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六章 图穷匕见,真相大白
男人如果一被否定就轻易服气,将注定要被否定一辈子。被人否定后,有的人嘴巴不服气,心里其实已经放弃,这种人只会一天到晚烦躁不安怨天尤人,却不知其实他在怨天尤人的时候已经服气了,所以这种人难逃被再次否定的命运。有的人嘴上说否定的好,谢谢你帮我指出了不足,内心里,相信却绝不服气,卧薪藏胆坚定不移,迟早要找机会再次证明自己。老亨利自认为是后者,所以他一直在矢志不移的找机会对付叶皓东。这次他觉得找到了再次证明自己的良机,他想把从叶皓东这里失去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六月十九日晚,申城合众国驻华领事馆。
得知道森落到叶皓东手中的消息,老亨利立刻机敏的藏到了这里。叶皓东的确不敢冲进这里来杀人,但他今天过来是来讲道理的。身边只带了两个人,在人数上甚至比老亨利身边的安保人员还少。总领事先生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这位前些日子还跟肖恩?麦克斯过从甚密的年轻人。在领事馆武官们警惕的目光中,叶皓东带着保利刚杨军虎三个人闲庭信步似的溜达进合众国驻申城领事馆。
江湖夜雨十年灯,三个人,三兄弟,十年血雨腥风打杀过来,改变的是地位和容颜,不变的是依然如故的彪悍。
书房里只有叶皓东和亨利?洛基。
“叶皓东你来这里想做什么?”亨利?洛基极力掩藏着内心的畏惧,坐在书桌后边,语气尽可能的平缓问道。
“高一鹤在哪?把他交给我,我放你平安回到合众国。”叶皓东径直走到亨利?洛基面前,双手按在书桌上,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老洋鬼子。
亨利的眼角微微一跳,心中暗自吃了一惊。强作镇静的反问:“你说什么呢?什么高一鹤?我手里何时有过这个人?”
他的表情被叶皓东尽收眼底。“这个连环陷阱耍的这么高杆,最后所有责任都推到道森身上,你那个脑袋里没这么多馊主意。”亨利的表情依然倔强不屈,叶皓东继续说道:“我不能呼风唤雨,你也不能撒豆成兵,我之所以知道高一鹤没死是因为五天前我就已知道高一鹤逃出去的真相,而你之所以能针对我性格中的弱点布下金凤凰受虐这招棋,却一定是出于高人授意,这个人必定是特别了解我,且对我恨之入骨的人,除了那个诈死的高一鹤,我想不起还有谁更符合这个条件。”
亨利的表情突然松弛下来,他从容的在桌上的烟盒里拿出一根雪茄,动作优雅而利落的用雪茄刀切断密头,点着后深吸一口。“叶皓东,你的确很聪明,是的,这个人是我藏起来的,交给你也无妨,可是你觉得杀了他这么个小人物还有意义吗?你派人干掉了马克,要知道他可是自由同盟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在阿富汗你的所作所为将让那些鼓吹你是合众国的好朋友的人彻底闭嘴,你这个肮脏的军火贩子!”亨利最后一句话是用英语说的,叶皓东只从他的表情判断,就知道这家伙有些得意忘形了。
“你预留了道森这只替罪羊,而道森落到我手中什么也没说就服毒了,可我还是找到你了,这不是很奇怪吗?”叶皓东坐到书桌上,居高临下的视角看人让亨利很有压迫感,他不自觉的回了句为什么?叶皓东的手貌似不经意的拿起桌上的雪茄刀,将桌子上的一支铅笔放了进去,咔嚓一声,铅笔被拦腰斩断。叶皓东满意的嗯了一声,说道:“很锋利!又说:我们华夏人有句话叫无利不起早,真是至理名言,道森如此积极奋勇的陷害一个翻手间就能将他灭了的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他有什么理由做这些?而据我所知他的身份财势都不一般,有能力拿出足够的东西诱惑他的人绝不多,而既有这样的能力,又跟我叶皓东不对付的人就更少了,少到让我基本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找到你,所以,我之所以找到你,根本就是我猜的!看来我猜对了。”
亨利将身体靠向椅子,尽量跟他拉开一点距离。“就算你找到我了,在这里把我干掉,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华夏政府都容不下你,强大的国家机器运转起来,你曾拥有的一切都将被彻底摧毁!”
叶皓东轻蔑的一笑,“你真以为我会蠢到一直留着那两枚核弹?我抓到的那个高一鹤肯定是假的,你们把那个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貌似逼供造成的,他有点太瞧得起自己了,既然迟早要说,谁会坚持到被折磨成那副惨德性才说实话?既然人不可靠,那他提供的情报又怎么可能让我完全信任?”
亨利脸色一变,问:“你的转运仓里没有核弹头?”
“何止是没有核弹头,我那里连一把枪都没有,只有大量的帐篷和蔬菜水果罐头和可口可乐,这个答案你满意了没有?”
亨利表情变幻,片刻之后重归镇定。他笃定的说道:“你干掉了马克,这件事不容你抵赖,你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相信你不敢在这里干掉我,而且就算你干掉我,马克的事情你也瞒不住,这样做只会让你跟自由同盟的仇恨更深。”
叶皓东笑嘻嘻看着他,“看来你真是吃一百个豆也不嫌腥的主儿,我给你引荐一个人,见了他你就会明白,你始终都是个臭棋篓子。”
领事馆门前有长长的车队,清一色的Q7组成的。刚子从里边走出来,冲这边一挥手。靠前的一辆车门户大开,从里边走出一人,跟着刚子一路来到亨利和叶皓东谈话的房间外。那人也不敲门,径直走了进来。亨利一见,登时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是鬼。尽管如此,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发紧:“马,马克,你还活着?我的老朋友,这可真是太好了!”来人正是马修?汉考克。
叶皓东从桌上跳下来,伸手跟马修握手,笑道:“对于一个身中八枪的人来说,你的气色不错。”马修的脸色因愤怒而狰狞,气色惨白。他尽量压抑心头怒火,对叶皓东保持了基本的礼貌,简单寒暄一句后,直奔坐在书桌后边的亨利,口呼你这个混蛋!抬手就是一记下勾拳,动作十分标准,显然是练过的。亨利被他打翻在地。马修不解气的扑上去继续打,亨利被迫还手,两个文明世界的典范级大佬,一时间打的天翻地覆。头发乱,鞋子飞,周身上下的衣服被扯得乱糟糟。叶皓东拉了把椅子坐到二人之间,问:“打完了?”马修气喘吁吁点点头。叶皓东说那咱们谈点文明的事情,商量商量这事儿怎么解决才好。
亨利坐起来不甘的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马修为什么没有死?”
马修感激的看一眼叶皓东,“是叶告诉我有人希望我死,他要求我配合他演一场戏,于是我这才半夜让金凤凰带我去吃小吃,还特意带上了你给我安排的那两个保镖,当叶派来的枪手冲出来的时候,你的那两个手下不仅没有对我实施保护,甚至还故作慌乱的挡在了我自己带来的保镖身前,叶派来的枪手的枪里边装的是空包弹,而我身上的血是我借着趴倒的机会,拉开身上暗藏的血袋出现的,本来我并未完全信任叶,可是你那两个保镖拙劣的表现让我明白了,如果没有这场刺杀,你照样会找人对我打这几枪,到时候枪里打出来的就不是空包弹了!”马修越说越激动,身体似乎也恢复了些力气,他还要扑上去厮打亨利,却被叶皓东伸手拦住。
亨利还想问什么被叶皓东摆手制止。“医院里的一切全是我事先就已经安排好的,只瞒着你跟金凤凰,你现在知道这些已没有意义,你还是想一想回到合众国之后,怎么跟自由同盟的那些老家伙们交代吧。”
“你肯放我回去?”有马修作证,又有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在先,叶皓东真干掉他,自由同盟的人知道后也只会拍手称快,绝不会因此迁怒叶大官人在北美的基业。亨利以为死到临头,没想到叶大官人还有这妇人之仁的一面。听到叶皓东说他回国云云,他不由得惊喜的问道。
叶皓东蹲到亨利身前,主动拉住亨利的手,朝他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呢。”亨利注意到大官人另一只手里的雪茄刀,他顿感一阵紧张,有些慌乱的应付了一句:“什么问题。”叶皓东眼中寒光一闪,手上猛一用力,将亨利的食指放进雪茄刀中,咔嚓一声,亨利的食指被一刀两断。亨利疼的满脸通红,猛的站起,抱着手上的右手,痛苦的哀嚎两声。叶皓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冰冷的注视着他的双眼。“你好像对我有所误会,你以为我不敢动你?我再说一次,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身体的痛总是最容易适应,亨利这会儿已经觉得受伤处一片木然。但叶皓东眼神里的狠厉却让他胆寒,他拼命告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想到叶大官人问的是高一鹤的下落。叶皓东等的不耐烦,伸手要去捉他另一只手,马修在旁边很期待的看着。亨利紧张的跳出叶大官人控制的范围,口中连呼:“在日本,高一鹤在日本,上帝啊,我发誓最迟明天,我会派人把这个人交给你,求求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这样了。”说罢,已经痛哭失声。叶皓东骂了声怂包记住你说过的话!冲马修?汉考克一招手,二人一前一后扬长而去。
第二五七章 美人如虎,官人如鼠
金凤凰这个女人魅力是非凡的。精致的容颜,曼妙的身姿,光滑的胴/体,这些形容美人儿的词汇放到她身上只会成为赘述。会局限住你解读她美丽的想象空间。当一个男人体会到她的美妙之后,当所有的想象汇聚到一处的时候,终于化作四个娟曼迤逦的字,风情万种。
一个风情万种的蛇蝎美人儿,仅余一点点良心善念,都系在了她的嫡亲哥哥身上。就像一条美丽的毒蛇,不惜冒险用身体吸收阳光的热能来孵化它产下的蛇卵。只这一点善念,叶皓东就觉得她不该死。所以在来的路上他跟马修·汉考克说出了他的想法,他希望马修能跟金凤凰离婚。马修痛苦的摇头。叶皓东说你不肯?马修没说话,而是在车里找出一份让叶大官人大跌眼镜的遗嘱草稿。这份遗嘱写着如果马修死去,名下财产一半将分给金凤凰!叶皓东问你这么爱她,为什么还要折磨她?马修摇头说我其实已经很久没碰过她了,她不许我就不碰。叶大官人想到蛇蝎美人身上的累累伤痕,暗道一声这妞够狠!
“大象若无牙,犀牛如果没有角,会有盗猎者不惜冒死追杀它们吗?追逐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一切生物的本能,叶皓东,你也不是圣人,你可以为了追逐权力财富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为什么就不能?大家的方法不同而已。”满脸的怒色宛如盛开桃花般红艳,金凤凰只穿了一件睡袍,站在叶皓东和马修?汉考克面前,脸上看不到丝毫的胆怯和愧意。“死之前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到我不止找了你一个帮手的?”叶皓东说马修死了你就算有遗嘱,想要继承家业,也必须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撑腰,很明显我这个跟自由同盟敌对的凶手不大方便出头做这件事。
人若知必死无疑,自有大勇气加身。平常不敢说的话敢说了,平常不敢做的事也敢做了。金凤凰早悄悄为自己准备了一只小手枪,说完刚才的话,那枪已被她悄悄拿在手里。见到马修的瞬间她就已经绝望,说出这句话之后,她果断的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美丽的头颅。“叶皓东,说起来我跟你还真挺有缘的,可惜这辈子多次跟你交集,却没能跟你有一星半点的情缘纠葛。”作势欲勾动扳机。
马修痛苦的吼着不,闭上眼不忍再看。
“你死了,荣哲也就死了,他蹲了十五年大牢没有放弃希望,到今天才出来不到一个月,你就要让他的心彻底死去,你希望那样吗?”叶皓东只用了一句话就瓦解了金凤凰用绝望武装起来的全部坚强倔强。他笑眯眯对她说:“马修已经答应跟你离婚,他原谅你了,因为你是他这辈子唯一珍爱的女人。”
金凤凰内心中正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马修的老脸已经泪流满面,祈求着说:“求求你了,不要这样离开,求你了。”却不知他这样的宽宏只会让金凤凰更加无颜面对他,死志更坚定。这时候生和死同样需要勇气,舍生取义者固然可敬,忍辱偷生却需要更大的勇气。金凤凰已经错的难回头,她别不过自己的心魔,也无法面对真相大白后的挫败。但叶皓东的话刺中了她唯一的要害。金荣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从小背着她长大的哥哥,她无法想象他因为自己的死而绝望的情形。她出现片刻的犹豫,叶大官人在后边一推马修。
“如果把你比作星星,如果把那星星比作一朵小花,我愿意每天仰望星空看着小花,如果忽然来了一只羊吃掉了那朵小花,我眼中满天的星光就都不见了。你高高挂在天上也好,你静悄悄依偎在我怀抱中也好,无论你身在何方,只要存在于我目光所及,不被羊儿吃掉,我就是幸福的,如果你被羊儿吃掉了,我心中就不会再有星光,我就是孤独的。”马修?汉考克一边用蹩脚的汉语念着西方体的情诗,一边缓步走向金凤凰。“你知道我的,最受不了孤独,黑夜里失去你怀中温暖,我会发疯的,别做傻事,别离开我,如果你坚持要那么做,请你先枪杀我。”
叶皓东怎么也想不到胡子拉碴五六十岁的马修?汉考克居然跟自己是同道中人。是个大情种。不过人家却是天鹏哥那种一棵树上吊死的情种。叶大官人想起了马修在路上跟他说起的遗嘱的事情。暗道一句,有些女人不能这样宠着的,她的野心都是被你宠出来的。这段话引申出的浓烈的贱皮子味道,就算金凤凰长了颗石头心,也得被化了。叶皓东看着马修走过去,金凤凰的手枪落到地上,终于紧紧的跟马修拥抱到一起。
金凤凰如果是条美丽的毒蛇,马修看来已决心做一个驯蛇人。这是人家两口子之间的事情,叶大官人最关心的还是收购NEK的事情。好在马修?汉考克没有在第三人面前表演大戏的习惯,所以他很快来到叶皓东面前,很快掏出笔来,很快让人将那份联合收购的协议拿来,很快签上名字。于是叶皓东拿了这份协议很快离开了。跟马修等待合同的时候叶皓东对他说不是所有女人都能一个方式宠着的,真爱她就记住这个教训,别让她有当潘金莲的机会。马修摇摇头说我还会一直这么宠她的,你不知道她的美妙,所以才会这么说。叶皓东打量一眼里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女人,拍拍马修的肩头说你老兄是真正的惜花之人。
马修安顿好了自家的花,叶大官人却还没安顿好谢抚云呢。连着几天谢抚云都没搭理过他。这种程度的漠视是女人顶犀利的武器之一。她们识大体,在朋友和社交场合给你留面子,只在属于你们的世界里,她对你漠视,她默默关心你,让你知道她依然爱着你,但她同时还漠视你,晾着你,不许你一亲芳泽,如果你想要,她不会拒绝,但绝不配合。这样的法宝被谢抚云这天之娇女寄出来的时候,威力更呈几何倍数增加。叶大官人这几天可被她折磨坏了。叶皓东觉得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那天他让她退出收购的行为导致的。所以他一拿到代表了NEK公司百分之三十股权的合同书,就立刻赶到谢抚云面前献宝。谢抚云的反应让大官人明白,自己又错了。她接过叶皓东递过来的合同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果然还是你最厉害。”然后就不搭理他了。叶皓东一皱眉,谢抚云微微翘起下颚,撅起嘴唇跟他对视,那目光漠视依旧。
“咱不带这么玩的,你就是想判我死刑,也得给我个罪名吧,让我死个明白吧。”叶大官人野蛮的拉住谢抚云的小手。谢抚云也不挣扎,任他拉着,就是不讲为什么。
农俊婷走过来,气恼的对叶大官人说道:“那天晚上抚云从你们房间出来之后,又回去了一次。”
这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叶大官人这才恍然大悟。谢抚云问叶皓东:“你这份合同里有一部分是跟海琳娜签的吧?”叶皓东点点头。“荷!百分之六呢,好几亿美金,你叶大老板的肉够贵的!”
生为男人能被谢抚云这样的女子吃醋冷落甚至嘲讽,该理解为一种享受。这个女子的美丽有一种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霸气。不管在任何场合,有多少曼丽名媛在场,只要她出现在那里,万众瞩目的焦点就不会是其他女子。她嘲讽娇嗔的时候别有一种风情,好似怒妲己,笑褒姒,一颦一笑都有倾国的魅力。总之叶大官人是吃她这一套。
谢抚云的小性子看来还要使上一阵子,叶大官人自知理亏,每日里千般恩万般爱的哄着。经过上次解说明白生气的原因,谢抚云虽然依旧对他不假辞色,但总算不再漠视了,而是动辄的便要捆绑一番。叶大官人逆来顺受丝毫不敢违抗。这种折磨的确比之前的漠视要香艳多了,但也绝不好受。每次人家谢大小姐有了心情,便将大官人捆上,亲也好,做也罢,总归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叶大官人不许反抗还不许让叶二官人消极怠工。谢抚云够了,便直接去洗浴,丢下叶大官人自己在那边欲求不满。
谢抚云的气其实早已消散,她只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爱,他的承受极限在哪里。一个在外面叱咤风云气吞万里如虎的男人,做了错事后在家里却能对妻子逆来顺受。这样的男人难道不是最可爱的?叶皓东的耐心终于征服了谢抚云,于是在六月末的某一天,夫妻敦伦的时候谢抚云轻轻解开了叶大官人的捆绑。
叶皓东之所以一直停留在申城都是为了谢抚云。信义堂白道生意的总部设在这里,谢抚云最近的事情很多只能留在申城,没把佳人哄好叶大官人不敢离去。现在夫妇间鸾凤和鸣了,叶大官人也该回杭城了。最近他的曝光率有点高,信义堂的影响力上升,在资金合理使用的前提下,开始向各行各业里渗透,参股,结盟。叶大官人有自知之明,现在他的力量还远没达到试看天翻覆的境界。他往前迈了一步,现在是该收回去一小步的时候了。七月初的一天,他带着农俊婷辞别谢抚云,回了杭城,继续过他的隐世生活。
亨利?洛基在七月初的时候踏上了回国之路。他根基未伤,这次铩羽而归除了混丢了一根手指头外,他最大的损失就是颜面扫地。他的回归自然离不开高一鹤的英勇献身。尽管这绝非高一鹤自愿。这次事件中负责联络马修,并亲自充当枪手的陌寒再次得到叶大官人的赏识,把他提升为公义社的副社长。这也是信义堂成立以来唯一的一名非叶皓东身边老人站到这个位置上。叶皓东还把去日本把高一鹤弄回来的活儿也交给他来办。送他走的那天刚子问皓东哥:“大哥,你不是曾经说过这小子聪明肯努力,野心勃勃精明干练,可用但不可大用吗?为什么还????????”
