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五年时光(二更)
这个年代在古玩市场里逛的,大多是退了休的老人,要么就是些人到中年对收藏感兴趣的藏友。年轻人并不多见,更别提夏芍这样的十岁大的孩子。
夏芍走在古玩市场里很是显眼,但大多数人都认为她是跟着家长来的。当她走到摊子前问价时,摊位的老板见她是小孩子,都以为她是学大人过家家,把这些瓶瓶罐罐买来好玩的。
于是,没人跟她张口乱开价,也没人跟她拉手论价,摊位老板们都认为她不可能真买,因而许多人只存了打发走她的心思,随意要了个价便算。
没想到,一只要价20块钱的鼻烟壶,夏芍还真掏出钱来买下了。
摊主捏着手里的钱,盯着她走远的背影许久,摇头直叹,这是谁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出来败家……看穿着打扮也就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真是不知父母赚钱不易,这钱说花就花了……算了算了,管这些做什么,五块钱收来的荒货,也算赚了。
却不想,远处夏芍的目光落在手心鼻烟壶外裹着的一层淡淡的气上,微微一笑,将其收进了包里。
从这以后,东市的古玩市场里,几乎每到周末都能见到夏芍的身影。久而久之,市场里的摊主们基本上都认得了她,更有人笑称她是最小的藏友。有几个相熟的摊主见她来了,更是会热情地招呼她来摊子上瞧瞧,大多数时候,任凭摊主夸得天花乱坠,她也只是笑着摇头。连一些成年人有时都会禁不住撺掇,激情买下一些物件,但夏芍却向来一笑了之。那笑容里所表现出来的沉稳与淡定,成年人都有所不及。
这时常令一些摊主很不解,但论眼力,夏芍表现得就真的像是一个孩子了。她问价的物件有好有差,有的做假做旧很明显的物件,她也会问上两句。
殊不知,这正是夏芍的高明之处。
以她的年纪,在古玩市场里逛,本来就很惹眼,她自然不会傻到用天眼看中了某样物件就问价,问完了就掏钱买。虽说捡漏就是在一堆赝品里慧眼识珠,但即便是赝品也是要做旧的。她不会傻到每回都挑着老物件问,自然要挑一些很明显的赝品问价,如此才能浑水摸鱼,不被一些有心人看出来。
偶尔,当她看到件真品时,发现身后有人看着,她便会在买下时顺便挑挑拣拣,拿上一件连赝品都算不上的假货,逛得常了,她也算了解了市场里各类物件的价码,因而每次都捡着便宜的随便买件。
但即便如此,夏芍内心也在滴血:老娘闲钱不多啊!
凭着这般浑水摸鱼的本事,久而久之古玩市场上的摊主都认为她只是对这些老物件感兴趣罢了,见她年纪不大就对这些感兴趣,有的摊主也挺喜欢她,不忙的时候就跟她聊几句。有时,一堆人围过来,胡吹一通,古玩行的一些门道也就说了出来。时日久了,夏芍还真学了不少东西。
除了每到周末回到城里,夏芍都会来古玩市场上逛逛外,周一她便会回去十里村的爷爷奶奶家,白天在学校里上课,早晨中午上山去师父那里习武养气、学习玄门术法,放了学去周教授家里,晚上睡前她还会再打坐一段时间,寒暑假则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山上跟着师父。
这期间,她在玄学易理方面的水准自是突飞猛进,学习成绩更是不必担忧,母亲李娟见她每回考试都是满分,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后来,夏芍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东市一中附属初中读书,就只能每到周末和寒暑假才回来十里村的山上,但她平日里也没有闲着,每天早晨都会早起晨练,晚上趁父母睡着,也会起身练习养气功夫。周末回十里村之前,会顺道去趟古玩市场,利用天眼来捡漏。
夏芍的日子在这种忙碌和有规律中度过,冬寒夏暑,转眼五年……
十里村,后山宅院里。
繁茂的石榴树下,一名身穿白裙的少女从打坐中睁开来。少女约莫十五岁,脸蛋儿尚有些圆,皮肤却是白皙,透着淡淡的粉,宛如天边一抹霞彩。她淡淡笑着,周身那淡如芍香、柔美如玉的韵致却令她增添里几分古典美。
此刻,她眼底掠过一抹笑意,看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为月季花剪枝的老人,轻声道:师父,您老人家今日有血光之灾。
老人险些一头栽进花丛里,反应过来之后,不由哎呦一声!低头一看,指尖上扎着一根月季花(禁词)径上的刺,拔出来之后,挤出一颗血珠。
夏芍轻笑出声,眼里一抹狡黠之色,看吧?血光之灾。
说话间,她已起身,向屋中走去。
身后传来老人的咆哮:臭丫头!整天就知道拿为师取乐,你眼里还有没有敬老尊贤!
骂声落下,夏芍已从屋里转出来,手中托着一盒药膏,笑着说:喏,这不是敬老尊贤来了?
唐宗伯一看她手里的那盒药膏,就摆手道:行了,师父又不是你们这些女娃,扎一下手指,出了一滴血而已,擦什么药膏!
夏芍却不听他的,蹲下来身来细心为老人擦好药膏,抬头说:师父,我今天就不在山上了,和朋友约好出去逛逛,一会儿就走。下午逛完了就回来,假期我就在山上陪您了。
这些年来,假期夏芍向来都是在山中陪师父。若非刘翠翠、杜平和胖墩有时会约她出去玩,她整个假期都不会离开山上的。毕竟回到城里读书之后,每个星期只有周末才能见到师父。
这些年,唐宗伯虽然名义上是她师父,在她心里,老人却如同她的爷爷一样。凭良心说,她爷爷夏国喜都没像唐宗伯这样疼爱她。
这些年,夏芍也了解了唐宗伯的一些事,他妻子早逝,膝下无儿无女。在唐宗伯眼里,夏芍就像是他的孙女一样。
夏芍眼里的不舍看在唐宗伯眼里,不由叹了口气,唉!痴儿!你跟着师父多年,早该知道天道有常,人生无常,世间哪有不散的宴席。你我师徒一场,已经是缘分了。
话虽如此说,老人眼里却有慰藉之色。玄门收徒,首重人品孝道,这孩子在这点上倒是当真难得。
行了行了,怎么闹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师父今年才六十五,还有好些年活头呢!要下山就赶紧去,磨蹭什么!唐宗伯端出一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撵人。
夏芍笑了笑,站起身来,嗯,这就走。我们去趟城里,下午就回来。
城里?你这丫头,不会又想往古玩市场钻吧?别再拿东西回来了,师父的后院都快成你的仓库了!唐宗伯瞪着眼睛唬她,眼底却有笑意。
夏芍也笑了起来,这些年,她从古玩市场上淘回来的宝贝足有一百来件,每回都藏在书包里,不敢让父母知道,也没法放在爷爷奶奶家里,就只好带来上山给师父帮忙收着了。师父特地在后院辟出间屋子,专门给她放这些古玩。如今博古架都摆满了五六架,而且全都是真品!
她一直存放着,存到了今天。
这年是1997年夏,香港刚刚回归。再过不久,就会有一些港商来到东市,陶瓷业和古玩业就要开始复苏了。三年之内,东市的经济发展势头将开始突飞猛进。
她手里这些淘来的宝贝,也差不多到了回报的时候了。
上一世里,父亲下岗的时间就在明年夏天、她初中毕业的时候,她应该赶得上!
赶得上改变这一切!
------题外话------
亲们,我去问了下,据说第一次上推荐,收藏涨不到八十到一百,以后推荐就会很难了。
于是,现在还差一半,二更送上,求大家帮个忙,把文文【加入书架~拜托大家了!
第十七章 朋友
夏芍到了村口时,刘翠翠、杜平和胖墩已经在等她了。
刘翠翠今年已经17岁了,身高却已经长到了175公分,一双纤长的美腿,虽不说长得有多漂亮,但她性子泼辣,做事爽利,跟她在一起,总会让人忍不住觉得精神爽朗。
杜平也是17岁,跟以前一样皮肤黝黑,高个子,眼睛还像小时候那样亮,身材却比小时候还精实,都是打架打出来的。
胖墩还是胖胖的,却比小时候结实多了,看起来憨厚可爱。
三人见夏芍来了,远远地就冲她招手。
死丫头,你总算来了!唐老爷子那里有什么宝贝把你留在那儿了?整天就知道呆在山上。刘翠翠笑骂。
夏芍只是微微一笑,刘翠翠等人是知道她常往山上跑的,起初他们也好奇,央求她带着上山上看看,她征得了师父的同意后,就带着他们去玩了几次。他们哪里看的出山上宅院的玄妙?去了几次见没也没什么,后来又去东市读书,平时要住校,也就再没去过山上了。
刘翠翠把夏芍拉到跟前,笑着打量了一番,这身白裙子真衬你!到底是城里的女孩子,穿起白裙子来就是好看!说来也真奇怪,你以前跟我们一样在村子里上的学,怎么就你晒不黑呢?瞧这皮肤,白里透红,水灵通透的。不像我,只长了个高个子,皮肤黑得不能看。
翠翠姐,你那叫麦色肌肤,健康色。夏芍淡淡一笑,她这些年修炼养气之法已有所成,已突破炼精化气的阶段。外人看起来只是觉得她皮肤通透,气血好,实际上身体内在的好处远不止于此。
她这一笑,带着些含蓄,风带起白色的裙角,柔美淡然里有种说不出的韵味,让杜平不由看得呆了。
他还记得当初在学校里,夏芍救了胖墩之后,他心中不服气,常找她挑战,但奇怪的是总能被她给糊弄过去,她总能将他的注意力莫名其妙地就转到别处,而且还是等她走后、过了很久他才会发现被耍了。
他从一开始的气愤到气馁,总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不是个小女孩的对手,但他也渐渐明白,她已经不是那个常常被他欺负得掉眼泪、躲到刘翠翠身后不敢出来的胆小爱哭鬼,她聪慧、狡黠,甚至还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淡然气质。这种气质总令他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种自己比她还小的错觉……
喂!发什么呆呢!刘翠翠一巴掌拍在杜平肩膀,见他盯着夏芍看,便不由笑着打趣起来,哦~不会是看上我们家芍子了吧?警告你!芍子才十五,把你那颗跃动的春心给老娘收起来!
噗!胖墩在一旁笑喷。
夏芍差点呛着,看向杜平,见杜平脸色飞红,便不由微微一愣。
杜平急忙吼道:我、我是在想芍子和胖墩明年中考,到时考上东市一中,我们正好上高三,还能再照顾他们一年。你、你乱说什么!
刘翠翠和杜平两人当初中考的成绩都不错,虽然有些险,但还是考进了东市第一中学就读高中。两人比夏芍和胖墩大两岁,如今夏芍和胖墩在东市一中附属初中读书,在同一个班,过了暑假便要上初三了,而刘翠翠和杜平却是该读高二了。
见杜平着急的样子,刘翠翠显然不信,怀疑地盯着他,挑眉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车来了,赶紧上车吧。见不远处有大巴开过来,杜平便招了招手。
夏芍看着杜平的背影只是淡淡一笑,十七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对杜平的表现一眼就能看得明白。不过,这杜平怎么就对她动了心思了?夏芍阿姨百思不得其解。
车子在公路边停下,刘翠翠拉着夏芍上了车,见胖墩走在最后便喊道:胖墩,赶紧上来。
上了车,夏芍和刘翠翠坐在一起,杜平和胖墩坐在一起,四人前后占了两排座位。胖墩一坐下便埋怨道:翠翠姐,别老是胖墩胖墩地叫,我有名字,周铭旭!我好歹也在一中附中上学,老是叫胖墩,叫同学听见了会笑话的。
哟,你还好起面子来了?刘翠翠转过身来,新奇地笑着捏捏胖墩的脸,惹得胖墩又是一阵埋怨。
夏芍轻笑出声,听着朋友们打骂斗嘴,她不由牵起唇角,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前世里,刘翠翠高考失利,家中为了供她弟弟读书,便没有让她复读,之后她便找了份商场导购的工作,早早结了婚。
杜平虽然考上了大学,但学校并不理想,于是便放弃了读大学,跑去参了军。后来复员回来,家里托关系在市里的陶瓷企业里上了班。
而胖墩当年则因为周教授的事,一家受到了牵连,他身体不太好,总是大病小病不断,后来就辍学在家休养,身体好起来后就去城里打工了。
这一世里,这些儿时的朋友还会不会走上原来的轨迹,夏芍就不知道了。但胖墩的命运却是在她改变了周教授的命运时,便已经随之改变了。至少上一世里,她可不记得胖墩有去市一中附中读书,还跟她是同班同学。
夏芍靠在座椅上微微一笑,这不是很好么?人生可以再来一次,她也希望朋友们可以过得比上一世更好。
十里村到城里本就只有十里地的路程,乘上大巴十来分钟就到,方便得很。到了城里,四人换乘公交,来到了古玩市场。
------题外话------
亲爱的们,你们太给力了!表示我真的被你们惊喜到了~多谢大家!
