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在张凛墨异常坚决的态度下,不欲同老张家硬碰硬的三长老王琦立刻带着王钊义于次日一早前来端茶赔罪。与此同来的还有王钊义的顶头大哥同时也是他老丈人的冯道新。想必是有了王琦这老家伙的耳提面命,昨天还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王钊义变得异常老实,除了在给张显扬端茶认错的时候闪现过一丝恼羞以外,整个过程堪称是羔羊的楷模。
张显扬懒得理会王钊义的心境,接过茶杯随意啜了一口,站在一旁的冯道新立刻冲张凛墨笑道:“手底下的人做事没个分寸,竟然惊扰了张老大的家人,实在过意不去。”
张凛墨冷哼一声,开口说道:“我儿子虽然娇贵,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惊扰的。不过总被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阿猫阿狗骚扰,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你今后看好你的手下,别再做这种违反道上规矩的事情。”
不知道冯道新心里头是怎么想的,面上却依旧乐呵呵的应道:“请张老大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至少,在冯家拥有对抗张家的绝对势力之前,这种打草惊蛇的事情是不会发生了。
张显扬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冲冯道新说道:“我最近收购了一家服装厂,正好在冯叔叔的地盘内。下个月初新装修的品牌旗舰店也要开张剪彩,还请冯叔叔拨冗前来。”
冯道新哈哈笑道:“这是当然的,这是当然的。”
“不过——”张显扬话音一转,看着王钊义笑道:“有一点点小事。我这服装厂的现任经理同王兄的大舅子有些龌,龊,还请冯叔叔从中劝和劝和才是。”
冯道新听得脸色狐疑,脱口问道:“什么大舅子?”
他冯道新这辈子只生了冯绵绵一个掌声明珠,连个义子都没有,哪里来的大舅子?
张显扬看着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一片的王钊义,好整以暇的笑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道上风言风语的,只说那人自称是王兄的大舅子,仗着他妹妹颇受王兄的宠爱,到处惹是生非,敲诈百姓。我那不成器的经理被敲诈过。只不过前尘往事,我就不计较了。只希望以后能平安无事。”
这话说的,简直就指明了王钊义在外面包二奶,任由那二奶的娘家人仗着王钊义的威势作威作福。冯道新听得险些没气差了气儿,他知道道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姨太太,他自己就有好几沓的红颜知己。不过自己有和知道女婿背着自己女儿在外头乱搞是两回事儿。
冯道新恶狠狠的瞪了王钊义一眼,强忍着怒气没说话。
张显扬好心情的挑了挑眉,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去上学了。下个月初再见。”
十月一日国庆节,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为了沾沾国家的喜庆,张显扬也决定在这一日开张剪彩,讨个好彩头。
早上八点八分零八秒,门口挂的长长粗粗的大红色鞭炮被准时点燃。噼里啪啦的声响振聋发聩,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老片区有头有脸的帮会大佬全部集齐,张显扬身穿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站在门口,与前来的大佬们不停寒暄着。
他的身后还站着老爸和两位哥哥,也都在帮忙招待客人。
应张显扬之邀,前来捧场的大佬们都带着自家的女眷。无论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妇女还是二十来岁的妙龄少女,在进入装修的异常奢华高雅的旗舰店后,立刻被店里挂着的琳琅满目的精致衣衫吸引了目光。
这些衣衫都是这几个月来,张显扬利用重生的记忆“剽窃”各大服装品牌在今后十余年内最流行的服装款式。有男装也有女装,有衣饰配件也有皮包鞋帽丝巾一类的小装饰。都被精心的摆放在张显扬特意定做的柜台中。
十来个经过严格培训的导购小姐穿着白衬衫黑西服套装,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穿梭在人群中,为这些客人介绍店里新上市的新款服装。甚至还有张显扬特地花了大价钱从国外请回来的精通服装搭配的设计师站在店里为眼花缭乱的顾客参考搭配,贴身设计形象。
头顶是一盏镶满了人工碎钻的水晶大吊灯,明亮的灯光在晶莹剔透的水晶钻石的反射下,散发出七彩的光芒。如梦如幻的光芒倾照在店内,增添了一种美轮美奂的气氛。女士们拿着自己看中的衣裳站在高大的落地宽衣镜前不断比划,很明显都在幻想这样美丽的衣衫穿在自己身上,该有什么效果。
至于那些自持身份的大佬们则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断闲聊。只是目光依旧抽空打量着自家的女眷。看到在服装设计师的参谋下,一进换衣间就形象大变的女眷们,这些大佬的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惊艳。
这时候,有些胆大心细的导购小姐留意到了这些闲呆着无所事事的大佬们,经过再三的心理建设后,小心翼翼地上前搭话道:“我们店内也有为三十岁到六十岁成熟稳重的成功男性设计的休闲装以及西装,不知道几位先生有没有兴趣听我介绍一下?”
几位大佬面面相觑,都有些抹不开面子。不过看着站在面前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期望巧笑倩兮的导购小姐,又想到自己今天过来的重要目标,最终还是斯斯艾艾的同意了。
研究表明女人卖男人东西通常比较好卖,尤其是当一个正值妙龄长相不俗的豆蔻女子用一种极为赞叹的口气说“您穿这件衣服好帅啊”“很凸显您的气质”“简直就是为您量身定做的”等等一类哄人不要命的甜言蜜语,大部分——哦,不,应该说是全部的帮会大佬们都慷慨解囊,买了一件到数件的套装回家,甚至连那些等在外面的保镖一类都不能免俗的定了一套黑色西装黑色墨镜。再加上那些女眷们购买的……
张显扬趁闲暇的功夫去收银台扫了一眼,简直笑的合不拢嘴了。
张慕阳趁人不注意凑到张显扬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提醒道:“别赚钱赚疯了,爸爸叫我问你有没有定中午吃饭的地方?”
张凛墨问这话也是无奈的事情。他原本以为这些大佬就算给面子也只不过是呆个过场就走了,谁承想他们居然能耐心等着自家女眷换了近两个小时的衣服最终还把他们自己也给搭进来了。眼看都到吃午饭的点儿了,张显扬要是真没定酒楼,估计明天老张家一毛不拔的名头就得传遍老片区。
张显扬回头说道:“我是定了一家酒楼,不过是给我们帮会自己人庆功用的——”
“别管那么多了,告诉他们立刻加席面。等中午的时候请所有人过去吃饭。”张慕阳回头看了看店里现在的人,估摸道:“至少还得加个三五十桌……不行就把酒楼包了,让他们只顾我们的生意。损失多少由我们来付。”
张显扬点了点头,立刻找到张汉叫他联系酒楼清场。顺便吩咐道:“你暗地里打听一下各个帮派大佬的饮食喜好,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现在就去酒楼那边安排席面吧!”
张汉皱眉问道:“那谁来给少爷开车?”
“我坐老爸的车过去。等事情都完了你再回来取车吧。”张显扬说着,眼尖的看到从人群中走来的王钊义,他的眼角有些发青,嘴角也破了,一看就是被人狠狠揍过。
张显扬伸手拍拍张汉示意他快点儿出去办事儿,自己则迎上去寒暄道:“这不是王老大嘛!觉得我们这小生意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衣裳?我看刚才嫂子可选了不少呢!”
王钊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三少的手段怎么可能差的了,您没瞧见大家都很喜欢您的衣裳。”
“我、店里的、衣裳。”张显扬笑眯眯的补充道:“王老大要是觉得不错,改天可以带您的小情人过来捧捧场。正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掏腰包嘛!”
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钊义不耐烦的撇了撇嘴,张显扬故作关心的问道:“对了,一直忙活的我倒忘了问了,您那大舅子怎么样了?”
王钊义脸色一黑,他从头到脚很认真的打量了张显扬半晌,正色道:“我相信以三少的性格,要是没有老张家撑腰,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这回轮到张显扬面色不好了。王钊义这一句话就让张显扬想到了十年后自己的悲惨下场。阵阵不舒服的胃酸感从体内升腾,张显扬勉强勾了勾嘴角,随口敷衍道:“店里的衣服都是我精心设计的,王老大随便看看。我先失陪了。”
告别王钊义的张显扬来到父亲身边,低声说起了包酒楼请客的事情。张凛墨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快到十一点了。立刻朗声说道:“今日犬子旗下生意开业,多谢诸位老大捧场。时候不早了,小犬准备了薄酒薄菜,还请各位老大赏脸。”
众人听张凛墨这么一说,也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表,这才发现忙忙活活竟然这个时间了。虽然大家也不是很饿,但老张家的面子谁也不会驳了。众多大佬立刻吩咐手下人提着衣服,带着家眷上车前往张显扬定下的酒楼。
待所有大佬都走出服装店,张显扬招呼着也忙了一上午的店长笑道:“今日开张,大家伙儿都辛苦了。晚上闭店之后我请大家到夜色吃饭唱K,你顺便也和其余几个品牌店的人说了。晚上六点半在一品楼集合。”
店长闻言,立刻感谢道:“多谢老板体恤,我们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那当然。这交给你,我放心。”张显扬还要说两句,在外面等的有些不耐烦的张凛墨已经示意司机按喇叭催促了。张显扬立刻住嘴,转身出去了。
上车的时候,张显扬眼角余光发现街尾拐角处有一道黑影闪过。他有些狐疑的直起身子往那边儿瞅了瞅。车里的张凛墨不耐烦的说道:“你瞅什么呢,还不快点上车。”
张显扬哦了一声,摇摇脑袋弯身上车。自然也瞧不见街尾拐角处的巷子里,一群愁眉苦脸的大老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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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捉虫)
和老片区这帮大佬们的午饭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席间诸多大佬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打探着老张家是不是真的想要金盆洗手,慢慢经营白道生意。张凛墨一直含含糊糊地应着,只说帮中闲钱太多,确实要准备操持几个好的投资项目。但是也没提金盆洗手放弃道上的生意。众人听了一会儿,明白张家这是想要黑白通吃,心中暗暗打算着。
酒过三巡,一直密切关注老张家动态的冯道新觉得这气氛差不多了,立刻笑眯眯说道:“前两天听说张老大有意和市里头一起合作整改老片区。原本还以为是道上的人瞎传的。现在看来,恐怕是有几分真意了。”
张凛墨哈哈笑道:“军民鱼水情,官民一家亲嘛!咱们身为当地老百姓,是有义务配合市里的行动的。”
冯道新闻言,意有所指的笑道:“亲不亲的无所谓,不过张老大要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我们这些个兄弟,别做出对不起大家的事儿就行。”
张凛墨依旧笑眯眯的应道:“怎么会呢,大家相处这么多年,我老张家人什么脾性,难道你们还怀疑吗?”
“财帛动人心。再好的兄弟也拼不过赤、裸裸的利润。张老大最近和市里头的接触太密切了,完全不像您以前的习惯。我们哥儿几个担心一下,也是正常的。”
统掌市北区的大佬孟庆生冷笑道:“是啊。不管怎么说,张老大您可是我们老片区的顶头大哥,大家可都在看着您的意思办事儿。当初是你,是你们张家提出要防着市里头的人捣鬼,要努力把他们排除在咱们的圈子外,避免有人想挑拨咱们兄弟们内斗,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又是你张老大最先打破规矩和市里头的人接触。张老大这么做,就不怕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张凛墨摆了摆手,随意说道:“伟大领袖曾经说过,要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群众的力量才是最大的,也是最保险的。我这么做也是稳妥考虑。你们没觉得咱们现在在老片区的情况有些扎眼吗?”
众人闻言一愣,面面相觑。
张凛墨早有计划要将大家聚在一起谈谈改造老片区的事情。现如今趁着小三儿弄的答谢宴,正好都说了。
“咱们这些个老世家,在老片区盘踞近百年,说话办事甚至比市里头还要好使。想必上头也注意我们很久了。这次改造老片区的计划,说不准就是一个试探。”
众人听的心下一惊,冯道新脱口说道:“张老大这话……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脾气较冲的西北区大佬沈东林冷哼一声,呸的说道:“我看张老大真是越活越尿性了,连这些个没骨头的软蛋都顾忌,还是不是当年那个敢提刀跟我们在长街火拼的老大了?”
张凛墨默不作声的看了沈东林一眼。只这一眼,自顾自义愤的沈东林立刻明白了自己在跟谁说话,当即讪讪的转过头去。张凛墨不以为然的开口说道:“老话讲得好,一山不容二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现如今这天下是执政党的天下,我们老片区却在建国以来一直处于国中之国的状态。你们认为执政党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诸多大佬纷纷将手上的碗筷撂下,张显扬立刻示意在大厅外面等候的服务员服务生进来撤桌,然后摆上茶水瓜果点心一类饭后甜点。张凛墨一直等服务生忙活完了退出大堂,这才继续说道:“之所以会同意整改老片区的计划,我也有我的考虑。之前一直没和大家说,借这个机会我也把话说明白了。”
众人稍微正了正身子,以表示对张凛墨讲话的尊重。
张凛墨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从全国的大局观来看,整个关东省就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我们关东省的人都是土匪、流氓、黑社会、野蛮人。封闭、落后、不讲道理。尤其是帮会势力盘踞多年的老片区,更没有那些执政党的插手之地。”
一直静静听着的孟庆生忍不住插嘴道:“这么多年不都是这样吗?咱们老片区的帮会可是在建国之前就存在的,当初他们建国的时候也没说要打压咱们。张老大你这担心是不是有点儿杞人忧天了?”
张老大嗤笑一声,摇头说道:“当初他们没打压咱们,一则是刚刚建国那会儿手中政权还没稳固,二则也是没那个实力。毕竟那时候侵略战和内战刚刚结束,无论是外国鬼子还是北伐政、府那些人都虎视眈眈的看着,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不敢四面对敌,更不会拨出力量对付相对还是中立的老片区。可是现在离建国那会儿已经六十多年了。国家的政权十分稳定,经济发展的也不错。外头该忙乎的也都忙乎差不多了,所有事情基本都上了轨道,你觉得他们还会眼睁睁看着老片区自成势力吗?”
冯道新有些不舒服的冷笑道:“那你想怎么样,开门揖盗,束手投降?我们老片区可没那个孬种!”
“对,大不了咱们就硬碰硬,我就不相信这世道还没讲道理的地方了。老片区向来是咱们的,咱们祖祖辈辈在老片区活了百十多年,我就不相信他敢把咱们撵出去?”
“看看市里头那帮人的孬样,各个都跟没骨头的软蛋差不多。就这帮人想跟咱们挣老片区?灭了他全家。”
张凛墨坐在首位看着下面群情激奋的模样,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所谓民不与官斗。何况现在这年景可不是几十年前了,你想跟人斗,也得看人跟不跟你斗。依我说,现在整个老片区一带都是咱们道上的人,几乎没有平头百姓,这明显就是个不太妥当的事儿。要是人家ZF狠一狠心扔个导弹过来,你都看不见人先被炸飞了。防不胜防啊!”
张凛墨这一句话说的众人悚然而惊,几乎是哑口无言。张家三兄弟也都一脸惊悚的看着自家老爹,没想到都过了这么多年,老爹喜欢恐吓人这毛病还是没变。
什么闲着没事儿突然扔一个导弹过来,执政党又不是草菅人命的恐怖、分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当年燕京大佬们愤恨老片区的嚣张跋扈到了恨不得能处之而后快的地步,依旧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将老张家的势力全部瓦解,就是为了不引起民众的恐慌和社会的激荡……如今自家老爹轻轻松松说出这种话来,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
张家小辈们不约而同的撇了撇嘴,没人相信张凛墨的疯话。不过老片区其余大佬们却都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看样子信了六七分了。
张家小辈们惋惜的摇了摇头。看看,这就是以己度人的悲惨下场。被糊弄住了吧?
张凛墨可没理会自家小辈们的吐糟,继续兴致勃勃的说道:“所以我想了想,改造老片区还是个不错的计划。等老片区改造完毕,咱们可以顺势建立个旅游胜地,同时也可以将老片区以内的建筑店铺租赁给外面的人,叫他们也进来帮我们转移一下火力嘛。相信有这么多老百姓过来,ZF是不敢随便扔炸弹的。”
张显扬脸色一黑,对自家老爸的脸皮厚度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老片区其余帮会的大佬们倒是纷纷点头,十分同意张凛墨这种强拉别人做炮灰的想法。
也有一些人依旧觉得不放心。封闭管理太久了,让这些人自然而然形成了排外抱团的心里,对于外面的交流接触明显抵触起来。冯道新就是其中之一,他忧心忡忡略带不满的抱怨道:“可是突然引进了这么多外人,我们也不知道谁才是老百姓谁是外边势力的眼线。要是他们意图不轨故意埋伏在老片区监视我们怎么办?”
张凛墨闻言,一脸正色的说道:“这就是我要改造老片区的第二个目的——将老片区帮会势力进行洗白,所有武装势力全部转入暗中。”
众人听的心下大惊,脱口惊呼:“我们也要洗白?”
“不错。”张凛墨颔首应道:“其实这几年来,咱们老片区帮会里的生意都大不如前了。因为整个老片区帮会势力不允斜接参与贩卖毒品的老规矩,咱们主体的生意大都放在买卖军火,收保护费,放高利贷以及红灯区一带。其中除了买卖军火和放高利贷之外,无论是红灯区的生意还是收保护费的收益都没有以前赚的多。主要还是因为随着市里头的发展,市区一带也开了不少酒吧歌厅夜总会,所以来咱们老片区消费的人也被稀释了。而且老片区的名声一直不太好,外面正经做生意的人也不敢过来发展,剩下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帮会的附庸,没什么赚钱的能力。很多人自己都是没钱赚了,当然更没钱上缴给我们。”
张凛墨说到这里,突然回头问张显扬道:“你今天服装店开业赚了多少钱?”
