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音乐终止,人们分开,掌声四起。
“皇帝陛下晚上好。”仿佛是无意,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挽着舞伴的手走过来,微微一礼:“这真是个成功的舞会,从没想到斯比亚能这么快恢复平静的生活。哦!差点忘记介绍,这位漂亮的女士是我的舞伴,按辈分,她是我的侄女。”
“陛下晚上好,福尔娜小姐晚上好。”亲王侄女向科恩行礼:“我叫黛丝。”
科恩点点头,福尔娜向亲王及黛丝问好。
“美好的夜晚,皇帝陛下要走走吗?”卡尔.尤里西斯亲王出了邀请:“陛下要一路跳下去的话,就会抢走所有的风光,别的青年人会很郁闷的。”
“亲王说得对。”科恩转头看看周围,让福尔娜挽上自己的手:“既然我身为主人,就得为客人尽兴留下足够的空间。亲王,我们到花园里看看吧!”
“非常乐意,陛下请。”亲王一点头,挽起黛丝,跟着科恩走上通向花园的便道:“陛下这一曲跳得可真好。您真的只会打仗吗?没骗我们吧?”
“在现在的帝国里,还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的人,除了我的家人、朋友,也就只有亲王你了。”科恩陛下微笑着:“亲王殿下,你是个很风趣的人,差一点点就赶上我了。”
听了科恩的话,余下三人都笑出来。
“哈哈,我可不能跟陛下比,多出这一点点,付出的代价将会是很巨大的。”卡尔.尤里西斯亲王摇摇头:“我没有皇帝陛下的勇气,或者说,我没有陛下那种奉献精神。”
“是吗?看来亲王殿下是一个不怎么喜欢激荡生活的人。”科恩淡笑着:“舞会上,各国使者都在追逐着快乐,频繁周旋的彩裙里,只有亲王你一个人在跟自己的舞伴聊天。是因为亲王殿下很满足于自己目前的生活吗?”
“坦白的说,我并不排斥眼前的机会,实际上我并不是一个孤僻的贵族。”亲王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黛丝:“但陛下要体谅我,黛丝与我的夫人关系相当好,如果在她回国以后,随便在我夫人的面前说上怎么几句,我就得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去赔罪。”
“亲王的夫人很厉害吗?”科恩别有深意的看了看黛丝。
“厉害倒不至于,但我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在军旅中的时候,她日夜都在为我祈祷,从某种角度上说,她赢得了我的尊敬。”亲王回答说:“更别说她辛苦持家,把几个孩子教育得很好。”
“真是幸福的家庭。”
前面的小道只容两个人通行,两人放开女伴,并肩而行。黛丝在后面轻声和福尔娜谈话,两个女士的笑声不断传来。
“陛下,我在斯比亚也待了段时间,事务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所以想在近日告辞。”亲王压低了声音:“国内的事情积压很多,我得尽快赶回去处理。”
“亲王这么快就要回国了?”科恩有点意外,一时也不知亲王的真实想法:“那么余下的事情?”
“我会留下一名副手处理,如果有需要,我国陛下会再派使者过来。”亲王回答说:“我作为使者来斯比亚帝国,不过就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我国陛下明白斯比亚对于坦西帝国的重要,所以想用我们的私人关系先做好一个铺垫,以后联系派个得力的人就可以。”
“亲王真是个大忙人。”科恩停下了脚步:“我有所耳闻,听说各国使者在很多场合故意回避亲王殿下?”
“这种情况倒是有。”亲王微笑着:“并不尽然是回避。”
“哦?”
“坦西帝国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又得光明神族眷顾,所以其他各国对坦西一直心怀不满,但坦西强大的军队却让这些国家无可奈何。所以他们嫉恨,他们惧怕,这种种情节交织在一起,就形成今天的局面。”亲王说:“皇帝陛下心里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这次会出使斯比亚帝国。”
“我当然知道一点。”科恩在身边的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斯比亚帝国今日的地位,无论是军队或者是受光明神族的关注程度,都已经和坦西帝国相当了。”
“皇帝陛下是个很聪明的人,在这件事情上实在不用我过多提醒。”亲王笑笑:“您应该知道,对外,神属联盟是以一个整体的面目出现,极力想给世人一个团结无比的印象;但是在联盟里,各个帝国又分化为更小的利益集团,甚至在这种小集团里,还是存在着争斗。”
“说到底,人性就是这样。”科恩丢掉手上的树叶:“更别说牵扯到帝国。”
“如果是人,还多少有点感情在里面,但这种集团的分化是以冷冰冰的利益为根本,并不是某一方努力就可以改变的。”亲王的眉头微微皱起:“我曾经想努力改变这种现状,但无论我怀有怎样的善意,仍是无法打破这层坚冰。所以,我也就不抱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了。”
“亲王想告诉我什么呢?”科恩看着卡尔.尤里西斯,一脸的笑容。
“坦西帝国是强大的,斯比亚帝国在不久的将来也必定会强大起来,如果两个强大的帝国联合起来,用一个声音讲话,就足以压倒一切嘈杂的声音。”亲王回望着科恩:“然而如果两个强大的帝国不联合,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其他弱小的帝国会根据自身的需要在这其中选择一个依附。那样的话,坦西帝国和斯比亚帝国会不可避免的生直接对抗。”
“亲王殿下的话真有意思。”科恩移开目光,隔着重重的花枝看向舞池:“坦西帝国是宁愿跟弱小的帝国对抗了?”
“就我个人来说,我不愿意与陛下您生什么不愉快。坦西与斯比亚如果有不愉快,只是在为这些人争福利而已,对我们自己有什么好处?”亲王也把目光放到舞场中:“这不单是我的想法,更是坦西帝国的意志,希望陛下您能肯。”
“这事我得仔细考虑,一旦答应的话,就不会是小事。”科恩淡淡的回答:“两个强大帝国的联合,在世人眼中会是什么样子?我们毕竟是神属之下的帝国,神殿的祭司们又会持什么态度?我从不接见这些人,坦西帝国似乎也没给神殿什么好果子吃吧?”
“客大欺主嘛!一直以来,在坦西帝国当祭司都是件苦差,祭司们拿不到外快,玩个女人也得提心吊胆……不过我们的手段比较温和,不像陛下这般喜欢连根拔起。”亲王笑着回答:“不过在陛下心里,神殿从来都不是一个真正具备权利的机构吧?但今天为什么又会这样重视他们?”
“亲王你犯规了。”科恩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我们现在是在谈判呢!谁都知道我拖神殿进来是为了跟殿下你讲讲价钱,你却戳破我话里的意思,这行为太不厚道了吧?”
卡尔.尤里西斯亲王的目光在科恩陛下脸上停留片刻,然后畅快的笑出来,也引来远处两位女士的好奇目光。
“既然讲价钱,那么陛下是答应了。”笑完后亲王才点点头:“好吧!我再加点价,如果陛下答应了,日后有机会在坦西见面时,我为陛下举行一个家宴。”
“听起来很诱人,但还不够。”科恩摇了摇头:“我还有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看。”亲王点头:“或者我能做到。”
“亲王肯定能做到。”科恩冷哼了一声:“你们坦西有个勒图王子吧?长得挺壮那个。”
“当然有,严格说来他是我侄子,他跟陛下见过面,也是神佑骑士之一。”
“就是他,亲王你回国之后,找个理由打他一顿好了。”科恩伸手出来:“如果殿下答应了我这点要求,我们的联合就算说定了。”
“这件事情虽然有难度,但我还是答应。”亲王并没问理由,只是伸手出来握住科恩的手,两只代表着各自帝国的手有力的握在一起,上下摇了摇。
“那这事就算谈好了。”科恩笑说:“叫女士们过来吧!我们从这边过去。”
“正事谈完了,可我这里还有点私事呢!”亲王回过头去看看两位小姐:“是关于我这个侄女的事,因为私人的原因,我希望她能留在斯比亚一段时间。但陛下也知道,眼下这世道,随便哪个地方都挺乱,与其拜讬别人照顾她,还不如找个说一不二的强势人物。”
“没问题,斯比亚帝国有很多强势人物,我愿意为亲王殿下介绍。”科恩当然明白亲王的意思,但他清楚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于是就想打混过去:“一个、两个不适合的话,我还可以介绍更多的。”
“陛下,您刚才还批评我不够厚道。”亲王很“诚恳”的看着科恩:“您忘记了吗?”
科恩长长叹了一口气,接下这烫手山芋。亲王笑着转过身,招呼女士们跟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热闹的舞会终于结束了。在感谢了皇帝之后,余兴未了的客人们结伴离开皇宫,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会另找地方继续这份欢乐。今夜的圣都,将会有很多地方不眠不休,一直持续到明天早上为止。
皇帝陛下一个人在露台上凭栏远望,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繁星能带给他一些启示,夏末的夜风缓缓吹过,一缕松脱的黑斜过额头,他的目光扑朔迷离。
忙了整个晚上的总联络官和总参谋官一起上了露台,来到陛下身边。
“客人们都离开了吧?”背手昂头的科恩没有转身:“事情办得怎么样?”
“现在看来一切顺利,他们都没有空手而回,我让他们间接的摸到了一条线。”玛法少将轻声说:“多则十日,少则五天,他们就能如愿的和‘风暴’接上头,这完全取决于他们的效率。之后的步骤也按事先的安排进行,方方面面我都考虑到了。”
“就这样进行!”科恩点点头,从星空中收回目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好的,老大。”玛法抓抓头:“你有心事?”
“心事?当然有,还不止一星半点。”科恩沿着露台上的通道走着:“玛法,这个计划你全程参与了,你有没有意识到这计划的实际影响?”
“我当然了解。”玛法没有一点犹豫:“这是大战的先兆。”
“你不畏惧吗?”科恩转过身来:“我是在神属联盟和魔属联盟同时埋下大战的先兆。”
“我畏惧的不是这个,虽然知道这个计划的时候,我紧张的抖,但那是因为我兴奋的缘故。”看着科恩,玛法轻声说:“我畏惧的,不过是我这一生平淡的度过……我已经习惯了在老大身边跌荡起伏的日子,我喜欢那种在凶险中穿过的感觉,无论面对何种敌人。”
“那就精心准备吧!”科恩微微一笑:“刺激的生活在向我们招手。”
篇外篇 “黑暗传说──归途、开端”
科恩陛下进宫以来,力主新建的建筑有接近三十多处,皇宫里可谓处处都有变化。平常,皇帝陛下和其他皇族成员就在这些建筑里商讨国事,所以这些建筑的一切都属于帝国绝密。施工是由矮人族和血族一手包办,防卫上是由精灵族和皇家近卫队负责。别说一般的朝廷官员,就算是普通的宫廷官员也不知道这些建筑的确切位置。
无论是从规模还是从华贵程度来说,在这三十多处建筑里,皇帝陛下御用的演武厅绝对排得上前五名。皇帝陛下非常喜欢这地方,近段时间天都待在这里练习武艺,连政务都由书记官拿到演武厅来处理。虽然陛下本人还没忘记上朝,但已经有大臣在表示担忧了……其中闹得最厉害的,当属那位怪脾气的皇家学院院长。
今天一大早,院长大人就跑到后宫找上了维素亲王,对于意志力如此坚定的院长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难事。他不但是皇家学院院长,而且是学艺部领大臣兼第一军纪监督。此外,他还拥有令无数人羡慕的东西──全体皇族成员的信任和尊敬。
“请坐下,还没吃早餐吧!我们一起吃。”维素亲王笑呵呵的招待提夫.罗伦佐坐到花园凉亭里,一边让自己的夫人张罗早饭:“皇帝没有耽误政事,我们就不用这么在意。”
“亲王殿下,不是我顽固不化,您也知道历史上很多帝王也是这样开始的。”嘴里说着这几乎算“大逆不道”的话,院长大人还摇了摇头:“陛下本人一向不喜欢政事,我担心他会太沉迷这个。换做其他人还好,可陛下是天生应该做皇帝的人,是帝国的中流砥柱啊!”
“科恩的性格和别人不一样,当皇帝也不会照着规矩来。别人需要一天去考虑的事情,他只需要半个钟头;同时,他也不希望把压力泄在不正常的事情上……”亲王哈哈一笑:“有一个竭力保持神志清醒的皇帝,我们应该觉得幸运。”
“那样的话──”院长大人的话迟疑了一下:“陛下会过得很辛苦。”
“我何尝不知道辛苦,但这却是皇帝自己的选择。他坚信一个正常人仅凭自己就可以化解一切,而不必依靠其他手段。”亲王放低了声音:“知道吗?虽然你曾经令他难堪,但在他眼中,院长大人你是一个长辈,而不是臣子。”
“亲王的意思是,我们保持沉默吗?”
“就让孩子们过他们想过的生活好了。”亲王笑呵呵的回答,抬眼看到远处一个人影:“看看,皇帝过得也不轻松,我们的总联络官一大早就跑去找他了。”
在大门边验过了凭证,玛法少将进入绿荫环抱的演武厅,通过了守卫严密的魔法屏障,又经过一条长廊,这才来到内厅门口。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一股强劲的气流就扑面而来,吹得玛法少将的衣襟直响。
玛法少将回关上门,目光已被厅中激烈的打斗吸引过去。巨大的圆形练习场中,一白一黑两条身影正以极快的度绕场飞移,他们手里的刀剑已经化为两条耀眼的光带,金属相击的尖锐声音不断传出,撕扯着场边旁观者的耳膜。
门边的书记官坐在看台坐椅上,一叠公文放在膝头,虽然手掌死死的按住耳朵,但目光却在追随场里飞移的人影。玛法少将走过去,轻轻地在书记官身边坐下来。
白色身影在空中一折,度慢了下来,一身黑色装束的黑影如影随行,脚尖才刚点到地面,手里的长刀已经呼啸着划了过去。刀锋直切白衣人胸口,锐利的破空声在空气中颤抖着蔓延开,让旁观的人心惊不已。
“当”的一声,白衣人架住了这无比凌厉的一刀。刀剑相撞时,攻守双方的手腕都纹丝不动,只是激起的强劲气流带起两个人的衣衫“哗哗”作响。
“靠!”黑衣的科恩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比起上次,只前进了一指头的距离。”
“按道理,魔属的贵族不会说这样粗鄙的话。”身穿白衣的乌鸦说:“你攻完了,换我。”
“要不然我再攻一次看看?”科恩笑着,又想耍赖。
乌鸦脸上没有表情,收剑、转身、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趁科恩没有防备,一个漂亮的旋身直刺,没出任何声响的长剑在空中完成旋转,直奔科恩陛下前胸!
“偷袭!”科恩陛下将刀柄一转,让刺来的剑尖点上刀身,又从血槽中滑出去,**一串飞溅的火星。陛下来不及收刀,下面一腿踢出,直取乌鸦**。
“我说过几次了,不要使用这么功利的手段,风格太明显。”乌鸦抬腿挡住,再“唰、唰、唰”连环三腿还回科恩:“看清楚,贵族通常是这样踢人。”
“贵族腿法?不怎么样。”科恩脚步不动,原地闪身避过,手上长刀挽起一片光华,与乌鸦硬拚几记。在一阵令旁人眼花撩乱的刀光剑影中,两人忽的分开。
“魔属的贵族宁愿去死,也不愿意矮身低头躲避拳脚。”站定在光可鉴人的光滑地板上,乌鸦把长剑收到身后,点评科恩刚才的一连串攻击:“不过刚才这几刀时机拿捏得不错,整个人的气质也很好──已经有了标准的魔属贵族风格。”
“是吗?”刀尖斜指地面,科恩一脸不屑:“在那么多魔属贵族里,难道就没有几个有个性的?就算是装扮,我也不愿意把一个平凡的壳子套在自己身上。”
“这就难办了,你的身份早已决定,必须按照资料上提供的东西来学习。”乌鸦回答说:“想完全掩盖你的性格似乎也不容易,你可以考虑换一个身份。”
“不,我喜欢这个身份。在魔属联盟,有理由到处乱晃的贵族青年可不多,况且这家伙是被家人赶出去的,而家里人又在战争中死个精光。”科恩嘿嘿一笑:“特别是他嗜好调戏小姐这一个毛病,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我可以把这点扬光大。”
“一旦遇到了其他贵族,你怎么解释你的行为?露出马脚会影响你的计划。”
“这很简单,任何一个人,只要他脱离了原本的生活圈子,性格不受约束的话自然就会产生变化,我想这不奇怪。”科恩想了想:“当然,我也要把自己的性格收敛一点,不让他们想到我是谁就可以……可是这样会比较辛苦吧?”
“你的气质在这段时间有些变化,如果时时记得你在干什么而保持警惕,骗过别人不算什么难事。”乌鸦点点头:“但是要注意,你的个性张扬,不要让他人对你产生反感。”
“哦?这样说来,我近段时间的练习很有效果。”科恩收了刀,接过白影送上的毛巾:“练习完成,我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这段旅行了……不过依你的看法,如果我们俩都全力出手不留余地,会是谁胜谁败?”
“都全力出手的话,不是谁胜谁败的问题。”乌鸦连想都没有想,随口就回答:“就现在的状态来看,你挡不住我的第一击,我也防不了你的反噬,大家都没命。”
“我有这么厉害吗?”科恩对这个答案感到惊讶:“那我岂不是比白影还要厉害?”
“看从哪方面比较,你们互有长短,至少你比白影奇怪。”乌鸦伸出手来,向十数步外的武器架遥空一抓,架上的一柄连鞘长刀猛的弹起,直飞进乌鸦手里:“感受一下你的新刀。”
长刀在乌鸦个圈子,停下来时刀柄对着科恩,这一连串动作漂亮之极,包括科恩在内,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乌鸦的动作轻松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但这一手不像武技,更不像是魔法,科恩猜测,就是放眼整个大陆,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出来。
“这一手比较帅,说说其中诀窍。”科恩握上刀柄,微笑着说:“我可以用东西跟你换。”
“可惜,这是生来就会的。”乌鸦淡淡的回答:“就跟你的头脑一样,别人学不来。”
“这把比原来的刀要轻,长一点,窄一点。”科恩点点头,不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随手拔出刀来:“哈,还有宝石……玛法,你找我有事?”
“是的,陛下。”玛法少将几步跑到场中:“我们的计划进展顺利,虽然他们要在明天才能接触到‘风暴’,但各国甚至魔属各国的潜伏人员都相继暴露,我们完全达到了预想的目标。”
“不要急,慢慢来,先让他们逍遥些日子。”科恩陛下缓缓的移动着脚步,长刀在手中挥动,舞出一组奇异的组合变化:“今天没有其他事了吧?”
“有。”白影说:“陛下,贝尔妮.艾宾浩斯公主今天起程回里瓦帝国,你要去送行。”
“哦!我差点忘记了。”科恩收刀还鞘,随手一扔,长刀翻转着落到刀架上,位置跟乌鸦移动它之前一模一样:“现在大概是吃完早饭后的时间,我们得快点。”
“陛下。”看科恩走过,书记官急忙双手举着文件:“这些文件怎么办……”
“少废话,等我回来再说。”科恩陛下带着白影,已经过了厅门。
因为跟皇帝陛下关系特殊,护送里瓦帝国小公主的队伍非常庞大,仅沿途安排的警戒军队就达两万人次,负责全程护送的是三千精锐的近卫军。他们在圣都城外三十里处的军队驻地等候,而皇帝陛下要送的,也就是这三十里的路程。
随行的全部行李和仪仗早运去军队驻地,科恩陛下换过衣服赶到前宫时,一身男装骑士服、手持马鞭的贝尔妮公主正被一群戎装的女兵簇拥着跟皇妃们道别。她头上戴着一顶骑士帽,以往满头的秀在今天束成一个马尾,虽然没有化妆,但却特别风姿飒爽。看到皇帝走近,调皮的贝尔妮公主把脚跟一并,行了个正规的骑士礼。
“哟?这是谁家的俊秀小伙子?”科恩站到贝尔妮公主面前,打趣说:“老实交代,阁下今天这种有巨大杀伤力的打扮,是不是存心想拐跑我们斯比亚美丽的姑娘们?”
“有这个想法,我就想引诱四位皇妃跟我回家。”贝尔妮公主微微昂起头,露出脸上骄傲的表情:“可惜啊!我来晚了,看来她们都心有所属。”
“我很荣幸的知道自己的魅力高过阁下。”科恩笑呵呵的转身,对四位皇妃说:“我们这就启程,我会赶回来吃晚饭的。”
“心,别急着赶路。”菲琳皇妃拉着贝尔妮公主的手,轻声嘱咐说。“要记得我们约好的日子,一定要来。”
“谢谢几位姐姐,我不会忘记的,我在这里过得非常愉快。”贝尔妮公主点着头:“等我回国拒绝了那些讨厌的求婚者,再跟父皇请求来斯比亚长住。”
几位女士娓娓话别,面上含笑的科恩却还在伤感公主那句打求婚者的话,虽然大家都装做不在意的样子,但谁都知道,贝尔妮公主心里不可能再装得下别人……暗自苦笑一下,科恩在此时决定了要加快自己当疯子的步伐,毕竟,有些事情是不等人的。
如果各帝国的皇帝此时在场,而他们又能预知此后提前生的事情与贝尔妮公主一句话有关的话,他们大概会用尽一切手段来求贝尔妮公主把话收回吧!哪怕跪下都没关系。
出城之后,一言不的贝尔妮公主策马在前,领着长长的队伍一阵疾奔。尾随在她马后的科恩知道她心情郁结,也不出言阻止,任她藉由度把心里的苦闷泄个够。连带近卫队在内,大家骑的都是百里挑一的好马,三十里的路程,只用了平日三分之一的时间。
连绵的军队驻地已经出现在眼里,贝尔妮公主挥舞着马鞭,凭藉马势冲向一个小山岗。科恩向后打出一个手势,而全身乌黑的小乌鸦早已习惯领头的位置,这时也不再紧随公主的坐骑,直接就抄捷径冲上山岗,两匹马几乎是同时在山顶停下。
“科恩哥哥的马也很有个性呢!”贝尔妮公主偏过头来看了一眼小乌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准你欺负我的乖乖马,牠可是性格温柔的小姐。”
“这家伙从小就要强,不肯吃一点亏,是吧?”科恩拍拍小乌鸦的脖子,小乌鸦一连喷出几个响鼻表示同意:“贝尔妮,这次回国后,你要多加小心。”
贝尔妮公主目光上移,看着科恩,表情有些迷惑,似乎有点不明白科恩在说什么。
“虽然不是斯比亚的事情,但因为你的关系,我也关注着里瓦帝国。”科恩叹了口气:“从神魔大战结束以来的这段时间里,金萨沙暗地里的局势似乎说不上稳定。”
“科恩哥哥太客气了,哪里是这段时间才开始的。”贝尔妮公主抚摩着坐骑,目光遥望着远方:“在确定太子的地位之前,这种不稳定就已经出现了,虽然大哥库尔贝成为了太子,但随着几位姐姐相继成婚,这种事情越演越烈。”
“我见过库尔贝王子,不过除了他吃得讲究一点之外,我没什么其他感觉。”科恩想起了那张涂满白粉的脸:“由他继任皇帝的话,不会生什么事情吧?”
“这种事情谁说得准?父王为了安抚国内的几大势力,把三个姐姐分别嫁给三个世家,却没想到事与愿违。”贝尔妮公主拢拢耳边的几丝秀:“因为太子的奇怪个性,三个姐姐的政治**不断膨胀。这次让我回国去挑选夫婿,不知道其中还牵连着多少内幕。”
“是她们策划的吗?”科恩点点头:“想把你嫁去哪里?”
“当然是越远越好,大概是坦西或者加洛。”贝尔妮公主突然转头过来一笑:“如果有办法的话,她们一定会把我放逐到天边去,比如魔属联盟的某个角落。”
“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想到不被放逐的办法了?”科恩回以微笑:“是想从你父王的身上着手吗?”
“父王、母后虽然溺爱我,但那更多的是一种歉疚,因为我注定要被远嫁出去,这就是我的命运。里瓦国内,再没有能容得下一个公主的家庭。”贝尔妮公主低声回答:“很小的时候,我就有这个觉悟,但我告诉自己,联盟内有这么多的王子,肯定会有一个值得我讬付终生、值得我去爱的人。我日日向神王祈祷,希望让他来到我身边……终于,在一段奇特的旅程之后,我遇到了这个人,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么感动。”
“虽然在那时,菲谢特陛下情势危急,但我坚信他会挺过那段艰难的日子;而我,我愿意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助他,以他妻子的身份帮助他,甚至以后与里瓦的哥哥姐姐们为敌也在所不惜。”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贝尔妮公主低下了头:“但是,光明神王却将他从我的生活中带走……或许光明神王对其他人无比仁慈,但对我却是残忍的。”
“这不关光明神王的事吧!”科恩无法招架的东西之一,就是朋友的泪水,这比任何东西都更具魔力的液体足以让他方寸大乱:“既然你清楚这一切,为什么还要回国?就待在斯比亚好了。有我在,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
“如果能硬下心那样做,我就不是我自己了。父皇、母后生我养我,育我教我,我这个女儿怎么能背弃他们?”贝尔妮公主昂望着天空:“自己不想嫁给别人是一回事,对父皇、母后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
“可是回去的话,你很难不嫁人。”科恩说出了重点。
“我已经决定不嫁人了,因为我的心是属于菲谢特陛下的,不能由第二个人来玷污。”贝尔妮公主看着科恩,露出一个微笑:“我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回国。”
“我明白了。”科恩伸出手:“把你准备割脖子的匕交出来。”
“我什么时候准备割脖子了?”贝尔妮公主摇晃着可爱的小脑袋,装做不在意的说:“我才舍不得呢!”
“管你是打算刺心脏还是割脖子,给我交出来!”
在科恩加重了语气后,贝尔妮公主才从袖口掏出一把镶满钻石的小匕,先在手心里看了看,这才倔强的丢给科恩。
“我知道,交出了匕,你还有很多结束自己生命的办法。”科恩握着匕,目光极为坚定:“但我要告诉你,只要我科恩.凯达还生存于这世上一天,你就用不着这东西,我的妹妹不会被任何人的意志所强迫,包括我在内。”
“你能护着我一时,可是你护不了我一世!”含着泪水,贝尔妮公主叫嚷着:“就算我安然度过了这次,那下次呢?”