叶皓东摆手打断他,说道:“一个能力小野心大的人在咱们这条道上绝活不长,但假如一个人能力大野心却小,却很难将事情做大,能力大野心大的人固然难以掌控,但这样的人却是扩大事业的最佳开山斧,一个人有很大的能力却得不到匹配其能力的位置,这个人的野心就不会得到满足,这样的人才最容易反水,只要信义堂的规模一直在扩大,只要他手上的权利一直在增长,他的野心就会一直被满足,他就不会反水,这就是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用人切忌小家子气,咱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站在风口浪尖上,要懂得给自己培养接班人,机会合适了还要懂得给接班人让位,这就是自然规律,如果违背,等待咱们的就是祸起萧墙的惨痛教训。”
张德彪自从得知信义堂在申城的所作所为后,这些日子一直过的不大安稳。他不理解党的天下怎么会允许如此庞然大物在地下悄悄生长。而如此难以控制的洪荒巨兽偏偏就呆在他治下的这一方土地上。更不幸的是自己在不久之前,刚刚跟这头猛兽有过一次间接的交手。双方之间已经有了一丝裂痕。
张德彪在仕途的崛起离不开一个人的帮衬,这个人就是赵继东。他对信义堂和叶皓东这个人有所了解也是赵继东告诉他的。当赵继东告诉他叶皓东曾经命人杀掉了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张德彪就彻底对跟信义堂和解不抱多大希望了。原因无他,他虽然为官向来清廉,也算个有作为的干部,但他却有一个在杭城天怒人怨的混蛋儿子。叶皓东这个人物连赵总理的儿子都容不下,何况是他张德彪的。尽管如此,张德彪还是希望能将叶皓东当成一个政治人物来看待。既然是政治人物,就没有什么道德底线是权衡之道不可冲破的。只要有足够的诱惑可供权衡,政治人物在取舍之间总是会倾向利益的。
叶皓东回到杭城后第三天的傍晚,天刚刚黑下来。乡村人没多少娱乐生活,这样的时间基本都已回家看电视,睡婆姨。叶大官人家门前的小公路上,驶来一辆挂着省公安厅牌子的越野吉普车,最终停在叶大官人家门前。车门一开,有窈窕警花从车上走下来,敲门后告之虎子,有人想见叶先生。
看到书评区里小刀拉来的赞助,觉得很温暖。
第二五八章 夤夜造访,歌舞青春
人生常遇绊人的坎儿,但都算不得什么,小心仔细些跨过去就结了,就算是不小心被绊倒了,大不了爬起来继续上路。但有的坎儿却没这么简单。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肖。这样的坎儿是趟不过去的,是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的禁绊。
张德彪四年前接谢润泽的班开始担任浙省的省委书记。上任之后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他虽然号称是唯GDP派的省委书记,但实际上他对民生工程同样重视。所以他的官声甚好,作为不凡。有传言说如果赵继东连任,他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这种论调并不准确,实际上即便是赵继东没能连任,他也有机会更上一层楼,可惜的是谢家宝树偶有黄叶,他那个不肖的儿子给他的政治名声减掉了太多分。
省公安厅的女警官杨晨月从来对自己的魅力充满自信。这自信由来已久,从她走入社会那天起就发现男人只需一见她到就会变的文质彬彬、殷勤有礼。平时很粗鲁的男人,一见到她也会装得一表斯文,平时很轻佻的男人,一见到她也会装得一本正经,她从来也未见到一个看不起她的男人。而这些尊敬都跟她有一个省委书记的干爹没多大关系。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门开了,门里的男人高大伟岸,虽然看不清模样,但从小习练杨氏太极已经很有几分造诣的杨晨月却明显感到了男子身上不动如山的气魄。这个男人在门洞的暗影里站着,分辨不清模样,但那份凝重让他看上去仿佛远古的神祗。男人当然就是虎子。
“找谁?”门前广场的灯亮起,虎子站在门洞里问。目光已投向那边停靠的吉普车。对眼前的美丽风景视而不见。
杨晨月反问:“你是叶皓东?”心里却在奇怪这个男人的眼睛是瞎的吗?
虎子一皱眉。道:“叶皓东是我大哥。”
“就是来找你大哥的?”杨晨月一指身后的吉普车说道:“有人想见你大哥,麻烦你通报一声。”
虎子摇摇头说不必了,你们跟我进来吧。
二人对话,虎子从头至尾没用正眼看过杨晨月。绝世虎王的眼中的女人只有小虎牙和他们家的小虎丫,这个美女警花在他眼中还不如三宝来的吸引人。
杨晨月回身跟车里人请示一下,车门打开,一名气度雍容的中年男人走下车。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样子,清瘦,鼻孔略上翻,眼睛里白色的部分远大过黑色的瞳孔,这人长了一对儿超大的耳朵,耳垂坠下来却没有肥重的感觉,枯瘦带尖,看上去好似两把利剑直插脖颈。养颐居气,这个长的奇丑无比的人却有着绝不亚于洪天明的气场。这人径直来到虎子面前,温和一笑道:“请头前带路。”
杨晨月奇怪的问:“干爸,他怎么不问咱们是什么人?”
中年男人就是当今浙省的省委书记张德彪。他微微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门牙。“他不问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已经知道咱们是什么人,二是他不在乎咱们是什么人。”虎子回头说我知道您是什么人。张德彪听的心头一惊。自己微服简从来此之前跟谁都没打招呼,叶皓东居然已知道自己要来?跟着虎子走进别墅。厅堂里,叶皓东正在看电视,里边演的是电视剧天龙八部。正演到三兄弟大闹少林寺那段。
叶皓东没急着关掉电视,转身来到张德彪面前,面带微笑主动伸出手来,说道:“您深夜造访,论说我就算不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至少也应该接出门外去,可是不行啊,您是微服私访,我这大张旗鼓一欢迎,得,全现了。”张德彪想到这里的荒僻,暗道叶皓东这借口找的够虚的。但好在叶皓东这个人还算光棍,至少知道见面后,先伸出手来握手。
二人握手寒暄两句以后分宾主落座。相互间打量一番后,谁也没急着开口说话。电视里正演到慕容复横剑自刎。慕容博出手救了儿子后问慕容复有祖宗没?又问他有儿子吗?张德彪看到这,叹口气说道:“咱们华夏人还是最看重子嗣的。”叶皓东说儿子姑娘都一样。张德彪见他不上道,并不气馁,干脆跟他聊起了电视剧的话题。话匣子一打开,叶皓东很快发现张德彪这个人厉害之处。对于他这副其貌不扬的尊容能登上如此高位的原因,总算有了一丝明悟。张德彪的丑可以说天下少有,但如果跟他聊上半小时的天儿,你就会不知不觉的忽略掉他的丑。这是个胸怀锦绣的人。
张德彪的政治理念符合改革开放以来沿袭至今的唯GP说话的潮流。但他其实也不乏关注民生和百姓福祉的作为。这个人不是个纯粹的唯GDP派,更跟民生派帖不上,这个人的政治立场就跟他讲话的方式一样,左摇右摆,却很能办实事。通过跟他聊天叶皓东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折射出的世情练达。一个官声清明,能办实事,政治上跳着摇摆舞的省委书记。这人的才情称得上一等一的,叶大官人自负从小博览群书,但跟他聊起来,也偶有跟不上的感觉,跟他聊天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当农俊婷第三次将二人面前杯子水续满的时候,张德彪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夜里九点钟。张德彪呵呵一笑:“难得聊的这么投机,居然到了这个时候了。”叶皓东说您要没什么事我还想多跟您交流交流,真涨见识啊。张德彪摆手道:“我们这一代人已经是过去式,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叶皓东忙自谦一句。张德彪却凑过来拉住叶皓东的手说:“难得你我聊得这么投机,我其实有件事想要托付你,只是担心太冒昧了。”
他都说冒昧了却还是开了这个口,叶大官人只好点点头说:“您但讲无妨。”
张德彪叹口气道:“我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我这辈子,做人做官一生守正,至少要对得住良心,可恨却生了个不省心不懂事的儿子,我听说叶先生少年时期曾帮着天一阁的宋董事长教育儿子,而现在那位杀人放火的花花公子已经受你影响,走上了正道,我有意把儿子送到你身边来,想请你帮着调教些日子,什么时候你看着他像个人了,什么时候你把他放回到社会上去,你意下如何?”
这是逼叶皓东表态了,经过这一晚相谈甚欢的聊天,张德彪用润物无声的方式影响得叶大官人对他印象格外的好,临分手之际,他以年长者身份,用请求的口吻让叶皓东帮他管教儿子,这事儿还真是大出叶大官人的意料之外。叶皓东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拒绝的合适理由。祈求之人地位崇高,态度诚恳。而且为官清廉有谋略,善于做实事。这样一个才情卓越的长者相求的事情,叶皓东实在不好意的拒绝。终于点点头说好吧,我尽量试试。
张德彪走了,叶大官人坐在那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是被老家伙给侃晕了。叶皓东在脑子里将刚才的谈话过了一遍。张书记讲了一晚上的为人处世之道,其实是在向叶皓东传达一个信息,做人要知变通晓义理,而他张德彪在这方面做的很好。叶皓东明白张德彪是想跟自己建立更密切的合作关系。纡尊降贵夤夜造访,人家看来诚意很足啊。叶皓东一闭眼又想起之前跟张家父子交集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这个张辅宁的人品成问题,而张德彪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显然没有他平时那么清明。
杭城,歌舞青春夜总会。
二十八岁的滨江集团的总经理张辅宁坐在前台显著位置,激情四射的音乐节奏里,他脸上有几分不耐之色。四周人众星捧月一般以他为核心散座,这些人都是张辅宁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有的是滨江地产的股东,有的是滨江生物制药的股东。几名性感漂亮的女孩子陪坐在他们中间。张辅宁骄狂的对这些女孩子不用正眼看一眼。
一旁边的滨江集团副总周正勇笑道:“张少看来兴致不高啊。”另一边滨江集团大股东执行董事燕龙井笑道:“咱们的商业天才今天来到这里是为了他心中的女神而来,这些庸脂俗粉入不得他的法眼。”
今晚这里将有一出好戏上演,湘江经济台搞的欢乐女声大赛前八名的选手,将随着天堂音乐工作室的老总张少伟一起登台献艺。张辅宁心中的女神就是排在第六位的邵雯雯。
周正勇看出张辅宁等的不耐烦,站起身说我去后台问问什么时候能开始。张辅宁说问问也好,让他们早点儿。周正勇奔后台去了,张辅宁看着他的背影,神色中有一丝厌恨一闪而过。周正勇不大会儿就回来了。随着他回到席位上,夜总会的舞台中央终于有了变化。光鲜靓丽的主持人走出来宣布欢乐女声杭城巡演歌舞青春之夜演唱会现在开始。
张少伟在前,领着八名女孩子走出来跟现场观众问好后,演唱会正式开始。从第八名开始登场,依次到第一名。这些女孩子个个才华不凡,歌唱的都很棒。演唱会的气氛很热烈。前两个女孩子唱完后,终于轮到邵雯雯出场,张辅宁兴奋的站起身为她鼓掌加油。邵雯雯唱了三首歌,张辅宁从头到尾一直站着听完。
周正勇揣摩上意,凑过来问张辅宁要不要跟演出的主办方说一说,一会儿把邵雯雯约出来聊聊天。张辅宁不耐的摆摆手。周正勇微微一笑奔了后台。邵雯雯的表演刚结束,正在后台换下演出服。张少伟坐在更衣间的门口,隔着布幔跟她讨论刚才的演出。周正勇平常根本不看电视,他也不认识张少伟。他走过来问张少伟:你是演出方的负责人?张少伟说是的,问他有什么事。周正勇说明来意。张少伟告诉他说,这些女孩子出来主要的目的是与歌迷互动提升人气的,一切跟演出无关的商业活动都不在计划之内。周正勇满脸不耐的挥手打断他:“少扯这些没用的,还不就是钱的事儿吗,说个价钱吧,使劲要,别怕要的多,总之今晚这小丫头我得给她带出去。”
第二五九章 小人向恶,湖畔夜宴
这个世界确实有坏人存在。粗一看,这个说法只有学前班的水平。这就等于说“每个人都必须吃喝拉撒睡”那样既真实又平庸。可事实上领悟这个道理却是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和思考的。十年前在四方店蹲大狱的时候,叶皓东曾经有一阵子很迷茫,觉得坏人也只是相对的坏,也不乏其善良的一面,还一度据此怀疑过这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绝对的坏人。那时候他觉得坏人只是你的敌人,之所以把他称之为坏人,只是因为大家立场不同。可随着叶大官人的见识越来越广,终于给他发现,有的人的确可以被称之为坏人,此称谓赋予这些人的理由无关乎立场,只是单纯的把这些人归纳为坏人。归类坏人的方式总结成一句话就是,眼中只有自己的**,为之可以不惜伤害他人的人即可称之为坏人。甭管有没有**,都喜欢伤害别人的,即可称之为恶人兼坏人。损人不利己,属于坏透了的那种。
人性是复杂的,分辨坏人是件有难度的事情,单纯的指责一个犯了罪的人是坏人往往会失之偏颇。事实上衣冠楚楚道貌岸然者骨子里其实早坏透了的大有人在。周正勇就是这样的坏人。他的坏,简单直接龌龊下流,并且能传染。十几年前他靠皮包公司起家,以对缝儿诈骗等手段完成原始积累。九十年代中后期,杭城国有企业搞改制,他也凭着手头上的资本和圈子里的一点小名气,参与进了这场变公为私财富增值的盛宴。不过当时他也就是小打小闹,吃点背景深厚的大佬们剩下的残羹剩饭。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明白了一件事,过去的损人利己小打小闹都是小格局,真想干大事赚大钱,必须巴结权贵,最好是跟权贵结成牢不可破的利益同盟。
七年前,周正勇通过一个小权贵介绍,认识了刚刚大学毕业的浙省副省长张德彪的儿子张辅宁。当时的张辅宁大学毕业以后被父亲安排到临城的某个小县城做县委秘书。张辅宁对这份工作热情度并不高,在这个商业高度发达的地区,张辅宁眼见耳闻的都是些各种各样被包装的很艰辛很传奇的财富奇迹。小县城的工作满足不了自觉是商业天才的张辅宁的野心。就在这时周正勇出现了,当时他开了一家名为滨江贸易的皮包公司,小打小闹的搞些皮货和小商品贸易生意。认识张辅宁后,深知对方背景的周正勇毫不犹豫的决定聘请张辅宁做自己公司的总经理。今天看,他的眼光的确毒辣,张辅宁的商业天赋如何到现在也没个准确的说法,但张辅宁深厚的背景让小小的滨江贸易获得了太多的资源和便利却是不争的事实。
七年过去了,当年的小皮包公司已经发展成今天杭城内最大的民营企业滨江集团。旗下有滨江地产,滨江百货,滨江生物制药三大产业,总资产规模过四十亿。周正勇虽然也因为多次的融资扩股,由老板沦为股东之一,但他的个人财富和社会地位却与日俱增。周正勇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企业扩大到这个规模,可供他发挥作用的舞台已经越来越小,之所以他还没被踢出局,主要原因就是他跟张辅宁之间的关系。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牢牢巴结住张辅宁这位浙省太子爷。凡是张辅宁喜欢的东西,他总要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弄到手,已经成为他的习惯。因此,今晚,很招张辅宁喜欢的邵雯雯,周正勇志在必得!
面对周正勇的财大气粗盛气凌人,张少伟冷笑一声说道:“看你的穿着就知道你是个体面人,我希望你讲话也能跟你的穿着一样体体面面,不是什么东西用钱都能买到的!”
周正勇在杭城狐假虎威惯了,因为张辅宁的关系,杭城各级党政机关领导部门表面上都给这厮几分面子。似这般被人当面讥讽回绝的事情,这几年还是第一次。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刚要发作的时候,张少伟的电话响了,张少伟接通后说了句:哎!皓东,我这边快完事了,晚一会儿就过去,你放心,这几个小丫头我一准儿都带过去,不过咱可说好了,你丫可不许给她们灌酒,明天我们还得去宁城赶场呢,你要耽误了我们的行程,主办方找我赔钱,我把你压给人家。
周正勇在旁边听的清楚明白,他的怒火不由得由恼羞成怒提升为勃然大怒。“那个谁谁,你知道我是谁吗?”张少伟歪头看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表情里带着几分玩亵和嘲讽,最后摇摇头。周正勇说那我今天就让你涨涨见识,说罢,窜过来抬手就打。他肥壮的身躯扑过来的动作很笨拙,张少伟虽然久不弹此调,但对付这么个酒色掏空身子的大肥猪却不成问题。轻轻一避让,伸腿一绊,周正勇正趟在他腿上,顿时摔了个大马趴。
更衣间的门被拉开,长的清丽可爱的邵雯雯刚好看见这情景,顿时被周正勇的狼狈相逗得咯咯笑。
舞台上的演唱还在继续,台下,吃了大亏的周正勇正在跟张辅宁诉苦。他们带来的几名滨江集团的安保人员闻听老板吃了亏,顿时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周正勇说满杭城谁不知道我跟张少你的关系,这个瘪三不上道死抱着公司规定不让这些女孩子陪酒不算什么,可他不该出言侮辱咱们说咱们做事不体面,我当时就跟他急了,凑过去跟他理论几句,张少你是知道我的,就凭我的体格和伸手,如果不是冷不防吃的亏,他别想讨了好去。
张辅宁面带微笑听着,点点头说老周你这几年发福的厉害,不然他就是偷袭也不见得是你对手。周正勇见张辅宁不生气,知道还没说到点儿上。又说当时那个叫张少伟的小歌星接了个电话。张辅宁纠正他说张少伟成名多年不算小歌星,他的歌写的好唱的也不错。又问:“他接的电话说什么了?”周正勇拿捏出气不公的表情恨声道:“咱们请邵雯雯出去喝酒聊天他不给面子,可另一个人要把这几个小丫头都叫去陪酒,他他妈的一口就答应下来,还说等一会儿演出结束了就过去,张少,要不是怕给您添乱,我当时恨不得一脚踢死他,在杭城我老周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窝囊气!”
张辅宁听罢,脸上的微笑顿时不见。一旁滨江集团另一位股东三十多岁的周诗万凑过来说道:“张少,这个人有些给脸不要脸,如果老周说的属实,我觉得咱们不妨去见识一下是怎么了得的大人物,居然比咱们的面子还大。”
周诗万是靠开汽车修配厂起家的,九十年代曾经因为走私改装盗抢车辆入狱五年,是个有黑道背景的人物。在杭城他的地位远远高于周正勇。听周正勇讲完事情经过后,这位号称已经洗白加入滨江集团,实际上仗着滨江集团股东身份继续做着黑道生意的杭城地下教父级人物,也来了好奇心。周诗万这人财雄势大,在滨江集团算是大股东,即便是张辅宁也得给几分颜面。他点点头,算认可了周诗万的提议。
周诗万叫过几名保镖,吩咐他们一会儿务必给我盯住那个张少伟和这几个丫头。
杭城湖畔人家大酒店内,叶皓东一家正翘首以盼,等着张少伟带人过来。今天这场晚宴其实是农俊婷张罗的。整个叶家大小,除了大官人和虎神父子,余者皆是欢乐女声们的歌迷,且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张少伟这次到杭城来,之前特意跟叶皓东打过招呼,要来看看他。农俊婷听说他是带着欢乐女声的女孩们搞巡演的,当即跟叶大官人提出来,务必要请这些女孩子们吃顿饭。她的提议得到叶家全体妇女儿童的一致赞同。
晚十点钟左右,张少伟驾驶的别克商务车停在大酒店门前,车门一开,莺莺燕燕的欢乐女声的八个女孩子从车里钻出来,张少伟一招手,领着她们走进大酒店。张少伟和女孩子们前脚进酒店,后脚张辅宁周诗万等人的车就跟过来。
能容纳百人进餐的朝阳轩是湖畔人家最大的包房,叶大官人全家宴请张少伟和八个女孩子的晚宴就设在这里。随行的安保人员散座在四周。酒宴已经摆好,叶家大小也已恭候多时,张少伟一进门就冲农俊婷和阿依古丽、小虎牙一抱拳,抱歉,抱歉来晚了,几位弟妹别挑理,这帮丫头出趟门忒麻烦,让你们久等了。叶大官人和虎子相视一笑。张少伟明显比过去老练多了,身上那股子伪艺术家愤世嫉俗的哀怨味儿淡了,谈吐大方随意,很有些生意人的派头。叶皓东说你丫就是个是非母子,闲着没事儿搞什么巡回演出,弄的这帮子娘们孩子一个个打了鸡血似地非要亲眼见识一下偶像。
八名女孩子过去就算没见识过多少大场面,经过这阵子鲜花和风雨的锻炼,应付这种家宴级别的场合还是绰绰有余的。一个个落落大方的走进席位,跟每个人都报以礼貌的微笑。来的路上张少伟老师也已经跟她们说清楚了,今晚见的人就是张老师的一个故友,这个人的妻子孩子都是你们的歌迷,特别想亲眼见你们一面,舍此无他。酒你们随自己的意思,菜随便点,喜欢什么吃什么,说话也不必拘束。
张少伟带着八个女孩子刚落座,门口处传来敲门声,酒店的总经理不等里边人允许就推门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张辅宁和周诗万,他们俩身后则是周正勇。夜总会里跟他们一起的另外一名滨江集团的董事燕龙井并没跟来。张辅宁和周诗万都没说话。他们身后的周正勇走过来一指张少伟:“你他妈的不是说一切跟演出无关的商业行为都不在计划之列吗?这你他妈怎么解释?我们的面子你不给,这瘪三一个电话就让你把这八个小丫头片子都带来了,你这分明是没瞧得起我们张少和周老板!你也不打听打听去,在杭城什么人敢在张少和周诗万老板面前拔尖儿冒头。”说到瘪三的时候,周正勇的手指已指向叶皓东的额头。
哗啦一声,包厢里至少有八名安保人员愤怒的站起身,袖子里的枪都悄悄到了手上。只要叶皓东稍微示意,这些人就能将周正勇打成筛子。
第二六零章 瘪三如蟹,猛士如龙
一手导演了朝鲜义士尹奉吉刺杀白川义则事件的民国大亨——九爷王亚樵曾说:瘪三如蟹,好汉如狗,英雄如虎,猛士如龙。瘪三如蟹,唐诗有云:无肠公子固称美,弗使当道禁横行。八条腿的螃蟹与生俱来就横行霸道。用螃蟹比喻人,贬低之意不言而喻。好汉如狗是说狗具有忠诚勇敢护主爱家的品性,作为当时上海滩上有数的大亨,王亚樵喜欢狗一样忠诚的手下,用狗来形容好汉自然是褒意。英雄如虎却是指举枪请战抗日并打出民族尊严的,抗日猛如虎,内战顺如猫的宋希濂将军。
猛士如龙却说的是王亚樵自己,这位自负侠骨柔情的铁血大亨,生平经历极富传奇色彩。在那个割据混乱的年代中,王亚樵或隐或现变幻莫测。可伏地,可飞天。有情有义,有胆有识,有信有誉,爱憎分明,心狠手辣。有海纳百川的胸怀与包容一切的气度;不为功名利禄而卑躬屈膝于日寇,不因弱小而欺凌;即具有惩恶扬善的铮铮铁骨,又具有扶贫助弱的古道热肠。号称民国第一杀手,如此人物的确当得起龙的性格。
如按照王亚樵的标准来划分,叶皓东无疑是猛士如龙这一类的。叶大官人从来就不是个低调的人,却总是被误会成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越是横行无忌的瘪三级人物越喜欢藐视他。其实这种现象并不难理解,瘪三总是横行霸道生怕人家不知他很厉害。好汉有凛然无畏的勇悍之威,猛虎站在那就有八面威风,三者皆容易区分判断。唯独这龙的性格最难猜测,朱元璋和刘邦都是龙的性格,一个破和尚一个无赖头子。叶皓东这厮平日里从内在到形骸都透着小混混儿的随性自在,怎么看都不像大人物,因此常常被鄙视也就不足为奇了。
周正勇的嚣张引起了随行保护叶皓东一家的信义堂兄弟们的愤怒。八名安保人员同时站起,这八人都是从北美到俄罗斯一路跟着叶大官人打天下的老兄弟,都是属于那种有能力缺野心,不求闻达,一心一意追随皓东哥的忠义好汉。八人同时动怒,一瞬间释放的气势让整个朝阳轩内的空气为之一紧。张辅宁和周诗万在门口感受还不强烈,已经走进朝阳轩,正指着叶皓东额头喷粪的周正勇却着实被这几人吓了一跳。
叶皓东抬头看了周正勇一眼,手指轻轻在桌上敲了两下。八名安保人员齐刷刷坐下,之前做什么接着做什么,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大伟,这人你认识?”叶皓东笑眯眯问张少伟。
张少伟摇摇头说:“不认识,不过刚才在夜总会跟他比划了一下,他想出钱让我的歌手陪他喝酒,我没同意,所以跟他起了点摩擦。”
叶皓东嗯了一声,道:“那就是说没什么交情了?”张少伟一摊手,我认识他老大贵姓啊。
二人一问一答,把周正勇完全忽视在外,周正勇这会儿已经怒不可遏。但碍于叶大官人一方人多势众,他倒还克制着没敢造次。“有没有交情你能把我怎么样?”周正勇仰着脖子质问叶皓东。“你知道我是谁吗?外面那四辆挂杭城牌子的车是你们的吧,既然生活在杭城,滨江集团的张少和周诗万周老板你听说过吧?”
