报告,立即被传到菲琳罗娜皇妃的手中,另三位皇妃也聚焦到软榻旁,柔躯微伏,螓相依,一同领略皇帝夫君的即兴之诗。
看完之后,菲琳先抚胸稳一稳自己激动的心情,才抬头对维素说:“父亲,夫君那边获胜,我们在其他地方的安排是不是也要略作调整?借这次胜利的声势决定大局?”
“这是肯定的!不但要借势,还要大大渲染!”维素亲王就着书案不停的转着圈子,以便让自己尽快的冷静下来:“不过还要等一等。皇帝这诗只是说了胜利的消息,我们还不清楚详情,估计前面还在统计。等详细无误的情况汇报,我们再来做计划修改。调整计划涉及各个系统,还需要请参谋部和军部的各位过来一起商议才行。”
“估计第二个报告很快送来,”菲琳点了点头,对身后的待女说:“去准备十份夜宵。”
当这十份夜宵还在皇家大厨的手上制作时,手拿着详细战报的总参谋官已经会同其他几位将领,连带罗伦佐院长一起到来。大家虽然在言语上还能保持平静,但总参谋官也各位将领连日来焦虑的目光被一层异彩所取代,就连不苟言笑的院长大人,在行走时步伐都有些飘忽。
第一皇妃办公房间支起一张大桌,十人围坐下来。总参谋官先以目光取得第一皇妃和国相的肯,这才慎重其事的用双手托起战报,指甲一挑,揭下蜡封。
“现在,请允许末将各位转达我斯比亚远征军的最新战报,”缓缓打开后里的报告,总参谋官的目光又一次的环视了周围的所有人:“经过数日的准备,在今日上午,在皇帝陛下的亲自指挥下,远征军第一第二军团会同龙骑兵三军团,在位于荒芜海岸的第三登陆场与魔属联军主力展开决战!”
“在之前一天,皇帝陛下命令追在魔属联军身后的近卫军抢先动攻击,趁夜分兵,奇袭其后勤和战略要点,”卡罗斯中将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是夜,龙骑兵到达预定位置,借助龙骑兵三军团先运到浮动码头,以一夜的时间,成功的使远道而来的龙骑兵全部登岸。皇帝陛下再以浓雾和沙墙为掩护,在魔属联军总攻前夕争取到了部署时间!”
“交战伊始,龙骑兵就被投入战场。趁魔属联军阵线拉开的机会,踏梦军团组成的冲击线先实施反冲击,第一次冲击,就破击敌军第一进攻集团……尔后,裂影军团组成了菱形突击阵继续冲击,并分出一部分兵力粉碎了敌军部署在侧翼的重骑兵……再之后,破晓军团出击,进行战线弥补和清巢……”
“在我龙骑兵强大的攻击前,敌军各部相继崩溃,进而引起和条战线的坍塌。我远征军骑兵及时加入战斗,填补了战场空白,从根本上打掉了魔属联军的反攻念头!魔属联军终于全局溃败……除部分敌军有组织的提前撤退外,大部分敌军是以无序溃败的状态脱离战场。”
“至今日今晚,我远征军完全控制了荒芜海岸登陆场附近一百里方圆范围,且在继续追击中!同时,近卫军稳守各战略要点,使得敌军无法顺原路撤退,以便让追击部队达成更大的战果!”念完这一句,总参谋官如释重负,抬关起来看了看各位。
“听起来是简单几句,但其中凶险,我等身在后方的人实在难以想像……”国相轻摇着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的龙骑兵,原本只有一个军团吧?”
“是的,正式的龙骑兵,我们只有一个军团,共计一千四百余头。另两个军团其实并不是正规的军团,而只是龙骑兵的陪练部队,因为力量不足,又要达成攻击的突性和持续性,所以也把这两个军团带上去了,使龙骑兵的总数达到的三千九百余头。”
总参谋官点了点头,解答了国相以及在座各位的疑问。
“为了运输这支庞大的军队,海军竭尽全力,第一个龙骑兵军团其实是乘坐着码头运到的。而且,这些组合浮动码头是早期规格,甚至有的还是试验规格,所以途中出了一些状况,特别是因为碰撞损失惨重。”
“可是之前有报告说,”菲琳问:“这两支部队并不适合上战场?”
“是的,正因为这样,这一部分的龙骑兵损失相当大,”总参谋官回答说:“战斗时候才两个钟头不到,就有一千七百余头类龙负伤。而其中有一半,是因为负重过多和高强度冲击而导致后肢断裂伤……即便是治愈,这些类龙以后也无法奔跑了。”
“那么现在还剩下多少能够作战的龙骑?”温丝丽皇妃最担心的还是科恩的安危:“皇帝能依靠这些龙骑兵回来吗?”
“在总数近四千的类龙中,除去牺牲的四百多头,还有一千六百头可以作战,是一个满员的龙骑军团。在目前事态下,保护现在战果是绰绰有余的。但远征军无法供应龙骑的后勤,所以只会留下一小部分,其他龙骑会顺原路返回前进基地,好在这航程不远。”
“那么,我们远征军和近卫军的伤亡是多少?”
“整场战争,远征军的全程伤亡很大,”被问到这个,卡罗斯中将的话明显停顿了一下:“远征军两个军团是七万余人,加上之后紧急从近卫军补充的,就是近八万人……”
“轻伤不计,阵亡将士是二万一千人,重任残疾的将士是一万七千余人。近卫军方面,阵亡将士二万四千人,重任残疾一万一千人。两军合计,牺牲准将以上将领六锅,上校军官二十六人,中校四十七人,少校军官一百一十六人。尉级军官一千六百七十人,士官不计在内。”
“这个伤亡……”罗伦佐院长脸上的肌肉,一直随着这绵长的数字而猛烈**,终于,他把手里的杯子顿在桌上:“前所末有,前所末有!”
房间里的各位,脸色都十分沉重肃穆,虽然大家都早有心理准备,但当这样一个过以往任何战争的伤亡数字出现时,第个人依然极端的痛心——虽然他们是帝国核心级官员,但他们却不同于那些漠视生命的帝国的继承者,牺牲每一兵,每一将,都是跟随他们光复帝国,壮大帝国的同僚,而不仅仅只是战报上一个空洞的数字。
“魔属联军的损失,分为两个阶段,”另一名将领赶紧翻开自己手里的文件,向大家报出另一连串的伤亡数字:“经过清点,我们已经得到了详细切实的数据。”
“在整个战争期间,魔属联盟尽其可用之兵,虽然最先投入战场的兵力只宣称四十五万,但实际上的兵力远远不止。而皇帝陛下率领远征军在突蓝登陆,更把魔属联盟了逼到了穷兵黩武的路上,”一边说,将领一边向大家分着报告:“到蔡斯城之前的远征军第一阶段中,共消灭魔属联军正规军队六万余人,地方武装和守备部队不计其数。”
“在蔡斯城事件之后,远征军在第二阶段行动中,共消灭魔属联军正规军十一万人,附庸部队七万人,彻底歼灭军团级监制七个。而在昨天至今天的战斗和追击中,已经消灭魔属联军十二万。随着追击和围困行动的持续,战果还会在未来三天里继续上升。初步估计,最后经我军达成的总歼来人数是二十万到二十五万之间。这些部队,都是魔属联军最后的精锐。”
“现在已经确认,我军在阵前斩杀敌军少将以上将领三十三人,俘虏上将以下将领十七人,贵族,校尉级军官暂时来不及统计,公被我军俘虏的就有近千。”说到这里,这名将领终于吐出一口恶气:“逃散而我军又来不及追击的十五万敌军,他们在没有后勤,没有指挥的情况下,将产生很高比例的非战斗伤亡。另外,还有一部分魔属联军在坎普至威尔斯战线上牵制近卫军,近卫军已经在请求攻击命令。”
“我方整个军事行动,几乎耗尽魔属联军的全部兵员。加上之前远征军对魔属联盟腹地的后勤,民生打击,还有魔属联盟自身不顾后果的战争透支行为,可以说,魔属联军已经被我斯比亚帝国彻底打垮!”最后,这位将领做了总结汇报:“至少在十年里,他们无法重建基本编制;在三十年内,他们都只有被动防御的能力!”
听到这里,在座各位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应该说除了几位军事将领,其他人都没有料到这个战果如此巨大,更没有意料到这个战果引申而出的影响会如此深远。一点让魔属聪明三十年无法恢复元气,这功勋是何等的卓著!
“在昨天到今天的战争中,一部分敌军有准备,有组织的先斯逃离,”等大家稍微考虑了这个战果所带来的影响后,卡罗斯中将再次言:“这部分敌军的人数在十一万左右,兵种完备,将领齐全,因为后路被我近卫军堵住,所以他们只能退向平原边缘的山脉处。估计他们还会接受大约五万以上的残兵,这就是以后魔属联军的全部家底,皇帝陛下的命令是不去理会,让他们继续存在着。”如果你喜欢这本书,请到连城书盟给我投票。
“是不想让其他势力趁乱向魔属联盟下手,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安排吧,”国相点了点头:“看来,皇帝对局势的理解很透彻。”
“基本上魔属战区的情况就是如此,”卡罗斯中将合上手里的报告,拿过另一份报告:“这是其他方面的战情汇报。”
“其实今天的重点是这里,请说详细一点,”国相神情恢复一贯的平静:“不用有顾虑,对整个战事的统筹和指挥,我们内政方面不会干涉。”
“是。”卡罗斯中将会意的点着头:“那么我先说里瓦方面。”
“里瓦境内的战斗完全按照莫亚中将的作战计划进行,非常顺利。到今天晚上为止,里瓦皇家第二近卫军已经围歼了金沙萨城外的叛军联盟,阵前斩杀叛军近九万,俘虏十二万作……这个成果与莫亚中将努力密不可分。”总参谋官说:“三天之后,温特哈尔雷尼将军率领的部队会开始对金沙萨的收复作战,这场战斗不会有任何悬念,因为莫亚中将已经完成对金沙萨全部——包括皇宫的控制。”
“至此,里瓦叛军联盟已完全瓦解,四方势力领被俘三方只余下一些散兵游勇逃散。我驻里瓦部队还能直接威胁到神属联军侧后。”说这到,总参谋官看了看皇妃们:“唯一的遗憾,是贝尔妮公文的哥哥在之前被叛军车裂了。”
“贝尔妮公主那边,大家要多去安慰,除了父亲,她就这么一个还算有感情的亲人,”国相先轻声嘱咐了皇妃们,然后问总参谋官:“被俘虏的几方领,皇帝有下达什么处理意见吗?对于逃跑的那一方领皇帝又是如何安排?”
“皇帝陛下的命令是无论主从,都要在收复金沙萨之后就地斩示众。由温特哈尔雷尼将军审判和执行,以免公主一时心软放过。”总参谋官回答:“对逃跑的那一方叛军及其领,皇帝陛下使命绝不姑息,要坚决剿灭!同时行文各帝国,谁要收留,就成为我之夙敌!”
“这样好,这样好,进退有度,不失强国风气。”国相沉吟片刻后:“现在,请说说对神属联军的战况。”
“对卡尔尤里西斯所率领的神属联军,我们的作战任务还相当艰巨,这们联军统帅对兵力的运用相当精湛,所以我们一直没能找到他的软肋,只有按照皇帝陛下原先的布置来应对。”总参谋官向另一位将领打了个眼色,那将领立即起身把一张战区地图铺在桌面上。
“现在的神属联军是二十万左右,虽然在数量上不算多,但却是卡尔尤里西斯着力培养的嫡系部队,无论在装备,战斗力和忠诚度上,都远远过以往的联军,更可虑的是,这些部队经过了严格的城市战训练,而且,尤里西斯为其配备了新的战术,不贪大,只求稳。”
“依据参谋部的分析,”微皱眉头的国相问:“他的作战意图是什么?”