“不单是我护着你,你也要努力保护自己。”科恩微微一笑:“虽然我现在不能对你说什么,但我却能肯定一件事,如果你这样结束自己,你会非常、非常后悔,就算变成灵魂,你也遇不到某人……拿着这个。”
一张纸片递到贝尔妮公主面前,她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我放在你身边的人,在回国之后这些人会跟你联系的。他们能为你解决一切难题,当然也能阻止你伤害自己。”科恩回答说:“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那这次的事情怎么办?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
“放心,我以菲谢特兄弟的名义保证,没有谁能娶到你。”科恩冷哼一声:“我会很委婉的告诉他们,别以为我当了皇帝脾气就会变好,流氓始终是流氓。”
“又讲大话。”贝尔妮公主的情绪好了一些:“真不明白你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生来如此,就如同你的美貌。”科恩微微一欠身:“我的妹妹,记住我的话,那并不是单纯的安慰。一路顺风。”
贝尔妮公主无言的点点头,拍马冲下了山岗。科恩目送着她离去,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仿佛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远处注视着自己……举头四望,又没什么现,但这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
“你们不要跟来。”科恩料定事有蹊跷,转头对白影等人说:“我随意走走。”
说完,科恩驾御着小乌鸦向远处的一个山谷奔去。
第一章
那是一条幽深的山谷,属于圣都附近唯一山脉的末支,风景倒还好,只是位置靠近军队驻地而罕有人迹。一弯小河从青翠的山谷中流过,闪动着点点银光的河水一路蜿蜒着,缓缓注入围绕圣都的大江中去。
小河左右绿荫连绵,远处的青山上翠树如廊,近处的河岸边碧草如茵。
骑着马,科恩慢慢顺着这河畔绿荫而上,越是进入山谷,心里那种怪异感觉就越是强烈,仿佛是有东西在召唤着科恩走近这山谷。但在这种奇异的感觉里,科恩感受不到一丝恐惧,伴随它而来的只是一种浓烈的疑惑。
随着山谷的走向,小河也在山谷中绕了个弯,清澈见底的河水在这里集成一个小小湖泊,潺潺流水声消失了,水面平静的像是一面镜子,清晰的映照出两边的山峰。而一到达这地方,科恩心里的那种奇异感觉却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自己玩去,别跑太远。”科恩下了马,拍拍小乌鸦的脖子交代一句,之后就信步在水边漫步。
小乌鸦轻嘶一声之后就冲到草丛里,张开了大嘴,专挑爽口的嫩草下齿,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也不知道牠听懂科恩的话没有。
目光在周围扫视,科恩捕捉到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在水面上荡开,看位置,有动静的地方应该在对岸那几块大石后面。
“找到了。”科恩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疾奔两步,如同飞鸟一般纵身越过二十多臂的水面,然后接连几个起落,最后稳稳的站到满是苔藓的大石上──但在这一连串帅到极点的动作之后,从动作到表情,科恩陛下整个人都呆住了。
时间像是停滞在这一刻,但水面上有鱼儿跳跃,山林中也有鸟鸣回响……
从上向下看,大石下坐着一位年轻的女性。她有一头金黄色的秀,在清风吹拂下,梢正在微微摇曳,身上穿着一套非常古典的裙装,半边光滑圆润的肩膀裸露在外,纯白的裙装把这白皙的肌肤衬托得更为诱人。稍微束拢的上装让上半身绝美的线条显露无遗,而宽大的裙装下摆却又均匀的铺在草地上,掩盖住她的坐姿。
她的身体微倾下去,把右手手掌浸进水中,然后又轻柔的提起来,让那一滴滴折射着璀璨阳光的水珠,在修长的手指上凝成,直至掉落水面,出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而且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虽然还没看到她的脸,但这样的环境中,她这份独具韵味的美丽已经足够让人窒息了。
“看你一路蹦跳着跑来,似乎很有活力的样子。”在科恩数水滴数到九的时候,这位女性说话了,但她的目光却依然注视着指尖的第十滴水珠上,“多时不见,你的武技精进,这是件好事。但怎么不改改你的孩子脾气?整天蹦蹦跳跳,不怕神殿祭司找你麻烦?”
“嘿,你也说多时不见了,怎么一见面就数落我?”科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带身后的黑色披风,就在大石上盘腿坐下,“如果有哪个不长眼睛的祭司跑去告状,自然有某个位高权重的朋友为我打点,等事情过后我才会腾出手来慢慢收拾他们,保管让他们长记性。”
“事事依赖朋友可不好,再说神殿现在也不归我管,我可是被闲置的呢!”女子一声轻笑,拿出一条丝帕,仔细的擦拭起手指上的水痕,“不过呢!你想请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怎么让我开心?仅凭刚才小孩子似的献宝行为可不行。”
“这就难办了,讨别人欢心可不是一个皇帝该做的事情。”科恩解下佩剑放在一旁,嘴里随意的回答,“再说,我从来就不清楚你的喜好,总不能无的放矢,到头来碰一鼻子灰吧!”
“好大的胆子,竟然对神族不敬!”女子抬起头来,居然是光明神族长公主,而且一脸的冷峻表情,嘴里还训斥科恩,“小小斯比亚皇帝,见了本公主也不行礼!”
“少来啦!这身打扮不应该是长公主大人吧?明明就是个侍女嘛!”科恩跳下大石,坐到丽瑞塔公主身侧,“想让我行礼的话,大人就应该端坐在神殿里,摆出一副威风架势,还要保持目光如炬。但既然跑到这小山谷来看水珠,自然就说明不稀罕我的恭维话了吧!”
“当上皇帝就聪明了不少。”满脸的寒霜化开,长公主微微一笑,“但你还是得坐远点。”
“不会吧!坐远了说话多消耗体力啊!而且也显得俺跟神族长公主大人很生疏不是?”科恩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背靠着石壁,“圣都周围我也算熟悉,进进出出也看过这山谷好几次,却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看来长公主比我厉害,而且你今天很悠闲啊!”
“看心情吧!对别人或许就不悠闲了。”丽瑞塔公主保持着微笑,“我的斯比亚皇帝,你曾经邀请我到斯比亚帝国游玩,那么我今天的到访算不上突然吧!”
“我倒不奇怪长公主的突然到访,我奇怪的是你怎么把我召唤到这里来的。”
“这是秘密呢!身为女性,有点秘密也算正常吧!”丽瑞塔公主伸出手来,把玩着一缕飘到身前的长,“本来还想着要把你从皇宫里叫出来,没想到你刚好要送朋友回国,而且一送就是三十里,省了我很多时间……你朋友还好吗?”
“好?如果她的遭遇算得上好,那天下就没有不好的人了。”科恩口气变的冷淡,还闭上了眼睛,“长公主殿下,你不会不知道她是菲谢特的未婚妻吧!就算是现在,她还依然认为自己是菲谢特的未婚妻,而这次回国,却有大把的求婚者在等着她。”
“科恩.凯达,斯比亚皇帝。”丽瑞塔公主用她那明亮的双眼看着科恩,脸上的笑容也隐去了些,“你用这样的语气和态度说话,是在向我脾气吗?”
“不敢脾气,我只是在抱怨而已。不要说我是一个帝国的皇帝,就算一个草民也有抱怨的权利。”科恩毫不在意长公主的责问,淡淡回答说:“你了解我的为人,这些事情我只能在你面前抱怨。神殿那些人没资格听我说,而神王陛下又距离我太遥远。”
“你的算盘打得真好,想鼓动我向父神抱怨吗?不可能的。”丽瑞塔公主别过头,点出科恩话里的意思,然后轻声说:“尽快忘记这件事吧!那已经都成为过去了,作为一国之君,你毕竟还有未来,帝国的未来,国民的未来。”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而心里的伤痕永远都在。”科恩猛的睁开眼睛,情绪有些激动,“在我眼前夺去我好朋友的性命,做这种事情简直太过分了!如果讨厌我的话,可以直接来杀掉我!谁会相信神殿那伙人的鬼话……”
“够了,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什么体统!”看科恩越说越激动,丽瑞塔公主眉毛一扬,故技重施,又让科恩说不出话来,“你能好好的活下来,你的家人都能活下来,甚至斯比亚帝国还存在,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你好好冷静一下。”
手指一弹,几滴冰凉的水珠落到科恩脸上,但科恩回望着长公主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么骄傲,甚至可以说是桀骜不逊。
对视好半天之后,丽瑞塔公主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眼神中显露出一丝惆怅,出手解开施在科恩身上的魔法。
“我明白你心里有怨气,但你说话时也要想想我的身分,就如同你和菲谢特的关系一样,神族公主间的关系也很好。就算是你,我也无法容忍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丽瑞塔公主缓缓站起身来,独自沿着河畔慢行,“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到。”
科恩满不在乎的站起来,晃晃脑袋,抓过石头上的佩剑,跟上了长公主的脚步。当然,是跟长公主并肩而行,如果过的话,虽然不会被抓去砍头,但小麻烦却是免不了的。
“对了,长公主不是喜欢在头上戴桂冠吗,怎么今天披散着头就出来了?”踩着脚下柔软的青草,科恩没话找话,“虽然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我总觉得不大习惯。”
“你也是皇帝,为什么不见你天天戴着皇冠?好不容易出来闲逛,又何必那么正式的打扮。”丽瑞塔公主横了科恩一眼,“自你登基到现在也有段日子了,觉得做皇帝怎么样?”
“干这个差事可说不上轻松愉快。”听长公主这么问,科恩隐约琢磨到了什么,于是避重就轻的回答,“有时候明明是一点小事,却被大臣们没完没了的缠住,真是烦透了。”
“大臣不称职就换了吧!但要注意尺度,不要让人抓到痛脚。先前神殿还有讨论下派官员的事,我想你绝对不会接受,所以建议他们延后了。”丽瑞塔公主的眼光再向科恩看过来,“怎么,我做出这个决定,身为皇帝的你不用感谢我吗?”
“啊~~你是神呢!不用斤斤计较吧?”科恩呵呵笑,“本皇帝心怀感激还不成吗?”
“哪有这种自称,真该让你回头去学院学习。”丽瑞塔公主有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过,看到你没事就好了,听说登基前有杀手刺杀你?”
“哦~~呀!你说那个杀手啊!非常凶险的情景呢!那剑来的又狠又急,身法又快,上百人都挡不住,一个照面就是血雨纷飞啊!”科恩手舞足蹈的讲述着,还不停的添油加醋,“多亏了本少爷武艺了得,最后不但成功挫败刺客的阴谋,还将刺客本人踩得像个烧饼……”
“踩得像个烧饼?”听到这里,一直睁大眼睛注视着科恩的丽瑞塔公主不禁莞尔一笑,“这样说起来,威风到最后的居然是你吗?没受伤吧?”
“没有啊!一点事情都没有。”科恩拍拍胸口,一副十足的英雄气概,“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一个小小的刺客,不在话下啦……”
“那么你怎么处置这刺客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第一次以皇帝的身分遇到这样的事。”丽瑞塔公主饶有兴致的看着科恩,“依你的性格,应该把自己的功绩好好张扬一番,说不定还会举行个舞会以示纪念。”
“我没钱,没钱举办舞会,国库空得可以开旅馆。”科恩低下了头,原本眉飞色舞的脸在瞬间换上了囊中羞涩的表情,微声说:“于是我只下令把刺客剁成肉酱,挫骨扬灰了事。没想到啊!我科恩.凯达身为皇帝,居然会有这么穷困的时候。”
“剁成肉酱,挫骨扬灰了?”丽瑞塔公主的眼神与其说是惊讶,还不如说是生气,嘴里直呼着身边男子的名字,“科恩,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科恩才不管,反正是豁出去了,当下睁大双眼,非常有气势的反驳着,“为了一个小小的杀手欺骗神族长公主,我似乎没有理由这样做吧!”
“是这样啊!”丽瑞塔公主眨了眨眼睛,浓密的漂亮睫毛下,眼睛更加的明亮,一只手缓缓抬起,“说谎还狡辩的坏孩子,不如我让你直接消失了吧!”
“他跑掉了,如同消逝在天边的流星,没人拦得住。”科恩又不是傻瓜,当然不会和长公主僵持下去,笑嘻嘻的回答说:“这是已经颁布出去的事情,麻烦长公主大人千万别泄露出去,不然俺的面子可就掉地下了。”
听了科恩的话,长公主举在身前的手缓缓放下,眼中出现一层迷雾,她转身过去,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看着山谷中的流水出神。
长公主这奇怪的举动让科恩迷惑不已,心里也更加的怀疑起乌鸦的身分,连神族长公主都出面来打听他,看来关系重大,乌鸦真正的身分是什么?
“喂,长公主。”想归想,但科恩却不能稍微透露自己的心思,“虽然是陪着你散步,但你也不能一个人想事情而把我丢在一旁啊!有人看到的话,我会很尴尬。”
“知道吗,科恩,你说话、做事都很像我曾经熟悉的一个人。”丽瑞塔公主轻声说:“那股深藏在骨髓血液中的骄傲,表现得都是那么自然。在某些时候,你们两位的影子都会在我的印象中重合起来,让我不能分辨。”
“我原来认为,光明神族的成员只要保持光明、公正、圣洁就够了,似乎都没有多少情感,没想到长公主心里也有这样温馨的回忆呢!不过……”科恩爽朗的笑着,“长公主突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作为皇帝的我是应该感到由衷的喜悦呢,还是应该稍微担心一下?”
“喜悦也就罢了,你担心什么?”
“不管我是不是愿意,但有神族长公主大人的垂青,对帝国而言都是一件好事。”科恩上半句解释得头头是道,但下半句话是按一向的惯例变了味,“但另一方面,我却得担心自己有朝一日成为长公主你的禁、禁……那个禁什么来着?”
“禁脔,你……你找打!”话才出口,长公主就明白过来,转身扬手,“太放肆了。”
“考虑清楚哦!你这一下打下来,可连一个敢跟你放肆的人都没有了。”科恩一脸的正色,“堂堂男儿,被女性打会很没面子的,我很有可能从此以后开始自闭不见你。”
“就算你求我打你,也未必能如愿。”长公主微微一笑,收回了手,“你平日里就是这样追女士的吗?有四位美貌体贴的妻子,生活得应该很幸福吧?对了,如果斯比亚帝国有了小王子、小公主,你可得带来让我看看。”
“妻子们都很爱护我,我们的关系也很融洽,但最近不大可能会有王子、公主降生。”科恩随口说:“最近这段时间会比较忙。”
“斯比亚帝国哪来值得你忙碌的事情?”长公主淡淡的问,“你这喜欢折腾的家伙,不会是想占谁的便宜吧?享受清净的生活,少做些调皮的事不好吗?”
“我的长公主大人,伟大神族的生命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可以慢慢的经历很多有趣的事。可我是一个人类,只有短短数十年,我必须要充满**的去生活,只有这样才无愧我的人生。”科恩哈哈一笑,“说句真心话,丽瑞塔公主,你难道也希望我的一生在平淡中度过吗?我就守着斯比亚前任皇帝转交给我的几块薄田,这样平静的糜烂下去?”
“你这又何必呢?你已经是皇帝了。”丽瑞塔公主轻声回答,“成功又怎么样?失败又怎么样?百年之后还不是变成一抔黄土?”
“不成功、不失败的,难道就不会变成黄土了吗?”嘴角带着微笑,科恩自信的回答,“或者有一天,我最后的下场并不好看,但我曾经活得充实、活得快乐,做了我想做的事,这就已经足够了……自己选择的路,我,绝不后悔!”
“一样,你们都一样。”丽瑞塔公主突然变了脸色,“固执!笨蛋!”
“这个……”科恩先是怔住,随后开心的笑了,“我有点感动,长公主会关心我……”
“我不会有时间和精神去关心你。”长公主这次脸上是真的一点笑容也没有了,“真是败兴,你可以回去了。”
“看吧!说真话就是得罪人。”科恩无所谓的耸耸肩膀,转身就走,“保重。”
“等等。”当科恩走出十来步的时候,丽瑞塔公主叫住了他,“这个你拿着。”
科恩转过身,一封信笺正飘飞过来,伸手接过一看,原来是光明神殿枢机庭的拨款公文,在各种名目后面,紧跟着一串又一串让科恩心喜的数字。
“这个是……”科恩扬扬手里的信笺。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而且无视我的劝告,那就按你的意愿去做,好好的去做吧!”长公主的声音很小,科恩几乎听不到,“我只能帮你这么多,好自为之。”
说完话,长公主的身影一闪而逝,但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却留在了科恩心里。
想起在天堂岛跟神族长公主的第一次会面,想起当初自己和菲谢特小心翼翼的样子,科恩心中不禁感慨,长公主还是那位长公主,而自己,却不是那个时候的科恩了。
神族,神殿,滚你妈的蛋。
第二章
回到皇宫之后,科恩陛下整个晚上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不离左右的白影只能站在门外等候,皇妃们也没能进去。
某小公主去**之后回来告诉大家,科恩陛下一个人在里面呆坐着,但偶尔也会咬牙切齿的拿着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干什么。
皇帝陛下的亲人们一听到小公主的情报,反而放下心来,他们最怕的是这位皇帝什么都不做,咬牙切齿的举动反而是非常正常的,因为那意味着皇帝在干正事,等他搞怪完了一开房门,一个计划也就制定完成──通常都是注定某些人要倒大霉的计划。
于是,也不管夜有多深,所有重量级的帝国大臣,全心有灵犀的聚集到维素亲王的房间里,等待着皇帝陛下开门的那一刻。他们悠闲的喝酒、下棋、处理政务,觉得无聊透顶的家伙们甚至会找个僻静角落去斗嘴抬杠。如果这时候恰好有人奇袭维素亲王住地,如果袭击者的能力恰好又足够的话,斯比亚帝国的班底就会被颠覆一半。
四位皇妃的神态是很轻松的,因为她们刚刚清点完神殿的款项。
菲琳皇妃是一位沉得住气的女性,再多的钱都不能令她神色改变;迪尔皇妃是个见惯了钱的大老板,对一串串的数字早已觉得乏味;而温丝丽皇妃却是一个对金钱视而不见的精灵……只有年纪稍小的凯丽皇妃,她在看到最后的总额时,惊讶的吐了吐舌头。
“怎么,都点算出来了吗?”她这个动作被一旁的维素亲王看在眼里,亲王放下手里的酒杯,转头过来对菲琳皇妃说:“给我看看结果。”
“是的,父亲。”菲琳皇妃把结果递上去,“对神殿来说,这是一次相当慷慨的捐赠。”
“这些款项就全部划到内政上吗?我明白了。”在得到肯定的答覆之后,维素亲王点点头,“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拿出一小部分钱来,使用加洛帝国贡献出来的运输船队,进行一次沿大陆主要港口的采购行动。”
“加洛的船队倒是没问题,因为刺杀这件事,加洛为了表示歉意,增加了一倍的船只,就快到了,等这些船只一到港口,等待中的水手就可以替换。可是要买些什么东西回来呢?”
“国以农为本,我们就出高价收购农畜,价格高到别国愿意把正在使用中的农畜也卖给我们为止。”维素亲王微微一笑,“多收一头是一头,我们不能耽搁哪怕一天的时间,也不能等船队到了才开始收购。迪尔,你那边要有准备,最好是利用闲散商人先行动。”
“明白了,父亲,我马上通知下去。”
“亲王殿下,各位皇妃,各位大人──”正在大家商量细节的时候,一路跑来的书记官在门口行了一礼,“皇帝陛下请各位去会议室,陛下已经先去了。”
“知道了。”亲王点点头,“各位,忙碌的日子又要来了,大家走吧!”
会议一直持续到天亮,结束时,参加会议的几名将领几乎是跑步去了军部,同样熬了个通宵的维素亲王和皇妃们稍微好一点,可以回房休息。
在所有与会者里,唯一一个神采奕奕的人是皇帝陛下,他一大早就嚷嚷着要去演武厅。
走到演武厅,一夜没合眼的书记官才现不是那么回事,因为皇帝陛下像变戏法一样,从衣兜里拿出一份又一份的公文,交代给他的事项也是一件接着一件,绝对不是日常处理事务的手段。
还没等书记官把这些事情完全消化掉,皇帝陛下已经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走出来。
“陛下。”看着科恩一身黑衣,书记官惊讶的张大了嘴,“您这个打扮是想……”
“你也忙了一个晚上,就在这里休息一会,交代给你的事情要细心去做。”科恩接过白影递来的长刀,丢下呆的书记官,带着白影向隔壁的演武场走去。
“好,再来一次,用力。”
演武场里,乌鸦正打起全副精力跟可爱的小公主琴伦“过招”,琴伦公主穿着一套合体的白色武士服,全神贯注的挥舞着手上的木剑,向乌鸦起一轮又一轮“凌厉”的攻势,虽然只是杂乱无章的上刺下劈,倒把配合她的乌鸦弄得手忙脚乱。
“好,琴伦公主好身手。”科恩拍着掌走近两人。
小公主看到科恩,眼睛先亮了起来,科恩弯下身去亲亲琴伦的脸蛋,然后半蹲着帮她纠正了握剑的姿势,“我们来继续。”
“看你的装扮。”乌鸦架住琴伦公主的攻击,看了一眼科恩,“要外出?”
“是啊!今天就走,这次的事情比较简单,不会耽搁太久。”科恩小心的握着琴伦公主的手,再向乌鸦攻出几剑,“走之前,想跟你和琴伦小宝贝说一声。”
“我应该感到荣幸吗?”乌鸦淡淡的回答,“有事就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科恩笑了笑,“只是想拜讬你,多注意一下这段时间内皇宫内的安全。如果你点头,我外出之后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废话连篇。”乌鸦收了木剑,蹲下去摸摸琴伦公主的头,柔声说:“琴伦,我们休息一会。”
琴伦公主乖巧的点点头,抱起两柄木剑,小跑到场边的座位上乖乖坐下,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这边。
“既然来了,按老规矩。”乌鸦站起来伸手一抓,又表演了一次让佩剑从武器架上弹到手里的好戏,“今天我不留手,如果还想外出,你最好打起精神来应付。”
“暴力不能解决问题哦!”科恩后退半步,手虽然放到刀柄上,脸上却还微笑着说:“大家可以坐下来喝点水、吃个……”
话没说完,科恩的刀已经化成一道电光,向乌鸦横劈过去。场边围观的人只觉眼前一花,定睛再看时,乌鸦的身体早已飘飞出去,稳稳站立在场中央。几个有资格站在场边的近卫队军官心里明白,乌鸦刚才这一闪,就是当日刺杀时的度,或者说,还要慢上一点。
科恩呵呵笑着,一只手解下了披风,而乌鸦只把头盔拿下,剑还是没出鞘。
“在练习的时候解下头盔,你这还是头一次。”科恩走上前,细窄的长刀逐渐提起,刀尖最后遥指着乌鸦,“这个动作有什么讲究吗?”
“没什么讲究。”一如既往,乌鸦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偶然想到,大多数的魔属贵族不会戴着头盔跟你打架而已。”
“这样吗?那我不是要说多谢你──”科恩又踏出一步,跟着身体一纵,闪着寒光的刀锋在瞬息之间就来到乌鸦胸前。
面对科恩突然而猛烈的攻势,乌鸦半步都没退让,手中长剑出鞘,双方的武器在空中实打实的硬拚了一次。
“当”的一声巨响,刀剑相击处飞溅出来的火星还没有散尽,两人已经错身而过。
“再这样来几次,你的剑就玩完了。”科恩转过身,手上的刀翻转着,挽出一个又一个的刀花,嘴里打趣说:“抱着半截断剑的你,会不会哭鼻子?”
“机会近在眼前,你可以试试看。”背对着科恩说完这句,乌鸦的身体疾向后翻转,长剑毫无预兆的在一团模糊的白影中伸出,在空中拉出一个银亮的扇面,漫天的光华里,其中那段最耀眼的剑尖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向科恩的喉头。
如果换了是登基之前的科恩,可能会在乌鸦这种攻击下手忙脚乱,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再加上现在的科恩对自己所掌握的力量越来越了解,运用手法也愈加熟练,接下这样的攻击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科恩不但毫无花巧的硬接下来,还趁乌鸦身在空中的机会反攻一刀!
身体外飘让过科恩的攻击,脚尖一点地,乌鸦又回身攻过来,手中长剑的路子已经有了变化,不再想跟科恩硬拚,剑光变换不定,剑尖忽伸忽缩,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科恩哈哈一笑,刀法也变得轻灵起来,配合着不断变换的步伐身形,居然跟乌鸦斗了个旗鼓相当。
“很怪异的刀法。”乌鸦看了看科恩进退的身法,“以前没见你用过。”
“就这几天想出来的,还不错吧?”科恩嘴角的笑容变得有趣起来,“怎么,你想学吗?教你的话我不收学费。”
“不需要。”乌鸦手里的长剑一抖,剑光在身前爆出一朵灿烂的银色光团,迎面向科恩罩去,“假动作太多了。”
科恩凝神静气,自上而下的一刀准确的劈在乌鸦的剑上,剑光营造的绚丽银色光华顿时散去,乌鸦的长剑微微一滞后来了小小的回旋,刺向科恩喉头。科恩将长刀一压,不但化解了乌鸦的攻击,刀尖还顺势削向他的右手。快的攻守转换让旁观者觉得眼花缭乱。
像是达成了默契一样,两个人脚步都是丝毫不动,一刀一剑在不大的空间里上下翻飞,时而缓慢优雅,守里藏攻;时而激切凶猛,攻中有守。
这一段对攻实在太精彩,不但有岩石这类军官在情不自禁的比画着,就连白影也看了个目不转睛。
毫无预兆的,乌鸦一直闲置的左手提起,一拳对着科恩打出,十来个大小不一的风刃撕裂了空气,引一阵尖利的响声,并循着不同的轨迹飞向科恩。
科恩大笑一声,出刀度不变,同时掌横胸前,掌心中逼出淡淡蓝色光幕,将乌鸦的风刃尽数包裹在内,然后五指一紧,疾旋转的风刃全被收拢的蓝色光幕绞碎,转眼就消逝不见。
科恩突然显露的这一手,令在场旁观的人惊讶之极,就是其中最见多识广的白影,也分不清楚科恩这御敌的一招是武技还是魔法。
作为科恩对手的乌鸦,他只隐约知道科恩所用的是一种特殊的魔法手法,特别是五指一紧这个小动作,那是黑暗魔族防护魔法中一个很显著的特点,但对于这蓝色光幕,乌鸦却所知甚少。
科恩心里不无得意,这蓝色光幕就是他大耍赖皮,从棉花糖那里要来的能量,也就是在刺杀当日最后的保命本钱,在跟乌鸦训练的这段日子里,好不容易才练习到收由心的程度……至于这手法,那当然是从魔将身上偷学来的。
“好!”乌鸦向后跳开,破天荒的赞了一句,以前一成不变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这样的武技,才是我想与之对垒的对手。”
“果然是这样。”科恩的微笑却没怎么变,嘴里还是一样的打趣着,“一个没有进步的人,是不可能得到别人的称赞的。”
长剑横在身前,乌鸦缓缓呼出一口气,左手两根手指搭上剑身,并顺着剑脊慢慢滑过。手指一滑过,原本就光滑洁净的剑身起了变化,表层变得如镜面一样晶莹,清楚的反射出了周围的景物。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科恩大剌剌的评价说:“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真恰当。”
“我不介意。”话音未落,乌鸦身形前冲,只留了个残影在原地,残影与科恩之间的空间里剑光弥漫,并无声无息的包围向科恩。乌鸦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就藏在这漫天的剑光之中──这才是刺杀当天他的度跟水准!
来不及出一声反对意见,科恩就被剑光包裹,两个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剑光里。一时间,时大时小,刀剑互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飞溅而出的火星时密时疏。
剑光构成了一个大圆球,在场中滚来滚去,逐渐的,有淡淡的蓝色光带溢出剑光之外……在一声呼啸中,黑衣的科恩斜飞脱出光球,在场边一根雕花圆柱上借力飞回,通体蓝的长刀出一声异响,又重新冲入剑光里。
这一次,科恩似乎逐渐适应并跟上了乌鸦的度,乌鸦的剑光被蓝光抑制,逐渐缩小了范围。
终于,在一阵密集的金属碰撞声里,漫天的剑光消逝。但旁观者都惊讶的现,两个人的身体都平行着横在半空中,正在急的同向翻转着,刀剑也在一次次的撞击──在快落地时,他们会用兵刃点地,再次借力腾空。
他们打得痛快,但旁观者却是忧心忡忡,生怕两人有个闪失,但谁也不敢在这时出声阻止。
值得庆幸的是,如同攻击生时一样,两个人毫无预兆的同时收手。白衣似雪的乌鸦脸上气定神闲,恍若什么事都没生;而一脸剽悍的科恩,胸口却不住的起伏着,袖口肩膀处的衣料有几处裂缝……仅从这点看来,科恩一时半会还达不到乌鸦的水准。
“嘿,不差吧!”在呼吸不是那么急促之后,科恩开口说:“早就说了,你别想揍我。”
“算是,你这次没有说大话。”乌鸦缓缓的点了头,眼光里有几丝难得的赞赏,“如果能继续进步,应该可以成为我练习时的对手。”
“应该可以……这算是鼓励还是打击?”科恩走上前去,用挑衅的眼神盯着乌鸦,“不是说在全力出手的情况之下,我们谁都讨不了好处吗?怎么一转眼话就变了?”