叶皓东没搭理他,笑对张少伟说:“我跟你打赌,这胖子既不是那个张少也不是周诗万。”张少伟说我不跟你打赌,但我想问问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不是的?叶皓东笑道:“大人物就算是个流氓,常据高位颐指气使,讲话做事自然修炼出几分气度,看此人讲话做事的方法,透着一副狗仗人势的瘪三样,所以他肯定不是,你看他身后的那两个人,那才是正主儿呢。”张少伟往门口看了一眼,点点头说这道理听着平凡,你不说我却想不到,听你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欢乐女声八强选手中有一位来自杭城的女孩叫郝梦琼,这姑娘出身于杭城市城建局一个小官宦人家,平日里耳濡目染没短了听说关于滨江集团的事情。对于周诗万这个人物,杭城的官老爷们没几个真正了解他的,但对于杭城的老百姓来说,周诗万三个字却早已如雷贯耳,其代表的威慑力甚至超越无产阶级专政机关。杭城人编了个顺口溜,难缠的小鬼,破家的阎王,要命的周诗万,孔家巷没有**。小鬼就是指刘小鬼,阎王却说的是那个邵阎王。
郝梦琼听周正勇说出周诗万三个字的之后,顿时吓傻了眼。她慌乱的凑到张少伟身边,低声说:“张老师,我知道周诗万是谁,你最好跟您朋友说几句软话,他们有什么要求就答应下来好了,咱们惹不起这个人的。”
周正勇被叶皓东言语侮辱,正欲发作。叶皓东嫌他嘴巴太贱,不容他开口,就冲他微微歪歪头,一旁距离周正勇最近的一位安保人员起身一步跨到周正勇身边,探手拿住周正勇的裤带,也不理他如何反抗挣扎,拎起这二百来斤的胖子,往外就丢。砰地一声,门口人全都及时闪开,周正勇玩了个自由落体,被摔的结结实实七荤八素。
张辅宁和周诗万一脚跨进朝阳轩,周诗万身后两名身材精悍的保镖紧随其后跟了进来。虎子扫了一眼,低声对叶皓东说明劲层次,连您都能对付他们俩。叶皓东抬手扒拉他的虎头一下,什么叫我都能对付,说的我好像多菜似的。周诗万走到近前仔细打量了叶皓东一番,一抱拳问道:“在下周诗万,杭城干车行的,朋友看来也是道上混吃生米儿的,道个腕儿吧?”
叶皓东对于地痞恶棍从来不歧视,前提是名声必须得好,对于周诗万这种民间风闻极盛的恶名昭著之辈,叶大官人是绝没有好脸色给他的。叶皓东歪头轻蔑的瞄了他一眼,说道:“你不配知道我是谁,滚出去把门关好,有多大事等我和家人吃完饭再找你解决。”说完又用手指了那两个保镖一下。他手刚放下,便有一名安保人员腾身跃起,跳到周诗万两名保镖身旁,出手如电,举手间就掐住二人的脖子,丢了出去。
当着皓东哥家人的面儿,安保人员下手极有分寸,一点血腥场面未见。叶皓东深知这种人跟他说多少废话都不如打他一巴掌来的效果好,只要拳头比他大,他滚的比谁都快。叶皓东没看错周诗万,他看到叶皓东一方随便一个保镖举手之间就能制服自己身边最厉害的保镖,身上的气焰顿时灭了几分,他点点头放下一句走着瞧,转身出门而去。虎子低声笑道:出门打电话去了。
张辅宁居然从头至尾什么也没说,看周诗万出去了,他冲邵雯雯点点头,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些凶神恶煞似的人一走,郝梦琼和其余几个女孩都松了一口气。环顾桌上其他人,发现请客的一家人中居然没一个人脸上有不安畏惧之色。郝梦琼心有余悸,担忧的说道:“周诗万号称杭城黑道老大,白道老二,势力遍及黑白两道公检法,对外号称是著名民营企业家,实际上走私汽车贩卖赌品,欺行霸市什么坏事都干过,但他隐藏的很好,多少任不肯跟他同流合污的公安局长想收拾他,都因为没有证据,最后反到被他诬陷挤兑走了,他是杭城一霸,你这样把他撵出去,他跟你没完的,咱们还是散了吧。”小姑娘说到这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对殃及池鱼之祸的恐惧,担惊受怕的样子像只小兔子。
张少伟看一眼叶皓东,有些为难的:“皓东,我知道你不怕事,但天已经这么晚了,这几个女孩子明天还要去巡演呢,还得起大早,你看是不是可以这样,让她们跟弟妹和孩子们合个影,再签几张名,然后就让她们回去休息吧,我留下跟你一醉方休。”未等叶皓东说话,农俊婷接过话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连相也别照了,正好我也困了,孩子们平常这会儿也早到了睡觉的时间了,听我的,咱们现在就散了,妇女儿童跟我走,爷们留下喝酒,做好的菜给几位小妹妹打包拿回去宵夜,想要合影什么时候还要不到,就这么定了。”说完冲叶皓东一努嘴,问:“你什么意思?”大官人忙答:“全凭夫人做主。”周围人顿时忍俊不住,只有连提心吊胆的郝梦琼依然一脸的忧虑。
农俊婷带着六名保镖和三辆车拉上这些女孩子和一大家人稀里哗啦走个干净。路过大厅的时候看到周诗万等人坐在那,酒店的经理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农大小姐突然来了矫情的恶趣味,溜达过去对周诗万说道:“找人帮忙务必要找厉害的,里边的那个臭男人叫叶皓东,你今晚要是能帮我把那个臭男人教训了,回头我奖励你港岛弥敦道牛水阁宅子一座。”
牛水阁是农家几年前在港岛修建的一处住宅区,据风水师说那块地是老牛饮水的格局,因此得名牛水阁。每平方尺的价格高达两万港币,换成大陆这边的计算方式,每平米大约二十万。一共六十六栋独栋别墅,每一栋的价格都超过两亿。近年来华夏这边的富人通过去港岛投资买房来洗钱形成了一股风潮,农俊婷说的这句话,周诗万完全能听明白。农大小姐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周诗万有心阻拦,看到人家身旁紧紧跟随的几名安保人员,顿时感到一阵的气馁。他冷着脸故作深沉没说话,心里却在分析农大小姐说的话有几分可靠,分析结果却是认定她是在大言欺人。对方分明是怕了,所以才会先打发妇女儿童离开。这个女人这么说也是为了吓唬自己。
张辅宁的电话响了,他拿出来看一眼号码,走到一边按了接通键。电话另一头传来杨晨月欢快的声音:“哈哈,老哥,这下你可惨了,干爸和我把你给卖了,从明天起你就要告别你滨江集团老总的位置,去一个叫叶皓东的乡村土财主家做学徒。”张辅宁皱眉说道:“疯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你知道叶皓东是什么人吗?我爸怎么可能跟他见面。”杨晨月道:“是什么人?不就前些日子跟洪天明一起坏了你们滨江地产的缺德事儿的那个人吗,我告诉你,干爸不仅跟人家见面了,而且还是微服私访偷偷登门拜会的那个人。”张辅宁手微微一抖,口气认真起来:“晨月,你不是跟哥开玩笑呢?”杨晨月道:“这么晚了我逗你干什么啊,算了,你爱信不信,我要洗洗睡了,反正明天你就全清楚了。”
张辅宁挂断电话,心情格外抑郁。他这人有点混账但绝不糊涂,他最大的缺点就是过度自以为是。他一直自负是商业上的奇才,七年时间让滨江贸易从小皮包公司发展成今天的滨江集团,就是他商业天赋极佳的最好佐证。对于他而言,滨江集团是他的心血凝结之所在,为了滨江集团,他容忍周诗万借他大旗扬威杭城,为了滨江集团,他容忍周正勇打着他的旗号做下许多恶事,当然,这些恶事最终也为滨江集团或者他和周正勇个人带来了很多好处。在杭城他有五个情人,全是周正勇用特别手段帮他弄到手的,而他当时也没有拒绝,甚至是怀着甘之如饴的心态得到那几个女人的。究其原因却是他相信自己的魅力,这几个女人一定会心甘情愿跟着他。事实又证明了他的判断,最终那几个女人都心甘情愿的做了他的情人。
让这位自大到自恋程度的花花大少放弃一切成功过往,去跟一个叫什么叶皓东的,等等,叫什么?叶皓东!张辅宁想到这儿,突然来了精神。他几步走到周诗万面前,支开其他人后,盯着周诗万,目光都变得凶狠狞厉,问:“诗万,你敢不敢帮我杀个人?”周诗万说:“张少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是在这杭城内的,您一句话的事。”张辅宁道:“你不是叫人来帮忙对付里边的那几个人吗,我就想让那个叫叶皓东的人死!”
周诗万听罢心中一动,张辅宁对他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咸不淡的,也从不参与他的违法活动,更不贪图他的钱。可以说在这之前,张辅宁跟他之间的关系是撇得清道的明,可是如果他帮张辅宁把里边的那个人干掉了,今后他周诗万跟张辅宁的关系将再也撇不清,就成了捆在一根儿绳上的蚂蚱。能跟省委书记的公子捆在一根儿绳上,无疑是黑道大佬们梦寐以求的好事。周诗万怀着激动的心情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酒店门前一阵骚动传来,一伙人以横行霸道的方式闯了进来。为首之人径直来到周诗万面前,点点头没说话。周诗万低声吩咐:“里边有个年轻人,穿米色衬衫的,我要这个人死,完事之后给你一百万,直接送你去东南亚。”
叶皓东和张少伟对饮,他今晚其实有话对张少伟说,所以才没急着跟农俊婷她们回家。
“大伟,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通常这么说的意思就是我有句话不怎么当讲。张少伟翻眼睛看他一眼,举杯抿了一口,道:“跟何林有关的吧?那就不用讲了。”叶皓东的话被噎回去,这厮不吐不快的性子自然不肯吞到肚子里,还是说了出来:“上回我和朝度给你们出的那个主意你们听进去没有?我可听林妹妹说她同意了,是不是你小子还在嫌弃林妹妹,以此为借口不肯吐口啊,如果是的话,你丫给个痛快话,我赶紧通知林妹妹,离你远远的,别夫妻做不成,到了连朋友都没的做。”
张少伟叹口气说道:“你丫就是个憋不住屁的主儿,不让你说你还得说,你们都没猜错,找人代孕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同意的,但不是你们想的那个原因,我其实就是觉得有没有孩子无所谓,我不想何林因为这事儿,别扭一辈子。”
叶皓东伸出大拇指:“我明白你小子的意思了,就是说你打算跟林妹妹一起走下去,而且也不在乎有没有孩子,你主要是心疼林妹妹,所以没答应代孕的事儿,行,够爷们,这才是有头有尾的好汉子做的事儿,不枉你那会儿调戏林妹妹那么多回,来,哥们敬你一个。”二人碰杯。
虎子一拉叶皓东,低声说道:“有几个人,悄悄奔咱们这来了,静音走过来的,不怀好意。”叶皓东点点头,一拉张少伟,一指隔壁说道:“走,虎子帮忙端菜,咱们过那边喝去。”转身对剩下的两名安保人员吩咐道:“一会儿人来了,全留活的,我有话要问。”说罢拉着张少伟奔了相邻的包房。
在相邻的包房内,叶皓东三人刚刚落座,一旁朝阳轩里便传来扑通扑通的打斗声,声音持续了两分钟左右的样子,虎子听完后一皱眉,说道:“这两个小子太平日子过的久了,功夫的境界提高了,实战的能力却下降了,打发一个暗劲几个粗通拳脚的人就用了这么长时间。”
周诗万等人在酒店大厅里焦急的等待着,等了近一个小时也没听到里边有什么动静。那几名他高价聘请的职业杀手进去之后便如泥牛入海没了声息。接近十二点钟的时候,里边终于有脚步声音传出,周正勇急迫的凑到走廊口观望,看见走廊尽头走过来的正是叶皓东三人和那两个保镖。
叶皓东踱着方步笑眯眯走到周诗万面前,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却对一旁的张辅宁说道:“知道我是谁了?你小子这性格跟你爸爸说的可不大一样,你够狠的啊,明天早上我在家等你,到时候咱们再掰扯今晚的事情。”又对周诗万说道:“你这样的人我都懒得捏死你,最好你自己了断了才好,可惜,世事不如意十常**,我虽然有常想一二的心态,却没有忘掉**的心胸,所以你得死!法不灭你天灭你,天不灭你我就替天灭了你,似你这样恶狼一样的人,我就是你们的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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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一章 修齐治平,公信公义
华夏人早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逻辑。这几件事的次序颠倒不得。修身齐家是做事的基础,不论你是位高权重还是财雄势大。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就是这个意思。张德彪身上有典型的华夏文人的印痕,对于齐家他从来看的极重。在教育张辅宁的问题上他从未放任自流过,但他毕竟工作繁忙,管束不利的时候在所难免。但无论张辅宁在外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张德彪对他的态度始终是回护的,这跟他平常严谨的政治理念并不相符。这其中的缘由主要来自他的妻子。
张德彪的妻子早逝,十年动荡刚终结不久的年代里,随张德彪下乡劳动过程中死于难产。临终前一句话说不出来,光用手指着襁褓中脐带还在流血的婴孩。张德彪的妻子比张德彪大四岁,是六十年代著名的黄梅戏花旦,七十年代初跟刚大学毕业的张德彪结识,恋爱,之后顺理成章下嫁给张德彪。这桩婚姻在当时曾经轰动一时,张德彪其貌不扬家境贫寒,他妻子却是肥城乃至全省都名闻遐迩的黄梅戏花旦。张德彪对妻子用情极深,不仅是男女间的情爱,还因为他自幼丧母,对长他四岁的妻子有着深沉的慕濡之情。妻子的去世跟他有莫大关联。当时张德彪年轻,政治上幼稚但却朝气蓬勃,在一次单位生产会议上,他指出了单位各类政治活动太多,已经严重影响了日常生产工作。结果因此挨了斗,还被下放到农村劳动。他妻子是当时著名样板戏沙家浜黄梅戏版的阿庆嫂扮演者,本不必要跟他同去的,但她偏偏选择了跟他同甘共苦。
在乡下的日子里他们同甘共苦,还有了爱情的结晶。那段苦难的日子里,张德彪一边读书增加修养,一边过着简单日做月息的日子。妻子和即将出生的孩子带给他无穷的动力,他如饥似渴的增强着自己,却不知不觉中忽略了对妻子的照顾。很多时候甚至是怀孕的妻子在照顾他的生活。而他那时候就像个被母亲娇惯坏了的孩子,对这份爱视若不见享受其中。直到妻子死于难产后大出血,张德彪才幡然悔悟,可惜一切全晚了。张德彪看着死也不肯闭眼的妻子,对天发誓,我一定要将我们的孩子好好带大,无论任何情况下,都会爱护他,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话音刚落,妻子终于闭眼。张德彪抱着张辅宁仰天悲号。
从那以后张德彪终身未娶,既当爹又当妈拉扯张辅宁成人。凭着在苦难岁月中深厚的积累,他磨练出了外圆内方的处世哲学。他的仕途走的很顺,一路高歌猛进终于在五十四岁这一年问鼎一省的省委书记高位。尽管仕途上牵扯了他很大的精力,但在他踏上仕途的早期,闲暇时光还挺多的时候,他对张辅宁的要求还是极其严格的。因此张辅宁的家教基础很好,他的人生观和是非观并未扭曲。
当晚张辅宁回到家之后,张德彪严厉的训斥了他一顿,然后提出来让他退出滨江集团,去叶皓东家拜师。张辅宁果断抗争,甚至不惜以死威胁。张德彪颓然坐到沙发上,让张辅宁将妻子的遗像拿过来,举着妻子的遗像,当着张辅宁的面,貌似自言自语对爱妻说:“宁姐,咱们的儿子长大了,很优秀,但也会经常犯糊涂,这不能全怪他,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尽到责任,可是今后我想尽到责任也不可能了,他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我想挽救他,可他并不接受,甚至以死来威胁我,就像戏里唱的那样,我跟你在天愿作比翼鸟,他死了我就去找你。”张辅宁听的心惊肉跳,大吼:“爸,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你宁可逼我去死也得逼我放弃滨江集团吗?”
张德彪将妻子的遗像小心的放在沙发上。猛然站起,动作利落的如一条老龙,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拎到自己面前吼道:“现在不是我逼你去死,而是你自己在找死,你不离开滨江集团,不去叶皓东家拜师,就算是以我的能力也保护不了你了,你明不明白?现在想找你麻烦的人不是某一个党政干部,也不是一个爸爸翻手间就能打落尘埃如周诗万之流的小瘪三,这个人是一怒之下敢杀你赵伯伯的儿子,还有本事一张请柬把你赵伯伯请来给他捧场,脚踩黑白两道的大亨!”张辅宁听着有些难以置信,他诺诺的问:“您说的赵伯伯是赵继东伯伯吗?”张辅宁怒其不争,松开手颓然道:“不然你还有那个赵伯伯值得你爸爸拿来做例子。”
张辅宁神色中的坚持出现一丝瓦解。他用低低声音说:“今晚我就见到叶皓东了,还跟他发生了点儿摩擦。”张德彪一皱眉,问:“什么情况?”张辅宁没敢撒谎,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讲说一遍。张德彪听罢,立即起身直奔书房,拿起电话打给省公安厅高明博厅长。指示:“立即拘捕杭城不法商人周诗万,此人今晚在湖畔人家大酒店公然买凶杀人,我这里有人证,动作要快,特事特办,不必走常规的司法程序。”
张辅宁问父亲谁是人证?张德彪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说:“除了你还能是谁?”又说:“儿子,现在是时候结束你那个商业奇才的虚幻梦想了,你就算有一点经营的天赋,也绝没达到能用七年时间创造滨江集团的能力,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了,你听过谁做生意从银行贷款从来不被拒绝的?你听过谁做生意各级审批连续七年一切从简的?你那个滨江集团的那些个股东哪一个不是看上你省领导公子身份的?倒是真有一个,燕龙井,但爸爸告诉你,那是爸爸求了他姐姐燕雨前,把他派到滨江集团监督你的财政账目,避免你在经济上犯罪的!你以为你那几次大手笔的并购重组计划是你自己智慧的结晶,你想过没有,没有燕龙井帮衬你,没有你这个省委书记爸爸在这里戳着,你那蛇吞象的做法能成?”