“啊?”张显扬猝不及防,立刻有些愣神。
张凛墨耐心的又问了一遍,张显扬抓了抓脑袋,摇头说道:“今天还没闭店呢,会计也没把今天的账传过来。”
张凛墨大手一挥,很专断的说道:“现在就去问,让他们先算出现在的。”
张凛墨看了看表,随意说道:“就算到三点半以前的。”
张显扬应了一声,立刻吩咐张汉联络省内各大旗舰店的店长,叫他们立刻核算清楚账目报过来。大约等了近半个小时的功夫,和那边联络完毕的张汉凑到张显扬耳边说了一个数字。张显扬明显也些惊讶,转头问道:“赚了那么多?”
众位大佬耳朵一直,立刻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张显扬走到张凛墨面前,轻轻说道:“总营业额是三千多万。”
这回连张凛墨也有点吓到了,不可思议的问道:“怎么可能会这么多?”
下面也有大佬纷纷质疑道:“是啊,小三,你该不会是瞎说吧。不过是一个买衣服的,怎么可能一天就赚了这么多。”
张显扬苦笑一声,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利润会这么惊人。不过他也有点明白张凛墨问这件事的意图,转头看了张凛墨一眼,见老爸鼓励的点了点头。张显扬轻勾唇角,上前一步大声说道:“老张家旗下新成立的飞扬服装品牌在全省内一共有31家旗舰店,其中每件衣服的价格都在一万块到两万块左右。因为是新店开张以及新品上市,除老片区这一家旗舰店有这么多叔叔伯伯捧场,卖了近千套服装,其余的旗舰店大都卖了30多套。这些家一共算起来就是近两千套。以每件平均一万五千块来算,可不就是三千多万嘛!”
这其中,还没有算上虽然不显眼但价格可不便宜的鞋帽丝巾挂件儿等,要算上这些,恐怕营业额还得再加一些。
虽然这其中还有老片区诸多大佬们的倾情捧场,但考虑到服装行业是一个不断持续的消费行业,而且还要考虑到这是飞扬服装旗舰店开业的第一天。虽然电视上广告打的响亮,但依旧有很多人持观望态度。等以后“飞扬”这个品牌发展起来,并渐渐打入省外市场,那么利润会更大。
怪不得世人都说奢侈品行业是暴利行业,暗暗咋舌的张显扬总算是见识到了。
众人听的哑口无言,就连张凛墨自己都瞠目结舌的呆愣半晌,这才讪讪说道:“好家伙,快赶上咱们弟兄拼死拼活敢打敢杀折腾一个月赚的了。”
冯道新等几位大佬忍不住问道:“洗白的生意真能赚这么多?”
此言一出,张凛墨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基本达成一半。当即收敛了心神,意味深长的笑道:“不光是赚得多,而且很轻松的赚,很安全的赚,还受法律保护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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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张老大淘宝体似的忽悠明显打动了很多人,接下来的时间大家纷纷将话题转到了如何洗白手下的势力以及洗白后该发展什么样的生意。张显扬看着大堂里讨论的热火朝天的诸多大佬,心中着实莫名其妙。
最开始的话题不是在谈论改造老片区对帮会有没有威胁吗为什么谈话进行还不到半个小时,就歪楼歪的这么严重?
张显扬默默寻思了半晌,最终不得不敬佩的承认自家看似粗鲁的老爸其实一点都不粗鲁,至少把握谈话的节奏就比上辈子张显扬接触过的一些混官场的还厉害。
所以说自家老爸最适合的工作应该是混官场?
张显扬默默遐想了一下,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尼玛历史悠久的黑社会老大转行去做人民公仆,这样的转变还是太惊悚了,一定是他思考的方式不对。
张显扬这边不动声色的想入非非,另一边讨论的口干舌燥的冯道新忽然提道:“其实我们这些人对做生意也不太了解啦,这里不是有个现成的生意人,我们还不如听听扬扬的意见。”
霎时间,所有大佬的目光都集中在张显扬的身上。
坐在张显扬旁边的张慕阳悄悄捅了捅张显扬的后腰,张显扬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看了大家一样。
这就是列席旁观的不好之处,因为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说话,所以很容易就在开会的过程中走神了。好在诸多大佬已经习惯了小一辈在列席围观时候的溜号走神,也不以为意。冯道新耐心的将之前的话重复一遍。张显扬开口笑道:“其实对于各位叔叔伯伯来说,现阶段根本不必注意别人做什么生意赚钱,而是要想办法将自己旗下的生意洗白。因为在帮会名下,至少有三个生意是我们做惯手的。老话讲做熟不做生,与其贸贸然加入陌生的行业,还不如先把自己熟悉的做好了再说。”
诸多大佬听得津津有味,孟庆生忍不住问道:“小三儿你就别给叔叔们戴高帽子,我们祖祖辈辈只会打仗砍人,哪里会做什么生意啊?”
张显扬摇头笑道:“至少房地产业,风险投资以及娱乐行业是我们做惯手的。”
众人一愣。张显扬继续说道:“房地产业不必说,老片区的习惯向来是有钱就买房置地,我看几位叔叔伯伯也经常拿帮会里的闲钱去购买地皮,然后再高价转卖,其实这便是在经营房地产业。而且随着市里对老片区改造计划的推动,本市将会慢慢被打造成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那么随之而来的便是旅游行业的兴旺发展。老片区这一带的地皮受到的关注将会越来越大。地价会人为性的炒高,叔叔伯伯们的身价也自然水涨船高。”
一直默默不语的张家二叔张屠墨突然说道:“要是旅游行业真的火起来了,我们也可以联手打造一个度假村。反正大家手里的钱闲着也是闲着。我们老张家就准备打造一个星战游戏城,用来吸引全国各地喜欢星战游戏的各类玩家们。”
张显扬有些古怪的看了张屠墨一眼。性格比较鲁直的孟庆生已经开课道:“什么星战游戏城,我怎么没听说过?”
“还不都是扬扬他们几个,因为玩网络游戏玩的走火入魔了,非缠着老大在老片区建一个真实模拟游戏城。大概是因为在电脑上已经玩不过瘾了。”
一旁的王钊义突然插口道:“我记得玩星战游戏可是需要太空战舰、激光枪、机甲一类的道具。这些东西都需要高科技的金属合成材料为原材料,难不成前一段时间老张家收购金属加工厂就为了这件事?”
张屠墨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样子。
王钊义默默想了一会儿,慢吞吞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建一个反恐游戏城?”
众人一脸惊悚的望着他。王钊义耸了耸肩膀,很是轻松的说道:“反正大家仓库里都有很多报废的枪支,拿来改改做假枪假子弹,也比市面上那些糊弄小孩子的玩具强多了。”
“而且我们相比他们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我们可以从国外引进最先进的枪支弹药,然后想办法改造成玩具枪。我们手上的保镖大手也可以装作是恐怖分子配合那些玩家游戏,合理利用资源嘛!”
你还真不嫌浪费啊!
至于究竟是想引进高科技的枪支弹药来改造玩具枪,还是单纯的只想引进枪支弹药。与会大佬们明显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诸多大佬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向来和王琦关系不错的五长老林佳河默默看了王钊义一眼,笑眯眯说道:“果然是年轻人,脑子就比我们这些老骨头灵活一些。”
王钊义适时地露出一副得体的笑容。
冯道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继续听扬扬说完。那个风险什么玩意儿的和娱乐业又怎么说?”
王钊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继续坐到冯道新身后默然不语。
张显扬偷偷看了王钊义一眼,心中暗爽。于是继续好心情的和大家解释道:“所谓风险投资,其实和我们放高利贷的流程差不多。也是在市面上寻找一些对金钱有需求的个人或者企业,首先也是要评估对方的实力和发展潜力,要是有前途的话我们就可以拿着手中的资金入股或者是收购他们的企业——”
“等一等。”冯道新摆了摆手示意张显扬先停下,开口问道:“我记得这个东西好像不保险啊,弄不好投入的资金就全赔里头了。”
张显扬点了点头,道:“是有些风险。不过风险越大收益也越大。”
诸多大佬皱了皱眉,明显不太看好这个行业。“我们自己都不会做生意,怎么可能知道别人的生意能不能做好?要是真知道那个生意好做,我们到时候自己做也不迟,干嘛把钱投给别人?”
看到大家对这项生意都有些抵触,张显扬也没有费力解释,转口说道:“那么就进行小额贷款吧?”
于是又和众人解释了小额贷款的流程,其实和放高利贷相差无几。只不过利息没那么大,但是顾客群也更多,而且更受法律保护。风险相对来说很小(尤其是对于这些放高利贷多年很有收账经验的黑社会大佬们),当然收益的话也比风投小很多。不过诸多大佬们明显很看好这个,大概也是做熟不做生的习惯。
之后便是对娱乐行业的解析。依旧是大佬们最熟悉的歌厅、酒吧、夜总会、茶馆、酒楼等等,张显扬随便和大家说了些现代化的经营管理理念。其实这些东西他也不太明白,都是闲着无聊的光脑友情赠送的。张显扬负责照本宣科,诸多大佬们有听没有懂,反正都知道这些也要洗白也要去办营业执照,要受法律保护。还要专门聘请那些国内国外有实践经验的的管理高材生们来进行管理。绝对不可以是以前的红灯街黑社会风格,把客人们吓得不敢过来。
一席话下来,张显扬说的是口干舌燥口沫悬飞,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凉茶,又翻出手机看了看,发现已经是五点半了。张显扬暗暗咋舌,没想到这一顿饭吃了这么长时间,都赶上常委开会了。他六点半还得请所有员工们吃饭,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了。好在之前就让张汉同夜色的经理打招呼了,就算没他也不会出现人到了不让进去的尴尬场面。
看到张显扬掏手机,诸位大佬们也都下意识看了看表。这一看就觉得时间果然不早了,而且张显扬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继续呆下去也没什么可聊的。于是在张凛墨的提议下大家纷纷散了。一时间,停在酒楼门口造成交通堵塞的黑色车队就好像一股股黑色洪流消散在街道中。一直在街对面守了这么久的一伙儿大老爷儿们松口气道:“总算出来了。”
“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事情,居然到了这么晚。”
“我只知道人家吃鲍鱼鱼翅,我们在这里啃茶蛋泡面。为什么黑社会的总比咱们当兵的要风光?”
“因为到最后我们可以享受国家津贴,而他们到最后都要进去吃牢饭。”
“屁。这帮人在老片区混了一代代的,我看一个比一个风光。”
“这回的风光恐怕到头了。”其中一个兵冷笑道:“居然敢跟鬼子勾搭出卖国家利益,国家和人民都不会放过他的。”
守在最前面一直盯着门口的黑衣男子沉声说道:“别说话,目标出现了。”
酒楼门口,张显扬看着自家老爸和两个哥哥歉然说道:“今天是店里第一天开张,我都答应了员工要帮他们庆功的。所以我先不跟你们回去了。”
张凛墨皱了皱眉,开口嘱咐道:“别喝酒了。”
张显扬点了点头。张慕阳有些不放心的说道:“时间太晚了,我让阿强和阿彪也留下来照顾你。”
阿强和阿彪是张慕阳的司机和保镖。其职位就和张显扬身边的张汉、李壮差不多。只不过碍于张慕阳的敏感身份,这两人的身手和心性都比张汉两个更为狠辣。听说早年的时候在国际上当过雇佣兵,还创出了名号来。这两个家伙可不比张显扬手下只会咋呼但其实很心软的手下,都是手上见过血的。
张显扬觉得有点没必要,在老片区这一亩三分地谁还敢把他张家三少怎么样。只是张家众人明显不是这么以为的,就连张凛墨也沉声说道:“你今天刚刚出了风头,一定有人看你不顺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将阿强和阿彪待在你身边也有好处。”
顿了顿,张凛墨略有不满的补充道:“何况都这么晚了。”
老张家的门禁是晚上六点。虽然大哥和二哥因为要处理帮中的事情有时候会回来的晚一些,不过这个放松条件很明显不适用在张显扬的身上。只因为张显扬太弱了。即便现如今在智脑的强制调、教下稍见起色,张凛墨还是担心张显扬独自在外会出什么事情。因为应对有些突发事故和身手无关,只看心性。
可惜的是张家众人对于张小三的为人心性明显不抱太大希望。道上传言张家爷儿们都是一窝子老虎,唯有张小三是纸老虎。很显然这话不仅仅是调笑。
对于自家亲人的担心,心知肚明的张显扬立刻接纳了阿强和阿彪两个人。站在原地又和十分不放心的张凛墨等人保证两句,看着几人终于上车回家,后面跟随的保镖车队也慢慢离开,张显扬立刻上车吩咐道:“去夜色。”
以张汉的开车技术,不到二十分钟大家就从西区穿到了东区最繁华的夜色夜总会。张显扬进入大厅的时候,看到旗舰店的员工围成一团都在大厅等着,好像人还没怎么来齐的样子。张显扬微微一笑,刚要上前打招呼,就听后面有人叫道:“是张家三少张显扬吗?”
张显扬回头一看,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穿在身上,面容英俊,气质卓然。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我不是一般人”的范儿。张显扬默默回忆着男人的口音,挑眉说道:“你不是老片区的吧?”
来人颔首微笑,开口说道:“我是从燕京来的。能和三少单独说两句吗?”
华丽奢侈的旋转门外,一群刚刚赶过来的大老爷儿们面色阴沉的看着大堂中央和人寒暄说话的张显扬,一脸阴沉的说道:“靠,让别人给截胡了!”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又抽了,从上午十一点多开始,上传个文章也上传四个多小时,这是什么作死的节奏啊
_(:3」∠)_
20第十九章(修文)
装饰豪华的KTV包房内,张显扬抱着胳膊坐在宽大柔软的黑皮大沙发上,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张汉和李壮,至于阿彪和阿强两人则规规矩矩的守在门外头。自称是燕京人士的青年男子细细打量张显扬半晌,张显扬有些不耐烦的挑眉说道:“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青年男子从兜里掏出一张和军官证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类型的小本本递到张显扬面前,开口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安铭,是国家情报局三处的处长。”
张显扬看都不看递到眼前的证件,举止闲散的打了个哈欠,随口说道:“市面上□的地方多了去了,一个小本本证明不了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有话直说。”
顾安铭微微一哂,开口笑道:“你和我小叔叔描述的一样,性子都这么急躁。”
“你叔叔?”张显扬细细想了一遍身边姓顾的熟人,最终艰难的猜测道:“你是顾市长家的亲戚?”
顾安铭点了点头。张显扬抬头看看表,继续追问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你再不说我就走了,我对面还张罗好些人呢!”
顾安铭见张显扬急匆匆的模样,也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事关国家机密,本来这件事情不方便同你们外人透露。不过我叔叔和老张家的人接触过,认为你们并不是会出卖国家利益当汉奸的人。所以我才主动找到三少,希望三少能与我们里应外合,彻底消灭这一群出卖国家利益的卖国贼。”
顾安铭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递给张显扬,开口介绍道:“照片里的人叫王钊义,想必三少对这个人也不陌生。”
张显扬有些诧异的接过照片,见照片上果然是王钊义,他的对面还站了一个穿黑色西装带墨镜的人,两人正在握手。后面的几张照片都是王钊义和这个人在一起,神色凝重动作鬼祟,明显没干好事儿的样子。
张显扬联想到顾安铭刚才说的话,心下一沉。
顾安铭继续说道:“两年前,我国一批极具收藏价值以及研究价值的珍贵文物从关东省被运出,途经广州到达港岛,最终秘密走私到东瀛。经情报局细细查证过后,这批文物原本的收藏者是老片区张家里帮会的三长老王琦——”
张显扬硬邦邦的打断顾安铭的话,“你说话要讲证据,我们老片区的人不会和东瀛鬼子做交易。”
顾安铭皱了皱眉,从怀里又掏出几张照片递给张显扬,开口说道:“这里有一些照片,是我们的情报人员在东瀛的一次黑市拍卖会场上偷偷照下来的,您可以看一看有没有眼熟的。”
张显扬默默低下头,看着玻璃茶桌上的一张张照片,大多数都挺眼熟的。不过张显扬极力劝说自己清朝的古董大部分都长得差不多。何况由于老片区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文化环境,当年清朝灭亡之后末代皇帝还在东瀛鬼子的挟持下搞出复辟的笑话,春城至今还遗留了一个伪满洲国皇宫。所以他见过这些锅碗瓢盆的也不奇怪——直到张显扬翻到一张柠檬黄地粉彩浮雕花鸟宝瓶纹六方瓶以及一个御制翡翠和阗玉扳指的照片……
张显扬清晰的记得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几次拜访王三叔家,他家大厅里头就摆着这么一个柠檬黄地粉彩浮雕花鸟宝瓶纹六方瓶。当时王长老就和他显摆这个雍正年间就存在的破瓶子,还有那只扳指,原本是戴在王长老手上的。当时他看着好玩儿,还要过来戴了几天。后来……
张显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记得就是两年前,过年的时候他去王长老家照例拜年,结果就没瞧见这瓶子和扳指了。当时王长老说这东西被他家小孙子给摔碎了,张显扬还挺惋惜的。不过也没怎么注意,反正从小到大他打碎的古董也不是一件两件了。老片区这种地方,谁家没几个积古的瓶瓶罐罐,谁家孩子小时候没打碎过几件古董那都不算过了童年。
可是原本应该被打碎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东瀛的黑市拍卖会上?
张显扬觉得心有点儿堵挺,他烦躁的将手上的照片摔在茶几上,寒声说道:“你知道侵略战争的时候我们老片区帮会上下死了多少人吗?你知道我们老片区的人有多恨东瀛鬼子吗?一百多年了,我们老片区这么大的地方没有一家东瀛企业,哪怕是改革开放招商引资的时候我们都不让东瀛鬼子踏上我们老片区的土地。老片区道上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出卖祖宗不许和东瀛鬼子做生意,那些为了点破钱就甘心当汉奸的杂种都在一百年前就被灭了全家。我们老片区上上下下所有人没一个是孬种。”
“只凭几张破照片你就诬陷我们老片区的人卖国求荣,你他妈凭什么这么说?”