“我们分析,尤里西斯的作战意图是要牢固占领我北方一部,从而达到破坏我整个帝国防御体系之目的,为其战后的谈判获取筹码,迫使我方让步。”卡罗斯中将站起来:“这有两方面的原因。其一是可以保持对我帝国的军事威胁,在之后的交手中取得先机;其二是利用这个战果压制神属聪明其他帝国,让坦西一国独大。”
“时至今日,大局迫人,恐怕尤里西斯这个老混蛋不会轻易放手,”罗伦佐院长阴沉着一张脸问:“到目前为止,神属联军的状态如何?我们应对又是如何?”
“目前,神属联军已经前出银霜堡二百二十里,个别部队是三百余里,战区横面保持在三百里左右……”总参谋官的手指点在地图上:“皇帝陛下之前的计划,要想再主他们前进两百里。使他们的后勤线保持在四百里到五百里之间,达到供应的极限。”
“之后,我军就可以总攻击了吗?”皇家院长问。
“从大的步骤上来看是这样,但其中有很复杂的环节。”总参谋官回答:“皇帝陛下的最终意图是不能让其退回去。为了帝国日后的展,这部分敌军必须完全消灭,简单的击败没有太大意义,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必须分两线作战,并集成多种作战模式,所以,相对其他战场,这一战才是对帝国战争体系的全面考验。”
“指挥和兵力配属方面,是如何安排的?”
“先,由皇帝陛下和参谋部拟订总的战斗计划,战区内线指挥是由我担任,战区外线指挥官由格伦斯少将和辛迪亚少将共同担任,亲卫军与其他兵种指挥由西夫塔凯达亲王担任,力克凯达亲王为战区总监察,后勤总调度由莱顿少将负责。”卡罗斯中将解释说:“之所以要设置多少指挥官,是因为此战过程长,参战部队多,体系复杂。战役中全程涉及点,线,而的防御与进攻,更需要多方面的全力支援。”
一名将领把作战计划分给各位,国相一张仔细的看着,之后抬头看着总参谋官:“这些,就是需要我们做的吧?”
“是的,”总参谋官点头说:“根据皇帝的命令,末将明天要去前线,担任内线指挥。”
“好,祝你旗开得胜!”国相站起来:“另外,圣都的残敌肃清已经完成,我们也要安排分批回圣都的事了,那么,我们对都再见!”
“圣都再见!”卡罗斯中将立正,行了一个堪称典范的军礼!
第五章
趁着科恩凯达率领远征军在魔属大开杀戒,斯比亚过力全部转向南部战区的时候,由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所率领的神属联军,开始了有计划,有重点的蚕食行动,斯比亚帝国的东北部领土逐渐布满了联军的先遣分队。
联军主力在巩固了位于银霜堡的大本营,又积累大量的作战物资之后,沿着起自银霜堡的达水系运输线,小心翼翼却又不失果断的向斯比亚腹地挺进。
尤里西斯亲王很清楚,这种类似偷窃的军事行为,必然会招致斯比亚帝国的强力反弹。即使部队完成整个作战计划,甚至是自己作得比计划更好,也无法取得一个压倒性的胜利。这其中固然有斯比亚实力雄厚,民众基础牢固的原因,也有联盟内部种种不利因素。
但恰恰就是这种联盟内部的政治格局还有来自帝国的压力,更迫切的需要联军贡献一场胜利来为这场浩大的战争买单。要不然,后面的事情就没法办了。
而尤里西斯亲王本人,也不希望这场战争以之前的格局结束。
因为神属联军之前的一进一退,损失达数十万之巨,付出这样的代价却仅占领银霜行省一隅,这个结果任谁都无法接受。而斯比亚方面呢?他们承受了自复国以来最重的一次伤亡,不但损失数万正规军,还牺牲了唯一一位元帅,缓过气之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尤里西斯亲王必须抢得先机,为将来的战争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同时,潜伏在魔属联盟的密探不断回斯比亚远征军与魔属联军之间的战报,科恩凯达使用的大规模,远程登陆行动,第一时间就传回。
对于斯比亚帝国在两线作战的同时,还能将精锐一直藏掖着隐忍不。只在时机成熟时才猛然出手攻击要害的方式和魄力,整个联盟都吓得目瞪口呆,对科恩凯达隐藏在这种行动之后的种种野心。各国都暗自心惊谁是下一个?
所以,在斯比亚远征军驰骋在魔属运河上的时候,神属联盟内就展开了激烈地争辩和讨论,其最后结果,是他们对这场战争做了新的定义和规划。
虽然大家都确定。伟大的光明神族不会容忍斯比亚过多的领土要求,但仲裁毕竟是在事后。而在经历两次背后黑手之后,斯比亚对各国的恨意也积累到了一个爆点。谁也不能控制那个疯子和流氓在做事的时候有所顾忌,唯一可行的,是在各方面做好全面迎战的准备。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魔属联盟一方的战况不断传来,他们的遭遇让准备大举增兵的神属联盟很是犹豫。要象魔属联盟那样聚集兵力的话。就要冒后方一遇袭击就土崩瓦解的危险。不增兵吧,一个硕大而处处空白的战场还在那摆着呢,死了那么多人,算怎么回事?
这些老爷们终于明白了,战争的主导权其实不在自己手里。从斯比亚帝国主导战争的那一天起,从立意到方式,战争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今天的后方,在明天就可能变成鏖战的前方;每一处面海的水域,都有可能是敌军的登陆点;每一块富庶地产粮区。都有可能是在向侵略者提供给养!
在这样的情况下,神属联盟在军事上不敢有任何冒险基金的想法,也没有太多人寄望此次战争能取得完胜,打到圣都,斩杀科恩凯达一族,这结果很诱人,但这可能吗?
不过,战争这种事情,在很大程度上和赌博类似有大望大,无大望小,这一次力有不逮,但是可以把希望放在下一次的战争身上,重要的是手里还有本钱。
在多次高层会议,联盟军事会议之后,神属联盟无奈的选择了坦西帝国之前的提议在避免根本性自我伤害,保证正常军民平衡的前提下实施对斯比亚的主动防御战略。合成联盟兵力,统一战争资源,分划战区,依据共有地利建立全面防御。
一系列的军事蓝图被制定出来,一个个全新的军种被提上议事日程。
在数年前,甚至是在科恩凯达登基不久,神属联盟已经感受到斯比亚帝国的咄咄逼人。而在这种严峻形势的逼迫下,联盟内个国已经有了一场军事变革的迹象,虽然那时候的目的还不很明确,关注的重点也不一样,但他们已经开始各自学习,模仿的对象是斯比亚帝国。
但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猛然间现,自己还不具备军事变革的能力,或者说,自己在现实条件和思维上,已经落后斯比亚个时代。在这样的情况下,各国都在考虑自己的出路,根本就没有想到联盟有一天会作为一个整体来进行整合。所以各国的小规模试点比较顺利,计划调配在小范围的体系内还能符合要求。
在自信心的鼓动下也为了联军数量庞大的后勤保障,他们开始快推动自己的“经验”。但立即就遇到两个无法避免的问题人力和资源。
军队的建立,军械的生产,道路的完备,粮食的积累这些工作需要人来完成,而神属联盟之前的主要人力积累场所奴隶市场的窝棚差不多已经空了。这些原本被关在围栏里的奴隶们都去那里了呢?最后的答案很令人悲哀,都被斯比亚人用黄金和奢侈品买走了。
市场里没有,那么各个聚集地和野外总还有吧?有是有,但数量少得可怜。而且神魔分界线早已被斯比亚军队占领,不能捕猎了。而在斯比亚用黄金购买奴隶的时候奴隶们也开始自性的向斯比亚逃亡。在早些年,这种逃亡行为不可想象,但在最近两年,不但奴隶开始逃亡,连普通贫民都开始向斯比亚帝国迁移。
在每一天,斯比亚国境上都有无数奴隶和贫民在等待着进入斯比亚帝国因为他们知道。斯比亚帝国充满了机会,只要能通过审查,拿到定居凭证。
而联盟仅剩的那些奴隶,全部被把握在贵族和领主手里,他们的家族需要定量的奴隶从事各种生产,所以不会卖奴隶。要想从他们手里买奴隶,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一切都要服从联盟的利益。各个作坊等人开工。
皇族统治阶层也普通贵族之间的拉锯战,眼看就要展开,如果爆的话,这就会是一场触及各帝国统治根本的战争,因为贵族是皇族的衍生物。任何贵族向上溯源几乎都跟某家皇族有一腿。
所以,这份调集令才一起草。就几乎引叛乱。居然还惊动到了神族……最后,在各方的协调和妥协下,各国陆续达成协议,终于在纸面上,把各个正在筹建的作坊塞满了。
但什么时候能完成整个工作,谁都不知道。
经过这一场风波,神属联盟里仅余的聪明人也看到了照猫画虎的一个大弊端虽然换了衣服变了称呼。但没经过培养的话那些昨天还在农田里耕作的奴隶,昨天还在街边乞讨的难民,他们无法适应作坊生产,指派分配方式也限制了作坊劳动施展自己的特长和技能。
一句化,虽然学来了斯比亚的集中生产体系,但生产效率会低得惊人。而这两个严重的问题仅仅是现在能看到的,随着变革的深入,一定回游更多的问题逐次包楼出来!
到那个时候,有怎么办?
就是在科恩凯达火烧福克斯堡的那个晚上,神属联盟的聪明人们也在进行一场紧张程度不逊色于战争的联合会议。各国代表先把所有从斯比亚偷来的数据和数据进行汇总,整理出结果之后再与联盟本身的数据进行综合比对。
相对神属联盟的政治体系,这种性质的会议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而且也相当有成效他们终于从这些模糊的数据中管窥到斯比亚帝国的体制。
先,斯比亚帝国与其它帝国的最大不同,就是这个帝国是以一种高度统一的方式存在着。种族争斗被抑制,阶层敌对被避免,甚至逐步取消了领主制。就连一个最下层的国民,一个普通的士兵都知道,自己只需对帝国效忠,,而在他们心中,科恩凯达即代表帝国!