前面说过,收藏过百会加更,自然不能食言,二更在晚上八点!也是为了谢谢大家昨天的鼎力相助!
现在文还在榜,所以收藏继续求爱你们!
ps:昨晚八点左右有章二更,没看见的亲们别落下了~
第十八章 古玩市场(二更)
东市的古玩市场跟商业街的古玩一条街还不太一样,古玩一条街上是商铺,真货多,走的是大笔交易。而古玩市场里则以荒货为主,也就是下农村收购来的古玩,混上一些现代工艺仿品,可谓鱼目混珠,真的少假的多。但这里也是最练眼力和收藏功力的,所以不少人愿意来此逛逛。
四人刚走进市场里,就有摊主认出了夏芍,招手热情招呼道:哟!小夏,又来啦?
小夏,来来来,这边新收上来的货,过来掌掌眼?
咦,这不是周教授的侄孙么?你怎么跟小夏一起来了?你们认识?
吴叔,我们是同学。胖墩挠挠头回道。
哟!你们是同学啊?哎呀,这真是……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市场里两个年纪最小的藏友是同学,我这生意做的真是……吴书海笑着说道。
这些年来,因为周教授喜欢收藏的关系,胖墩就跟着来了几回,一来二去跟市场里的一些摊主也熟了。
夏芍常来古玩市场的事一开始是这几个朋友并不知道,是两年前刘翠翠和杜平有一回和同学来古玩市场转悠,碰巧遇见了她,他们这才知道夏芍常来。后来,这事胖墩也知道了,不过三人也只是以为她受了周教授的熏陶,喜欢来逛逛,并不认为她会真的捡了漏,毕竟捡漏也是要看眼力的。
这种眼力,刘翠翠和杜平自认为没有,而胖墩这几年受周教授熏陶,虽然学了些古玩鉴定的知识,但眼力无疑还是很浅的。即便夏芍和胖墩一起跟着周教授学习过,但估计眼力上也差不许多。
五年前周教授捡来的清乾隆年间端砚,当初花了一百块钱,如今如果拿去拍卖,按市场行情,底价最少三万,拍定了基本在十万以上!如果遇上喜爱端砚的藏家,价格还能高。
当初卖漏了那块端砚的摊主得知后,悔得捶胸顿足,但却无可奈何。古玩是个很特殊的行业,讲究的就是靠眼力吃饭。在这一行,没有欺诈一说,也没有退货的规矩。因为买卖古玩是双方知识领域方面的较量,也许卖家卖漏了,也许买家买假了买错了,只能各自总结经验教训,怨不得他人。所以,古玩行一般人不敢涉足,难就难在真假上。
但,这也正是这一行的魅力所在。
夏芍四人来到吴摊主的摊子前,在刘翠翠和杜平看来,一些古玉、瓷器、铜钱、字画等物被随意放在一起,看起来透着古韵,全都像真的。
来来,小同学们,看看这些,都是乡下收上来的老物件,说不定能捡漏哦!吴摊主笑着比划了下左边角落的区域,示意夏芍四人看看这个地方摆的物件。
夏芍见了笑了起来,只看,不说话。
吴书海一看她这副表情便不由一叹,五年来,他对夏芍的秉性脾气也算摸了些门道,但凡她这样笑,就表示今天基本上不会出手了。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她年纪不算大,笑容却总能让他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好像一眼就能将他的想法和摊子上摆着的藏品看得透彻。
如果夏芍此时知道吴书海的想法,大概要赞一声他直觉敏锐了。其实,这摊位上倒是有真品,不过却不在吴书海指给他们的区域内。这些古玩小贩自然也不是傻的,乡下收来的物件里他们也会先辨别一番,有一些能断定是真品的,谁愿意混在假货里降低身价呢?那些真品往往都是私下交易的,而且交易的价格还对外保密。剩下的那些一看就是新仿或者说不准的物件才会归去另一类里,一般外行人上手的都是这样的物件。
虽然如今夏芍和胖墩已经不算外行人,但他们两个都是学生,家世普通,说白了就是没钱。上眼一看就是真品的,他们也买不起。
古玩这一行,向来是市里有市,看人要价。开了门做生意,图的就是个利。吴书海既然知道他们是穷学生,买不起真品,自然要让他们往便宜堆里挑。那些东西不值几个钱,但卖出一件去,今天的饭钱也就有了。
夏芍连上手都没上手,只笑着拿眼一看,便已知晓那堆里没有真品。胖墩倒是蹲下去上手了几件看了看,最终站起身来道:吴叔,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怎么,没看上眼的?别介啊,你们再瞧瞧。你们这是放暑假了吧?那正好,买件回去玩玩,也挺好不是?虽说哪一行里都没有强买强卖的规矩,但吴书海自然要为今天的饭钱做最后的努力。
胖墩向来不会拒绝人,听摊主出言挽留,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夏芍笑着说:吴叔,我们再去走走,一会儿说不定就转回来了。
这话说的让吴书海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笑着看着四人往别处去了。
一连看了十几处摊子,都没发现有漏可捡,刘翠翠却是在一处摊子上看上了一块玉镯子。那镯子看起来像老玉,上面拴着根绳子。
刘翠翠看着欢喜,便拿起来戴上去左看右看,芍子,你过来看看,姐带着这镯子漂亮不?
夏芍虽说有天眼的能力,但她这些年也是跟着周教授和市场里的摊主和藏友学了不少知识的,这镯子即便不用天眼试探,她都知道是c货,酸洗过,并且做旧过的。
但夏芍还没说话,刘翠翠就问道:老板,你这玉镯上怎么还挂个绳子,真多余。我能把绳子解了再看看么?还有,你这玉镯怎么卖?
早在刘翠翠戴上玉镯的那一刻,那摊主就知她是个外行了。因为内行人看玉,凡是有配绳的,都是先将绳子套在手腕上,在将玉放在掌心观看。刘翠翠连管都没管,直接就戴手腕上了,而且她居然还说要把绳子给解了。当然,在夏芍看来,这上面系着绳子纯属忽悠人,这玉压根就不是什么好玉。
噗!胖墩在一旁闷笑一声,不说话。
杜平奇怪地看他一眼,小声问:怎么了?是不是那镯子有问题?
胖墩摇摇头,小声说:有没有问题,翠翠姐都不会买的。
此时,摊主不咸不淡地伸出五根手指头。刘翠翠一看就懵了,问:什么意思?
夏芍在她耳旁悄声告诉了她价格,刘翠翠顿时瞪大了眼,啊?五百块?!妈呀,赶上我住校三个月的生活费了。
1997年的时候,虽然比前些年经济好些了,工资也涨了不少,可是普通家庭对于孩子的生活费大多还是管的很严的。刘翠翠家里还有个弟弟,父母靠种地为生,对她在市里上学住校的生活费把持得很严,一个月也就一百来块钱,所以对此时的刘翠翠来说,这镯子还是很贵的。
我还是不要了!刘翠翠一把将镯子摘了下来,虽然很喜欢,不过她性子也算干脆,买不起就是买不起,也不多说什么,当下就将镯子小心放回了原地。
虽然早就料到结果会是如此,但看见刘翠翠小心翼翼将玉镯放回原位的模样,夏芍还是忍不住心中酸涩,她垂了垂眸,随即笑着说:翠翠姐,你要是喜欢玉镯,日后我给你寻件好的。
她笑容淡然里透着悠远底定,仿佛说的真是这么回事。
刘翠翠一愣,接着便笑了,行啊!有你这么句话,姐没白疼你!
她自然认为夏芍是安慰她的,但即便只是句安慰的话,她心里也挺感动。
走吧,咱们再去别处转转。刘翠翠拉上夏芍,刚才没买到镯子的遗憾转瞬就没了,拉着她就一股脑地往下个摊子进发了。
四人走远后,摊主白了一眼,呸!还寻件好的!市场里转悠了几年,真把自己当个内行了。没钱的内行,那就是个屁!寻了好的,你买得起么!装蒜!
旁边的摊主听见了,笑道:老马,你跟几个学生置什么气?现在的学生啊,不知道好好学习,整天就想些歪的。也不琢磨琢磨,连个学生都能捡着漏,咱们这些人还在这一行里混个什么?唉!算了,管他们做什么,咱们不指着这些人发财,还指着这些人送饭钱上门呢。
两位摊主相视一笑,不再说什么。
两人却不知,此时的夏芍四人已经又走过了四五处摊子,突然之间,夏芍停住了脚步,目光望向前方的一处摊子。
那摊子上,一堆摞在一起的碗碟里,一只青花大盘散发着淡淡的生古之气……
------题外话------
二更到!
大家加把劲,希望今天能冲到三百~o(n_n)o~
第十九章 元青花
夏芍脸上并无急切的神态,沉稳地带着朋友依次逛过去,直到走到那摊子前,才笑着跟摊主打招呼。
摊主姓赵,叫赵明军,也认识夏芍,见她来了就热情招呼道:小夏,又看见你了。来来来,看看这边,新上的货,也许能有入眼的哦。
夏芍笑着点点头,扫了一眼赵明军比划的区域,那只青花大盘正在他比划的区域内。
刘翠翠和杜平不懂行,就只站在后头看。胖墩先蹲下身子将一只瓷碗上手把玩了起来,那只青花大盘,他连看都没看。
二爷爷说过,80年代开始,景德镇开始仿造元青花,这些仿品泛滥在世界各地,国内更是重灾区。
胖墩自小就很崇拜周教授,但凡他说过的话,他都记得很清楚。
夏芍却在此时蹲下了身上,目光正望向那只青花大盘,且细细观察起来。
这只青花瓷盘称得上是大盘了,直径目测足有50多公分,飞凤如意云头纹,构图满密,青白釉,青花发色蓝中闪灰,品相完好。夏芍轻轻上手摸了摸,釉面似糯米感,盘底呈外侧斜削状。
赵明军一见夏芍看上了这只青花大盘,就咧嘴笑道:小夏好眼光呀!这些年青花瓷可是收藏热,搞不好这还是元青花咧!那可称得上是国宝了,哈哈哈!
他这一笑,旁边的摊主也哈哈大笑起来,很显然,他们是在开夏芍的玩笑,而且谁都不认为这是元青花。
青花瓷器不是只有元朝才有,上至唐宋,下至明清,都有青花瓷。但却只有元青花最热,究其原因有三点:第一,元朝在历史上存在的时间短,瓷器相比起其他朝代自然就少的多。第二,明初时期,曾有一次毁瓷运动,砸毁了很多元瓷,使得元青花更加稀少。第三,元代文人社会地位低下,出于生活所迫,不少文人和画家转向民间手工业谋生,从而使得元青花的画工和图案比之前的朝代有了质的飞跃!因而,只有98年历史的元代,却催生出了元青花这一奇葩,开启了明清两朝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说白了,元青花就是质量好,存世稀少,所以在青花瓷中最受追捧。
但正因为真品稀少,市面上又仿品泛滥,这才造成了藏家一见到青花瓷,直觉就认为是新仿。这才使得明珠蒙尘,无人敢认。
夏芍淡淡一笑,内心却有些激动。她这些年来,捡漏没少捡,早就到了泰然处之的境界。但元青花真的是太难得了,至少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遇到!她不仅断定这是元青花,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官窑。
因为眼前这只大盘是飞凤纹,而按照元朝律法,龙、麒麟、凤、白兔、灵芝等,臣庶不得用。因而这种禁用纹饰一般是官窑器!
夏芍的记忆里,前世元青花鬼谷下山图罐,曾在英国佳士得以2。3亿的天价拍出,成为亚洲艺术品的天字第一号,震惊国内学术界、艺术品收藏界和投资市场。
虽然在古玩行里,碗盘一类的器物身价比瓶、罐要低,但这是真品的元青花,而且还是大盘,身价也不会低了!