看着张显扬神情激动的模样,顾安铭皱了皱眉,平静说道:“两年前,原本属于王琦名下的一批古董被秘密走私到了东瀛。一年半前,老片区帮会大佬王钊义秘密进购了一批价值七千万元的军火,然后转手卖到伊朗。一年前,王钊义又在米国进口了大批量的军火运进关东省,并一举拿下西街的地盘从而在老片区帮会中得到了话语权……”
张显扬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上辈子自家的凄惨下场,当即冷笑道:“区区几千万而已,谁家长老拿不出来?何必要费那周折去倒卖文物?”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向来就喜欢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顾安铭顿了顿,对于张显扬的失态和固执很无奈。只得尽力劝说道:“那三少能解释为什么原本该呆在老片区王家的文物突然跑到了东瀛黑市的拍卖会上?”
张显扬心烦意乱的将一杯红酒饮尽,皱眉说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们老片区的人哪怕混的再惨,也不会和东瀛鬼子做交易。普通生意不会,军火生意不会,贩卖古董就更不会。”
张显扬说完,不再理会对面的顾安铭,起身就要离开。
顾安铭一把拦住了张显扬,语速飞快的说道:“之所以会找上三少,是因为三少性子直爽讲义气,也重道上规矩。我知道这件事情对您的打击很大。可要是不能弄个水落石出,您心里也不踏实吧?您难道就安心让老片区的帮会背上卖国求荣的罪名?”
张显扬身形一顿,回头看着顾安铭挑眉说道:“你什么意思?”
顾安铭接口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如果张三少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不自己查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除非张三少心里头也认定王琦和王钊义就是叛国者,但是不敢相信。”
张显扬挑眉道:“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老片区向来封闭排外,对于燕京的势力更是防范异常。之前我们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但是考虑到老片区的特殊情况,一直没有动作。这次也是顾钊桓市长大力推荐老张家,我们情报局的人才决定与您联络。希望能借助老片区本身的力量去解决这件事情。”
顿了顿,顾安铭继续劝说道:“这是人民内部矛盾,我们还是希望由人民内部解决。”
张显扬片刻不停的讥讽道:“撒谎。你要是真的这么想,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我爸,来劝我干什么?何况这事情都过去两年多了,你早不提晚不提,为什么非得现在提?别以为我们老张家同意了整改老片区的计划你们就能得寸进尺,想要插手老片区地方事务,你们还嫩了点儿。”
“再说一次,我们老片区帮会的人不会和东瀛人打交道,不会卖国,更不会贩卖古董。你要是不信,自己找王三叔掰扯去。”
顾安铭哑然。他要是有直接找上老片区质问的能力和胆量,也不至于偷偷摸摸联系张显扬了。
自建国以来,燕京方面就奢望将老片区一带牢牢掌控在手中。只可惜一场侵略战争和内战成全了老片区的当地势力,已经形成规模的武装力量并不是当时四面楚歌的ZF能轻易解决的。为了保证国家内部的安定团结,燕京方面不得不放任老片区的实际自主。只是这一放任就是六十多年,老片区在这些世家力量的发展下早就成了国中之国。虽然内里也是帮派林立,势力交错,但绝对没有外人可以插手的机会。
直到几个月前新任市长顾钊桓提交的老片区整改计划,让燕京方面找到了插手老片区或者说是与老片区当地势力交流协作的一个希望。而这次甩出来的买卖文物一案,就是一个非常完美的鱼饵。
往好了想,要是张家能够瞒着各大帮会在私底下与他们情报局合作将王琦和王钊义父子拉下马,那么老片区张家为了打压对手不惜引用外援的把柄就落在他们手中。到了那时,哪怕王家父子的罪名是真实的,张家也无法洗脱“勾结外力”的“罪名”。以此为引,燕京方面很容易就将老片区领头帮会老张家攥在手中。
所以此番情报局的人几番周折秘密打入老片区,与其说是想要将破坏国家利益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不如说是政府迫切想要从此事当中了解一下老片区当地势力对于国家对于政府的看法。
而为什么找到张显扬这个人而不是直接与张凛墨沟通,则是顾钊桓的建议——老张家上上下下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北虎,只有张显扬一个少爷被家里惯得比较天真好糊弄。
毕竟以张凛墨的霸道和城府,如果顾安铭敢找上他的话,张凛墨肯定是以老片区自家事情不容外人插手的名义直接收拾顾安铭一顿,然后将人甩到堂会上来个当面锣对面鼓,堂堂正正的行使自己帮会大佬的权力直接质问王琦父子。并借此机会进一步确立张家在老片区的领导地位。那情报局非但没有同张家搭上线,反而弄了个灰头土脸为他人作嫁衣裳。
而如果是由顾钊桓插手将顾安铭引荐给张凛墨,这件事情就走了官方渠道,那么不管王琦究竟有没有参与到文物走私,燕京方面试图插手老片区当地势力的事实已定,恐怕会引起老片区当地势力的激烈反抗。到那时情况对于燕京而言就被动了。还不如直接劝说张显扬从中穿线来的稳妥。这样进可攻退可守,并且还有很大几率得到老张家的好感。然后再由老张家出面去解决王钊义贩卖文物的事情……哪怕事情最终没有像燕京方面畅想的最好的一面发展,最次张家也要领情报局的情。
燕京方面的如意算盘打的响。却没想到老片区黑帮弟兄们那异常强烈的民族自尊心以及民族自豪感。也没料想到重活一世的张显扬对于燕京方面极其强烈的厌恶感和警觉心。在这种性命攸关的警惕之下,哪怕张显扬已经怀疑顾安铭的话,他也绝不肯用叛国罪的名义打压王琦和王钊义。与之相反,张显扬还在极力保证二者的清白无辜。这样的举动明显不符合顾安铭的设计和希望。
看着怒气冲冲甩手离开的张显扬,顾安铭摸了摸下巴,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受控制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信息量略大,也不知道某八有木有阐述明白
嘤嘤╭(╯3╰)╮
21第二十章
在顾安铭面前大义凛然声声训斥的张显扬,其实心里头也不敢保证王家父子最重要是王钊义这个人的节操和血性。毕竟人心隔肚皮,而且侵略战争已经过去的太久了,老片区新一代的人会忘记当年的血海深仇也不一定。再想想王钊义向来喜欢和道上规矩做斗争的恶劣习惯……
张显扬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思考人性与道义这样沉重的问题,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一些。
心里头有事的张显扬自然没有心情同旗舰店的员工们哈皮作乐,给店长打了个招呼过后,张显扬就吩咐张汉开车送他回家。
这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张显扬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个时间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算太晚,不过要是这个时间去别人家拜访,尤其这个人和你们家还不算太熟的话,真心满诡异的。
张显扬就是用这种惊诧的表情看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笑眯眯和自家老爸闲聊的现任市长顾钊桓。
刚刚和侄子勾心斗角,掉过头来又碰到更加难缠的叔叔,张显扬的脸色就不那么太好了。而且因为大家还不太熟的缘故,张显扬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想在顾钊桓面前提及王琦父子的事情。只得憋着满肚子的话坐在一旁静静听两个老狐狸说些没营养的废话。
张慕阳悄悄探过头来,低声问道:“你不是说今晚有安排,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张显扬悄悄回道:“有点儿事儿。”
这个时候就听顾钊桓插言笑道:“想必是我那侄子冒冒失失的找上三少,坏了三少玩乐的兴致吧?”
张显扬转过头去,看着顾钊桓挑眉笑道:“原来你知道?”
说实话张显扬对于顾钊桓的举动还是挺惊异的。他原本以为顾钊桓会装模作样的隐瞒此事,毕竟两家刚刚联盟,顾家的人就算计到了张家的头上,怎么想都是件尴尬的事情。弄不好了还会就此惹怒老张家,直接打消合作意向。却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就把话直接抖落出来了。
感觉到张显扬的惊奇,顾钊桓莞尔一笑,半解释半保证的说道:“张老大也是世家中人,身不由己这句话应该是深有体会。不论怎么说我也是党内人士,上头有吩咐我不好推脱。配合领导的工作是我的本分,何况这当中还牵扯到我的本家。有些事情虽然违心但依旧得做。但我做人也有我的原则,既然你我现属同盟,我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同盟陷入麻烦。所以深夜来访,虽然冒昧,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张凛墨饶有兴味的摇晃着手中茶盏,看着水中的茶叶起起伏伏,开口笑道:“顾市长有心。”
顾钊桓淡淡回道:“没什么,应该做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这话我不该说,不过站在朋友的立场,我还是得嘱咐一句。不管燕京方面有什么打算,但王琦父子倒卖国家文物的事情确实铁证如山。张老大身为老片区的魁首,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兄弟做出背叛国家背叛祖宗的事吧?”
张凛墨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动声色地笑道:“这件事情乃帮中内务,恕我暂且不便相告。”
顾钊桓勾了勾嘴角,了然说道:“明白。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张凛墨又出于礼貌寒暄两句,这才起身将顾钊桓送出门外。身后,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张显扬立刻说道:“爸爸,王三叔的事情究竟该怎么办?”
张凛墨一脸闲惬的说道:“燕京方面心怀鬼胎,对我们老片区也从来没真正插上手过,他说的话我自然不会相信。更何况我和王老三也算是相交多年,这老家伙虽然爱在背后使手段讨人嫌,但也不是个分不出轻重的人。再者,你们可别忘了老王家最擅长的东西……”
张家三兄弟脱口说道:“挑拨离间?”
张凛墨摇了摇头,淡淡吐道:“文物造假!”
张家兄弟听着张凛墨这话,心下微微一动。张显扬小心翼翼地说道:“要真是这样,那王钊义也算是帮我们老片区出了口气——”
张凛墨紧皱眉头,沉声说道:“按道上规矩,帮会中的人不能与东瀛鬼子交易,这是铁律。”
张显扬看着张凛墨面色沉和的模样,心中一动,开口试探道:“爸爸,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张凛墨没有说话。转过头来,淡淡吩咐道:“我有事要和你们二叔商量,你们先回房休息吧。”
张家三兄弟面面相觑,虽然各自都有好奇心,但也明白这个层面上的事儿还不是他们能旁听过问的,只好抱着满肚子疑惑上楼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谁也没心思就这么睡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张慕阳两个就去地下室练习拳谱。张显扬虽然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其实也被智脑拽到意识空间狠狠操练。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时至晚秋,大地被秋风镀上一层绚烂的金色。洗漱过后的张显扬穿着宽松舒适的家居服走到楼下,看着正准备出去跑步的张慕阳笑道:“大哥早上好。”
张慕阳回头,微微笑道:“是扬扬啊,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还不是智脑,说我的身体素质太差,逼着我从今天开始和大哥一样训练。”张显扬不满的抱怨道。
张慕阳皱了皱眉,迟疑问道:“和我一样?会不会强度太大?”
张显扬耸了耸肩膀,叹息道:“智脑说他会帮我配置营养液浸泡,不会伤身的。”
因为过了最基础的基因进化,身体已经可以适应这种强度的训练。当然,这是智脑的原话。
张慕阳打量着细胳膊细腿的张显扬,还是很不放心。“不要操之过急,慢慢来就好。就算身手比不上我们,还有那么多兄弟可以保护你。”
张显扬苦笑一声。智脑之所以逼着他强化身体,最终的目地就是要从他体内抽取生物能量。这可不是一群保镖围在他身边可以代替的。
张慕阳显然也想到了这一方面,有些怜悯的拍了拍张显扬的肩膀,开口鼓励道:“既然如此,扬扬以后跟着大哥一起训练吧!”
两人相识一笑。张慕阳又陪着张显扬做了跑步前的热身运动,两人并肩跑出别墅。
清晨的空气清新干爽,带着微微的冰凉湿气,扑在脸上叫人精神一震。两人在跑步的过程中也碰见不少习惯晨练的帮中长老和弟兄们。瞧见往日懒得比猪还过分的张显扬跟在张慕阳身边跑步,所有人都上来打趣道:“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新鲜,扬扬也出来晨练了?”
“早起早睡身体好。何况我这两天都有点胖了,穿衣服也没有以前好看。我得练出六块腹肌才行。”
对于张显扬比女人还臭美的习惯,帮中人大都了解。听见张显扬这么回答,大家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反而嘻嘻哈哈的劝道:“扬扬已经很漂亮了,等过两年再长大一些,会更漂亮的。”
“不是漂亮,是酷。”张显扬忍不住纠正别人的话。只是大家看着骨骼纤细面容精致的小娃子,实在想不出“酷”这个词来。
经过智脑改造过的身体素质很棒,但顾忌旁人眼光的张显扬还是在跑了一段路程之后就假装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张慕阳心中好笑,也陪着张显扬放慢脚步。周围继续晨练的弟兄们则笑着鼓励道:“慢慢来,也就一个月就能跑下来了。”
也有细心嘱咐的。“活动活动骨关节,你才开始锻炼,要注意别受伤了。”
“深呼吸,深呼吸,喘气要配合步伐……”
张显扬在一大堆老爷们的啰嗦在完成了自己的晨练。转身回家的时候,还碰到了西装革履准备出门的王钊义。想到昨天晚上顾安铭给自己看过的照片,张显扬厌恶的撇了撇嘴。
王钊义误以为张显扬还是在气他昨天在宴席上说的话,当即凑过来笑道:“别这么小气,屁大点儿事儿过去就完了。你还没完没了怎么地?你整我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不是?”
说着,伸手指着自己鼻青脸肿的面庞,笑道:“我被我老丈人打成这样,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张显扬微微一愣。看着眼前表现的没心没肺的王钊义,心下突然一酸。其实要细说起来,王钊义这个人也算是个苦逼娃。因为是亲生父亲和大嫂私通的产物,所以刚生下来的王钊义并不受自己养父的待见。被打被骂都是常事儿。王长腿儿害怕王琦的势力所以对自己老婆红杏出墙的事儿不敢追究,背地里却拿还是个娃娃的王钊义撒气。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王长腿儿受人蛊惑刺杀张凛墨却被二叔抓住押到道义堂凌迟处死才算告一段落。可是被王琦认回家的王钊义也没立刻从地狱窜到天堂。不过是一个冲动之下的产物,一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在王琦已经有了正统继承人的情况下真心不受重视。直到王钊义十二岁那年在一次帮派火拼中拼死杀了对方老大,王琦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个心性狠辣很适合在道上混也可以好好培养一下的儿子。
只是顾忌到老婆以及大儿子的想法,王琦也不敢将身为私生子的王钊义引进帮中,只得送到了好兄弟冯道新的帮会里。没想到拼杀了几年的王钊义居然侥幸得到了冯道新独生女儿冯绵绵的钟意。于是当时不过十七岁的王钊义就娶了冯绵绵为妻,从此走上吃软饭的光明大道(咦,这话说的怎么这么别扭?),现在又牵扯到与东瀛鬼子做交易的破事儿中……
想到这个半辈子都过的挺苦逼的小子会因为触犯道上规矩而得到严厉的惩处,张显扬微微一叹。
王钊义看着张显扬一脸怜悯的看着自己,心下狐疑,微眯着眼睛试探道:“你又想打什么棍意?”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揭秘“叛国罪”的真相~(≧▽≦)/~啦啦啦
感觉大家已经猜到了,果然铺线太浅神马滴,一点儿成就感都木有T-T
22第二十一章
王钊义很快就明白了张显扬在怜悯叹息什么。
因老片区内帮派林立,因循守旧,所以每逢农历初一、十五区内的元老帮派都会在张家里道义堂内开堂会。有事儿的时候说事儿,没事儿的时候大家联络联络感情,絮叨絮叨当年,彼此往来交际,也算是续着一段香火情。还能让后来的弟兄们畅想畅想自家老大当年的英勇豪迈,增加一些对自己帮会的归属感?!
王钊义一直觉得这破玩意儿就跟商场的让利促销活动一样——就是个形式。不过当这个存在了近百年的形式向他开火的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用文艺点的话说,事情发生在一个阳光明媚,晴空万里的早上。王钊义照例跟在冯道新身后进了道义堂走到属于冯道新的椅子后面站岗排位,还没想好发呆一上午的站姿,就听到刑堂长老孙延鹤沉声问道:“道上传言王琦长老伙同其侄王钊义违反道上规矩向东瀛走私文物,如今人赃并获,还请王长老给我们兄弟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堂下哗然。所有有资格列席旁听的弟兄们都暗暗指着王琦和王钊义交头接耳,更有脾气火爆直接骂出声来的。他们都是各大帮会的中坚力量,虽然现在还没有资格进入道义堂发表意见,但帮会的未来却是他们的。老片区的将来也终将交给他们。站在人群中的张显扬默默打量堂上的情形,不知道事情最终会变成什么样。一旁的二哥张曦阳凑过来悄声说道:“这王钊义平时脾气挺爆的,这会儿倒是能沉得住气。”
张显扬看着依旧沉默自持的站在冯道新身后的王钊义,默默点了点头。亏得王钊义这时候沉住气没有撒泼,要是敢向以前那样跳起来骂娘,刑堂长老一定先给王钊义来几十板子以儆效尤。
他却不知道王钊义这会儿可不是沉得住气,而是一片震惊到完全说不出话来,所以才显得如此沉稳自持。估计也在猜测堂上诸位大佬们对这件事儿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与道上其他的生意相比,走私文物这庄生意向来是涉及面广但渠道狭窄。所以王家人利用文物造假坑蒙拐骗这么多年,要想瞒住普通人或者外人还算容易,要想瞒住同在老片区里寻食吃的各大帮会们却是不可能。甭管其他人是不是有意打探什么,大家相处多年且彼此帮中暗探林立,线人无数,哪怕是在码头接货的过程中都有可能看到王家走私文物的一幕。
所以这件事情瞒到今日,与其说是老王家谨慎小心,还不如说是老片区上层大佬们默契的保持沉默,没有追究。而正因为这个态度,王钊义的胆子才会越来越大,动作也越来越大。他以为这群老家伙们虽然碍于道上规矩不肯“同流合污”,但是看着东瀛鬼子们傻了吧唧的拿钱疯抢假货,还是有成就感的。
可是一瞬间,这些老家伙们竟然联起手来共同发难,让王钊义觉得有点儿发蒙。不明白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错。
好在张凛墨属于那种“我就算要你死也让你死个明白”型大佬,他并没有让王钊义猜测太长时间,直接说道:“燕京方面来人了,先和小三接触的。他们已经知道老王家走私文物的事情了。”
王钊义看到在座的大佬们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想必大家在会前就通过气,所以这会儿也不觉得意外。可是王琦呢?