“练习不等于拚杀。”乌鸦收起了佩剑,“全力出刀之后,你收不住手,那就会变成生死立判的战斗。而在你这样的攻击下,我也会很吃力。”
“应该是这样吧!我们之间的差距的确存在着。”科恩看了看手里的刀,随手丢弃,“你的剑没事,而我的刀锋上已经有很多缺口。”
“武技方面,你的风格已经改变,外出完全没问题。”乌鸦走向琴伦公主,抱起了她。
“哥哥要出去几天,琴伦小宝贝要乖乖的听话,做个乖孩子。”科恩走过去抚摩琴伦的头,“哥哥回来的时候会给琴伦带礼物的,还会替乌鸦哥哥准备一份给琴伦的礼物。”
“啊啊!”琴伦公主拉住了科恩的衣袖,满眼令人心碎的不舍神情,嘴里不知道是在说着什么。
“哥哥跟琴伦保证,一定会很快回来,千万不可以哭哦!”科恩只能用轻柔的声音安慰琴伦,“说不定琴伦明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现哥哥回来了,还带着给琴伦的礼物呢!”
目光在科恩脸上停留了很久之后,琴伦公主取下头上的饰,放到科恩手心里。
“这是乌鸦哥哥送给琴伦的礼物,琴伦应该随时留在身边才好。”科恩笑着为她重新戴好,之后捧着她的脸说:“琴伦放心好了,科恩哥哥就是不带这个头饰在身边,心里也一样清楚的记得你的样子,绝不会忘记任何一点。乖琴伦,快给哥哥笑一个。”
听到科恩这样说,琴伦公主才露出一点笑意。
“大家都保重。”拍拍乌鸦的肩膀,科恩走向了大门。
打开门,却现总参谋官抱着一大堆卷宗等在门口。
“不是把事情都交代给你了吗?”科恩冲卡罗斯一点头,“你还有些什么事?”
“关于接下来的军事行动,我仔细查看了参谋部制定的十二个方案,结果还是不能令人满意。虽然有了新的拨款,能用普通手段进攻,但我却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因为老板的要求不一样。”总参谋官的脸上有一丝愧色,“不得已,只能再次请教老板你。”
“是这样。”科恩微微一笑,“跟我来。”
第三章
接到命令的总联络官来到演武场休息室,抱着的厚厚一叠卷宗放到桌子上。科恩站起身,伸报告文学在卷宗中间挑选起来,最后拿出十几份摊在桌面上。总参谋官拿眼一瞟,现这些文件都是一些魔属帝国将领的个人资料。
“我提出的第一个目标是魔属帝国坎普和威尔斯,在这里面,坎普国力衰败,没个五年的时间恢复别想有作为,所以可以忽略不计。”科恩看了看迷惑的卡罗斯,“那么,剩下要对付的就是威尔斯帝国,他们的两大主力军团在神魔大战里全军覆没,虽然还没到坎普帝国那种地步,但目前也处于满目疮痍的境地。”
“这些情况我们都知道,虽然威尔斯帝国的进攻力量不复存在,但他们还有相当数量的防御力量。”总参谋官点着头,“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在加强军队实力。而且我担心他们在受到攻击时会向其他帝国要求援助,那样的话,我们就等同是在跟好几个魔属帝国开战,形势将对我们很不利。”
“所以上次我就说了,重点就是要破除他们这两个优势——防御力量和军事增援的可能性。”科恩坐回到椅子上,“开会时你们的脑袋在想些什么?”
“抱歉,上次会议我被老板你的第一个计划震撼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卡罗斯不好意思的笑笑,“而且老板你说得也不是很透,只说威尔斯帝国很有特色……I”
“没错,联络部的情报做得非常好,上面已经指出威尔斯帝国所有的特点。”科恩点点头,“军事、政治、历史、民众心态,你和手下真的仔细研究过吗?”
“我们仔细研究过……我想没人能比我熟悉这些情报了,但我依然没有找到好办法。”
“真是这样吗?”科恩俯下身子,两手撑在桌面上,“让我来猜测一下,你那没转过弯的脑袋应该只注意到军事和政治情报吧!”
科恩的话一说出来,卡罗斯一下子就楞住了,因为一直以来,他的确只注意到这两项。
“看看这份国情分析。”科恩拿起一份情报,“因为地理位置和历史的原因,威尔斯帝国的民风剽悍,国民大多性格刚直,除此之外,他们还极度崇拜英雄人物。”
“这些情报又能说明什么呢?”总参谋官把手一摊,“这对战争的帮助不大吧!”
“我的总参谋官,这就是你没明白过来的地方。要知道,你现在不是某个行省的总参谋官,而是帝国的最高军事幕僚,你打的不再是小仗,所以你必须完成职务及思维模式的转换。”科恩一脸的严肃,“现在看来,一般的作战手段只是空耗国力而已。敌国、我国,所有的情况你要全盘考虑,把每一个可以利用的条件都利用起来,这样才能抓住机会!”
“老板的意思是,在这份情报里有可以利用的条件?”
“你以为我吃饱没事干才叫你看这个?他们以前那几个可以被称为英雄的人物都在神魔大战时玩完了,在这个时候国民们会比较烦躁,盲目进攻的话,遇到的抵抗会很激烈。”拉恩走到房间一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英雄的日子,他们的心里会是多么的空虚失落啊……我们得帮他们一把。”
“老板……”总参谋官明白了点什么,“你的意思是……不会是想帮他们……”
“没错!我们要帮他们找一个英雄出来,最好是一个既能以热血感染男人、又能用脸蛋迷倒女人的那种英雄。我们要让他完美,要让威尔斯举国上下为他的英雄行为而尖叫。”科恩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着美酒,“之后……让我们来推倒他,并同时推倒这个帝国的战争意志。这样的话,我们根本不用付出太多的代价,威汞斯帝国就会像一座腐朽的楼房一样垮塌……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我不过是有点次序而已。”卡罗斯有些尴尬,一边回答科恩的话,一边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之后局促的搓着两手。
虽然科恩随意说出的这个计划太过阴险,但卡罗斯却不得不承认计划本身会达到很好的效果,甚至是出常人意料的效果。不过……科恩陛下,他的头脑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可怕?以前虽然也可怕过,但至少他还会用一些搞怪的手法来稍微掩饰一下。
“你被我吓到了吗?”科恩看着卡罗斯,“看你的表情。”
“不算是吓到吧!”卡罗斯干笑着回答,“毕竟跟着老板你也很久了。”
“我很高兴你没被吓到。”科恩笑着说:“那么,作为帝国总参谋官的你,就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吧!你要怎么安排这一毓的战争?”
“在五天时间里,出动一支高机动力部队,牢牢掌握住我国与两个魔属帝国之间的神魔分界线,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第一决战准备,调集五万军队起第一次攻击,并在之后的攻击中逐渐增加军队,以这样累计的进攻来麻痹其他魔属帝国的援助。”卡罗斯定了定神,稍微考虑了一下,“还有,我打算用五次进攻来塑造一个这样的英雄。”
“好歹我们也是个大国,五次进攻显得有些小家子气,多加两次好了。”科恩纠正说:“利用这些进攻,好好训练一下我们新近征召的士兵,尽量让每个新兵都感受一下实战气氛。”
“好的,不过要塑造英雄的话,我们就要让他们在战争里胜利几次。”卡罗斯又问,“虽然不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但这几次进攻的失利,会不会影响我们的军心民心?”
“让敌人险胜就好,我这优秀的参谋部不会连军队后勤不济的窘态都做不出来吧?”科恩放下酒杯,“对内封锁一切战争的消息,歌照唱、舞照跳,该干嘛干嘛!”
“这样的话当然就没问题。”卡罗斯看了看那些平摊在桌面上的卷宗,“老板你先确定让谁当这个英雄好了。”
科恩呵呵一笑,手指在几份卷宗上点来点去,口中念念有词,出一串奇怪的声音,令卡罗斯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因为他听到的是一阵“点指兵兵,点到谁人是我的小兵兵……”。
当科恩念完了这段“神奇的咒语”之后,拿起那份被手指点中的卷宗,“就是他了!”
“这个将领很年轻啊!”卡罗斯接过了文件,“而且这张脸长得也很俊秀。”
“放手去做好了,这桌面上所有的人,联络处都在他们身边安插好了眼线。行动中注意多配合,你的脑袋瓜也得赶紧换换。”说到这里,科恩打了个响指,“我得出了,祝你们好运。”
不一会的功夫,科恩陛下所乘坐的那辆普通马车已经拐上了出城的街道。但坐在他对面的白影却现,跟往日的出行比起来,科恩显得很沉默,其实说沉默也不全对,科恩现在的面部表情是相当的严肃。
“怎么了?”白影的声音在科恩脑海里响起,“有什么问题吗?”
“刚才在演武厅,你有没有注意到乌鸦送给琴伦的头饰?那东西很奇怪。”科恩抬起了眼睛,“我以前没有留心,但今天拿在手里却感觉到那上面有魔法加持。”
“饰物上有魔法加持很普通,这并不奇怪吧?”
“从得到这个饰物起,琴伦就一直佩带着,如果上面是普通的魔法,无论神属魔属,以琴伦原来的虚弱身体都是承受不了的,但琴伦却没事……”科恩微微一笑,“乌鸦身无长物,当日搜遍全身才找上这么一件饰物,而且恋恋不舍。有了这条线索,乌鸦的身分我已大致上猜出来了。”
科恩嘴角带笑,看着窗外,白影再问,得到答案之后陷入沉思……
轻微的摇晃中,他们乖坐的马车已经慢慢驶出圣都那高大的城门。
科恩的马车出城门一刻钟之后,三十多匹传令的快马分别从四个城门奔出,马上的骑士全套银色盔甲,怀中揣着参谋部下达的机密命令,分别前往各个军团驻地和训练场。
与此同时,位于皇宫中的军部已经进入了战争状态,建筑外面安排了好几道警戒线,里面的全体人员脱下了累赘的礼服,换上方便行动的套装,几个不久前才制作完成的大型神魔分界线小沙盘,从储藏室移到园子里,摆了长长的排,几个参谋人员忙呼着把各种颜色各异的小旗插在沙盘各处。
在一道“检测”的指令之后,各种调动令在总参谋官的手里写好,顺着新的四通八达的指挥系统,向了帝国各个军队驻地,最先接到命令的是翼人飞行部队,还有归属海尔特中将指挥的近卫军第二集团军。
接到命令,两支部队立即以训练的名义,调拨出一部分精锐兵力充当先锋,让这些小部队轻装赶往神魔分界线。由于出的时间很仓促,有的士兵甚至没有拿到武器,还好这有不少军需仓库,可以补充包括战马、服装在内的一切军用物资。
一切的行动都是在暗中进行的,参与行动的军队体系完全与外界隔开,神属联盟各国使者虽然还在圣都城里穿梭着,但他们忙着办“其他的事务”,一时半会还注意不到这上面来。
于是,没有露出任何引人注目的迹象,斯比亚帝国光复之后的第一次军事行动就已经拉开了帷幕……
魔属联盟,威尔斯帝国,都。
游历中的斯维斯*赫本公爵到过这里已经三天了,借住在名显赫贵族的别墅里。之所以选择这里居住,不但是因为公爵跟这个家族有交往,还因为斯维斯*赫本本身很喜欢这里的幽静环境——这个贵族家庭最显赫的一位贵族,在上次神魔大战中殉职,而其他家族成员的头衔还不很高,在目光势利的普国都自然就少人问津,所以一般不会有特别热闹的场面出现。
更让斯维斯公爵感到惬意的是,此地的女主人位寡居的侯爵夫人,是自己母亲年轻时的好朋友,平时也只把他当成是个晚辈看待……天可怜见,我们的斯维斯公爵到都第一天,去皇宫拜望皇族时,那些疯狂的女人差点没把他撕碎,就连本应该矜持一些的公主,皇妃们也是这样,流着冷汗的斯维斯公爵几乎飞逃出来的。
这也难怪,在威尔斯帝国,以“美貌”名闻天下的斯维斯*赫本可是百年难得一见。虽然理解别人的心态,但作为当事人的斯维斯还是感觉非常苦恼,他宁呆像现在这样,静静的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看仙尼亚*吉伦特和爱丽*弗兰在远处草地上玩耍。
“斯维斯,原来你在这里。”侯爵夫人带着贴身侍女走过来,在斯维斯对面坐下来,‘这么呆坐着可不好,怎么不跟这两位小姐出去走走?国都还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下午好,侯爵夫人。”斯维斯向这位贤淑的夫人点点头,却无法开口向她解释自己近日受到的非人待遇,“我喜欢静坐,太热闹的场面并不适合我。”
“果然是喜欢安静的性格,但还是要去参加一些贵族聚会才好。”侯爵夫人微笑着,递过来一叠飘散着清幽香气的名片,“这些含蓄的邀请都是给你的,拿着吧!帅气的小伙子。”
“谢谢。”斯维斯接过来翻看一下,现这都是一些贵族小姐的名片,而且名片后面都用清秀的文字写了诸如“某某小姐,某日某时在家”的短句,并没看见有什么邀请的字眼,于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侯爵夫人。
“都说这是含蓄的邀请了。”侯爵夫人笑着解释,“这里是威尔斯帝国,跟布卢克帝国的风俗不一样,如果不是很正式的舞会的话,是不会专门的请柬。背面书写的某小姐就是舞会的起人,某日某时在家,就是说明时间和地点。”
“很有趣的风俗。”斯维斯摇摇头,嘴里敷衍着,“既然不是正式的,那我拒绝。”
“真是可惜了,自从隆里亚离开我们之后,还没有这么多人登门邀请呢!”侯爵夫人想了想,“其实,想拒绝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有想过吗?如果你拒绝参加舞会,那些偷偷爱慕着你的小姐们一定会跑到这里来见你——别以为贵族小姐们好对付,我看着她们长大的,一姥小滑头,国都的小姐们早已名声在外。”
“这样的话……”斯维斯回答,“我装病好了。”
“看你,这些小姐们又不会把你吃掉,我已经帮你精心挑选过了,转交给你的名片都是一些样貌人品非常出色的小姐所有,你又没有婚约,还犹豫什么呢?”受斯维斯母亲所托,侯爵夫人在尽力向他介绍新的女性朋友,“装病的话,那些小滑头肯定会以探望的名义来我家,你认为我家的围墙挡得住她们?”
“什么人!堂堂公爵大人居然吓得要装病。”仙尼亚*吉伦特走过来,正好听到了侯爵夫人的话,急着问而差点忘记了问候,在云丽*弗兰小姐的提醒下才醒悟,“夫人,下午好。”
“两位鲜花一样漂亮的小姐,快来坐下。”侯爵夫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玩得好吗?”
“很好啊!就是地方小点,不能骑马。”仙尼亚点着头回答说:“我已经好几天没有骑马了。”
“想骑马还不简单!让斯维斯带你们去就可以。我来看看,最近应该有几个游园会。”侯爵夫人在大把的名片中挑选着,翻了几张就找到一个合适的,“这个在湖畔举行的聚会很好,不但可以骑马,还可以在湖面泛舟,以你们的容貌,一定有很多小伙子抢着帮你们划船!”
“在这种聚会上需要穿长裙,骑马的话还要使用女士侧鞍,度不得过步行两倍。”
看到某女脸上刚刚绽放的兴奋的表情,斯维斯当机立断的浇了凉水。凉水果然有效果,仙尼亚脸上的兴奋表情在瞬间就冷却下去,看得一旁的爱丽掩着嘴笑。
“真是无趣的聚会。”仙尼亚嘴里嘀咕着,“又不准我射猎,又不准我出去玩。”
“小姐,不是我不允许,而是那些活动不适合你参加。”而对仙尼亚埋怨的目光,斯维斯坦然的说;“你所谓的外出游玩,其实是想跟着魔殿的武士们去边界吧!”
“去边界上玩不可以吗?”仙尼亚小姐理直气壮的反驳,“穿越的边界也不少。”
“我已经打听过,那些武士去边界并不是修炼,也不是一般的公务,而是去跟他们的敌人争斗,听说还是某个异族的宿敌。”斯维斯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况且那里靠近神魔分界线,情势复杂且凶险,根本不是女士能涉足的地方。”
“我的武技不比别人差,你认为我不能保护自己吗?”
“我并不质疑你的能力,但我更不愿意节外生枝。所以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到此结束。”斯维斯决定了的事情,一般不会有任何改变,“如果你真的很闷,我会找机会带你出去散心。”
“我才不稀罕呢!”仙尼亚做个鬼脸,向侯爵夫人告辞,拉起爱丽就走。
对她的任性,费尽苦心的斯维斯也只能暗自摇头。
“是个很骄傲的小姐。”侯爵夫人看看斯维斯,轻声说:“要照顾她的话,会比较辛苦。”
“她爷爷拜托我,我无法推辞。”斯维斯无可奈何的回答,“她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太任性了一点,让夫人您见笑了。”
“跟其他的贵族小姐比起来,任性一点并不是什么缺点。”侯爵夫人站起来,“陪我在花园里走走好吗?我有点事情想跟你商量,是关于我儿子的事。”
“非常乐意。”斯维斯也站起来,“夫人请。”
第四章
侯爵夫人挽着斯维斯.赫本公爵的手,顺着花园里的道路漫步,在走过一片火焰花的时候,侯爵夫人开始诉说她这段时间的烦恼,她小儿子格伦斯的事。
“格伦斯本来和他父亲在一支部队里服役,在那场不幸的战争开始之前,隆里亚以送报告的名义让格伦斯离开了战场。不管如何,对于我丈夫的这个决定,我心里非常感激。”侯爵夫人低声说:“但格伦斯本身却无法理解他父亲的这个决定,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临阵脱逃,整天郁郁寡欢的躲在乡下的庄园里,也不来见我。”
“格伦斯,他今年是二十三岁吧?还要比我大一岁。”斯维斯想起这个小时候曾经见过几面的小伙伴,“夫人,您也不用太担心,时间是最好的心灵良药。”
“我明白这点,但战争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格伦斯却还是无法振作起来。”侯爵夫人叹了口气,“我虽然有好几个儿子,但是从军的只有他一个,而家传的荣誉都是靠战争获得,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整个家族对他的要求和期望就会更加迫切。”
“夫人话里的意思是……”斯维斯停下了脚步,“有人想在格伦斯身上动手脚?”
“应该不止是格伦斯,目标可能是我们整个家族,隆里亚从军三十多年,得罪过不少人。他一死,整个家族一时找不到第二个人来支撑,我们是军人世家,一切以军功为重,内政官员无法维持家族的荣誉。”侯爵夫人点了点头,“背地里攻击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果不是皇帝陛下顾念旧情的话,我们的遭遇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我没记错,格伦斯是您最小的儿子,如果没有军功在身,是不能继承侯爵的头衔的。”斯维斯想了想,“他现在的军衔是中校吧?在军中有实际职务吗?”
“隆里亚失败之后,他所带领的军团不复存在,所以格伦斯暂时还没有实权。”侯爵夫人忧心忡忡的回答,“虽然军队的事我了解不多,但在威尔斯帝国的军队里,像格伦斯这种身份背景,似乎不能被其他军团所接纳。”
“您是想让我跟他谈谈吗?”斯维斯看着侯爵夫人,“您想让他重新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部队?”
“格伦斯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与其在别人的军团中默默无闻的受气,还不如自己组建军团拚搏一下。”侯爵夫人点头,“我和皇后的私人关系很好,组建军团的事得到了她的支持,我想这也是皇帝陛下所希望的,毕竟我们还是一个显赫的家族。”
由于不能置身事外,熟悉军务的斯维斯脑袋里在不停的盘算着,“贵国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怎样的,能详细说明一下吗?他能允许格伦斯建立一个多大规模的军团?”
“军团规模还没有详细谈到。”侯爵夫人轻声说:“皇后透露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格伦斯先从小军团起步,参加魔属联军的大规模演练,最好能在第一次演练中就为帝国赢得荣誉。”
斯维斯来回走动了几步,突然转身对侯爵夫人说:“夫人,你信任我吗?”
侯爵夫人点着头回答,“当然。”
“那么,我给出的建议是,格伦斯现在绝对不能组建军团。”斯维斯摇了摇头,“一个军团至少是两万人,而格伦斯现在只有一个人,他身边连几个最起码的得力助手都没有,如何去管理这支军队?再说威尔斯帝国的两大军团已不存在,新军团只有使用新招收的兵员,一切从零开始,短短的时间里,根本没希望在魔属联军大演练中取得好成绩。”
“那要怎么办?”侯爵夫人的脸色有点白,“这难道是某些人的阴谋吗?”
“是不是阴谋无所谓,只要他们愿意让格伦斯指挥一支部队,我们就有机会。”斯维斯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威尔斯帝国的某处,“夫人,请您看看这里。”
“这里是……幽水关?”侯爵夫人迷惑的说:“那是一个小小的关卡,已经没有部队了。”
“当前是一个小关卡没错,但是在日后会变成魔属联盟最关注的地点之一。”斯维斯指着地图为侯爵夫人讲解,“虽然这个关口属于贵国第二防御线,在神魔大战后就撤去了防守部队,但它本身却是一个很有价值的险要关卡。我建议格伦斯带领五千人驻守这里。”
“守在这里有什么用?”侯爵夫人更加疑惑。
“夫人,我现在无法向您解释清楚。”斯维斯面露难色,“但请您相信我,不出三年的时间,格伦斯一定会在这里立下非常耀眼的军功,足够支撑一个世家的荣誉。”
侯爵夫人清楚,自己面前的这个晚辈一直在魔属联军军部做事,而且个人能力相当出众,他所说出来的话当然会有一定的道理,而且以彼此之间的关系推断,他也不可能害自己。让格伦斯去守护这个小关卡,很可能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不便透露的内幕。
“好的,我这就去找皇后。”终于,侯爵夫人下定了决心,“我还要注意些什么事?”
“只有一点您需要留心,格伦斯需要的是五千位有经验的老兵,还有一份正式的任命书。”斯维斯笑笑,“关于格伦斯的想法,如果事情定下来了,我就去跟他谈谈。”
“这应该不成问题,大概明天就会有任命书。”侯爵夫人向远处的侍女招招手,“我现在就进宫去,格伦斯的事情还得多麻烦你。”
“只要您不逼着我参加舞会,这点事实在说不上麻烦。”斯维斯收起地图,优雅的点点头,“您最好能亲自拿回皇帝陛下签的任命书,我在这里静侯您的好消息。”
在侯爵夫人离开之后,斯维斯再次回到自己喜欢的座位上,翻看起最新送达的斯比亚军事情报来。
他之所以提议格伦斯去守一个看似不重要的关卡,当然有他自己的原因,而对于一个侯爵夫人,他当然不能明白的说出理由,难道要告诉一位女士,对面有个叫科恩.凯达的疯子,他一定会在三年内打过来吗?
虽然听起来有点疯狂,但斯维斯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段时间以来,神魔分界线上不怎么平静,这个时候还能在分界线上搞鬼的,除了科恩.凯达,不会再有别人,他一定会打过来……这三年的时限只有提前,绝对不会滞后。
从斯比亚帝国内战开始,斯维斯就一直在研究科恩.凯达这个人,越是深入,他就越是现这个人很奇怪。从生活习惯、个人性格、处事手段都透出一股邪恶的气息,也许他真的敢以一国之力挑战无敌的魔属联军。就算不能占到多大的便宜,至少他会让大家都睡不安稳。
不过,科恩.凯达这人倒真有疯狂的本钱,仅从现在的情况来推断,他是一个少见的军事人才,内政方面也做得不错,懂得民生与军事的相互结合……这家伙真的才二十出头吗?
斯维斯摇晃了一下脑袋,合上了手里的卷轴,决定休息一下。
晚饭前,侯爵夫人从皇宫回来了。虽然失去了贵为侯爵的丈夫,但侯爵夫人本人的影响力却不可小看,她顺利的为小儿子带回了一张任命书,连带调令一起,都是皇帝亲笔书写的。
斯维斯立即带着这份任命书,去了格伦斯所在的庄园。他在房间换斗篷的时候,仙尼亚嚷着也要跟去,结果被斯维斯果断的拒绝了。
格伦斯居住的庄园就在都外的一个小镇上,属于他家的私产,离他母亲居住的别墅的路程并不远,斯维斯花了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就到达了这里。在镇外下了马,再顺着碎石子铺就的路面走上一会,就到了这镇西河畔的庄园。
天堂上去扣响了老旧的门环,一个上了年纪的仆人打开了门。
“请通报。”天堂递上名片,“斯维斯.赫本公爵前来探望格伦斯少爷。”
“抱歉,少爷一直都不见客。”老仆人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外的客人,也许是斯维斯密不透风的装扮让他起了疑心,“通报也是没用的,客人还是请回去吧!”
仆人的话说得倒是得体,但可惜这样的敷衍对天堂而言是完全无效的,他冷着一张脸说:“斯维斯.赫本公爵是受格伦斯少爷母亲的委讬而来,以你的份量,挡不住这次拜访。”
公爵大人还在远眺着镇外的景色,他本人是不会为这些小事担心的,而且他知道,三句话一过还没有结果,天堂就会拆了这个庄园的大门,这家伙是个暴躁的护卫。
不过这次还好,一个早几天见过斯维斯公爵的勤务兵在这时候路过大门,连忙把公爵一行人请进去,一边在前面带路,一面连连向公爵和天堂道歉。
穿过前院时,斯维斯看到院墙下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酒瓶,由于对这类场合的深深恐惧,不禁开口问,“你家少爷在举行酒会吗?”
“没有啊!最近少爷很少喝酒了。”勤务兵回答说:“那些是前段时间留下的,因为数量太多,所以一时半会的还来不及完全清理干净。”
听说没有客人,斯维斯公爵也就不再问什么,从勤务兵打开的门里进入了主楼客厅。
照他原来的想法,格伦斯既然不再酗酒,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情绪低落,玩玩自闭、不愿意见人而已,谁知道一走进大厅,里面的情景却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这位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公爵大人,也微微的惊异了一下。
大厅的桌子上、四周的墙上、地毯上全铺满了军用地图,用来标示敌我力量的双色小旗被丢得到处都是,四下散落的纸张上写满了各种数字,在某个角落里还传过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如果再加上几个穿梭其中的参谋人员,斯维斯公爵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某支部队的战时指挥部。
取下手套,斯维斯公爵挥退了要通报的勤务兵,慢步走到大厅中,在向出争吵的角落进时,他还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的“军队式”布置。
“我说了,前面三里就是树林,在这里布置一千骑兵肯定没用!”一个强硬的声音在落地窗与楼梯之间的角落里回荡着,“我的看法是一千轻步兵,再强调一次,是轻步兵!他们可以尾追敌人,让他们没有时间组织防御!”
“追击溃退中的敌军,轻步兵的作用很有限!战斗进行到这里,敌军的信心并没有完全被击溃,我们需要用骑兵来进一步驱赶他们,让他们进树林时队形散乱,树林虽然能阻碍骑兵,但同时也阻碍了敌军的行动,打乱他们的阵形!”另一声音毫不示弱,“度!度是关键!赢得了这个时间差,后面的部队才能赶上来完成包围!”
“你是把即将得手的胜利拱手让人!”强硬的声音响起,“堂堂男儿,就应该一次决胜负!”