张辅宁神色灰败,颓废的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听着父亲的话。眼前是过往种种,一幕幕晃过。从周正勇到周诗万,以及其他几名股东,他终于长叹一声说道:“爸爸,我错了,我明天就按您说的,去那个叶皓东家,但是今晚我已经把他得罪了,他还肯给我这个机会吗?”张德彪坐到儿子身边,语重心长说道:“不给你机会,周诗万还能活过当场吗?他就是不想牵连你,给你也是给我一个表态的机会,看看咱们父子对待周诗万的问题上是个什么态度,放心吧,明天早上你也许会受点委屈,但绝不会有任何危险,叶皓东这人虽然年轻,心胸智慧却都是一等一的,你去他身边未必是坏事。”
次日晨,叶皓东在家中手上拿着一份资料,正坐在客厅里观看。这是林守一赶大清早送来的关于张辅宁过往的资料。看完后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跟老子还是同道中人呢,居然养了五个女人。”阿依古丽抱着小彤彤坐在他旁边,娘俩正在跟一条细绳较劲,听他自言自语的话后笑道:“还好意思说呢,什么同道中人,分明就是死不要脸的大色狼。”小彤彤才四岁,天真的问:“娘娘,爸爸不是大灰狼吗?怎么又叫大色狼?”叶皓东和阿依古丽相互对视一眼,微微一笑。小彤彤已经很久没哭喊着要妈妈了。一方面是阿依古丽待她胜似亲生,填补了她对母爱的需要,一方面却因为孩子太小,还没学会感怀和悲伤。
如果按这份资料上说的,张辅宁这人堪称死有余辜,周诗万和周正勇干的那些坏事,那些政府职能部门之所以不敢过多干涉,甚至还有积极配合的,都是因为他这个省委书记公子跟这两个人之间的特殊关系。但这小子竟然在滨江集团中没有股份?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叶皓东还发现除了在女人的问题上张辅宁有出格之举,二周干的其他的伤天害理之事中,他从未在其中参与或直接获益过。由此叶皓东又想到这位张少还不算坏透了的。他前边的错误倒也不能全怪责到他一人身上,那些碍于他身份不敢秉公执法的官员们难道就没有罪吗?这是社会和制度之罪,也是人性之罪,真要问责起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张辅宁的奥迪车开到叶皓东家门前。下车后,张辅宁在门口不禁有些犹豫,徘徊良久始终没叫门。一方面放不下心里的骄傲,一方面害怕叶皓东对他不利。还在犹豫着呢,叶宅的门突然开了,叶皓东一身运动装扮从里边走出来,看到张辅宁却视而不见没说话,径直来到小广场上活动完筋骨,打了一趟拳,之后又跑到旁边的器械上秀了两下体操动作。张辅宁站在原地没动,只静静的看着叶皓东在那运动。叶皓东活动的身上微微出汗才停下来,就坐在一个坐推器上招手将张辅宁唤过去。张口便说道:“跪下!”
张辅宁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怒目而视看着叶皓东。叶大官人冷冷的注视着他。张辅宁终于败下阵来,先收回目光。却并没跪下。叶皓东说:“叫你跪下不是让你跪我,而是让你跪我信义堂的规矩,跪一跪天理人寰,我叶皓东今天答应收你,并不代表你以往的作为就一笔勾销了,远的不说,只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有我在,那个叫邵雯雯的女孩会是个什么结果?你能告诉我,如果被你得手了,她是自愿的吗?还有你后来找周诗万要我的命这件事,如果那几个蹩脚杀手成功了,那我去跟谁喊冤去?你做了这些伤天理失人和的事情,我叫你跪下是让你敬敬天,拜拜地,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张辅宁被说得面红耳赤,这红赤却非刚才的因怒而红。他心底里从小被灌输进去的是非观让他觉得脸红。他作势欲跪,叶皓东一摆手指向东方,“冲那边跪去,我说一句你跟我说一句,我张辅宁谨以虔诚之心对天盟誓,自愿加入华夏信义堂,从今起遵守信义堂之堂规,凡我信义堂弟子,不得背叛国家,不得欺师灭祖,不得强奸妇女,不得贩卖毒品,不得拐卖??????我信义堂以商立堂,以道立德,以国家民族富强为己任??????以上规矩如有违背,让我三刀六眼不得好死,死后地狱油锅不得安宁。”叶皓东说一句,张辅宁重复一句,叶皓东察言观色发现张辅宁似乎并不如何抵触这些规矩。
说完了,叶皓东拍拍张辅宁肩头说起来吧。张辅宁起身向叶皓东微微一鞠躬叫了声师傅。叶皓东说赶快打住,以后不要这么叫我,叫叶先生就行。张辅宁问需要我做什么?叶皓东想了想说道:“你很喜欢经商是吧,信义堂就是靠做生意起家的,只要你有本事,信义堂里就有更大的舞台供你施展才华。”
张辅宁最终被林守一带走了,他们前脚走,叶皓东后脚就接到电话,周诗万昨夜被捕了,整个周氏家族一夜之间被抓了十九口。公安厅其实早就掌握了周诗万一些犯罪证据,只是一直碍于张德彪的儿子和周诗万之间的关系,担心牵连到省委书记公子,最终案子破不了再惹自己一身骚。现在有张书记亲自下令抓人,公安机关的领导们再无顾忌,这才雷厉风行的将人抓到。后续的审理取证再到审判,细节不必细表,总之一句话,公诉机关用近似于杀人灭口迫不及待的方式火速将此案敲定。此案从抓人到审理再到最终将四名主要案犯押赴刑场,只用了不到一个月。
周诗万被执行打靶当天,叶皓东和张辅宁一起去现场见证了全过程。尽管这样的举动是不合法的,但正如周诗万横行这么多年才被枪决一样,不合法的事多了去了,华夏大地上哪那么多铜条铁律?法律的执行者最终还是人,只要是人在管理法,所谓法规在某些时刻就难免成为一纸空文。
行刑地边上的坡地上,叶皓东、杨军虎和张辅宁三个人站在那里。叶皓东指着地上被一枪打爆脑袋的周诗万的尸体问张辅宁:“如果没有你,这人的尸体早化成灰了,如果没有我,这人依然会逍遥法外,这样的事情之所以发生,错不全在你,功也不全在我,你虽然错了,但权利机制错的更大,我虽然有功,但功劳最大的其实是将信义堂海内外上万兄弟,和将大家聚到一处的公信和公义的精神。”
张辅宁神色中流露出钦佩之意,认真聆听着。越是接触叶皓东和信义堂,越是感到身边男人深不可测,可敬又可怕。尤其让他倍感眼界大开的是信义堂的生意规模和业务范畴。这些日子里他跟在林守一身边学习,每天都能亲眼见识到林守一处理信义堂生意上往来的账目,资金调配使用。那些动辄上亿甚至上十亿规模的资金调动业务,几乎每天都有。这让过去自负商业奇才的张辅宁看到了自己过去其实就是个井底的蛤蟆,信义堂正是他大展拳脚的舞台。
“叶先生,我想我能明白您今天让我过来的意思。”
叶皓东微笑道:“说说看。”
第二六二章 血溅江山,游戏人间
世间有不平,血溅江山。天道无信义,游戏人间。血性勇毅之人常能见道路不平世间不公,有侠骨丹心,或豪烈,或柔情。侠的精神是华夏民族的精神瑰宝,是民族之魂的主要构成部分,虽千万人吾往矣。信义堂的灵魂是叶皓东。叶皓东的精神世界里,侠精神是凝聚豪情雄胆的所在。他这人身上问题很多,皮厚心黑,心狠手辣,风流好色,用情不专,但有这一个侠字,他就有吸引信义堂上万名兄弟追随的魅力。
叶皓东让张辅宁看周诗万被行刑,其实就是告诉他信义堂是什么样的组织,叶皓东是个什么样的人。张辅宁明白了叶皓东的意思。他对叶皓东说:“我会牢记入门时的誓言!”叶皓东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满脸热血激情的张辅宁,心头窃喜的却是在政治上又添强援。
零五年十月初,新任政治局常委,主管组织工作的副总理李援朝来浙省视察。省委书记张德彪携省委省政府部分官员陪同李援朝在浙省境内走了一圈。途中李援朝曾多次跟张德彪进行局限于二人之间的交流。当李援朝似无意的问起信义堂和浙省的关系以及投资规模时,张德彪的评语是:华夏如有十个信义堂这样的企业,崛起之梦指日可待!李援朝曾握着张德彪的手,告诉他你老张是一员干将,在浙省干了这些年贡献卓著,这些中央是看得到的,你要有接受到更核心之地工作的准备。
张德彪听罢,内心深感惊喜,但同时不免困惑李援朝的立场。据他所知,李援朝跟谢润泽之间是存在争议的。这个人很年轻,思想开明视野广博。他关注民生,同时搞经济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在党建方面,他的立场却更偏传统。在中央,他跟霍振民是战友,曾一起在战场上负过伤,因此私底下感情很深,但据小道消息,在某次会议上他甚至跟霍振民在开会时因为党建工作的立场不合,当面对顶起来。而霍振民和谢润泽却是政治上的盟友。
又有一次二人在温城某宾馆谈话时,李援朝跟张德彪又说起信义堂,这次说的却是政企分开的话题,继而谈到企业过多干预地方行政,是逾权,是不恰当的举动,地方政府不要总盯着一些企业能带来多少投资,拉动多少GDP,就对一些企业言听计从在政治和政策上一路绿灯。这样的行为会放纵这些企业的管理者,会对国家的法律法规和社会公平建设产生很坏的影响。我们搞经济建设是为了人民生活更美好,国家更富强,如果因为过度追求GDP而让一些不法商人在社会上横行,这对我们党我们的国家而言,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嘲讽!至此张德彪彻底搞清楚李援朝的立场。他圆滑的表示,不管是谁,只要横行不法,无论他对拉动经济有多大贡献,有一个打掉一个,坚决不以牺牲人民尊严为代价来换取GDP。李援朝再次表示满意。
李援朝前脚走,后脚叶皓东就通过张辅宁知道了这两次对话的内容。他心知肚明这是张德彪特意透露给他的,既是示好又有让他注意收敛锋芒的意思。叶皓东却知道这是今上针对他前些日子在申城搞的大动作的一个回应。是在告诉他,帮着国家搞建设我们欢迎,胆敢妄想凌驾政府之上搞些结党篡权的阴谋诡计,发现一个消灭一个!这可以理解为一个警告,叶皓东分析这里边抛开今上的立场,李援朝个人的想法恐怕还要多些。他突然对李援朝这个人来了兴趣。
京城,总理胡定邦家中,李援朝正私下在此拜会。
作为晚辈和下属李援朝出巡一圈归来,理应过府拜会。但这次会面却是胡定邦不等李援朝客套,就主动邀请的。李援朝在胡家客厅内落座后给胡总理问好,胡定邦则问候他辛苦了。似这样的大人物,早修炼的宠辱不惊。即便是总理主动相邀,在李援朝身上也看不出受宠若惊之意。
寒暄已毕,接着进入核心话题。
胡定邦开门见山:“这趟去浙省见到想见的人了?”
李援朝居然叹了口气说道:“一个是我约了,但她不肯见,另一个我根本没心思去见,这种人无法无天,如果不是对国家民族还有那么点儿贡献和作用,就凭他离京前的作为,枪毙八次都不多!”
胡定邦哈哈一笑:“援朝的骨子里还是有军人做派,这就是锐气,是这个时代咱们党最需要的,这一点上你比你那个老营长要强!但叶皓东这个人还不能这么单一的来看,也不要把他当成什么野心家,他就是个会使用政治手段的理想主义者,从某种角度看这个人,他的爱国心思要比你我还热烈些,有一天你就会明白,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对咱们的党不仅无害,反而是有益的,这也是今上对他围而不打,监而不视,由着他性子搞的真实原因。”
有一种人十分有趣,他们讲话基本不会拐弯儿,但却从来不招人讨厌。这其实是一种很高超的讲话技巧,是用最曲折的心思琢磨出最直接的话语,一语中的直指问心,让人从心里有共鸣,能理解讲话人的真心诚意,所以不会因为讲话人说话直而不舒服。李援朝就会这样的谈话技巧。
李援朝不以为然说我理解不了您二位的决定。胡定邦不以为忤。笑道:“那是因为你还没跟叶皓东这个人接触过,我们之所以会纵容他,除了他的贡献和作用无可取代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是个没有个人野心的人,所以我曾经说过,只要信义堂还掌控在他手中,党和国家就不会动他。”李援朝说我要观察一下再说。
胡定邦又说起另一个话题:“援朝啊,她要是一直这样不跟你见面,你就一直这么单身下去?这样下去虽然不至于影响到你的政治前途,但未来的某一天,也许会成为一些人抹黑你形象的理由,你是不是可以考虑我上次跟你提起的??????”
李援朝这次干脆站起身给胡定邦鞠了个躬说:“胡叔,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因为咱们说起的这个话题无关工作,您作为我的长辈关心我的个人问题,是情理之中的,我真心感谢您,但在这个问题上,我会保持耐心一直等下去的,乔老的外甥女再好再适合我,也不是我想要的,而且你是知道我的,我在战场上被生物毒剂感染过,医生检查过了,活跃度是零,乔老的外甥女虽然年近四十,但也是没生育过的大姑娘,我不能耽误人家。”
胡定邦想起跟李援朝一起被感染的霍振民,用感动的口吻说道:“老山英雄是我们民族的骄傲,你和振民是中央的骄傲!”又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乔宝峰彻底倒下了,乔家希望能为手中的政治资源找个相互依存的援手,我和今上都觉得你很合适,但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我怕乔老对你不放心啊。”
李援朝说事在人为,乔家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不是因为得罪了一个叶皓东,更不是因为挡了谢润泽的道,实际上他们想挡也挡不住,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过度膨胀咎由自取造成的,老一辈的英豪留下的江山吃不了一辈子,年轻一代闯下的祸患也不该全由老辈人扛起来,乔家是对国家和平大业有过贡献的,就冲这一点我尽量接触乔老一下,让他对我放心。胡定邦满意的点点头。
权利是块大蛋糕,一旦不能按照大家都能接受的比例合理分配,就会比较容易出乱子。人的野心有时候是纵容出来的,所以作为管理者必须懂得,在适当的时候重新洗牌分配权利的方法,让一家独大的局面得到平衡性改善。
一颗叫叶鹰的老闲棋子让谢润泽在军界的影响力得到显著增强,连续击败政治上的强敌,更让他有了几分龙腾九天的气象。可是九天之上已经有了一条神龙在盘桓,那位爷还没腾够呢,怎么可能让谢润泽一直这么腾起来。谢润泽虽然自省收敛的很及时,也没引起什么人的不快。但同类相斥是生物斗争的本能,而打压下边的同类则是为上者的本能。所以才会有李援朝的火箭崛起。然而相对于党内权利分布交接,这只是小插曲,实际上党内已经形成了一套较成熟的权利交接制度,在没轮到谢润泽以前,无论是今上还是谢润泽,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制度的权威性。所以今上打压的心安理得,谢润泽承受的怡然自得。
十月中旬,杭城,叶宅。
关静宁只着一身洁白宽松的道袍,披散着头发,慵懒的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在她身旁是看来熟睡如婴孩的叶大官人。江兰身上只围了条浴巾从卧室的浴室里走出来,一指床上的叶大官人问:“睡着了?”关静宁点点头,说用祝由术把他催眠了。江兰这才放心的走过来坐到床边问:“你不累?”关静宁说:“我功底子深,还行,主要是你太宠着他了,由着他疯要。”
熟睡中的叶大官人一翻身,赤身**暴露在外的叶二官人昂扬着雄姿搭在关静宁大腿上,把她吓了一大跳,一下子跳到地上说道我去洗澡。说完甩掉身上的道袍奔了洗手间。
看到叶二官人的雄姿的刹那江兰就知道上了关静宁的当,她也想跑,却被叶大官人拦腰抱在怀里。浓重的雄性气息在耳畔肆意侵略着江兰的感觉,将她一步步拖入欲海之中。江兰努力保持清醒,猛回身面向叶大官人。“我们俩都陪你疯了一整天了,你还不满意?”叶皓东动作微微顿了一下说:“怎么不把闺女抱回来?”江兰说山谷中有块寒玉,俩孩子得在上边睡到十二周岁,顺利来过初潮以后才能离开。叶皓东皱眉说道:“搞的跟武侠小说似地,就没有可替代的东西了?或者咱把那块玉弄回家来好了,到时候你和静宁也不用走了。”
江兰这会儿已经被叶二官人叩开门户,快感正在跟理智争夺身体的控制权,她长长呼了一口气,轻轻动了动身子,就这么盘坐在叶皓东身上。“不许胡说八道,山谷里接着地气儿呢,寒玉跟大山是一体的,离开山谷就没用了。”又说:“你火急火燎的把我们叫过来除了这事儿,到底还有什么事儿?”叶皓东说找你们来肯定有正经事,但不是现在,静宁都说我是先天阳亢之体了,咱们还是先把这不正经的事情办完吧。
关静宁洗干净身子出来的时候,江兰已经被叶大官人第二次送上巅峰,到家二十四小时,她也记不得是第几次了,反正跟叶大官人被窝里厮混了一天,除了吃饭睡觉,没干别的。这实在不能怪叶大官人贪欢无厌,实在是最近把他给素坏了。阿依古丽想再生个男孩随母姓,所以又怀孕了。农俊婷一个人根本招架不了这厮的热情,就算偶尔夫妻到一起,他也只能强压着**不敢尽兴施为。好不容易有个正儿八经的理由把二女给忽悠来,一来相思之情正甚,二来欲求不满日久,双管齐下,这才荒唐起没完没了。
大官人的**终于满足了。关静宁看着睡的沉沉的江兰,气恼的说道:“真后悔上次把你救活了,还顺便点开了你的关阳穴,你本来就是阳亢体质,功夫又练的不浅,气血本身就旺,关阳穴一开,你的精血分泌更旺,所以才会要起来这么没完没了的。”叶皓东恍然大悟说道:“哦,难怪上次被你救活以后,就发现体力好很多,总是想要,自控力也越来越差,静宁你是不知道,有时候白天抚云回来了,不管有多大的正经事儿商量,我都得先把不正经的事儿办完了才能谈,还有阿依古丽没怀孕之前,有时候我只要看她的身影一眼,就兴奋的难以控制,大白天办事儿的时候,人家找不到我们的情况都出现好几回了,我们还以为是彼此爱的太深,感情是这么回事啊。”
关静宁说关阳穴一旦点开了就关闭不了,你这样下去会损寿的,我传你个清心的法门,每当你**压抑不住的时候,按照我说的做,一定能克制住**。叶皓东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你觉得可能吗?我有你们五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陪着,然后自己跑到一边念什么清心诀,我肯你们也不肯呀。”关静宁说那你就不怕消耗多了死的快?叶皓东说有别的办法没有?关静宁说除非你像虎子和刚子他们那样练成大宗师境界。叶皓东一摊手说:“得,那我还是少活几年吧。”关静宁告诉他适度控制,注意营养保健,凭你的身体基础,即便是放纵了点儿,还是要比普通人长寿的多。
叶皓东正色说道:“请你们过来除了想你们之外,的确有件事想问你,或者还需要你帮忙。”
关静宁眨巴着大眼睛,笑眯眯调皮的说道:“本仙师掐指一算,是跟一个姓李的大人物有关的事情对不对?”
第二六三章 马屁境界,人间胜景
惊才艳艳的人物轻易不会动情。一旦动了真情,必定是天雷勾动地火的惊天动地式的。
关静宁也告诉叶皓东,李援朝这次来浙省视察,工作之外,私下底有两个目的。其一是了解你的所为,顺便代表上边敲打敲打你;最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一个女人。一个他爱的女人。关静宁说,李援朝当年不满四十岁就调任哈城市委书记,何等的年少得意前途无量,但为了这个女人,他甚至曾不惜自毁政治前途辞过一次官。
叶皓东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静宁一笑告诉他:“我前年给李援朝看过病,对他的资料做过尽量详尽的了解,所以知道。”叶皓东又问:知道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吗?关静宁点点头说:她还是静慈斋的大金主呢,而且是只捐钱,什么也没求过。叶皓东感兴趣的说:给我讲讲他们的故事吧,李援朝得手了吗?