王钊义暗暗打量起自己名义上的叔叔实际上的父亲,发现他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不由得心下一沉。
这算什么?大家排排队吃果果,该捞钱的时候一起捞钱,出了事就把他扔出来顶岗受罪?
一时间王钊义有种悲愤委屈的情绪。不过好在他已经不是十五六岁做事冲动的小伙子了。他今年二十六,有了老婆有了儿子,还有了冯家帮二魁首的位子,他不是一无所有的人。王琦这老家伙想扔了他保住自己,也得看他乐不乐意。
没等王钊义在心里发完狠,一向锋芒毕露的王琦慢吞吞说道:“侵略战争以后,老片区道上定下了绝不同东瀛鬼子交易的铁律。这么多年来,我们老片区从不和东瀛人做生意,我们老片区也从来没有一家东瀛企业。我知道大家心里头都记着东瀛鬼子的仇。可只记着有什么用,人家早把你忘到后脑勺了。该发展经济就发展经济,该发展武力就发展武力,在外头上蹿下跳的比谁都欢,咱们老片区又把人家怎么样了?”
堂上长老默然不语。就连在外面旁听的各大帮会弟兄们也都默不作声。
王琦继续说道:“卖假文物给东瀛鬼子圈钱的主意是我出的,钊义不过是个打下手的。真要追究责任,你们追究我,与我儿子无关。”
张凛墨摆了摆手,随口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既然违反了道上规矩,不论你是谁我们都得追究。不过眼前我们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要卖假文物给东瀛鬼子,又是怎么操作的。”
其实这件事儿各帮大佬们心里头都有点儿成算,之所以要王琦当堂说出来,不过是想给外头的兄弟们听听。
王琦也明白张凛墨的苦心,当即配合道:“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王钊义在冯道新的提拔下顺利接受了冯家帮二魁首的位子。当晚就带着兄弟们在夜色畅High了一宿。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当然是在一个丝毫没有印象的陌生女人的床上。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的王钊义并没有意外,只是依照规矩将一笔不菲的夜资放到床头柜上。他以为这不过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PIAO娼,却没想到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夜总会陪酒女,而是东瀛黑帮精心打造的潜入老片区卧底的暗线。
而在这个女人的精心设计下,这场算不上意外的露水情缘最终变成了一场默契的包养活动。而在这一来二去的交往过程中,自认得到王钊义宠爱的东瀛美女也慢慢透漏了自己的目的——希望王钊义能够与她所在的东瀛黑帮合作,而合作的内容就是走私文物。
向来离经叛道的王钊义在听到东瀛美女建议的一瞬间立刻想到了走私假文物的主意。这种生意不光来钱快,坑人爽,最主要是心里头没什么背叛祖宗当卖国贼的负罪感。只是这种技术含量高且保密强度大的生意并不是他自己能独吞的,所以下一秒王钊义就想起了自己那个擅长造假的“私生老爸”。于是……后面的故事大家知道的都差不多了,王琦也就一语带过,没怎么多说。
满头大汗的王钊义躲着自己岳父几乎要杀人的目光,暗暗埋怨王琦这老不死的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说。你说当着他岳父的面儿把包二奶的事儿说的那么详细干屁,还嫌他上次被打的不够惨啊!
对于王琦这种喜欢看自己儿子倒霉的恶劣嗜好,张凛墨不敢苟同。身为二十四孝好老爸的张家家主一直觉得儿女就是用来宠的,虽然在教导方面张家的严厉不亚于老片区任何一个帮会,不过除此之外,张家的男人们从来都奉行语言沟通言传身教的好习惯。从来都不会有在外面养野孩子或者忽视孩子的成长放任自流等等恶习。
想到这里,张凛墨颇为鄙视的看了王琦一眼。
刑堂长老轻咳一声,开口说道:“道上规矩,帮会弟兄不允许同东瀛鬼子做交易,无论是什么交易都不行。老片区存在近百年来,没有一个人违反这个铁律。如今王琦长老贩卖假文物的事情人赃并获,按照道上规矩,当处以三刀六剐之邢。”
众人听的心下一惊。堂外的弟兄们立刻吵嚷道:“这不公平,三长老的行为不是卖国,他这是帮我们老片区的祖宗们出气。”
“就是,能坑的东瀛鬼子自愿花钱买假玩意儿也是一种能力,你们不行,三长老做到了应该奖赏,怎么能罚呢?”
“规矩虽然是规矩,但当初定规矩的初衷还是怕咱们忘本卖国。现如今三长老和王老大的举动可算不上忘本卖国吧?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得看情况吧?”
“就是就是……”
一时间群情激奋,都不同意刑堂长老按照道上规矩对王琦和王钊义处以极刑。
堂内众位老大默默相望,谁都小心翼翼地做面无表情状,丝毫没有透露出心中的得意。
刑堂长老默默打量着激动的人群,开口向堂内诸位大佬问道:“道上的规矩重如山。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果按照规矩办事儿,明显大家都不服。诸位长老们有什么建议?”
诸多大佬面面相觑,最终把目光投向张凛墨。以身份地位而言,这位大佬不开口发话,谁也没资格先说话。
张凛墨见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人心向背。既然大家都不同意对三长老父子处以极刑,那我们这些做大佬的也得考虑下面弟兄的意愿。只是道上规矩重如山,坑东瀛鬼子并不是可以违反规矩的借口。咱们老片区成立近百年,依旧能有此赫赫声威,靠的就是咱们讲规矩重义气。所以道上规矩不可破,既然违反了规矩就得受到惩罚,免得今后有人有样学样,不把规矩放在眼里。”
诸多大佬颔首附和道:“老大说的是。”
“那么……”张凛墨说着,摊手向大家征求意见道:“你们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家里事儿太多,让大家久等咩╭(╯3╰)╮
23第二十二章
早在堂会之前,这帮大佬们就已经统一了战线。如今听张凛墨这么一问,大家纷纷做戏道:“经道义堂查证,王琦父子并无卖国之实,但始终破坏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改为重则一百大板,以儆效尤。”
另一位大佬皱眉说道:“按照刑堂弟兄们的力道,这一百大板下来,人都给打残废了。在咱们道上混的,人要是残废了与死何议?”
“这王琦三长老在帮中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此番造假文物贩卖之举虽上不得台面,也算为我们老片区出了口气。就看这一点……也罪不至死啊!”
向来以和事老著称的五长老林佳河立刻说道:“小惩大诫,就改打五十大板吧!”
静静跪在大堂中央的王钊义看着长老席上白发苍苍已露年迈之相的父亲,沉声说道:“不论打多少板子,小子年轻力壮,我叔叔那一份就让小子扛了。”
顿了顿,王钊义又补充道:“毕竟这事情是由我引出来的,应该由我一力承当。”
众位大佬闻言,不觉莞尔。适才还一副苦大仇深鱼死网破的面孔,这么一会儿就变成孝子贤孙。这小子真属倔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王琦不自觉的勾了勾嘴角。他知道他和王钊义之间一直有一段心结解不开,可见到自己的儿子能这么做,他还是很开心。
人群中的王然见到王琦一脸动容的神色,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张显扬留意到这位王家嫡子的不忿,暗笑不已。
比较心疼自家女婿的冯道新轻叹一声,开口说道:“今天的事儿,按道理说我不该吱声。可我终归就绵绵这么一个女儿,也只有这么一个搅家不良的女婿。我总不能眼看着他遭罪也不理——”
刑堂长老孙延鹤开口打断冯道新的啰嗦,硬邦邦说道:“冯大佬有话直说,不要浪费时间。”
冯道新被孙延鹤一句话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沉默好久方才讪讪说道:“既然王钊义甘愿代替王长老受刑,要是还按一个人重则五十大板,那王钊义自己便要受杖刑一百大板,依旧得被打个半残。我的意见是可否再轻一些?毕竟钊义这孩子只是行事冲动不加考虑,出发点还是好的嘛!”
按照老片区诸兄弟们的想法,不论手段如何,只要东瀛鬼子受了损失,那就是个好事儿。
看到下首众人跟菜市场买菜似的讨价还价,已经没了耐性的张凛墨大手一挥,随意说道:“那就重则王钊义五十大板,以儆效尤。至于王长老……年事已高,不便受体罚,写一封万字悔过书到祖宗牌位前焚烧,以示悔过。”
张凛墨此话一出,一直在那边装模作样讨论极欢的诸多大佬立刻停下来纷纷附和。一直陷入“被抛弃”情怀的王钊义这会儿也醒过味儿来了,知道大家都在装模作样的为他好,赶紧顺杆子说道:“是我不守规矩在先,我甘愿受罚。”
早就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刑堂长老孙延鹤立刻吩咐下属托着长凳手持大板进入堂中,王钊义有些不好意思的趴了上去。好在刑堂长老并没有脱人裤子打屁股的恶趣味,两个行刑的弟兄结结实实的打了王钊义五十大板。期间王钊义很硬气的一声也没叫出来,不过看着他一脸铁青满头大汗的模样,这顿打着实不轻。等五十板子都打完了以后,王钊义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还是行刑的两个兄弟将人架下去的。
看着双腿拖地被架下去的王钊义,张显扬心中一阵狐疑。他原以为这一顿打不过是大佬们联手做戏给下面弟兄看的。可是看王钊义现今这幅模样,恐怕这五十大板打得实实在在,没个把月都下不来床……
心中暗自狐疑的张显扬无意间扫过冯道新暗暗得意的面孔,恍然大悟。
话说,当着老丈人的面被揭破养二奶搞小三儿神马滴,果然还是要受惩罚的吧!
没有人理会张显扬心中的幸灾乐祸,在惩罚了违反道上规矩的王琦父子之后,张凛墨开口清场,将堂外看热闹的帮会弟兄们遣散,只留下各家大佬的嫡系子孙进入堂内旁听。这才开口说道:“今天召集大家过来,一来是为了惩戒王琦与王钊义两个不守规矩的;二来嘛,也是想和大家说说咱们老片区现在的形式。”
说到这里,张凛墨微微一顿,默默整理一番脑中思绪,继续说道:“自清朝败落以后,老片区成立一百多年来,咱们看重的无非是祖宗家法和道上规矩。重规矩,讲义气,遵循祖宗家法已经成了咱们老片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所以在外人看来,咱们老片区故步自封,墨守成规,是个腐朽落后的地方。外头的人视我们如土匪,我们也对外头保持极强的警戒心。我们不肯接纳外来的势力和意识,因为我们害怕被改变,害怕被同化,害怕会有任何变动打破老片区现有的格局。因为我们知道,对于帮会势力犬牙交错的老片区来说,任何一个不确定的因素都可能带来极大变动,这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随着张凛墨的话,堂内堂外的弟兄们一片肃容。
张凛墨叹息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要是可能的话,我也不想改变。可是最近这几年来,外头越来越关注老片区的行动。老片区内部的暗哨线人动作也越来越大。经可靠消息证实,燕京方面已经开始动作,找到扬扬面前披露王琦长老贩卖文物的罪行以期插手老片区的内务仅仅是个开始,随着老片区整改计划的进行,他们的后手会越来越多。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搅乱老片区的局势而无动于衷。所以今日召集大伙儿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说着,张凛墨招了招手,早有准备的张显扬立刻将暗中准备好的资料一一传给在座的大佬们。看着诸多大佬底下脑袋一脸认真的研究着资料上的内容,张凛墨开口叹道:“古语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现如今咱们老片区这艘船太显眼了,甚至已经到了碍眼的地步。为了能够更好的乘风破浪,如今也只有先藏于水中,伺机而动。”
张凛墨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是有感于燕京情报局的来人,也是因为顾钊桓私底下向他透露的,京都某些势力正在积极筹备蠢蠢欲动的情形。
自顾钊桓将老片区整改计划的方案上交燕京之后,燕京大佬们纷纷关注起这一场重要性不亚于“和平演、变”的整改方案。大佬们从这一整改计划方案的背后看到了和平接手老片区完整政权的希望。所以成功劝说老片区张家接受此方案施行的老片区现任市长顾钊桓和其背后所在的顾家自然而然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为了确保这一计划的顺利实施,燕京方面不惜加大财政拨款以及政策倾斜,多方面配合顾钊桓的举动。
这也是为什么张凛墨将整改方案提交ZF不到两个月,顾钊桓就能申请到充足的财政拨款来修缮老片区整体的文化古迹,并且还拿到了招商引资的大幅度政策倾斜。为了拉拢安抚老片区当地势力,顾钊桓甚至还得到了可以考察当地优秀分子引入体系的“尚方宝剑”。毕竟从国家角度从民族大义来看,燕京方面和老片区并没有绝对的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求同存异共同发展是再好不过的。
当然,这一切都得建立在老片区帮派势力“遵纪守法”,“和谐发展”的前提下。
由此可见,燕京方面是如何重视老片区一带。
而作为燕京方面与老片区接洽交流的桥梁,顾钊桓和顾家在这次政、治活动中也得到了不菲的回报。不谈别的隐性博弈,只凭借成功收拢老片区的巨大政资,只要以后没有立场上的错误,顾钊桓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在政途上逍遥一辈子。
这样巨大的好处自然会引起别人的眼红羡慕。鉴于老片区固守百年的封闭落后,其余大佬们完全没有插手之地也还罢了,可是李家和京都张家却无法眼睁睁看着顾家捞好处而无动于衷。毕竟李家还有个从没见过面的儿子养在张家,虽然当初是李存周有意无意的欺骗了张家女儿在先,还搞大了人家的肚子却没胆量负责,让盛怒一时的张凛墨还曾经派人上京暗杀李存周。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血浓于水。老片区张家就算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吧?
抱着这样侥幸心理的李家和京都张家在秘密商议过后,决定让李存周和李家小一辈嫡长子李漠北共同前往老片区争取老张家的原谅。最好能将那个私生子带回京都李家,一来可以培养一下父子感情,二来也可以借此了解一下老片区的情形,三来也可保证老张家投鼠忌器,不敢有太激烈的动作。
正在老片区担忧着该怎么保护自家后院儿的张凛墨完全没有想到李家为了权势居然能如此不要脸皮没有下限。重生一回有着前世经验的张显扬也没想过李家父子居然会提前半年来到老片区恳请他的“回归”。甚至连身负重任盯梢很久却被顾安铭截胡的李家嫡次子李江南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老片区看到风尘仆仆赶过来的父亲和大哥。
所以当李家三口就这么坦坦荡荡的站在老张家别墅外头,刚刚从道义堂开会回来的张家父子和他们的小伙伴全都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ATTILA扔了一个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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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喵在小地主扔了一个地雷╭(╯3╰)╮
今天这张写的好痛苦,要避讳要阐述的东西太多,嘤嘤,求虎摸~~
24第二十三章
第一个发现李家父子的是坐在车内习惯性往外看风儿的张显扬。十年的纠缠,临死之前和刻骨铭心和直到今时今日也无法消散的怨恨让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三个所谓的家人。只是考虑到现如今的状况,张显扬无法表露太多,只得故作迷茫的问道:“咱家门口站着的人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张凛墨和张慕阳兄弟也纷纷探出头去打量,认了半天也没认出来人是谁。只有当初查过李存周底细的张凛墨觉得年长的男子隐隐有些面熟,不过事情过了近二十年,他也想不到会是这个没脸没皮的人。
张家父子还在车中疑惑,李家父子已经看到了归来的车队。李存周一眼就看到了把头伸出车窗外故作狐疑状的张显扬,他的面容和他早逝的母亲极为相似,并且因为基因改造的缘故,要远远比当年的张晗墨更为精致白皙。李存周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未曾谋面的儿子。他的心中有些激动,恍恍惚惚就想到了十八年前那场风花雪月。
张显扬心中涌起一阵无法遏制的厌恶感,却知道此刻不能透露心中的情绪,只得将脑海中折腾人的想法默默压下,不动声色地说道:“瞧他们这穿衣打扮,不太像我们老片区的人。倒像是京城来的。”
话音未落,李存周已经走上前来,站在车窗外面一脸激动的问道:“你是扬扬吗?一转眼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你和你的妈妈真的很像。”
张凛墨恍然想起这个男人,立即冷下颜面问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说完,也不等李存周的回话,直接吩咐道:“开车。”
顿了顿,犹未解恨的说道:“把他们给我打出去。”
李存周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张凛墨的态度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当年是派了杀手上京暗杀过他的男人,脾气秉性可想而知。所以他并不在意张凛墨的恶劣言语,依旧盯着张显扬痴痴说道:“扬扬,你可能不认得我,不过我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虽然迫于你舅舅的压力,我无法守护在你的身边,可是这十七年来,我从未忘记过你,天天惦记着你。你过的还好吗?”