这一点,是其他帝国不能比拟的。
在政治方面,斯比亚帝国实行的是近乎严酷的中央集权,神殿权利被排除在政体之外。实施军政分离蓄养私兵等于谋反,还逐渐削弱贵族领主的权力,但同时有从其他方面对其进行补贴和安抚起来这样的体制很离奇,但斯比亚实行的很顺利。
因为斯比亚经历了长期的动乱,贵族本就不多,而这些贵族又分为两批,老一代是夏麦皇朝的坚定拥护者,由维素亲王为的皇族成员出面安抚起来不存在问题。而新生代的贵族是官员和军队的功勋者中产生,没有传统贵族的权力,甚至不需要安抚。
在教育方面,斯比亚帝国有无数的分级学校向大量的作坊输送熟练工人,同时各作坊又向研究机构和秘造坊推荐杰出人才,而研究机构和秘造坊的研究成果会进一步的提高生产效率,无形中解放更多的人手从事其他工作。如果你喜欢这本书,请到连城书盟给我投票。
在生产方面,标准化和流水生产方式已经进行多年,并且越来越成熟,各种新式器械不断投入,分工越来越细,合作范围越来越广,并全面推行到各个方面,逐渐形成了产业链。
商业,是斯比亚帝国最为出色的一面。除了建立皇家钱庄之外,皇家还掌握布匹,建材等几项资源的绝对专卖,其他的非必须物资就授权给各地,个大商家进行专卖,其下还允许大量的普通零售商人存在。但有一条:任何资源不得外流。
在斯比的亚市场上,基本必须商品不完全是定价,小商人可以零买零卖,甚至允许出现价格比较高的精细粮和其它高档商品。但遍布每一个城镇的皇家商行里,基础商品的价格永远不浮动,永远敞开收购和供应。
而且,斯比亚的纸质凭证使用越来越广泛,因为有皇家钱庄地兑换信用。有各大商家的无条件支持,这种面额从小到大的纸币,逐渐有了取代金属货币的趋势。
而当斯比亚皇帝大张旗鼓的建立皇家银行是,各国耻笑科恩凯达不择手段***rry,实在不懂这是虾米)利;当斯比亚开始全面推行这种军票演变出的货币是,各国耻笑斯比亚穷兵黩武,钱袋见底。而到了现在,各国才明白斯比亚帝国这一系列的做法都是调节经济,回避风险的手段。
明白得晚了点,因为各国都在面对疯狂上涨的物价,很多地方吃穿紧缺,要金币有什么用?最后还得倒回以物易物的贸易方式。反观斯比亚,纸币能够买多少其他商品是由供求关系双方共同决定。但任何一处皇家商行都在用自身的经营行为保证这纸币的面值。
可以说,纸币的使用和单边贸易壁垒的建立。使斯比亚帝国内部局势更加稳定。但斯比亚的对外贸易。就只能用疯狂掠夺来形斯比亚商品地外流主要有两个途径,一是皇家定期组织的大商团,二是无孔不入的走私。
透过各种方式流通到神属和魔兽的各种奢侈品,在斯比亚国内也并不多见。而这些贸易的利润,都会就地换成各种资源运回斯比亚,因为斯比亚严禁任何形式的货币回流。近两年仅良种畜力一项,斯比亚就运回四十万匹以上,其它木材,金属资源等等更是不计其数。
可以说。斯比亚在用整个比斯大陆的资源壮大自己,并进一步的进行对外欺压,以抢夺更多的资源,最后让自己的综合国力展到其它帝国不能比拟的地步。对内,这种流通是良性的,对外,这种掠夺却是灾难性的。
最简单的例子,斯比亚帝国一户最普通的五口之家迁移到新的地方,一家之主会先找到村长,由村长出面申请皇家贷款和补贴,贷款没有利息,是分年份还。但可以视这户人家对帝国的贡献,把贷款的一部分转成无需偿还的皇家补贴,最普通的家庭都能得到十分之一的份额,甚至有的家庭是全额补贴。
然后一家之主拿着贷款下来的一叠纸币,去市场购买门,窗,梁柱等等,甚至还有来自乌鲁克的铁器,艾里纳的牲畜。村长会套上来自班赛帝国的马车,顺着波塔劳工修建的道路,把这些东西运回来。
然后,来自云路和加洛的专业劳工队到了。只需要三天时间,一栋两层住宅的主体结构就能建好。而在其它帝国,不说奴隶,而普通人家要建楼,大多数得攒半辈子钱,攒够了钱还得自己动手,在繁重的劳役制度下,工期一年都算是天降鸿福。
差距是如此之大,情势是如此的严峻,神属联盟的聪明人们倒吸着凉气,开始寻找解决的办法。就连往日对什么事情都要插手,一直喋喋不休的祭司们也沉默了。在科恩火烧福克斯的第四天,神数联盟得出了最后结论:即,神数联盟不能全盘学习斯比亚的体制,那是在动摇联盟各国的统治基础。
但是,这件事并不是无法解决,联盟旧有的政治体制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联盟可以集合旧有的政治体制的种种优势,在某块地域上模拟斯比亚的体制进行应急变革,以养活一支新式军队。此外,全联盟会集中优势去对抗斯比亚的新体制,包括新的对内经济和教育变革,并全面禁止也斯比亚的贸易。不得不说,神数联盟到这个时候,还是比较乐观的。但要做成这一切需要时间,大把的时间。那么神属联盟怎么赢得时间呢?
很自然的,大家的目光投向了现在的神属联军。投向了联军统帅尤利西斯亲王亲王能取得最终胜利固然很好,但联盟最需要的是亲王率领这支军队一直打下去,不限制战争的时间和规模,把斯比亚打得越惨越好!
这,就是来自联盟内部的压力
而坦西帝国也希望借这个机会压制其他帝国,成为联盟内真正的领导者。
为此,联盟赋予亲王最大的军事权利,亲王甚至可以处置战区一切军政,民生。坦西帝国也再次为联军增兵,联军在大换血之后,几乎成为坦西帝国远征军。尤利西斯亲王,不可避免的在这场战争中越陷越深,最后被推到了一个相当危险的位置。
新近配属的军队,是完全按照亲王的提议强化训练过的,一等一的好部队,看家之宝。但亲王本人,依然非常的谨慎,因为他知道,随着军事行动的深入,联军所要面对的,将是斯比亚帝国的整体优势。而斯比亚人,又将会以何种方式动反击呢?
真实情况却出乎亲王的意料。面对联军再一次的进攻,斯比亚帝国没有调集大军来反击的迹象,而仅仅依靠地方守备部队在周旋。抵抗的同时,各城镇均是有条不絮的安排着后撤。
直到神属联军囤积足够的后勤物资,直到亲王把自己的部队完全铺开,形成一个严密而完备的进攻体系,直到斯比亚南方战区的战争逐渐落下帷幕……
但这场战争,却必须坚持的进行下去!
第六章
斯比亚北部战区总指挥部,是一个比银霜堡更万坚固险要的巨大堡垒,就设在一个靠近银霜行省的山脉之中。背靠高地,俯瞰平原,绵延十数里,紧锁着帝国北部的商路和航道枢纽。从这山脉再往后,就是有帝国屏障之称的几大腹地行省了,基本没有太多的防御设施。
所以这一线,才是帝国北部防御的重中之重,山地矮人和沙人的建筑部队在这里经营多年,近年又有亲王的监督,各类设施相当齐全,但从外表上看,却完全没有人工建筑的痕迹。
当卡罗斯中将一路风尘到达的时候,另外几位指挥官早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包括两位亲王和莫亚中将的联络官在内。见面之后,各位将领几乎没有时间寒暄,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大家就直接进了会议室。
“神树联军的进展怎么样?”卡罗斯中将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帝国上下,这回就全盯着我们了。”
“在昨天和今天,神树联军又占领了我方一个二类城镇,大概是尤里西斯觉得不对,正在循张防御范围,以防我军的实然反攻。”力克凯达亲王回答说:“对了,皇帝陛下对我们的命令是什么?”
“陛下对我们的命令相当简短,只有四个字,”卡罗斯坐下来,缓缓开口:“全歼敌军。”
“那么,皇帝陛下也没有进一步增加兵力的打算吗?尤里西斯率领的这支部队虽然只有二十余万人,但实力强过上一批联军。”西夫塔凯达亲王接着问:“我们的部队防守有余而进攻不足,加之亲卫军上次战役的大量伤亡,以现在的条件,全歼敌军有相当大难度和风险。”
“对魔属的战争虽然已近完结,但远征魔属的军队一时之间还回不来其他各地的驻防军队又无法调集,也只有用我们手里这点人了,”卡罗斯中将苦笑了一下:“陛下希望在回到圣都之前,能够看到我们这里的战果。”
“这时间上也来不及吧?”力克亲王摸了摸下巴:“陛下回圣都的日程是?”
“陛下还要巡视各海军基地,回圣都大概要两个月,不会过三个月,这时间也算宽裕。”
“哦,科恩这是在玩什么呢?”西夫塔亲王琢磨了一下这个皇帝弟弟的心思,突然醒悟过来,“我说呢,科恩为什么曾派你来兼任这个内线指挥官,原来是打得这个算盘?”
这句话一出口,不但是卡罗斯中将一征,就连坐得远远的另两位将——格伦斯少将和辛迪亚少将也抬起头来。
“这最后一仗啊,就只有靠我们自己熬过去了,皇帝绝对不会插手来管。皇帝留出两个月的时间,就是要我们自己去找解决的办法,让斯比亚帝国在这次战争中,再多出几位军功显赫的将领和贵族。”西夫塔亲王看了各位一眼,含笑解释说:“我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陛下要调杜朗。西索过来统管战区民事,这一为老先生,战后也得高升。”
力克亲王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并没有制止,只是暗自摇了一下头。因为在这时候点破陛下的这部分用意对几位将领并无益处。西夫塔的目的,应该是继续将局面复杂化。
“陛下给我们的意图很明显,但这场战斗的艰辛也是有目共睹的。”很少关心自己待遇的卡罗斯中将从亲王的话里回过味来,但脸上的笑容却更苦了一分:“而且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一个恰当的战役计划报给参谋部。先前制定的计划,全被陛下否决了。”
“皇帝并不是在打哑谜,之所以回归圣都的时间是两个月,我想皇帝是在谋划着什么事情。”力克亲王这时才插话进来,给众人敲起警钟:“请大家想一下,取得对魔属战斗胜利的皇帝,当然要挟新胜之威推进国事,如果在这个时候,整个北方战区还打得乱七八糟,可能什么事情都会被耽误。而没有完成任务的我们,恐怕也没脸再待在这个位置上,如果本王回家种地,你们都得来本王这当佃户。”
“知道啦,战役总监督。”西夫塔亲王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他人:“你们明白没有?”
“明白了,”将领们看了这一出好戏,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于是,军事会议正式开始。
巨幅军事地图铺开,各人都进入到自己的职位里,情报官把一面面代表着神属联盟的旗帜插上去,在座的各位军人或半军人注意力开始高度集中——尤里西斯现在统帅的这支军队,几乎是
清一色的坦西嫡系,指挥上完全不会产生问题,而且装备精良,训练充足,在此前的交手中,威名显赫的斯比亚正规军根本就占不到什么便宜。
更特殊的,是尤里西斯亲王这次的布阵方式和战术。神属军的进攻大本营少有移动,即便是移动,也有一个恒定的度。属下的各军团和分支部队,依次按地形地貌分布在大本营周围,形成点状阵列。以此构成一个完整的,攻守兼备的战地体系。
越靠外的部队,机动力越强;反之,靠内的部队则防御力群。
进攻,完全按照着自身多点辐射的阵行开展。如果遇到反击,则遇袭一线先收缩后顽抗,两翼机动部队前出包抄,大本营缓缓逼近,以优势兵力实施碾压……这样的布局,在战术上有相当优势,但在战略层面上就显得笨拙。特别是对进攻方而言,这样的布局不是进攻的尖刀,而只是一只缓慢爬行的章鱼,它虽然可以吞下很多东西,但没有度和压制性的威胁。
按照一般道理来说,作为进攻方的尤里西斯亲王该战决,既然部队已经出了银霜堡,那至少要以果断的行动占领一个城市或行省府,以做为自己的前进基地和立足点,那才能构成遥望战果的前提条件。而不是扮章鱼在野地里晃来晃去,跟个没家的野孩子似的。
尤里西斯亲王不是一个菜鸟,他不会连这点基本的军事常识都没有,那他为什么这么做?这是打仗,不是玩游戏其中必定隐含着更深一层的意义。而不看破尤里西斯亲王的最终打算,就无法先他一步行动,就得不到战役主动权,那么一场反击战,也就无从谈起。
斯比亚的将领们伤透了脑筋,整整两天两夜没合眼,吃喝全在会议室里,厚牛皮纸制的地图都快被他们用手指头戳烂了。
但尤里西斯亲王的用意大家依然没有理出头绪来。
万般无奈之下,身为战役总监督的力克亲王只有暂时先休会——仍然不知道尤里西斯要干嘛,但不能眼看着他想干嘛就干嘛呀?必要的战略方案得先有一个,部队和后续物质的调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是得先进行着干。
进行本地防御的斯比亚正规军,包括之前曾经参与战斗的异族特别军团,一共是8万人。皇家亲卫军因为上次的伤亡,所以五个军团并不是满员状态,只有6万余人。还有格伦斯少将和辛迪亚少将,他们带领的外线军团共有4万余人,主要是投诚的前威尔斯帝国幽水军。余下的战区防御力量,就是一些区域性质的防御部队,边防军人数众多,能够借助战线工事防御,但这种部队的人员训练和装备就决定其难以承担高强度的作战,更无法实施机动。
也就是说,能真正挥杀伤力的精锐,就是将近19万人。要用这点人去全歼神属联盟20多万精锐看家部队,多少有点白日做梦的意思。普通情况下,能打退就不错了——五则围之,十则攻之,这不到1比1的兵力,歼之?难道冲上去让神属联军笑死吗?
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科恩陛下,陛下对这次战役是真的完全放手了,连提醒都没有一个,这在以前的战争中是无法想像的。换了是以前,皇帝是第一个蹦出来出主意,比谁都积极,一边的参谋们拼命压制皇帝的怪异想法,被科恩敲一脑袋的脓包,然后逐渐跟上了科恩的思维,学会了打仗、打大仗、打恶仗。
那么,为什么这一次,一点指导都没有呢?