“以你的战术安排,胜利了也是惨胜,这样伤及自身的胜利还不如不要!”与之对抗的声音是非常理性的,理性得甚至有点冷淡,“只有保存了自己,才有打下一仗的本钱。”
公爵大人先看到一脸胡子的格伦斯,再看到坐他对面的一个清秀青年,不过这两人争论得太投入,一点都没现有人靠近。于是,走到两人跟前的斯维斯公爵弯下腰,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把桌上沙盘里的军阵部署做了一番调整。
“斯维斯公爵,怎么是你呢?晚上好!”格伦斯看清是谁,连忙站起身来整理自己身上的服装,但那件被他挤压得皱巴巴的衬衣却很不争气,不管怎么整理依然是老样子,一点也不能让主人的形象正式起来。
“别这么见外,叫我斯维斯就好。”看到格伦斯的窘态,公爵大人随和的回答着,“没有知会你就突然到访,是我冒昧了,抱歉。”
“哪里的话,听说你到了我母亲的别墅里,我很高兴,还想抽时间去看看你呢!”看得出来,有客人到访让格伦斯很高兴,“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他叫沙亚。这些天来,我们常常争论一些问题,他是坎普皇家军事学院的毕业生。”
“晚上好。”公爵大人礼节性的向沙亚点点头,“很热烈的气氛,连我都想加入你们的讨论。但非常可惜的是,我的时间有限。”
“您有话跟我说吗?是不是母亲那里出了什么事?或者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格伦斯呆了呆,“没关系,沙亚是我的知心朋友,您可以在这里说……我什么事情都能接受,就算军队要把我扫地出门都没关系……我会用行动向他们证明我的实力,我一定会做到的!”
“别激动,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把你赶出军部。”斯维斯公爵用平和的口气回答着,为了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他还特地在楼梯上坐下来,“看到你的精神状态,我也很高兴,至少你现在还有感兴趣的东西,没有整日酗酒,白费光阴。”
听了公爵大人的话,格伦斯的神情中有些尴尬,事实上,他前些日子还烂醉如泥,如果没有在一个偶然的事件中遇到沙亚,他现在依旧是一副颓废的样子。
“是这么一回事,你母亲向我提到了一些家庭琐事,其中就有你家目前遇到的困难。”斯维斯公爵耸了耸肩膀,“你也知道,一个帝国的政局总是那么复杂,充满了不确定因素。”
“有人想对我们家不利?”格伦斯的脑袋倒是清醒。
“有人向贵国陛下建议,想让你去指挥一个新建的军团,并要求你在明年的第一次魔属联军演练中夺冠。”斯维斯点点头,“你也知道,新军团不可能完成这样的任务,而作为指挥官的你,也必定让贵国皇族失望到极点,最好的结果是将你闲置,而且永不复用。”
“真是歹毒。”格伦斯的脸色变换着,紧闭的双唇里挤出一句愤慨的话,“他们想借这个机会彻底剥夺我效忠皇帝的机会!他们要断绝我的所有后路!”
“当然,他们连我都计算在内。”斯维斯微微一笑,“如果你这样离开军队,就算我想通过其他途径重新起用你,都难以找到合适的理由。”
“斯维斯,既然你肯来这里找我,想必你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在愤怒过后,格伦斯的眼睛里又燃起一丝希望。
“任何事情都有办法解决,只是要分人。”斯维斯把任命书丢过去,“看看这个。”
“这个……幽水关?三个团五千人?”
“不错,这是我帮你想出的办法。”斯维斯走上几步,从窗台上拖过一幅地图,“虽然这个关卡不大,但在某些时候却能挥很大的作用……比如,某个神属**队从这里进犯。”
“没错。”格伦斯点点头,“但谁会进攻我们?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战争?”
“现在先不说是谁,相信我的话总没坏处,幽水关虽然不大,但背靠山脉,能守能攻,可以说是贵国在此地区最宝贵的一个关卡。”斯维斯拿过一支笔,在地图上标出几个点,“前线关卡虽有重兵,但在敌人的突袭下会很快失守,当他们到达幽水关时,正是最疲惫的时候。稳守住这一线,让敌军无法攻打山脉中的关卡,你就立下了显赫战功。”
“对啊!一旦敌军攻打山脉中的关卡,就意味着国都受到了直接威胁,那将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没有人能够接受这样的局面。”格伦斯恍然大悟,“但是我只有五千人,干不了什么大事。”
“你只做一件事就可以。”斯维斯丢下手里的笔,“袭击对方的补给线,绝对成功。”
“对啊!通向国度的道路有四条,他们绝对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关卡!”格伦斯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敌军到了这里,身后的补给线已经长达千里,准能一举建功!”
“这里有一个信封,你可以跟你的朋友研究一下。”斯维斯把下午写下的一些计划递过去,“我很高兴你有了得力的助手,请努力。”
“谢谢你,斯维斯!”格伦斯拿过一张椅子,“请坐下跟我们谈谈。”
同是年轻人,讨论的话题又是大家都关注的军事,这一谈时间可就长了。而令斯维斯公爵感兴趣的还有格伦斯那个新交的朋友。在谈话中,这个年轻人体现出很杰出的判断力,对局势的把握也很全面,是一个很优秀的幕僚人选,完全能够担任格伦斯的参谋官……最后,在斯维斯的要求下,沙亚答应帮助格伦斯,他的这个决定让公爵很高兴。
但是,当斯维斯公爵返回别墅时,却听到了一个坏消息──仙尼亚.吉伦特小姐偷溜了,房间里只留下一张小纸条。
“准备行装。”斯维斯公爵看完了纸条,转头对天堂说:“我们去找她。”
第五章
威尔斯帝国,靠近神魔分界线的某个行省。
无论神属帝国或者魔属帝国,与神魔分界线接壤的那块国土总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不但比其他的边界更加热闹,就连民风也趋于多样化,本国的居民如果想领略一下异国风情,不用出国,到神魔分界线附近就可以达成愿望。但对一般的国民而言,他们还是愿意去其他地方旅游,很少会跟这些特殊的土地生接触。
因为,这是一块边缘土地。
自古以来,跟分界线连接的土地就没有明显标准的国界可言,那些精致地图上所谓的界定也只是用来充场面的。只要不是在打仗,那么具体的分界就会不断的变化,事实上,有很多镇子早就修建在分界线里,远远出战时军营的位置,并且存在了若干年。这些镇子赖以为生的活计只有一项──为后方的帝国提供数量庞大的奴隶。
这些地方越是繁华,伴随着这种畸形经济而生的各种附属品就越多。离国土越远,治安状况就越是混乱,不但没有正式的官吏,就连魔殿的巡查祭司也很少到这些地方去,控制着这些地方的势力,大多都是从属于某个家族的异族力量……在这里,抓来几个奴隶可不算完事,还得把奴隶顺利的脱手才能赚到钱,而在暴利的奴隶贩卖生意背后,隐藏着各个显赫家族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从威尔斯帝国的国土出,顺商路前行,一出地图上标定的国界,就到了神魔分界线威尔斯帝国段最大的奴隶市场──蝮蛇镇,再向前走的话,就是“猎人”们的仓库了。
蝮蛇镇并不产蝮蛇,而是因建筑格局而得名,围绕着镇子中心的一座高塔,一条环形的街道旋转着由内而外延伸,镇外地势较低,镇中心是方圆数十里唯一的一个小山头。远远望去,这个镇子就犹如一条盘在沙地上,昂起脖子的凶猛蝮蛇。在这个不太安定的地区里,这样利于防御的建筑风格比比皆是,但其中又以蝮蛇镇最出名。
街道两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拍卖行,围栏里装满了待价而沽的奴隶,男女老少、各个种族任人挑选,如果对这里的奴隶不满意,镇中心还有一个大拍卖行专门出售精品。除了打仗之外,每天三次的集中拍卖是从不中断的。既然是精品,当然价格就会贵上那么一点。
客人在这里挑选好了自己满意的奴隶,可以就地委讬给押运行,只要给足运费,他们会把奴隶运输到魔属联盟的任何一个国家去,路上如有损失还会赔偿。整套流程严谨而专业,最大限度的保证了行业的持续繁荣,到这里来的人,绝大多数都与奴隶贩卖有关。
但此刻,在镇边的一个小店里,却坐着两位对奴隶生意绝对不感兴趣的客人。其中一位就是偷跑的仙尼亚.吉伦特,坐她对面的,就是被她追上的那个小个子武士……看得出来,这个小个子武士在仙尼亚面前没有一点自主权可言,他甚至都不敢用正眼看仙尼亚。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不然就是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虽然还是老样子打扮,但在此时此地,仙尼亚的举止却不是以前那个暴躁的小姐了,她姿态优雅的端坐在桌前,漂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老实坦白吧!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没有什么,真的没什么。”小个子武士连忙低下了头,小心翼翼的喝着水。
“坦白吧!以黑暗魔王虔诚追随者的名义,我答应你,绝不追究你的过错。”仙尼亚明亮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小个子武士,一根白皙的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划着小圈圈,“如果你一再隐瞒事实,那就算是对我的蔑视,我不得不惩罚你。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向导师解释?”
“师姐,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可这是导师族里的事,我说出来是会受罚的,而且这地方也不怎么好玩。”小个子武士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对仙尼亚说:“等一会,我去帮你准备一个舒适的房间,师姐你在这里玩几天就回去吧!要不等我们回来也可以。”
“如果是单纯的玩,我也不必来这个地方了。”仙尼亚的目光看着店外,“我也是日落原第一魔殿的金勋武士,为什么这种需要出动十来位导师的事情,我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都说了是导师族里的事啊!”小个子武士又低下了头,嘴里小声的说:“在这次行动里,我只是负责传递消息,怎么知道导师们没通知你的原因?”
“你这样说话,就表明你不怕我的惩罚了?”仙尼亚轻声一笑,“魔殿条令,凡出动十名导师级别武士的行动,必须知会同殿金勋武士。你现在这种知情不报的行为,就是不把我这个上司放在眼里,忘记了吗?金勋武士负有巡查之职责,就算是导师也一样受我监督。”
“师姐,不要这样嘛!你已经是金勋武士了,完全不用顾及导师的责难,但我不同啊!我还没出师呢!导师一句话,我数年的努力就白费了。”小个子武士苦苦哀求,“请师姐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吧!以后再有什么事,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师姐。”
“你的回答告诉我,这根本就不是魔殿的机密行动,而是你贪图钱财而私下接受的任务,对方开出的价码真是不错,居然连导师都甘愿效力。”仙尼亚的手指划完了最后一个圈子,“不过我绝不能容忍这种欺瞒魔殿的行为,如果不想被撤消武士头衔,你最好立即坦白。”
话说到最后,仙尼亚小姐哪里还是那个娇蛮无礼、脑袋秀逗的大小姐?简直像个厉害的**官了。
“师姐,我是拿了钱没错,但请你体谅我的难处。”见哀求无效,小个子武士又换了一种方式,“虽然我身份低微,但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没知会过上边是办不成的,所以也不算是隐瞒,只能算是不公开,师姐你也没必要跟大祭司过不去吧!”
“是不是要扳倒犯错的祭司,能不能扳倒犯错的祭司,那都是我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仙尼亚的口气在逐渐转冷,“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
“师姐,我已经好话说尽,你不要再逼我!”小个子武士眼里闪出一丝精光,不无威吓的说:“这里可不是你可以作威作福的日落原,这里是没有王法的神魔分界线!让你不满意的只是大祭司而已,你又何必拖我下水?我只是一个小武士。”
“年纪也不小了,还尽说孩子话,做事当然要从细微处开始。”仙尼亚微微一笑,“魔属无官之地,祭司代行一切权利;没有祭司,巡查武士代行。你不会连这个条文都忘记了吧?私下收受钱财替人做事,你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我当然清楚。”小个子武士狂笑一声站起来,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但我也同样记得,武士争斗导致伤亡,余生者不用负担任何责任!”
“你想反抗。”仙尼亚小姐对这个结局并不感到意外,“考虑清楚了吗?”
小个子武士阴沉着一张脸,“你逼我的,如果让导师知道是我泄露出去的,我同样逃不掉,师姐──得罪了!”话还没有说完,小个子武士一剑刺向仙尼亚小姐喉头,角度刁钻,去势极快,居然是非常狠辣的招数。
仙尼亚横刀身前,挡住这隔着桌子刺来的一剑,“难怪你有这个胆子反抗我,原来是学了灭神剑。”
“哪里,师弟我才刚学不久,还请师姐多多指教。”小个子武士收剑回来,回答之后再次突刺过去,剑上斗气缠绕,桌面上的杯碟纷纷受力破裂,碎片四下飞散。
仙尼亚脸上保持着微笑,手中的长刀划出一个圈子,荡开了师弟的长剑,说句“差得远呢!”,然后款款而起,“铮”的一声轻响,银亮耀眼的长刀出鞘。
“哗”的一声,两人之间的桌子被斗气压迫而坍塌下去,变成一堆烂柴。小店里的其他人对这样的打斗早已习惯,此时都各找地方躲避了,店外围了一大圈人,却无人来阻止。
呼啸一声,小个子武士再次挺剑前冲,向仙尼亚小姐起一轮又一轮猛烈的攻击,虽然他本人身材矮小,但这套剑法施展出来却是异常的威猛暴烈,与仙尼亚小姐飘逸灵动的刀法几乎斗个旗鼓相当。一时间,小小的店面里剑光旋绕,“锵锵”的金属撞击声连绵不绝。
“还不打算停手吗?”打斗中,仙尼亚小姐一声娇喝,“混帐!”
话音刚落,仙尼亚小姐的长刀就长驱直入,破开了滚滚剑光,刀身拍在小个子武士额头。
小个子武士护身的斗气顿时消散的七七八八,人也摇摇晃晃的后退几步,最后撞到门柱上,被刀身拍到的地方,一个血印慢慢浮现,边缘处渗出几点小血珠。这还是仁慈的仙尼亚小姐手下留情,要不然,这个小个子武士的脑袋就得和他的身体闹分居。
“还不醒悟吗?”提着刀,仙尼亚小姐上前一步,“知道这件事的不止我一个人,还有其他金勋武士正在赶来,落到他们手上,你只怕是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顾念旧日熟识的情谊,我才懒得来管你这件闲事。”
“谢谢师姐手下留情,不过我手痒,已经收了别人的钱,没办法回头了……”小个子武士笑笑,“师姐,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望师姐体谅我,让我最后死得像个武士。”
说完,他手中的长剑遥指着仙尼亚小姐,重新环绕剑身的斗气正在不住的膨胀收缩,其节奏与心跳非常相似,无论斗气的颜色还是形状,都透着一股诡异。
“事情并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但你居然对我用紫破灭神剑。”仙尼亚的表情也凝重起来,横刀胸前,最后劝说:“以我的武技,接下这招的办法只有杀了你,你真想死吗?”
“紫破──灭神剑!”小个子武士大吼一声,剑身上的斗气在瞬间转换成紫色,并且破裂开来,前后七道,全数向仙尼亚小姐激射过去。
这就是魔属世俗武士所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武技之一,七道斗气之后连着非常猛烈的剑招,具有相当的威力。
仙尼亚长刀连挑,将七道斗气一一击散,却没接到后面的剑招,待斗气散尽凝神一看,门边的小个子武士已经不见踪影,这才现自己上了当!仙尼亚小姐眉头一扬,脚一跺,飘身追了上去,她这次是真的动气了。
才追到门口,就听街上传出一阵杂乱的声音,隔着门外悬挂的破旧招牌看过去,小个子武士一边飞奔一边回头看,却一不留神撞到一个行走在街心的高大黑衣人身上,两人打斗的时间不算短,小个子武士哪里会想到这时候还会有人不避让自己?但这时没有其他办法,小个子武士只有猛然运劲,想要撞飞黑衣人。
相撞力量很强大,“砰”的一声,小个子武士的长剑脱手,踉跄后退。
看到这样的情景,仙尼亚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在魔殿的一干小师弟里,这个小个子平时还算听话乖巧,她之所以追到这里,一半是为职责,一半也是不愿意小师弟误入歧途。就是抓他在手,多半也就是私底下教训一顿,最后还是要帮他掩饰过去。
那个黑衣人一个前冲,在小个子武士摔倒之前抓到了他的衣服,把他牢牢拉住,动作准确,力度适当。他快的反应、敏捷的身手让人赞叹,称得上一个帅字,如果换个民风淳朴的地方,一定有小女生为他洒脱的动作而尖叫……
但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让所有人惊讶。
他拉住了小个子武士,却又不肯让对方站稳,冷冽的目光中,几乎不带任何情感。
在魔属联盟里,够资格穿全黑武士服的人都要具有一定的身份,更别说从头到脚都是纯黑色打扮,这样的服饰只有贵族高等级武士才有资格穿。而让仙尼亚小姐感到不愉快的是,这个黑衣人也用黑色布巾蒙面,想当初,仙尼亚小姐可是过五关斩六将才获得了这个权利。
“小猴崽子。”片刻之后,黑衣人摇晃着手里的小个子武士,“你的眼睛被裤子蒙住了?”
可怜的小个子武士现在手无寸铁,脚尖徒劳的在地面上划来划去,可就是站不住。惊恐万状的眼神先看看这个不知从哪里来、也不知是什么身份的黑衣人,再转回头看看仙尼亚小姐,又惊又怕,外加被他人抓住,一张脸苦得差不多要挤出水来。
“本少爷跟你说话,你居然还有闲心回头看小妞?”黑衣人提起手来,“啪”的一声给了小个子武士一个响亮的耳光,一反手再赏一记,停顿一下,竟然意犹未尽的“啪啪啪”连续打起来,几声连响过后,小个子脸上已经胖了不少。
小个子武士先是激烈的反抗,但他这种行为无功而返不说,对方打耳光的力量还加强了不少,虽然心里有千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含糊的开口叫,“师、师姐……救命……”
落在师姐手上虽然会比较凄凉,但师姐心地仁慈,肯定不会玩完,可如果再让这黑衣煞星打下去,说不定小个子武士的小命就撂在这地方了。高阶武士的脾气,那是一个比一个怪。
心里虽然气愤师弟不成器,但想及他面对自己最多只敢逃跑而不用杀招,仙尼亚还是决定管管这件事,毕竟师弟平日跟自己的关系也不错,闹成现在这个局面也有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这个黑衣人太嚣张了,简直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阁下打够了吗?”仙尼亚一步踏出店门,扬声说:“撞到你而已,似乎不用赔命。”
“本少爷高兴,你管得着吗?”黑衣人根本就没抬眼看仙尼亚,手底下也没闲着,说话的当口又是“啪啪”两下,可怜的小个子武士,嘴角已经挂出血丝了。
“魔殿金勋武士,封号星月幻影,巡查至此,阁下停手!”仙尼亚一个旋身,再次面对黑衣人的时候,肩膀上已经凭空多出一袭金黄色的披肩。
旁观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根本没看清这披肩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再一听是高阶武士,满街的人顿时跑了个干净。
看热闹的人一散,倒把后面一个特殊的旁观者突显出来,这人身材高挑,穿一身合身的天蓝色长袍,柔柔微风下,几缕露在风帽外的金黄色的头不住晃动着,虽然也是一个布巾蒙面的武士,却有说不尽的潇洒飘逸……
这个蓝袍武士,当然就是斯维斯.赫本公爵。
他早两天已经追上了仙尼亚,但却现仙尼亚离开自己之后变了一个样子,于是这位心地善良的公爵就怀疑仙尼亚之所以会一直不开心,是因为在自己身边。
出于内疚的心态,他没有出面,而只是暗自保护着她……还好他这时是站在仙尼亚身后而没被现,如果仙尼亚看到了他,可能又会变得横蛮无礼吧!
黑衣人哈哈一笑,推开手里的人,小个子武士口吐鲜血的飞了出去,**穿破街边一家店面的木墙,就那样“挂”在上面,他的脸肿得已经成为一个彻底的“猪头”,连晃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黑衣人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让仙尼亚和斯维斯吃了一惊──木墙有很高的韧性,要以活人的身体在上面穿一个洞已经不容易了,更艰难的是这个洞不大不小,刚好能把人挂在上面。
“没看出来,像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妞居然是金勋武士。”黑衣人拍拍手掌,像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样,“嘴上说得不错,想必你手上的功夫挺扎实?”
和他的风格一样,他说话的语调也有点怪,但怪在哪里,却让人不明就里。
“扎不扎实,阁下试试就知道。”仙尼亚拍拍腰畔的长刀,“我已经通报了姓名,请阁下也照规矩回报。”
“你高兴说名字是你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回应你?”黑衣人冷哼一声,“这跟我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看着黑衣人嚣张的模样,仙尼亚为之气结,气氛也变得很不友善。
一只通体雪白的飞鸟在街道上盘旋几圈,之后一个折身冲下,稳稳的停在黑衣人的肩头。
仙尼亚,已经把手放到了刀柄上
第六章
“怎么,你还想跟我动手?”这实在怪不得仙尼亚,因为黑衣人话里的蔑视意味越来越重,目光中还满是嘲弄,“看你那身板,刮过的小风也能吹走,还是回家哭鼻子去吧!”
“对一个武士来说,阁下的语言非常失礼,虽然阁下是高阶武士,级别也比我来得高,但还是要遵从武士的传统与品德。”仙尼亚缓缓的抽出长刀,刀尖斜指着脚边的地面,“我在向你挑战。请阁下像一个武士那样报出姓名,并握紧手中的武器迎战。”
“门都没有。”黑衣人对仙尼亚的挑战嗤之以鼻,“你说打就打,那本少爷多没面子。”
其实,仙尼亚心里也不是真想跟黑衣人动手,特别是看到对方的身手之后,更知道自己胜算不大。见黑衣人不肯应战,她也收敛了气势,指着还挂在墙上的某人说:“这名武士是本魔殿的从属武士,我要带走他,虽然他撞到了阁下,还请阁下原谅他是无心之过。”
以仙尼亚的一向表现来看,对一个得罪自己的陌生人,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想想看,她什么时候对斯维斯.赫本公爵这么客气过?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某人心里,那叫一个迷惑啊!
“不。”黑衣人坚定的把头一摇,“我要拿他去卖钱。”
“你……”仙尼亚小姐的好脾气快到头了,句的丢出狠话,“你不要欺人太甚!”
“让我来看看这家伙吧!啊!这张脸长得真吝啬,穿衣服的品味也差到极点。”黑衣人几步走到街边,扒拉着小个子武士的头,“照刚才的反应来看,文也不行、武也不行,根本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嘛……而你又非得要他回去,他难道是你的情郎吗?”
黑衣人的话音还没落,仙尼亚小姐就向前踏出了一小步,第二步的幅度稍微加大,在第三步时,这位小姐已经跃上半空,火脾气也彻底爆了。尖利的破空声中,她手里的长刀带起一抹刺眼的银亮刀光,瞬息之间就将两人之间十几步的距离飞掠,直向黑衣人的左臂划去。攻击线路清晰,时机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黑衣人不慌不忙的把小个子武士从墙上取出,顺手把他的脖子摆到长刀既定的轨迹上。然后转头,用懒洋洋的目光瞄着盛怒中的仙尼亚。
看到师姐的刀光临身,知道那耀眼光亮后面隐藏的杀机,小个子武士突然有了精神,张牙舞爪的“哇哇”大叫。
仙尼亚小姐当然不会让师弟做刀下亡魂,长刀在空中一折就换了角度,削向黑衣人右脚。进退有度的步伐,灵活调整的姿态,两个进攻角度间的转换毫不生硬,银色刀光在空中拖出的弧形尾迹漂亮之极,就连站在远处观战的公爵大人都在心里赞了一声“好!”
黑衣人出一声傲气十足的笑声,手一松,把小个子武士丢下地,又刚好用他的身体横在刀锋前。仙尼亚娇喝一声,长刀在空中带,重新劈向对方左腰。而黑衣人把左脚一抬,用脚尖把小个子武士的身体挑送上来,照仙尼亚的度,在攻击到达黑衣人身上之前,她师弟的脖子会分毫不差的挡在刀锋前面。
在刀类兵器中,仙尼亚的长刀是比较轻的一种,刀身窄、长、弯曲幅度大,使用这种刀,刀法要快而灵活,身法要轻灵飘逸,以线条圆润的圆斩进攻,攻击度越快,效果就越好,不少名家为了达成这种效果,甚至会使用一些剑招来配合。仙尼亚本身的刀法并不差,但黑衣人却把她师弟拿来招架,不要说保持进刀路线圆润流畅,她能及时收刀回来就不错了。
十几刀一过,她没能让黑衣人后退一步,闪避一次,反倒是自己每每中途换招,一手漂亮的刀法完全无法施展,仙尼亚心里苦到极点,时间一长,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黑衣人看出她不忍伤害到小个子武士,就是要把她师弟左甩右摇的当盾牌用。仙尼亚身在战局不明就里,但她身后观战的斯维斯公爵却明白黑衣人的战略,对这个黑衣人也更加关注。
到最后,仙尼亚等若是在使用长刀手最忌讳的、直来直去的力劈,而那种大开大合的手段,却是配合厚重战刀的刀法。
“卑鄙,你真有本事的话,不要拿我师弟当盾牌!”终于,仙尼亚向后跃开,开口激将,另一方面也藉机会喘口气,因为这样的打斗太消耗体力了……但是,她所遇到的对手却是一个比她更难缠的人物,仙尼亚小姐今天注定要踢到钢板。
“既然是小姐你的要求,那么小生就勉强答应下来,我绝不再把他当盾牌,从现在开始……”先微微的一欠身,虽然隔着蒙面的布巾,但他那变化后的表情还是清晰的传达出几丝嘲弄,黑衣人接着暴喝一声,“我把他当武器!”
黑衣人把右手一抡,小个子武士就出一声尖利的、不亚于任何武器声响的颤抖尖叫。
仙尼亚还没来得及出反对意见,师弟的身体就如同一把战刀那样横扫而至!虽然气愤到极点,但仙尼亚却只能向后飞退。而黑衣人的恶劣本性也在这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不但得势不饶人的步步进逼,而且还试图用小个子武士的身体挽“刀花”!
这个小个子武士……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人很多钱没还,所以才有今日的遭遇。
面对黑衣人的进逼,仙尼亚一边手忙脚乱的后退,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动手以来,无论哪方面她都落在下风,最初的愤怒一过,她心里不禁浮现出几丝气馁,“无论我用什么办法,都赢不了这个家伙。”这样的想法也逐渐的清晰起来……
退着退着,她就退到斯维斯公爵身边,黑衣人的一个横扫被仙尼亚险险避过,小个子武士的身体向公爵飞去。
在这个时候,仙尼亚才现街道上还有旁观者,想要提醒一句,时间却已来不及。
在这刹那间,一点寒星飞闪而逝,小个子武士脱离了黑衣人的掌握飘飞出去,又一个人影冲上,在他落地前接住了他。
而仙尼亚一看黑衣人手里没有了“武器”,想也不想就踏步上前,一刀切出,带着满腔憋闷,狰狞的刀尖直逼黑衣人前胸。
黑衣人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仙尼亚的刀尖,跟着右手一指弹在刀身上。
“嗡!”的一声,仙尼亚长刀脱手,就要向后摔倒,多亏公爵伸手出来扶住了她──在黑衣人眼中,公爵大人一个字也没说,但却比仙尼亚有威胁多了,从刚才开始,他就留意上了这个静静旁观的蓝袍人,先前一连串的攻击其实也是冲着他去的。
果然,蓝袍人冷静的拔剑割裂了小个子武士的衣服,剑法精湛,眼到手到。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出招时不带一点杀气。
“都说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小姐现在送我一柄随身长刀,不知手里还留有什么。”黑衣人嘴里说着暧昧的话,右手握住刀柄,左手两指搭在刀背上,顺弯曲的刀背缓缓滑过。
在这个时候,仙尼亚才看到他手上戴着一副奇特的黑色手套,刚才敢空手夺她的兵器,大概就是依仗这副手套。
正要还以颜色骂回去,仙尼亚听到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别激动,交给我。”
“谁激动了!你爱管不管!”听出身后说话这人就是让自己无尽留恋牵挂的斯维斯公爵,仙尼亚小姐立即恢复了以前的娇蛮,然后把头一扭,独自走到一旁去看她的师弟──在被天堂接到之前,小个子武士就已经晕了过去,是被活活吓晕的。
“三个人而已,关系就这样错综复杂,爱情这玩意还真是害死人啊!”黑衣人眨眨眼睛,连公爵大人也被他嘲笑了,“好男儿四海游荡,浮生沧桑,从不为看不透迷茫前路而彷徨,谁知阁下却挡不住心中女子一句娇媚的喝骂……”
“篡改别人的诗歌是不礼貌的行为,不管你是不是有意的。”斯维斯公爵拉下风帽,露出一头金黄色的头,平和的目光罩定黑衣人,“阁下是想住手离开呢?还是要打下去?”