言毕,很顺溜的从怀中掏出一张陈旧泛黄甚至连边角都微微卷起的旧照片递给张显扬。照片上的背景是京都燕京大学的门口,一对笑容灿烂幸福的青年男女并肩站在一起,男的年约三十来岁,气质俊朗,风度翩翩,很明显就是眼前这人的青年版。女的看起来只有十□岁,容貌精致,温婉脱俗,并且和张显扬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照片的表面起了毛毛绒绒的细碎,看起来就是用手指抚摸过很多次的样子。
李存周开口补充道:“照片上的就是我和你妈妈——也许现在你还叫姑姑。你和你妈妈长得真的好像。”
李存周说着,有些激动的红了眼眶。“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两个,都是我的错。”
上辈子,看到同样一幕,听到同样一句话的张显扬情绪激动,不敢置信,甚至当场就质问了自己的爸爸张凛墨,从而给了李存周可趁之机让他借此走进老张家的大门,又是跪地忏悔又是痛哭流涕的做戏,生生把天真愚蠢的老张家三少爷骗到了京都做人质。
这辈子,已经了然李家目的的张显扬似笑非笑的说道:“我听说有上赶着占便宜打抽风的,却没听说有谁上赶着给人做爹的。难不成你家断子绝孙,所以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糊弄到我们老张家的头上来?”
说完,张显扬有些嫌弃的摇了摇手上的照片,满脸鄙视的问道:“这照片不是P出来的吧?”
李存周闻言一愣。这一幕的场景他幻想过很多次,也许张显扬会怨恨他,也许会不相信反问张凛墨,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他都有了充足的准备。却没想到张显扬会是这种态度。
站在李存周后面的李漠北、李江南两兄弟见状,上前一步轻轻叫道:“爸爸。”
车子里面的张显扬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故意问道:“不是吧,你来认儿子居然还带着你儿子?你确定你不是诈骗集团的?”
说完,张显扬很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开口道:“打个电话给警察局,就说我们发现了一个诈骗团伙,叫他们过来抓人。”
李存周没有料到现在的情景,心中有些急切,脱口说道:“扬扬,我真的是你的父亲。你可以怨恨我甚至骂我,但请你给我一个补过的机会。”
因为大家都是从道义堂开会回来的,这么一会儿老张家门口的骚动已经引起了大伙儿的注意力。有好事儿的大佬们纷纷叫司机停车,站在一旁远远的观看。
注意到四下交头接耳的情形,张凛墨微微皱眉,沉声说道:“别理他们,开车进去。”
坐在前面的司机应了一声,立刻开动车子进了张家老宅。身后,历史悠久做工精细的雕花大铁门“哐嘡”一声关上,透过倒车镜张显扬还能看到被隔在门外的李家父子扒着大门叫喊什么。他们的周围是一群奉命要把人“打出去”的打手,正拎着棍子朝三人恶狠狠的打去。李存周和李漠北默默承受着,向来性子张狂的李江南却顾不得别的,身手矫健的反击回去……
张显扬好整以暇的勾了勾嘴角,一脸的兴致盎然。
他不会生气,不会动怒。但是,他会将前世所遭遇的一切都报复回去。
一直留意着自家儿子情绪的张凛墨看到张显扬诡异的笑容,狐疑问道:“你笑什么?”
张显扬回过神来,开口问道:“爸爸,他们是什么人?”
随着张显扬的问话,张凛墨的脸色慢慢变得难堪,人也沉默下来。
张显扬明知故问的说道:“刚才那个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他真的是生我的人?”
张凛墨敏锐的注意到张显扬说的是“生我的人”而不是“父亲”,心中微微一宽。沉吟半晌,叹息道:“先进屋吧。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下车之后,张家父子鱼贯进入客厅,照例在沙发上坐好。已经估计着时间做好饭菜的李嫂察觉到张家父子间凝重的气氛,吓得没敢过来说话,只吩咐下人们将饭菜摆好并盖上保温盖子,然后就悄悄退下了。
张显扬一脸平静的看着对面苦大仇深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老爸,微微笑道:“不论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我只认爸爸、哥哥和二叔一家子是我的亲人。我只是好奇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一直没出现。结果老片区整改计划刚刚施行,他们就跳出来了。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张凛墨心中也在猜度着这件事儿,听到张显扬这么一说,也觉得要是支支吾吾的反而会闹出误会。孩子都长大了,有权利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
这么想着,张凛墨长叹一声,开口说道:“那个男人确实和小晗在一起过,并且还生下了你。”
早就知道事实的张显扬随口问道:“那个男人知道我的存在吗?”
张凛墨不确定的说道:“应该不知道吧?当年小晗生你的时候难产,临走的时候说她不放心京都李家的人,拜托我千万不能把你送出去,要好好把你养大。正好当时你舅妈也难产,生下你小哥哥当天就血崩而忘,你小哥哥没两天也走了。我就把你收到我名下抚养,对外就说你是我的三儿子,而小晗的孩子没下生两天就死了。”
闻言,张显扬狐疑问道:“可是我瞧那男人的模样,可不像刚刚知道我的样子。我觉得他早就知道了,只是顾忌才装作不知道。”
说到这里,张凛墨也有点莫名其妙。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只要扬扬不怪他就好。
张凛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上辈子在京都李家过了近十年的张显扬却心明镜儿似的。十八年前,已经和京都张家之女张雅娴结婚的李存周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丈夫和父亲,在妻子张雅娴怀第二胎的时候,十分无聊的李存周被派到燕京大学客串客座教授,并因此结识了刚刚上大学的张晗墨。
时年张晗墨刚刚十九岁,容颜绝佳,风华正茂。并不知道张晗墨身份的李存周抱着玩玩的态度勾上了张晗墨。而同样不知道李存周已有家世的张晗墨也在这个男人的精心追求下对其倾心。两人相处一年多,张晗墨在提到结婚的时候才知道李存周已经结婚三年,妻子是京都张家的女儿张雅娴。李存周说两家是利益的结合,但是张晗墨却不想当别人婚姻的第三者,于是当夜离开京都回到老片区。之后发现自己已经怀了身孕。生性善良并且没有生活压力的张晗墨决定将自己的孩子生下来。结果难产而亡。遗愿就是拜托哥哥养大自己的孩子。
张晗墨死后,张凛墨悲愤之下派人去京都刺杀李存周,李存周这才知道自己招惹了老片区张家,因缘巧合之下也知道了张显扬的存在。不过京都李家是开国勋老之家,很看不起老片区张家的身份。当时正值换届选举,李存周为了名声不能暴露李存周自己有私生子的事实。但是张凛墨越发猖狂的刺杀行动却引起了京都各大世家的怀疑,李存周被逼无奈只得将张晗墨和张显扬的事情告知父亲,也是当时李家的掌舵人李崇恩。
与此同时,按图索骥明察暗访的京都张家也知道了张晗墨母子的存在。对于李存周在妻子怀孕期间与张晗墨勾搭的事情,京都张家异常愤怒。为了给李家和老片区张家一个教训,京都张家的人甚至指示人刺杀还在襁褓之中的张显扬,结果却因老张家祖宅滴水不漏的严密防护无果而终,甚至还弄巧成拙的遭到老片区的疯狂反击,最终不得不罢手。
想要出气反被一顿敲打的京都张家咽不下去这口气,张雅娴以离婚要挟李家退步,李存周更没了认回儿子的胆量。
这一拖就托了十六年,直到京都李家和张家察觉到收拢老片区的巨大利益,才想到了这个被抛弃了十六年的儿子……
张显扬冷笑一声,这两家打的好算盘。只可惜这辈子,有了先见之明的老张家再也不会中计。他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对不会给这两家可趁之机。
张显扬默然片刻,真诚的说道:“爸爸,谢谢你。爸爸,对不起”
这句话,他上辈子就想说却没有机会说。这辈子也想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唯有这个时候说出口,看起来才是那样的顺理成章。
张凛墨伸手摸了摸张显扬的发顶,一脸感慨的说道:“你是我儿子,父子之间说什么谢不谢对不对得起的。”
张显扬上前一把搂住张凛墨,默默不语。重生是他这辈子保留的唯一一个秘密,因为他不敢让张家人知道自己愚蠢的举动把他们害成什么样子,不敢承受张家人的埋怨和愤恨,也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曾经陷入的疯狂和绝望。但是这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仇恨他都铭记在心。有朝一日,他会全部还回去。
张凛墨长叹一声,自从他认了张显扬那一天开始,就从未将这些破事儿告诉他。他希望张显扬能和他那个无缘活下来的妹妹一样天真幸福,没有任何烦恼。哪怕这孩子被他养的骄奢放纵,跋扈飞扬。这是张凛墨没能护住妹妹的愧疚之情,最后毫无保留的投到张显扬的身上。可是事与愿违,这个秘密终究还是暴露了。
可就算秘密暴露,他张凛墨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他的儿子,他们老张家的血脉。
作者有话要说:因种种需要,文中的满洲里会改为关东省。等会儿某八会修文,不是更新,请大家见谅╭(╯3╰)╮
今天交代前情,从明天开始就会虐渣渣咩╭(╯3╰)╮╭(╯3╰)╮
25第二十四章
明确了李家父子的身份,开诚布公的张家众人才有胃口吃晚饭。期间张显扬总是心不在焉的望向外面,张慕阳细细打量半晌,有些黯然的说道:“扬扬,你看什么呢?”
张显扬回过头来,笑眯眯说道:“不知道那三个人在干什么。”
张凛墨闻言,默不作声的摆了摆手,站在后面的李嫂立刻走出别墅,片刻,回来禀报道:“那三个人还在外头……跪着。”
张显扬突然问道:“今天多少度?”
李嫂一愣,旋即回道:“二十八度。不过外面风大,不太热。”
张显扬有些不满意的皱了皱眉。上辈子李家父子是在半年后找上门来的。那个时候正巧是一月中末旬,北方最冷的季节。李家父子也在皑皑白雪中跪了一夜,差点就被冻死。被张家人接入别墅后连连高烧三天不省人事,这才感动了天真愚蠢的张显扬,以为他们对自己真的有所谓的亲情。就连执意不肯让他回京的张凛墨也颇为动容,不再那么反对了。
这辈子张显扬自然不会被李家父子这种苦肉计感动。只是想到他们竟然好命的避过了上辈子那场风雪,张显扬就觉得不太舒服。
想到这里,张显扬没有胃口的放下碗筷,冲张凛墨问道:“爸爸,有没有办法弄一场人工降雪来?”
张凛墨被张显扬不安排理出牌的跳跃的思维方式弄得一愣,开口问道:“要人工降雪做什么?”
张显扬冷笑一声,随口说道:“现在正是秋天,外头晴空万里凉风习习,真不是个施行苦肉计的好天气。我就想帮帮他们罢了。”
闻言,张家众人忍俊不住。张慕阳莞尔笑道:“扬扬还是这么喜欢作弄人。”
“我作弄他是看得起他。有多少人想让我作弄,我还不惜的搭理他呢!”张显扬挑了挑眉,说出一句明显是纨绔子弟才会说出的骄纵之语。
张凛墨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还是吩咐管家老张道:“按扬扬的吩咐去做。”
老张有些为难的想了想,开口建议道:“现如今虽然是秋天,可秋老虎依旧热的厉害。人工降雪的话恐怕有困难,不过人工降雨就好办了。”
“有没有人工降雹子?”张显扬得寸进尺的问道。
管家老张默默看了张显扬一眼,很是肯定的说道:“这个可以有。”
老张家别墅之外,正对着雕花大铁门跪着三个衣着光鲜相貌堂堂的男人,他们是来找儿子的。这个消息对于平静了好些时日的老片区来说,倒是个可以用来调剂生活的乐子。
于是吃过晚饭,各家各户的打杂小弟都被老大叮嘱着出来打探消息,也有闲极无聊也不怕人笑话的大佬亲自走出家门,站在街上观望。可是站了不过一会儿功夫,众人就听见头顶有嗡嗡的机器轰鸣之声。心下狐疑的大佬们连忙抬头看去,只见豆大的雹子从天上纷纷扬扬落下,噼里啪啦的砸到地面上。猝不及防的大佬们纷纷喝骂出声,捂着脑袋连忙进屋。却也不忘上了二楼继续观看热闹。唯有跪在老张家别墅门前的李家三父子避无可避,只得咬着牙跪在当地不动。
豆大的冰雹从天空掉下来,连接成一串串好似水晶的珠帘。珠帘被街上的路灯照着,有种晶莹剔透的质感。如果要是在白天,可能会更漂亮。可是再漂亮的冰雹本质上也是坚硬的冰晶。而不是落在身上轻柔湿润的雨滴。虽然施行人工降雹子的弟兄已经遵守了张凛墨的吩咐,让这些雹子的块头尽量小点儿,千万别打死人反而叫扬扬愧疚。可是雹子毕竟是雹子,从那么高的地方坠落再砸到人的身上,劲道也比得上气枪的子弹了。
在这种劲道的冰雹全面伏击下,原本就被打手重重揍过的李家父子三人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伤痕累累。下意识捂着脑袋缩着脖子相互依靠起来。
李江南有些抱怨的吐了一口吐沫,郁闷的问道:“爸,都没人理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跪在这里?”
李存周面容苦涩的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反倒是依旧冷静自持的李漠北说道:“这是爷爷和外公的吩咐。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们都要把张显扬接回家去。”
李江南沉默半晌,疑惑的问道:“爸,那个小子真的是你背着妈妈在外面搞出的私生子?”
看那小子的模样也有十六七岁了,如果是真的,那不是说爸爸在十七八年前就有了外遇?那岂不是说妈妈还怀着自己的时候,爸爸就已经背叛了他们在外头胡搞?
一瞬间,李江南的心里起了一丝怨恨和愤怒。不过这样的情绪很快就在李漠北的话语中消失无踪。
“来之前爷爷特地嘱咐过,这个张显扬对我们李家和外公家都非常重要。你不能由着性子胡来,要是搅了两家的计划,没你好果子吃。”
李江南有些愤愤不平的看了李存周一眼,垂头丧气的继续跪着。李漠北看着自己没精打采的弟弟,默不作声的脱下外套披在弟弟的身上。
李存周的背叛,对于一直坚信父母恩爱家庭和睦的他们来说都是一种打击。不过李漠北明显更能调解好自己的情绪,知道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改变。可是未来,却是可以凭借自己努力去争取的。
那些曾经伤害过他们的人和事,只要自己够强大,终有一天可以报复回来。
手里端着茶盏的张显扬站在二楼卧室的阳台上,透过倾盆而降的雨帘看向外头,当街而跪的李家父子被雹子打得有些瑟缩,凄风苦雨之下相依相偎的父子之情越发叫人感慨。只可惜张显扬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少爷,他的心在死亡和背叛的双重磨砺下已经变得冷硬,无论李家父子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张显扬都不会再有一丝期待或侥幸。
他们是他的仇人,他不能以老张家和老片区为赌注,去相信一个心怀不轨并且已经做出既定伤害事实的人。
哪怕重生一世,这一切还未发生。
张显扬默默将茶盏中的茶水饮尽,转身进入卫生间洗漱。
再次出来的时候,大哥和二哥两个少见的坐在床上。张显扬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在地下室训练才对。
没等张显扬问出口,一脸忧心重重的张慕阳就开口问道:“扬扬,你没事儿吧?”
张显扬有些错愕的看了张慕阳一眼,随口说道:“我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
张曦阳也不太放心的问道:“那个人就在外面跪着,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有什么怎么想的。”张显扬耸了耸肩膀,很豁达的说道:“十七年前是他放弃了爸爸的身份,十七年后,我也不需要多出一个心怀鬼胎的老子。他要是安分守己还好,要是想打什么棍意,咱们老张家也不是白给的。”
“可是他到底是……”张曦阳讪讪的住了口,觉得挺闹心的。他不想让张显扬和李家的人有什么联系,却害怕父子天性,到最后张显扬还是会离开他们。
在这一点上,两兄弟的想法诡异的一致。所以刚才张显扬发话要折腾人的时候,张慕阳心中就不太同意。因为他清楚李家众人蹦跶的越欢,表现的越可怜,将来张显扬回心转意的几率就越大。按照他的想法,最好就这么将李家三人撵出老片区,这一辈子也不让他们回来。
没有接触,扬扬才会尽快淡忘此事,才会安安静静的呆在老张家,呆在他们身边。
不得不说,张慕阳的担心在上辈子是对的。可是对于这辈子的张显扬来说,他是想要恶整李家众人出气,可绝对与什么父子天性无关。按照张显扬的想法,上辈子的悲剧归根结底要归咎于张显扬本身的天真愚蠢识人不明,所以他并不会主动报复什么。可要是李家继续上辈子的阴谋诡计,张显扬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将自己两辈子的仇恨报复回去——
瞧,重生一世,他仇恨的那些人也并不是无辜的。他们依旧被自己的贪婪和无耻所支配着,想要谋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张显扬冷笑一声,按下摇铃,对着上来聆听吩咐的李嫂说道:“叫门房的人看着点儿,要是明天早上他们还跪在原地的话,就准备扫墓的事宜。”
李嫂默默看着张显扬,低声应是。
透过泼洒的仿佛是天地帘幕的雨帐,张显扬冷冷笑道:“不是想忏悔吗?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在我妈妈的坟前忏悔。”
只是,这辈子你既然来了老片区,就休想像上辈子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去。明天,他会让老张家宗族里的人全都到祖坟那儿去,他会如其所愿,让李存周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他的亲生儿子面前,为当年所犯的错误忏悔。
他要在李家父子的心中扎一根刺,也许这根刺永远不会派上用场。可只要能让这对父子离心,哪怕是膈应膈应这对父子,张显扬也觉得畅快无比。
被最亲近的人仇恨,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被最亲近的人生生断了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这一世,他会将自己受过的点点滴滴,全部奉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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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翌日一早,碧空如洗。下了整整一晚的(人工)雹子将天地洗刷的分外干净,就连昨日被打残的枯枝败叶都被早起的佣人们收拾干净,整座别墅看起来焕然一新。
洗漱过后,张显扬跟着明显没怎么睡好的两位哥哥一起外出晨跑。走出张家大门的时候,张显扬看到依旧跪在地上精神萎靡的李家父子,似嘲非嘲的勾了勾嘴角。
有些人,天生凉薄却非要做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样,叫人看了就觉得恶心。
先被张家的弟兄打得不轻,后又被一场雹子砸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再加上一个晚上滴水未进,这会儿已经昏昏沉沉的李存周父子看着从门口出来的张家三兄弟,眼前一亮。
李存周忍不住开口叫道:“扬扬——”
看见地上的人欲语还休的模样,张显扬好笑的摇了摇头,却冲着李存周身后的李漠北两兄弟道:“我要折磨这个男人,是因为这个男人辜负了我的母亲,如今又想花言巧语哄骗我。有一句话叫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一个漠视了我整整十六年的人,却在老片区整改方案提交燕京不过半年的时间就找上门来。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你我心知肚明。这个男人害了我母亲一生,如今又想来害我,害我的家族,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可你们两兄弟却不同——毕竟你们的母亲也被这个男人背叛过。所以对于这个男人的怨恨,我不会迁怒到你们的身上。只要你们现在离开,我绝不为难。”
言下之意,你我双方都是被这男人侮辱与损害过的。大家半斤八两,犯不着彼此过不去。
听闻此言,李江南眼光闪烁的飘忽了一回儿,李漠北却一脸平静诚恳的说道:“父债子还。既然是我父亲对不起你,我又享受了这么多年的父爱,理应替父亲赎罪。”
一言既出,李家父子有些错愕的看着李漠北。不过李江南是满面的不理解,李存周却是一脸的感动。
张显扬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膀。他说出这么一番话,只是为了挑拨这三人的父子关系。很显然,李漠北的段数要比他高很多,非但没让父子离心,反而还在李存周面前展示出了身为长子的沉稳和孝心,进一步赢得李存周的信重和青睐……想到上辈子这个男人为颠覆老片区所做的一切,张显扬只能叹息京都世家子弟都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好在张显扬也没觉得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挑拨了朝夕相处十多年的李家父子,来日方长,他不着急。
想到这里,张显扬冲着李家父子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的说道:“李家的媳妇真是贤惠,教导出来的子弟也都深明大义。家教很好。”
说完,越过跪在地上的李家父子,稳步长跑起来。落在身后的张慕阳两兄弟三步两步赶了上来,转过一个街角之后,张曦阳突然问道:“扬扬,你真的不恨那两个兄弟吗?”