李援朝爱的女人叫燕雨前,江浙福德集团的创始人,谢抚云未出道以前曾是东南商界一枝独秀的女强人。旗下福德首饰、福德珠宝玉器,福德古玩和福德典当拍卖行在业内大名鼎鼎。至于她跟李援朝之间怎么相爱的,因为年代太久远,关静宁也不得而知。她只知道李援朝对燕雨前用情很深,前年的时候李援朝通过特殊渠道找到关静宁看病,曾听李援朝亲口说起过燕雨前对他的恨,他说他之所以找关静宁看病,就是下定决心不惜代价也要跟燕雨前从新在一起。
世间男女最难解是爱恨纠葛。其实有纠葛未必是坏事,一个女人如果恨了你近三十年,那她至少能爱你三十年。男女之间情感发生冲突,不怕有恨,甚至不怕淡漠。最可怖者其实是平淡。当她看你的目光中没有往昔的火热,也没有刻骨的仇恨,更没有刻意忽视的淡漠,有的只是平淡如友的淡然的时候,男女之间也就真的没什么纠葛可言了。燕雨前恨了李援朝这么久,已足以说明她对他不能忘情。这一点上面李援朝倒还不糊涂,所以他并没有放弃燕雨前。
叶大官人听罢多时,装模作样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关静宁笑道:“大色狼爱上小绵羊。”江兰醒过来接一句:“西门庆爱上潘金莲。”
叶皓东做总结性发言:明天就去见一见这位商界传奇人物燕雨前。
关静宁跟江兰说:他又想当月老了。江兰笑道:他是有求于李援朝了,想拍人家的马屁。叶皓东道:“拍马屁也是门学问,最高境界就是把马屁变成一种恩赐,得让受拍人感恩戴德。”
福德典当拍卖行总店。
叶皓东坐在古色古香,整洁如新的待客厅中,典当行的大查柜高本来侧坐相陪,手中托着一方田黄古印仔细端详。看罢多时小心翼翼放到桌上,又命伙计寻了一个放大镜和一本书过来。翻开后找到一页,上边印着的古印图案跟这方古印形制无二。高本来拿着放大镜在实物和图案之间来回反复观察对比。良久,终于点点头,长出一口气说道:“先生打算典当还是出售?”说完不等叶皓东回答,看一眼叶皓东和他身旁的两条大汉,微微点头示意道:“你们商量商量,我少陪一会儿。”说完起身离开了。待客厅里只剩下叶皓东三兄弟。
“估计是请示老板去了,你把这玩意从家里拿出来,慧珊没说什么吗?”叶皓东侧身问坐在一旁的刚子。保利刚笑道:“大哥要用,她能说什么。”叶皓东挑大指赞道:“有力度!不愧是蒙古大汉,在家里说一不二,这要是换了某些人,小虎牙一瞪眼他连根针都拿不出来。”虎子在一旁呵呵一笑。
典当行总经理燕龙井的办公室内,高本来神色凝重的跟燕龙井介绍刚才所见:“可以肯定的是田黄冻石无疑,形制做工,跟乾隆随身玺一般无二,包浆年份很真,有很大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这就是一件国宝级的物件儿啊,咱们福德就又多了一件镇店之宝。”燕龙井手上把玩的正是一小方田黄,是一尊弥勒佛形状的印章。他一向喜欢田黄,听高本来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忙坐起身问道:“你是说跟辩玉谱中画的那件一模一样?连大小规格都一般无二吗?”高本来点点头说是的。
燕龙井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转到窗口处,举起自己手中的小方田黄放到阳光下观察,边看边说:“田黄冻石、田黄上品中的上品,我玩了十年石头,也只见过这么大的一块,那张图上说乾隆随身宝玺至少有四百克,老高,你能确定刚才那块石头有这个分量?”高本来自信的:“四百二十克左右,上下不差一克。”燕龙井说:“走,过去看看,估计是真东西,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拿下来。”高本来追在后面问:“东家,您没看物件儿就知道是真的?”燕龙井说:“天底下除了皇家外,谁能舍得用那么大块田黄冻做随身的印章?分成小块也比这个招眼的文物大件儿容易脱手。”
接待厅里。燕龙井坐到高本来刚才的位置,高本来退居末座相陪。
燕龙井进门后目光就聚焦在那块田黄冻石上。看了一会儿,才抬头问叶皓东:“先生可方便吐露姓名?”叶皓东说叫我叶先生就好,请问您是哪位?燕龙井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叶皓东,说道:“燕龙井,福德集团股东之一,您这石头是打算当还是打算卖?还请叶先生多多指教。”叶皓东一摆手说:“燕老板太客气了,这东西我没打算当。”
燕龙井听说不是当,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偷眼打量叶皓东三兄弟,看着不像干地下活儿的。随即问道:“叶先生,既然不是当,那有些规矩是不能破的,不介意的话能跟我说说这东西的来历吗?”
叶皓东一笑,点点头说是这个规矩,又说道:“是我一个在俄罗斯的朋友从那边的一个旧贵族手中收过来,转送给我的。”
燕龙井闻听此言,不由一皱眉,说道:“叶先生的那位朋友购买这方印的时候可有什么手续?他将它送给您,可出具了什么过手的协议?”
燕龙井这么问无可厚非,这也是福德行的规矩,来历不明的东西坚决不收。叶皓东这方印是从张天鹏手边玩笑中硬抢来的,这本是很随性的事情,天鹏哥吃了大亏却并不生气,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特意将相关的买卖手续一起送给他。
叶大官人心里猜测燕龙井这是为了杀价有意刁难,还是真有这样的规矩。不管燕龙井是怎么想的,对叶皓东而言都不重要,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认识一下福德集团的创始人燕雨前。这石头不过是他准备的见面礼。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田黄印石,说道:“我这宝贝没打算当,也没打算卖,我其实是来献宝的,我想见一见贵号的创始人燕雨前女士,只要她肯赏脸见一面,这东西我分文不要送给贵号,我叫叶皓东,敝号信义堂,我想凭信义堂三个字,燕老板对这石头的来历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燕龙井心中一动,信义堂这三个字最近这一年可够火的。恐怕东南地区商业圈里的头面人物没有不知道这三个字的。而叶皓东这个名字却很少为人熟知,不过燕龙井却是知道的,因为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滨江集团的股东兼财务总监,张辅宁为何离开滨江集团的内幕他是略知一二的,张辅宁后来转投到信义堂一事更是早在杭城商业圈中广为流传。这些传说中,几乎所有的版本都提到过一个名字,叶皓东。传说中跟市委书记洪天明是换帖拜把兄弟的男人。
燕龙井抱拳拱手道:“难怪有如此大手笔,原来是信义堂的董事长到了,请原谅在下有眼无珠,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叶皓东把手上的田黄印往前一推,说道:“燕老板可否代为引荐一下?”
燕龙井生平最爱古玩玉器,古玩玉器中又最爱田黄。如此旷世绝品从来都只存在于传说,今天得见真东西,怎能不让他心动不已。望着叶皓东推过来的田黄冻石,燕龙井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姐姐现在多半时间都不大管事,很多事情都是交给我外甥媳妇在打理,她自己贪静清修呢,我先问问她是否愿意见人,让她过来跟您见面怕不太容易,但是您要不介意的话,您倒是可以去见她。”叶皓东说理该如此,打扰之处,还请燕老板跟你姐解释两句。
燕龙井起身出去,不大会儿回来说道:“家姐在老茶园恭候叶先生大驾,老茶园在大清谷那边,路径复杂,我给您派个司机专门领你们过去。”
燕龙井派的司机引路,叶皓东哥仨驱车出市区直奔大清谷而去。
到地头,在一处名唤梅雪度假屯的酒店下了车。沿着曲径通幽的人工开凿的石板路,一路进山,走了十几分钟后终于来到一处小山谷,放眼望处是整片的茶园,蓝天白云下,繁茂绿郁的茶园,阳光的映照下,仿佛一块天然巨大的绿宝石被镶嵌在山谷里。凉风习习,有植物的芬芳被送到口鼻之中。司机说我去里边通报一声,说完沿着山间小路向里走去,转眼间消失在拐弯处。叶大官人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地方太好了,回头咱们也在这买一块山地弄成这个样子。”刚子说再养一群鸡鸭鹅什么的就更好了。虎子想说多养些不然不够吃。没等说出口呢,一旁有个声音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说的什么混账话,没来由得给这绝妙佳境添了几分俗气!你们是哪里来的乡下佬?这里是私人地方,不欢迎你们,赶快走,快走!快走!”
叶皓东哥仨甩脸观看,只见小山谷左侧的小径上正走下一人,这人刚才就在他们头顶十几米高的山包上坐着,虎子和刚子都察觉到他,但并没在意。现在容他走近一看,此人四十来岁的样子,光头无发,一身僧袍,居然是个和尚。
今日两章
第264章 幽谷红莲,杀劫天降
人贵和风细语,奴刁言如犬吠。
有的人身份并非刁奴,但其实奴性十足。这种人甚至还不如真正的奴。很多义仆义奴身上奴的地方只是衣服和身份,而这种人奴的却是内心。欺软怕硬,狗仗人势,他们明明有机会获得独立的人格和自尊,却偏偏将这些东西弃如敝履,既不懂得尊重人,更不懂得尊重自己。一味的崇拜强者,狂踩弱者。稍稍得势便狷狂造次。你只需要证实了你比他强,这种人就会立即抽出自己的脊梁给你下酒,然后趴在你的脚下。如同过去日伪时期的伪军汉奸在日本人面前做的那样。
“放的什么狗屁,没来由惹得老子心烦,平添了几分火气,你是哪个庙的秃驴?”叶皓东笑眯眯看着小路上走下来的气急败坏的和尚,恼他说话操蛋,故意学着他的口气说道。他讲话时表情口气都模仿的活灵活现,逗的虎子和刚子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和尚跑到近前想要揪住叶皓东的衣领,却反被虎子一把揪住了衣领,抓离了地面。叶皓东也不阻拦虎子的鲁莽举动,问道:“你是什么人?认识这茶园的主人吗?”
和尚终于看出三个人的不凡,他被虎子抓在半空,居然还能挣扎着打了稽首,说道:“三位施主勿要着恼,请先将贫僧放下来,有事好说,贫僧是前山净化寺的,这片茶园就是我们寺负责帮燕女士打理的。”
虎子看一眼叶皓东,后者点点头。这才把这和尚放下。叶皓东微笑过来,拍拍和尚肩头问:“大师,我听你讲话的口音似乎有北方味儿,请问你是东北人吗?”和尚听的一愣,抬头看叶皓东,暗想这人好厉害的耳朵,我学了这么多年的余姚话,自觉得口音里已经不带半点东北音,想不到开口一句话就被他给听出来了。他心下震动,表情强作镇定,样子不免有几分做作。叶皓东一双毒眼看的分明,但他并没有起意。他只是听出来和尚的口音带了点东北味儿,老乡见老乡随口问问。这和尚如果大方承认,叶皓东就会很快把这件事忘掉。
和尚根本无从想象叶大官人的心思,他来这里是带着特殊目的来的,做贼心虚的情况下,随口否认了一句。说我不是东北人。叶皓东想到他之前的表现,断定他在撒谎。突然心中一动,这人为什么要撒谎?难道他是个隐姓埋名的逃犯?又一想就算是逃犯也不关自己事,就说道:“熊色,南方虽然好,东北也不差啊,何况还是你家乡,做东北人很丢脸吗?”熊色是正宗的东北话,就是熊样儿的意思。和尚很明显听懂了,表情里流露出一丝不悦,但畏惧这三人厉害,点点头问叶皓东,“没事我可以走了吗?”叶皓东有意又说了一句东北土话:“滚犊子吧。”和尚毫不犹豫抬脚就走。
和尚走了,刚子说道:“他肯定是东北人。”虎子却说:“他刚才撒谎的时候,心很慌,比刚才跑下来时跳的还快。”
司机去而复返告诉叶皓东,燕雨前请他进去。三人随着司机又一路往里走,一直来到一处明媚清秀的小院子前。不等进去,叶皓东先在院子外张望一番,只见院子一进门就是一个大水塘,水塘里的水连着山上下来的泉水,一直延伸到墙外头。走近院子的路就是架在水塘上边的。水塘里种着满池的莲藕,各色皆有,此时池子里唯一还在盛开的是红莲。一朵朵探出水面多高,好像一团团地下冒上来的火焰。沿着进院的小路往里看,半途经过一处凉亭,修的刁斗飞檐,古韵十足。司机往里相让,叶皓东三人举步走进院子。
走到凉亭的时候才注意到凉亭的一根柱子后面,一个女人正坐在木凳上,举着把鱼竿在钓鱼。叶皓东他们也只能看到这女人的侧脸,眼角有浅淡鱼尾纹,但这女人的鼻梁笔直笔直的,唇形也很美,光看个侧脸就知道这是一位绝色佳人,虽然上了几岁年纪,但风采不减,风情则更盛!女人见叶皓东他们走近了,这才起身相迎,说道:“一年多以前就曾听人说起过叶先生,今天一见果然是难得的少年俊杰,我就是燕雨前,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但请直言。”
山谷,幽径,茶园,小院,满池的红莲,有绝色的半老徐娘在钓鱼。叶皓东这俗物突然觉得这一刻,自己很脱俗。仿佛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的,不想说来意了。这个女人简直太怡然自得了,她真的如李援朝说的那样依然恨着他吗?
心里有疑虑叶皓东犹豫着如何开口,燕雨前却先说话了:“叶皓东,你今年多大了?”叶皓东愣了一下,道:“二十八。”燕雨前笑了,看向叶皓东的眼神里似乎都有了几分暖意,“你是受了李援朝的委托来这里找我的对吧?”女人看着叶皓东,微笑说道:“孩子,别笑话我看你的眼神,因为你跟我的孩子一样大,当年插队在北大荒,我有一个孩子,是我和李援朝生的,那个孩子当年被我留在了东北,现在他跟你一样年轻高大,我守在这里,其实是在等他回家。”
叶皓东微微觉得有点尴尬,这个女人年轻程度实在他挑战他的想象力了,联想到远在澳洲的老妈,跟面前的女人比起来,简直像两代人。女人看出他的疑惑,笑笑说道:“奇怪我的面相吗?实际上我也没比你们大多少岁,生我儿子那年我才十九岁,所以我今年还没到五十岁。”叶皓东点点头说:“看您跟我妈一比简直是两代人,这话说的绝对由衷,我老妈听到非踢的我满地找牙不可。”燕雨前笑了,如红莲花开。“叶皓东,咱还是言归正传吧,你们是为了李援朝而来的对吗?”
叶皓东愣了一下,想否认,但看到燕雨前一双充满睿智的双眸静静的注视着他,忽然觉得无论什么样的谎言,都会是一种亵渎。是对母爱的亵渎。这女人思念儿子心切,把跟自己孩子同龄的年轻人都当孩子看待。他痛快的承认了,点点头说道:“您也许未必会相信,我来这里没受任何人的委托,但正如您说的那样,我是为李援朝而来。”
“我信!”燕雨前微笑道:“因为在我眼中,你跟我儿子一样,所以我不会骗你,你也不会骗我。”
叶皓东忽然觉得来之前的踌躇满志尽化做泡影,但他心中却没什么可遗憾的。他迟疑着是否有必要把来之前准备好的话再说出来。燕雨前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甚至连他要开口第一句话你还爱他吗都猜到了。先开口说道:“爱,我依然爱他,我还知道他也依然爱我,他是那么优秀,我其实不希望他还这样爱我的,我宁愿他是个负心的混蛋,让我恨的咬牙切齿才好,可事实上他不是,他从没有忘情,也从没忘记我们的儿子,他当年并不想抛弃我,是战争夺走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他躲避我却是为了我的幸福着想,所以知道真相以后我没办法恨他了。”
叶皓东被她的智慧震撼了,这个女人明显有一点忆子成痴,但偏偏灵智未失,她把握世情人心的能力敏锐且准确。猜中了叶皓东会从是否还有爱这个话题开始,提前给出了答案。谈话的节奏已不受叶皓东控制,他下意识的问道:“既然您还爱他,又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一个从新开始的机会呢?”
“因为我们的儿子,只要我们的儿子一天不能回来,我就一天不会离开这里,无论李援朝说什么都没用。”
叶皓东说您知道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健康了吗?燕雨前微微一笑说:“静宁仙师的消息是我通过别人告诉他的,我们的儿子闯了大祸,这辈子也许都只能流亡海外了,我不想耽误他。”
叶皓*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闯了祸逃在外边跟他有过两次交集见过一次面得年轻人。跟他年龄差不多,身手高绝,飞刀绝技神出鬼没。那人也是姓李的,叫李虎丘。叶皓东想到了并没有问出口。他只是问道:“他闯了什么祸?连李援朝都不能替他解决?”燕雨前摇摇头说:“不是李援朝做不到,而是我儿子根本不想让他帮助,他们父子的关系很僵。”
叶皓东全部的准备都做了无用功,显然他并没有把握到问题的关键。眼看着接近年底,中央又要对各省以及直辖市的领导班子进行人员调整,洪天明肯定要走了,他还是不舍大东南。谢润泽告诉他,这个问题援朝同志比较有话语权。叶皓东跟洪天明这几个月来交往更加密切,他也觉得把洪天明留在东南对他比较有利,所以他这才想着在李援朝身上想办法。他听谢抚云说申城的班子要调整了,估计市长要换,叶皓东觉得这是个机会,他想帮洪天明谋划谋划。可是政治上的问题不是你说一句我要站到你那一边,请你提拔我吧,人家就会相信的。洪天明还需要一个表达诚意的投名状。叶皓东于是又帮他想到了李援朝身上唯一的弱点,燕雨前。不过从现在的情况看,燕雨前的工作显然比李援朝还难做,而且就算做通了也未必奏效。
燕雨前留叶皓东三人在家里吃鱼,她亲自下厨做了一道糖醋鱼。色鲜味美,手艺一流。不用问,李虎丘那厮肯定是爱吃鱼的。如此精致又成功的女人,除了儿子,即便是爱人也未必能让她套上围裙走近油烟。
出山谷的路上叶皓东还在思索可以考虑帮助这位母亲把她儿子找回来。饭桌上谈话中,叶皓东已经确认了燕雨前的儿子叫李虎丘。小路上静悄悄的,这里地处风景区深处,又是私人领地,虽然是下午时分,但却没有什么路人。叶皓东心里想着心事走的漫不经心。突然,虎子猛的一把抓住他的肩头,甩手将他丢了出去,叶皓东身子刚离开那个位置,随后就子弹打中那里留下深深的两个弹坑。刚子手上多了四把枪,随即林中枪声大作!
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开始。刚子的枪声响起,林间暴露出的几名枪手瞬间被打哑火。刹那间枪声静了下来。但也只是寂静了一刹那而已,紧跟着有十几名手执倭刀的刺客从天而降,力劈华山直奔场中两员虎将。被扔的多远的叶大官人脚一落地,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吼道:“虎子留下,刚子快去小院子,务必保证那个女人的安全!”