“废话,既然出了手,本少爷自然是要打个痛快。”黑衣人眉头一扬,“不过嘛!为了表示我是个很厚道的人,你现在只要下跪求饶,本少爷就原谅你刚才的无礼。”
听到这无礼的话,后面的天堂疾冲上,对着黑衣人就是当头一刀,他战场出身,这时含愤出手,刀势极为凶猛。黑衣人却看也不看,同样是一刀劈出──“当!”的一声巨响,两人之间爆出一蓬火星,天堂手里的战刀断为两截,人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得倒飞出去,摔了个大跟头,好半天才爬起来。
“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狂妄的一个武士。”斯维斯公爵举手阻止了还要冲上去砍人的天堂,扬声对黑衣人说:“虽然你的确拥有值得狂妄的武技,但我却很讨厌你的行为。”
“讨厌我的行为,这么说来,你还不讨厌我这个人?”黑衣人手里的长刀在身前一划,地面被刀尖上澎湃而出的斗气激起一道高高的尘土,“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打呀!”
揉身上前,黑衣人的长刀划出道道略带弧形的寒光,把斯维斯公爵笼罩在一片刀影里。
公爵大人却并不惊慌,抬手就是一剑刺出。“叮!”的一声,剑尖点上了刀背,绽出几点火星,趁黑衣人的刀势一滞,公爵整个人已经从黑衣人的刀光缺口中脱身而出。脚尖一触地,斯维斯公爵就又借力前冲,瞬息之间“刷刷刷”三剑直刺,剑剑都点在黑衣人的刀背上,让其刀势一滞再滞。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目光,手上长刀一绞,刀锋粘贴剑身,并顺着剑身滑向手柄,刺耳的摩擦声里,两件武器拉出一溜时断时续的火花。危机时,斯维斯公爵不慌不忙一拳击出,带起一股雄厚的拳风,迫黑衣人出拳跟自己硬拚一招。
“噗!”一声低沉的爆响,谁也没占到便宜,两人同时后退,不过斯维斯公爵多退了几步。
刚站稳,黑衣人新的攻势就接踵而至,裹满斗气的长刀夹带着凌厉的气势,从上自下,划破长空而来,一刀就击偏了斯维斯公爵的长剑!
公爵退一步,冷冽的目光猛的一收缩,牢牢罩定黑衣人的前胸,手上长剑一撩,在长刀再次临身前展开抢攻,虽然先机已失,人也在不住后退,但对攻中竟然能做到气势上不输半点!
每一次靠近,就是一连串惊心动魄的交手,随时都有不受控制的斗气从武器上逸出,要不切下几块头上的砖石,要不就在旁边的墙壁上穿几个洞。“叮叮当当”的刀剑撞击声不绝于耳,一簇令人心悸的火星还没散开,另一簇火星又接着爆开,就如节日夜空中遥相呼应的礼花,被震掉的一些护身斗气零散的飞散,激起的灰尘飞扬着,渐渐包裹住激斗中的两个人。
在时而尖锐、时而雄厚的破空声里,仙尼亚小姐只看得到一黑一蓝两个影子在飞移动,心里再也顾不得生气,紧张万分的站起来。终于,在一串激烈的拚杀后,场中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虽然只是片刻,却令仙尼亚的心几乎弹出胸膛。
漫天的扬尘终被微风卷走,一黑一蓝的两个身影又清晰的显露出来,他们面对面的站在被斗气严重破坏的地面上,脚边一堆横七竖八、互相交错的深深划痕。各自都伸直了手臂用武器遥指着对方,如炬的目光也狠瞪着对方,两件武器前端大概有三指长度的金属不翼而飞。
仙尼亚小姐慢慢移动着脚步,仔细观察着两个人的身体,却没现任何一个人身上带有血迹和伤口,他们的衣服都好好的,连一个破口都没有。一时半会的,根本分不清谁胜谁败。
正在她惊疑担忧的时候,黑衣人动了──他伸出左手到右臂上抓了抓,还是用那种狂妄的语气说:“瞪着我干什么,还打不打了?”
“我们平手,又不是要拚个你死我活,没必要再打下去。”斯维斯公爵叹了口气,垂下手中长剑,“但阁下没有使用自己趁手的武器,以至于招式不是非常流畅,这样比较的话,还是我输阁下一线。我练这绯焰天魔剑十年,没想到还是差火候。”
斯维斯公爵之所以这样说,是想委婉的告诉对方自己的身份,因为绯焰天魔剑不是随便哪个贵族武士都能练。另一方面,黑衣人使用的刀法变化多端不说,还灵活的揉和了多种别出心裁的武技,更难得的是他刀法中自然流露出的一股强大霸气,那种就算是身经百战的顶级武士也不一定能具备的霸气……公爵心中,是真想结交这位武技群的武士。
“那是,俺的灭炎匪皇刀天下无敌,打赢你是理所当然。”黑衣人哈哈一笑,把长刀夹在左胁下,右手从腰间摸出水袋,冲斯维斯公爵晃晃,“要来点吗?”
“不必。”公爵摇摇头。
黑衣人又是一声长笑,拉下面巾仰头喝了个痛快,一点也不怕斯维斯公爵趁机偷袭。
站在旁边的仙尼亚小姐现,这个奇怪的黑衣人有一张非常坚毅的脸,当他笑起来的时候,那些生硬的线条会变得很柔和,而且还充满了生命力,再配上一双很精神的大眼睛,这样组合起来的样貌很有吸引力,甚至跟公爵大人相比都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至少……一点也看不出他原本是个本性恶劣的人。
这个被仙尼亚小姐认定恶劣的人,当然就是跑路中的科恩.凯达,他已经在这个镇子上待了五天,陆续路过的十个魔属血族高手被他用各种手段偷袭,结果是被他弄残五个、砍了三、活捉两。而跟仙尼亚小姐动手纯粹是巧合,因为不管到哪里,科恩都是习惯了走在街心。
“服气了吧!你那个什么绯焰天魔剑的确不好用。”扔掉了空空的水袋,科恩冲空中一招手,通体雪白的小鸟又飞下来停在他肩膀上,“好了,我还有事,回头见!”
“阁下请留步。”斯维斯公爵还剑入鞘,“我还不知道阁下的名号。”
“本少爷的名号,这很重要吗?”科恩转过头,一脸的不耐烦,“我忘记了行不行?你是不是想弄清楚了之后找人来报仇?”
“想报仇的话,我就不会放阁下离开。”公爵大人一边否认,一边在取自己的面巾,“为了表示诚意,我愿意先把自己的名字告知阁下,我是斯维斯.赫本,布卢克帝国贵族。”
“你自己高兴说是你的事,跟我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科恩开步没走出三步,突然一个回身,“你说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斯维斯.赫本。”看到对方前后不一的反应,公爵大人在心中暗叹一声,把科恩划到势利小人的行列中去了。在这个时候,他脸上面巾的死结也终于被解开,拿下面巾之后,公爵大人顺手摸出家族徽章挂在腰上。
一时之间,科恩心里百感交集,神魔大战里,他可是吃够了这个小白脸少将的苦头,好几次的灰头土脸也就算了,连小命都差点让这人布下的天罗地网给收了去。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科恩向公爵走过去,“有一个办法。”
“请说。”
“这很简单,你再拿你的剑出来。”科恩盯着斯维斯.赫本公爵,句的说:“接我一刀,只一刀就好。”
“别打了!”一听还要打,仙尼亚小姐就急了,“还没打够吗!”
“不用担心,一刀的话没什么问题。”斯维斯公爵转过头去对仙尼亚小姐笑了笑,再对科恩说:“但这一刀不能是生死相搏,我的生命不仅仅属于我自己。”
“没问题,照你说的办,也不用斗气。”科恩重新握刀入手,“别说我欺负你,你现在注意听好了,我这一刀的名字叫风狂雷啸碎九天,是上古秘传之绝世武技,共有九九八十一组合,再加上本少爷浸淫多年的苦心钻研,更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一施展开,就有苍天欲哭无泪、江河波涛倒流之效果,输了的话,你可别怪我出手太快,手段不当!”
“武技较量,输了当然不会找藉口。”见科恩看向自己的目光非常正常,斯维斯.赫本公爵心里对他就多了三分好感,这时含笑抽剑出来,“请阁下指教。”
“好!”科恩手上的长刀挽起几个大大小小的刀花,几记虚砍尽劈在公爵大人身侧,虽然声威十足,但一点用都没有,就在公爵大人迷惑不解的时候,科恩嘴里一声大叫,简直是振聋聩。
“风雷九天!”
长刀飞上了天空,科恩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斯维斯.赫本公爵,公爵大惊,身不由己的抬头上望,突觉脸上一痛,几乎睁不开眼。
两拳打完,科恩向后一个飞掠,落地后转身就逃。
第七章
“站住!你这卑鄙之徒!”公爵大叫一声,抬脚就追。
身为皇族的一份子,斯维斯.赫本自小就娇生惯养,虽然在父亲去世后生活多有凶险,但那份身为皇族的骄傲已经融入他身体里每一滴血液中,日常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力求完美。试问,身份娇贵、武技出众、头脑敏捷的他,什么时候被人阴过?而且还是打脸……
科恩耍赖皮打出的这两拳,是真把斯维斯公爵的怒气给打出来了,可怜的斯维斯已经一年多没有动过气,此时提剑在手紧追不舍,眼睛里喷涌着熊熊怒火,这说明他已经陷入了难得一见的暴走状态。天堂和仙尼亚为防不测,也赶紧追了上去。
哈哈大笑中,科恩上了房顶,心情舒畅的他在空中尽情的炫耀着自己的各种腾空技巧,后面的斯维斯公爵一声不吭,以最实用的身法猛追不舍,偶尔一次追上科恩,交手时都是斗气横飞,他们俩倒是不要紧,但激斗处的房屋就倒了大霉,轰响声中,基片瓦不存。
先前两人动手的地方属于镇子外围,房屋业主没有什么身份,对这些破坏也只能忍气吞声,但科恩这时却带着斯维斯公爵冲向镇中,那里的房屋所有者都是有后台的土豪,平日作威作福都习惯了,况且这里是没什么王法的神魔分界线,哪里忍得下有人在头上飞来飞去!
于是镇长一声令下,蝮蛇镇里警钟长鸣。这就预示着事情……终于大条了。
几个魔法师升上天空,手中出束束黑色光带,射向飞移动中的科恩和斯维斯公爵。这种黑色光带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给其他人指明目标。追在后面的天堂和仙尼亚小姐也各被一束黑光指着,就连晕在地上的小个子武士也没遗漏。
尔后,一群群武士从镇子各处涌出,手持武器上了房顶,叫喊着向“入侵者”围过来。从他们的行动中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受过训练的私人武装,虽然无法抵抗军队,但对付一般的流寇是没问题的。
这些流浪武士眼中可没有什么武士的传统和道德,他们的收入是和工作联系上的,最先陷入重围的是仙尼亚小姐,她丢失了自己的武器,抢过一支长枪又用得不怎么顺手,要抵御十来个人的进攻相当吃力。天堂啸叫一声回身援助,虽然一时减轻了仙尼亚的压力,但两个人却被更多的人围住。
“当”的一声,科恩和斯维斯公爵在空中错身而过,脚尖还未踏到屋顶,已经各自把几个意图偷袭的武士劈下去,然后转身再力拼一招,散乱的斗气四下激射,三名刚刚冲上来的武士来不及躲避,惨叫声中满身鲜血的滚下房顶。剩下的人魂飞魄散,不敢再靠近。
“暂──停!”毫无预兆的,科恩一声大叫收了刀。
“又想干什么!”斯维斯公爵脸上顶着两个乌黑的眼眶,咬牙切齿的问,“又想耍花样?”
“不要心急嘛!没想到你一表人才却是个急性子。”科恩先探头探脑的向下面街道瞄了一眼,然后回头对斯维斯公爵说:“那三个家伙还没爬起来……我们好像杀人了哦!怎么办?”
“不知道!”斯维斯公爵怒火中烧,手中长剑斗气充盈,“分出输赢再说!”
“那他们呢?你也不知道吗?”科恩伸手指了指在远处苦战中的天堂和仙尼亚,一脸的悲切表情,“等我们分出胜负,你的同伴可能就要入土为安了,他们可都是如花的年纪啊!”
可以不考虑自己的安危,但天堂和仙尼亚的安全却不得不考虑一下,被怒火冲昏头脑的斯维斯公爵醒悟过来,不想再跟科恩动手,冷哼一声抽剑就走。但是科恩一个纵身从他头上掠过,落下时横刀挡在斯维斯公爵前进的路线上。
“你想怎样!”斯维斯公爵又气又急,失去了平日荣辱不惊的气度,因为几天的尾随,仙尼亚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已经改变了不少,至少他知道了仙尼亚的任性娇蛮是有原因的。
“现在才想收手,可没那么便宜。”科恩摆了一个自认为最帅的造型,“说,你错了没有?”
斯维斯公爵不再说话,只把眼睛轻轻闭上,然后缓缓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变得非常清澄,手里的剑慢慢上举,最后指着面前这个无良地痞,竟然是一副拚命的架势。
“跟你开玩笑的,不要这么认真嘛!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我帮忙?我是一个很热心的人。”科恩呵呵傻笑,把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之后回转身体丢出手里的长刀,长刀怪异的在空中翻转着,无声无息的插到一名想偷袭仙尼亚的武士胸上。
一蓬血珠飞洒而出,那武士缓缓跪倒在仙尼亚脚下。仙尼亚毫不犹豫的丢枪拔刀,一刀逼退接着冲上来的武士。
仙尼亚抢回主动,间接缓和了科恩与斯维斯公爵之间的紧张气氛。
“我想到了一个既能解救你的朋友,又能让我们分出胜负的办法。你要听听看吗?”耍了帅的科恩微微一笑,反手从披风后掏出一个长长的布包,“很简单,只打断这些武士的手脚,不伤他们的小命,打完了再来数,自然就分出高下了……怎么样,接受吗?”
斯维斯公爵没有回答,纵身飞掠,所过之处一路血光,十来个武士被他弄断了手脚。
“真是的,这么大了还耍小孩子脾气。”科恩慢腾腾的取出布包里的直脊长刀,腾空而起,一个斜掠下了街道,也加入竞赛之中,手上没闲着,他嘴里还气死人不赔命的点着人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蝮蛇镇的武士们今天可是倒了大霉,在一声声骨裂声中,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倒在街上的满地打滚,挂在墙头的不住哀号,跌进房里的灰头土脸,卡在树上的要死不活,虽然没有战场血腥,但场面却比一场战斗乱得多。
到最后,已经没有人敢围攻天堂和仙尼亚小姐,反倒是两个竞赛中的恶劣男子在追杀这些武士。用来看家护院的武士能有多好的功夫?不过就是依仗人多打打落水狗而已,一遇到真正的高手就只有望风而逃,只恨自己少生了一双腿……
十几个好骼膊好腿的武士四处乱窜以求躲避这两个煞星,却慌不择路的钻进一个小胡同,科恩与斯维斯公爵一人堵住了一头,劈里啪啦的打了个痛快。当最后一个人被打倒之后一点算,结果却是彼此击倒的人数一样多。
这两位都是心高气傲的人物,又是谁也不服谁,大家以凶悍的目光对视片刻之够,决定要再打一场,但周围已经没有武士了,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镇子中心的那座高塔──里面有大人物,保护他的武士应该不少!
从今以后,蝮蛇镇的居民应该明白一点,最可怕的人不是带着杀气的武士,也不是傻里傻气的贵族,而是那种成年了还带着孩子气的贵族武士……看看这两个家伙干的好事,跟斗气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闹够了没有!”在事情没展到不可挽回之前,最有气势的仙尼亚小姐突然从天而降,大喊了一声,“你们还要打到什么时候!?,你们把这个镇子弄成什么样了!”
两个恶劣的男子不服气的对视着,被仙尼亚小姐拉上高处去查看镇子里的惨状。
“看见了吗?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仙尼亚指着那一大片失去了屋顶的房屋,“别人又没得罪你们,为什么非要毁人财物?还有那些武士,先前的误会不说,后来已经在逃跑了,你们为什么非得追上去打断别人的手脚?”
“我说大小姐,他们是在围攻你,你认为他们得势后会跟你讲道理吗?”打完架的科恩心情很好,况且他自认为是一个有格调的流氓,不好跟女人争辩,于是只哼哼两声,“还有……你居然敢吼我,我会记住你的。”
“记就记,难道本小姐怕你啊!”仙尼亚挥舞着拳头,“既然是武士,就应该有自制力,要分清为什么而动武,目标可杀可不杀时就要从宽落。”
“我很仁慈,连刀都没出鞘。”科恩晃晃手里的刀,“这是很宽大的处理方式了吧!”
“强辞夺理,赔钱出来!”教训完科恩,仙尼亚再转头对斯维斯公爵说:“你也一样。”
最后,在仙尼亚小姐的斡旋下,镇长出面接受了赔偿,斯维斯公爵心有歉意,拿出好几张大额的魔属联盟通用金券,而科恩呢!他先神秘兮兮的把镇长拉到一旁,总共谈了不到十句话,然后瞪着眼睛塞给镇长五个铜板就算完事,一身华服的镇长也只有委委屈屈的收下。
当晚,镇长一面点算镇子里的损失,一边用科恩的话麻醉自己:赔不赔是立场问题,赔多少却受钱包限制,打欠条对武士来说很没面子,这五个铜板虽然不多,但也是血汗钱,既然有赔偿的意思,今后就不会来找麻烦。如果现在不能成功赔偿,以后有什么事就不好说……
因为两个人先前的所做所为,没有任何一家旅社敢接待他们,最后大家只能住在镇长为他们安排的住宅里,可怜的镇长不但要为他们张罗晚饭,还得派魔法师来照顾那个依然处于昏迷状态的小个子武士。
在不大的院子里,科恩与斯维斯公爵各自占据了一端,公爵大人冷着一张脸闭目养神,科恩看着斯维斯公爵的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几声意味深长的偷笑,把一个俊美的小白脸打成黑眼眶,这件事比打了一场胜仗还要让他高兴。
斯维斯公爵已经换过了衣服,也用魔法治疗了脸上的伤,虽然不再疼痛,但那两个乌黑的淤青始终不消散,他知道这是科恩的特殊手法所致,但心气高傲的公爵大人从来都是自己解决事情,绝对不会开口求人,更别个流氓武士。所以,两块淤青就一直顶在脸上。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虽然代价不小,但斯维斯公爵也从来没有这么爽快的打过架,做为打架的对手,黑衣人科恩非常硬朗,而且他还会不断的主动起挑衅,让公爵大人把一年多来的郁闷,甚至在联军军部时期积累下来的怨气都充分的泄出来。就凭这一点,公爵大人心里都不是真的讨厌科恩。
他们两人眼下的状态,不过是孩子气的延续而已。当然,如果斯维斯公爵知道黑衣人就是科恩.凯达的话,事情的展就很难说了。
“你们两个,过来吃饭,互相瞪着肚子会饱吗?”仙尼亚小姐在一旁敲着桌子,但两个人一听到这句话,同时冷哼一声把头别开,脖子硬邦邦的像是后背插了铁条一样。
从小就是孩子王的仙尼亚当然知道怎么处理,她吩咐着下人,“把桌子抬到他们中间去。”
然后,仙尼亚给自己倒上红酒,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吃上几口,夸奖一下菜色的可口,夸奖几句之后,再劝两个人过来吃。反覆几次没效果,仙尼亚便开始攻击这两个男子,在点评到他们没风度的时候,斯维斯公爵开口说话了。
“我不记恨任何人,哪怕他在交手的时候使用卑鄙的手段。”公爵大人严正的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我不能跟一个我还不知道姓名的人同桌吃饭,这是对我的蔑视。”
“我也同意这点。”仙尼亚开始伸张正义,抬眼看着科恩说:“在我看来,这至少是一种不真诚的行为,如果称不上行为,那也是一种不真诚的心态。除非你的坏事做得太多,或者是一个通缉犯之类的人物。”
“我们只是偶然相遇,又不打算成为朋友,真有说出名字的必要吗?就用‘喂’来称呼我不可以?”科恩看了看桌上的菜肴,“人活着就是为了吃一口饭,很多人连饭都吃不到,你们为什么还要用名字这种东西来困惑自己?”
“是否会成为朋友,这种事谁又能保证?虽然你一再想用自己粗鲁的行为和言论拉开与贵族的距离,但我看得出来,你也是一个贵族。贵族就是贵族,连血液都跟一般人绝不一样,你永远也改变不了这点。”斯维斯公爵轻声说:“而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你这样的一个特殊的贵族是谁,这就是我要知道你名字的原因所在。”
“好奇心太浓不是一件好事。”科恩拖过一张椅子,大剌剌的坐了上去,“既然你想教训我,那你不如先告诉我,贵族有什么好?”
“我以为祭司们已经为每一个贵族解释过这个问题了。”斯维斯公爵回答说:“贵族是比一般人优秀得多的一个群体,既然是优秀得多,那么就有权利享有更多的权利,我们的使命就是带领民众……”
“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而且我能说得更好。”科恩冷冷的打断了斯维斯公爵的话,“在这个大陆上,有数量庞大的人存在着,多到你一辈子也数不完。在一生中,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用自己的肩膀把贵族扛起来,让优秀的贵族们高高在上。这就是你想说的吧!”
“原来你明白。”斯维斯公爵点点头,“虽然这话残酷了点,但意思差不多。”
“但对我而言,这大陆上有很多贵族,他们人生中唯一的使命就是匍匐在我的脚下,用他们的尊严把我扛起来,以此彰显我的伟大。”看到斯维斯公爵变了脸色,科恩嘿嘿一笑,“骗你的啦!没想到你会当真……不过你生气的表情真令人胃口大开,吃饭吃饭!”
“你的名字。”虽然心里哭笑不得,但斯维斯公爵还是坚持着,“我的忍耐已达极限。”
“啰嗦。”科恩瞪着对方,“真是佩服你的耐心。”
“谢谢。”斯维斯公爵回答,“那是我的优点之一。”
“叫我阿撒。”科恩假戏真做,显露出几丝厌恶的表情,表演得恰到好处,“没想到吃个东西还这么麻烦!”
“好啦!问题解决了。”仙尼亚拍着手掌,笑着说:“让我们来为两位先生倒酒。”
“阿撒……阿撒……”斯维斯公爵想了想,然后抬头问科恩,“难道你是阿撒.古台?”
“烂名字、烂姓氏。”科恩自真心的瘪瘪嘴,“这下你满意了吗?”
“我还在奇怪你的行为,可一知道你是阿撒.古台,一切疑问就解开了。”爽朗的大笑几声,斯维斯公爵伸出手来,“很高兴认识你,坎普疯狼──阿撒.古台伯爵。”
“我没有爵位,也不是贵族。”科恩冷冷的回答了一句,“不要这样叫我。”
科恩当然不会是阿撒.古台。真正的阿撒.古台是坎普帝国靠海地域的一个世家子弟,因为少年时行为出格,还常常说些大不敬的话,所以被家族驱逐出去,一直在神魔分界线上流浪。虽然恶习颇多,但从不干作奸犯科的事,也从不与别人结伴而行。这家伙没有贵族规则的约束,行为更加出格,常常干出些令人非常尴尬的事情来,曾经有人出高价悬赏缉拿他,但因为阿撒.古台刀法武技极为了得,最后不了了之。
在神魔大战时,其家族被乱民杀了个干净,事后调查才知道,他虽然被驱逐,但却是家族内定的继承者。科恩喜欢这个人干净的背景,所以拿他的身份来用,此时那位真正的阿撒.古台正蹲在圣都秘密监狱的一个潮湿的房间里,数着自己头里的虱子解闷。
“阁下何必在意那些往事呢!我倒是很高兴能和阿撒先生相遇。”斯维斯公爵把酒杯递过来,“请原谅我先前的失礼,干杯。”
公爵大人很明事理,因为一个长久脱离贵族圈子的人,你让他严守贵族规则是不太可能的。况且这个人虽然一大堆的毛病,但本性不坏,也不做伤天害理的事。
“我不喝这酒。”科恩接过酒杯,却不与斯维斯公爵碰杯,“你最好也别喝。”
“为什么?”
“因为……”科恩放下酒杯,“这酒里有毒。”
斯维斯公爵向仙尼亚看过去,因为在刚才,仙尼亚不知道喝下去多少杯了!
第八章
是什么毒?”虽然这不是个好消息,但仙尼亚还是强自镇定的问,“马上就作?”
“别担心,从这毒药的作时间上来看,下毒的人不是想立即要了我们的小命。”科恩摆了摆手,示意仙尼亚别说话。渐渐的,在科恩和斯维斯公爵的注视下,一滴黑色的汗珠在仙尼亚额头上出现,却不流下来,而是凝固在皮肤上,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你觉得有什么异常吗?”斯维斯公爵心里非常担忧,但为了安慰仙尼亚,话语里又不能把这份担忧表现出来。为了表示关心,他只有在说话时伸手握住了仙尼亚小姐的手,自从成年以来,公爵大人还从来没有主动去握一个异性的手。
“异常?害怕算不算?”手被公爵大人握住,感觉到对方手里的温度,仙尼亚原本坚定的意志却以一种飞快的度莫名其妙的消失,心里也变得担心起来,眼眶里还泛出点点泪光。
“这才是大小姐你的真性情吗?早这样温柔可亲该多好。”科恩抽出一柄匕,小心的在仙尼亚额头上取下那滴黑色汗珠,仔细的研究着,“人啊!只有在事情来临时,才会现一些对自己来说很重要,或者值得珍惜的东西,这位黑眼眶的笨蛋就是你所珍视的人吗?”
“要你管!”仙尼亚倔强的反驳着,“你除了会取笑别人之外还会做什么?”
“我还会救人哦!”科恩从怀里取出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从中找出一瓶药粉,小心的倒进一点在黑色汗珠里,慢慢的调和着,“你们两位啊!要不要派出一位恳求我一下?”