北部战区指挥部和参谋部联名交上去的分析、计划,被陛下一个接一个的驳回,留在上面的批注也越来越严厉,就差指着鼻子骂笨蛋了。一干将领都知道,这仗不管打得如何,就凭这一条,回去圣都都没好果子吃可是这战局就偏偏那么怪!
将领们也清楚,这是科恩陛下存心锻炼自己,真到了危急时刻,陛下不会不指点。但身为军人,行军打仗本是份内之事,弄清战况是基本要求,谁好意思跑去陛下那里讨方法?又都是心高气傲的军人,难免曾有些浮躁情绪为这个,各人的侍卫官可没少挨骂。
安排完一些日常事务之后,各位将领都闷头顺着小道散步,互相撞见只有苦脸相迎,连问安都是有气无力的。
到最后,力克亲王实在看不下去了,藉口自己过生日,叫人在一处僻静山脚准备了些酒菜,想把大家这紧绷的状态松弛一下。
这种时候,能坐到力克亲王面前喝酒的都不是外人,说话也不会有什么顾忌。当然,格伦斯少将和辛迪亚少将资历浅、背景薄,不能多说,但旁听是完全没问题的。所以在席间,大家从对魔属作战一直谈到对神属作战,有心无心之下,力克亲王又和弟弟唱了个双簧,把话题从两支联军的现状,引到了两位联军统帅的对比上。
都是出身显赫贵族的军事将领,这一对比,气氛就稍微活跃了一点。
“前面的战报,我们都看过了,说句比较现实的话,我军这次对魔属的战争,最终胜利里有一定侥幸的成分。”能在人前这么评价皇帝指挥的战争,只能是总参谋官,因为她的职责之一就是点评每一场战争:“如果不是我们的横刀计划里有龙骑兵,而龙骑兵前进基地距离荒芜海岸很近的话,远征军只能在登陆场匆忙撤退。后一半的战果,我们就得不到。”
“勇将不如智将,智将不如福将,我们的皇帝就是现今最大的福将,这也是斯比亚帝国的一大优势,”力克亲王微笑着表达了自己的立场:“那么,卡罗斯,你觉得斯维斯赫本最为魔属联军统帅,做得怎么样?”
“我要承认,这场战役中后期,斯维斯在指挥上的进步非常达,特别是在战役规划方面,毒辣、果断、舍得投入。”总参谋官头脑中翻腾着神属联军的每一个举动:“如果不是他遇上科恩陛下,我远征军就危险了,也别是在蔡斯城之变后,他还能看到我军弱点摆下圈套,科恩陛下是将计就计没错,但为了积累最终决战条件,我们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
“综合其具体原因,大家觉得斯维斯进步的动力是什么?”力克亲王的目光望到两位少将身上:“两位也别光听不说,有什么想法大胆的说出来,这对大家的提高都有好处!”
“我想,是大局观,斯维斯有了大局观念,”一直闷不作声的格伦斯少将开口说:“他感受到了魔属联盟将来要面对的事,那样的结果支援他做出坚持到底的决定。不然的话,他可以在蔡斯城之变后就全面撤军,根本不用自己去背黑锅。”
“我同意,斯维斯生长在贵族家庭,对战争与政治的关系看得很重要,而且在这次战争中,他这种关注全局的目光还有了突破,”辛迪亚少将补充说:“虽然斯维斯以前也是个勇敢的将领,但如果没有这样的信念支援他,以几万魔殿武士为饵这种事情,她是不敢做的。”
以前,格伦斯和辛迪亚还在“效力魔属”的时候,两个人的搭档就一直战斗在政治和军事这两个战场上,更要面对刺杀,陷害等等严酷局面,所以两个人对政治和战争的相互混杂有相当程度的感悟仅就这一点来说,他们两人的敏感度要过总参谋官。
斯比亚总参谋官,虽然策划了几乎所有的战争,但有一个先天性的不足这些计划都是在科恩主持下制定的,科恩直接掌握了对政治和战争走向的判断,使总参谋官磨练不足。
“斯维斯前后的表现有显著不同,这个,大家都现了,很好。”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总参谋官,西夫塔亲王继续把话题引向深入:“那么,我们面前的尤里西斯呢?他怎么样?”
“我曾经见过几次,他好几次和陛下谈话我都在场,”主管后勤协调的莱顿少将今天早上才赶到
这里,拿着酒杯回忆了一下:“尤里西斯亲王,一直就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
“这样说来,尤里西斯的前后战略也会包含对政治全局的考虑,而且不会有显著变化嘛……”
西夫塔亲王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有人就把手里的酒杯掉了,众人惊异的望过去里空空,一脸木然的那位,正是以往荣辱不惊的总参谋官阁下。
“这头老狐狸!”卡罗斯中将嘴里念念有词:“我总算知道了。”
力克亲王心疼王妃的陪嫁银杯,连忙捡起来,一(似乎少了一个“边”)追擦着一追问:“你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先要谢谢各位的提醒和帮助,”在卡罗斯中将的眼角处,一种阴森的东西直往外溢,显示他心里正在谋划:“他要做什么,我现在还无法肯定,但是,我肯定他不会真进攻。”
或者在全局关注上,总参谋官还欠缺那么一点,但要论起把握战役关键,根据已有力量谋划整个战役的能力,这里所有的人都要甘拜下风!
第七章
这、这话要怎么说?”听了总参谋官的话,两位少将异口同声:“不可能啊!”
“我以前策划了很多战争,但我从未真正的独当过一面。而海尔特和莫亚,因为他们长期独立作战,都已经过了这一关,所以今天,他们没参与这场战争的指挥。”卡罗斯中将恢复了正常,向力克亲王歉意一笑:“陛下这次要磨炼我的,也就是这一点吧!”
“既然你明白了,”西夫塔亲王兴致很浓:“就说出来听听看吧!”
“尤里西斯的打算,要分成两个方面来讲,其一,他本身是有大局观的人,所以他明白了科恩陛下要做什么。”总参谋官解释说:“就像亲王殿下曾经提醒过的那样,科恩陛下这次要借新胜威势推进国事。这会是什么样的国事呢?我不知道,但有一个可以肯定,从来都只有杀鸡给猴看,没有杀猴给鸡看,所以这事情一定要比一两场战争要来得重要!”
“这件事既然要借势来做,那么在时间上就有很严格的要求,既是我们这边没打完,陛下的事情依然要做。而陛下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所以,在时间的逼迫下,很可能陛下会以谈判的方式结束战争。而尤里西斯呢?只要他坚持到了那一天,他就能捞到大便宜。”
“捞到大便宜?”
“是的,根据具体情况,他不但能要回他儿子,还能保全他的军队,甚至能长久的占领我国一块领土。”卡罗斯中将以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对内,他就成了神属联盟的英雄,坦西帝国也能因精锐部队存活下来而一家独大,执掌神属联盟的巨大资源。”
“所以他才摆出一个攻中有守、攻守一体的阵势?看似在选择进攻目标,其实是准备随时逃跑?”
“逃跑还不至于。如果我们强力反攻的话,他就退回银霜堡顽抗到底,这也能达到拖时间的目的。但如果我们选择防御,他就会掠取更多的地盘,为将来的谈判做筹码。”
总参谋官点头:“他这是在做小望大!”
“既然是这样,”力克亲王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放下:“我们有什么办法应对?”
“战争是政治的延伸,一个统帅是应该具备政治眼光的,但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政客和统帅的混合体,”总参谋官的双眼闪闪亮:“这样一个尤里西斯亲王,他的贪心是没有止境的。”
“这也算是尤里西斯一个很致命的弱点,”西夫塔亲王收起玩笑的神色,目光平静得看着总参谋官:“但是,如果他醒悟到了这一点,这一次就不贪呢?”
“他在坐小望大,”总参谋官轻轻整一下自己的军服,柔声回答:“那我们就要给他看到硕大、庞大、巨大的战果,他让身不由己的贪下去。”
“但是我们力量不够,”西夫塔亲王说:“我们的机动兵力甚至还没有敌人的数量多。”
“没错,我们的机动兵力不多,”总参谋官点点头:“但我们拥有战区防御体系。北方战区,是陛下还没登基就决心修建的,是保护整个帝国北方的屏障,是越时代的防御体系。整个战区本来就是各种防御力量的集合体,还具有相当强的应变能力。我们甚至能在一夜之间动员二十万劳工修筑起新的战线。”
“你的意思是?”
“一般意义上的歼灭战,是我们的部队进行机动,去保卫不动的敌人,但这并不是说,所有的歼灭战都得这么做”总参谋官德之间无意识的在桌面上画着:“一旦下达战略防御命令,我们能动的各种劳工总数是一百三十万,附近行省的物资都会向战区运来。”
“你现在的这种眼神可跟我们的皇帝有的比,”力克亲王微微一笑:“对我们的战区就那么有信心吗?”
“当然,就算是平常时期,站区军民都处在一种临战状态之下,实行半军事化管理,令行禁止、物资充足,甚至展区内的作坊都是直接效力于战争的,根本不用担心汇出什么纰漏,就算是防御部队,虽然无法机动作战,但缓移动还是可以办到的。”总参谋官回答:“我们的战区不是以前那种一盘散沙的战场,所有人都是久经训练的。”
“敌人也会知道这一点吧?”
“尤里西斯知道我方的防御部队无法机动或追击,但他也不可能知道我放有多少劳工和物资。所以,他绝对会放心的一头撞上来,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我们手上有一条好鞭子”
既然已经清楚了神属联军的战役目的,斯比亚北方战区指挥部就不用再客气了,歼灭战总作战纲领只用半个钟头就拟订完毕,给参谋部转呈皇帝陛下。之后,差不多每隔四个钟头补文一份作战实施细则,涉及正规军、皇家亲卫军、内线防御和外线军团等等
在焦急地等待中,皇帝陛下的回复终于来了,这份经参谋部转的批准命令后面还写着科恩的两句要求:严谨细致,虚实结合。进退果断,万无一失!
万事开头难,作战计划一通过,事情就好办多了。
指挥部里一声令下,整个北部战场的部队开始活跃起来。斯比亚的部队一动,自然就逃不过神属联军的眼睛,各处情报立即汇总,最后到了尤里西斯亲王面前。
“亲王殿下!”还不到早上例行会议的时间,情报主管就捧着大堆的情报来了:“斯比亚军队有了新的动向,就在昨天晚上开始的。”
“先坐吧,”尤里西斯亲王不慌不忙的放下餐具,对传令官说:“通知下去,会议提前。”
等侍卫把早餐用具收拾下去,应该到会的将领们已经入座了,亲王漱了口,拿毛巾擦了擦嘴:“情报官,你可以开始了。”
“是的,殿下。”情报官站起来,把手里的情报分给各位将领:“在昨天午夜时分,我正面、侧面之斯比亚军队都趁夜后撤,总撤退人数达到六万,各部队之间交替掩护,不显慌乱。目前,已经撤出战线三十里至六十里后,依次进入了抢修的坚固防御点,并连接成战线。”
听到这里,所有将领的目光均同时下移到桌面的地图上,作战参谋连忙拿起笔,对照着情报在地图上画出一道红色的战线。
“同时,斯比亚军队的指挥部正式启动了北部站区总防御计划,”情报官拿过一根长棍,在地图上比划着:“我军攻势所指向的各个斯比亚城镇,已经正式进入紧急状态,成年男子向边防军报到,技术人员向内正厅报到,重要作坊停产并准备转运。”
“不像斯比亚军死战到底的风格,”亲王的目光依然在地图上:“你们怎么看?”