推己及人,要是自己的父亲抛弃自己十来年不闻不问却把别的儿子当成宝贝一样,他自己可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
闻言,张显扬眼中闪过一抹晦涩的光芒。他想到前一世李家阖族机关算尽的隐瞒和接近,想到自己像傻子一样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想到京都张家的阴狠毒辣,张显扬颇有深意的笑道:“怎么会恨他们,我感激他们还来不及呢!”
要是没有他们,张显扬依旧是那个天真愚蠢自以为是的纨绔子弟,每天沾沾自喜的活在别人的奉承中,整日想的都是该怎么玩儿才痛快,不理会别人的心思,不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对家族造成什么影响,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被人狠狠羞辱了也不懂如何反击,只会软弱的逃避退缩,最终死的就好像一滩烂泥。
张慕阳两兄弟面面相觑,有点儿摸不清头脑。
察觉到两位哥哥落在自己身上的狐疑目光,陷入前世仇恨的张显扬立刻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解释道:“一个男人,在认自己私生子的时候居然把亲生儿子也待在身边,固然能显示出这个男人对私生子的看重,却也充分表明了这个男人的居心叵测。”
张慕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不错,他带着亲儿子上门来认错。不论我们张家怎么对待他们,人家都是父子情深抱成一团,反倒是我们扬扬,成了虐待他们家人的恶人。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扬扬真的回心转意被他们哄回去,恐怕其中芥蒂也很难消除了。”
张显扬不甚在意的补充道:“而且这消息传了出去,反而是他们李家人深明大义,弄不好咱们老张家人就成了无理取闹了。”
张曦阳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冷哼道:“他想得美——”
话没说完,一瘸一拐的王钊义从前街慢慢迎过来,张家三兄弟立刻住口不说了。
人到眼前,王钊义率先开口道:“听说你们张家昨天来客人了,你们还隆重招待了一番,动静挺大啊?”
张显扬也笑眯眯的回道:“都被打个半残的人不好好在家躺着,一大早上就跑这堵我问这一句话。真难为你有闲心。”
王钊义不以为然,继续问道:“听说那人还是你亲爹,带着你两个亲哥哥过来的。带着儿子认儿子,真有创意。”
老片区势力纠缠百年,各家都有各家的眼线,何况昨天李存周父子在老张家门外喊得声嘶力竭振聋发聩的,别人家想当没听见也难。
王钊义继续幸灾乐祸的说道:“不过这事儿想想我还真佩服张大佬,居然养别人的孩子养了十六年,还对他这么掏心掏肺的。我说扬扬,甭管将来你会不会认祖归宗,可别做对不住张大佬的事儿。要不然,咱老片区的人可都饶不了你。”
张慕阳两兄弟听这话说的越来越下道,颇不满意的走上前来。张显扬伸手拦住两位哥哥,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比起王三叔,我爸对我真是没的说。所以我将来一定孝顺我爸。不过世上没有不是的父母,王三叔当年做的虽然不地道,但这事儿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别太和王三叔拧着干了。都是一家人,别别扭扭干什么。”
王钊义脸上一黑,童年的记忆是他永远无法忘怀的惨痛。原本王钊义还不怎么觉得,可是张显扬的事儿出了以后,王钊义心气越发不平——同样是私生子,他王钊义还是王琦的亲儿子呢,过的连张显扬一个指甲盖儿都不如。他王琦也有脸说对自己不薄。
王钊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愤愤不平的说道:“怪不得呢,我说老张家这一辈从阳字,张青阳、张慕阳、张曦阳,偏到你这儿就成了张显扬,张大佬还骗我们说是上户口本的时候写错字懒得改……”
王钊义嘿嘿笑了两声,一脸欠扁的凑上来,轻声说道:“原来根本就不是张家男人的种,上不了族谱啊!”
张慕阳脸色一黑,照着王钊义的脸上就是一拳。猝不及防的王钊义被揍得打退三步,因为昨天刚刚被打五十大板行动不便,身子失衡的摔在地上。疼的他龇牙咧嘴的。
张曦阳尤不解气的上前踹了他两脚,冷哼道:“昨天这顿打真是轻了,早知道你嘴这么贱,直接一百板子打死你得了。”
王钊义哎呀哎呀的求饶道:“别他、妈打了,再打真残了,我要被你们打吐血了。”
老张家两兄弟充耳不闻,依旧拳打脚踢的对付着躺在地上的王钊义。闹闹吵吵的动静立刻吸引了不少晨练的弟兄大佬们,大家伙儿笑嘻嘻的围成一团在旁观看,还有看戏不怕台高的小子在一旁架火道:“该,该,老片区就他嘴贱,打他也不多。”
更有嫌不热闹的在人群里吵吵道:“快来看,快来看啊,老张家两兄弟联手打老王家人啦!”
张显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连忙上前把自家两个哥哥拦住了。“算了吧,他一向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躺在地上的王钊义闭着眼睛哼哼道:“要死了要死了,我要是真死了兄弟们要给我报仇啊!”
张显扬翻了翻白眼,又脚尖提了提王钊义的腿,开口说道:“别闹了,快点起来。”
王钊义也不听,就是躺在那里乱哼哼。张显扬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再不起来我可不拦着了,让我哥把你打残算了。”
王钊义忽的站起身来,扶着后腰骂道:“算我倒霉,早晚有一天我找回来。”
张显扬也不理他,拽着张慕阳两人就要回家。周围有别家大佬开口问道:“扬扬,昨天跪在你们家门外的人是干嘛的啊?”
一群明知故问的八卦老爷儿们。
张显扬简直有些无语了,他看着周围一群群燃烧了八卦之火的大佬们,忽然心中一动,开口说道:“上午九点零九分我们老张家要祭祖,我问问我爸能不能让你们也来!”
既然李家人都不嫌丢脸的想把事情闹大,那他也用不着遮遮掩掩的。反正母亲未婚生子难产而死的事情老片区有头有脸的差不多都知道,老张家也用不着在乎这个名声。那就让李家的人好好享受一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苦果,他倒是想知道,当哄骗少女,抛弃亲子又联合亲家算计私生子母家的消息传到燕京的时候,向来注重名声的李家人还怎么有脸标榜自家一门清贵,俯仰无愧。
李家不是想做戏想表现自己情深意重敢作敢当吗,他张显扬会给李家这个机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以前有亲问张显扬和张慕阳的名字为毛不一样,在这里也算是一个解释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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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捉虫)
张显扬说是邀请众多大佬前往张家祖宅旁观老张家祭祖顺带看戏,不过很显然,这话也只是说说而已。按照族规,没有老张家血统的人是不可以进入张家宗祠的。所以诸多大佬只是在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相聚一起,前呼后拥的走进张家祖宅,坐在客厅里耐心等待。已经得到消息的管家老张派家下人上了茶水果品、瓜子儿花生。至此,看戏的道具已经全部集齐。少顷,进入祠堂祭拜祖宗顺道将自己母亲牌位请出来的张显扬跟在父辈兄长身后不紧不慢的进了客厅。
李存周原以为张显扬是要他去张晗墨的坟前忏悔,他确实也打了满肚子的草稿想说。结果看到现在的情形,以及周围一大帮黑压压看不清人数的围观众,任何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显扬将母亲的牌位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客厅正中央的明堂之上,转身向李存周道:“你有什么话想对我母亲说,现在说吧!”
李存周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最终,讪讪说道:“扬扬,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张显扬嗤笑,摇头说道:“你不是想忏悔吗?我母亲生前就被你鬼鬼祟祟的行为坑了一辈子。怎么她如今都没了,你还不肯正大光明的向她道歉,那你想要忏悔的诚意究竟在哪儿?”
李存周被张显扬的话将了一军,有些反应不过来。
大堂内围观的其余大佬们也起哄似的说道:“就是,就是。当年张家三姑娘去燕京的时候才十八岁,一年后回来肚子都大了。这么多年我们愣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你做的可不地道。”
“扬扬今年都十六了。你再这么掖着藏着的,还来老片区找他干什么?”
“听说是为了老片区整改方案的事儿才要来认儿子的,有利可图嘛!”
“还带着自己儿子过来的,居心叵测啊!”
李存周被众人挤兑的面红耳赤,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一直无所谓表情的张显扬,低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两个。”
张显扬走到一旁坐下,翘着二郎腿问道:“你怎么对不起我母亲了?”
李存周低声说道:“我不该在有了家室之后还爱上了你的母亲,更不该对你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张显扬打量着李存周身后的李漠北两兄弟,突然插口问道:“你这俩儿子多大了?”
李存周一愣,脱口说道:“漠北二十四,江南十七了。”
张显扬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江南,拉长了声音说道:“哦,比我大一岁。”
再一次确定了李存周是在老婆怀孕的情况下搞婚外情的。
堂上众人哗然,就连私生活向来混乱的王钊义也忍不住骂道:“真不是个东西,老子这么喜欢包二奶,当年我老婆怀孕的时候,我还消停了一年呢!”
其中沾沾自喜的莫名骄傲感让坐在他上首的冯道新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王钊义立刻噤若寒蝉的住嘴不语。
张显扬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存在的?”
李存周看了张凛墨一眼,解释道:“十六年前,张大佬派人到燕京刺杀我,我顺着这条线索查到了老片区,最终才得知你妈妈的身份和你的存在。我当时想过把你接回燕京的,只是我派过来的人还没进入老片区,就被张大佬的人打回去了。是我的错,要是我能坚持的话,兴许你就不会是个流落在外十六年的私生子。”
言下之意,并不是我有心抛弃儿子,实在是敌军势力太强大,硬磕不过。
上辈子张显扬因为这一句话对自家老爸起了丝丝隔阂,尤其是在回归燕京李家之后,看到李家其乐融融的场面更是惋惜自己回来的太晚。可是现在的张显扬只当李存周的话是放屁。他施施然的挑了挑眉,纠正李存周的话道:“你才是私生子,你们全家都是私生子,老子我是张家三少。”
没等李存周反应过来,向来嘴贱的王钊义立刻欢呼雀跃的捧场道:“三少说得对,三少才不是私生子。你才是个私生爹,你们全家都是私生出来的。”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看了眼三长老王琦,气的王家长子王然面沉如铁,眼眸带刀,恶狠狠的剜了王钊义一眼。王钊义轻松的吹了声口哨,扭过头去不看他。
张显扬颇有深意的笑了两声,继续向李存周追问道:“你为什么会在你老婆怀孕的时候爱上我的母亲,并且还隐瞒了你已婚的事实。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吗?还是你觉得欺骗一个刚刚上大学的女孩儿为你生孩子是件很荣耀的事情?”
李存周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现在的情景和他想象的差别太大,他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张晗墨忏悔求饶的准备气和觉悟,所以现在只能被动的同张显扬一问一答。说出的话也是干巴巴的,就算竭尽能力粉饰太平,话中的借口理由依旧显得苍白无力。
张显扬并不理会失神的李存周,调转枪头向其身后的李漠北问道:“你爸爸欺骗我妈妈的时候,你应该七、八岁了吧?有记忆吧?”
李漠北没有答言,只默不作声的盯着张显扬。目光清冷,面色平静。脑中回想的却是当年得知父亲背叛后状若癫狂的母亲,以死相逼的母亲,以离婚相要挟的母亲,最终因为受了刺激思虑太过差点流产的母亲,以及早产难产之后彻底失去了孕育能力的母亲。
那一年,对于整个李家和京都张家来说,都是一场灾难。一场永远不想提及的灾难。
李漠北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儿,他的面容精致,气质张扬,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被腻宠养大的骄纵狂妄。他是那场灾难的源头和导火索,是母亲避之唯恐不及的污点和丑闻。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个人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可现如今他们却要像三孙子一样跪地求饶,祈求这个孩子的原谅和回归,听着他粗俗浅薄的挑拨离间冷嘲热讽。只因为这个男孩儿所在的家族势力是李家往上爬的资本。
可是他母亲曾经遭受的苦难和耻辱,他对爸爸和家族的失望难堪,又该让谁偿还?
张显扬也不示弱的盯着李漠北,忽的展颜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想当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的行为也挺无耻的。老子在老片区生活十六年,过的别提多滋润多风光。你们一出现就给老子安了个私生子的名头,还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在整改老片区这件事儿中分一杯羹吗?既然你们为了利益上门找虐,就别装得跟白莲花似的。”
张显扬说着,慢慢直起身来不屑的说道:“有能耐你们直接打道回府,别在这跟我装无辜。当年老婆怀孕搞外遇的不是我们老张家的,抛弃亲子的也不是我们老张家的,如今为了点利益就找上门来求打脸的更不是我们老张家的。反倒是我们老张家因为你爸这人渣还生生损失了一个黄花大闺女,我妈十九岁就没了,我当了十六年的三少爷转眼还他、妈成了个父不详的野、杂种,我TMD找谁说理去?”
张显扬越说越激动,联想到上辈子李家阖族糊弄自己对付老张家还得手了的窝囊事儿,不由生气的踢了脚桌腿。红木暗漆的结实桌腿也抗不过基因改造之后的愤怒一击,只听“咔嚓”一声,当地的四角八仙桌折了一条腿,桌子向瘸腿的一面倾斜,桌面上摆放的茶具哗啦啦岁了一地,杯盏打碎的声音在大堂内分外清晰。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张显扬的身上。
“老子乾隆年间的红木八仙桌和康熙年间的青花瓷茶具啊!”
张显扬呆呆的看了半晌,痛苦的哀嚎一声,转过身问道:“这事情因你们李家而起,你们李家会赔偿的吧?”
“够了——”没等李存周说话,已经忍受不住的李江南豁然起身,神色冰冷的说道:“我还有任务,我回京叙职了。”
说完,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李存周,直接转身走了。
看着李江南怒气冲冲的背影,众多大佬耸了耸肩膀,没一个阻拦的。
李存周一脸苦涩的看着堂外,沉默半晌,转过头来叹息道:“扬扬,是我对不起你。”
张显扬讥讽的勾了勾嘴角,重复问道:“这桌子和这套茶具,你会赔吧?”