“我不要!我宁愿中毒也不求你。”仙尼亚继续着倔强,“求你的结果绝对比中毒还要惨。”
“为什么要这样评价我呢?我可是很少这样有诚意的想救人。”科恩停下手里的工作,冲斯维斯公爵一扬头,“本少爷并不是你们认知中的那种贵族,我身体里绝对没有所谓的绅士风度,想让我帮忙的话,必须开口求我。”
“我请求你。”斯维斯公爵握着仙尼亚的手一紧,对科恩说:“请阁下帮仙尼亚小姐解毒。”
“好吧!既然你也这么有诚意,那就算欠我一次。”科恩打出一声悠长的口哨,动作迅的把黑色汗珠抹在匕锋刃上,然后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放进怀里,“你抱着她,跟我来。”
“怎么……难道你刚才不是在做解毒的准备吗?”斯维斯公爵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我告诉你我是在做解毒前的准备了吗?”科恩从背后取下佩刀,“我不过是看这毒液比较稀少,调和一下自己用而已……走啦!时间不等人,不要再磨蹭。”
斯维斯公爵为之气结,但却毫无办法,只有抱起仙尼亚跟在后面。在这时,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前面走着的这个黑衣人,很可能在什么事情上都能把自己吃得死死的,他对付自己甚至不用去想策略,随手拈来就是一个好计策。这样的人物,简直是魔属联盟不可多得的瑰宝,如能留在自己身边,打败科恩.凯达将会变得容易一些。
而另一边的护卫队长天堂,在知道仙尼亚小姐中毒的那一刻起,就投入了紧张的逼供行动中,在科恩等人走出院子的时候,天堂正用他典型的军人手段向镇长交代一些事情,包括对小个子武士的照顾和看管,镇长一连被逼吞了十几瓶毒药下去,吓得腿都软了。
走到镇中广场时,科恩抬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脚步,自己一个人向前走去。广场上没有一盏灯火,幽暗的星光下,八个手握弯刀的黑衣武士迎面向科恩走来,他们的装扮一样,武器一样,甚至踏出的步伐和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
“深更半夜,光线又不好,你们穿黑衣服出来乱晃是会挨打的。”科恩停下脚步,肩上的白影飞上夜空,“毒不错,还有吗?打个商量,分我一点用用。”
“那毒很珍贵,恐怕你买不起。”武士身后出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老者。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科恩微微一笑,“我说的是分一点来用用,钱是没有啦!”
“你不要岔开话题,你跟血族到底有什么深仇,为什么一再杀我族人?”老者举起手里的一片白色羽毛,语气明显的强硬起来,“这是你故意留下的吧!一共失踪了十个人,除了被你杀死三个,打残五个之外,还有两个在哪里?”
这时,科恩才正眼看了看对方──瘦高的身材配着一副如骷髅般的面孔,看他那一活动就快要散架的身板,这位半死不活的老头是个玩惯了智谋的。
“你想知道吗?拿毒药和解药来换。”科恩上前几步,“那样的话,说不定我会饶你不死。”
“我已经说过这毒药很珍贵,解药只有我族族长才有,想要解药的话就得跟我走。”老者抬起手来,“你在白天袭击血族,也应该有在夜晚被血族袭击的觉悟!”
得到老头的示意,八个武士同时前扑,把科恩围了起来,动作迅、整齐。
科恩瘪瘪嘴,慢条斯理的握住刀柄,老者一声令下,众武士同时出手,一片连绵的刀光在黝黑的夜空中闪现出来,如同汹涌的怒涛一样从四面八方向科恩扑去。与此同时,一大片急旋转的冰晶在科恩头上浮现!
“血族杀阵?”斯维斯公爵一惊,把仙尼亚小姐放到天堂手里,一边前掠一边拔剑。就在公爵为选定目标而考虑的时候,在武士们连绵的攻势中出现一抹幽蓝色的光芒,那光芒在空中划出一个耀眼的圆圈之后就一闪而逝,接着才传出一声尖利而微弱的破空声。
一个武士提着只剩半截的弯刀向后猛退,左手紧紧的捂着脖子,还退不到十步,几道血雾就从指缝间喷洒出来,到他倒下去时,血液已经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再问一句,解药呢?”科恩静静的伫立在众武士的包围中,刀在鞘中,仿佛什么都没做,只有黑色披风的边角在夜风中缓缓飘动。
“在我族族长手上!不过,你还是先顾你自己吧!”老者把心一横,枯槁的双手在胸前挥动着,科恩头上的那一大片冰晶猛的一震,当头压下去。但在距离科恩头顶大概一臂的距离上,冰晶不但停止了转动,还慢慢的在科恩身边聚集成几团,任凭老者用尽办法,冰晶依然是不随他心意──用锋利的边角把科恩撕成碎片。
科恩已经在短时间里夺取了对方魔法的控制权!
看老者的行动受阻,几个武士急忙出手,却被“投敌”的冰晶阻挡,其中一个冲得最靠前的死得非常壮烈,飞旋的冰晶将他变成一朵艳丽的血花,让他的身体遍布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你……你抢夺了我的魔法!”老者的手指在颤抖,“你这个小偷、强盗!”
冰晶全数掉下了地面,科恩嘴边挂起了另一种笑容,他的身体在连续闪动,就像是一个虚无的幻影,那种幽蓝光芒又再次的出现,连续的出现,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又一道轨迹近乎完美的弧线,科恩的身影每掠过一个黑衣武士,那名武士身体上就会爆开一朵璀璨的红色血花。在第七朵血花刚刚绽放出来的那一瞬间,科恩的左手捏到了老者的脖子上。
“解药。”虽然是一句再直白不过的威胁,但科恩声音里却充满了感情,即便现在他手里抓着的是一个想自杀的人,听了这句话心里也会充盈起对生的渴望。
“在族长那里……”老头的话还没说完,科恩就俐落的捏碎了他的喉咙。
虽然不是没有杀过人,但在这样的情况下听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公爵大人和天堂的心里还是打了一个冷战,还好仙尼亚小姐已经沉沉睡去,没有经历这可怕的一幕。
“看来他身上真没解药。”在老头身上搜了个遍,还把找出的几个卷轴仔细看了一遍,科恩才转身对公爵说:“准备马车吧!我们去见见血族族长。”
“你确定这毒不会在我们找到血族族长之前……作?”斯维斯公爵的话停顿了一下,“血族族长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放心,既然是我答应下来的事情,我当然会做到。”科恩用匕在仙尼亚手指上刺出一个口子,挤出血液看了看颜色,“刚好我知道这个族长在哪里,我们的时间足够了。”
“我只想提醒你一点,这件事只能成功。”斯维斯公爵盯着科恩,“天堂,准备马车。”
还不到一刻钟,两辆马车已经载着几个人出了蝮蛇镇,连夜向神魔分界线深处驶去。
仙尼亚小姐一直沉沉昏睡,她身上裹着被褥,小脸上一片妖艳的红晕,虽然明知是病态,但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却显得很美丽。斯维斯公爵一直握着她的手,在他关注的目光中,先前那种担忧已经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异样的冷静。
车窗外已经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在车厢灯光的映照下,雨丝特别的显眼。科恩先是假寐了一会,然后无聊的用手指敲击着车窗边框,时不时的转头看看公爵和仙尼亚小姐。
“从刚才开始你就很不自在,你不喜欢下雨吗?”斯维斯公爵对科恩说着话,但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仙尼亚的脸上,“她很喜欢下雨,记得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下雨天,她高兴得连雨具也不要,像一个小孩子。”
“为什么你会突然对我说这些呢?对你而言我并不是一个好的倾谈对象,我会讽刺你的。”看着窗外的科恩懒洋洋回答,“这位小姐中毒是因我的缘故,你心里现在一定恨我,明白说出来好了。债多了不愁,我并不在意多一个人恨我。”
“虽然看起来是你的缘故,但生活在这个奇异的世界上,接下去会生什么事情,谁又会预先知道呢?况且我相信仙尼亚会度过这个难关。”斯维斯苦涩的笑笑,“对于我本人来说,被人下毒、被人暗杀,每一天每一刻都有可能遇到,我尽力让自己孤单,就是不想牵连不必要的人进来,没想到还是没逃过……”
“你很紧张仙尼亚吗?”科恩转过头来,“如果喜欢的话,这件事完了之后就娶她。”
“暂时只是普通的朋友……我们还没到那步,而且就我目前的处境,婚嫁的事根本轮不到自己做主。只要我跟某小姐多谈上几句话,就一定会有某种势力插手进来,我永远也不可能拥有什么感情单纯的关系。”斯维斯摇了摇头,目光从仙尼亚脸上移开,“我的这种感受,远离贵族圈子的你可能无法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
说话的时候,公爵看着科恩,而科恩却清楚的看到仙尼亚小姐的眉毛抖动了一下。
“你在提醒我你的地位吗?”见仙尼亚中了毒还有闲心偷听别人谈话,科恩心里不禁好笑,“如果连这点权利都无法保留,你这个贵族还有什么搞头?不如去乡下种地好了。”
“到乡下种地就会有好结果了吗?有了心爱的人,然后和心爱的人一起被人践踏就会幸福吗?”斯维斯问,“你这几年的漂泊生活,除了为你赢得一个疯狼的名头之外,你还得到了什么?你真的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我拥有自由,当然,这要看你怎么来理解自由的含义,我为我所珍视的东西而努力,我也在挽救一些东西,这中间付出些代价我认为很合理。”科恩笑笑,“听你的口气,你也是一个并不安于现状的人。”
“你的话另有深意,你这个人也很理智,怎么会有疯狼这种绰号?”斯维斯岔开了话题,“为什么你会跟血族过不去?”
“坎普内乱时,是血族屠杀了古台家族,虽然我不喜欢这个姓,也不喜欢这个名字,但既然用了这个姓名,我就有义务为古台家族复仇。”说谎对于科恩而言简直就是一项特殊技能,他淡淡的回答,“至于疯狼这个绰号,事实上我也不喜欢,但在我生气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
“是吗?”斯维斯公爵的眉头一扬,“我倒想看看。”
“有的是机会。”科恩呵呵一笑,“说点其他的,别老在这些沉闷的话题里打转。”
“好。”
“你不觉得你的长相太过于女性化了吗?我这里有很多种特殊的饰物,能使你变得很有男子气概,要不要来点?价格好商量……”
“我拒绝讨论这个。”
“或者我可以教你在脸上画饰纹,很威猛的那种……”
“我觉得两个黑眼眶足够了……”
第九章
两人看似随便的聊着天,但都有意无意的控制着话题,因为大家都知道,彼此还只是一个过客的身份,不适合谈一些深奥的东西。但此刻科恩与公爵却共处在一个不怎么宽敞的车厢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受到了环境的压迫,这狭窄的空间无时不在的给两人制造错觉,一不小心,话题就会偏离原本的方向,变成知心朋友间的会话。
人际关系是个很微妙的东西,通常,我们可以从两人谈话时所站的位置来推测他们的关系,例如交头接耳的是家人或者最亲近的朋友,半臂的距离是熟识的朋友,一臂的距离是同僚,一臂半的距离是下属……相反的,这种本应该保持的距离一旦被突然拉近,也会加两个人的关系展,更别说这两位的血液里都有同样的成分,那就是──统帅魅力。
清晨时,在半夜里昏睡过去的仙尼亚小姐醒了过来,她的睫毛才刚刚开始抖动,斯维斯公爵和科恩的目光同时移到她脸上,睁开眼睛,仙尼亚呆了呆。
“看什么看!你们怎么在我的房间里?”仙尼亚小姐满面寒霜,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公爵大人脸上,虽然身体虚弱没什么力量,但巴掌毕竟还是巴掌。而以斯维斯的反应能力,他完全能够躲开的,可是他没躲。
“真不愧是吃遍天下老实人的大小姐啊!看看你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中了毒的人。”瞅见斯维斯公爵极其无辜的神态,科恩忍不住哈哈大笑,“不过你这次惨了,打公爵大人耳光的事情要是传出来,公爵的形象就会大受打击哦!说不定某位皇帝都会亲自过问的。”
“是吗?对不起,我忘记自己在马车上了。”仙尼亚小姐这才回忆起自己的状况,满面羞愧的对公爵说:“你……不要紧吧?”
“他是不要紧啦!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我,因为我是目击者。”科恩嘿嘿笑着,“魔属联盟第一俊美的男子与第一蛮横的小姐在车厢里相对一夜,清晨时小姐打了公爵一记响亮的耳光……我准备把这个秘密定价一万枚金币卖出,一定会有人抢着买的。”
“你敢。”仙尼亚小姐威胁科恩,“我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切,我还怕这个。”科恩冲斯维斯公爵一扬头,“我们下去商量价格,让大小姐化妆。”
骑马踩点的天堂出停车的号令,两个人下了马车走到路边闲谈,几个女仆立即从后面的马车下来,抱着一堆物品去服侍仙尼亚小姐梳洗。
科恩叫人在路边支起桌椅,仙尼亚小姐还被搀扶下来吃了早餐,顺便呼吸点新鲜空气,她身中的毒是一种慢性毒药,愉快的心情有助于减缓毒性对她身体的伤害。
斯维斯公爵和科恩轮流逗她开心,就在科恩板着脸给大家讲笑话的时候,一支规模庞大的马队从远处的另一条道路上奔驰而过,马队中有人身着银亮的铠甲,也有人穿着平民服饰,更有为数众多的仆人打扮的人跟从,竖起的贵族旗帜五颜六色,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一边小口的喝着鲜奶,仙尼亚小姐一边问,“这是些什么人啊?奇怪的队伍。”
早在仙尼亚小姐问话之前,同样迷惑的科恩就已经弯下腰去擦起了靴子,嘴里还抱怨着路边的污泥太多,把这个自己不能回答的问题推给了斯维斯公爵。
“看他们的装备,这应该是某国的一支贵族狩猎队,你忘记了吗?在前些日子我们也收到了这样的请柬,这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传统活动。”斯维斯公爵抬眼看了看远方,“每一年夏末冬前的日子,靠近分界线的帝国就会组织本国的年轻贵族子弟去狩猎,事后清点猎物,表现出色的会得到军职推荐。”
“狩猎在哪里还不是一样,为什么要跑这么远?”仙尼亚的眉头一皱,“难道是……”
“你想的没错,他们狩猎的目标就是生活在神魔分界线上的部落居民,通常是分区域的围猎整座村庄,带得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就丢掉。”斯维斯公爵淡淡的说:“我想你不会喜欢那种场面,所以就自作主张的帮你拒绝了。”
“这群混蛋,居然用这样的事情来玩乐!”仙尼亚一拍桌子,“在我们日落原,虽然各家也有奴隶,却绝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对待他们。抓奴隶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整个村子都抓?”
“这是传统。”科恩插了一句,“如果大小姐你不高兴的话,我们去给他们下毒好不好?”
“不用。”仙尼亚小姐的声调立即放低,“你这个提议也不仁慈。”
“公爵大人,前面传来消息,我们距离那地点已经不远了,天黑就到。”这时候,天堂过来说:“我让向导去询问了在此地逗留的猎人,他们说有大量的血族才从这里过去不久。”
斯维斯公爵先点点头,然后问句,“猎人的消息可靠?”
“他们答应等我们找到人再收钱,并且也愿意陪我们一起去。”天堂回答,“没问题。”
“那么就出吧!”科恩站起身来,“我手痒了。”
上了马车之后,仙尼亚小姐突然露出疲惫的神态,身体软软的靠在椅背上,口中喃喃自语的说:“如果我的毒解不了怎么办?我还能活多久,还能再见到爷爷吗?”
斯维斯公爵心里有点慌,连忙回答说:“你是一名出色的武士,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不会出事的,我们一定能拿到解药,你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看着斯维斯公爵少有的失措样子,仙尼亚愣了一下,然后噗哧一声笑了,眼中的忧郁一扫而空,又显得神采飞扬起来。
“别瞎担心了!我是一名出色的武士,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失去信心。这只是一点点小麻烦而已。不过……”说着话,仙尼亚若有所思,“但你们要答应我,拿解药的时候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包括血族族长在内。”
“看你怎么理解无辜的含义,或者有人在你的这件事上无辜,在其他人眼里却是凶手。”科恩回答说:“我只能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决定对策,看着办好了。”
夜,神魔分界线某处密林中,血族争夺上古宝物的斗场。
斗场两侧各有十数人泾渭分明的相对而立,一边的人左臂上都戴着一个白羽装饰,另一边的人在胸前挂着一块蓝色的玉石。这就是分别在神属与魔属散叶开枝的两个血族──神属白羽血族与魔属蓝玉血族。虽然他们有共同的祖先,但千百年来却彼此争斗不休。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斗场中的动静,在那里,正有两条人影快的飞旋着,四把同一造型的弯刀破开夜里清寒的空气,一次次的在空中猛烈撞击,清脆的响声不断从交手处传出,震荡着向四周传播。
威纱的父亲,曾经被科恩戏称为“夜之灵伯爵”的白羽血族族长,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斗场里的战况。这是第三场比试,白羽已经先赢了两场,如果再赢一场的话,对方就得交出一件宝物……但也不排除有不认帐的情况出现。
而站在另一边的蓝玉血族族长就没他这么轻松了,因为他那边的人并没有到齐。不但先前重金邀请的几位帮手迟迟未来,连本族中几位好手也没有到达集合地,如果场上情况有什么闪失,他手里的力量并不足以稳定事态……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又有十几条人影出现在斗场外,蓝玉族长定睛一看,正是自方驰援而来的精锐,一时心头大慰──虽然只是两支增援中的一支,但这样的力量已经能吃定对方了!
看到对方的人出现,白羽族长心头却是另一种想法,难道某人没有阻挡住这股增援吗?还是对方不只准备了一处增援?
场中传出一声异响,是那种锋利的金属飞切割过**的声音,接着,两个飞旋的黑影停止了移动,其中一个的身体在伫立片刻之后慢慢跪下,是白羽族人。
得胜的蓝玉族武士一声冷哼,回头就走,路过对手身边时手一扬──血雾直喷上天,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遍全场。
“卑鄙!”白羽族长大喝一声,“胜负已分,居然还下杀手!”
“抱歉。”没有一丝愧疚,蓝玉族长扬声回答,“不过年轻人冲动一些不是可以被原谅吗?我们都老了,以后将会是年轻人的天下,如果你觉得不妥,可以亲自下场比试。”
“我倒是想活动一下,无奈还轮不到我下场。”白羽族长的气势上丝毫不弱,“派第四场的人下场!”
“别急啊!每次都这样比试不累吗?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自己实力上已经占了优势,满怀信心的蓝玉族长上前一步,“不如我们来场混战吧!最后谁还活着,自然就带走所有的上古宝物。至于输了的……既然输了,就不用再考虑了吧?”
“这不公平!你们现在的人数是我们的一倍以上!”白羽族人中有人大声反对。
“公平?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讲公平?我们讲的是实力,实力决定一切,谁让你们刚才不提议混战呢?”蓝玉族长哈哈一笑,“这就是家大业大的好处,我家跑腿的仆人都比你们的武士多!”
“贤侄,别这样说话。”白羽族长微微一笑,“你父亲当年也用过这招,可后来还不是一样的灰飞烟灭。”
“我永远记得我父亲犯下的错误,所以我想再试一次,别说我卑鄙,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截杀我族的高手是你们派出的吧!可结果又怎么样?”蓝玉族长哈哈一笑,“我倒是要看着,最后会有几个人活下来。都听好了,除了这个老不死的,其他人都给我杀光!”
双方实力一目了然,白羽血族输定了。胜券在握的蓝玉族人轰然响应,白羽族人满脸愤慨的迎上去。
两边的血族越靠越近,眼看一场混战在所难免的时候……伴随着隐约的谈话声,斗场边的树林里有几束光线透射过来,虽然光线黯淡、语音微弱,但这些已足够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这里是一个非常秘密的斗场,外围还有双方族人放哨,这些外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两边的人都小心翼翼的凝住身形,关注事态展。
“小姐,马车被树挡住了。”一个青年男性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您要下车吗?”
“我累了,不想走。”一个清脆的女声回答,“你想想办法。”
男的没有回答,但众人都清晰的听到“锵”的一声,然后看到传出声音的那片树林里刀光一闪,几棵树晃了一晃,齐刷刷的倒下来,扬起的灰尘还未散开,又是几棵树倒了下来……不过片刻,“道路”已经开通,一辆普通马车驶进斗场。
车窗的帘子紧闭,看不见里面的人,而在车夫位置上端坐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男子,他腰上挂着一把战刀,刚才砍树的青年一定就是他了。
看到马车一直驶到眼前,最靠近马车的蓝玉族人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大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普通人而已。”苍白青年淡淡的回答。
“干什么的?”问话的人有些愤怒,“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们是赶路的,到这里只是路过。”除了一直持续的苍白,青年脸上没有任何变化,“这一看就知道,你脑袋没问题吧?”
如果能晕,在场的人一定都想晕过去,这么离奇的出现,能是路过的吗?
白羽族长隐约觉得这件事的风格跟某人相近,但出现的这些人都不是自己所认识的,于是也只能不痛不痒的说一句,“年轻人,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年长的人说话,这很不礼貌。如果是路过,那就赶快离开吧!”
“我在这里等人,不能离开。”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魔属贵族礼服的小姐出现在众人目光之下,她看见了地上的血迹,厌恶的一皱眉,“这地方是你们买下来的吗?还敢聚众争斗,藐视人命。”
“打官腔的小姐,这是在分界线上的部族纠纷,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头为妙。”蓝玉族中一位长老说:“如果走晚了,只怕出现一些令人遗憾的事情。”
“遗憾的事?我想已经生了。”贵族小姐口气冷淡,“你们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小丫头片子,居然大言不惭,让我挖出你的眼珠子做项炼!”蓝玉长老不过看对方是贵族才客气一句,既然对方不想退却,他也就不需要保持风度了。
“哎~~”在这个时候,树林中又传出一声令气氛变得无比诡异的悠长叹息。
在马车出现后,两族都重新布置了斗场附近的警戒,谁知道还有外人出现,这就说明来人是扎手角色,警戒的人连信号都来不及放出就已经玩完了。
一瞬间的功夫,除了几个监视马车的人不敢移动视线之外,其他人都同时转身面对那片树林,武士们握着武器的手里几乎捏出水来。
“我说公爵大人,我们不过是走个夜路而已。”沉寂片刻,树林里又传出一个充满了活力的男性声音,“怎么说我们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干嘛又叹气啊?”
“你踩到我的脚了……”
“啊!不好意思。”
“混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蓝玉族长到底是年纪不大,忍耐已到了极限,“有种的,就出来跟我血族决一死战!”
“跟我决一死战吗?”一个黑影从树林的昏暗轮廓中脱离出来,噗的一声吐出嘴里的草根,说出一句能把对方气死的话,“好大的口气,就凭你也配?”
一听到这个声音,白羽族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把手指一撮,在空中释放了几个大型的照明魔法。
明亮的光线照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黑衣人走到众人十步之外站定,一脸的不屑表情也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稍后,一个身穿蓝袍的年轻武士从后面走上来,站在黑衣武士身边,看样子,这两位应该是魔属贵族。
“没错吧!”黑衣人伸出手指点点蓝玉族长,“最先沉不住气的是这个笨蛋。”
“我还是想不通,我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你打赌。”蓝袍武士又叹了口气,然后掏出三个金币放在黑衣武士手里,“我认输,办正事吧!”
黑衣武士是科恩,他身边的青年武士自然就是斯维斯公爵,至于他们的奇特出场方式,那只不过是在马车上打牌输给科恩的惩罚而已……打牌的时候,科恩当然作弊了。
“没问题。”科恩把金币放进口袋,眼眸中闪出的一丝精芒扫过全场,与之相触者无不遍体生寒,“魔属贵族办事,无关的人给我收拾起东西爬!动作慢了的小命不保。”
“除了魔属血族,其他人都可以离开。”斯维斯公爵补充一句,“这是私事。”
白羽族长正担忧自己人手不够要吃亏,听到这样的话当然是心中大慰,不过心里始终牵挂着宝物,:“既然各位是有私事,那么我们就不方便打扰。各位,我先在一旁静候,等你们处理完一切我们再继续。”
说完把手一招,白羽族人抬起牺牲者的遗体,大家回头就向场边走。
“站住!你们给我回来──”一名蓝玉族武士上前拦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科恩一拳打在脸部,没人看清科恩是怎么出手的,但武士的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我的朋友中了毒,乖乖的把解药交出来。”科恩站在众人的目光中,指着车门边的仙尼亚小姐,用冰冷如钢铁的声音说:“留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不是太多,我每开口问一句,你们就得死一个人,听明白没有?”
第十章
科恩突然变了脸,面对他的蓝玉族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蓝玉族长心里根本就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看科恩武技惊人,不敢冒失,沉声问,“我们本来不认识阁下,更没有冤仇,为什么跟我们过不去?”
“我朋友中了血族的毒,下毒的人说,只有族长手上有解药,事情就这么简单。”科恩扭动着脖子,“解药交出来。”
“我们不可能对毫无关系的人下毒……”
蓝玉族长话才出口,科恩就在这瞬间冲上去挥拳,第二个靠近他的倒霉武士倒飞出去,一蓬鲜血从他嘴里喷洒而出,浇了后面的同伴一头一脸。
“你会后悔的,小看血族的力量。”蓝玉族长一声令下,“杀了他们!”
二十多名武士弯刀出鞘,分散着站开,把科恩和公爵包围住,几位穿长袍的长老把双手垂放在身体两侧,五指微张,看似悠闲的在包围圈外漫步游走,嘴里念念有词。
“解决私事的朋友,这可是魔属血族最豪华的招待啊!”远处,白羽族长扬声说:“名为噩梦杀阵,是会让人产生幻觉的阵势哦!”
科恩把玩着手里的直脊长刀,对白羽族长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反倒是斯维斯公爵转身过去,习惯性的点点头,“谢谢阁下提醒。”
“不用谢,我随口一说而已。”白羽族长招招手,然后转头对身边的人说:“看清楚了吗?虽然脸上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却是个很俊俏的小伙子。”
被人这样评价,公爵大人心里难免有点郁闷了,抽出长剑对科恩说:“我来帮忙好了。”
“你可要想清楚,这些人不是我们以前遇到的菜鸟,血族好手几乎都是魔武双修的怪胎,况且这是在夜晚。”科恩轻声笑着,“要是你一不小心被他们给咬了,有人会心痛的。”
“你也明白血族夜里的秘密吗?这真是难得。”蓝玉族长脸上一片潮红,“看你武技不错的样子,我就来把你变成我的手下吧……难得一见的贵族血液,也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被享用到,想必是非常珍贵。还有这个小姐,我不但会享用你香甜的血液,还会让你的灵魂在极乐中得到升华……”
“混帐!”仙尼亚小姐大怒,一道银光向低俗的蓝玉族长飞射而去。
“噗!”的一声,蓝玉族长挺胸受了这一击,然后抚摩着露在衣服外面的匕柄,幽幽说:“魔殿武士的匕啊!好精制的花纹,我喜欢这个样式。漂亮的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夜晚的我无视任何普通武器的攻击吗?”
“你粗鲁的语言不可饶恕。”斯维斯公爵向前走去,“以黑暗魔王的名义,我宣判你的罪。”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悠久的血族正是栖息在伟大黑暗魔王羽翼下的一支力量,我们是宠儿,能宣判我们有罪的,只有伟大的黑暗魔族,像你这样渺小的人类,只配当我们手里的傀儡。”刺入蓝玉族长胸膛的匕正慢慢的从他身体里退出,他出几声尖利的笑,抬起手指着公爵,“不用阵势,你们去把他抓过来,他身体里的血液在诱惑着我。”
四名武士扑上,弯刀在空中拉出一道道晶莹的线条,封住公爵前进后退的所有路线。
“叮叮叮──叮!”,几声清脆的撞击声传出,公爵挥动着手里的细剑,一一截断对方弯刀所画出的线条,顺便在一名武士的手腕上开了个对穿的血洞,然后从容的收剑。四名武士被强大的力量冲击,身体不住后退,到停下脚步时,受伤武士手腕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
无功而返的武士们出愤怒的吼叫,再次挥舞着双刀围攻上来,但公爵这次却没有再防守,而是趁四个武士联手攻击的前一瞬间抢攻,细剑以目光难随的度荡开对方的刀锋,包裹在斗气中的左拳连续挥动,在旁人看来,他的拳头只挥动了一次,但四个武士却飞跌出去──就像科恩刚才的攻击一样,他们都是口喷鲜血。
“好功夫,告诉我你的姓名。”蓝玉族长稍微惊讶了一下,“你不像是无名之辈。”
“你不配知道我的名字,像你这种粗鄙的血族人,只配倒在污泥里糜烂臭。”在这一刻,斯维斯公爵甚至有点庆幸自己脸上有黑眼圈,“叫嚣什么在夜里无视普通武器的攻击,不过只是恢复得快一点而已,在战场上,这样的把戏根本上不了台面!”