夏芍盯着手中的青花大盘,内心已渐渐有了个成型的想法。
不过,她表面上却神色不露,甚至露出个腼腆的笑容,赵叔就别笑话我了,这要是件开门,您指定连碰都让我碰。所谓开门,乃是行话,指的是某一件东西毫无疑问是真货。
哈哈哈。赵明军哈哈大笑起来,你也算明白人。看你说话实诚,又在市场里学了几年了,赵叔也就不和你云里雾里了。这物件来路不高,你要真喜欢,这个价你就拿去玩。
说着,赵明军伸出两根手指。
啊?两百块?一个盘子这么贵!我刚才看那个好歹是个镯子,能戴,这么个盘子买回去能干什么?刘翠翠白眼一翻,杜平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夏芍。
胖墩在一旁偷偷拉拉夏芍,递给她个你真的要买啊?的眼神。
夏芍不理他,赵叔,您也知道我是学生,零花钱不多,我身上还真没带这么多钱。您也说了这物件来路不高,您就匀给我呗?说着,伸出一根手指。
赵明军道:哎呦,这可不成。赵叔做生意也是要本钱的,你这杀的也太大了,我顶多给你让半张,再不成我就没办法了。
胖墩继续拉夏芍,夏芍却是一笑,赵叔,您是不是能掐会算啊?我身上还真就带了这么多,多一分也没了。说罢,就掏出一百五十块钱,付给了赵明军。
赵明军见了钱,笑眯眯接了过来,干你赵叔这一行的,自然是有些眼力的,比能掐会算差不了多少了,哈哈哈。
自然,赵明军是不知道的,在他面前蹲着的人才是真正的能掐会算,且是玄门第一百零六代嫡传弟子。
赵明军把钱装进了兜里,这物件农村市场上上货来的,收上来才花了三十块钱,转手就翻了几翻。这物件要是个老藏友看上了,不找几个朋友来帮着掌眼,轻易不会出手买下。所以说,学生的钱就是好赚。
赵明军乐了,此时看着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将青花大盘用报纸包起来,放进书包里的夏芍,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冤大头。
旁边摊子上的摊主也望过来,有的摇头有的不屑,却没人开口说话。
行里的规矩,交易后就不能再反悔退货。
殊不知,夏芍此时内心也是这么想的。
这一行考验的就是眼力,卖漏了也只能怪自己眼力浅。就像周教授当初捡漏的那块端砚,虽然摊主卖漏了,后悔得要命,却不能追回,因为交易已经达成。
夏芍背上包,跟赵明军又说了两句话,这才和刘翠翠等人走了。
一走到远处,刘翠翠就忍不住说了,芍子,你个死丫头花钱真没个数!谁家花150块钱买个盘子回来?盛菜吧,大了。摆着吧,摆个盘子有什么好看的,谁家还没个盘子?
胖墩在一旁扑哧一声笑喷,翠翠姐,这要是真品,放在家里当个摆件那可是了不得的!可问题是不可能是真品,我看这多半是景德镇仿制的。我二爷爷说,景德镇仿的元青花也不错,不过有走高端的,也有低端的。高端的十几万、几万不嫌贵,低端的一两百块钱的也有。刚才赵叔说了,这物件来路不高,肯定不知哪里收上来的,芍子花150买下来,可真是当了冤大头了。赵叔现在指不定心里怎么乐呢!
胖墩虽说才十五,可接触了几年古玩,说起话来也头头是道。连平日里嫌他呆头呆脑的刘翠翠,此时都不住点头,觉得夏芍买亏了。
杜平却皱起眉头,停下脚步,瞪着胖墩道:既然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刚才怎么不说?
胖墩挠挠头,一脸无辜,杜平哥,你可不能冤枉我,我一直拉着她呢。她非要买,我也不好说什么啊。这一行的买卖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什么这一行、这一行的?你小子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少跟我提这一行!杜平怒了,拉着夏芍就往回走,那个姓赵的这不是坑人么!以为我们是学生,什么都不懂就好欺负了?走!我带你回去跟他理论,叫他把钱退给你!这破盘子,咱不要了!
夏芍满脑门黑线,哭笑不得。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叫她还回去?
杜平此时脸上却莫名飞红,夏芍的手腕白嫩细滑,牵上去极富弹性,吹弹可破一般,说不出的好手感。从小到大,他也不是第一次拉她,不知为何这一回就心跳不止。
杜平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想着这些!他拉着夏芍就走,走,我们去和那个姓赵的理论!你放心,就是打,我也打到他肯退钱为止!
胖墩赶紧在后头追着道:杜平哥!赵叔不可能退的,这一行没有退货的规矩,更没有坑人的说法!你……
他话没说完就住了嘴,见杜平回头瞪了他一眼,显然当真动了怒,吓得胖墩顿时不敢再多说。心想,今天要闹大笑话了,以后估计再来古玩市场,就没人待见他们了。
却不想,夏芍将手腕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止住脚步,杜平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这盘子我真心喜欢,不会还回去的。
她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是坚定平静,一股令人不敢再言的气势笃然而生。
杜平一惊,方才夏芍将手腕从他的掌控中收回时,他只觉得掌心被一道莫名的力道一震,接着便将他的手弹了开,是他的错觉么……还是……
这事还是跟以前一样,你们大家帮我保密。尤其是胖墩,今天的事别告诉周教授。夏芍嘱咐道。
这些年,她和朋友们一起来逛古玩市场时买下物件的次数不多,也就三五回,每回都是要他们帮她保密的。尤其是周教授,他是个老藏友,若被他知道她买了物件回来,必定是会要来看看的,倘若被他看出是真品来,那这事就大了,十有**夏国喜是要知道的。那就表示,夏芍的家人也要知道了。
以她现如今的年龄,家人知道后,不可能任由她保管这些古玩,再者,家中亲戚里也必定会掀起风波,以他们的性格,到时谁都来插两句嘴,事情就不由她控制了。
夏芍并不心疼将这些古玩给自己的父母亲,但她知道,他们并不懂这一行,更不会将这些古玩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到时亲戚们一番碎嘴,以父母亲的性格,指不定就分出去了。她积攒这些年的心血,很有可能就这么没了。
不怪夏芍考虑的多,上一世对家中的亲戚,她可是了解地太多了。
重生一世,这些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她绝对会将其扼杀在摇篮里!她心里已经有了成熟的计划,她将找机会一举而动!
见夏芍铁了心,刘翠翠等人也知再劝也没用了,只能点头说道:行了,我们哪回不是站在你这边了?你花的这些钱,要是被你爷爷和爸妈知道,你的屁屁就要开花了,为了你的屁屁,我们只能替你保守秘密了。
刘翠翠眨眨眼,夏芍黑线一笑,谢谢你们,我们坐车回去吧。
胖墩脸色古怪,杜平却仍在想刚才的事。
四人就这么出了古玩市场,坐上了回去的车。
车子刚刚发动,古玩市场里,一名四十来岁的矮胖男人就带着一位老者匆匆来到了赵明军的摊位前。
男人对那位老者毕恭毕敬,眼睛往摊位上一扫,顿时一愣,接着就只觉头都炸了,脸色发白地一把揪过赵明军,抖着手高声问道:赵老板!刚才摆在这里的青花大盘呢?
------题外话------
我要吐槽一下我的封面!原来封面上的那只妹纸多美啊~为毛美工给我换了这个!
编辑居然说原来的封面不合格的原因是——太言情了!
我勒个去,难道我写的不是言情?远目……或许、大概、可能、真的不算纯粹的言情吧……
第二十章 陈满贯
这名四十来岁的矮胖男人,名叫陈满贯,名字寓意不错,可惜现如今却遭遇了低谷。
陈满贯是农村家庭出身,早年家境贫苦,他十来岁便到城里做工,在古玩行里学徒,凭着好学、勤快又肯吃苦,很快受到了老板的赏识提拔。加上他为人义气、热情,日积月累打下了不错的人脉关系。
八十年代初期,这家古玩行的老板被儿女接去了美国定居,古玩行便转手给了别人。陈满贯早就有单干的想法,但他为人极重恩情义气,觉得老板对自己有恩,便硬是在店里留了下来。如今老板出国定居,对于新来的老板,陈满贯自然与他无恩无怨,这才从古玩行里辞工开始了单干。
可这些年在古玩行里,即便再受老板照顾,陈满贯也没积攒下多少家底,并不具备开古玩店的资金。无奈之下,他只得在古玩市场里当起了跑道儿,也就是中间人。在古玩买家和卖家中介绍奔走,说成一笔交易就提些好处费。凭着他多年积攒的人脉和对古玩精准的眼力,没想到仅仅三年,就积攒下了丰厚的身家。自此,他便正式在市里开起了古玩店。
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陈满贯很快成为了东市古玩商会的副会长,成为了东市甚至是国内有名的古董商。
生意做的越大,心也就越大,加上这些年受人奉承追捧,陈满贯的心态也渐渐有些浮躁起来。1992年后,国家政策变化,开始大力发展经济,一些外国友人来到国内洽谈投资,其中一些人对国内的古董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国家对于文物出口管制的很严,申报程序严格,且年代久远的有历史价值的,即便申报了,也不允许出口。
但文物在海外市场的价格比国内要高出太多,这是块肥肉,陈满贯想吞下去,便动起了歪心思,做起了文物走私的生意。
这犯法的买卖陈满贯做起来自然是小心谨慎,连着做了几回都安然无事,尝到了巨大的甜头,陈满贯的胆子也放开了。
三年前,一批价值十几亿的文物出境到越南,原本走过几回都安全无虞的路线居然遇上了交火事件,非但送货的伙计死了,连文物都被打成了碎片。
陈满贯一下子将身家赔了进去,好在这些年他走私一直谨慎,虽然受了一番调查,但事情并没漏,免去了他一场牢狱之灾。但面临着大笔的赔偿费用,他竟到了四处借钱的境地。可这时哪还有人肯借钱给他?从一名东市人人皆知的古董富商沦为穷光蛋,生意上的朋友开始以各种理由避而不见,市里的官员更是摆出一副官威,打起了官腔。连这些年受了他不少好处的亲戚都开始说话不咸不淡。
冷嘲、白眼、指指点点,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让陈满贯在这三年里尝了个遍。
遭遇事业的低谷,唯有当初与他从困难时走过来的糟糠之妻还不住地劝慰他,甚至忍受着娘家的挑拨指责,借了钱来供他东山再起,从没说过一句埋怨话。见妻子如此,想想这些年来自己发迹了,见了世面便对妻子冷淡了的做派,陈满贯羞愧难当。他曾嫌弃过妻子不够漂亮,身材不够苗条,连文化水平也不高,对古董更是一窍不通,跟自己没有共同语言。他这些年在外头应酬,面对年轻漂亮的女人的引诱,虽说最终把持住了,没有做下对不起妻子的事,但他内心越发看不上妻子也是事实。
历经大起大落,人情冷暖,陈满贯一下子看清了许多事。他并没有向妻子说什么,只是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东山再起,让妻子下半辈子安乐风光!
这之后,陈满贯便又开始跑起了古玩市场,但生意上的朋友对他避而不见,人际关系没了用,想再做回跑道儿的中间人也没了资本。于是他只得把心思放在了捡漏上,毕竟这些年来,他的眼力和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但他想捡漏却并不容易,毕竟这些年在东市古玩界,没有不认识他的。虽然他落魄了,但眼力却是有的,因而只要是他看上的物件,摊主总要细看几番,最后找理由推脱不卖,就怕卖漏了。
后来无奈之下,陈满贯只得去外头收买了几个外行人,他负责看,然后叫外行人进来买。三年下来,这才有了些收获。但却不多,赚的钱都赔了当初的丧葬费,如今还是没积攒下什么身家。
这天,他照例在市场里逛游,赵明军摊子上摆着的青花大盘引起了他的注意。
国内并没有权威的元青花鉴定专家。主要是因为元青花出土的太少,对其的研究也就不足,即便是真的元青花摆在面前,恐怕专家们也要经过激烈的讨论,才能下判断。因此,陈满贯对自己的眼力也不太有把握,他照旧没有表现出来,只瞥了一眼就离开了。
这回陈满贯却没让外行人进来买走,而是想起了一个人。
这人是香港收藏界的泰斗,李伯元老先生。正逢香港回归,李老先生受邀来到东市,对东市古代留下来的一处官窑和几处民窑进行修复,并投资陶瓷产业。李伯元喜爱收藏瓷器,尤其是青花瓷,他在香港甚至开办了私人的藏馆,专门展示他从海外和国内购得的青花瓷,因而他在青花瓷方面,无疑是一位权威的专家。
那只青花大盘,陈满贯并不能保证是真品,他也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运气,所以他便打起了主意。
他想请李伯元来给掌掌眼,即便那大盘是假的,也要让东市的人知道他陈满贯还能请得动香港收藏界的泰斗,二来自己请李老来也是好心,顺道带着他逛逛古玩市场,说不定能就此打开一点人脉。万一那大盘是真的,自己虽然在钱财上会亏一些,但被李老先生买下,自己也算中间人,中间费自不会少,这人情也算卖下了。
陈满贯觉得,这是个无论真假都对他有利的决定,因而他寻了李老先生下榻的酒店,说是有疑似元青花的大盘请李老帮着掌掌眼。果然,李伯元一听这话,当时就同意随他前往,两人这便来了古玩市场。
可谁想,正当陈满贯毕恭毕敬地带着李伯元来到赵明军的摊前时,那大盘,竟然没了!
------题外话------
用了一章来介绍陈叔这个人的经历,自然是重要人物~o(n_n)o~李老也是重要人物~
第二十一章 捡漏
陈满贯只觉眼前发黑,一把揪住了赵明军的衣领,急切问:赵老板!刚才摆在这里的青花大盘呢?
赵明军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接着脸色难看地掰开他的手,没好气道:怎么着,陈老哥。我赵明军没得罪你吧?你这上来就要动手是个什么意思!