“难道是斯比亚军撑不住了?但他们还不至于这么惨啊?”一位将领摇着头说:“我们一路过来只有些小规模的战斗,斯比亚人胆子没这么小。”
“会不会是斯比亚人的圈套?他们是想反攻?或者是直接偷袭银霜堡?”另一位将领接过话头:“这也不现实,他们那点人根本达不到反攻要求,分兵偷袭银霜堡也是自找苦吃。”
“那他们是真得无法看透我军意图,被迫提前全线防御了?”在一位将领说出这句话之后,会场一片沉寂。
“我潜伏于敌后的情报人员已经证实,斯比亚军参谋部正在进行战略防御配合,”看了一眼陈思的亲王殿下,情报官继续说:“四支正在圣都附近进行建筑的劳工部队,正从圣都出赶往战区,甚至连修建军人墓园的工人也被征集了。而与此同时,与北部战区接壤的各个行省都在进行防御和支援准备。”
“情报来的倒是很突然,这些行动,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制定完成的。”尤里西斯亲王看着自己手里的情报,沉吟片刻后说:“在斯比亚帝国后方,就没有一点大军调动的迹象吗?”
“各地驻守的斯比亚军团只是接到严守本地防务、划分部分部队北上增援的命令,”情报官回答:“但是,我们证实了从神魔分界线到圣都、从圣都到北部战区的交通正在加紧修缮。但工程量浩大,不是两三个月能够完成的。同时,内陆运输船只大部分被调到南部战区。”
“这样啊,”亲王点了点头:“你们情报部的结论是什么?”
“情报部认为,我正面之斯比亚军正在面防御,他们的意图应该是早日进入战略防御,以充足的准备为本钱,希望坚持更久,好等待斯比亚远征军的回归,但这个传略无法在短时间内达成,至少要四个月,斯比亚远征军和近卫军才能对我起实质性攻击。”
如果斯比亚远征军故技重施,让正面之敌吸引我视线,重兵对我侧后实施远距离登陆呢?
面对亲王殿下的疑问,情报官回答:“我军不靠近海岸线,登陆行动对我军没有实质上的威胁。即便是斯比亚大军压境,我方也能完成战役计划。从容进退,这不成问题。”
“这个结论下得早了点。我军战略依旧不变,阵营还是要左右摆动。但同时”亲王把手里的情报轻轻放下,微笑着对情报官说:“这是联军百年来最关键的一站,都看你的了。”
“请殿下放心!”情报官一个立正:“我立即启动所有潜伏的密探,全力查清敌人战略!”
“不但是军队派遣的情报员,本王也会把一些情报员交给你用,情报不但要全面,还要及时,战机稍纵即逝,耽误不得!”尤里西斯亲王站起身:“散会!”
“是!”
将领们离开后,亲王漫步走到了大帐外,双眼望着天边的朝霞,久久无语。斯比亚的几个指挥官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远在魔属的科恩凯达,他对这一切有过安排吗?
从科恩凯达出现在他眼前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这个年轻人充满了好奇,而这个年轻日后的所作所为,其中无不充斥着一种令他迷茫、向往而又恐惧的特质,尤里西斯亲王无法肯定这种极具感染性的东西是什么。
但有一点亲王能确定,那就是科恩凯达这次回国后一定会有大动作,这不但是斯比亚自己的扩张需要,而且也有另一个更迫切的原因:如果连番被暗算的斯比亚不闹一点事,结果谁都会去猜疑这帝国是不是有更险恶的异心,到时候,就不是人类自己的事了。抓住斯比亚必需得闹事的机会,用正在进行的战争为筹码进行谈判,让联盟得到喘息之机,这就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意义所在。所以,眼前这一战,意义太重要了。
部队本来应该布防银霜堡附近,等待与斯比亚谈判,无奈后方的形势变化太快,对他和联军的要求不断升级。所以对亲王个人来说,这场战役也很苛刻多占一块斯比亚的领土,就能多抑制斯比亚一段时间。不然的话,作战稳重的尤里西斯亲王是不会冒险的,但话说回来,战争本身就是在冒险。不冒险的军队,永远也别想有什么傲人功绩。
这时,天边的红日喷勃而出,将光辉洒满大地,尤里西斯亲王展开紧皱的眉头,轻轻地舒了口气。
“澄心如镜,宁静致远,”亲王对自己说:“再等一等,还要再等等。”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什么感觉.我和你们一样,在经历人生的沉浮!”在幽水军的营地中,在一面飘扬的斯比亚皇家旗帜下,格伦斯绍京对肃立在身前的一群军官说:“自从换上了斯比亚的军服,我心中也充满了惆怅和迷惘,我不知道我以后要面对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回到战场上!”
“一个战士,如果失去了敌人和使命,那将是最大的悲哀。”格伦斯少将缓慢说:“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对,但我们现在有一个敌人,神属联军。我们有一个使命,是保护受到武力威胁的民众。在指挥部后面的田野,有千万斯比亚民众,也有数十万刚刚安居下来的威尔斯平民!”
余音袅袅,沉默的军官们在注视着自己的指挥官,注视着这位不惜自降等级也要换来战斗机会的军人。而指挥官口头上的死敌,实际上的搭档辛迪亚少将,这时正在远方忙碌着。
“虽然对我们来说,威尔斯帝国已经成为过去,但我心中还有善恶!或许我们以后没有好名誉,或许我们的待遇不会很好,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不想去考虑收获,只想在内心的善恶感还没有彻底消亡之前,去重新树立一个支援自己活下去的信念。”说完这话,格伦斯少将的目光一变:“这场仗,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你们打不打?!”
“打!”数十名军官同声回答。
“应该争取的,我会去争取,哪怕我再降几级,我还是我。”与当初相比,格伦斯已经成熟很多了:“但是,如果有人在战场上给幽水军丢了脸,我不会客气!”
“谨遵号令、不敢怠慢!”众军官坚定的回应着,魔属部队的风格还是那么强烈。
格伦斯少将目光扫视一遍,点了点头,转头走开。但是军官们依然站得笔直,因为这训话才进行了一半照以前一模一样的流程,另一边的辛迪亚少将走上来,坦然的接收众军官的军礼。
“各位,”还礼完毕,辛迪亚轻声说:“请稍息!”
“北部战区联合指挥部的战斗命令已经下到你们参谋手里,这是我们有份参与定制的计划,对各部队都有全盘考量,各级官兵不得有怀疑和犹豫,必须按照命令进行”
“战斗方式和风格,皇帝陛下已经指示过无须更改,可以用任何擅长和喜欢的,冲锋的时候喊”西塞里亚!”都可以。但是,你们要记得一点”用大家熟悉的方式作了战役解释后,辛迪亚少将说:“在任何时候,都不准念祈祷文。”
先是一沉默,然后军官群众有人小声问“那么,对神族的祈祷文呢?”
“你们什么时候变迟钝了?”辛迪亚少将左右转头看看,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坚定地说:“陛下的命令是:不、准、念、祈、祷、文!”
“是的长官!”军官们的回应声顿时高涨起来,对这些投降的官兵来说,唱神族的赞歌甚至比背叛魔属还要艰难。
“还磨蹭什么?赶紧出!”这时候,远处的格伦斯少将吼起来。
军官们上了马,在一声叠一声的“西塞里亚!”的吼叫声中,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两位少将的视野里。
第八章
“报告长官,紧急情况!”深夜时分,情报官的声音在尤里西斯亲王的大篷外响起:“斯比亚军有了动作,多支部骑队在袭击我军后勤线!我值班骑兵已经前去增援了!”
“召集会议!”其实并没有进入睡眠的亲王翻身起床,套上外衣,拿着佩剑就出来了——从科恩#8226;凯达建立军队以来,袭击对手的侧面和后勤就成为斯比亚各军的一致风格和重要手段,但这种袭击,从来都生在决定了整个战略之后。
那么,这时候的袭击,就是斯比亚军在整个战争中的序曲,后面一定跟随着连串的行动“从今天傍晚起,斯比亚多支部队对我后勤线的多处节点展开袭击,”情报官跟在亲王后面走向举行会议的帐篷,低声汇报这:“步兵骑兵都有,攻击力和战斗意志都很强悍,不似以前那些前来骚扰的小部队,但使用的战术却很陌生……好在我军对后勤线的保护看得很重,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节点被攻陷,但物资运输却不得不停下。”
尤里西斯亲王进入了会议帐篷,对匆忙赶到的各位领将电了点头,将领们盔甲齐全,看来都提前进入了战争状态。“都坐,”然后,亲王转头问:“到底是什么部队?什么叫战术陌生?”
“从旗帜和服色上来看,应该是斯比亚正规军,但我们的情报里没有这支部队的记录。”情报官自己都有点迷惑:“虽然也用偷袭和伏击手段,但他们在攻击中更注意阵形、兵种配合等等,而且,他们的战术配合和号令都有点……魔属联军的风格。”
“你是不敢说吗?一支投降斯比亚的魔属军队,所谓的幽水均,就让你说不出口了?”
在批评情报官的时候,亲王依旧保持着平和的神态:“他们的具体数量是多少?”
“目前参与攻击的部队,总数是一万六千人,分作多股。”情报官说:“另外,还有一些工兵在破坏我军后勤线的交通……算上还要保护这些人,这部队应该是在两万以上。”
“两万人的部队……”亲王转头,看着其他将领:“对于机动部队非常有限的防御方而言,一次性投入两万人之前隐藏着的部队,这预示着什么?各位怎么看这件事?”
“这种规模的投入,而且事先没有试探,就有两个可能。”亲王的参谋官先言:“第一,是斯比亚军通过袭击来中断我军的后勤线,以达到迫使我军退缩的目的,没试探的原因是因为时间来不及或情报上有纰漏。”
“不太像,”另一位将领说,“如果是这个目的,那么他们应该把两万人集中使用,形成尖刀,而不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分散攻击。”
“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点,”参谋官并不意外,接着说了下去:“斯比亚军可能认为,以两万部队集中突袭我后勤线,引激烈战斗是不划算的行为。原因可能是这两万人没有接应,也有可能是他们认为我们将会全力猛攻,根本没有把胜利的关键放在后勤所以,他们只想在一定程度削弱我后勤,从而将我军的攻击时间延退。”
“这些都有可能,但目前的情报却无法让我们下定论,”尤里西斯亲王微皱了一下眉头:“这支袭击我后勤的斯比亚部队,还有其他动作吗?之前的异常行动有没有?”
“其中一支在之前曾仅有向银霜堡运动的迹象,但是被我军巡逻部队现,于是开始攻击就近的后勤节点。”
“一个无特定地点的后勤骚扰,居然是派投降的幽水军来做,”亲王摇了摇头,对各位说:“这支原属威尔斯的军队也算是魔属联军中的新锐之师,擅长阵地和野外的大军团作战——突袭并不是他们最强的一面。如果是你们在指挥,你们会有什么想法?”
“如果是我在指挥的话,幽水军可以作为一颗钉子来用,就钉在后勤线外,”一位将领回答:“我先用夜间袭击显示幽水军的存在,并显示具备袭击后勤线的能力,然后就一直钉在外面,无事则继续骚扰,遇到攻击也不怕,因为我可以退可以打,你想围剿我就得分兵!”
这时,出了一次帐篷的情报官正在跟亲王小声说着什么,于是参谋官接过了这将领的思路说下去:“幽水军是斯比亚人抛出的一个明饵?我军会感到为难,从而犹豫不前?“
“这支军队的攻击对我后勤的伤害并不大,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攻击的意义何在?”
“大家情静一下,”尤里西斯亲王抬起手来:“情报官有话对大家说。”
“最新的情报表明,从参谋部到北方战区,斯比亚军都进入了战略防御。”情报官举着手里的一份情报,声音有点激动:“已经证实的情报指出,斯比亚帝国的防御机器开始启动,波及到整个北方地区。战略防御,这个行动异常的庞大,是无法造假的。”
将领们虽然屏息凝神的听着情报官的话,可一丝丝战争兴奋已经显露出来。
“综合当面之敌的种种行为,我们可以确定他们是在实施全面防御,以等待魔属的远征军回归。而斯比亚皇帝已经宣布,他将在一个月内回到圣都,同时,他已要求魔属各国派代表去圣都。”说到这里,情报官不由加重了自己的语气:“现在,就看我们能打下多少地盘了!”
参谋官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亲王身上。
“我们的前期策略,看样子是出成效了。在这段时间,他们会专心的经营战线,我们呢,也要专心的经营战线外,具体怎么打,你们心里要有底线,”尤里西斯亲王慢慢的站起身来,停顿片刻:“侦察、情报、后勤各部分,准备完毕否?”