“哟!这明明是我想说的话啊!”科恩一摇三晃的走到斯维斯公爵身边,“好你个臭小子,居然学会我的拳法……不过,你还是下去休息一会吧!他们这个什么什么阵我是闻名已久,很想试一下。”
“要多长时间呢?拖太久可不好。”斯维斯公爵淡淡的回答,“这样好了,在我数完五百下的时间内了结他们,每多数一下,你就输我一个金币,如果多数十下,我就要打你一拳。”
科恩摸摸口袋,“如果我在那之前结束呢?”
“少数一下,我就输你十个金币。”斯维斯公爵当然不会让科恩再打自己,“少数十下,我输你一百个金币,这样满意了吗?”
“开始数吧!”科恩转身就走,“你会破产的。”
因为看出这一行人里武技最厉害的就是科恩,蓝玉族长没有一丝的犹豫,出了攻击的号令,刹那之间,数十名武士的弯刀都冲着科恩而来,刀锋上没有斗气,只是从身体出一股股手指粗细的雪亮电流,顺着手臂缠绕到弯刀上。
强烈的电光映照下,刀身通体透亮,看起来特别的狰狞可怕。而那几名长老已经把双手举到胸前,准备趁机打偷袭了。
“干!又来这套!”电流勾起了科恩不愉快的回忆,被电流烧成黑炭是他最不爽的往事之一,嘴里出一声咒骂,身体腾空而起,“你们是在找死!”
一片璀璨的金黄色扇形刀光在空中显现出来,把迎面而来的血族武士从头到脚剖成对等的两半,两片身体无力的掉落下来,但令人惊异的是没有半滴鲜血洒出,而吼叫着的科恩向阵形中心降下,双腿覆盖着一层金黄斗气,犹如是黄金铸造的一样。
在他即将降落的地点周围,七、八个武士早已严阵以待,在科恩差不多快接触地面的时候一起飞扑过去,人还没到,弯刀上的电流已经激射而出,横七竖八的电流在空中相互交错着,渔网般向科恩罩去──就算科恩躲得过刀锋也躲不过电流,就算躲掉了电流,也躲不过后面长老的一系列魔法打击。
公爵大人数到五,科恩的脚与地面接触,各种攻击从四面八方接踵而来。
突然“噗!”的一声闷响,不但是斗场中的人觉得一阵地动天摇,就连远在场边观战的白羽族人都有点站不稳脚步──以科恩为中心,延伸向外十几臂的地面生剧烈的爆炸,大量土石夹带着密集的雨点状斗气直冲上天,飞在空中的几个武士被完全包裹的飞石扬尘中!
什么电流交织而成的网,什么连串的魔法攻击,统统灰飞烟灭,所有的蓝玉族人都在横飞的石雨中仓皇躲闪,偶尔有一个被石头击中,就会出一声惨叫倒下──而倒下,也就意味着会被更多的石头击中。
不过奇怪的是,没有一块带攻击力的石头飞向马车或者公爵。
圆睁的双眼中投射出不敢置信的目光,蓝玉族长的脚步不住后退。
暴烈的石雨刚刚平息下来,几具残破不全的尸体就从天而降,掉在惊魂未定的蓝玉族人身前,没有一具不是被打得千疮百孔,这一张张还依稀可辨的脸上,残留着极度恐惧的表情。
一位蓝玉长老长袖一摇,施展风系魔法吹散了漫天的灰尘,但一看到显现出来的科恩,他马上就后悔了……
嘴角挂着邪恶的微笑,科恩一步步走了出来,一道无形的气墙围绕着他,所以浑身上下没沾上一点尘土。蓝玉族人不算仁慈的人,换个说法的话,他们是地位越高者越残暴,也正因为这样,他们读懂了科恩此刻的目光,那种就算是最嗜血的动物也不可能拥有的目光,比他们残暴百倍还不止的目光!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样的目光,一股令人战栗的恐惧感逐渐弥漫开,这种恐惧感觉如同实物一样迎面压过来。针刺般的感觉,从颈部顺脊椎而下,延伸到全身的每一块肌肉中,有人脚步浮动,有人全身颤抖,有人软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蓝玉族长掏出一块黑呼呼的东西放到嘴里,用力的嚼起来,其他人有样学样,只是嚼的东西不大一样,几乎是立即,他们的眼瞳变成了红色,一种淡淡的香味慢慢的浮动在空气中。
“杀,杀了他!”一声暴喝,蓝玉族长带头冲了上去,几个长老双手一合,科恩身体周围的一大片空间里,光线开始扭曲。
“有趣。”科恩用双手拢着头,迎着对方走上去,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我喜欢。”
放弃了刀,他的双手同时扬起,两名冲在最前面的武士在血雾喷溅同时倒了下去,一名长老挥舞着魔法凝成的光刀冲上,却被科恩一把抓住头转了个圈子,接着一肘撞在后背上,只听“喀嚓”一声,长老跪下去,膝盖深深的陷进地里,身体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倾斜着。
明知这种景象很残酷,可后面的斯维斯公爵突然现眼前的景象变了,他甚至会觉得是视觉上的享受……他也总算是亲眼见到了“坎普疯狼”的疯狂程度。
对方已经用药物刺激了自己,度和攻击威力都大大提高,可还是无法跟科恩相提并论。科恩每一出手,对方必有一人倒下,他的手法明明快到极点,甚至快到被攻击的人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就已经中招,却又能让旁观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不,他的攻击分明是跟随着一种节奏,仿佛是在用对方的生命演奏一疯狂的乐曲,拳头、手肘、膝盖,他用这样的工具在敌人身上敲出鼓点。
只要看到科恩旋身、出拳,斯维斯公爵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毁灭的渴望,而敌人那骨骼碎裂的声音、喷洒而出的鲜血,正好在最恰当的时候满足了他,让只是旁观的他觉得心情极为舒畅。
这些刺激的东西不时的出现,不断点缀着视野,让这本来残暴的一幕变得美艳无比,也让旁观者心满意足……
“这就是他真正的实力吗?以前跟我的交手完下留情。”看着四处飞扬的血光,斯维斯公爵心里的想法只能以震惊来形容,“这才是真正的绝世高手!”
在科恩一个扫腿踢断最后一个武士的双腿之后,围攻科恩的武士全部倒下,只有蓝玉族长一个人还站在场中,他的眼瞳还是那么红,但额头上却是冷汗直流。
“族长,快跑……”在说出这句微弱的话之后,苟延残喘的长老被科恩一脚踩进泥土里──没错,就是像踩着一块坚硬的石头那样踩进泥土里。
惊醒的蓝玉族长转身就跑,科恩冷冷一笑,右手伸出,一片延伸过去的白色光幕兜头罩下,将逃跑的蓝玉族长包裹严实,任凭蓝玉族长怎么挣扎都没有用,这还是科恩第一次在公爵面前使用魔法。
看到科恩五指一曲,那片撒出去的光幕就包裹起来,见多识广的斯维斯公爵脑袋里灵光一闪,在魔殿学习的时候,他有幸见过一次这样的手法,“这个是……黑暗魔族特有的魔法,还有他那常人难及的武技,难道他跟黑暗魔族的族人有关系?”
“解药呢?”科恩面带微笑,微微俯下身子,“这是最后一次问你。”
“解药在这里,请魔将大人饶命,饶命啊!”用颤抖的双手奉上解药,蓝玉族长声嘶力竭的喊着,“我等是时刻准备为黑暗魔王献出生命的奴仆,请魔将大人开恩啊!”
看来,这族长也是识货的人,一边请求饶命,一边详细的解释着解药的用法。
“很遗憾,你认错了,本少爷不是什么魔将。”科恩一扬手,把解药丢给马车上的天堂,“我不要你的命,不用哭。”
说着,科恩走回斯维斯公爵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斯维斯公爵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忘记数数了──真是奇怪,跟这个家伙在一起,你很快就会忘记危险和困难,反而会去注意一些不怎么要紧的事……于是,关于这个赌注,两个人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讨价还价。
白羽族长摇了摇头,走过去蹲在“贤侄”的身边,而他的“贤侄”一点反抗的意识都没有,任白羽族长在自己身上东摸西摸。
“果然是这样,你根本没有带着东西来。”拿着几样上古宝物的赝品,白羽族长叹了口气,“贤侄,做人要诚实,你这样可不好。”
“嘿嘿,你这个老不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蓝玉族长瞟了一眼远处的黑衣煞星,低声对白羽族长说:“想要宝物吗?等着下任蓝玉族长跟你争夺战好了。至于现在,你杀了我也没办法拿到,况且,你现在敢杀我吗?我又不是被你打败的!”
“虽然你不是被我打败的,但我是一个懂得变通的人。”白羽族长微微一笑,回头对科恩说:“那位黑衣服的先生,我用十枚金币买下这个人好不好?”
“他值十枚金币?”科恩一回头,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行,他标价十万!但是你可以打他耳光,打一个我收一枚金币,踢一脚五枚金币,踢死踢伤照价赔偿!”
“我没有那么多钱呢!”见科恩这样说,白羽族长当然明白他是不想让这个家伙死,于是装模作样的翻翻口袋,“可是我又想解气……有没有吐口水的价格?”
“可以啊!但是你吐完了要帮他洗澡。”科恩眉毛一扬,“没钱还想开心,一旁去啦!”
看到没有价钱可讲,白羽族长站起身来,抓起蓝玉族长的衣领,劈里啪啦的打了五个耳光,然后狠狠一脚盖在对方的脸上,虽然代价不菲,但他的表情畅快之极。完事之后,他走到科恩身边,递过十个金币。
“阁下留步。”刚刚被科恩讹诈了一大笔的斯维斯公爵对白羽族长说:“请问,您就是神属血族的现任族长吗?”
“正是。”白玉族长微微转身,贵族气派十足的一点头,“先生有事?”
“我有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听说神属血族大都聚集到斯比亚帝国,而且还有不少的族人在政界担当职务,是这样吗?”斯维斯公爵很和气的问,“如果是这样,身为血族族长的阁下,应该能常常见到科恩.凯达吧?”
“请阁下注意,虽然姓名只是个称呼,但为了表示尊重,我们都会在这个名字后面带上皇帝陛下四个字。”白羽族长正色回答,“是的,我能见到科恩.凯达皇帝陛下。”
站在他们身边的科恩低着头,把那十个金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数。
“抱歉,请转告贵国的皇帝。”斯维斯公爵说:“我是魔属斯维斯.赫本公爵,前联军情报部主管,我知道他在做什么,我在等待,而且,我会打败他。”
“请放心,我会转告的。”白羽族长应承下来,“虽然您打败皇帝的机会几乎为零。”
“走啦走啦!”科恩再也听不下去,“把那个笨蛋绑在车顶上!”
篇外篇 黑暗传说──狩猎季节
神魔分界线,威尔斯帝国段,部族集居村落区域。
急促的喘息声里,一个衣不遮体的瘦弱人影在狂奔,一路踩过尖锐的岩石,穿越长满硬刺的齐腰野草,虽然汗如雨下,却不敢稍做停留。偶尔有鲜红的液珠从血迹斑斑的赤脚上甩出,不但点染了草叶,也把淡淡的腥味留在空气中随风飘散。
不一会,这淡淡的血腥味就飘散到远处,两只本已丢失目标的变种地狱犬一个激灵,喉咙中出几声沉闷的吼声,顺着气味一路追去。地狱犬的主人一声令下,十多位盛装打扮的武士驾御着矫健骏马,远远跟在地狱犬后面。
狂奔的身影就算再快,也快不过衔尾追击的变种魔兽,很快,瘦弱的奔逃者就被逼到一道土坎下,两只地狱犬出低沉的吼叫,一左一右的向他逼近,对对露出唇外的森森獠牙上,正不停的向下滑落着粘稠的唾液。
奔逃者背靠土坎,全身上下都在抖,双手毫无意识的在土坎上摸索,当看到那一队高贵的武士来到时,他眼中充满了绝望。
“是个放哨的,他们的村子一定就在这附近,小伙子们,那可是上千人的村庄啊!”地狱犬的主人兴奋的说着话,一边打开手里的地图,“看样子不会再过两里地,放出消息给其他队伍,我们已经到达,大家可以散开围猎了。”
“子爵先生。”一个穿着银亮盔甲的青年武士问,“这第一个猎物归谁?”
“第一次参加围猎的先生,让我来告诉你规则好了。”被武士称为子爵的贵族放好了地图,不无得意的回答,“一般而言,猎物是谁逮住的就归谁,所以,这个猎物应该是属于我的地狱犬。宝贝们,好好享受你们期待了一年的大餐吧!”
在地狱犬扑上去的那一瞬间,奔逃者的手指深深的扣进土坎的泥土中,接着就是一阵长时间的抽搐……
魔兽进食的场面血光弥漫,两个年纪不大的武士当场呕吐,其他第一次参加围猎的武士落荒而逃,引得子爵一群人哈哈大笑。
“子爵大人!我们找到了村庄,其他队伍都排好了位置。”一个仆人打扮的骑士远远奔来,大声叫喊着,“围猎的号角马上就要吹响了!”
“这样的话,我们也进入出位置吧!”子爵问明了地点,转头吩咐自己带领的武士,“各位,打起精神来,这可是一年一度的狩猎季节,我们一定要抢得最多的猎物,为我们的家族赢得光荣!现在检查你们的装备,如果不小心被猎物反咬一口的话,可是会被人耻笑的!”
“好吧!跟我来!”看到众人都准备好了一切,子爵举起长刀率先冲出,其他的骑士们举着手里的武器紧跟在后,一行人快的翻越了前面的小山丘,来到一片大约十里方圆的原野上,如果没有提前标注的地图,他们很难找到这个被群山包围的盆地──大概在半年前,在这片看似空无一物的原野上,有人现了这个村庄。
原野边缘,到处都飘扬着耀眼的贵族旗帜,这支围猎队伍连贵族带仆从,大概有四千人的样子,是威尔斯帝国组织规模最大的一支围猎队。稍后,一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来,号声回荡在原野的每一个角落,各个方向上的马队出欢呼,争先恐后的向原野中央冲去。
犹如冲锋陷阵的军人那样,马上的骑士们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向前冲,随从的仆人和武士打着呼哨,策马护卫在主人周围。在接近到能看见村庄的时候,仆人们为主人递上弓箭,再用火把点燃主人手里的火箭,然后以一种极端羡慕的眼光看主人射出箭矢。
狩猎队近在眼前,原野深处的村庄再也无法隐藏,断断续续的沉闷鼓声响了起来。
“有鼓声啊!这些猎物难道还想反抗吗?”子爵身边的一位贵族对他说:“子爵先生,在这样规模的村庄围猎,我们的年轻人没什么危险吧?他们的身体可都是很高贵的。”
“放心吧!我的伯爵先生,我这是第十五次带领队伍围猎,就算猎物再怎么激烈的反抗,他们始终只是猎物而已,绝不会对高贵的贵族构成什么威胁。”子爵呵呵一笑,“就算我们的小伙子们经验不足,那些出色的仆人和武士也会帮他们解决好一切,至于一些微小的伤害……伯爵先生,哪一个真正的男人身体上会没有伤痕?有了伤痕,才有男人味。”
“说得也对,看到这些小伙子充满活力,连我都热血澎湃起来了呢!”伯爵回答着,带了带马缰,“子爵先生,我要去捕获猎物了,先走一步。”
“完成了指挥之后,我就会追上您的。”子爵点点头,“祝您有个好收获。”
拖带一股股显眼的黑烟,成群的火箭在天空中飞过,然后一头栽到村落里,落到那些以野草为顶的圆形小屋上。片刻之后,村落各处就翻卷起火舌,直冲云霄的巨大烟柱也三三两两的升腾而起。尖利的哭号声响了起来,仅在身体重要部位缠着破布的部族居民从隐藏处逃出,拖儿带女的冲向还没有着火的地方。
跟围猎队嘹亮的号角声比起来,回响在村落上方的鼓声是那么的孤独与无奈,受这空洞鼓声的指挥,还算健壮的部族男性拿起简陋的“武器”,分守在进村的各条通道上……和那不太坚定的鼓声一样,是要坚定的反抗还是要乖乖就范,他们心里也很犹豫。
既然没有躲避成功,那么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反抗是不可能有什么好结果的,越是激烈的反抗,敌人事后的报复越是疯狂,曾经生过狩猎队死了一个贵族而杀死所有猎物的事件。但如果不反抗的话,好好的一家人就会被活活拆散,除了半大不小的孩子,所有人就会从此走向前途未知的路途,再也不可能见面……
奴隶的命运就是这样,从来都很凄惨……虽然悲惨,至少还能活着吧……但这样活着,跟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抗吧!虽然没有外援,但不会愧对祖先……不,在这样的情况下偷生,祖先一定会原谅我的……在大多数人的思想游走于反抗与否的时候,狩猎队的第一波骑士已经冲进了村庄!
这些第一批冲进来的是“重装”的骑士,他们穿着部族居民这一生都没有见过的、覆盖着全身的精美盔甲,就连**的骏马也包裹着一层严密的软甲,几个勇敢的部族男子冲了上去,却惨死在对方的骑士长枪之下,另几个部族男子慌张后退,又被疾奔中的马匹撞飞。一群群武士跟在马匹后面,叫喊着蜂拥而入。
回响的鼓声变换了节奏,正是包含着无数血泪的“遇险”一曲。
冲破防线的骑士在村落中的道路上肆无忌惮的奔驰,临时布置的绊马索效果极为有限,就算起到了效果,摔在地上的骑士也会立即被跟在后面的随从保护起来,投石索甩出来的飞石,连在随从们的盾牌上留个痕迹都办不到,部族居民们手里的弓箭也属于地道的“土产”,根本构不成任何的杀伤力。
这些先行进入的骑士都经验老道,他们只在村落外围奔驰,因为这里的道路空旷,没有太多陷阱。放空了挂在马鞍边的几把弩箭,他们又抽出了银亮的马刀,回旋的刀锋出异响,亮光在空中一闪而没,斩杀着一个个来不及回避的部族居民。而那些步行的武士,一部分在开始清理周围的房屋,一部分却在向村落中心射出火箭……
稍后,他们停止了其他行动,一心一意的顺着风向放起火来。所有的步骤都事先设计好了,他们要先把部族居民赶出去。
火势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暴烈的火焰逐渐连成一线,吞灭了大半个村子。到处都是身上着火的部族居民,在他们出的凄厉哀号声里,在弥漫不止的黑烟中,敲击大鼓的老者心里几经挣扎,终于敲响了逃亡的信号。
大鼓被放置在一架牛车上,浊泪纵横的老者还在坚持着自己的使命,带着两千多哭号不止的部族居民们向村落外面逃去。这是怎样的一支逃难队伍啊!成群结队的沾满了血迹与灰烬的身体,一张张仓皇失措挂满泪痕的面孔,还有……还有那绝望的眼神。
看到部族居民逃出了村庄,在子爵的命令下,狩猎队的号角声也变了,分组的贵族青年们开始出动。一时间,奔驰的马群拉起了道道烟尘,原野各处都是变种地狱犬的低沉咆哮声,狩猎竞赛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完全是精锐军队装备的一支马队最先追上了逃难队伍,只是一次血光弥漫的冲击,他们就把整个逃难队伍完全打散,恐惧到几乎疯狂的部族居民们立即分成无数股小队伍,盲目的散开奔逃,只能依靠鼓声保持着一个大致方向……但是,刚刚冲散他们的马队再次冲回,把逃难的队伍从中截断!
无数人的慌乱尖叫汇成一股强大的声浪,久久无法消散,甚至掩盖了“回护”的鼓声。
十几个老者被贵族骑士逼到一棵树下,衰老的身体缩成了一堆,不住的抖。而拍马上前的贵族骑士骂了一声“晦气!”,戴着雪白手套的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轨迹,随从们眼中闪动着欣喜的光芒,手中的弩箭毫不迟疑的举起,用有力的手指扣动扳机……
三个浑身涂满稀泥的部族女性被冲散,虽然她们并没有出任何声音,但在干裂的泥土掉落之后,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将她们的年龄表露无遗,也把几个贵族骑士的眼光吸引过来。骑马的仆人们把她们驱赶到主人的马前,好让主人尽兴。
“呜──”贵族自信的挥舞着马鞭,向女性裹胸布的打结处抽去,“啪!”的一声,血珠飞溅,中鞭的女性吐出一截咬在嘴里的树枝,“啊──”的一声惨叫出来。而身后回应她的,不过是畅快的笑声和下一记皮鞭。
在抽掉了女性裹胸布之后,女性背后已经皮开肉绽,贵族一声大喊,“是个下等货,赏给你们了!”跟从的仆人们一声欢呼,把女性踢倒在地绑了起来。而贵族又提起马鞭,追向下一个目标……
这样的景象,在原野各处上演,大大小小的贵族们带着仆人们,在欣喜的收获着。捕获到的猎物被集中到小河边,无论男女全部扒光。部族男性的手脚被绳索绞在一起,只能蜷缩着身体;部族女性的遭遇更加悲惨,她们被绑在特制的木架上,在剧烈的疼痛之下,胸部只能高高挺起,双腿也被屈辱的分开。然后,桶桶的凉水当头浇下,冲去残留在皮肤上的一切。
看起来不健康或者长相不好的部族居民,就会被一脚踢进河里。
前路被堵之后,一部分逃难的部族居民围着载有大鼓的牛车,男子在外,妇幼在内,形成一个由**构成的圆阵,这就是部族最后的、也是最无奈的防御方式──认输。
但贵族们没有尽兴,他们命令一队队武士围绕着他们不停的转圈,随意射出手上的弩箭,每有一个部族居民倒下,贵族们的欢笑就更加欢畅。每有一个年轻的女子被抢出来,打赏的银币就会从天而降。无视对方的眼泪,无视对方的哀求,对方只是猎物而已……
敲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回护”鼓声,突然停止了下来,老者被一支弩箭射中,仆倒在鼓上,血液从胸膛倾流而出,瞬间就染红了鼓面。
“听……有鼓声在回应。”在他的意识消失之前,他艰难的抬起头对身边的族人说:“是……是互询……”身边的族人含泪点头,不忍告诉他那只是他的幻觉,然后用颤抖的双手合上他的眼睛。
但当这位年轻的族人站起身来,准备继承老者的职责的时候,耳边却真切的听到一段鼓声……没错,虽然还有点模糊,但那的确是互询!
“我……我……我……”青年的眼睛再次被泪水模糊,他手拿着神圣的鼓槌,往血红的鼓面上敲击下去,“我们是……缔塞西斯部族!!!”
从远方传来的鼓声渐渐清晰起来,并以一种难以想像的度靠近,鼓声在群山中回荡,在原野上奔泻;震慑了忙于施暴的贵族,也唤醒了部族居民的希望!
天空中飞来近百个小黑点,近了一点之后,地上的人才能分辨出那是翼人。
二十多名翼人排成一字横队,降低高度快通过,在飞掠到原野正中时,一面金碧辉煌的巨大旗帜被这些翼人展开。
虽然天空中还弥漫着烟雾,但贵族们仰头辨认时,无一不是冷汗直流……这面旗帜上,有一个让整个魔属联盟都心惊胆战的图案──神属联盟,斯比亚帝国皇族旗帜!
回应的鼓声越来越近……无论是哪一方的哪一个人,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段简单的节奏,那就是被称为三十六部族灵魂的十乐章中最简短的一段──合族!
第一章
“那是斯比亚的军队,我们不能和这些人争狩猎地。”负责指挥魔属联盟狩猎队的子爵,一面擦着额头上沁出的冷汗,一面大叫,“我们马上撤退──快吹号角!”
身为狩猎队的指挥官,这位子爵根本不想知道斯比亚军队为什么会来到分界线魔属一侧,也不想猜测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事,此刻在他心里就只有一个想法:离这支部队越远越好!因为他们的皇帝是个流氓,这支军队理所当然可以做出一切出格的事。
急切的号角声响了起来,三三两两的贵族们立即收拢仆人和猎犬,向指挥旗帜所在地退却。而在远方,那沉闷的马蹄声正不断的传来,原野边缘的山谷出口处涌出一支黑色衣甲的骑兵,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迅分散开后还是布满了山谷两侧。紧接着,黑色阵营里有一面火红的旗帜摇晃起来,震荡整个原野的呐喊声中,黑甲骑兵排列成冲击线,向退却中的贵族们追去。
马刀烁亮,战旗激荡,骑兵驰骋着,度快得如同奔腾在大地上的洪流。
“违反规定,这是违反规定的行为……”看到这样的状况,带领狩猎队的子爵惊呆了,“该死的斯比亚军队,该死的科恩.凯达,怎么可以把我们当成目标?我们是贵族啊!”
“子爵阁下,现在要怎么办?”另一个贵族赶到,“情况危急,你要拿出办法来!”
“传令兵打旗语,让他们分散成两股,从不同的出口跑。什么都不要管直接回国,跑掉一个是一个!武士负责沿途保护,仆人就地阻挡敌人。”有了别人的提醒,子爵大人才猛然醒悟,在出一连串命令之后,他对自己的护卫说:“你们跟我来,打出白旗!”
“你要干什么?子爵阁下,怎么可以打白旗?”
“我去交涉,尽量拖延他们,趁这段时间,你快带着人后退。”话没说完,子爵已经拍马冲出,“如果我被抓,请帮我准备赎金!”
在子爵大人打着白旗迎上去的时候,魔属贵族队尾与斯比亚军队前锋已经开始了第一波接触,逃追中的双方以弩箭对射!