陈满贯急得满头大汗,赶紧赔不是,赵老弟,你别生气,我、我这不是急的吗!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方才摆在这里的那只飞凤如意云头纹的青花大盘,去哪里了?
如果是从前,像赵明军这种人哪里能跟陈满贯称兄道弟?这人落魄了,境遇自是不同以往了。陈满贯也不在意这些了,只想知道那盘子去哪里了。
卖了。赵明军想也不想就说道。说完才想起什么,慢慢张大嘴,脸色惊恐,陈、陈老哥,你、你问这个做什么?
以陈满贯的眼力,他这么着急问的物件,莫非……
赵明军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越想心跳得越快,心脏病都快犯了,心底不住念叨着:完了完了……
卖了?!陈满贯脸色刷白,不比赵明军的脸色好多少,焦急问道,卖给谁了?你认不认识?
四个学、学生。
学生?!陈满贯一脸不可思议。
一直在他身后站着的老人听了这话脸上也露出讶异,走上前来问道:哦?那这位老板可知那四名学生的身份?
老人谈吐儒雅,气质不凡,目光威严,一看就不是寻常身份。
赵明军看着老人觉得有些眼熟,但他这时满心满脑子都是他有可能卖漏了的事,哪有心思去想别的,只是眼巴巴看着陈满贯,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问道:陈、陈哥,你问这些是个什么意思?你就给老弟个准话吧,是、是不是……我卖漏了?
不好说。陈满贯摇头,我也是看不准,这才把李老请来帮我掌掌眼的,我哪儿想到走开一会儿,你就把它卖了。
赵明军两腿发软,险些坐到地上。
这时,老人又问道:这位老板,那四名学生的名字你清楚吗?那只青花瓷盘如果是真品,我有意收藏。
赵明军这会儿只知道摇头了,不知道……那个学生常来市场逛,是个女孩,这市场好多人都认识她,但具体的事她向来不肯透露,是个挺、挺高深的女孩子。
赵明军想了一会儿,想了这么个词形容夏芍。看见两人一脸古怪的表情,就脸色发苦,我就知道她姓夏,别的就不知道了。
听到此处,陈满贯摇摇头,一脸灰败之意,唉!天意……
一次绝佳的机会,他却失之交臂,莫非是天意如此,叫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想想亲戚朋友的嘲讽,想想家中妻子的宽慰,陈满贯忽然握紧了拳头,抬眼问道:你再好好想想,你不是说有四个学生么?除了那个女学生,其他三个人你认识么?
这一问,赵明军还真的眼睛一亮,哦!我想起来了!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个小胖墩,这人我认识,他二爷爷是老藏友了,而且还挺有文化,是京城大学退休的教授!姓周,叫周秉严,老家是十里村的!
太好了!陈满贯神色激动,回身歉意道,李老,您看这事真是……我真是对不住您。不过您放心,我下午就去十里村找找那位周教授,不管真假,一定拿给您瞧瞧!
李伯元笑道:呵呵,有点波折也不算什么。倘若真是元青花,这点波折日后说道起来,也算是故事了,不是么?陈老板,不着急。我下午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十里村走一趟。
陈满贯一听,当下只得收起焦急的心思,点了头。
两人走后,赵明军才啊的一声指着李伯元的背影,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旁边的摊主见了都过来宽慰他,也不一定是真的,你先别太难受。
你们知道什么啊,刚刚那老人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听陈满贯叫他李老,我才想起来,这不是最近来咱们东市投资陶瓷产业的香港收藏界泰斗,李伯元老先生么?赵明军捂着心口,觉得心脏病要犯了。
陈满贯都把李伯元请来了,想必是有很大把握的。
完了完了!他真的卖漏了,那很有可能是元青花啊!
但这时候赵明军的心情已经没人管了,这事很快传遍了古玩市场,摊主们和一些老藏友纷纷炸开了锅,无一不脸色惊愕。
众人无不在想——难不成,一只飞凤如意云头纹的元青花大盘,真的被一个学生捡漏捡走了?
第二十二章 卜卦
山上的宅院里,石榴树下摆了张方桌,唐宗伯坐在树下摆弄着桌上的青花大盘,捏着一指白须点头道:嗯,是真品的可能性很大。
夏芍坐在桌子的另一边,托腮浅笑。当然是真的,她可是有天眼护航呢。
想知道是不是真品,为师有个绝妙之法!唐宗伯放下盘子,满面红光道。
绝妙之法?夏芍一看见师父这副老顽童的模样,就知道准不是什么靠谱的法子。
为师给这只大盘卜一卦,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真的!
果然!她就知道!
夏芍翻了翻白眼,伸手把盘子端过来,托稳了站起身来,笑盈盈道:师父,祖师爷要知道你拿咱们玄门的卜术给一只盘子占卜,准能气得活过来。
她端着盘子去了后院的屋子妥善存放起来,这才又走了回来。
唐伯元仍坐在树下乘凉,见夏芍坐回来便笑道:咱们这一行,多命犯五弊三缺。看来你这丫头是不缺财的。
那师父能推演出来我命理中缺什么吗?夏芍笑问。
五弊三缺主要是指堪舆风水相士一类人的命理,这些人一生泄漏天机过多,天道循环之中,大多不能和正常人一样享受完整的命理。
所谓五弊,即:鳏、寡、孤、独、残。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残,即为残疾。
所谓三缺,即钱、命、权。
历史上很多玄学易学大师大多一生起伏,命运多舛,就是这个原因。很多人都听说过瞎子算命,这就是犯了五弊三缺中的残。当然,并不是说所有瞎子算命就一定要信服,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人没有真才实学。
唐宗伯妻子早逝,一生无子,可谓犯了鳏和独。他的双腿,也是因事所伤。夏芍曾问过他,他却只道时机不到,说与她听也于事无补。因而她只能等着,不知师父何时才能将他的事说给她听。
你的命格奇特,为师这些年一直推演不出,也不知日后你会遇到何事。唐宗伯叹了口气,这些年来,天机越发紊乱,这些天机应验在他这徒儿身上,也不知今后是吉是凶。
夏芍浅淡地牵起唇角,师父推演不出她的命理,大抵是和她重生的事有关了。
正想着,却听唐宗伯嗯?了一声。
夏芍疑惑抬眼,见老人抚着白须神情思索。
师父,怎么了?夏芍问。
唐宗伯摇了摇头,眼里的思索稍纵即逝,随即笑着说:师父今天考考你。你来算算看,最近这段时间,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夏芍一听心里就打了个突,她刚才明明看见师父表情不太对,该不是他预感到会有什么事发生吧?这些年来跟着师父学习玄门术法,夏芍深知师父修为的高深,他第六感比常人灵验也属常事。
说白了,他或许是感应到要发生什么事,这才借着由头考自己呢。
夏芍笑着起身回了屋,一会儿抱着占卜的工具出来——一只紫檀木的六壬式盘、十二支紫檀签,以及纸笔。这些都是排盘所要用的东西。
唐宗伯的这只六壬式盘可是法器,夏芍用天眼观察,外围可是散发着金色的气息,并且是有年头的古董了。
六壬式盘设天盘与地盘,上面是圆盘,称为天盘;下面的方盘,称为地盘。即天圆地方。
天盘的中央是北斗七星图,外围有两圈,内圈十二个数字,代表十二月将,外圈是二十八星宿。地盘上有三层,内层是八乾、四维。
这些在外人看来很难懂的东西,这些年夏芍却是熟得不能再熟。
她转动着盘面,将占卜时的天干地支、月将、时辰等一一写在纸上,接着开始起卦推演。其实,不用这些占卜方法,她只需用天眼看一眼就能知道唐宗伯未来几天会发生的事,但她对占卜之法感兴趣,许多天没动确实手痒,而且师父又要考她,索性就排来玩一下了。
咦?过了一会儿,待结果出来,她却看着纸上愣了愣,然后看向唐宗伯,师父,根据卦象,有人会来,东南方向,与您无害,算是中吉之数。时间就在明天,巳时(上午九点)之前必到!
六壬乃三式之首,卦象向来以精准著称。据唐宗伯说,他年轻时,曾在澳门赌场排盘起卦,其精准当场就应验,半点都不带差的!后来被一位赌场大佬看上,想要拉拢他,被他拒绝,那大佬竟动了硬的,想要对他不利。他年轻气盛,当时就怒了,动了那家赌场的风水,绝了人家的财气,结果赌场没几天就关了门,还惹上了人命官司,赌场大佬更是赔了个精光,一辈子也没翻过身来。
当时说起这件事,唐宗伯还笑着说:我那时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换了心眼再小点的风水师,去动动他家祖坟,他全家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唐宗伯也因为这件事在那些商界大佬里闯出了名头,从那以后没人敢再强迫他做事。
想着之前师父说起的年轻时代的事,夏芍只是一笑,接着说道:师父不是说,知道你在这里的人很少么?这人虽不见得是冲着您来的,但与您相识,既然对您无害,莫非是故友?
唉!唐宗伯叹了口气,脸上神色复杂,看来是天意了……
老人在树下兴叹,夏芍却有些感兴趣,毕竟师父的事她一直不太了解,只能从他所讲的年轻时期的趣事上稍加猜测,如今他有朋友来访,她倒想看看他的故友究竟是什么人。
第二天上午九点之前,宅子里果然来了访客,时间与昨天卦象的结果半分不差。
只是,夏芍去开门时,却是一愣。
只见门口站了三个人。
一位气质儒雅里透着贵气的老人、一名四十来岁神色激动紧张的矮胖男人,这两人她不认识,但另一人却叫她心中一跳,暗叫不好。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教授。
周教授一见到夏芍,就略带埋怨得看了她一眼,脸上却是挂着激动的笑,我说你这孩子!去古玩市场买了物件回来,怎么不拿给我看看?快快快!那只青花大盘呢?
------题外话------
打滚~求收藏~
第二十三章 访客
夏芍一见到周教授,就猜出事情准出在青花大盘上。因为这些年,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会经常上山来,但都以为她是来照顾老人,没有人知道她在山上拜了师。
唐宗伯与其说是在村里休养,倒不如说是有几分避世的味道。他不想公开身份,夏芍也觉得自己此时的年纪,还不好让家里知道她在学这些,免得他们觉得不好,要干涉,而她在家中又说不上话,徒增麻烦。
于是,师徒二人就达成了共识。唐宗伯觉得一切要看时机,夏芍觉得过些年再说。这事就这么瞒了下来。
周教授自然也是在被瞒着的人中。
因而,夏芍一见到周教授来了,就知道能让他这么兴致勃勃地找来的,只有古玩收藏方面的事。
夏芍扫视了眼三人,见爷爷夏国喜没有跟着来,这才放下心来。她虽然有天眼,但对自己的事情无法预见,可能是因为她重生的关系,就连师父,也推演不出自己的命理轨迹,所以她对自己的事情向来感知不到。
今天见夏国喜没来,想必这事不太要紧。以夏国喜的脾气,要是知道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不跟过来。
放下心来之后,夏芍这才将三人请进了院子。
一进来院子,那位儒雅尊贵的老人就惊疑着赞道:嘶!这院中好风水啊!
周教授听了也不由四下环视,呵呵,李老先生看来是这方面的大学之士。
李伯元笑着寒暄,哪里哪里,周教授过奖了。我就是个浑身铜臭的商人,因为早年认识了一位大师级的人物,这才有些心得而已。哪里比得上周教授,听说你们对周易理论的研究专门申请了个课题组,在这些事上我是班门弄斧了。
呵呵,李老先生太谦虚了。课题组由于经费的问题早就解散了,我都在这小村子里养老了,哪比得上李老,事业春风高照,为东市陶瓷业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带动作用啊。
周教授摆摆手,两人一番寒暄恭维,最终相视而笑。
夏芍从旁听了却是好生打量了李伯元一眼,她说怎么见这老人有点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听周教授刚才的话,这老人是香港著名的实业家李伯元老先生?前世,李伯元确实来过东市,东市的陶瓷业就是因为有了他的投资,才带动起来的。
莫非,师父的故友,会是李伯元?!
夏芍又看了眼和李伯元一起来的矮胖男人,这男人一脸焦急神色,不住搓着手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夏芍垂眸,感觉这人无论从年纪还是从面相上,都不像是师父的故友。这才对李伯元说道:李老先生,家师在屋中等候,请您进屋一叙。
嗯?家师?周教授先是奇怪地看向夏芍。
李伯元则是眼中有奇怪之色,但却没多问,论沉稳不露,周教授可是差了他一截的。
夏芍没回答周教授,只是笑着将周教授和陈满贯安排在了东屋,便带着李伯元去了唐宗伯那里。但她并没进去,只将李伯元送进屋中,便出来了。
屋中书房里,两位老人见了面,唐宗伯一脸高深的笑意,李伯元却是大惊失色,与刚才的沉稳大相径庭,唐、唐大师?!你……真是你?!