第二六五章 飞镖飞刀,寻欢金虹
这是一场不在计划内的突袭。不仅受袭者没有准备,袭击者也是临时改变计划偷袭的叶皓东兄弟。
从钢城那只跳出井的蛤蟆到现在龙腾九天的信义堂龙头,一路走过来,不啻于取了一趟真经。叶大官人就算没修炼成佛,也已修炼成魔了。水有源,树有根,天变有异象。刺杀总需一个理由,刺杀叶大官人这样的人物,不仅需要理由还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和强悍的力量。而这些条件,发生在这条林荫小路上的这场刺杀全都不具备。所以叶皓东猜测这场刺杀本不是针对自己的,是适逢其会还是其他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保利刚几个起落间已跳出圈子,临走前还不忘往身后甩了几枪,又放倒了几个刺客。叶大官人也看出这些刺客不够档次,他兴奋的亮出双枪,发挥出暗劲大师的实力,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枪响如点豆,眨眼的功夫也放倒了三个杀手。再看虎子那边,神变大宗师手上多了十来把倭刀,正微笑着看大哥如何大展神威。地上躺了满地人。
“这些人绝不是冲咱们来的,或者说这些人本来没准备对付咱们的。”叶大官人望着刚子消失的背影,口气也不在急迫。“够资格跟咱们兄弟为敌的人绝不可能这么儿戏。”
虎子说道:“我猜不出来,但咱们可以问问他。”说完,虎子往上一指,半坡上有一人慌张的从树上跳下来,玩命的往山上跑。叶皓东骂道:“狗耳朵,听到了还不动手抓人。”虎子笑道:“难得大哥这么神勇,兴致又这么高,正看你大显身手呢。”说完,两米高的汉子就消失在原地。三两个纵跃之间已追上逃跑的人。正是之前叶皓东他们遇上的那个和尚。
“不关我事,施主饶命啊,我是好人,不关我事啊!”被虎子丢到叶皓东面前,和尚就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满嘴东北口音,标准的哈城味道。
保利刚跑到小院子的时候,这里还是静悄悄的。他丝毫不怀疑皓东哥的判断,来到门口毫不停留跳过大门进了院子。燕雨前居然还在那里钓鱼,院子里风平浪静。刚子心里正怀疑皓东哥是不是猜错了的时候,忽然后背一阵麻痒,他不假思索就地一滚,转身的瞬间手上已多了一把枪!跟绝顶高手相搏,子弹也许只能打出一颗,四把枪还不如一把枪。
身后空空如也,刚子腰间的麻痹感却消失了。一个声音响起:是你?刚子没看到这人,甚至他已不记得这人的声音,但他却已猜到这人是谁,这世上能让他感觉到生命受到威胁的人和物绝不多。刚子想到了一个人和一把飞刀。原来他一直都在。
那个声音再响起:“你走吧,替我谢谢叶先生,这些人其实是想利用我母亲逼我帮他们偷一样东西,他们的本领你也领教过了,请你转告叶先生一声,有人想打他献给总参的图纸的主意,这样的秘密都被人家侦察到,如果不是贵堂出了问题,就是总参方面出了问题,就算我不出手,那份图纸同样有被偷窃的危险。”
刚子忽然飞身向凉亭里的燕雨前跳去,搭在水面上的石板路下方,用壁虎功倒贴在桥下的李虎丘猛的翻出来,抖手就是一飞刀。刚子早有准备,甩手丢出一飞镖。对于他们这样的高手而言,这个距离内枪不如暗器。叮的一声,飞刀和飞镖在空中相撞。李虎丘说道:“你就这么好胜?非逼我出来。”
保利刚眼望地上落地的飞刀和飞镖,目测了一下距离,说道:“你我如果都发出第三镖,我的飞镖不如你的飞刀。”地上的飞刀和飞镖相撞的位置距离李虎丘将近十米的样子,距离刚子却不到五米。高下就在这几米的距离内判别出来。
保利刚明白有李虎丘在,这些毛贼没什么机会得手,他收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有必要立刻让皓东哥知道。他抱抱拳,转身就走。身后是燕雨前的声音:“孩子,真的是你吗?你怎么回来了?”
和尚自称叫张铁军,哈城人,来这边十一年,过去跟燕雨前的儿子是朋友。叶皓东问他这些人为什么会找上自己?他们的目标是不是里边的女人?
张铁军说是,告诉叶皓东,这些杀手昨天就找到庙上暂住,他受了李虎丘的委托,在这里替他盯着,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李虎丘,他发现这些人身上都带了家伙,所以就特别留意上了,结果偷窥的时候被发现,他就谎称是李虎丘的仇人,说燕雨前每天活动规律极难掌握,还说自己熟悉茶园的情况还知道燕雨前的活动规律,表示愿意帮忙,这些人才放过他。他说自己已经通知了李虎丘,让叶皓东不信可以回茶园问问去。
叶皓东和虎子乐呵呵看着他在那里舌绽莲花似地,白话的天花乱坠。“你还没回答我,这些刺客为什么会找上我们兄弟呢?”
张铁军的表情刹那变得丰富起来,这家伙挤眉弄眼的也没想出个合情入理的解释来。叶皓东笑嘻嘻说道:“我来猜猜好了,上午那会儿你跟我们起了点口角摩擦,你是个东北人这事儿被我们发现了,我猜你不只是个东北人,你还是个东北籍的逃犯!之所以这些人会找上我,是因为你害怕我们把你的籍贯泄露出去,你就躲不下去了,这些刺客是被你诳来的,也许你说的是我们跟他们的目的相同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也许你说的是我们是警方的人,已经掌握了一些重要情况,总之你有办法把他们诳来,李虎丘跟你是朋友,我们却跟你素不相识,你这做也等于是帮他分担了一部分危险,我猜的对不对?”
张铁军瞪圆双眼吃惊的看着叶皓东,伸出大拇指赞道:“您神了!全让您给猜中了,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是放个屁,把我放了吧。”叶皓东笑笑没说话。他在等刚子回来证实张铁军说的话。
保利刚跑回来,叶皓东问什么情况?刚子说道:“李虎丘来了,我没看到杀手,估计是被李虎丘偷偷解决了,李虎丘看意思本不打算露面,被我逼的露了一面。”
叶皓东问:“你们俩动手了?谁赢了?”虎子闷声道:“刚哥输了。”叶皓东看他一眼说你又没去怎么知道。虎子说不信你问刚哥。保利刚嗯一声,道:“他应该已经圆满了,我的飞镖比他的飞刀重很多,但威力却要差一些。”虎子说上次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摸到圆满的门槛了,现在一步跨上来也不奇怪,所以我才估计刚哥赢不了他。
叶皓东问虎子:“你呢?你能赢他吗?”虎子说:“李寻欢和上官金虹谁的功夫境界高?”叶皓东点点头道:“明白了,孔文龙是孙天机,你是上官金虹,李虎丘就是李寻欢,你排第二却打赢了排第一的,他排第三却打得赢你这个排第二的,对不对?”
叶皓东掏出电话打给洪天明,将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暗示他立即联络上当地国安局,这件事处理好了,会对他的政治前途很有利。挂断电话,看到张铁军老老实实站在一旁,这才说道:“你这人见风使舵杀人灭口的本事不一般啊,你要是年轻个二十岁,就是个现代版的韦小宝嘛。”
张铁军察言观色,注意到叶皓东脸上并无怒色,口气也透着轻松。暗自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跟虎丘是十几年的朋友了,我跟您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才会??????还得感谢您大人大量不计较,这次咱们算熟悉了,下次万万不会了。”
叶皓东哈哈一笑对刚子说道:“这人不能浪费了,脸皮比我厚,心也比我黑,难得是胆小如鼠卑鄙龌龊,偏偏还知道义气二字,回头你领他去找林守一,以后跟政府下边的小部门打交道的活儿全让他来。”
下午三点,杭城国安局的鲍和平局长赶到现场,早得到上边指示的鲍局长对叶大官人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叶皓东将事情经过说清楚之后,并说明了自己是被迫还击,以及自己有总参签发的枪支使用许可特别证明。鲍和平告诉叶大官人,洪书记去府上拜访了,这边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有了结果会在第一时间通知您。叶皓东想到李虎丘或者不方便见这么多官方人物,也就没多说跟茶园有关的事情,跟鲍和平告辞,交代张铁军收拾好东西后去杭城找刚子,领着两个兄弟乘车离去。
回去的路上保利刚把李虎丘让他转告的话告诉叶皓东。叶大官人一皱眉,沉思片刻说道:“这事儿必须跟彭爱华打个招呼,问题肯定在总参。”
回到叶宅的时候已经是是下午五点半。叶皓东注意到洪天明这个大忙人居然在这边等了一下午,让他颇感到有些意外。看来一定有重大事情发生了,难道说是他的下一站已经定下了?
双方见面后,洪天明开门见山证实了叶皓东的猜测。
“皓东,我的下一站已有定论,山城,任市委书记,过了年就得动身了,中央纪委的马书记到点儿了,山城市委的向书记一步登天,中组部已经发文,调我去接向书记的接力棒。”
叶皓东说:“你是怎么想的?”
洪天明有些踌躇,说道:“谢书记说的很对,我首先是党的干部,国家的儿子,东南这一隅之地也只是国家的一部分,格局要开明,眼睛应该放在更广大的天地去,大西南就大西南,我决心去那边干一番事业!”
叶皓东伸大拇指说:“洪书记真性情中人,不愧是政客中的江湖派,够豪气,您需要我做什么?”
洪天明说:“杭城这边接替我工作的柏秋同志已经开始主持市委工作,我实际上已经是山城的市委书记,只是那边向书记要走了,很多事需要交代好,所以才让我在这边等待两个月,我有意先去那边观察观察当地的风土人情,做个社会调查,这种事总难免有一点风险的,所以我是来求帮的,你有合适的人选能陪我一起走趟山城吗?”
这不是求帮,这是送人情来了,也是拉盟友来了,他在东南地区经营二十多年,一朝被放到大西南去,虽然是官升一级,但这背后未必没有中央大佬们博弈平衡后的影子。山城是新任华夏中纪委书记向卫国的自留地后花园,向书记在那边主持了许多利国利民大手笔工作,在西南地区说一不二,山城官场铁桶一般,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他要想打开局面,万万离不开谢润泽的支持,他当然不能直接找上谢润泽,所以他想到了叶皓东。
第二六六章 极乐世界,英雄应时
闻琴声而知雅意,叶大官人从洪天明的话语中听出更多意思。山城的工作肯定不好做,作为华夏行政区域最大的城市,这座城市的辖区面积是台湾省的两倍大,三千万人口聚居,五十多个民族组成的人口结构十分复杂。死灰复燃的袍哥会党和各种传统势力鱼龙混杂。向书记过去在那边主持工作,对当地各种传统势力采取的是怀柔互利合作共同建设的方式。山城的稳定才勉强维持在合理的水平内。
据风闻,真正生活在那里的人都在说,山城就不是党的天下。党的干部到了那里也只有陪着山城大佬们耍子的份儿。不然就搞臭他,让他卷铺盖走人,再不走就搞死他也不是没可能。当痛苦成为一贯如常,要么痛苦致死,要么习以为常。山城人已经习惯这种秩序,已不觉得这是一种痛苦。山外真的就民主自由了?无非是画圈为牢制定规则的人换成了政府而已。极乐世界从来都只存在典籍和幻想里。
想在这样的城市里立足,并展开工作,难度可想而知,洪天明显然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公安局长。
叶皓东想到这,心中一动。微微一笑说道:“我还真有一个人选给你,这人谢书记是用过的,手段是一等一的,就是做事情有些狠辣,不讲情面,他的级别也够,现在是厅级,在申城当副局长政法委副书记也快二年了,资历上没问题,今年才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好岁数。”
洪天明当然知道叶皓东推荐的人选是谁,申城只有一个副局长兼任政法委副书记的,就是江威,传说中叶皓东的便宜大舅哥,也是叶皓东的恩人。当年谢润泽在申城扳倒黄白二人的时候,把这人调到申城主持政法战线内部的肃贪行动,此人做事一丝不苟,素有雷霆手段,向来以立场强硬不跟任何犯罪分子妥协著称。叶皓东把他推荐给洪天明,正合洪天明的意。
人有倒行逆施之胆,方敢思揭天地之伟业。资本主义也好,**也罢,谁最初不是倒行逆施?叶大官人一步迈进来,已如逆水行舟,整个信义堂像一艘运转起来的巨轮,追随着船长的意志奋勇向前。
年末的时候西疆天鹏哥传来好消息,阳光新城研发出了首块与太阳能相结合的大容量锂离子电池,并将这块自重一吨半的大家伙装上了八吨级的卡车,一次充满电后可以满载续航一千公里。大官人听到后深感欣慰。与此同时蒙区那边也传来好消息,国家电网向长风电机公司订购装机容量八十万千瓦的大型风力发电设备,尽管因为征地,原材料,人力成本和技术成本等因素,新能源设备的成本依然居高不下,但前期巨大的投入之后,过了这么久,终于开始见到回头钱了。天鹏哥为此十分振奋。当然最让他振奋的是老小子终于老树开花,当爹了。而且李语冰够犀利,一下子就生了仨,居然是三胞胎。定在次年的三月份,摆一桌百日酒。
信义堂在申城周年庆典之后,国内的业务推进速度明显增快。有国外庞大的军火贸易产生的巨额利润作为资金后盾,信义堂甚至要比一些以银行为背景的财团资金实力还要雄厚。有谢抚云这位商业上的天之骄女主持大局,信义堂的事业,在原来十三大行业的基础上,又扩散到医疗教育这样的民生事业中。跟庆余堂合股建设的华夏东方医学研究院于年前落成,重点研究的方向就是如何结合东西方医学,并应用于临床。
在西南,霍平潮搞的新城内燃机制造有限公司,也于年前出厂了第一台四缸电喷内燃机。并收到了国内民营汽车品牌瑞奇汽车明年十八万台得订单。
年根岁尾好事连连,叶大官人这些日子心情格外开心。美中不足者就是江兰和关静宁只在杭城住了一星期就走了,谢抚云把主要精力放到了事业上,西疆月亮又有了身子,现在能陪伴大官人的只剩下强势的农大小姐,大官人心疼老婆,不敢过度需索,只苦了自己的**。
信义堂这边一派欣欣向荣,国家同样跨进了发展的快车道。就在这一年,华夏共和国超过日本成为了世界外汇储备第一的国家。同年华夏进出口贸易顺差高达一千亿美元。
也不都是高兴的事情,糟心的事情同样不少。最让叶大官人气愤的事情莫过于彭爱华告诉他的一个消息,他送给总参的那份空天机图纸,十八份备份中的一份消失了。跟图纸一起消失的还有楚文彪的高级助理张万军。叶皓东闻听后当场摔了电话。这一天刚好是他打算动身去西疆的日子,本来是打算去看天鹏哥的一炮三响,这个消息一来,好心情全被破坏了。叶大官人在家痛斥这帮官僚无能之辈。彭爱华的电话很快又打到家里,叶皓东接通后答应帮忙一起调查看看是何人做的。
一幅张万军的大幅照片被秘密传真到信义堂总部,随即又被传到信义堂遍布世界的各地分社,之后同样的事情又发生在洪门身上。这一天开始,全世界至少有五十万华人在搜寻这个张万军。
说起来侥幸,叶皓东一家人到了西疆的第三天就有消息传来,张万军在巴拿马被找到。叶皓东立刻将这个消息告之彭爱华。张万军很快被带回国,彭爱华亲自对他进行了问询。结果很不理想,张万军的合作对象是日本人。在国家博弈中这是很平常的事情。这份图纸内含有一个十万亿单位的密码方程式,如果没有正确的密码本解码,就算是最发达的国家最先进的技术,想要解码至少也需要三个月。彭爱华在三个月里连续派出高级特工去偷回那份图纸,却一次次铩羽而归且损兵折将。小鬼子显然把这东西当成了最高机密物件,恨不能倾举国之力来防卫,根本不容有失。万般无奈之下,彭爱华又想到了藏身江湖的那位隐世大亨。叶皓东果然没让彭爱华失望,他向彭将军提供了一个人选,李虎丘。
这件事儿就此跟叶大官人再无瓜葛。
零六年春天的一天,叶皓东纵马奔驰在西疆辽阔的天地里。特意来看望李语冰的关静宁跟他同乘一骑在马上疯癫。
春天的草原有蓬勃振发之意,无边的新绿仿佛要延伸到天边去。叶大官人在马上就把小仙师给法办了,二人这一刻你中有我,水乳/交融在这无边的大自然怀抱里。二人在风驰电骋的汗血宝马上,尽情的释放着狂野。关静宁叫的尽情,叶大官人随马儿奔跑的起伏运动。天地,草原,汗血宝马,狂野的激情。
激情燃烧过后。夕阳的余晖中,关静宁背靠在叶大官人的怀里,任他搂着自己的纤腰。二人信马由缰往回走。
关静宁问:“你最近好像打算把宝押到洪天明身上,为什么不是你干爹?他现在可是当今内定的接班人。”
叶皓东答:“他?英雄应时运而生,他还是太保守了,我只求在他上台之后不被专政了就烧高香了,还敢把宝押到他老人家身上?你真想做个小寡妇吗?”
关静宁说:“你就那么有把握能把洪天明推上去?”
叶皓东答:“事在人为!”又说:“虽然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没有谁能说清楚天是什么。”
“都说得民心者的天下,照这么看当官人的天就应该是老百姓,可实际上老百姓从来都是被踩在脚下的,如果老百姓不是,那我就说不清了,你说说你心中的天是什么?”关静宁松开马缰,抓住大官人的大手,幽幽问道。
有风吹过,草原上青绿的嫩草顺风而倒,风掠过之后,这些草又很快直起腰。叶皓东一手揽住关静宁的腰肢,一手指着遍地小草道:“其实你说的很对,得民心者的天下,民心就是天,老百姓可以被官僚们踩在头上,正如这风可以吹倒小草,但小草的蓬勃之心却永远不会被风彻底吹倒,所以倒下了它们还会起来,正如老百姓不会永远被官僚踩在头上,民心跟小草之心一样总是蓬勃向上的,被踩的多了自然会反弹,我就想借这股反弹之力把洪天明送上去。”
马儿托着他们回到阳光新城,叶大官人在马上一指前方巍巍而起的新城市,意气风发:“这是一个英雄建设国家的时代,弄潮者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建设国家,就像天鹏哥建设这座城市一样!”
山城,厚德堂。
锦爷手里握着两颗铁胆在手中来回打转儿,不是发出叮咚的脆响。堂下两列坐着诸多堂口里的老兄弟。这些人平日里在这座古城中威名远播,承包市场,开地下赌场,放高利贷,也承包政府工程,甚至还有搞地产开发的。一个个坐在那里神气活现跃跃欲试。但锦爷未发言,这些人便一个个似被掐住脖子的斗鸡,只能瞪眼不能开口。
锦爷突然眼中放光,手中铁胆狠狠的摔到地上,砸碎了两块青砖后,发出清脆的声响。“妈麻批的,格老子的,龟儿子想死还不容易,老子成全他,查鸡婆,满山城的鸡婆尿都把你娃儿淹死喽,搞他,硬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霸道!”
哗啦一声,底下人雀跃而起,群情振奋。老幺黄四毛跳出来吼道:“这个姓江的太不上道了,锦爷有话要搞他,我黄四毛第一个拥护,我出五百万买那龟儿子的脑壳,山娃子,你敢不敢接这个活儿?”
(虽然山城方言很有趣,但毕竟读者群体是来自多省份的,所以还是会尽量用普通话口语。)
第二六七章 白蟒玄龙,豪侠千夫
白蟒冲天吹骤雨,玄龙踞地卷残云。豪侠独扫千夫指,天下何人不识君?
江威的威猛由来已久,这位号称永不妥协的公安局长,在这个浊流纷纷的官场中,卓然不群任侠孤傲。如果没有谢润泽,似他这样的性格,他绝难在官场中厮混这么久。天地混沌,需豪侠利斧才能破局。江威就是这样的国之杀器。但是在山城,他这条凶悍的玄龙却只能窝在地上卷残云,飞在天空吹骤雨的却是本地的一条白蟒。江威有决心做一个天下无人不识的豪侠公安局长,跟这些败类们死磕到底。
洪天明是今年初到的山城,这之前他已跟江威一起偷偷来做过一次调研。发现这里无论是社会秩序还是官场秩序都是一派井然。但这种井然却是有代价的,它的代价就是人民的法律权益被黑道流氓肆意践踏,政府官员昧心收黑钱,办黑事,整个山城社会弥散着对党和政府的不信任和一种秩序如何关老子屁事的漠视态度。
洪天明这个人的骨子里透着不服输的精神,越是有挑战的工作做起来越有激情。尽管已经对山城的情况摸过底,知道不容乐观,但他依然是带着满腔的热情赴任了。上任伊始,洪天明雄心万丈决心从几个方面着手,惩治贪污,整肃官员作风;关心民生建设重点针对城市周边地区的落后面貌进行整饬;平衡城乡人口贫富差距;整肃社会风气,打击黄赌毒高利贷犯罪;他设想的很多,上任最初的一段时间也试图推动这些事,然而事与愿违,这座修建在山中盆地里的古老巨城,顽强且坚硬,显然还不是他破墨写意的画布。
现实情况是,从他以下,几乎全部官员都不得力!并非这些人党性觉悟不够,实在是这里的社会环境太复杂,甚至在十几年前,还有强项令被黑道大哥砍头的事情作为前车之鉴。因此大家都抱着相安无事的心态,坚定不移的将过去的‘规矩’沿袭下去。对于新市委书记的抱负和作为,这些人都报以钦佩但绝不会拿身家性命做赌注来配合。得不到本地官员的支持,他的工作推进的极不顺利。
洪天明的政治智慧这个时候就显现出来了,当他发现当地官员不得力到如此状态的时候,他选择了隐忍,将最初的大刀阔斧的想法像放风筝似地高高挂起。经过新书记到任最初的几天忙乱后,山城的秩序再度回归往日的井然。
洪天明显然是不甘心一直这样下去,做个无为而治的市委书记。他到任山城两个月之后,江威被*认命为山城市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市委常委。山城公安警察部队政委。江威一到任就显示出了非凡的魄力。在全体股级以上警员参加的就职见面大会上,江威做了富激情的演讲,山城是人民的山城,党是人民的党,警察队伍和武警部队是人民的儿子,任何时候都应该是党手中如臂指使的开山利刃。我们的天职是维护国家和人民的尊严与幸福不受侵犯??????我江威到山城来是带着家小一起来的,我有把一腔热血洒在这座城市的决心,我相信你们也有,你们在等一个带头的人,我就是这个人!