“准备完毕!”被点到名的将领立即站起来。
“前军、左军、右军、后卫、机动、预备—各部队准备完毕否?”
“准备完毕!”剩下的将领也同时站起来。
“以神属联盟统帅的名义,本王宣布,”亲王的目光,就犹如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野兽:“对斯比亚进攻战役第三阶段—正式开始!”
此令一出,此前还显得动作迟缓的神属联军立即就换上一幅面貌,连大本营都变得人声鼎沸。拿着命令的参谋官和传令官奔跑在连接几大职能部门的内勤道路上,原本清静空旷的大校场也被忙碌的人们填满……大堆的篝火燃起来,并随着命令的传递而逐渐蔓延开去,照亮了整个神属联军的进攻阵营。
如果在高空下看,就好像这只章鱼已经变了颜色,显露出自己捕食前狰狞的一面,它的目标不是那坚固的斯比亚北方战区主体防线,而是防线之外的大片土地。很快,这只燃烧的章鱼要将自己的身体分裂,去占据各个战略要点!
到黎明时分,神属联军完成了阵形转换,并以优势兵力在左,右两侧形成尖刀,开始平行伸展.晨曦中,十来个斯比亚城市位于他们的行进路线
在整个神属联军跃跃欲试的时候,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正在后勤线的两侧展开.双方都知道,这将是一场与主战场联系紧密,却又在一定层面上独立于主战场的战斗,但谁也不曾料到,这场战斗的时间持续那么久,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够分量被称为一场战役.
因为之前对后勤线的袭击,斯比亚外线军团过早的,主动的暴露了自己,所以受到了神属联军值班部队——坦西皇家近卫军第七混成骑兵军团的攻击.
随着第七骑军团的逆袭推进,幽水军开始回巡并顺着后勤线退缩,在逐步收拢部队的同时,他们距离自己的指挥部也越来越远.这种行为在一定程度上让神属联军产生麻痹和懈怠——只有地第七军团和配属其下的两支轻步尾追.
但幽水军面对的局面依然严峻,尾追而来的敌人总数是六万余人.
格伦斯和辛迪亚这次的配合相当默契,指挥上也更加细致周密,一连组织了三场不同规模——带有典型魔属风格的后卫狙击战,摸清了对手的实力.
坦白说,这两支军队都是精锐,而且都曾经被赋予了打败斯比亚军和科学.凯达的使命.当然,幽水军的使命已经改弦更张,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作战能力会下降,事实上,他们在以前与斯比亚的作战中积累了相当的经验.而坦西第七军也是一个老王牌部队,在上次神魔打战中,配合猛兽军团突进,占领大片的魔属土地的,就是这个吃三倍军饷的军团.
新仇旧恨,这两支军队的碰撞,就会像是一场小规模的神魔大战——其实尽情一战并不困难,但那样的话就违反了命令,所以格伦斯和辛迪亚开始展现幽水军的另一种风格.
躲,躲,躲!幽水军绕者后勤线兜圈子,依仗地形熟悉来避免死战局面,还看准对手必须保护后勤线的使命,分出相当部队对神属联军的运输队上下其手,左右开弓,让第七军团屡次放弃了围困和正面决战的意图,只能无奈的跟着幽水军的步调走.
逐渐的,两万多的幽水军距后勤线的距离远了,然后在某有一个夜间,整支部队突然消失,只余下最后扎营的一片空地,没有人知道他们怎么摆脱追踪的,但很快就会现他们的踪迹——幽水军已在后勤线的另一侧,以近似神奇的方式出现,对准后勤的致命处猛咬一口!
单论度,幽水均的确还赶不上斯比亚机动军团,但幽水军的坚韧和刚强并不输给任何斯比亚军队。后勤线、运输险被他们咬上一口,那就不是入木三分所能够形容的,就连追在后面的第七军团也得小心翼翼,一连三支落单的部队被吃掉了,连渣都没剩下……
如果没有外因刺激,这场精锐对精锐的战斗,最终将演化成单调的追逐游戏。
另一方面,神属联军的占领行动正进行得火热朝天,阵形如同点到纸上的墨汁,一圈圈的向外扩张,轮廓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个变异却机能健全的怪兽,依靠本身的优势不断吞噬着斯比亚领土。
从大本营到外共分出八支条理清晰的脉络,每一条分支在蓄力之后,都可以独立完成一个方面的进攻流程,就像章鱼那蠕动前进的触手,互不干扰还是互相配合。在激烈的对攻中,这样阵形会吃大亏,但在对方准备全面防御的时候却能大利市。
在并不激烈的抵抗之后,一个又一个的斯比亚城镇沦陷了,一支又一支的斯比亚边防军撤退了,神属联军的体形已经膨胀到一个临界点,但尤里西斯亲王,早就为部队准备好了对适合这种局面的编制体系和供给模式,全军上下,从装备到作战思路,都完全符合需要。
科恩#8226;凯达再一个月就回到圣都,跟随而来的是魔属各国的使者。那么,斯比亚准备什么时候要求神属各国派出使者呢?难道在战争没结束的时候吗?神属联军上下,都快嗅到谈判文书那诱人的油墨香气了。
眼前所占的每一片土地,到时候都可以卖个大价钱,所以对神属联军来说,现在是时不待我、寸土必争的阶段!
而在斯比亚北方战区指挥部里,几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正紧盯着神属联军的行动——背负着大片领土被侵占的压力,如果尤里西斯不愿意配合,自己的结局可不是回家种地那么简单,所以,在看到敌手阵势不断扩大,到达临界点的时候,几个指挥官不禁击掌相庆。
战局的转折,就从这个时候开始。
第九章
当神属联军伪装成战略进攻,差不多占领了北方战区核心防线外的“战役准备地区”时,他本身的阵形已经变得相当庞大。阵形的庞大,必然导致反应度的减慢,而斯比亚军恰恰就在等待这个机会——因为边防军和地方部队的机动力很弱,他们的行动一定会被察觉。
现在,就算是尤里西斯亲王察觉到战局产生了异常,他也有心无力,跑不掉了!
神属联军,已经无力阻挡战役的转折。
转折点第一日,战局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异常,神属联军的进攻行为遭遇到顽强抵抗,激战一天并无战果。同时,侦察处处受制,情报的获取应得困难。
转折点第二日,深夜,总数两万的幽水军再次袭击神属后勤线,凌晨时分与弛援的坦西第七军团主力遭遇。幽水军按惯例逃窜,第七军团追击并在上午遇伏,两军在野外展开激战。一个钟头不到,幽水军的伏兵抽入战斗,第七军团惨败,联军知道了幽水军其实是五万人。
转折点第三日,情况急转直下,刚刚击败第七军团的幽水军放弃攻击后勤线,立即开始猛烈攻击
神属联军的两支后卫部队。到深夜时分,这两支后卫部队不得不撤退,靠近大本营以寻求庇护——
也就在这个时候,联军前锋在付出重大伤亡后,只夺取了两具新的城镇。斯比亚守军后退仅十五里并进入新战线,在他们身后十五里处,另一条新战线即将完工。
转折点第四日,联军的攻势再次受阻,不但是前锋,就连左右两军的试探性攻击都遭遇到顽强抵抗。根据各方反馈的情报,两侧的防御主力分别是斯比亚皇家亲卫军和异族军团。而后卫部队继续被
幽水军攻击,伤亡惨重。苦于阵形铺得太大,联军各部无法适时调整到位。
转折点第五日,联军加紧调整,只保留八条主干以维持起码的阵形,收回的外点部队与后卫部队,第七军团残部汇合成一个反扑集团,准备吃掉幽水军。但行动初始,左右两翼就被斯比亚军反击。神属联军继续收缩前线,对后部队加大投入力度。斯比亚军在两翼的反扑越演越烈,并消灭联军多个支撑点。幽水军也依仗自己的野战优势,与反扑的联军不断周旋。
转折点第六日,神属联军终于完成全局调整,全力投入对后方的作战。但幽水军占据地利——又有建设军团的支援,虽节节后退,却一直牢牢的钉在联军的撤军路上,为全局的合转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同时,位于里瓦帝国的莫亚中将指挥里瓦第二近卫军向班塞移动,而且在个别地段突出边境,使神属联军后方非常紧张,唯一的战略预备军不敢芒动。
转折点第七日,上午,斯比亚军的亲卫军,异族军团,幽水军分左中右三路,完全封闭了联军的退兵路线,到夜间,斯比亚北方战区的各条防线成功合拢,以边防军和地方部队为主体的战略防御体系,终于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了进行歼灭战的全部准备。神属联军后勤彻底中断——因为没能占领前进基地,联军只得使用应急储备。
转折眯第八日,神属联军聚焦大部军力,企图打通回到银霜堡的道路,但战场局势完全改变,联军受到三面夹攻,阵形空间受到来自各方向的挤压,几乎寸步难行。无奈之下,神属联军只能停止对自己后方的战争,转而寻找其他方向的机会。
但在这个时候,神属联军的处境已经非常不妙了,前有斯比亚北部战区核心防线,后有三支战斗力群的敌军封堵,前后空间完全被锁住!面对此局面,神属联军立即着手恢复阵形和空间,国为他们还有足够的力量进行抵抗,而且还可能在短文的攻击中找到突围缝隙。
转折点第九日,经过新一论调整的斯比亚军开始多方向,持续性的反攻。
与其说是反攻,还不如说是战略压迫来得恰当,安排好一切的斯比亚人,最大限度的挥了防御体系的作用——在任何时候,斯比亚的主要攻击都只在一个方向上展开,集中精锐攻略力量,使用多点突破,以点带面的战术,不贪多求全,但一轮攻击必须压垮一处联军的战役支撑。而在其他方向,斯比亚边防军和地方部队则严防死守。
斯比亚采取这种方式的主要原因是进攻力量不充足,但这种进攻对神属联军来说却是致命的。因为在很大程序上,神属联军的安危与空间和阵形有着紧密的联系,一处支撑被破坏,就会引起一个空间的坍塌,多个空间的坍塌,就危及全局。在反攻无望的时候,联军必须在相应位置补充另一处支撑,以保证全局空间的安全。
所以,斯比亚军的精锐进攻力量每打下一处支撑点,都会引起神属联军一连串的激烈反应,不是反扑,就得去选择另一处战线进攻。但无论联军怎么选择,其结果都是造成自身的大量伤亡。
反扑,他们要面对的是斯比亚精锐部队,自然是困难重重。其他地方虽然是边防军和地方部队,但却占据着坚固的工事,且有全套的防御体系。实在抵抗不住的时候,守军会后撤十五里进入新的工事。而神属联军得不到任何实际上的好处,还要承受越来越多的伤亡。
在全局的战役上图上来看,其实是斯比亚军驱赶着神属联军去攻击全大陆最稳固的防线,神属联军就如同一头愚蠢的野兽,在**不断被刀砍的情况下,一次次的用头去撞旁边的厚铁板。虽然铁板会在某些时候后移一点,但这头野兽却已经头破血流,体力衰弱了,神属联军从来没有放弃突围的想法,从第八日到第十四日,尤里西斯组织了二次强行突围,三次夜间偷袭突围,还有一次多方向分散突围,但这些行动,最后都淹没在斯比亚无穷无尽的育体系当中。其中最有效果的一次,联军在局部突破两层防线,前进了三十里,但突围部队却悲凉的现,在斯比亚军的防线后面,一道又一道的防线……
转折点第十日到第十五日,是神属联军在这次战役里最疲于奔命的时期。在六天时间之内,“在不断起攻击的同时,又不断受到攻击”的联军,伤亡数高达六万之巨,加上之前损失的兵力,尤里西斯手里仅剩下十三万部队。而斯比亚军的损失则远远少于这个数。
其实战争进行到这里,条件已经成熟,斯比亚军可以起全面进攻了,但北方战区指挥部将领们却并不着急,反而一再命令参战部队要稳住情绪,保持与左右部队的进度,把神属联军拖垮,拖死。