魔属一方使用的弩机虽然精良,但却是狩猎所用的器具,在射程、精准还有射度上,根本不能与斯比亚军队手里的连弩机相提并论,呼啸的箭矢往返穿梭,受命在队尾周旋的仆人们接连溅血落马。
持续的追击中,斯比亚骑兵保持着一道整齐的冲击线,在带队追击的军官命令下,前排的骑兵又来了三次准确的连射,连片的马匹悲嘶中,魔属贵族本来就显得凌乱的队形彻底崩溃。不少落马的贵族被自己人活活踩死,没落马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哭爹叫妈的好不凄凉。
冲上的子爵还没跑过一半路程,就被天上的翼人偷袭,先是一阵乱箭射死护卫在子爵周围的武士,然后一张绳网丢下来,把这位衣冠楚楚的子爵大人和那杆白旗裹在一起拖上天。
于此之前,魔属方面大约有八百名武装起来的仆人紧急聚集在指挥旗帜前,勉强结成了一条阵线。当子爵的拖延行动失败之后,那催命一样的号角就被吹响,这些临时拼凑的“部队”也叫喊着向斯比亚军队反冲回去──他们要去解救那些奔逃中的贵族。
不管这些仆人在不久之前的狩猎行动中表现的多么凶悍,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心甘情愿的去面对斯比亚军队。可如果现在不冲,那么连他们自己在内,一家人都会死得很凄惨。冲上去说不定还有点活的希望,因为对方的人数也不到千人。
在冲击途中,这些武装仆人的队形越靠越近,越排越密。这正是指挥者事先分派给他们的战术,让他们采取密集阵形,从敌人战线中央突破。如果成功的话,敌人会担心侧翼受袭,必定会分兵围堵追歼,那么分散逃离的贵族就会安全些……可见带队狩猎的贵族中,也不乏有见地的军官。
主意是不错,可惜这样的阵形在翼人眼里却是活靶子,在武装仆人刚刚完成密集阵形的那一刻,二、三十个小型火油石弹被丢了下来。石弹在天空中拖出一道道黑烟,接二连三的砸进冲击的马队中,不管落在地面还是落在人体上,石弹都会在瞬间弹离所接触的物体,然后火油飞溅,爆出一朵朵或残缺、或饱满的火焰之花。
偶尔一个石弹击中地面笔直弹起后,飞溅出的艳丽火焰就能点燃几十号人。被火焰覆盖的武装仆人们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浑身粘满火油的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队伍中乱撞,不断制造出新的火人。恐惧像水波般扩散开来,密集的阵形很快就成了一盘散沙。
在混乱中,迎面而来的数百斯比亚骑兵灵活的调整了队形,雪亮的长枪头放了下来,以三角阵冲进武装仆人组成的马队中。双方刚一接触,临时组成的“仆人部队”就变成了一块腐朽的破布,被突进的斯比亚骑兵硬生生的从中撕成两半!
武装仆人哪里是斯比亚骑兵的对手?
在横飞的血雨中,看着一个个同伴被敌人穿上长枪,他们手上的刀还没有扬起,心中的战斗意志就已经荡然无存。外围的掉转马头就跑,却死在飞斧箭矢下;接战处也混乱不堪,三三两两挤成一团,被敌人用骑枪扫下马背,一旦落单,就会在第一时间被穿个透心凉。
一个洪亮的声音传出命令,组成三角阵的斯比亚骑兵纷纷向敌人投出手里的长枪,之后左手取盾、右手提刀,分为十人一组的游击组,就近分散逼杀,用强悍的武力把这些队形散乱的武装仆人碾压得气都喘不过来,就连想逃跑都分不清方向。
这时候,其他的骑兵已经追上了魔属贵族,先用手里的连射弩一阵狂射,再拿马刀一通砍劈,魔属贵族纷纷惨叫落马。仗着马快逃向出口的人,连贵族带武士也只有稀稀拉拉的数十个──这之后再被天上的翼人折磨一番,成功逃走的不足一个人的手指头总和。
总数四千人的狩猎队,一下子完全被打散,在短短的时间里被完全分割开来,彻底的沦落为斯比亚军队的猎物。绝望的魔属贵族们在平原上兜着圈子,而凶悍的斯比亚骑兵却追在他们后面,轻松的用马刀把他们一一砍翻,没有怜悯,没有迟疑,也没有停顿。
没过多久,平原上再没有成规模的逃窜,游骑兵正在收拾那些最后的零散魔属贵族。大部分骑兵下了马,把躲藏在淤泥中、树顶上、草丛里的敌人一个个揪出来。不是贵族的当场格杀,贵族虽然暂时活下来,但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斯比亚的士兵都比较粗鲁,他们会先把这些贵族打得不**形,然后再把他们集中在一片平坦的地面上,让他们跪成一个规则的圆形。
三百多名贵族里,大多数都是被刀背砍中后背而落马,也有少数人丢了一条手臂或腿,但别想得到任何治疗……至于那些无法维持跪姿的,立即就会被绑上石头丢下河。
从双方交战起,到一切平定为止,在先前“狩猎中”存活下来的一千多部族居民都保持着绝对的中立,既不为某一方加油打气,也不乘乱逃命,更没人去救那些被绑在河边的族人……他们就乖乖的坐在原地,睁着无辜的双眼,惊恐看着这一切生。
“这是违反规定的!你们要付出代价──惨痛的代价!”狩猎队的领被押了过来,但这位子爵却不怎么老实,不停的叫喊着,“现在是狩猎季节,不允许开战!而且我们是贵族,就算被俘虏也要给我们相应的待遇。科恩.凯达就是这样训练你们的吗?你们这些流氓!”
在他吵闹不休的时候,一队卫兵簇拥着几位军官快马而来,当头的一位军官身材高大,穿着一身精致的盔甲,背后还披着一袭纯黑色的披风。在斯比亚军队中,黑色系列披风代表的是一种特殊身分,通常只有近卫军的军官或者准将以上军衔的将领才能得到。除此之外,皇帝陛下也会不定时的点名,授给某些人黑披风──那些军功卓著并通过陛下考验的军官。
但这位军官只是中校军衔,身上穿的又不是近卫军盔甲,显然是属于后者。
看管子爵的士兵向子爵的小腹处来了一拳,然后抓着子爵的头,把他那张洋溢着痛苦表情的脸向中校军官做了展示,“报告长官,这杂种说他是带队的。”
“是个子爵,这种下贱的爵位在魔属联盟满街都是。”中校军官用马鞭托起子爵的下巴,“你是那一国的?”
“我要提醒你,注意你的用词……就算是科恩.凯达,也不敢这样形容魔属联盟的贵族。”在疼痛稍微缓解之后,子爵冷笑着回答,“本人是威尔斯帝国的贵族。在魔属联盟,贵族是光荣的,至于下贱什么的,也只有在神属联盟治下的国家才能生!”
“在贵族变成猎物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下贱了,有实力的人才会变得高贵。”中校用平和的口气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附近还有其他的狩猎队活动吗?”
“我不会给你提供任何消息。”子爵拒绝回答中校的问话,“按照惯例,我应该被送到斯比亚帝国,你们有义务通知我的家人,让他们带钱来赎我。”
“什么惯例?”中校回过头,问另一个军官,“参谋官,有这样的惯例吗?”
“有的,但那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参谋官解下头盔,悠闲的回答,“在非战争的状态下,捕获的贵族可以被其家人赎回,一个子爵的赎金是五千枚金币。”
“皇家学院果然没有白读,你脑袋里装了不少东西,”中校转回头,用手拍拍子爵的脸,“你这条命也值不少──但我手上现在有几百个猎物,不缺你这个钱。”
“你没有杀我的理由!”子爵眼中有些慌乱,“杀一个放弃抵抗的贵族,魔殿会直接跟神殿交涉,你难道不怕让科恩.凯达陷入被动的局面吗?”
中校军官后退一步,顺手抽出佩剑插进子爵的胸口。子爵微张着嘴,脸色在瞬间变得如同白纸,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中校。
“从刚才开始,你直呼我国皇帝陛下的名讳两次,实属罪大恶极。”隔着头盔护脸,中校冷冰冰的声音传了出来,“如果不服气,就去向你的黑暗魔王喊冤好了,我等着他──如果他愿意为你报仇。”
说完,佩剑以一个横切动作抽出,子爵向后仰倒,嘴角喷吐血沫,四肢不断抽搐。这副凄惨的模样,吓得旁边跪着的几个年轻贵族哭出声来。
“去查清楚一切,然后把他们扣押,我们换装备的钱全靠他们了。”擦干净剑上的血迹,中校抬头四望,“把那些部族的人放下来,受伤的包扎治疗。”
“是的,长官,我们会做。”参谋官点点头,“我知道你曾经是总参谋官的副官,先公后私是你永远的信条。但现在公事似乎处理完了,我们能不能先休息一下……”
“公事没有完。”中校摇头,走向千多名呆坐的部族居民,“还要去教训这些混蛋。”
看到一个全身盔甲还带头盔的军官在卫队的簇拥下靠近,一直处于呆状态的部族居民再次不安起来。前排的人惊慌失措的站起,不清楚是否应该阻挡一下,有几个老者挤出人群想上前说点什么,还没等靠近,就被虎背熊腰的卫兵推到一旁。
“你们这些缔塞西斯部族的蠢货!”在人墙前,中校停下了脚步,威严的目光从护脸孔洞中透出,从左到右把身前的部族居民扫视了一遍,“领在那里?给我站出来!”
一个手持鼓槌的青年走出人群,向中校军官深深的行了一礼。
“你是这里的领?”中校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怀疑,但随即恢复了正常──正常的粗暴,“你这个蠢货,为什么不服从斯比亚帝国的命令?”
“命令?”年轻的领抬起头来,竟然是一脸的迷惑,“什么命令?”
“啪”的一声,年轻领的脸上立即就挨了一记耳光。
“在一年前、半年前、甚至三个月前,斯比亚帝国和三十六部族总领联名向你们下达了三次命令,要你们撤退到神属一侧斯比亚帝国段,你们为什么不服从?”中校军官用愤怒的语气说:“还说什么故土难离──今天这种局面,全是你们这些蠢货自找的!”
“以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一点,如果是前任领做出的决定,那一定是全体长老的意思。”年轻的领反驳说:“而且,我们的前任领德高望重,并不是什么蠢货。”
“是吗?你是领?”中校军官仰望长空大笑数声,然后一脚把年轻领踢到地上蜷成一团,“那种固执的节奏,就凭你这个菜鸟也能敲得出来?”
“我虽然是菜鸟,但我却是领。”年轻领抬起头,“不要为难我的族人。”
“想骗我吗?你这蠢货!”中校又加了一脚,“你什么时候接过鼓槌的?说!”
“就在刚才……”年轻领在地上翻滚,嘴里含混不清的回答着。对军官的这种暴行,周围的部族居民无计可施,大多数人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长官,你不觉得累吗?”参谋官在一旁懒洋洋的劝解,“我们才长途奔袭打完仗呢!”
“呸!没血性!”军官唾了一口,向部族居民层层围护的圈子里走去,“老家伙,你躲在哪里都没有用,看我把你揪出来。”
强烈的恐惧感下,部族居民让出了一条通道,让军官顺利的走到了大鼓前,之后就是一阵长久的沉默。好一阵没听到长官骂人,参谋官觉得事情不对,急忙冲过去,看到了被鲜血染红的大鼓,还有躺在鼓边的老领。
“三次命令!三次命令……你都不肯走。”中校的语气低落下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的固执为你换来了什么代价?因为你的固执,无数的族人死了,连你……也死了。”
“长官你……”参谋官看到中校的披风在微微颤抖。
“早叫你离开了。”脱下手套,解下头盔,中校军官那张年轻的脸上,清晰的挂着两道泪痕,“我都写信让你离开这里……你为什么不走……”
参谋官本想小心翼翼询问一下中校跟这位老领的关系,中校已经双膝跪倒,并且伏下身去,用手捧着老领的面颊,亲吻了老领血迹斑斑的额头──参谋官当场楞住,因为在三十六部族中,只有直系亲属才能亲吻亲人的额头。
“是老领的儿子……你是老领的儿子……你是乌达!”一个老者膝行过来,抓着中校军官的手大叫,“你是老领的儿子没错!乌达,你还认得我吗?我是你叔叔啊!带我们走,救救我们!我们现在愿意离开!”
“去你妈的!”中校狂怒,一耳光就把老者打得跌倒,破口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
“救救我们啊……”更多的人涌过来,抓住中校军官的衣角,哭的笑的叫的喊的都有。为了向军人们证明中校军官是本部族的子弟,他们开始不停诉说自他出生后的一切故事。有人叫喊他的乳名,有人标榜自己小时候为他洗过尿布,还有人说带他去偷看过女人洗澡……
参谋官费了很大劲才把中校抢出来,但又立即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部族居民围个水泄不通。直到周围卫兵的拳头乱飞,才把局势稳定下来。
手里抱着父亲的遗体,中校冷冷的看到伏跪一地的部族居民。自小生长在这里的他,自然是深知这些人的秉性──哪怕是心怀好意,也绝对不能好言对待。
“想被救吗?你们这些蠢货。”
回答当然是一致的、坚决的、义无反顾的。
“这世上,能救你们的人只有一个,他是斯比亚帝国的皇帝,科恩.凯达陛下。你们这些卑贱的爬虫,去圣都请求他的饶恕吧!”用冰冷的语气说出这个答案,中校的目光久久凝视着父亲的脸,柔声说:“为了这些人,你死得值吗?”
听到长官这句话,一旁的参谋官心情复杂到极点……
第二章
神魔分界线,魔属一侧,威尔斯帝国段,蝮蛇镇。
自从一天前回到这里,斯维斯.赫本公爵就一直陪着仙尼亚.吉伦特小姐,留心她的身体状况。几乎没费什么劲,公爵大人就说服镇长借出镇心高塔,因为那里的某个大平台其实是一个风景绝佳的小花园,身处其中的话,既能在成片的绿荫之中感受鸟语花香,又能凭栏远眺享受绕身凉风。更别提充足的阳光了,那对仙尼亚小姐的身体非常有好处。
刚刚解了毒的仙尼亚小姐,身体还是比较虚弱的,在公爵大人和某人的坚持下,更重要是在回来的路上她打牌又输给某人……仙尼亚小姐很委屈的换上一袭华丽长裙,再戴上一顶轻巧的淑女帽,静静的坐在躺椅上接受阳光治疗。
不得不说一句,这样的打扮很适合她。
斯维斯公爵就坐在她对面,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边轻抿银杯中的红酒,一边翻阅桌上的文件。只是偶尔抬起头来,用他那能醉倒众生的漂亮眼睛仔细观察一下仙尼亚小姐的气色,或者再劝仙尼亚小姐喝点饮料。公爵的眼神,还有说话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都是在仙尼亚小姐即将生气的前一刻,至于他的语气腔调,自然也还是属于醉倒众生那一类。
对公爵大人的态度,现在的仙尼亚小姐倒有些无计可施,她不是不想生气,而是无法生气。明明胸中才积累了大量的怒气,但每当接触到公爵大人那明亮的眼神,怒气就如同放置在烈日下的小冰粒一样快消融,就连那丝仅余的不满,也会被公爵大人的一句轻柔话语扫得荡然无存。
反覆多次之后,仙尼亚小姐终于放弃了生气找碴的不良企图。为了打无聊的时间,她也打量起对面的公爵来──挺不错的长相,还有白里透红的皮肤,脸部的线条也柔和得让人心动。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眼,不过最令她疑惑的却是……在以前相处的日子里,她也很多次跟斯维斯公爵独处过,怎么在那个时候不曾感受到公爵这份能沁人心扉的独特魅力?
“怎么了?”斯维斯公爵又一次抬起头,用温柔得要人命的眼神注视着她,“不舒服吗?”
“不要看我。”一接触到斯维斯公爵的目光,仙尼亚的心跳就立即加,想都没想她就抬起手来,用手掌隔断彼此的目光。
公爵的头左右移动,仙尼亚的手掌也跟着左右移动,到最后没办法,她干脆把手背回收盖在自己眼睛上,脸上透出淡淡的红晕。
“看起来你现在很有活力的样子。”公爵笑笑,“你在出汗,喝点什么吧!”
虽然避免了眼光的接触,但仙尼亚小姐的抗拒却冰释在公爵的话语里。
“就这么简单吗?你一定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取笑我。”她把手掌一翻,稍露出俏丽的双眼,然后在公爵回答之前再次盖住双眼,“你跟那个什么阿撒一样,都是坏人,本小姐聪明绝顶,才不会上你的当。”
“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指控,我只能说自己很无辜。”斯维斯公爵放下手里的文件,用富于活力的语调回答,“怎么,在小姐你眼中,我一直都是一个不可以被信任的人吗?”
“信不信任的倒没那么严重,最主要还是看你的表现。”仙尼亚小姐放下手,俏皮的歪着她小脑袋说:“不准把我中毒的事情告诉爷爷,要不然的话……哼哼!”
可惜,她这句本用来威胁的话却连一丁点的威力都没有,反而像是在向公爵撒娇。
自从仙尼亚小姐偷跑,斯维斯公爵尾随其后开始,两个人已有半个月的时间在一起。在这段时间里,脱离了贵族身分的制约,也远离了纷扰的俗事,两个人都放下彼此的面具,单纯的相处下来(有科恩在,他们想不单纯都不行),以前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下去。
之后生的一系列离奇的事件,特别是仙尼亚小姐中毒的事,更把两个人的关系进一步拉近──自以为死到临头的仙尼亚小姐表现出性格里最真实的一面,变得温柔、可爱、善良;而斯维斯公爵也一扫“阴柔颓风”,临危不惧、冷静沉稳的形象,在仙尼亚心中扎下了根。
中毒的压力一去,大家都放松下来,两个人之间也不是以往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既然现在两个人不再是对立的关系,而是以一种普通的心态看待对方,那么对方的优点当然就能看在眼里。仙尼亚小姐的坦率真诚和公爵大人的翩翩风度都属世间少有,相互关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仙尼亚小姐这句不经意的话一出口,两个聪明人的心情都起了一丝非常微妙的变化,气氛也有了相应改变。
“饶命啊──救命!”就在情况变得尴尬之前,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非常适当的在花园平台上方的**台上响起,那当然是某个倒霉的族长在声嘶力竭的求饶,“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求你不要把我放在阳光下,我招、我都招!”
“又来了。”斯维斯公爵叹了口气,仰头喊了一声,“阿撒阁下,拜托小声一点可以吗?”
“你搞清楚,这又不是我在叫。”科恩从上方平台上探出头来,凶悍的回答说:“干嘛,你有意见?有意见我也不让你参加!”
“我不想参加,但仙尼亚小姐的身体正在恢复中,她需要静养,你明白静养的意思吗?”
几天接触下来,斯维斯公爵知道这位阿撒.古台先生干什么事情都是为了找乐子,通常情况下,就算是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时,他的心情也是很好的。所以这时斯维斯公爵也并不跟他多话,直接拿仙尼亚小姐的健康压他。
“知道了。”回答一声,科恩消失在平台边缘,紧接着传出一声喝骂,“闭嘴!”
几个耳光之后,蓝玉血族族长的惨叫就变成了低声的呜咽。此情此景让下面两人同时摇头……蓝玉族长一定是坏事做得太多,所以才会遇到这位坎普疯狼。而阿撒先生简直就是他的克星,不,或者应该加一句,阿撒先生也是他们两人的克星。
从回来的路上,这位仁兄就把蓝玉族长绑在车顶上,让他享受了一整天的阳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被拖下马车的蓝玉族长只剩半条命了──大多数血族人虽然可以在白天出现,但还是要小心翼翼的避免被阳光直晒,如果长时间的停留在阳光下,阳光会使他们的身体变得极为虚弱。
这位怎么说也是一族之长,知道的秘密相当多,所以这种残酷的拷问也就一直没结束,不断有诸如埋藏的宝藏、部族机密资料被科恩压榨出来……不用说,这位倒霉的蓝玉族长,现在又得透露点什么秘密来换取片刻安宁了,虽然每次拷问前他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对于科恩的行为,两个人也没有表示反对,只要不搞出人命,仙尼亚小姐才不会管这个闲事,因为在她心里,蓝玉族长是一个教唆手下随便下毒的人渣。
而斯维斯公爵考虑问题的方式就比较古典──除了讨厌这个人之外,他认为这人不是自己抓的,自己没有权利过问。
“说吧!你手下有多少走狗?”站在凉棚下的科恩一只脚踩在蓝玉族长的头上,把他的身体慢慢的推进阳光里,手里的鞭子还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除了这一次的事情,你们还在分界线上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科恩的这个提问非常刁钻,怕阳光的血族,所做的不能见光的事,可能数都数不清啊!
“没有干过其他的坏事了,二十多年以来,这是我们第一次来神魔分界线。”看到近在咫尺的阳光,蓝玉族长低声哀号着,“我说我说……我们蓝玉血族共有两万余人……”
“是吗?你们的种族里还真是大把的出人才啊!才两万来人就能拿得出上百精英武士跟人打群架,死了十来个长老你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科恩嘿嘿一笑,“既然你们血族人强马壮,死人跟掉头一样自然,不如我把你放在太阳下面晒死好了,反正你那两万多族人也不会心痛……”
“可是……”蓝玉族长也是个妙语连珠的人,“英雄,他们不会心痛,但是我会痛啊!我全身上下都在痛……”
“当然,你会痛的。”科恩一脸的正经表情,“但那跟我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他们会拿钱来赎我的,英雄饶命啊!您可以拿我换很多的钱……”
“怎么?你认为本英雄是一个能被钱收买的人吗?”某人大义凛然的宣称,“告诉你,本少爷代表的是正义──你们争夺的那些宝物跑哪里去了?给我交出来!”
“那些宝物都寄放在魔殿了,由血族长老看管着。虽然宝物是上古传承下来的,但除了象征意义之外,本身并没有什么价值。”蓝玉族长大口的喘着粗气,“一个是残破的卷轴,另一个是谁也不能识别的金属徽记。如果英雄喜欢宝物的话,白羽血族手上的东西才是宝物……”
“哎……”像是想起了什么,科恩苦恼的抓了抓头,“宝物哇!这玩意太虚无缥缈了,也很难脱手,不如──我们还是谈钱好了。”
“但是英雄,在几天之前,您不是已经写信叫我的族人来赎我了吗?是您叫他们带来五万金币的赎金,当然,英雄您说什么都没问题。”为了不被晒**干,蓝玉族长变得十分的乖巧,“只是现在改变数额的话,怕是来不及通知他们,也来不及筹措啊!”
“不行,那是几天之前的价格了,我要加价才行。这段时间以来你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而且你还长胖了不少。”看了看蓝玉族长那张被打得浮肿的脸,科恩把五指一张,“再加五万,你马上就得给我打欠条。不,应该写血书才成!”
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过后,科恩带着满意的笑容下到花园平台,毫不见外的坐到斯维斯公爵和仙尼亚小姐旁边。
“大小姐的气色越来越好,看样子余毒都消除得差不多了。”拿起酒杯,科恩看着仙尼亚的脸说:“再过上几天,大小姐你又能提着刀子满街砍人,真是得祝贺你。”
“疯狼阁下啊!你可别想跟我要钱。”仙尼亚小姐把玩着帽子上的飘带,“我很穷呢!”
“这不是问题,我刚刚有五万金币的进帐,凑合的话也可以应付一阵了。”科恩笑咪咪的回答说:“至于解毒的事情,是这位公爵帮你扛下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不会笨到问你追债的地步。”
“别说我没提醒你,像蓝玉族长那样的人物,打下的欠条也不怎么保险吧?”仙尼亚摇摇头,“现在他在你手上,当然你要他做什么都行,但一脱离你的掌握,别说钱收不回来,说不定还会马上反咬你一口──照时间看来,他的手下也快到了哦!你不准备一下吗?”
“正因为有这样的顾虑,所以我在这几天研制了一种新配方的毒药,刚才已经给那家伙喝了。”科恩轻描淡写的回答,“这家伙喜欢给别人下毒,现在轮到自己中毒,非常公平。”
“你给他喝了毒药?”仙尼亚小姐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变得精通毒药了?那可是一门复杂的学问,没个五年十年的别想有所成就。”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综合利用,什么事都要自己精通的话,我不是要被活活累死?”科恩眉飞色舞的解释说:“应急用嘛!我只要把几种毒药混一混,再加点泥土啊!灰尘啊!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他喝下去就搞定了,多简单啊……”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解药?”仙尼亚抱住脑袋呻吟了一声,“你这个乱来的家伙,后面的事怎么解决?如果他毒身亡的话,我们会很头痛的!”
“我们需要头痛吗?”科恩把两手一摊,“蓝玉族长说他手下无论下毒解毒都是一流的,我把原料单子开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研究好了──有研究才会有进步嘛!我是在促进他们研究毒药呢!”
“阁下,还是见好就收吧!仙尼亚说得没错,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手下今天晚上会到这里,蝮蛇镇又将变得很热闹。”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斯维斯公爵轻声说:“我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血族,但他们毕竟是个大种族,仅凭你个人的力量是无法灭亡他们的……再说你杀了那么多血族长老,什么仇也该报完了吧?”
科恩看着斯维斯公爵,没有说话。
“他毕竟还是一族之长,私下动点刑还没什么,如果让他在他的手下面前颜面尽失,那么整个血族都会恨上你,小事情就变成了大麻烦。”斯维斯公爵笑了笑,“如果我是你,我就会一切按照规矩来,先给他换件体面点的衣服,然后收钱放人。”
“对啊!反正我也给他下了毒,可以慢慢的收拾他。”科恩点点头,“你好不容易想出个办法,我也不好不照顾你的面子……就照你说的办好了。”
另两人不禁为之气结,但又拿这古往今来第一厚颜之人毫无办法,仙尼亚小姐最多也就是白他两眼。
“对了,在仙尼亚小姐的身体恢复之后,我们就要启程回威尔斯帝国了,你知道我正在游历,不能在一地停留太久。”斯维斯公爵正色说:“不知道阁下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问我吗?”科恩有些迷惑,“像本英雄这么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武技精湛、文武双修的家伙,当然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阁下有没有想过,像我一样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斯维斯一边为科恩的酒杯里续上红酒,一边用平缓的口气说:“换个环境的话,说不定阁下的心情也会变好。”
“你这是在拉拢我?”科恩瞄了对方一眼,不动声色的回答,“我自由自在惯了,以这样的性格,重新进到贵族圈子里会变成一个大麻烦,到时候谁来收场?”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劝你四处走走,并不一定要用你疯狼的身分进入贵族圈子,也不需要做什么官。”斯维斯抬起头来,淡淡一笑,“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人也会变得安于现状,再说分界线上也没有什么好的回忆留给你……难道这里有你留恋的东西吗?”
“除了钱,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留恋吧!”科恩摆摆手,“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个,这事就先说到这里,别怪我没警告你,你再纠缠不清我就跟你翻脸。”
“怕你翻脸吗?斯维斯公爵是为你好,难道你想一辈子窝在这里?”仙尼亚小姐鼓起眼睛打抱不平,“平时看起来还蛮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候就不听别人的劝告呢?”
“哼,前联军情报部的长官,会无缘无故的请我去其他地方‘走走看看’吗?”科恩冷哼一声别过头去,露出一个说多高傲就有多高傲的后脑,“还不少爷聪明绝顶、武技出众、奇货可居……于是就想骗本少爷为他效力。”
“就算你说对了我的动机,就算我的想法变成了现实,那又怎么了?”斯维斯公爵耸耸肩,“你要知道一点,你并不是在为我效力,你是在为整个魔属联盟效力,你是魔属联盟的人,你有这个义务。”
“门都没有!”科恩哈哈一笑,“他们没有给我任何东西,也别想我为他们付出什么东西。”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就不说这件事了。”看到没有什么效果,斯维斯公爵暂时放弃游说:“我们不如……来商量一下今天晚上吃什么好不好?我听说此地有几个特别的菜式,不管是原料还是烹饪手法,都是非常考究的。”
科恩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心里却在分析斯维斯的打算。
凭心而论,斯维斯公爵提出这样的邀请是很正常的,毕竟贵族游历的其中一个用意就是现更多的人才,而科恩扮演的坎普疯狼又是如此的出色,简直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科恩怎么可能跟着斯维斯公爵去?不说科恩本身就是一国皇帝,就是他那种桀骜的性格,也不可能屈居在任何一个人的手下。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有一个人当过他的上司,而且还仅仅是名义上的上司……但这却是一个打入魔属联盟上层的绝好机会,科恩不想放弃。
可在这一时之间,科恩也想不出什么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来,只好态度坚决的推辞,虽然这决定于事无补,但至少他的表现会让对方觉得很有性格。而且斯维斯公爵也不是那种重要事情只说一次的人──他一定会提出一个新的方案来让科恩选择。
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到晚饭时分,打破这种局面的,是向镇子狂奔而来的一支狩猎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