见面会几乎被他开成动员誓师大会,然而效果却寥寥,也只有几名从外地来山城做官的干部会后悄悄找过江威,但也都是反映情况的,只说不敢做。说的内容也跟江威实际掌握的相差不大,这些人都是因为家不在山城,又缺少帮靠,被既得利益集团排除在核心层之外的人,未必他们的觉悟就比那些沉默的警员高到哪去。江威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在他的就职见面会上有一个位置缺席了,山城市公安局副局长,政法委副书记武翔没有到场。这位成名于九十年代初期,因侦破十二件国宝级文物走私大案而名闻遐迩的警界英雄,曾几何时还是江威的偶像。
术业有专攻,洪天明了解山城,重点关注经济建设,民生事业发展等关乎国家百姓切身利益的大事。江威了解山城却是从关注山城社会上传闻最多的‘大人物’开始的。山城人喜欢摆龙门阵,码头文化浓郁的山城街头巷尾遍布着许多茶馆,江威通过在这些茶馆酒楼中秘密走访,了解到在山城有三个人算是顶顶霸道的人物。号称三位爷:锦爷,顺爷和曾爷。这其中又以锦爷最是大名鼎鼎门徒广众。自封袍哥会之首,下辖十六个堂口分别代表十六条财路,用一句话概括他这十六条财路:用正常的经营手法经营非法买卖,用非法手段经营正常生意,总之就是没一样买卖做的合理合法的。以他为首的非法利益集团底下人号称过万,他也是这三个人里势力最大的。
顺爷其人最神秘不过,在社会上只闻其名却未有人见过其人。
老百姓最熟悉的其实是曾爷,江威通过调查摸底,了解到这位曾爷跟锦爷算得上是老对头,他主要是吃码头饭的,开办有很多正经的买卖,平日里为人豪爽,素有侠名。不管是拉江的船工还是搬货的码头工人,甚至是挑挑的棒棒儿,只要有事求到他头上,只需脑壳上顶个巴人二字,他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尽力。由于他手下啸聚着一群能打能杀的硬手,素来以敢玩命著称,所以尽管他经常出头跟锦爷作对,却依然至今屹立不倒。
这三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平日里老百姓根本接触不着,所以名头虽然大,实际上倒没多少百姓对他们或恨之入骨或敬佩不已。这三人以下却有十九个人在百姓当中名头最响,也最集中了山城人民的恨与火,畏与敬。这十九个人分别是锦爷手下的黄氏四兄弟,王家父子三人,山娃子,江城六条龙和猪肉柳、臭鱼张。曾爷手下三只虎,临江楼的总经理高二虎,朝天码头上装船工头子虎爷,曾爷的小儿子号称巴渝第一能打的曾如虎。这十九人,锦爷手下十六人最惹人恨也最让人畏惧,曾爷一方三人却最让山城人敬仰。
局面的复杂程度超过江威的想象,锦爷用一张巨大的利益编织而成的网络,将太多的政府部门里的干部网罗到其中。同时那个神秘的顺爷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在这座巨大的古城地下网络里扮演的又是个什么角色也不得而知。还有那位曾爷也不是省油的灯,尽管他在民间声望很高,但恰恰就是他这种任侠义气的名望助长了山城中的江湖气横行,削弱了法律和警察在山城人心中的地位。必须要扭转局面!江威在心中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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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新任山城公安局长江威到任一个月后的一天,山城公安局。
站在市公安局大楼的顶端,江威胸中充满豪气,他不畏惧这些困难,局面再复杂也挡不住他为党和国家的事业效死命的决心。他决心从名声最坏的黄氏四兄弟身上开始入手。
武警部队的杨江大校和他并肩而立,眼望前方高楼林立忙忙碌碌的山城,二人心中都有些激动。这个国家日新月异,作为大西南政治经济中心,这座城市肩上的历史使命重大。这责任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落到了他们的肩头。
江威说:“我想动黄四毛,需要武装警察的配合,牵一发而动全身,咱们要还山城百姓一个晴朗天空,就得想办法撕开这块笼罩经年,山城人民已经习以为常的黑幕,黄四毛是黄龙锦最小的侄子,虽然今年才只有二十二岁,但已经是专门负责黄龙锦名下夜总会酒店歌厅的小姐业务的重要头目,这个人对那个利益团体内部的事情一定很了解。”杨江表示:“武警部队随时等候江局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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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大酒楼顶部的大房间里,五十八岁的曾铁头正在跟他的两个干儿子和一个亲儿子聊天。
曾铁头针对武警部队最近频频干预地方警务一事,正在做一番高论:龟儿子,硬是胡搞,把一群大兵搞上街头抓鸡婆,说是要整顿城市形象,其实还不是搞意在沛公那一套,可惜他瓜娃子不晓得黄龙锦老小子的命脉和‘顺儿’的厉害,迟早吃了大亏,搞得他灰头土脸,卷铺盖滚蛋,山城事还得山城人来搞,指望这些外地来镀金的官佬们,还不如去求关老爷。
曾铁头手下智囊,三虎中的头一虎,高二虎说道:“干爹,他这么搞下去其实对咱们的影响也不小,虽然咱们不是放野鸡的,可咱们经营的茶楼戏院,酒楼饭店,哪一个地方都难免要经常跟这一行打交道,姓江的现在这个搞法,弄的咱们的生意最近都少了三成。”
曾铁头又骂一句龟儿子,说道:“瓜娃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到时候山城乱起来,老百姓骂娘,他的上级责问下来,他自然就晓得其中的厉害,也说不准黄龙锦那老家伙会让山娃子那个吃生米的把他干掉也有可能,总之龟儿子这搅屎棍子干不长,不要去理他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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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德堂上。锦爷大发雷霆,黄四毛自告奋勇要出钱请山娃子干掉江威。山娃子是锦爷身边最重要的一支暴力杀器。山娃子本人是从小被锦爷收养的孤儿,当过兵,学过拳,功夫到底如何却无人知晓,因为见识过的人都已经尸骨沉江。他手下有一支名唤巴山龙的组织,招收了很多身体素质好的年轻社会闲散人员,给的待遇极高,平常的时候由山娃子领导着刻苦训练,黄龙锦在这支队伍身上下了大工夫,因此每个人的装备都十分精良,据山城道上传说,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媲美武警部队的特战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锦爷用眼睛瞪了黄四毛和跃跃欲试的山娃子一眼,“一对瓜娃子,这么大的事情岂能儿戏?江威这样的人能在官场上立足并做到今天的位置,岂能是没有背景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不晓得他的老底就贸然动手,就不怕惹来天大的祸事,五十年代老大哥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要忍耐,先看看顺爷咋说。”
黄四毛不甘心的问:“那咱们就这么忍了?他抓了我六十多个鸡婆,照这么抓下去开不了工怎么算?”
锦爷没有儿子,对这四个侄子向来视如己出,尤其是这个年龄最小的黄四毛,更从来都格外溺爱。黄四毛出言问他,他也不介意。说了声问得好,接着道:“当然不能忍了,不然老虎不发威,他还以为咱们是病猫,搞他是一定要搞的,不过不能一上来就在他身上下功夫,咱们可以想点其他办法,抓你几个鸡婆算多大的事儿?让他抓去,还得白管饭,最后什么也别想问出来,别忘了公安局那边咱们每个月都给了米的!”
山娃子问:“干爹,您打算怎么搞他?”
锦爷说:“他现在公安指不上,全靠武警部队撑门面,咱们就先从武警部队搞起,搞得他整顿,搞得他自顾不暇,另外你们下去后通知底下人,让街面上乱点儿,菜市场上三天不要见到猪肉,曾铁头咱们管不到,但咱们地头上的市场里鱼都不要卖,大商场里也不给送,到时候看他如何应对。”
猪肉柳和臭鱼张一起站起身点头表示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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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疆,阳光新城,以此地为核心,周边的当地人在这里搭建了许多临时建筑物,凑成了一大片经济区,专门做新城里的员工的生意。大清早,叶大官人和关静宁手拉手走过这里的农贸区,空气中弥散着新鲜的瓜果蔬菜的味道,偶尔有羊肉串的味道老远飘过来,那香气很是诱人。
叶皓东说:“看吧,只要把人聚起来,就会产生人气,用不了多久,这曾经的大漠不毛之地就会变的跟石围子城里一样,各类商户聚集,渐渐形成气候,保不齐有一天国家就会批准在这里建个城市啥的,到时候天鹏哥闹一市委书记,我叶大官人闹一个市长干干。”
关静宁说民以食为天,这片地方其实真的挺不错的,有大山挡住了北风,什么作物都能长,还有山上淌下来的山泉做水源,你们修的那个大水库我去过两次,养活一百万人口的城市完全没问题,要不是地处大漠高山深处,交通不便利,这里还真是挺有发展的。
叶皓东告诉她,修大公路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张天鹏还通过京里的渠道将阳光新城背靠的大山的开发权也买下了。到时候再在山上搞起旅游和打猎项目,聚八方人群,把这里建成真正的塞外不夜城。
虎子的电话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刚子打来的,接通后说道:“大哥跟静宁嫂子逛市场呢,有什么事吗?”刚子说出了点事情必须让大哥知道的。叶皓东接过电话,听刚子把事情经过说完,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沉思了一会儿吩咐道:“让于季四回来吧,你不要亲自去,把陌寒派过去,告诉他见机行事,暂时先保证江威和洪天明家人的安全,他们不喜欢咱们过多干预他们的工作,咱们就先静观其变,等他们搞不定的时候咱们再上。”
关静宁问什么事?叶皓东笑道:“洪天明和江威遇上点麻烦,昨天夜里山城武警部队门口的哨兵让人给杀了,枪也被抢走了,一夜之间山城内出现了多起暴力事件,事件传播的速度更是快的蹊跷,到今天早上就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你说有趣不有趣?”
关静宁说你打算怎么做?叶大官人拉起她的小手说道:“变脸、喷火、巴剧、渝剧,袍哥文化、码头文化、川江号子、蜀绣、龙门阵、山城方言、川菜,这些都是哥想往多年一直想见识的,据说那地方就是人间的天堂,所以才会有几千万人定居在那边,咱们两个一起去溜达溜达咋样?”
近日一更,下午开会,晚上有应酬。
第二六八章 破墨写意,清浊交泰
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不在南极北极两颗冰冷之心之间,也不是地球月亮两两相望,而是身处在从小到大不曾离开的故乡,我却不知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每天,山城人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形势一片大好,三峡工程进度喜人,百万移民迁居成果喜人,城乡一体化建设成果喜人,农副产品供应充足菜篮子工程成果喜人,总之是没有不开心的事情,事实上真是这样吗?茶寮里,酒楼上,总有知情人士在那里摆龙门,猪肉和鱼要涨价了——什么都在向房地产业靠拢;移民要上访了——是去参加感动华夏晚会的;解放军的枪被抢了,嘘,别乱说,山城的治安形势一片大好,乱说话当心警察喊你幺儿去派出所打麻将——你来当麻将。
洪天明面带忧色,坐在茶寮里,对面是笑眯眯看着他的叶皓东。小包外头是大摆龙门阵的闲散‘知情人士’。四周入耳的声音格外刺耳,洪天明不时的皱眉。叶皓东说,“相信就等于被蒙蔽,谎言无处不在,如同一把无形的刀子,深深隐藏在每个人的脑子里,舍之则藏,用时便会亮闪闪地伸出刀尖,他们说的未必是实情,你们报出来的东西难道就真了?”
洪天明一皱眉,他有些不明白叶皓东为什么要这么说,叶皓东不同于那些不达实务的愤青,他应该能明白自己的难处。叶皓东看出他的困惑之意,笑道:“谎话未必不是好东西,关键是运用起来存乎一心,政治家利用它捭阖纵横,军事家利用它运筹帷幄,生意人靠它发财致富,读书人靠它飞黄腾达。善于使用谎言的,能使治世变乱,乱世变治,穷变富,贱变贵,颓局可以扭转,晴天能起风雪。”
洪天明似有所悟点点头,叶皓东又说:“你身处庙堂困境之中,表面风光无限,四周尽是溜须拍马阿谀奉承的声音,实际上你周围何曾有过讲真话的人?上挤下压,你夹在中间不仅要撒谎,而且还要掌握很高明的撒谎技巧,你老哥现在的日子不好过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你的谎撒的不好,老百姓看不见你的弱,官员们看不到你的强,你的想法是暂避锋芒,高高挂起顺着原来的路线先走着,慢慢树立权威后再推行你的作为,照我看,你大错特错了。”
洪天明的目光投向小包厢墙壁上的一幅水墨山水,“这座城市就像已经被画过的一张宣纸,前人留下的定式已成气候,岂容我再随意泼墨?弄不好一幅好山好水就毁在我手上,到时候不仅自己的政治前途尽毁,还会对国家对党的事业和人民的利益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失。”
叶皓东哈哈一笑,说道:“你老哥也太小瞧这座城市了,一张纸哪是他的格局。”说罢,叶皓东起身走到那幅水墨画近前,抬手将画撕了下来,团成一团随手丢弃,又说道:“现在整面墙都是你的了,想泼墨最好还是自备纸笔的好。”
洪天明眼睛一亮,欲言又止,表情里有难掩的踌躇之意。叶皓东一摆手,说道:“不必为难,有些话,我这个民间大炮想怎么放就怎么放,你却只能想不能说,换纸作画未必一定要家乡的纸笔,因地制宜也不错,关键是你要把谎撒好,要让他们怕你,对你心存敬畏,迷雾之都,你如没有骄阳的魄力,飓风的威力,想要在这里有所作为,难如登天。”
茶博士来上茶,门口的虎子接过茶盘,走进来给二人倒上茶水。叶皓东吩咐他:“让季四进来一下。”
不大会儿,五短身材,满身精悍之意的于季四走了进来。叫了声皓东哥,对洪天明却微微一笑,只说了声您好,却没叫洪天明。叶皓东示意他坐下讲话。
叶皓东道:“季四到这边有日子了,一直在做一些调查和暗中保护你跟江威的家人的工作,有些事你们看不到也听不到,季四却了解一二,有的时候民众的心声未必是民众自己喊出来的,还需要你们做官的去煽风点火给他引出来。”
于季四说道:“猪肉柳和臭鱼张都是黄龙锦的干儿子,这次猪肉和鱼类涨价就是他们两个背后捣鬼,其实现在肉鱼涨价,已经波及到了其他农副产品,他们这么做跟自取灭亡差不多,这时候您只要能强力干预新闻喉舌单位有选择的说几句实话,出台些利于民生的新规定,百姓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到不法商贩身上,*哨兵的枪是黄龙锦另一个干儿子叫山娃子的组织人干的,他们是想闹到老百姓对您和江局都不信任,通过民间的压力逼你们就范或者离开山城。”
叶皓东说:“你老哥是中央派下来的干部,上边顶硬的关系撑着呢,山城官场的水再深也淹不到你的脖子,既然温和的方法打不开局面,我看你不妨撒点野,上点蛮横的手段,放倒两个阳奉阴违在其位不谋其政之辈,且不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目前山城内的大小官员,屁股上干干净净的找不出一巴掌来,这不能全怪官员不懂洁身自好,主要是官场的秩序如此,所以不能一棒子全打趴下,挑一两个比较明显不听招呼,位置较敏感的,一棍子打死他,震慑住所有人!”
洪天明凝眉沉思片刻,点点头说道:“皓东的意思我懂了,你是说我就是骗,也得让山城官场里的人相信我在中央的根基很深,要做出无所顾忌混不吝的样子,另外,还要让公众明白我虽然初来乍到却很希望为大家谋些福祉,但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却在趁机搞事。”
叶皓东一伸大拇指,说道:“您圣明,其实狗头军师出主意不是关键,决策人关键时刻乾纲独断才是事情成功与否的重点,接下来就看你老哥自己如何撕下这张画,如何打翻某些重点人物了。”
洪天明微微一笑,有几分应酬的味道,显然没什么情绪陪叶大官人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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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门客运码头,新建宏伟的*,是华、外游人观赏两江环抱山城半岛,山水相映、百舸争流的好地方。叶皓东和关静宁十指紧扣站在夕阳里,欣赏着山城水上门户在余晖中的风采。
朝天门左侧嘉陵江纳细流汇小川,纵流1119千米,于此注入长江。每当初夏时节,碧绿的嘉陵江水与褐黄色的长江水激流撞击,漩涡滚滚,清浊分明,形成“夹马水”风景,其势如野马分鬃,十分壮观。右侧长江容嘉陵江水后,声势益发浩荡,穿三峡,通江汉,一泻千里,成为长江上的“黄金水段”。
依山而建,因水而荣。清浊交泰,山水相映。这座城市的格局之大,不可说啊。叶大官人最近迷上风水之学,自觉已得了几分其中真味,却忘了身边人是干什么的。关静宁抿嘴一笑,说道:“你把我骗这来,该不是想给我上一堂风水课吧。”
江边刮起一阵小风,带来扑面而来的凉意。叶皓东将身上的休闲服脱下,披到关静宁身上,笑道:“说完了我才想起这是在班门弄斧,我其实想说的是,身处在这样一座清浊交泰的城市里锻炼人啊,你比如说洪天明的那位前任,八面玲珑,四方讨好,在此经营数载,居然身上干干净净,想指责他,都找不出什么具体的错误来;忠诚老实,方正廉洁,弄的上下都喜欢他,他自己也认为他是对的,可实际上呢?他的为官处世之道其实就是同流合污和光同尘,就是放弃道德的准绳,一切权衡为主,但即便如此,那人也是值得称道的,所以他才会有机会一步登天。”
关静宁挽紧叶大官人的手臂,脸贴在他的肩头,说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清终究难免流于浊,这是天下大势,山城是这样,国家也是这样,水至清则无鱼,清未必代表格局就够大,只有人心世情都通透了,将清隐于浊中,才是这座城市教给人的人生大道至理。”
码头上的工人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劳累,江上偶尔有轮船的汽笛声响彻,似乎在送别白日的繁忙。夕阳照射下,水面泛起金色的波纹,渐渐分不清是浊还是清。叶大官人在琢磨小仙师话语中的滋味。忽然,身后有人对虎子说道:“大个子,看你的样子是个练家子,咱们比划比划怎么样?”