之所以布这样的命令,一方面是要避免乙方部队的伤亡,另一方面也是北方战区指挥部有其他想法——虽然皇帝陛下没有说明,但尤里西斯亲王这个人,陛下是要定了。
猛烈的攻击会导致神属联军瞬间崩溃,要是尤里西斯亲王一时想不开抹了脖子,那可是一大遗憾。
由总参谋官起草,两位斯比亚亲王联名签署的劝降书,每天三次,每次一百封,用羽箭射到神属联军阵中,这仅仅是写给尤里西斯和各高级将领的。劝降士兵和下级军官的小纸条,喊话等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坦西部队是极为坚韧的,在缺粮少药的情况下,很少有投降事情生。但越是如此,统帅的压力就会越大……战争进行到这里,谁都知道神属联军已经没有希望回到银霜堡。但是,斯比亚军方面明确提出,只接受尤里西斯亲王本人主待的投降,其他任何投降方式均不考虑。
在宴会接近尾声时,两位来自坦西本国豪门的王妃回到自己的房间自杀——她们的家庭因条件所限无法加入,而身为亲王的配偶,她们又无法从他的立场去对待这件事。另四位王妃一直在接待客人,甚至在皇家卫队包围了整个府邸之后,四位妃子还落落大方的分站宅门之外,面带微笑送走所有的客人。
即使是亲王家庭的敌人,在与女主人告别时,都不统计承认这是一个完整,体面的宴会带队的是新太子是第一次执行父皇的密令,看着几位神情平和的王妃,一身戎装的太子却无法执行逮捕的任务,最后,他亲手向王妃们呈上皇帝的信笺,并做了最后的告别跟随四位王妃的选择,在被包围的亲王府邸里,更多的人倒在冰冷的地板上。他们用生命换取了各位少主离开的机会……几位少主人,这时正飞马前往封地。
将门无太子,加之尤里西斯亲王平素言传身教,所有家庭成员都知道这件事必须果断,坚决。于是四子三女分头开始行动,在那只黑手的从旁协助之下,在到达封地的第二天,他们就动了兵变。
尤里西斯亲王对坦西帝国的忠诚,从来就不曾被人质疑过,所以他名下的两片封地分别靠近里瓦帝国和云路帝国,肩负着镇守边陲的重任。考虑到眼前的现实,更考虑到日后与坦西皇帝的关系,其家庭会议决定把重点放在靠近里瓦帝国一侧,而在另一边规模就小得多。
这样的话,可以在坦西势力与斯比亚势力的夹缝中求存,不至于让坦西帝国受到太大的伤害。如果连靠近云路的封地都起了混乱,云路帝国定会趁乱起意捞便宜,如果让这种三流小国占了便宜,坦西的民众是会非常愤怒的,这对整个家庭以后的回归不利。
当远在战场的尤里西斯亲王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的长子已经在弟妹的辅佐之下,带着六万以上的叛军和数量庞大的叛民进入了绵延的达隆山脉,而且正准备跟尾追而来的坦西帝**队大干一场。
但是这个消息并不是他家的官倒带给他的,而是斯比来方面转来的。在消息的最后,斯比亚人婉转的提醒亲王,罢免他统帅职位的命令和处决他的军法队已经出了,是具备进入包围圈实力的神殿骑士。而且再一次强调,斯比亚军方不接受除他之外任何人主持的投降。
科恩凯达这一手,真是端端正正的插中了亲王的心口。
以亲王对自己家庭成员的了解,他知道这是真的,斯比亚的情报系统再怎么奸诈狡猾,也不可能听到自己出征之前与王妃间的相互承诺……而这个时候,神属联军的阵形已经被斯比亚人压成了葫芦状,剩下九万作战部队和七万多后勤,奴隶劳工不得不混住在一起。
弹尽粮绝,缺医少药,突围无望,再死战下去……在战术和战略上都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降与不降,而是怎么去跟斯比亚人讲价钱。
第十章
斯比亚帝国,北方战区,秋林市,牛角村。蒙蒙晨曦中,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响起。
“前进——左前进——”号令声中,神属联军的突击步兵方阵出现在村外,顺着精光一片的农田步步走来,最强壮的士兵,最精良的装备,最精准到位的指挥:“停!”
“轰!轰!”两声,方阵停下,鲜衣怒甲的官兵们盾牌护胸,紧握战刀,严肃的神情中带着占紧张。
严整的方阵线条之内,所有的人都处于一种静止的状态,就像凝固在田野里的一组群雕。只有微风
吹拂着一片白色帽缨,在清寒的空气中轻轻晃动。
与这个联军方阵相对而站的,是斯比亚阵的一个边防军方阵,方阵最前端早已站了一排将领官员,
他们的表情各异,其中还有人在骂:“xx你xx的,老子们又要多犁一遍地。”
“没关系,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最年长的杜朗西索伯爵笑一笑,走到两军正中间:“根据谈判
规则,侵略军统帅与其参谋部,情报部,作战部,后勤部以及各军团指挥官入场!”
良久,十来位将领簇拥着联军统帅出了方阵,向杜朗西索伯爵走去。
这时的尤里西斯亲王,神情肃穆,穿着一副华贵的黄金盔甲,随身应该佩带的东西一样不少。虽然
他们的步伐不凌乱,但每每下脚,却显得比往日沉重了许多。
等这一干人等站住,杜朗伯爵向尤里西斯亲王点了点头,又大声顺喊:“请斯比亚北方战区谈判代表
上前!”
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两位非常年轻的将领,一位三十五岁左右的文官还有一位少了左小腿,穿着一
种款式少见军装的中年男子并排走了上来。
文官也就罢了,但这两位年轻将领看装束并不属于近卫军或亲卫军,而且还有一个没佩带军衔的残疾
军人……看到这个陌生而怪异的谈判组合,神情本就凝重的尤里西斯亲王不禁皱了皱眉头,用疑惑的
目光看出杜朗伯爵。
“斯比亚帝国法律规定,但凡外事,军事谈判,必须有相关将领和本地军政长共同参与,”杜朗
伯爵解释说:“请让我来为大家介绍,这一位是第一谈判代表,帝**队少将格伦斯,这一位是
皇家代表,帝国少将辛迪亚。这一位是秋林市市长,这一位是牛角村民兵统领。”
随着杜朗伯爵的介绍,尤里西斯亲王向对方一一点头,连“幸会”之类的客套话都没心情说。最后,
他的目光停留在格伦斯身上:“格伦斯少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其实听到这个名字时,联军将领们的眼神都起了些变化。因为这次战争的结局与这位少将和他所率领
的幽水军有很大关系。或者说,是幽水军的种种作为导致神属联军吃下苦果。
“亲王阁下没记错,我就是那位投降斯比亚皇帝的前威尔斯军人。”格伦斯少将很坦然的承认自己的
身份:“如果没有其他疑问的话,我们就来谈一谈实质上的事情,侵略军能在什么时候放下武器?”
“什么时候能放下武器,要视我们之间的谈判结果而定吧!”身为战败者一方,尤里西斯亲王潜意识
里并不希望很快进入谈判过程,仿佛此刻流逝的时间,是一剂持平他心中战败伤痛的良药:“请问北方战区其他几位指挥官呢?卡罗斯中将和两位亲王都回圣都了吗?”
“亲王阁下,你知道我没有义务回答你这个问题,”格伦斯少将的表情不冷不热,语气不急不缓:“但是,作为一个善意的体现,我可以告诉阁下——战争对于你来说已经结束,但对于我们平不是这样。此时,卡罗斯中将所带领的部队,正在为战争的真正结束而努力。”
“银霜堡!”尤里西斯亲王的脸色一变,残酷的事实再次摆在面前,几乎令亲王无法呼吸。
“亲王阁下,说到底,你现在帮不上其他人的忙,”到到尤里西斯亲王的模样,杜朗西索轻声劝慰:“其他人有其他人的命运,就好像孩子们总有自己的选择一样……”
“谢谢,其实你不用提醒我这一点。”
在这个时候,尤里西斯亲王并不如杜朗伯爵所言那样,在担心着自己的孩子。他身后的那支部队完全占据他的心,亲王很想再回头过去看一眼,在以一个失败都去投降之前,再看一眼自己的士兵,再看
一眼飘扬的统帅旗……
但是,他不能回头!他的目光必须正视着面前的斯比亚代表,任何微小的蔬忽甚至是庚日改变,都会
让斯比亚人看破自己的担忧,从而导致谈判结果的恶化。斯比亚人会再一次敲碎联军的骨头,直接吸
取里面的骨髓!
而身后的十几万人,就仅剩下这一眯希望了。
尤里西斯亲王压下心中的恨意,思索再三,决定打乱通常谈判的次序,先从部队开始,以争取更好的
结果:“如果投降,斯比亚会怎么对待我军将士?我想我需要一个保证。”
“亲王阁下,有一点关键之处我要先申明,”身为“皇家代表”的辛迪亚少将微笑着言:“斯比亚
帝国从不以屠杀为乐。但想必亲王你也明白,你的部队只是你个人投降的附加条件。我们想要的只是
你,至于他们,我们现在是无法做出任何保证的。”
“这就是我们投降所得到的?”亲王摇了摇头:“连一个起码的保证都没有吗?”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一个审判,你的军队在战争对斯比亚帝国犯下的种种罪行,都必须一一偿还给我们,”辛亚迪少将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亲王阁下是统帅,一直是统帅,麾下的军队在战争期间干了多少与战争无关的事,想必阁下心里是很清楚的。”
“刚才还踩了我的地!明明有路不走,非得从地里过!”牛角村民兵统领早就忍不住了,指着后面的方阵怒吼:“皇家法令规定,肆意践踏农田者,仗二十,服劳役三月!”
“即便是斯比亚的军队,也不能完全杜绝这类事情吧?战争期间,很多事情是无法以常理去推断的……”
尤里西斯亲王不去理会民兵统领的指责,事实上,换了任何一个统帅都无法面对这种质朴的愤怒。
“当然,在审判的时候,我们的军法官会酌情处理。”
“那么,没有罪行的部队又会怎么样?”
“这要看皇帝陛下怎么安排,不过,我个人建议阁下不要担心,”格伦斯少将:“阁下可以看看我,再看看我的部队,大概知道麾下军队以后的待遇。当然,投降的军队也有很多不同之处,但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如果斯比亚帝国不打仗,我们还有很多土地要耕种。”
听到这里,尤里西斯亲王身边的一位效仿气愤的说:“阁下的意思也就是说,在这场谈判中,我方其实没有其他选择?”
“怎么会没有选择呢?”辛迪亚少将脸上又带起了温和的笑容:“我们殷切的希望,贵方选择无条件投降的方式,结束这场战事,你们就能摆脱一场噩梦。”
“恶魔?!还有什么比无条件投降更像噩梦?”另一位联军将领不满的抗议,但他的证据和声音,都有一定的控制。
“有,而且很快就会生,”格伦斯少将很明确的回答:“那些人会很后悔没有跟随贵部一道无条件投降。”
这句带有威胁意味的话,加剧了联军将领的反抗情绪,两边的神情都有些不大自然,胜方觉得还没把敌人打得心服口服,败方就更觉得胸闷气短。
旁边的杜朗伯爵哈哈一笑,手伸到身前,手掌微微的衕压了压:“大家都稳一稳情绪,这是谈判嘛。有话好说。”
然后,这位老贵族看着尤里西斯亲王:“亲王阁下,请体谅这些年轻的将领们,他们的责任很重大,办事的风格难免比我们要直接一些。不过,亲王对现在的局势也有了解吧?所谓益早不益退,今天的谈判没有结果,形势会变得更加严峻。”
“但我必须得到一个最基本的保证,”亲王说出了自己的底限:“斯比亚不能把已经投降的士兵移交给神属联盟!”
“关于这一点,皇帝陛下之前曾有过交代,”一直没有说话的秋林市市长说:“投降的士兵,在身份上不是奴隶也不是战俘,而是斯比亚的囚犯。但即使是囚犯,也是斯比亚的人。”
亲王点了点头,认可了斯比亚方面的处理方式,毕竟投降士兵能够存活下来就不错了。那么接下来,就要为另一个群体争取生命保障:“我军中贵族不少,斯比亚帝国如何安排?”