唐宗伯笑着抚须说道:呵呵,李老弟,几年不见,你是财宫尽显,事业得意啊。
哎呦,唐大师!真是你呀!你、你怎么在这里?李伯元几步走过去,难掩震惊,当年那件事之后你就失踪了,我们还以为你……
呵呵,当年我斗法遭人暗算,靠着玄门的人脉关系网,才几经辗转,来到了东市。见此处风水不错,适合休养,就留了下来。没想到七年之后,竟然在这地方见到你了,只能说天意如此啊。
唐宗伯做了个手势,请李伯元坐下,我这腿脚不适,就不起身请你了,你自己坐吧。
李伯元看向他的腿,唐大师,你这腿……还没好?
伤了经脉,调理了这些年,但也是好不了了。唐宗伯摆摆手,亲手给客人倒了茶递过去。
李伯元赶紧接下,在香港商界呼风唤雨的老人,此刻在唐宗伯面前倒显得极为恭敬谨慎,这模样要让外人看见,指定能掉了一地下巴。
这么多年了,我是真不知道您能在这种小地方。当年您失踪之后,我曾派人多方打探寻找,但就是查不出您的消息。渐渐的,就开始有传闻说您已经……唉!总之您失踪之后,那个人这些年可是在香港和东南亚地带混得风生水起,俨然第一大师,许多政商大佬都是他的顾客,好不风光。甚至连我也……唉!
李伯元面色惭愧,唐宗伯却笑着摆摆手。李伯元的做法他理解,毕竟他失踪了,在香港自然就没人比他师弟更为厉害。李伯元是商人,自然要为他旗下的产业考虑,没有哪个商人会做下得罪风水大师的蠢事,除非他是想要破产。
唉!七年没见,今天竟然在此遇见,应是件幸事,就不谈当年的事了。唐宗伯笑着说,不瞒你说,这些年我在这里休养之余,还收了个徒弟,小丫头好玩着呢!
唐大师的徒弟?李伯元一愣,接着就惊讶道,刚才将我引进来的女孩子?
嗯。唐宗伯点头。
这事真是……早知是唐大师的弟子,我刚才就……
唐宗伯的弟子是个什么概念?那放到江湖上,连一些大佬都是要毕恭毕敬的!玄门至今不听从唐宗伯师弟的话,就是因为他没有玄门的传承之物,并非玄门掌门。如今唐宗伯还活着,他的嫡传弟子将来在玄门中是何地位,可想而知。莫非,唐宗伯是想将来让弟子帮他报当年之仇?
看出李伯元的想法,唐宗伯笑着摇摇头,都是老一辈的恩怨了,我也不想让这小丫头掺和进来。不过,这丫头并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是会到那高度的。为了不让她到时牵扯进来,我再过些年就回去亲自清理门户!
李伯元听了脸色凝重,如今的香港可是那人一人的天下,唐宗伯回去清理门户,只怕没那么容易……
唐大师,这些年的事,我还是跟你细细说一说吧。怎么说唐宗伯都是有恩于他的,当年他能发家,全靠了他的指点。要是让他看着他就这么回去,他是放心不下的。
唐宗伯点点头,尽管香港那边的事玄门偶尔有消息传给他,但为了不被查到他的藏身之所,这些年他和玄门一年就联系一次。听听李伯元的消息,也不错。
两人在屋里聊着,此时外头的东屋里,周教授奇怪地问夏芍,小芍子,你这些年不是在山上照顾这宅子里的老人么?怎么刚才我听你称呼他‘家师’?这是怎么回事?
------题外话------
昨天看见有亲反映文进展太慢,太平淡了。我也想写快点,让女主一开篇就大杀四方,到处踩人,但本文女主的设定,她前世是一个普通人,不是杀手、特工,或者某财团的天才继承人,更没有遭到背叛,带着仇恨重生。这样的文潇湘有很多,而我想写一个普通人,就像大多数人一样普通,然后也能走出精彩的人生,站在世界的顶端。
这样的设定,开头必定不热,因为女主的强大是要有一个过程的,如果她一开始就转变的那么快,那么她前世的身份设定就显得很薄弱了。我还不如把她设定成特工杀手。
再者现在由于推荐的关系,我不得不把字数降下来,原本一章的内容分成两章来写。其实我才是最着急的那个人,恨不得把后续精彩一次放上来,也免得每天着急火燎的。
第二十四章 相面
自从今天周教授出现,夏芍就有感觉瞒不住了。毕竟她对周教授这些年的教导是很感激的,瞒了他这么久,她也有些过意不去,他这人重承诺,想必知道了也不会往外说的。于是,这才说道:教授,事情是这样的……
接着,夏芍就将这些年的事,简略地说了说。
周教授越听眼瞪得越大,听完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什么?你是说住在这宅院里的老人是位玄学大师,还是有传承的一派,你早就拜他为师了?!
周教授激动地在屋里团团转,接着就要往外走,我说你这孩子,你明明知道我正研究这些,居然瞒我这么久!不行不行,我得去拜见下这位老先生!有传承的呀!这种人在国内我还没见到过!
教授,我师父和李老先生是故交,他们正在屋里叙旧呢,一会儿他们自然就出来了,您先坐下喝茶等一会儿吧。夏芍笑着把周教授拉回来,暗道这人真是越老心性越小,孩子似的。
你师父和李伯元老先生是故交?周教授一愣。
陈满贯也惊愣着看向夏芍。他自从进了屋就急得直冒汗,心里想的全是青花大盘的事,不停地在琢磨一会儿万一这盘子是真的,怎么才能把盘子从夏芍手中忽悠过来。
在陈满贯看来,夏芍捡到这只青花大盘,完全就是狗屎运。而且她一个学生,他还真没看在眼里,忽悠她还不就跟玩似的?
但是没想到,被他视为救命稻草的李伯元老先生,竟然与这小姑娘的师父是故友?这这这……这可就不好办了。
难道,天意要让他白忙一场?
想到此处,陈满贯脸色灰败,垂头丧气。
这时,却听周教授说:唉?不对啊。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你师父并没出来,他怎么知道来的人是谁,又怎么知道是他的故友到了?
陈满贯一听也觉得奇怪,看向夏芍,心里又升起希望,但愿根本就没什么故友,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夏芍喝着茶,坐得稳如泰山,垂眸一笑,昨天起了一卦,早就算到你们要来。
起卦?周教授眼神一亮,你师父起的卦?
卦不算己。我师父的事,他自然是不会亲自算的,这卦盘是我排的。
你?周教授和陈满贯都是一愣。周教授更是满面红光,你还真有这本事?
对此,夏芍只是淡淡一笑,喝茶不语。
她这副模样倒是看得两人都是一愣,陈满贯更是将夏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一看不免心惊,这女孩子也就十五六岁吧?可气质却是沉稳,至少她这种气质,他还没在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见到过!
周教授见她这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也不免收敛了笑容,好好好,既然你有这个本事,那不妨帮我看看吧,最近刚好有件事拿不定主意,你帮我看看到底怎样比较好。
原来,前段时间,周教授在京城的家里来了个电话,说是他在村子里也住了些年了,想接他回去。原本周教授一直是想在村子里教书的,这也是当初他父母的遗愿。可是京城那边孩子们也成家了,他也有了孙子辈,几年不见却是挺想念,再者孩子们工作忙,他回去也可能帮着带带小孙子,颐养天年。
一方面,周教授放不下村子里教书的事,另一方面,又想回京城享受几年天伦之乐,两下犹豫不决。
你帮我看看,我到底怎么决定能好一些?周教授看着夏芍。
夏芍却看了看周教授,唇边带起一抹笑意,教授,其实你心里早就做了决定,干嘛还问我。其实,你已经决定要回京城了,我说的对么?
夏芍说的不紧不慢,周教授却是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夏芍一笑,看向周教授的脸,您唇边法令突显,说明最近有搬迁之事,您根本就已经下定决心回京城了,这些天说不定正琢磨着收拾东西呢,是吧?
周教授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真是神了!这事我谁都没说,连周旺家两口子都不知道。我打算等我收拾好东西,再对村里的老少公布这件事,免得大家都上门来看我,我再觉得不舍,到时跟京城的孩子们说改变了主意,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其实,他虽早有决定,但这时却故意不说,拿来试探夏芍的。没想到,她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还真神了……
夏芍自然也知道这是周教授试探自己,不过,她心里此时却是生出不舍来,她也舍不得这位慈祥的老人离开村子。
不过,夏芍最终却笑了笑,教授放心回去吧,从面相来看,您晚年在学术上还会有所建树,还是京城适合您。只不过,我看您太阳穴上方有青筋出现,这说明迁移宫有点问题。你回京城的路上,一定要保管好财务。还有就是做好分内之事就好了,切勿多管闲事。
周教授听得一愣一愣的,连连点头,表情喟叹,随便看一看,就能看出这么多事来,我就说咱们国家的文化博大精深,偏偏有些人非说是迷信。依我看,就很准很玄乎嘛!有西方学者表示,这是一门精深的统计学,我倒是有点认同。
夏芍笑了笑,有太多半路出家的人,坏了这一行的名声。这一行有传承的太少了,也不怪别人误会。
唉!说的也是。
对了,教授。这事您还得帮我保密,暂时别让我家人知道。
周教授一愣,接着叹气,知道了,你们这一派是有传承的,我是不会让你断了传承的。等你日后长大了,能自己做主了,再跟他们去说吧。
夏芍笑着点头,这才放下了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却把旁边的陈满贯给看得急了。这时,他已经完全收起了轻视的心态,一开始他听说夏芍学的是这些,心里也有些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小小年纪学什么不好,非学这些神棍的手段,将来也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他哪里知道接下来周教授问的事竟然就应验了!他如今正逢霉运,虽说是不太信这些,但人走到绝路上了,也不介意试一试这些法子,于是便看向夏芍,支支吾吾开了口。
这位……呃……
陈满贯支支吾吾,一开口竟发现不知怎么称呼夏芍。
好在夏芍笑着看了他一眼,陈伯伯有什么事,就问吧。
陈满贯一愣,你认识我?
夏芍点头,她也是刚想起来,这人在东市乃至省内的古董界里曾经可是名声响当当的人物,只可惜生意失败,从此一蹶不振。至少上一世是这样的。
陈伯伯,你要是想问事业上的事,我只能说,你面色灰败,鼻梁上有青筋,这不仅在命理上是运势受阻之相,在中医上讲,这叫血脉不通,您身体不太好,有空去看看医生吧。
夏芍语气虽淡,话却字字有声,听得陈满贯瞪大了眼,她还懂中医?但接着却是苦了脸。
他自从生意失败,这三年来起早贪黑,心力交瘁,要说他身体不好,他是信的。可他现在哪里有心思去看医生,即便查出有点病来,也没钱治啊。
那、那你帮陈伯伯看看,我这面相,还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么?陈满贯着急着问道。
他却没看见,夏芍垂眸,喝茶之时唇角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稍逝。
此时要是唐宗伯在这里,一定会对夏芍吹胡子瞪眼睛,骂她不把玄门当回事了。他可是成天唠叨着,玄门是有传承的门派,在江湖上很有身份,一般交情未到,是不会给人主动看相的。
比如说周教授,夏芍对他有感激之情,且二人有师生的情谊,因此方才指点他几句也就算了。陈满贯和夏芍可是半点交情也没有的,但她却没等陈满贯开口,便先指点他了。
其实,夏芍这么做,自然是有目的的。
陈满贯在古董界也算是老行家了,如今生意失败先不说,他的眼力和人脉还是有的。自从方才认出他来,夏芍就心里就打起来算盘。
她有心在东市的古玩一条街上开家古董店面,今年是东市经济开始复苏的一年,现在开一家店,正好乘上这阵经济发展的风,很快就会赚钱。但她还要上学,肯定不能自己打理,找个人帮她就成了问题。
以夏芍此时的年纪,别说是找个在古董界里有名头的人,即便是此时生意失败的陈满贯,对她也是不以为然的。
员工对老板不以为然,这生意也就别做了。所以,当夏芍觉得陈满贯正是她要找的人时,先制住他,让他从心底里敬畏自己,也就成了首先要做的事。
夏芍心里盘算,面上不说话,却把陈满贯急了个不行。
哎呀,我说小夏,你快帮我看看啊!我到底能不能东山再起?