叶皓东和关静宁听的有趣,居然有人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找人比武,这样的人要嘛就是武痴,要嘛就是这个地头上最嚣张的人,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二人回头观看,只见虎子和于季四的面前站定一群人,为首的是两个人,一长一少,一高一矮,跟同样一高一矮的虎子和于季四站成对头,居然相映成趣,让人看着就忍俊不禁。
说话的人是那个矮个子年少者,长的豹头环眼,短小精悍。看年纪不超过二十五岁。年长的高个子身上穿的是西服,头发微乱,面容很乡土,眼神也不犀利,身上更没多大气魄。然而虎子一回头就看到了他,仿佛其他人都已不存在。
第二六九章 山城曾爷,二虎相争
啸傲山林,隐而不显,动辄风从,一击雷霆,群兽服菟,是为猛虎。两个人,年少者气吞万里如虎,看在虎子眼中却连小猫都不如。年长者气质平凡若乡农敦厚朴素,虎子观此人,却是龙骧虎步英华内敛,有盖世虎威。
二人身后有一人发出一声豪迈大笑,哈哈哈,说道:“叶先生天外神龙,扬威海外堪称我辈典范,今日到我这山野码头上,何需如此客气,还劳您亲自登码头,本该是你老大坐在酒店宾馆里麻麻实实的呆着,一个电话,我带众兄弟去给你老大问安。”虎子身前的二人往两旁一让,中间走出一位老者,矮个子,大粗脖子,敦敦实实,身着老土褂子,看形貌跟路边随处可见的棒棒儿们没多大区别,这个人最不凡之处唯有脖子上一颗大光头格外显眼。
叶皓东哈哈一笑,抱拳当胸,笑道:“久闻山城曾爷的名头,在这西南大地上提起您来,谁不赞您是响当当的好汉,叶某今天前来拜码头,来的匆忙,许多规矩没有准备,不过我结拜二哥陈展堂说您是川中豪侠百无禁忌,违反了规矩的地方请您还需多多包涵。”
“你老弟太客气了,你远道而来,是我山城的客人,招待你老弟一番也是我应尽的地主之谊嘛。”
来人正是曾铁头。当年陈展堂回国省亲,曾溜达到川东,那时候山城虽然格局很大,却还没今天虎踞龙盘的气象,陈展堂到此地是为了拜会袍哥会中一位有恩于司徒信义的前辈,也就是曾铁头的师傅。因为这层关系,陈曾二人以师兄弟相称,相识后一见如故,倾心结交,至今二十余年,彼此间时常有礼物和书信往来。
叶皓东的底细自然是陈展堂告诉曾铁头的,同样曾铁头为人如何个中的细节,陈展堂也没短了告诉叶皓东。今日这一出码头相会,却是叶皓东约见曾铁头引起的。
寒暄已毕,曾铁头说安排了接风酒宴请叶皓东。路上,叶皓东笑问曾铁头:“这位少年豪杰很是英武不凡,跟老哥你也有几分相似,是否就是令郎,川东三虎中最能打的曾如虎?”叶皓东一番话说完,那矮个子年轻人一抱拳,叫了声叶师叔好。曾铁头笑道:“既然你跟陈大哥是结拜兄弟,那我就厚脸皮受了您这声老哥,没错,他就是你侄子曾如虎不假,至于什么川东第一能打,山城猛虎之类的绰号,全是大伙吹嘘出来的,倒是我这个干儿子还真当得起山城猛虎的绰号。”说完一指那高个年长者,说道:“虎子,快过来给你叶师叔问安。”
这人实际年龄和面相年龄都接近四十岁的样子,叶皓东虚岁才二十九。然而此人的见面礼却一丝不苟,面露敬意,抱拳行礼,问了声叶师叔安好,又道:“久闻叶师叔的大名,孟虎子心中一直好生敬仰。”
来之前,于季四跟叶皓东交了底,曾铁头手下以孟虎子最为强悍,尤其有趣的是这个人还是个官身子,他还是个在编停薪留职的民警。他自幼父母双亡,一次在江边落水,被当时还在拉号子的曾铁头救起来收养,一身功夫却传自二十几年前一个奇遇,有个人自称叫龙勇,说孟虎子是天生的练武材料,便传授了他一年的功夫。孟虎子长大以后被曾铁头送去当了兵,回来之后又在曾铁头主持下成了家,还安排进了山城市公安局朝天门派出所当了副所长。这人之所以现在混码头装船度日,是因为他看不惯现在山城公安队伍的现状,不想同流合污,曾铁头又不许他参与帮会的事务,这人吃惯了苦头闲不下来,这才跑到码头上做帮工头子。
叶皓东一向是最欣赏这种铮铮铁骨,知恩图报的好男儿。见孟虎子跟他问安,叶皓东没有托大,也抱拳拱手以礼相还。说道:“我听说七年前你单枪匹马掏了黄龙锦的老巢,黄龙锦最终证据不足当庭释放,你反而被降职使用,从那时起你心灰意懒停薪留职到现在,我这人生平最敬重英雄好汉,尤其似你这样的铁骨铮铮的大英雄更是我欣赏的,所以你我之间在私下底就以兄弟相称。”
孟虎子没敢搭腔,曾铁头言道:“就随老弟你的意思,反正总是你们年轻人之间有共同的话题。”又道:“你老弟在电话里说要送给我一件大礼,老哥哥这人皮最厚不过,所以厚颜打听一下,也不知你老弟说的大礼是什么东西?免得什么太重的礼物,你老哥愧领了却办不了事情,到时候多尴尬。”
叶皓东笑道:“久闻曾老哥你与家中嫂夫人伉俪情深,听说嫂夫人前些日子偶感微恙,虽说没什么大碍,但现在这医院里的假文凭大夫实在太多,有真本事的少,我媳妇正好是岐黄中的妙手,最擅长给人医病,尤其是医院看不好的,让她给嫂夫人看看,说不定一下子就能妙手回春呢?”
曾铁头的老婆得的绝不是什么偶感微恙,而是实实在在的直肠癌晚期,动了一次手术后,又转移扩散到了全身,因为已经病入膏肓,所以才回家静养,说难听点儿就是回家等死。曾铁头听叶皓东这么说,尽管他是一万个愿意相信,但实际上他却是一万个难以置信。他哈哈一笑,那笑容中的苦味就像飞散在空中的蒲公英之花,感染着众人的心弦。“让老弟你惦记了,不过你老嫂子的病我心中有数,那是真真正正的没救了,康桥医院的那个德国专家请了瑞典皇家医学院的癌症方面最权威的专家给她做的检查,都说一点希望都没有,弟妹好模好样年纪轻轻的,不要被我那黄脸婆吓坏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叶皓东一摆手刚想说话,关静宁却一步跨到他身前,对曾铁头说道:“皓东叫你老哥,我就跟着瞎叫了,曾老哥,我想问你个问题。”曾铁头早看到她跟叶皓东之间的亲昵,也就没用介绍,笑道:“弟妹有什么问题尽管问。”
关静宁说道:“如果说让您损寿十年,换你老婆再多活十年,你肯不肯?”
“肯!”曾铁头眼睛瞪得浑圆,斩钉截铁说道,不过很快又像斗败了的公鸡似地,蔫了下去,低低的声音说道:“生死有命,她是肯定医不活了。”神色间的黯然,让人几乎可以断言,只要那女人离开,他的精气神便也会跟着一起离开。
关静宁忽然走过去,伸手拉住了曾铁头的手,说道:“走!现在就去看你家嫂子去,我能救她,就冲你这番真情,就算是洋上帝和土阎王一起要她死,我也能帮你把她的命抢回来。”
曾铁头看向叶皓东,眼中有征询和质疑之意,叶皓东点点头,说道:“她只要说了能治好,就一定能治好,我看这样,你老哥的接风酒咱们不急着喝,先去看看嫂夫人,让她给治疗一下,见了效果最好,到时候你老哥心情好,咱们喝的也痛快,不知老哥你意下如何?”
关静宁笑道:“药医不死人,只要人未死,理论上就还有救,他们救不了只说明他们还没找对方法,我有些祖宗传来的特殊法子,对于治疗这种病还是有几招散手的,几年前我来山城给人瞧过类似的病,我记得那人还是个官儿,叫张平霸。”
曾铁头闻言,眼前不由一亮,嘴唇哆嗦着试探问道:“弟妹可是传闻中的静宁仙师?”
“仙师可不敢当,正是关静宁。”关静宁笑盈盈说道。
曾铁头果断跪倒在地,趴地上祈求,关静宁连忙闪身躲开,叶皓东探手将他拉起来,说道:“老哥你这就没劲了啊,都说了是你弟妹,你还给我来这一手,你放心,只要她能治好的,一定会全力以赴。”
曾铁头点点头,感动的拉住叶皓东的手,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突然恶声恶气吼起儿子来:“还傻巴巴的看什么?还不去准备车,先回家,打电话告诉二虎,把那条芙蓉江野生青鱼捞出来杀掉蒸上。”曾如虎一愣,问:“老汉,你不说那鱼是打算送给京里的向书记吗?”曾铁头怒道:“还送个屁,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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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曾铁头的老婆之后,叶皓东和关静宁忽然就明白了曾铁头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女人。这女人满面病容,憔悴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了。据叶大官人观察,这女人就算是身体好好的,年轻上二十五岁,也算不得顶漂亮的人儿,但她身上却有一股子娴静之意,若青琴雅素之律无一丝杂音的曼妙。这女人给叶皓东第一个印象就是她不怕。屋子被收拾的很整洁,曾铁头带叶皓东和关静宁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对照书本上教授的方法插花。整间屋子里,如果没有她这尊惨兮兮的病容,任何人也绝想不到这是一个病入膏肓之人住的房间。色调明快,花香袭人,到处都流露出蓬勃的生趣。
曾铁头走过去合上书本,责怪道:“哪个喊你搞这些了,不是跟你说过要多休息吗?”女人脸上有淡淡笑意,没接丈夫的话,一指叶皓东小夫妇,问:“有客人怎么不给我介绍?”
不等曾铁头为她们引荐,关静宁走到她面前,微笑道:“您就是嫂夫人吧,看不出来多严重的样子,亏得曾老哥他堂堂的汉子难过的跟什么似地。”说罢,已经探手抓住了女人的手。叶皓东跟过去冲女人微微点头致意一下,拉上曾铁头走了出去。
客厅里,曾铁头闭目垂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如木雕泥塑一般。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的嘴巴一直在念念有词叨咕个不停。
一个半小时以后,卧室的门开了,关静宁脸色略显苍白走了出来,说道:“她睡着了,我给你个食疗温补的方子,安静将养半年,自然能痊愈。”曾铁头腾的一下站起身,想说话又欲言又止,关静宁知道他是难以置信,想确认自己的话。她恬淡一笑,说道:“她现在脸色好多了,虽然是在睡觉,但是你听她呼吸就不难判断,她现在身上没那么沉,也没那么辛苦了。”
曾铁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卧室门前,却突然又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走进卧室。叶皓东来到关静宁面前,笑道:“辛苦你了。”关静宁说少来,我不是冲你,这个曾铁头人品还不错,再说我们静慈斋的规矩里有不许见死不救这一条。
曾铁头从里边走出来,神情激动,趴地下就要磕头。关静宁伸手托住他,请他不必客气。曾铁头说道:“老弟,弟妹,我曾铁头欠你们十年阳寿,你们有任何差遣只管说话,我甘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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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宴上,双方分宾主落座后,因为多了个高二虎,又重新引荐一番。
叶皓东开门见山说道:“老哥,我是来找你有三件事,一是拜码头交朋友,二是为了黄龙锦,三却是为了商量合作的事情,不瞒你说,信义堂相中了大西南这块宝地了,有意过这边来发展。”
曾铁头闻听此言,吃了一惊,说道:“这一和三都好说,老哥哥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但这第二件事却让老哥哥为难了,我师傅临终前有遗训,让我们终身不许协助外乡人在山城搞内斗,绝非老哥哥有意推脱,恩师的遗训现在还压在神主牌下边,我不敢违背啊,恐怕要对不住老弟你了,实在是太抱歉了。”
叶皓东察言观色,曾铁头那张圆胖胖的脸上写满了憨厚,怎么看都不像在撒谎。他看一眼旁边的虎子,后者冲他微微点头。叶大官人暗骂自己脏心烂肺子,笑道:“老哥哥说的是哪里的话,师命难违嘛,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我提了三件事,你还答应了两件呢。”
曾铁头道:“老哥哥虽然不敢违背师命跟你联手去打黄鼠狼,但老哥哥却可以给你提供他的情况,和他手下十六个干儿子的动向,这不算违背师命,至于你们怎么斗,老哥哥我可就真的爱莫能助了。”
都说山城人地域观念极重,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叶皓东明白这是本土文化传承下来的特征,他并不介怀,其实他需要的就是情报,他要暗中相助江威,就必须对黄龙锦有所了解,在这个排外情绪极强的地方,他不能上来就蛮干,否则很可能会适得其反。在这个洪门和信义堂的触手都伸不进来地方,曾铁头给他提供的这些已算得上弥足珍贵。
大事定了,接下来开始在酒席宴上边吃边聊,那条芙蓉江野生青鱼让叶皓东等人吃的大呼过瘾。几杯酒下肚,叶皓东和曾铁头脸上都见了几分潮红,叶皓东说孟虎子叫虎子,杨军虎也叫虎子,就是不知道这两头猛虎放对比划一下谁更厉害。曾如虎听完这句话,脸上顿露不屑之意,看样子是觉得虎子绝对不是孟虎子的敌手。曾铁头则说:“虎子天生神异,力大无穷,是练武的绝顶好材料,又得了大师的指点,功夫绝不是普通武者能比的,杨兄弟也不是等闲之辈,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看还是算了吧。”
这话说的,分明是在说孟虎子太厉害了,虎子跟他动手就得受伤。叶皓东酒意上来,不服气道:“不如让他们搭个手,咱们也开开眼界。”曾铁头不好驳他面子,便点头同意了。
孟虎子师从龙勇,刚才闲聊功夫的时候跟虎子说起了自己的师承,虎子闻听后,直言相告擂台比武龙勇累死的事。孟虎子听完觉得难以置信。他现在还停留在圆满境界上,恩师的本事,到今天他已能想象,他实在无法相信虎子说的话。正好两位大佬酒后斗口,让他们比划一下,动手难免伤和气,搭手倒是正好。二人简单运运气,然后忽然同时站起,双手似磁铁般搭在了一起。
叶皓东和曾铁头在一旁观战,叶皓东抱着膀没让曾铁头猜搭手的结果,反而忽然问道:“老哥,顺爷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二七零章 山城反腐,信义入主
华夏反腐工作任重而道远,纪委反腐工作人员秉持路漫漫其修远兮,上下‘求索’的精神工作,其收效甚微自然避免不了。不过好在咱们还有特殊渠道将这项工作推进下去。家中被盗,夫妻反目,情人举报,意外事故,网民诅咒。
山城公安局副局长武翔最近很烦。前任局长重病在家休养,山城公安局局长宝座空了近一年,武翔主持工作也有一年,满以为这次人事变更该把他扶正了。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初他寄予厚望的向书记临走前却捅了他一刀。不仅没有提名他接替前局长的班,反而向中央建议空降一名公安局长到山城主持工作。江威空降山城,武翔煮熟的鸭子飞了。得知这个消息后气的武翔在家大骂了三天,称病不上班,以此来表达不满情绪。甚至江威到山城跟广大公安干警开见面会当天,他都不假未至拒绝到场。
虽然没能就此上位,但他并未放弃局长宝座,土生土长的武副局长打着江威干不长的主意,他称病躲起来期间,江威盯上了黄四毛,山城为此引发系列动荡事件。武翔在家窃喜不已之余,不忘将手下得力干将纠集到家中,指示他们务必要让江威感到处处掣肘,多串联干警们请假,密切留意江威每一步的动向,有消息及时汇报过来。要跟那边多沟通,但要注意别给江威抓住把柄。这一系列的举动无疑给江威的工作制造了更大的难度。
中央已经有人对江威的工作表示失望,风声传来,武翔心中格外得意。然而就在他渐感江威呆不长,自己即将实现生平夙愿的时候,他的后院起火了。先是老婆认为他对自己娘家人的照顾不够,这事儿说起来真不赖他,主要是江威这厮太不上道。武翔老婆的外甥想当警察,本来运作的差不多了,却忽然被卡在局长签字这个环节上,过去武翔主持工作时自然好办,可现在换成了江威,这事儿就难办了。总之是没办成,武翔老婆为此大为不满,抱怨说武翔花天酒地睡小明星,外头人五人六的,回到屋里连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
光是媳妇闹还好办,偏偏这时候情人们也闹上了,武翔一共包养了八个明面上的情人,基本上全是欲求不满的怨妇。过去,有金钱和社会地位引诱着,这些娘们还都老老实实的。最近却因为有消息传说,新任市委书记洪天明对武翔十分不满,还把他叫去狠狠批了一顿。让这些娘们认为这就是失势的兆头。另外,由于风声紧迫,武翔也不得不收敛了收钱的业务,这样的举动同样加剧了情人们的担忧。于是,情人们也跟着闹上了,基本上武翔去哪个情人家里都不招消停。
老婆情人瞎闹腾确实够烦的,不过倒还在可控制范围内,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要比老婆和情人闹厉害多了。武翔在山城郊区的一幢藏钱的别墅被盗了!而这幢别墅是他准备用来养老的,产权人的名字就是他自己。被盗金额六千三百万,数额之巨大,已不仅仅是让他肉疼一下这么简单,这简直就成了悬在头上的阿摩利斯之剑,一旦东窗事发,如此巨大的不明财产他要如何解释去?为这,他都没敢声张,而是悄悄委托了山城那位地下教父锦爷帮他暗访这个贼。
可惜这件事注定要让他失望了,铜头铁臂的武副局长连续遭遇三大反腐利器都没能把他如何,但紧跟着第四大利器就来了,那个胆大包天的贼居然把这件事给捅到网络上了,甚至还登出了巨额现金的照片和武翔别墅的照片,以及藏钱的秘密地下室,画面清晰内容具体。网民一片哗然,群情纷纷,骂声一片。江威反应迅速,在有心人的帮助下,火速将盗窃案件的案犯缉拿归案,并秘密转到邻省的省会蓉城。武翔得知此事后,惊得心神不宁,食不知味寝不安宁。于是在众手下最需要他这位山城地下秩序的创立者‘顺爷’主持大局的时候,他住院了,原因是一场‘意外’。他的丰田巡洋舰跟一辆挂着杭城牌子的Q7正面相撞,结果是两败俱伤,人家车伤,他是人车俱伤。
武翔倒了,破鼓万人锤,老婆举报,情人反水,这场风暴用火一样的蔓延速度波及到公安局各个部门。江威从容部署,秘密抓捕跨省办案,武翔的铁杆手下准备不及纷纷落网。山城之中,公安内部为之一清。尽管大量的调查取证工作依然任重而道远,但这一步跨出来,江威在山城公安局算是彻底打开了局面。一时间投效者不计其数,江威在调研过大量资料后,找出了曾铁头的干儿子孟虎子,破格提拔认命他为副处级山城公安局警务督察处处长。认命下达后三天,孟虎子才报道,究其原因,居然是在家养伤了。那天搭手他还是败了,毕竟是圆满跟神变之间的较量。
夜晚,临江大酒楼的望江阁上,叶皓东和曾铁头坐在那里望大江夜景。陌寒将这些日子针对武翔所做的工作和成果对他做了汇报。整件事都是交给他办的。叶皓东只告诉了他一个名字,其他什么也没说,让他自己拿主意看着办。叶大官人只关心结果。曾铁头最初是不看好陌寒能办好这件事的,然而让他眼镜跌碎一地的是,陌寒只用了一个月就把武翔搞的身败名裂举国闻名,其名声之臭,臭不可闻。
叶皓东问:“江威从来最恨无关人员干涉司法工作,你能做到于无声处听惊雷,无形无影无迹可寻就把大事了结,办的非常好,接下来就轮到那位山城地下的哥老教父了。”又对曾铁头笑道:“这件事儿还得曾老哥多多帮衬,不需要你出人,只提供消息即可,江威那边肯定是要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所以这件事注定不能善了,山城人管山城事,你如果不希望山城人因此遭更多的罪,就请你老哥配合我玩一出斩首行动,我要人头十六颗!”
曾铁头的手握紧了酒杯,眉头凝结在一起。顺爷的身份是他告诉叶皓东的,实际上他那时候并不看好叶皓东能扳倒武翔。出乎他意料的是武翔几乎没怎么挣扎就被叶皓东放倒了。发生的事实让曾铁头从新审视叶皓东和信义堂。有市委洪书记在庙堂之上配合,有信义堂这如臂指使的庞然大物供叶皓东驱策,武翔也好,黄龙锦也罢,都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曾铁头明白,山城人自己管自己的日子终究随时代潮流而去了,黄龙锦不再是山城予杀予求的地下皇帝,他也不再是地下公安局长,正义执行者。山城是党的天下,是叶皓东和信义堂的新舞台。黄龙锦和他都必须让开道路,黄龙锦的结果已注定,他的命运却还掌握在自己手中。
“皓东老弟,你的手段魄力是我老曾生平仅见,老哥哥我还是那句话,我欠你们小夫妻十年阳寿,这十年里我任你驱策,这出戏你想怎么唱,我就怎么配合你,时代在前进,我们这些过去式人物终归要过去,这件事结束以后,我想就此隐退,名下产业除了这座临江楼之外,其他的尽数出售,就不知你老弟肯不肯接手?”
挚诚这东西未必都是由心而发,有时候敬畏同样可以让人显得很挚诚。叶皓东感觉得到曾铁头的诚意,他也没矫情,点点头说道:“我会给你老哥一个满意的价格,另外我想接手后,你过去的手下兄弟们依然保持原来地位不变,收入翻倍,山城的买卖还是山城人来做,才能做的更精到些,我信义堂连洋鬼子都能容得下,何况是咱们自己的炎黄同胞!”
“你老弟硬是大气!老哥我那个龟儿子从今以后就交给你信义堂了。”曾铁头伸大拇指赞道。叶皓东哈哈一笑,举杯敬酒,说道:“多谢老哥哥成全,大侄子今后就是信义堂在山城的分社社首,我连个账房都不派,全凭你老哥替他把关,还是那句话,山城的水山城人最知道深浅!”
成大事者需懂得因时因地因人做决断的道理,既要会定人生死,又要懂得送人福祉,雷霆手段,骄阳雨露,二者缺一不可。叶大官人此举足以说明他深谙此道。
虎子走上来,告诉叶皓东,洪天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