“这个问题,就由我来回答怎么样?毕竟他们都是军事将领嘛!”杜朗伯爵正色说:“亲王,以及其他各位,大家应该知道,斯比亚帝国的贵族已经不是以前的贵族,我们不能脱于战争之上,纵横在帝国之外,更不再是特权的象征……”
“还是那句话,在经过审判之后,各位就是斯比亚的变通一员,应该服刑的服刑,应该留用的留用。是还能保留贵族头衔和待遇,要看各位电吹风帝国的贡献。”
见斯比亚方面没有刻意严惩贵族的意思,尤里西斯亲王多少有点欣慰,接着说:“因为各种原因,军中有一部分将领和贵族不愿意投降,已经被控制起来,他们会被怎么处理?”
“这类人算是被俘的,同样有审判,而且在判决时不会有被宽恕减免的可能。”格伦斯少将回答:“自己做出的选择,其结果必须由自己去承担!”
谈到这里,实质性的问题已经说完,跟这群以将领为主的斯比亚代表,也没有其他话可以说的话。
尤里西斯亲王转头去看看自己的将领,将领们大多默默的回望着他,只有其中两位将领站开几步,向亲王和各位同僚行了一礼:“亲王阁下,属下只能效力到这里,请各位保重。”
“本王,”亲王别过头去,不忍心再去看那熟悉的面孔:“对不起你们。”
“亲王不必自责,我等不能再追随亲王,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两位将领转身,对斯比亚将领说:“我等会率军驻守十里外的小岗,中午之后贵方就可以攻击。攻击时请务必猛烈,我等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战斗生涯,也算是最好的归宿。”
格伦斯少将默默的注视着这两人,久久无言。
“我等是斯比亚将领,不能向侵略军还礼,”辛迪亚少将上前一步,正色回答:“不过请放心,我们会满足两位军人的要求。”
在两名不能投降也不能被俘的将领离开之后,杜朗伯爵对亲王说:“既然这样,请亲王阁下以及各位将领上交随身佩剑,签署投降文件,再命令各部解除武器,出营列队。”
一张破旧的长桌被放置在两方代表中间,五份投降文书在粗糙的桌面上一溜排开,纸张白得刺眼,墨迹迹黑得吓人。
“啪!”的一声,亲王的左手抓住了佩剑,国为用力过度,无法顺利解下,最后是硬生生拉断了挂链。然后,就犹如是握着自己的心脏一样,他缓慢的把剑举到了胸前。这柄剑,此刻得若千斤。
“这剑,”最后抚摩了一遍剑艰,万千思绪同时在尤里西斯亲王心头翻涌着,目光晦暗,语气疲惫:“跟随本王足足有二十年了……”
“本将会在标签上写明这一点。”格伦斯少将上前一步,单手接过了亲王的佩剑,再一招手,后面的军官送上签字的笔墨。
事已至此,亲王惨淡一笑,伏身下去,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所有代表都签名之后,格伦斯少将拿起了投降书,他的声音,通过传音魔法,回响在一片凌乱的田野中,回响在变成废墟的城镇间,回响在两军将士的耳边。
“……在各位代表的见证之下,本将现在宣布,在皇帝陛下的受权之下,我,格伦斯少将,谨代表斯比亚帝国北方战区指挥部,接受卡尤里西斯亲王及其麾下的神属聪明侵略军的无条件投降!”
在一阵可怕的寂静之后,牛角村一侧的斯比亚军阵地里,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声!投降一方,上下的脸色都在这欢呼声中变得苍白起来。
当日,除了两千多人的一支联军部队因拒不投降而被一把火烧成灰烬之外,九万神属联军作点部队,还有七万非作战部队全部投降。到此,神属联军主力部队在付出过六成的伤亡之后,不再存在。
这是斯比亚帝国历次战争中最大规模受降,也是级别最高的一次。
不包括神属联军统帅尤里西斯亲王,共有四位上将,九位中将,二十六位少将,四十三位准将上交了随身佩剑。投降部队分别属于五个帝国,十九个军团,其中有一半的军团是持皇家旗帜的近卫军,所以在投降将领中,还有大批皇帝国戚。
而作为北方战区的结束一战,反攻银霜行省的战斗,已经在两位斯比亚亲王和总参谋官的直接指挥下,于投降文件签署的第三天正式展开。对于驻守在银霜堡附近的作万多联军部队来说,等待他们的将是最悲惨的命运——因为里瓦第二近卫军已经和联军战略预备队打起来了,所以他们的后路完全被切断。
神属联盟在第一时间宣布:国为斯比亚人使用了惨无人道的战争手段,忠勇的联军前线部队已经全体牺牲,
至于之后怎么让这些人不再出现,当然要同斯比亚帝国细细秘谈,给一些好处是免不了的,但总有商量的余以前就是这么解决此类问题的。
不过这一切,已经和投降的人没有半点关系了。卸下盔甲的联军士兵和将领们,正行在前往斯比亚帝国南方的路上,他们已经被完全打乱了建制,宿营时会分别接受询问,到达目的地之后会接受审判,
前路茫茫,无法预测。
目送最后一名前联军士兵走出自己的视野之后,穿着长袍的尤里西斯亲王才上了船,独自去面对自己的命运。
随行的随员里,只有一名勤务兵和一名内侍是他以前的下属。贴身护卫早就换成了维素凯达亲王派
来的斯比亚皇家卫队。
除此之外,斯比亚人还给亲王安排了三名副官。分别是一名近卫少校,一名海军少校,一名警备联队少校级指挥官。
这三人把什么都管完了,甚至还负责安排亲王的日常作息,好在他们并不为难亲王,日常用度也是以
亲王标准供应,包括只有斯比亚贵族才能看到的军政文件,也是每天准时送到亲王手里……
此外,亲王还能看到一系列普通贵族无法接触到的绝密文件。
这些文件上记载的,是亲王的几个儿女也坦西军队的战争档案,上面详细记录着斯比亚情报机构援助坦西叛军的军械,布匹,粮食,甚至相当数量的军事教官……可以说,没有斯比亚情报机构的支撑,亲王几个儿女坚持不下去,至少他们的处境要比现要恶劣很多。科恩凯达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说明,自己这一家老小输了个干净彻底,都得指望他活着吧?
最初,亲王还以为副官们要怂恿自己写占乞命奏什么的,直到后来才知道,所有给自己的这些待遇
,都是维素凯达亲王的意思,科恩凯达并没有针对他下达任何命令。
维素凯达有可能是顾念旧情,也有可能是怀有其他用意,但不管怎么说,这种软绵绵的日子其实并
不比砍头刀好多少。以前事事都能去管,而且管得好的尤里西斯突然变成了一个观众,虽然还不至于
落寂消沉,但身心上多少会有些不适应。
行至圣都,一切也没有改变,在纷飞的冷雨中换乘马车到达一处别墅后,尤里西斯亲王就算安顿下来了。
没有人来探望他,他也不能去探望别人,甚至没能也被俘的次子见上一面。但亲王没有激烈的抗议,更没有借洒宵愁,反而每天都沉溺在自己绘制的神属,魔属的军事地图中,很有些自得其乐的样子。
终于,在一个很平常的清晨,亲王的副官来通知他,穿正装,准备外出。
下了被遮蔽得严严实实的马车,尤里西斯亲王现自己正处在宽阔大道的一个小警戒区内。
宽敞的街面被打扫得几乎一尘不染,路中铺着崭新的地毯,看上面的图纹应该是来自魔属联盟的战利品。大道两侧,每十步就伫立一名面色冷峻的近卫军旗手,双手擎着一面崭新的斯比亚帝国旗帜,两名精神抖擞的护旗兵分站左右,右手将出绡的战刀靠在胸前,雪亮的刀尖凝止在脸顀三寸之外,就像是护旗兵另一只警惕的眼睛。
沿街布置的军旗,皇旗,连绵如同江河,中间划出很多小警戒区,分站着斯比亚内政或军事官员,贵族,外国使节等等。再后面的一道警戒线外,才是无数的圣都居民,他们脸上满是焦急期盼的神情,却又保持着绝对的安静。
这阵势,这规模,只能是科恩凯达的凯旋仪式。
尤里西斯亲王很清楚,科恩凯达回归圣都,就说明战争已经完全结束,而者斯比亚还安排好了之后所有的事情。但是,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年纪轻轻的科恩凯达真能做好一切准备吗?
亲王正考虑着,身侧有一辆马车减下来,接着响起开启车窗的声音,站在亲王旁边的副官们一齐立正:“见过皇妃!”
尤里西斯亲王转头,看到了斯比亚皇妃菲琳罗娜,心中有些惊讶。因为在这时,坐在马车上的帝国第一皇妃,她那略微显得消瘦的脸庞上没有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悲伤,也没有面对凶手的痛恨,而只是以一种很平谈的目光看着他。
“见过皇妃,”尤里西斯亲王反而还能保持微笑,行礼致意:“前些日子听闻皇妃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了!?”
“帝国遭遇战事,自然是忙碌一点,一点小病痛不算得大碍,有劳亲王挂念,”菲琳皇妃缓缓回答:“看到亲王在此,就想过来问候一下。”
“本人现在是待罪之身,怎么当得起皇妃的问候,”亲王苦笑,又行了一个礼,然后正色说:“关于
马丁路德元帅在战争中的意外,我非常遗憾……”
“是的,那是个意外,”菲琳皇妃的表情根本没有变化:“既然亲王阁下说到了战争,那么我顺便请教一下对这场战争,亲王是怎样一种心情呢?”
“遗憾。”尤里西斯亲王坦然的回答:“现在,我心中有深切的遗憾。”
“战争总会带给我们很多遗憾,不知道亲王现在的遗憾又是哪一种?”
“自然是对这个战果感到遗憾,我很遗憾没有达到我的目的。”尤里西斯亲王淡淡的说:“换了任何人在我的位置都会做一样的事情,只不过我要做得更深一点。”
“不过在我看来,亲王阁下想阻挡在斯比亚帝国强大的道路上,这才是最令人遗憾的。”菲琳皇妃摇了摇头:“以亲王的睿智,不会看不出来这点吧!”
“我当然知道,斯比亚帝国的强大是无法逆转的,但我同时也知道,斯比亚帝国必须受到一种抑制。”尤里西斯亲王说:“否则的话,不受威慑,不被限制的斯比亚最终会造成什么后果?联盟力量失衡,整个大陆混战,引人类末日,这就贵国想要的结果吗?”
“亲王觉得,强大后的斯比亚帝国会引人类的末日么?”菲琳皇妃的头微微偏了一个角度,就
像是在观察笼子里的动物:“或者是说,每一个帝国强大之后,都是以此为目标?”
“强大,衰弱,崩溃,这是万物亘古不变的道理。每一个帝国也是如此,伴随着这个过程,必定
会带给人类巨大的空难,而且——”
“而且斯比亚帝国的强大进程非常快,是吗?”菲琳皇妃适时的抢过了亲王的话,但神态还是那么
自若:如果斯比亚的衰弱和崩溃也是如此快,那么带给人类的伤害,也会大上很多倍……亲王想说的,就是这些话吧!
“这种伤害,必将会越人类的承受极限。”亲王间接承认了皇妃的说法。
“亲王似乎忘记把我夫君放进去一同考虑,也忘记把更多的人放进去一同考虑。”
“我是一个变通人,我也希望科恩,希望斯比亚能做出没有任何人能够完成的伟业,”亲王叹了口气,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疲惫:“但我真的是一个变通人,在考虑对策的时候,我无法把一个特例计算在内,科恩或者斯比亚帝国……都令我无法预计。”
“阁下现在有的是时间,你会到的,”皇妃伸出手来,缓缓的放下了窗帘,最后,隔着车窗说了一句:“亲王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并不意味着别人也做不到。”
在亲王无言的苦涩笑容中,第一皇妃的马车重新起行,顺着大道驶离。
这时,一阵悠长的号角声从圣都城墙上传来,远方的运河上,规模庞大的运输舰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