李存周深深的看了张显扬一眼,坚定的说道:“我会赔的。从现在开始,我会补偿我做错的一切。”
对于李存周的任何保证,张显扬都嗤之以鼻。不过能敲一杠子是一杠子。出身黑道木有三观的张显扬绝对没有什么“我不想见你,所以我不会接受你给的一切”的傻逼清高想法。在他看来,李家欠他们老张家的多了,不提上辈子那些龌龊事儿,单只张晗墨一条命和他张显扬的前十六年就够李家还一阵子的。所以,这辈子张显扬一定能敲就敲,绝对奉行“没占着便宜就是吃亏”的政策。
这么想着,张显扬伸手招过管家老张,开口吩咐道:“将这套桌椅和茶具拿到拍卖行做公证,然后把价格告诉李先生,他会补偿的。”
强忍笑容的管家老张默默点头,一脸郑重的应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28第二十七章
李存周原本想借着在张晗墨坟前忏悔的机会取得张显扬的好感,最差也得给自家挣点儿印象分。结果临场发挥失误,反而被张显扬挤兑的父子离心,二儿子含怒带怨的撤回燕京甚至还得倒赔一套清朝的古董桌椅瓷器。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不妙的是在张显扬的设计下,李存周在原配怀孕之际还打着“真爱”的名义诱拐十八岁少女致其怀孕的丑闻已经传遍了老片区。李家最重名声,此番偷鸡不成蚀把米,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当真窝囊透顶。可以说在这一次的交锋中李家惨遭滑铁卢。
出师不利的李存周在签下了一笔数额不菲的赔偿支票后就被张显扬赶出了张家老宅,带着一直保持沉默的李漠北回到两人在老片区落脚的酒店。客房内,已经沉下心来的李存周细细回想了自己从进入老片区之后的种种不利,越发觉得之前的计划太过想当然,太过不切实际——京都李家和张家盘算的虽然好,但他们却忽略了张家在老片区的特殊地位甚至是张显扬在老张家的重要性。
在他们的眼中,张显扬不过是一个在落后地区有点儿势力的小家族里长大的野孩子。没见过燕京的繁华大气,也没享受过真正上流家族才能享受到的各种特权,就算是娇生惯养也有限。只要他们放下架子多哄两句,从小就没有亲生父亲的张显扬一定能被他们唬弄到燕京。
而现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张显扬,却是一个可以在老片区呼风唤雨顺我者昌的纨绔子弟。虽然性格依旧粗鲁霸道没教养,但却能在张家大佬的支持下将他们折腾的惨兮兮的,彻底打破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现实与情报严重不符,所以现下铩羽而归,实属必然。
自觉想明白前因后果的李存周没有留意到大儿子李漠北不同寻常的沉默,立刻拿出电话将现在的情况汇报给此项计划的主事人,他远在京都的父亲——也就是李家当代家主李崇恩。
两人在电话中探讨良久,李崇恩决定要从长计议,叫李存周继续呆在老片区摸清张家的情况,伺机行动。
电话这边的李存周自然拍着胸脯打包票,甚至下军令状的保证自己一定会“理论联系实践”,将哄骗张显扬回京的任务圆满完成。
默默坐在旁边的李漠北看着李存周赌咒发誓的向爷爷保证一定会将张显扬那小杂种接回张家,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李存周这边信誓旦旦的打着老张家的主意,新任市长顾钊桓也没闲着。在听到李家人铩羽而归的消息后,幸灾乐祸的市长大人立刻开车前往张家别墅拜访张家家主张凛墨。当然,和张家还没熟悉到可以随意打探消息的市长大人用的是商讨老片区整改计划这个万金油借口。
两位成年人在一番寒暄客套中相继落座,不好意思开门见山说我是来听李家人闲话的顾钊桓一本正经的和张凛墨就整改老片区一事洽谈了约有三十分钟,其中心思想就是催促张凛墨尽快落实整改方案。已经在暗中订购了无数高科技金属以及非金属材料甚至大型设备的张家家主也着急尽快修建老张家秘密基地,所以两方人马一拍即合,确定在下个月初就全面施行整改方案。
最关键的实务工作已经确定下来,闲心越来越大的顾钊桓用一种绝对没有内涵的语气侧面打听了李家前来老片区的事儿。为了表示合作伙伴的诚意和关心,顾钊桓在张凛墨没开口之前就先交代了李家在京都的情况。
“李家的老爷子也算是有从龙之功的功勋老臣。而且和现任的领导者关系莫逆,所以他们家在京都圈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的。这次前来老片区的李存周是李家家主的嫡长子,他的老婆就是京都张家的嫡系长女张雅娴。李存周现任……”
张凛墨默不作声的听着顾钊桓絮叨,双手下意识的摆弄着玉石圆球,一直没有发表言论。
顾钊桓也根本不在乎张凛墨这个沉默是金的态度。京都李家和京都张家联起手来算计老片区张家,现在已经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就算张凛墨现在一句话不说,可张显扬在祭祖的时候已经落了李家的面子,张凛墨当时没表示就已经是明晃晃的打脸。
何况顾钊桓也不觉得以张凛墨的暴脾气,能受得了有人这么算计老张家。
张凛墨等顾钊桓的废话全部说完,张口问道:“你那个在情报局工作的侄子回京了?”
满腔好奇心的顾钊桓被张凛墨一句话给憋了回来,默默咽了一口血,顾钊桓开口笑道:“承蒙张大佬给的消息,内侄已经回京叙职了。”
言毕,依旧有些不甘心的隐隐示好道:“今天早上的事儿我也听说了,李家和张家这事儿干的确实不地道。其实当年大佬曾派人刺杀李存周的消息我也有所耳闻,李家花言巧语的解释过一番,却没想到真正的事实是这等不堪。要是大佬同意,我们顾家会在恰当的时候为老片区张家正名的。”
张凛墨微微一笑,颔首谢道:“有劳顾市长费心。”
顿了顿,不经意的说道:“自老片区整改方案审批下来,市里头的一些动静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守旧,向来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劳烦顾市长多多费心。”
言下之意,你也不用慌,整改老片区这杯羹我依旧分给你的。
看到张凛墨的示好,顾钊桓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立刻接口笑道:“张大佬放心,你我之前的合作很愉快,以后会更愉快的。”
这一点张凛墨倒是不在乎。他之所以会同意整改老片区的方案,最终目的不过是为修建张家基地做掩护。所以顾钊桓是倾力合作也好,心怀鬼胎也罢,对他的影响都不大。
张凛墨自信,被老张家为首的家族势力牢牢控制了一百年的老片区,还不至于在他手上被人撬走。
话已至此,下面就没什么可聊的了。顾钊桓惋惜的看了一眼指针刚刚指到下午三点的黑漆填金复古式落地大钟,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蹭晚饭之类的话。只得讪讪的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不打扰大佬休息。”
深深吸取了顾钊桓蹬皮子上脸的教训,不敢继续客套的张凛墨立刻起身送道:“顾市长一心为公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我就不留人了。”
顾钊桓:“……”你还是留我吃顿饭好咩!满汉全席神马滴我没吃够呢!
送走顾钊桓之后,已经决定要在接下来的时间内集中精力修建张家基地顺便施行一下老片区整改计划的张凛墨立刻将张家三兄弟叫到书房。张凛墨决定将帮中大部分事务交给张慕阳处理。
“你今年也十八了,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接手了张家和老片区。老张家的家教从古至今就这样,你也不差什么,就是缺了点独当一面的气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历练一下。”
又对站在一旁的张曦阳说道:“老话讲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现如今老子我要把精力都放在修建秘密基地上头,你二叔为了给我打掩护,也会将大部分精力转入整改老片区和修建游戏城上面。帮中的事情就交给你们弟兄两个。你省点心多帮衬你哥,遇事儿和你大堂哥也多商量着来。”
两个小子乖乖点头。
张凛墨又不放心的嘱咐张显扬道:“李家那两个人,你想怎么折腾我也不管。只一点,你得注意你自己的安全。俗话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要是把他们折腾的狠了,也要防着他们会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别阴沟里头翻了船。”
张显扬笑眯眯的说道:“爸爸放心吧。那两个人,我心中有数。”
可不是么,上辈子叫人骗了十来年,这辈子可不都有数了。
所以这人哪,骗着骗着也就习惯了,被骗也一样。
张凛墨细细打量一会儿张显扬的脸色,觉得这孩子说的都是真心话,也就撂手不管了。
老张家没把李家俩人当盘儿菜,李家父子却十分积极的打探着老张家的情况。从老张家当年的发展史到老张家现存人口的习惯事迹,继而发展到老片区谁和张家不对付,谁和张家有嫌隙,甚至还暗中见过了几个人。其中之一便有老片区传言的和张家向来面不和心也不和的王钊义王老大。李家父子自觉动作隐蔽,老片区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大家也差不多都相处百年,谁不知道谁。只看着李家两人上蹿下跳的,有好心的同张家吱个声,见张家没什么动作,也都不管了。
与此同时,在严密监视过李家父子的行动后,已经接手帮会大半工作的张慕阳默默思考半日,伸手给王钊义打了个电话。
“有事儿,出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编编通知瓦周四入V,但是瓦到现在都木码出来存稿,所以明天可能木有更新咩,跪求大家原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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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小攻要雄起咩,大家鼓掌支持一下这个一直存在感稀薄滴小攻吧~(≧▽≦)/~
29,
为保证谈话的机密性,张慕阳在自家名下的会所内定了一个包房。为必视,张慕阳提前十分钟赶到包房里耐心等待。结果他屁股还没坐稳,鼻青脸肿比前两天还严重的王钊义也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张慕阳默默看了王钊义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是王三叔打的,还是冯大佬打的?”
王钊义脸色一黑,傲娇的冷哼一声,开口问道:“你找我来什么事儿?”
见王钊义明显躲避话题的模样,张慕阳顺其意愿的转口问道:“听说李家的人找过你?”
王钊义正捧着一壶碧螺春往嘴里灌,听见这话,不服气的挑了挑眉,将茶壶“砰”的撂到桌子上,一脸挑衅模样的问道:“你什么意思。你该不会以为我王钊义胳膊肘往外拐,会帮着外人对付你们老张家吧?”
老片区民族文化特点之一——排外性极其强烈。所以不管内斗的如何厉害,面对外敌的时候大家的态度都是一致的。这也是李存周父子两个在老片区上蹿下跳这么半天,一点儿成效都没有的原因。
张慕阳情绪甚好的勾了勾嘴角,开口说道:“恰恰相反,我想拜托你耐着性子,继续和李家的人联络。”
王钊义目光幽深的看了张慕阳一眼,嗤笑道:“玩谍中谍啊?”
张慕阳不可置否,沉声说道:“不会让你白干。”
王钊义眼睛一亮,一双手下意识的搓来搓去。沉吟半晌,正色说道:“你这要求可不低,闹不好我王钊义的名声都搭进去了。前儿古董造假的伤还没好利索呢,要是再让堂会长老抓住我吃里扒外的事儿,我半条命可就没了。”
张慕阳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
王钊义直起身子,上上下下打量张慕阳半日,摸着下巴眯着眼睛贼兮兮的笑道:“我要打你一顿,你不许还手。”
张慕阳想都没想,开口应道:“好。”
王钊义听见这话,心中反而起了一阵狐疑。他仔细琢磨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答应的这么爽快?”
张慕阳这回干脆不支声了。他发现王钊义这人实在磨叽,优柔寡断跟个娘们似的,怪不得他老爸说王钊义这人性子不行,就算蹦跶的欢也难成大器。
王钊义见张慕阳又开始双目无神面无表情,知道话也就唠到这儿了。立刻起身说道:“楼下就是健身房,咱们现在就去练练——再说一次啊,你不准还手。”
张慕阳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二十分钟后——
又被打的欲哭无泪的王钊义惨兮兮的趴在地上,伸手捶打地板哀嚎道:“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你不是说你不还手的吗?”
已经换下练功服的张慕阳一边系扣子,一边无辜的回道:“我是没‘还手’啊,我整场下来不都是用脚踹的吗?”
王钊义:“……”
虽然又被张慕阳整的浑身酸痛遍体鳞伤,但自觉讲义气重信誉其实是闲极无聊的王钊义还是出手玩起了谍中谍的游戏。于是丝毫不知道这两人交易的张显扬在看到王钊义那不知道排名第几位的小舅子竟然敢带着一群人跑到服装旗舰店闹事儿,立刻炸毛了。
抱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的心态,张显扬也指派一队兄弟砸了王钊义名下的两个赌场和一个夜总会,虽然损失不大但明晃晃打脸的行为让王钊义也打出了两分真火,立刻又派人砸了老张家名下的西街赌场和几个茶楼酒店,甚至连张显扬在西区的服装厂也被砸了一通。
张显扬闻讯赶到服装厂的时候,只看到遍地狼藉和一群群吓得面色发白躲在角落里颤颤发抖的女工们。因为试图保护场中机器而被王钊义手下打的鼻青脸肿的厂长孙万山拽着张显扬的衣袖哭诉道:“他们进来话也不说,拿着铁棍就是一顿乱砸!我花了三千万从米国进口的机器啊,都让他们给砸碎了!三少你得帮我们出气啊!”
看着面前哀嚎不已,淌眼抹泪,心痛至极的孙万山,张显扬心里蹭的窜上一股火。服装厂的生意虽然算不得张显扬名下最赚钱的生意,但却是张显扬重生以来,花费心血最多的生意,同时也是劝说道上大佬都纷纷洗白的典型例子。现如今被王钊义砸的稀巴烂,别说毁了多少钱,但就这口气张显扬就咽不下去。
咽不下去这口气的张显扬也不想再进行这种“你打我我打你你再打我我又打你”的小儿科举动了。所以他采取了一个令没牙小盆友也瞧不起的方式来惩罚王钊义的轻率举动——他居然告家长了。
正在家里含饴弄孙的王琦和冯道新听到下人说张家三少前来拜访的时候还没意识到这小子是来告黑状的。所以当张显扬淌眼抹泪的向冯道新状告王钊义没名没姓也不知道是第几个小舅子的竟然带人打上旗舰店的时候,冯道新就怒了。而后张显扬又冲王琦说了些王钊义不满自己是私生子,甚至在外人面前也指责王琦不负责任的时候,总对这事儿心虚不已的王琦也怒了。
所以当砸了服装厂而显得分外愉快的王钊义回到家中,迎来的就是两位老人家出奇的愤怒之火——在旧伤新伤都没好利索的情况下,王钊义又被两个爸给抽了三十大鞭。
王钊义觉得自己悲催了,张显扬十分圆满的回家吃饭了。
自觉付出很多却完全不被当事人理解的王钊义趴在床上任由妻子冯绵绵给自己上金创药,他觉得他也挺委屈的。这件事情究其缘由还不是张慕阳勾搭他的,现在自己还没怎么着就被打得稀惨稀惨的,要是真跟李家人联络上了,张显扬不得把他小命也折腾没了。
听着王钊义絮絮叨叨说了前因后果,冯绵绵伸手点了点王钊义的额头,无奈的说道:“这事儿也没人逼着你做啊。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王钊义哼哼两声,见自己老婆完全不同情他,也撇撇嘴不支声了。他觉得他和他老婆已经有代沟了,但这事儿太过机密,也不好和小情儿弟兄絮叨,只得冲上完伤药准备下楼做饭的冯绵绵道:“去,把我新买的那只灵龟拿过来。”
冯绵绵好气又好笑的打了王钊义一个爆栗,忍不住骂道:“你就这点儿能耐!”
次日,饱受摧残却无法阐明自己是卧底的王钊义决定把他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报复在李家父子的身上。反正这件事情归根结底也是因他们而起,要不是他们心有贪念跑到老片区来搅风搅雨,张慕阳也不会注意他们。要不是他们先找到王钊义谈合作,张慕阳也不会求到他身上。要不是他为了取得李家父子的信任,也不会拿张显扬的服装旗舰店开刀。他要是不拿旗舰店开刀,张显扬也不会炸毛……所以说一千道一万,这一切都是李家父子的错!
自觉撸明白前因后果的王钊义立刻找到李家父子提出联手对付老张家的事儿。李家父子看着上一秒还义正言辞拒绝他们,下一秒就找上门来求合作的王钊义,觉得此事颇为古怪。
王钊义也晓得自己前后差别太大,所以立刻用一种表面平静但语气当中止不住幽怨悲愤的口吻讲述了他和老张家不得不说的躺枪二三事。虽然当中也有些做戏的成分,但刚刚被两个老子辣手摧花的王钊义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怨,比窦娥那臭娘儿们还怨。而王钊义透着深深情感的诉说也差不多取得了李家父子的信任——当然,这也取决于李家父子折腾这么长时间,却完全没有进展的悲催现实。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挽筐就是菜了。
感谢老片区那狭隘的民族观和极度排外的乡土人情吧,它让王钊义这个表演分数勉强及格的菜鸟成功打入了李家父子的内部。
为了得到李家父子进一步的信任,同时也为了配合张慕阳的下一个动作,王钊义在一番废话铺垫之下交代了张家在老片区的最大也是最广为人知连三岁小孩儿都有所耳闻的巨大秘密——老片区张家密道。
听了一早上王钊义被侮辱与损害的辛酸血泪史,已经头昏脑涨的李家父子在乍问此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恍然大悟的问道:“张家密道?”
王钊义点了点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不错,这就是老张家长盛不衰的最大秘密。”
李存周和李漠北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狂跳。在燕京的时候,他们也隐隐听说了张家密道的事情。可是来老片区打探这么长时间,竟然一点儿线索也打听不出来。老片区的人口风太紧。看到他们是外地来的,个个儿都很警觉,就连酒店的服务员都不跟他们啰嗦太多。
当然,李家父子也并不晓得,他们所住的这家酒店也是张家背后支持的。
看着李家两人瞬间提起神来,王钊义很是开心的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的说道:“近一百年来,想要将张家取而代之的人不是没有,但大多都惨死在张家的刀锋之下。你们想对付老张家,首先要知道老张家有什么底牌才行。”
李存周脱口说道:“张家都有什么底牌?”