直到陈满贯又问了一遍,夏芍才抬眼看向他,只是表情也慢慢严肃了下来。
陈伯伯,你两额饱满而圆,无纹冲无痣斑,虽然你的脸色现在看起来灰败,但当初一定是极有光彩的。你这种面相在相学里叫做‘横财’,也叫‘偏财’!可见你在当年事业春风得意的时候,干了件捞偏门的事。这偏门虽然可以捞,但是多行不义,捞多了可是要破财的。你入的是古董这一行,在这一行里所谓的偏门,又可以称之为横财的,也不过是造假、走私这两条道儿。不过我看你这一劫这么严重,想来不是前者。我说的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听在陈满贯耳朵里,当真如同平地起雷,炸得他头脑嗡地一声,登时就站了起来。他走私的事,连公安局都没查出来,她就这么给看出来了?而且还说的有理有据,连他捞的偏财是走私,她都看出来了……这、这这……
周教授一看陈满贯的表情,就知夏芍说准了。他不由再次审视起了自己的这个学生,他这些年来,只觉得她聪明、悟性高,也看出这孩子将来不会简单,但是没想到,她还是超出了他的预估。这小小的年纪,在玄学上就有如此造诣,她真是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他教书三十多年,唯独这学生是最让他看不明白的。就拿此时来说,连他都不敢把她当个15岁的学生看。
陈满贯此时也是顾不得夏芍的年纪了,他满心觉得玄乎,又有些惊惧,当下就顾不得年长的面子,说道:大师!大师,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也尝到苦果了,您给我指条明路吧!拜托您了!
夏芍正喝茶润喉,一听这称呼,差点没把茶喷出来。虽然她早知日后要习惯这称呼,但她还是觉得很囧,主要是以前的观念太根深蒂固了,她总觉得这大师叫得好像神棍!
喝了口茶压了下去,夏芍说道:我看你五官还算有力度,但眼神散漫,明显架不住,可谓转运的时机还没到。而且你多行不义,该有今天这一劫。这一劫可不算小,看你的面色,怕是不容易过去的。倘若过不去,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夏芍这话可不是说假的,陈满贯的面相来看,如果这一劫过了,他还是有后运的。但很显然,上一世他并没能过去这劫。
当然,既然夏芍想让陈满贯帮她打理古董店,也就是说,他这一世肯定会过了这一劫,但她却不会轻易松口。毕竟这种人,如果不给他下一剂重药,让他记住了这个教训,彻底洗心革面,日后假如还犯,那这种人,她用起来也不放心。
果然,陈满贯听说那句这辈子就这样了,顿时脸色发白,眼神发直,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站在屋里,好似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这时,唐宗伯的声音却从主屋传了过来。
小芍子,你到为师书房里来一趟。
夏芍一愣,接着起身应了,走到门口时回过头来,看了眼还在呆愣状态的陈满贯,说道:老实说,我看你年轻时应是个重情义的人,且本应是很有经商头脑、善于理财且衣食无忧之相。但你却看重了偏财,一步踏错,招致今天之祸。常言道:一命二运三风水。人有先天之命,却也有后天之运,你自己动了歪脑筋,面相再好也救不了你,这就叫报。有很多人相信‘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即便是‘由我’,也得种善因,才能得善果。今天的结果,完全是你自作自受。到底为什么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出陈满贯的性情中有重情义的一面,她也不会想让他日后帮自己管理古董店。
就让他好好想想吧,希望她回来的时候,这个人的表现能让她满意。
夏芍看了一眼神情呆木的陈满贯,便摇头出了屋子。
------题外话------
这章内容本来分成两章的,考虑到算是一点小**,为了大家的阅读感受,于是一起放上来了~o(n_n)o~满满一章~打滚~求收~
第二十五章 大凶之数
小芍子,这位是为师的故交,你日后称他一声李伯父好了。
书房里,唐宗伯和李伯元两人对面坐着,一见夏芍进来,唐宗伯便笑着说道。
李伯元却站了起来,连忙摆手笑道:这可不成,以唐大师在江湖中的辈分,我哪能担您高徒一声伯父啊!
你又不是江湖中人,不必按照江湖规矩来。唐宗伯也摆手笑了笑。实际上,按照年龄,夏芍喊李伯元一声爷爷也是可以的,如今让她喊他伯父,已是给她提了辈分了。
李伯元听了这才笑着坐回了椅子上。
夏芍将两位老人的言语神态看在眼里,看出这李伯元对师父与其说是尊重,不如说是敬畏。看来师父的过往定然不简单。
晚辈夏芍,见过李伯父。夏芍笑着走过去,对李伯元行了个晚辈礼。
李伯元扶了夏芍一把,仔细端量了她一番,笑着说道:夏芍?好名字!看着就乖巧懂事。唐大师,收此爱徒,您真是好福气啊。
伯元啊,你可别被这丫头给骗了。她也就看起来乖巧,实际上鬼灵精着呢!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时常被她摆一道。唐宗伯佯装瞪一眼夏芍,脸上却有喜爱的笑容。
夏芍浅浅笑着,实际上脑门早已黑线,听着李伯元继续夸奖自己,师父再次贬损回去,脸上却红光满面,手早已抚上了胡须的做派,她不由眼角抽了抽。
矮油,师父您老人家不好做得这么明显啊!
好不容易听两人打太极一般把没营养的话说完,夏芍这才问道:师父,您唤我进来,除了拜见李伯父之外,还有什么事吗?
哦,你看你看,只顾着闲聊,把正事忘了。唉!人老了,记性不中用了。唐宗伯佯装一叹,笑呵呵说,小芍子,师父自从搬来此处休养,就再没给人起卦卜算过。今日与你李伯父因缘偶遇,他想请师父为他卜上一卦,为师便想着,这卦还是你来帮他卜吧。
夏芍闻言一愣,但看师父鼓励的眼神,她便不由心中感动。师父这是在给她造势呢!其实,她想做什么,师父一直都看得出来。李伯元虽是他的故交,却也是香港著名的实业家,此次来东市投资,又与他重逢,机会难得,师父这是想帮她扩展人脉呢。
夏芍笑了笑,心中感动,却也不矫情推脱,当下便应了下来。
她拿来排卦盘用的法器纸笔,便来到书桌旁的矮几前坐定,抬头看向坐在师父对面的李伯元,问道:请问李伯父,您想问哪方面的事?
李伯元见她坐得端正,一诸器物摆放齐整,倒真有那么点架势,便不由笑了笑说:不如你帮伯父算算,看能不能算出我想问的是哪方面的事。
这求占问卜之事,有问生死、问财运、问伤病、问出行、问后代、问婚姻等等,后世还有人问股市和楼盘的,可谓包罗万象,广泛至极。
夏芍心中暗道一声老狐狸!他这明摆着是不信任她,想要考考她呢。既然人家都下了战帖,关乎师父颜面,她自然要应战了。
于是,夏芍抬眼,细细看了看李伯元的面相,接着一笑,笃定道:伯父想问的是,子孙家宅。
话音落下,唐宗伯含笑点头,对夏芍抛来个赞许的眼神。李伯元却是一愣,他看了唐宗伯一眼,很明显是在怀疑刚才是不是他给了夏芍什么暗示。
呵呵,我可以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李伯元毕竟是商场打拼一辈子的老狐狸了,别看他面对唐宗伯不敢拿分,但面对夏芍,却是坐得稳当。实际上,他是想让唐宗伯帮他起卦,但却被他给推脱给了弟子。对于李伯元来说,他自然是要确定夏芍有多少真才实学的。
夏芍一笑,慢道来,伯父五岳丰朝,主一生富贵无忧。但您眉形粗重,且粗中带浊,浊中有清,想必您年轻时期必得一贵人相助,从此兴旺发达,但可惜子孙不睦。您印堂下位山根之处略微发暗,想必您来东市前曾病过一场,如今大病初愈,精神虽有转好,气血却是不足,但暂时并无大碍。所以说,您如今事业兴隆、身体也暂无大碍,从您的面相上来看,除了子孙之事令您操劳,其他的我还真解读不出来了。
她说的不紧不慢,李伯元却是越听越震惊,听到最后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对唐宗伯道:唐大师,您这弟子果真不负您的盛名啊!
他早年真是得一贵人指点,这贵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宗伯!因而李伯元直到如今,却还觉得自己欠着唐宗伯的大恩,一直想着还报。
呵呵,我老头子早跟你说过,小芍子在玄学之道上悟性极高,早晚是要青出于蓝的。你这下信了吧?
惭愧,惭愧。李伯元这才笑着走到夏芍对面坐下,伯父考考你,别往心里去啊,呵呵。
夏芍笑着摇头。李伯元这人还算坦诚,他方才试探自己的事也能理解。
具体是事,伯父说一说吧。
嗯。李伯元点头,叹了口气,唉!家门不幸,外表风光,实则……唉!
伯父慢慢说,别急。
李宗伯又叹了口气,这才说了起来,我膝下有三子,如今我年纪也大了,公司董事会对继承人的事一直争执不休。只是我这三子,无论能力还是魄力,我都有些不太放心,倒是几个孙子辈的孩子里有看得上眼的,就是老三的长子卿宇,但卿宇这孩子年纪还不算大,且他是老三的孩子。即便我能说服董事会,废长立能,直接立孙子辈的继承人,但我怕那三个儿子有意见,且要是卿宇做了继承人,他那个整天没个正形儿的爸会在公司里……唉!老了老了,家事难断。你帮我占上一卦吧,看看我要是立卿宇为继承人,接下来是吉还是凶。
夏芍听完,便点头拿起纸笔开始写写画画,排盘起卦,接着推演。六壬推断难度极大,从天盘变化到四课,课式繁复多变,过程极耗心神。
待夏芍将结果推演出来,唐宗伯也摇着轮椅过来,看过之后,师徒二人同时眉头深重。
李伯元看不懂这纸上写的东西,但见二人眉头皱着,便也心中咯噔一声,试探问,怎么,结果……不好?
夏芍皱了皱眉头,大凶之数。
------题外话------
今早发现文文的状态终于不是驻站了o(n_n)o求钻钻!掩面~【芍姐抱着挂盘笑:大吉哦~
第二十六章 解卦
大凶?老人刷地脸色煞白,这位一直儒雅自持的老人,此时竟嘴唇有些发抖,直直盯着夏芍,喃喃道,怎么会是大凶之数……难不成天要亡我李氏集团?
李伯元曾在香港时也找人占卜过,不过他那时卜算的是假如立的是长子,吉凶会如何。结果显示,吉中带凶,即是说,表面看起来安稳,内部却不稳,集团的未来走势不好。偏偏他的二儿子激进自负,三儿子简直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都不是继承人的好人选,因此,他才将心思动到了孙子辈身上。却没想到,最看重的孙子李卿宇,卜算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大凶?
夏芍见李伯元面色悲怆,不由心中一叹。此时的他并非叱咤商场的老将,不过只是个为子孙后代操劳的老人罢了。虽说高门亲情浅,但此时此刻,老人却是动了真情。
自从夏芍习惯了天眼的能力之后,这几年来很少再动用它去预知一个人的未来,因为玄学易理接触的越深,越觉得人生无常。一个人的命运并非只靠天定,后天遇到不同的人和事,行善还是作恶,都会造成不同的因果,随之而来的就是命运的轨迹发生改变。这就是所谓的无常。
所以,夏芍这五年来,很少用天眼去预知很久之后的事,她要看,也只是看最近的。
但看此时李伯元面色悲切,她不由动了恻隐之心,这才动用了天眼,帮他看起了几年后的事。
几个画面闪过,她不由皱了眉头,问道:李伯父,您的孙子李卿宇今年多大?
李伯元一愣,从悲戚中抬起头来,眼神有些散漫,卿宇今年二十岁,尚在美国读书。
夏芍垂眸,那她方才在天眼中所看到的李卿宇看起来像是二十三四岁的模样,这么说,应该是三年后的事。她之所以知道那是李卿宇,是因为她看见了一场血腥的绑架惨案,后来报纸上刊登的是:香港嘉辉实业集团董事长内定继承人,李卿宇遭绑架惨死。下方更是写了李卿宇的介绍和年龄。
夏芍低头思索,却没发现,书房里静悄悄的,李伯元正带着希冀地看着他,唐宗伯也奇怪地看向她,两人都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
李伯伯,虽说家务事早断比晚断好,但这事既然是大凶之数,我建议您还是晚断比较好。这大凶之数并非应在你的公司上,而是应在您的孙子身上。过了一会儿,夏芍才抬起头来说道。
李伯元和唐宗伯却都是惊到了。
什么?应在卿宇身上?!
嗯?小芍子,你这事是从卦象上看出来的?唐宗伯抚着胡须,眼神灼灼透着精光。
夏芍就知道师父会盘问她,因而她早有了应对之法,果断摇头说:不是从卦象上,而是推断出来的。
推断?
嗯,师父你想想看,李伯父是商场老将了,他看中的继承人,眼光是不会错的。那即是说,如果他的孙子继承了公司,能力方面是不会有问题的。既然公司生存方面没问题,卦象上的大凶之数能应在哪里呢?自然是应该人身上了。要是人不在世上了,公司自然就好不了了。
这种事在豪门之家并不少见,夏芍相信,李伯元能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果然,老人脸色变了几变,眼里却流露出悲哀的神色。
唐宗伯也似乎接受了这个推断,点头说:还别说,这推断有道理。呵呵,怪不得祖师有云,占卦精准的不一定是好卦师,能解出卦象来的才算好卦师。看来在占卜卦术一道,你这小丫头比师父有天赋啊!
夏芍笑了笑,有些心虚,她那是有天眼在,论解卦,这世上可不是没人比自己厉害么?