王钊义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干渴的嗓子在茶水的滋润下变得舒服起来。对面李家父子的神情从漫不经心变得沉稳凝重。王钊义抱着膀子挑眉说道:“老片区的帮会大都是在侵略战争之后形成的。近百年来,这些帮会势力此消彼长,总有不同。而这当中,张家一直处于首领的地位。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张家密道的存在。只要老张家的密道还在,老张家的有生力量就不会消亡。而所有针对老张家的诡计,也无法成功。只因为你无法确定,在你对付老张家的时候,张家的人会不会借着密道逃之夭夭,又会不会在这之后潜伏起来,伺机将敌人消灭。”
“当然,传闻中张家密道里还藏着一批张家祖宗搜刮来的宝藏,就是为了保证张家子孙在遭受大难之后也能东山再起。不过究竟是不是真的,就没人知道了。”
李存周两人面面相觑,最后李漠北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闻言,王钊义拿起茶壶将桌上空了的茶杯倒满,看着浅褐色的茶水中飘荡了几丝零星的茶叶,王钊义意味深长的说道:“首先,我们得摸清张家密道究竟在哪儿。”
与此同时,张慕阳看着自己派人从燕京打探回来的消息,也笑的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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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王钊义在酒店客房内口沫悬飞的向李家父子介绍老张家密道的重要性,深知其中端倪的李存周也觉得王钊义的诚意很大。联想到这几天他们父子两个在老片区所做的无用功,不免开口叹道:“老片区这地方实在封闭排外,我们在外打听张家的事情,大部分人都不理我们。就算我们想花重金买消息,也买不到有用的。”
王钊义心中自得,面上也表现的十分得意,开口显摆道:“那当然。咱们老片区道上弟兄是最重义气最团结的,没一个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
李家父子一脸诡异的看着王钊义。王钊义立刻想起来自己卧底的身份,尴尬的咳嗽两声,开口辩解道:“我这也是……老张家欺人太甚。”
李存周立刻点头附和道:“老张家一向张扬霸道,在那天祭祖的时候我也领教过了。”
王钊义也想到那天被张显扬一通折腾的李存周,心中升起一阵诡异的快感。嘿嘿直笑,住口不谈。
李漠北开口问道:“王老大还没说,老张家密道究竟在哪儿?”
王钊义粗糙油腻的脸上涌起一抹诡异的羞红,他有些别别扭扭的动了动身子,不太好意思的说道:“这个吧……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李家父子脸面一黑。
王钊义立刻辣气壮的辩解道:“不光是我,除张家历代家主之外,老片区没人知道张家密道在哪儿。要不怎么说张家密道是老张家长盛不衰的资本呢!”
李家父子一听,这话也对。要是全地球的人都知道这密道在哪儿了,也就不能称为密道了。
得,话题绕了一早上又绕回来了。他们平白听了一箩筐的废话,依旧一点用处都没有。看着口干舌燥猛灌茶水的王钊义,李漠北深深怀疑这丫根本不是来谈合作的,整个玩他们呢!
李存周也有些心浮气躁,隐隐有些不满的指责道:“既然如此,王老大说了这么半天是什么意思?”
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啊,一点儿挫折磨难都经受不起。
王钊义嗤笑一声,刚要开口,就听一旁李漠北歉意的说道:“王老大别介意,我父亲只是想询问下一步该怎么做,别无它意。想必王老大也知道我们如今的情况,老片区人向来团结,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若是连王老大都不知道密道在哪儿,我们就更不会知道了。”
王钊义看了看李漠北,又看了看听过李漠北的话,隐隐露出懊恼神色的李存周,摇头笑道:“我王钊义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之所以跟你们谈张家密道的事儿,是因为我有把握摸清张家密道究竟在哪儿。不过也需要你们的配合罢了。”
李家父子心神一动,王钊义继续说道:“老片区要整改的消息你们也听说了吧。据说从下个月初正式施行。到时候老片区一带要修葺房屋,改装水电管线下水管道之类的,必然要涌入一大批施工工程队。我手下的人都是老片区的熟脸面,大家你监视我我监视你的,不敢有大动作。但你们李家可不同了,你可以找些人化装成工程队的进入老片区,趁施工的机会寻找张家密道,我可以帮你们打掩护。”
王钊义说到这里,心中也暗暗纳闷。不知道张慕阳究竟是什么意思,干嘛为李家人考虑的这么周到?不过想来这小子也没憋什么好水儿,反正不是自己吃亏,王钊义也乐得站一边儿看戏。
李家父子闻言,面面相觑。这话乍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的,但不知怎么地两人就是有种不放心的感觉。可眼下的情况也没更好的办法,李存周想了半天,只得先开口拖道:“这主意倒是有可行的地方。只是我们李家的大本营在燕京,要想调人我们还得同那边联系。还请王老大容我们几天功夫。”
王钊义耸了耸肩膀,不以为意的说道:“我不着急。不过下个月整改方案就要正式落实了,你们要是赶不上这机会,以后我也不方便插人进来。”
一句话说的李家父子两个又有了一些紧迫感。
王钊义伸手看了看时间,起身说道:“老片区的眼线太多,我也不好消失太长时间。我先走了,你们考虑好了就给我个信儿。记得做事机密点儿,要是被人发现了,我可不会承认。”
李家父子见状,只得先起身将王钊义送出去。怕被人发现,两人只送到客房门口,看着王钊义从后面员工通道下楼离开,这才转身回房。
从酒店里出来的王钊义立刻掏出手机发了条短息。电话另一端,张慕阳一脸郑重的向张显扬说道:“扬扬,你最近离李家父子远点儿,尤其是那个李漠北。”
张显扬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家大哥,李漠北心机阴沉手段狠辣他最清楚不过。但是大哥和李漠北只见过一两面,居然也这么说……
张慕阳从桌上拿起一沓资料递到张显扬面前,沉声说道:“这是我派人从燕京方面查到的资料。十六年前,也就是小姑和李存周关系暴露那年,李漠北曾离家出走过。后来在京都张家呆了两年的时间才被李家家主李崇恩带回来。之后性格大变,和李存周的关系也开始冷淡起来。所以我觉得对于当年的事儿,李漠北表现的完全不像他说的那么不在意。这人心机太深,恐怕对你也怨恨颇多,你还是离他远点儿的好。”
张显扬默默看着桌子上的资料。上辈子他可不知道这件事情,李家的人完全没和他说过,或许张家也有查到过,但当时张显扬已经被李存周花言巧语哄回李家,张慕阳可能是怕张显扬知道这一点会觉得不自在,所以也没告诉他。
这么说来,李漠北才是李家当中最恨他的一个人。难为他上辈子温声软语哄了张显扬近十年。对仇人笑容满面四下讨好的滋味应该不好过吧?
张显扬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自己现下是个什么滋味。呆呆站了半晌,和张慕阳保证道:“放心吧。只要他不来惹我,我也犯不着凑上去。”
可是,李家的人已经惹上门来了。
张显扬只觉得好笑。当初骂李漠北既当婊、子还想立贞洁牌坊,如今看来,这李漠北可不仅是如此啊。人家那叫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估计李漠北接近他张显扬第一天起想的就是该怎么把他弄死,自己觉得人家为了利益啥都不要了,整了半天自己竟成了人家励志向上的目标板和踏脚石了。
这事儿弄得,真TM尿性。
张显扬低声骂了一句。这一刻,想整死李漠北的愿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张慕阳走过来摸了摸自家弟弟的脑袋,黑亮柔顺的发丝骚动着掌心,有种异常温柔满足的错觉。张慕阳看着自家弟弟精致的面容,低声说道:“扬扬放心,哥哥会帮你出气的。”、
一时间,兄弟两个温情脉脉的站在一块儿,心里头想的都是该怎么收拾李家那群臭不要脸的混蛋。
被张显扬记恨的李家父子这会儿感受不到张显扬的怨念。在客房里详细讨论过王钊义所提计划的可行性之后,李存周照例给远在燕京的父亲打了个电话。听到李存周的叙述,李崇恩也觉得这计划可行。可在他看来李存周的合作对象王钊义明显是个心怀鬼胎不太靠谱的人。李崇恩不建议李存周将王钊义认定为合作伙伴。
李存周隐隐赞同李崇恩的建议,但也觉得有些为难。“老片区的情况爸爸也有些了解,这里实在太过排外。要是我们不同王钊义合作,恐怕在老片区这地方将要寸步难行。”
李崇恩沉默半晌,缓缓说道:“顾家的小子不是在老片区当市长嘛!”
李存周心中一动,开口问道:“爸爸的意思是?”
“我们李家找上老片区的举动从某种意义上说分薄了顾家的利益。但归根结底咱们都是京都世家圈子里的人。顾家的小子现在推动着老片区整改计划,表面看起来风光,背地里也没少受老片区当地势力的掣肘。眼看着一块大蛋糕放在面前却无从下口,恐怕顾家小子比我们还觉得憋屈。”
李存周还是有点儿顾虑。“就算顾家的人在老片区的进展不大,他们也未必会和我们合作吧?”
只有顾钊桓一个人在老片区折腾,不管折腾出什么结果那都是吃独食。可现下李家的人想从中插一脚……
李崇恩轻笑一声,慢悠悠的说道:“这个我会同顾家的人交流,你只等着我的消息便是。”
李存周知道这当中必然又是一系列不能宣之于口的交易,立刻点头答应。
三天过后,守在老片区酒店的李存周父子接到了李家老爷子的电话,立刻开车前往市政、府。市长办公室内,也得到顾家老爷子吩咐的顾钊桓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伸手给张家大佬张凛墨拨了个电话……
另一边,一直派人监视着李家父子的王钊义得到小弟的通报,挑眉大笑道:“有异心好啊,他要真是老老实实的跟老子合作,老子还不好意思整他太狠呢!”
31,
撂下电话的张凛墨将一个弟弟一个侄子和三个儿子全部叫到书房来。因为最近正忙着从国外不法渠道接收各种国际条约明文规定的不许出口第三世界国家的高科技军事或民用产品,所以张凛墨不太关注老片区本身的动静。现在顾钊桓主动打电话把消息透漏过来,张凛墨也只想着把话转给张慕阳。至于张慕阳想怎么做,并不在张凛墨的考虑范围内——
张大佬想的也实在。若是在自家地盘上还忌惮两个初来乍到的菜鸟,张家也不必称为老片区魁首世家了。张慕阳要是在手握重权的情况下还不能解决两个外人,那他这帮务掌控的也没劲,直接回家奶孩子得了。
没把李家父子放在心上的张凛墨直接将这事儿交给儿子练手,自己却和弟弟张屠墨商量道:“我们订购的材料和机器差不多都到了。你找个时间将货弄回来。建立星战游戏城那部分材料你自己留下,其余的直接运回密道里头。”
张屠墨点头应道:“放心吧。我会弄明白的。”
“你办事儿我自然放心。”张凛墨随意说了一句,又冲张青阳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扑在老片区,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密道上。因为咱们是在密道里头建基地,也不能兴师动众的找什么施工队。所以暗龙卫这边我会抽调大半,你手上的潜龙卫我不动。外头要有什么动静的话,你和慕阳曦阳商量着办。”
张青阳点头应从。
张显扬见父亲吩咐的差不多了,立刻站出来说道:“昨天我跟智脑商量着弄出一个东西,爸爸看看吧!”
说着,将早就准备好的文档夹递给张凛墨。
张凛墨结果文档夹翻开,诧然说道:“全方位网络操控?”
张显扬点头应道:“老片区整改方案在月初开始实行,一定会有更多势力借此机会涌入老片区。到时候人多眼杂,帮会里人员有限,我怕大家不能监控所有的外来者。以我现在的生物能量做支持,智脑可以勉强操控直径一千米以内的网络资源。所以我想爸爸在整改老片区的时候安排一些节点,方便我和智脑操控。”
张凛墨低头看着张显扬新鲜出炉的全方位网络操控机会,心下一跳。“你脑中的那台电脑竟然可以通过电子监控装置监视整个老片区?”
张显扬赧然一笑,开口说道:“现在还不能。因为我现在的能力只够智脑操控一千米范围内的电子设备。不过随着我的能量增强,智脑能操控的范围也是越来越大的。”
“这么厉害。岂不是说只要扬扬一直修炼下去,终有一天智脑可以监视整个地球了?那不是说我们所有的生活都暴露在一台电脑的面前?”张曦阳砸吧砸吧嘴,一脸惊叹道:“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像《骇客帝国》似的。”
人类利用电脑改善生活,最终却被电脑支配神马的……
一句话说完,在场众人都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察觉到众人一瞬间的惊悚和惧怕,张显扬脑中的智脑轻蔑的笑出声来,不屑的说道:“别说本大爷出厂的时候就被设置了第一序列的辅助条例。就这个落后原始的破地方吧,给你两千年也造不出供我支配碳基生物的大环境。再说了,你们这些碳基生物的基因序列还是没经过进化的最原始序列,也只配给我提供点生物能量。有支配你们的功夫还不如自我升级呢。早点回到本大爷的故乡,让你们瞧瞧什么才叫高科技,什么才叫令人震惊的奇迹。一群土老帽,还挺会担心的。”
张显扬脸色一黑,连忙喝道:“闭嘴。”
张家其余人是听不进智脑说话的,瞧见张显扬这模样,狐疑问道:“什么?”
张显扬回过神来,立刻说道:“没什么。就是智脑在打保证他不会支配人类,和我说他是个和平友好的智型光脑。”
智脑切了一声,没说别的。
话题依旧转回在老片区一带安设更多的电子设备以供智脑操控的方案上来。张凛墨答应张显扬会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尽量满足智脑的要求。张显扬体内的智脑在听过张凛墨的保证后,和张显扬说道:“我已经答应了你的请求,你也要记得从明天开始再加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
张显扬目前的训练时间已经达到六个小时,再加两个小时就是八个小时。当真是一点儿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可是感觉到李家和京都张家的咄咄相逼,也感觉到今生和前世相比越来越大的变化,张显扬总有一种急迫不安的感觉。所以顺水推舟的答应了智脑的要求,从某方面讲也是希望尽快提升自己的能力。保证自己在现有的前提下能做出更大的贡献。
张家众人并不知道张显扬心中的忐忑不安。大家的精力基本都放在建立秘密基地这上头,在别的方面自然会或多或少的有些忽视。而张显扬在没有确切线索的时候也不好将自己的担忧说出口,只得尽最大努力帮助张家完善在老片区的一切,以求打造一个固若金汤的大后方。
期间,张凛墨不经意的提出除了老片区本地帮会掌控下的工程队之外,对外来的施工工程队要进行招标拍卖的方法。张屠墨皱了皱眉,并不赞同张凛墨的建议。“这些外来的工程队我们不熟,要是他们当中有心怀不轨想刺探老片区情报的怎么办?我们防不胜防。”
张凛墨冷笑道:“就是明摆着要给他们这个机会。与其将四面堵得密不透风让人费尽周折翻墙进来,还不如放一道口子,大家都方便。”
张屠墨恍然大悟。
张凛墨恶狠狠的说道:“这事儿也交给慕阳负责。不论是招标也好拍卖也罢,要狠狠的敲他们一笔。别让他们觉得这机会来的太容易了。”
张慕阳立刻点头应下。
张青阳在旁笑眯眯的嘱咐道:“这个月都过一半儿了,慕阳要抓紧时间才行。尤其是燕京那边儿,得想办法都通知到了才是。”
说的张凛墨倒是心中一动,立刻给顾钊桓打了个电话。
对于张凛墨这种可利用处利用到底的行为,顾钊桓非但不以为意,反而乐颠颠的应了下来。李家父子两个刚刚离开他的办公室,谈的也是怎么往老片区插人的问题。原本顾钊桓还有些挠头抓手,听了张凛墨的电话,立刻豁然开朗。只觉得这个盟友找的当真不错,比宋江还及时雨。真是想瞌睡立马递枕头哇!
两个老狐狸略略商量几句,便定下了屠宰京都冤大头的具体计划。其中能赚多少钱顾钊桓并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通过这一举动他在京都能为顾家争取到多少利益。老片区这块肥肉实在太大,他们顾家既然独吞不了,索性做的大方点。至于其余世家的有没有能力把肉吃到嘴里,那就不是顾钊桓要考虑的了。
对于京都世家基本不认识的张凛墨也不太关心谁来老片区折腾,只要求顾钊桓在招标会最后将各大世家的资料都交给张慕阳处理。这并不是一个过分的要求,没了顾家老张家依旧可以派别人打听,只是时间上要花费一些罢了。明白当中的猫腻,顾钊桓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当下拍着胸脯应下了。
话都说明白了。顾钊桓在电话里隐隐试探着想到张家别墅吃一顿饭。张凛墨立刻以晚上家里还忙为借口婉拒了。撂电话的时候听到顾钊桓那边一声长长的叹息,幽怨哀婉,余音不绝。跟女鬼出声似的,吓得张凛墨差点没把电话扔出去。
张凛墨这边的电话打完了,王钊义那边电话又进来了。说的也是李家父子进市里找顾钊桓的事儿。两相一对照,张家众人也明白刚才顾钊桓为什么答应的这么痛快了。李家父子蹦跶的实在是欢,只可惜蚂蚱蹦跶在老张家的锅盖上,再怎么也脱不了局。张慕阳冷笑两声,只吩咐王钊义计划不变,继续监视,就没话了。
转眼就到了下月,老片区整改计划正式施行。一时间街头巷尾都能看到修葺房屋改造水电管线下水管道的工程队出没。其中很有一部□材雄壮操着一口京片子浑身板板儿气息的大老爷们,为此,张家帮会的账面上还多出了大概一千多万的流动现金。就算按照利益均沾的规矩分了一部分给老片区其余帮会,下剩的也差不多是寻常小公司一个月的进项。这些还都只是所谓的好处费,只是对招标成功的答谢礼,并没算入工程队施工经费里头。由此可见某些人当真是出了大血。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燕京工程队的入驻,上回怒气冲冲反回燕京的李江南也回来了。还带了一支由李家和京都张家共同出资打造的施工工程队。看着一批批哪怕竭力隐藏也显得气质干练身手矫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端倪的所谓工人,王钊义不屑的撇了撇嘴,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还是应下了李家人为之打掩护的要求。
没错,这货仍然还保留着不怎么光彩的卧底身份。对于在老片区实在没有根底的李家来说,王钊义虽然心怀鬼胎不太靠谱,但顾钊桓也未必可信。无可奈何的李家人只得捏着鼻子脚踏两条船,以期保险一些。
却不知道一般脚踏两条船的人,往往也是最先翻船的。
作者有话要说:_(:3」∠)_
嘤嘤嘤,累SHI瓦咩
酷爱来虎摸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