李伯父,您不必太悲观。世上既然有占卜卦术一道,能预知吉凶,自然就可以提前寻求解决之法。那大凶之数应在三年之后,尚有时间。您既然是师父的故交,三年之后我去一趟香港,看看能不能帮您化解了此劫吧。
这突然的话,让唐宗伯抚须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眼底露出凝重的神色。因为他知道,香港有一个自己的大敌……
李伯元却是眼底渐渐浮现出生机,继而露出欣喜激动的神色,居然一把抓住了夏芍的手,险些老泪纵横,哎呀这真是、真是……要真是这样,伯父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好啊!
这时的李伯元已经完全不把夏芍当个孩子看了,她说话有理有据,且沉稳淡然,尽管李伯元觉得有些怪异,但最终却将其归在了夏芍是唐宗伯的弟子这一原因上。毕竟学习玄学易理,早早便知人生无常,年纪不大,养成这样的性子也很正常。别人不说,他那孙子卿宇像她这般年纪时,还不是成天老气横秋的?
而且,看夏芍如今就有如此修为,三年后,还不得更厉害?到时她要是愿意出马,这一劫说不定真能躲过去!
李伯元激动得无以言表,一会儿就已经说到三年后要派人亲自接夏芍去香港了。
唐宗伯听了眼底神色闪过,看来他三年之内要去趟香港,先把清理门户的事解决了才行。那人七年前伤了他,他可不会再给他机会伤害他的徒儿!
李伯父,您是师父的故交,这些年他在山上休养,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来看他。既然今天遇上您了,您的事我自然是要帮上一帮的。夏芍说道,这话却是出自真心。
好好好!李伯元感动地点头,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说道,你看看我,只顾着高兴,居然把卦金的事给忘了!对对对,卦金卦金!
说着,李伯元便掏出随身携带的支票,写了个数字递给了夏芍。
夏芍接过来一看,表情还算淡定,内心却是狠狠一抽。
一百万……美金。
第二十七章 第一笔卦金
一百万……美金?
夏芍拿着这章支票,看了眼师父唐宗伯。
风水相师也不是喝风饮露就能生活的,吃的是洞察天机、给人趋吉避凶的这碗饭,那就自然要收钱。
有的人觉得泄露天机之说纯属扯淡,是被江湖术士拿来忽悠人的,其实不然。人这一生,虽是无常,但祸福吉凶却是皆有迹可循,往往是你做下了因,才会有果。这种因果循环,就如同冥冥中一张大网,将众生网在其中,天道恢恢,生老病死,谁也逃脱不得。
洞察天机,泄露于人,令一些本来该有的果改变,便是泄露天机。而这些人命运改变之后,或行善,或为恶,所产生的果,多少都要由风水相师承担一些。历史上一些术士大多死得太早,或者不得善终,就是因为泄露天机过多的结果。或许一次两次没什么,这种果报积攒多了,可是承受不住的。
比方说刚才给李伯元卜卦,原本卜算的结果是大凶之数也不算什么,但在解卦之时,夏芍却解释得很明确,明明白白告知李伯元,这卦象应在他孙子身上,这就是泄露天机。
很多人在请人推演命理或者占算吉凶的时候,都会觉得相师说的话太过高深,叫人听不懂。这其实不是对方在故弄玄虚,而是不得不说得模棱两可,让你自己去猜。这其实是一种规避泄露天机的做法。
有些骗人之辈,一见面就说你家里有怎样怎样的血光之灾,然后给钱或者怎样就可以化解,这种人一眼就知是骗子。当然,那些说话高深的人,也有可能是段数比较高明的骗子,究竟对方是玄学大学之士,还是骗人的神棍,这个只有行内人才看得明白。
这些年来,每回唐宗伯教夏芍卜卦,她从旁观看时都能看见他周身元气的混乱波动,每次推演结束,都要休养一阵儿元气才会恢复,可见这些事对风水相师本人确实是有影响的。
但奇怪的是,夏芍每日修炼玄门的养气之法,每回占问推演,她却从未感觉到自己周身的元气有过变化,不知这是不是与自己重生有关,但她却是不敢认为自己在天道之外的。
所以这一行是有风险的,看得明白的人收取了报酬,便会拿去一些行善,以积善德来抵消积攒在身上的果报。
因而,夏芍一早就决定了,以后给人风水堪舆或者相面卜卦、化解灾劫得来的钱财,要拿去成立个慈善基金,多积些善德,帮些需要帮助的人。
至于她想要钱花,可以自己经商赚,眼下不正打算进入古玩行么?
当然,这不代表她在风水相师这一行就白做了,这不是除了钱,还有人脉么?经过今天这一卦,她和李伯元之间的交情是定下了,日后自己从商,这不就是好处么?
人脉才是无形的资产,你永远不知道它会衍生出多少好处来。
这时,唐宗伯笑了笑,摆手说:伯元啊,一百万就成了,美金还是免了吧。这丫头在这一行刚刚起步,不要一开始就把价定得太高了。以后等她去了香港,帮你化解了灾劫,你再好好酬谢她吧,毕竟那个才是真的拼修为的。
这……李伯元为难地看向夏芍,就怕她不高兴,毕竟三四年他可是要求着这丫头的,现在就把她得罪了,那还成?
却不想,夏芍竟笑容浅淡,毫不犹豫地点头,那就按师父说的办吧。
反正不是自己花,少俩字她也不心疼。
李伯元见了心中暗惊,这孩子也太了不得了,从刚才他说一百万美金到变成一百万,若不是了解她与寻常孩子不同,他真的要怀疑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个字之差,能差出多少钱来。可她自始至终表情就没变过,这心性将来可是要成大事的!
李伯元哪里知道,夏芍此时心里还是在哀嚎的:一百万啊!老娘上辈子在公司摸爬滚打七年,也没攒下一百万的身家来!
哀嚎归哀嚎,对于李伯元付的卦金,即使唐宗伯刚才不说话,夏芍也打算把美金俩字给抹了。她曾听师父说过,当年他名声最盛之时,给人卜算一卦,不算化解灾劫的酬劳,一卦之金也就是一百万美金。自己才刚出道,自然不好跟师父一个价码。这李伯元想必也是知道师父的酬劳标准,所以他按照付给师父的酬劳标准付给自己,已经是给足了她面子了,她不可能真的收这么多。
李伯元心里还真是这么想的,他不知道给夏芍多少合适,多了怕得罪唐宗伯,少了怕得罪夏芍,所以就索性就说一百万美金,把皮球丢给唐宗伯,让他去定。这样两边谁也不得罪。
夏芍不由在心里发笑,不愧是商场老将,都这时候了还能盘算这么多,李伯元在尔虞我诈的商界屹立不倒,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见夏芍没意见,李伯元这才放下心来,又重新写了一张支票,说道:成!那就这么办。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想……
话说到一半,他这才想起了今天来的目的,不由叫了一声,哎呦,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今天本来是为了青花大盘来的!世侄女,那只青花大盘呢?快拿出来我看看是不是元青花!
李伯元这辈子没别的爱好,就爱瓷器,尤爱青花瓷。早年从海外购得了不少稀世青花,到了晚年,才不满足于自藏自赏,在香港开办了私人的藏馆,专门展示他的所藏。他在青花瓷界内有这很高的声誉,在这方面可谓一位权威的专家。
今天因缘重逢了唐宗伯,与他谈了些事情,后来又请夏芍卜卦,这才把青花大盘的事给忘到了脑后。如今事情虽然没有解决,但得了夏芍的保证,李伯元也算心安了些,这才又叨叨起了那只青花大盘。
夏芍见李伯元是这方面的专家,说话很有分量,心里便很快盘算过,接着便笑着点了头。
周教授和陈满贯还在东厢坐着,夏芍便推着唐宗伯出了屋,李伯元也跟着出来。
没想到,三人一走到门口,就见陈满贯从屋里奔出来,低着个头,一见夏芍,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第二十八章 鉴定
陈老板,你这是干什么?周教授从屋里跟出来,见势便去扶他。
李伯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奇怪地看向夏芍。唐宗伯一看却明白了个七八分,不由瞪一眼徒弟,夏芍有些心虚,冲师父甜甜地笑了笑,换得老头子翻着白眼哼了一声。
这时,陈满贯已经痛哭流涕地开了口,大师!我知道错了,求您给我指条明路吧!我穷苦起家,家里老婆孩子跟着我受苦,后来我发了财就蒙了心,现在我落魄了,叫他们也跟着我受人白眼,儿子在外头读大学,老婆在家里操劳。我这些年对不起他们,我想重新改过,想叫他们过真正的好日子,可是我到现在都没翻过身来……大师,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给我指点指点吧!我发誓,我这辈子再不赚那昧良心的钱了,我发誓好好对待老婆孩子……大师,我求求你了!我、我给你磕头!
说着,他还真砰砰地磕了起来,边磕边哭,也顾不上这么多人在,更顾不上面子了。
唐宗伯又回头瞪了弟子一眼,你惹下的好事,自己去解决!
夏芍只好笑笑,从轮椅后走了出来,走下去把陈满贯扶了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孩子似的,倒也是真情流露。
夏芍看了他两眼,还记挂着老婆孩子,这人就还称不上大恶,看来自己在师父屋里的时候,他内心没少受煎熬。
行了,陈伯伯。我看你也算真心悔过。不过,现在李伯父要看看那只青花大盘,你的事等会儿再说吧。你看成么?
她这么说,就等于说同意给陈满贯指条明路了,陈满贯自然听得出来,当下用袖子抹了抹脸,连连点头。他虽还未从自责和悲戚中走出来,但一颗悬着心算是放下了,这也才想起那只青花大盘来。
推着师父进了东屋,给李伯元、周教授和陈满贯都倒了茶水,夏芍这才去了后院去取东西。
回来的时候,还没进屋,就远远地听见周教授请教拜会唐宗伯的声音,两人正聊着天。但夏芍出现的那一刻,屋里的视线就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确切的说,是集中在了她手上。
对对!就是这只青花大盘!没错!
夏芍将盘子还没把盘子放在桌子上,陈满贯便激动地站起来说道,只是他双目红肿,说话尚有鼻音。
哎呦呦呦,小心,小心!李伯元盯着夏芍往桌子上放的动作,不住从旁叮嘱。
周教授也走了过来,四人将桌子围了个四面。唐宗伯早就看过了,因而笑着喝茶不语,时不时睇夏芍一眼,内心笑哼:臭丫头!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当他这当师父的看不出来?
除了唐宗伯的淡定看戏外,此刻桌子四周,却陷入了沉默中。
李伯元、陈满贯、周教授三个人,一个是青花瓷收藏界的泰斗、青花瓷鉴定的权威,一个是十来岁就在古董行里混的资深古董商,一个则是爱好收藏的老藏友。三双眼睛齐齐盯在了夏芍的这只青花大盘上。
这直径目测足有50多公分啊,实打实的大盘啊……
构图满密,青白釉,青花发色蓝中闪灰。关键是瓷胎色正,不像景德仿的。用机械加工原料生产,胎质不是过白,过细就是过密……
嗯,釉面还真有糯米感,盘底……嘶!
快看这盘口!线条流畅,不落刀痕!不像现代仿品的拉坯拉得很厚,线条生硬,规整有余,刀痕累累。
三人一番讨论,越看越震惊,最后由李伯元下了定论,这、这还真是元青花!而且这飞凤如意云头纹,还是件官窑器!品相还这么完好!这价值不菲啊!
李伯元下了定论,周教授和陈满贯自然是没有异议的,眼瞪得最大的就属陈满贯了,他震惊地看向夏芍,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大师,您、您可是捡了大漏了呀!我、我能问问您多少钱捡回来的么?
夏芍也不瞒,淡淡一笑,一百五。随即又说,别叫我大师了。她还听不习惯。
但此时哪有人管这些啊,话音落下,周教授先用手按了按心脏,半晌才说,好家伙!我几年前花了一百块钱捡了块清乾隆年间的端砚回来,可把我高兴了老长时间。这下可好,我这学生花了一百五,居然捡了只元青花!这、这真是……
呵呵,世侄女啊,这青花瓷盘品相完好,你也知道伯父最爱的就是青花瓷,更别提元青花了。李伯元毕竟是收藏界的泰斗,像这样遇上好物件的经历不少,于是也是三人中最先平静下来的,但他眼底飞扬的神采却露了他的心思,手上比出一个数字。
看在咱们的交情上,伯父也不亏待了你。八千万,这只青花大盘匀给伯父,你看怎么样?
八千万……周教授看向夏芍。他教了一辈子的书,虽说在国内外都是受人尊敬的学者,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他这学生的家庭他是清楚的,卖了这只青花大盘,他们一家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陈满贯则暗暗叹了口气,这钱要放在三年前,他也是要震一震的,毕竟一百五十块买回来的,就跟捡了没什么区别!
转手就是八千万,这是怎么样的利哟!
甚至在今天刚进这宅院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如果是真的,要怎么从夏芍手上忽悠过来。但现在,他能怎么样呢?说一点贪念也没有,那是假的。但他最终却是把这念想压了下去,这盘子终究不是自己的。当年他就是贪那些不该是自己的,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他再犯,那真是对不起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了。
呵呵,怎么样?李伯元又问了一遍。
他想着,刚才那一百万美金夏芍不放在眼里,可现在可是八千万!任她心性再好,可终究年龄在这儿,还能真的无动于衷?
李伯元笑呵呵地等着对方点头。
却不想,夏芍嘴角弯弯,露出个漂亮的笑容,抱歉,李伯父,这只青花大盘,我现在不卖。
第二十九章 变态的眼力
不卖?
夏芍点头,眼底神色清明,十分地淡定。
她是淡定得很,屋子里的人却都淡定不了了。
八千万她居然都不卖?!这可是白捡的钱,就算她再不同于普通的学生,面对这样的巨额财富,她竟然能不心动?
陈满贯不可思议地看着夏芍,周教授虽然惊讶,但深知他这学生向来有自己的主意,因而尚能自持。
李伯元在眼里露出惊讶之后不久,又儒雅地笑了起来,他不愧是商场老将,在别人惊讶的时候,他已经听出了夏芍话里的门道。
呵呵,现在不卖的意思是?
夏芍笑了起来,跟老狐狸打交道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在这种时候,总是不需要自己多费口舌,李伯父,我听说,下个月在东市有场拍卖会是吧?
夏芍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说出了意图。东市因为今年有香港商界大佬来投资,也想带动下古玩业的发展,因此从这一年开始,便开启了年年举办拍卖会的习俗。今年是第一届夏拍,夏芍的目光自然就瞄准了这次拍卖会。
李伯元和陈满贯却都是一愣。
李伯元笑着说道:呵呵,原来你是把主意打到拍卖会上了。伯父不妨与你说句实话,八千万的价码就是放到拍卖会上,也估计不会再涨了。伯父给你的价码可是半点也没亏待你啊。
显然,他是以为夏芍觉得价低了,心道小小年纪,胃口不小!不过,他却是知道,这样的胃口可不是寻常学生敢有的,换个人来,现在只怕早就被这价码震得不知所措了。因而李伯元此时对夏芍的印象非但没有降低,反而隐隐有些赞赏。
陈满贯这时也开了口,李老说的是,拍卖会下个月便要举办了,很多拍品已经定下来了,这个时候拿过去不符合程序不说,元青花可是国宝级的瓷器,一旦现身拍卖会,那必定是重头!拍卖公司之前一定会做足了宣传。这青花大盘要是想进拍卖会,之前还要经过许多专家的鉴定,这从时间上来说,也来不及了呀!
虽然夏芍答应了帮陈满贯渡过这次的劫难,但他还是想要结交李伯元,一听夏芍不想卖,便也帮着劝了起来。要是劝通了她,好歹自己也算是卖了李老一个人情。
却不想,夏芍还是笑着摇头,所以我说,现在不卖。
周教授听不懂了,小芍子,你既然现在不卖,提今年的拍卖会干什么?
这只青花大盘虽然今年不卖,但我有三件物件,想托李伯父帮忙,送进今年的拍卖会。夏芍笑着解答。
什么?你手上还有物件?!周教授愣了,随即苦笑。这、这……他以为他挺了解这学生的,毕竟教了她五年,也算看着她从小长大的,怎么今天一天,感觉忽然间对她了解的太少了?
当然有。一个小仓库呢,全是真品!
初步估计价值……不算这只青花大盘,其余的加起来也少说也上亿了吧?
夏芍笑了笑,陈满贯此时却满是震惊。李伯元倒来了兴趣,笑呵呵问:哦?你手上还有?那拿出来看看吧,要是真品,伯父一定帮你这个忙。
那就先谢谢伯父了。夏芍笑着将青花大盘端起来,李伯元瞅着,虽然不舍,但也只能看着她端走。毕竟这物件太稀贵了,放在这里,万一磕着碰着了,谁也说不清。
过了一会儿,夏芍回来,手里拿了三样东西:一只紫砂壶、一只瓷瓶和一只鼻烟壶。
这鼻烟壶便是夏芍第一次去古玩市场淘回来的,胎画珐琅半开莲花的图形。李伯元对此不太熟悉,周教授却是在京城许多年的老人,时常把玩这些,几番推敲,震惊地断定是清乾隆时期所制。
瓷瓶是清乾隆款的玉壶春瓶,珐琅彩,李伯元虽然最爱的是青花瓷,但瓷器一行,皆有涉猎,粗略看过之后,也断定十有**是真品!
到了那只紫砂壶,三人却有些犯了难。这紫砂壶器形大气,古朴雍浑,就是太过简洁,壶底有款,刻大彬二字。
起初三人看了这款,都不由一惊,因为此人乃是明末清初著名的紫砂大家,存世作品据说仅数十件,若真是他的作品,那可就真值钱了!
不过,周教授看过壶底的款,却笑了,我看是仿的,大彬体我识得。他的书**底可是不错的,我研究过,这绝对不是他的字!旧仿还是新仿我说不清,不过真品的可能性不大。
要是件旧仿,那也是不错的。李伯元对于紫砂一行可就不熟了,不过他却是看向夏芍,这些都是你的?
不不不!这时,陈满贯却抢先开了口,他盯着这只紫砂壶,神色震惊且激动,这有可能是真品!你们看这器形,是仿供春壶的!这说明是他早期的作品,早期的时候,他都是请人代笔署款的!后来才开始揣摩名家书体,自成书法!从那以后才开始自己署款的。
周教授一听,赶紧再细看。
夏芍却是唇边露出颇具深意的笑容,看着陈满贯暗暗点头。她自然敢笃定这壶是真品,但别人没有天眼,鉴定自然要凭眼力和经验。看来这陈满贯在古董一行不但会做生意,经验也是挺丰富的。
这下子,三人可都震惊了。
小、小芍子,这些物件你是……周教授一瞬不瞬地盯着夏芍。
夏芍淡淡一笑,有偶然间得到的,也有跟那只青花大盘一个来路的。
她并没说全是捡漏捡来的,但三人也不是傻子,偶然间得到的,她哪来的钱买?
咕咚!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沫。
在场的三人,就连周教授都认为那只青花大盘,是夏芍运气好捡回来的。可是没想到,她居然又拿出三件藏品来!
事不过三,哪有人总有捡漏的好运气?
难不成,她真是自己看出来的不成?
周教授震惊了,这学生是自己教出来的,她是通过自己接触到的古玩这一行,可是他浸淫这一行二三十年,也没练出这捡漏的眼力,她是怎么练出来的?这一行靠的可都是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和鉴定知识的积累。她、她怎么就能有这么厉害的眼力?
这、这眼力,好得也有点太变态了吧?
陈满贯震惊了,果真像看变态一样地看向了夏芍。
第三十章 合伙人
在陈满贯眼里,会玄学易理、又对古董鉴定有着不俗眼力,这些事居然都发生在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女孩子身上,这、这说出去哪有人会信?别的不说,他家孩子像这年纪,成天就知道和朋友出去野,哪里有这眼力?
唐宗伯从喝茶中抬起眼来,此时屋中的画面可谓怪异之极。三个成年人震惊地站着,唯一的少女却淡定而立,笑意盈盈。
老人暗自翻了个白眼,眼底却有看好戏的笑意。他这徒儿向来低调,一旦高调起来,必有目的!
这丫头看着乖巧,实则鬼灵精着,就她那一肚子的算盘,他老人家这些年来也没少栽跟头。现在总算换她欺负欺负别人了,他顿时觉得心情舒畅。
哈哈哈!半晌过后,李伯元最先笑了起来,好好好,江山代有人才出啊!想不到你这眼力,居然还是个高手!你老实跟伯父说,你是在打古玩这一行的主意吧?
她委托他将这三件藏品送进今年的拍卖会,想来还是需要钱的。但需要钱,却不肯卖那只青花大盘,那只能说她的意图令人深思了。
李伯元纵横商界大半生,这点门道自然一看就明白了。她是想用这三件藏品拍的钱作为本金,进入古玩行当,明年以店铺的名义送拍那只青花大盘,店的名气便会一炮打响!呵呵,物尽其用,这算盘打得不错!
见被李伯元看出来了,夏芍也不隐瞒,大方点头承认,什么都瞒不过伯父,我确实有进入古玩一行的打算。
呵呵,难得你这般年纪就有心从商,伯父自然会帮你这个忙!这三件物件今天伯父就带回去,流程你就不必管了,保准叫你一个月后进入拍卖会!
李伯元现在在东市搞投资,政府官员都得天天陪着,别说这三件物件了,就是元青花在这一个月内要送拍,东市政府怕也会积极配合安排的。
那就多谢伯父了。
你这孩子,跟伯父客气什么。李伯元赶紧笑着摆手。她可是唐宗伯的弟子,三年后卿宇的事还得求着她呢,卖这点人情给她,根本就不算什么。
况且,现在她就如此,以后还不知能成长到什么程度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夏芍答应元青花一定留给明年李伯元来拍,这才算完。
周教授一直从旁听着,听说自己的学生都有了开店做生意的想法了,不免更看不透她了,小芍啊,教授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但是这开店的事哪有你想的这么容易啊。听教授一句,现在还是好好读书的好,做生意的事等你大学毕业了再考虑也不迟,社会还是很复杂的,你万一吃了亏,摔了跟头,学习成绩又落下来了,这可得不偿失了。
在他眼里,夏芍已经比同龄人优秀了许多,但她要是因此就骄傲自大起来,早晚是要吃亏的。
夏芍知道周教授是真的担心自己,于是笑着说:教授,你不用担心。我保证学业不会落下的,而且我平时要上学,也没那么多时间打理店里的事,肯定是要找合伙人的。说着,她看向一旁的陈满贯,笑着问,不知道陈伯伯愿不愿意?
陈满贯自从听说夏芍有这想法之后,心里就咯噔一声!他自然知道夏芍虽然眼力好,也有资金,但她没时间、没人脉、经验也不足。而他正好有时间、有人脉、有经验,就是没钱。这不是天赐的合伙人么?
难不成,她所说的帮自己化了这一劫,是说这事?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陈满贯可不敢肯定夏芍一定会找自己。所以,他只竖起耳朵听着,听夏芍有什么打算,当夏芍问到他的时候,陈满贯惊喜了。
愿意!愿意!夏小姐,我当然愿意!他生意失败之后,所有的人都躲着他,根本就不肯和他合作,连银行也不贷款给他,他摸爬滚打这三年,缺的就是这么个肯用他、肯在这时候拉他一把的人!
陈满贯激动之余,倒是有些感动了。
夏芍笑着点头,好,这事等拍卖会结束之后我再跟你详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周教授要回京城的消息被村里人得知后,许多人都去他的家里为他送行。全村老少出钱摆了离别宴,就摆在周教授和周旺家的院子里,两家相邻。
这天,两家大门敞开,院子里酒席摆了足有五六十桌,全村老少基本上都到了。连夏芍的父母夏志元和李娟也特地请了假来了,为的就是谢谢周教授。
当初,夏国喜要给夏芍转学,夫妻两人还心存担忧,没想到,夏芍成绩特别的好,尤其是上了初中以后,成绩年年都是全市第一,这实在是出乎夫妻两人的意料。但看着女儿成绩好,他们自然不会忘记周教授教导的功劳,因而今天请假也要来给他送行。
宴席直到傍晚才散,村民们走时都依依不舍,说好了周教授临行那天一齐去车站送他。
周教授却是在宴席散了之后,把夏芍叫到了屋里,小芍啊,教授知道你从小就有主见,但是教授还是希望你能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希望你以后能考一所好大学。教授一点也不怀疑你以后能有一番大作为,但是学无止境,学习对你来说终究没有坏处。
夏芍点点头,面对着教授临行前最后一次谆谆教导,她免不了心里不舍,教授,您放心吧!我的成绩绝对不会落下的,我答应您,以后会考取京城大学,到京城去看望您的!
好好好!周教授听了感动之极,连连点头,感慨不已,那教授就在京城等着你,等着你考取京城大学!咱们师生京城再会!
夏芍重重点头。
一星期后,周教授离开了十里村,坐上了去往京城的火车。全村老少将他送到村口,夏芍和刘翠翠、杜平、胖墩四人更是将他送进了火车站,胖墩哭得眼都肿了,就连平时最泼辣开朗的刘翠翠都哭了,夏芍被这气氛影响,也没能忍住红了眼。
周教授走后,夏芍尽管心里仍有离别的感伤,却是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她清点了山上这五年来淘来的古玩家当,并来到东市后来的古玩一条街上,寻摸好了地段。
大半个月后,东市第一届夏季拍卖会,开幕!
------题外话------
谢谢大家的花和钻钻~o(n_n)o~爱你们!群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