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当断则断
“少在本姑娘面前装死。”水芙蓉杏目圆瞪,叉起蛮腰嗔道。
“没……没装,真的很疼。”任逍遥极力表现出痛彻心肺的“惨”状,呼告道。心中却想:芙蓉啊芙蓉,为了你我可心甘情愿的用血肉之躯抵挡鲨鱼的利牙,眼下你可千万别记不起来呀。
水芙蓉呆看他好一会后,忍俊不禁的“噗哧”娇笑,现出个迷人至极的表情,似嗔似喜的瞪着他,喃喃道:“好,看在你曾救我一命的份上,人家就不计较了。”
任逍遥见她破涕为笑,整个心舒畅起来,正要鼓动如簧之舌,水芙蓉却作了个阻止他说出来的手势,油然道:“南宫凤仪乃名门闺秀,一定漂亮的紧吧?”
“唉呀,说到热情奔放,明艳动人她哪及得上芙蓉你。”任逍遥如实答道,至于后半句“若论淡雅高贵,秀逸多姿,你可就稍逊一筹了”自然得咽进肚里。
“这回你可不许骗我哟。”水芙蓉立时霞生玉颊,娇嗔道。
“我要骗你,天打……”任逍遥话未说完,水芙蓉春葱般的玉指已封住他嘴,樱唇轻吐的道:“好了啦,人家信你。”
任逍遥乱情迷地呆盯着水芙蓉,像没有听到她说话似的。
“呆子,为何用那种眼光看人家呢?”水芙蓉吹弹得破的悄脸在任逍遥目不转睛的凝注下火烘般燃烧起来,低骂道。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孤岛。”一句“呆子”叫得任逍遥心旷神恰,摇头晃脑的感叹道,“今晚若不欣赏个饱,‘风流盗侠’四字岂非白叫了。”
“你……你要看,人家可以天天给你看呀。”水芙蓉晶莹通透的玉颊飞起两朵令她更是娇艳无伦的红云,吐气如兰的柔声道。
任逍遥内心一荡,脱口便道:“如果我想看一辈子呢?”
水芙蓉像初次认识任逍遥般用神打量着他,嫣然甜笑,旋又扮个可爱的鬼脸,撒娇道:“想看就看咯,芙蓉能说不吗?”
不知不觉间,大半个月过去了,在水芙蓉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下,任逍遥的伤势已基本痊愈,他与肖星辰自知机会难得,一有功夫就向易天寒请教,易天寒也不藏私,将自己多年参悟的武学心得倾囊相告,二人各取所需,获益良多,委实不需此行。
傍晚,夕阳的余晖犹如一幕轻纱将烟霞岛四境映得一片通红。
任逍遥独自站在沙滩旁,望着波涛汹涌的海浪,满脸迷茫。
“任兄。”熟悉的语音自身后响起,任逍遥愕然回头,果见肖星辰正大步走来。
“想什么呢?”肖星辰伸手搭上他肩膀,含笑问道。
“我在想咱们是否应该带上碧血珍珠返回听雨轩。”任逍遥喃喃道。
“嗯,还有二十多天便到三月之期,再不回去恐怕就来不及了。”肖星辰正色道。
“可……可是……”任逍遥欲言又止。
“你该不会舍不得水姑娘吧。”肖星辰从容笑道。
“唉,这些日子,我与她朝夕相处,彼此间难免产生些许情愫。”任逍遥老脸通红,嗫嚅道,“依小弟处处留情的脾性,今生今世只怕忘不了她。”
“难道她又能忘记你么?”肖星辰淡淡道。
“是啊,芙蓉她一个情窦初开的纯真少女,将满腔热恋寄托在我身上,若我舍她而去,未免……未免也太负心薄性了。”任逍遥长叹道。
“要不你留下,由我独自将碧血珍珠送去花萼谷。”肖星辰提议道。
“那哪成,凤仪她……”想起谷底的一夕缠绵,任逍遥不禁感触丛生。
“有话你就直说,何必吞吞吐吐呢。”肖星辰大急道。
“我……我也舍不得凤仪、凤姿啊。”任逍遥呆立半晌,窘然道。
“世间那么多美貌女子,你见一个爱一个,又个个舍不得。”肖星辰问言哭笑不得,摇头道,“看来‘风流盗侠’的称号真个实至名归。”
任逍遥失笑道:“莫非肖兄认为,我是贪图他们的姿容?”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何况……”肖星辰说道一半,任逍遥倏地打断道,“但凡得我任逍遥垂青的女子,必有其过人之处,凤仪精通六艺,尤擅理财;芙蓉厨艺精妙,武功了得;凤姿钟情于机关陷阱之术,虽非大家,但亦有小成,岂是那些以美貌取悦众生的庸脂俗粉所能比拟。”
“任兄的眼光倒挺独到嘛。”肖星辰打趣道。
“呵呵,肖兄是否也该寻觅一位红颜知己,与她把臂携手,共游江湖呢?”任逍遥洒然耸肩道。
“唉,我从小在泰山派长大,心里想得除了学好武功,为父报仇,就只有孝敬恩师,光耀门楣,感情这东西真个一窍不通。”肖星辰坦言道。
“哈哈哈,小弟初入中原时不也如此么?”任逍遥哑然失笑道。
“任兄只身独剑,浪迹江湖,自然可以处处留情,但我却有师门规条的约束,岂能同日而语。”肖星辰仰首望天,苦笑道,“俗话说‘红颜祸水’,小弟一直以为男女间的情爱纷争只会影响自身的发展,与其终日沉迷于爱欲,倒不如……”
“此言差矣!”任逍遥愕然瞧他,现出个惊异莫名的表情,插言道,“你我活在世上,若无情无爱,那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情有师徒之情,朋友之情,爱有父子之爱,兄弟之爱,为何非要执着于男女之间的缘分呢?”肖星辰茫然不解道。
“这……”任逍遥虽纵横情场,却也不知如何回答,过得好半晌,方才柔声道,“或许当你遇上一见倾心的姑娘就会明白了。”
“呵呵,但愿如此吧。”肖星辰欣然道,“对了,碧血珍珠究竟由谁送回花萼谷呢?”
“待我仔细想想。”任逍遥说着双目黯淡下来,英俊无匹的脸容现出罕有的凝重之色。
“大丈夫行事当断则断,岂可为女子犹疑不决。”易天寒清朗矍铄的声音倏地响起。
第一章 终身大事
“易前辈。”二人仓促回头,均各大吃一惊。
易天寒立足处离这不到三丈,可他俩竟浑然未觉。
“别大眼瞪小眼啦,老夫这门‘枭行术’少说也有四十载修为,别提你们两个,便是换成孟飞、柳玉虚也休想察觉。”易天寒像是洞察出二人心思,充满自信的大笑道。
“前辈神功绝妙,我等钦佩之至。”任逍遥、肖星辰心悦诚服的赞叹道。
“哈哈,少拍马屁。”易天寒双目射出锐利神色,目光灼灼的盯着任逍遥,一字一字缓缓道,“既然南宫不败的女儿性命垂危,而你又舍不得芙蓉,干脆带着她一块回去吧。”
“晚辈原本也有此意,只怕前辈不允。”任逍遥躬声道。
“怎么,你以为我会因为口食之欲耽误芙蓉的终身大事?”易天寒肃容道。
任逍遥、肖星辰相视一笑,水芙蓉烹制的菜肴用“珍馐美味”四字形容再好不过,偏生易天寒又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饕,纵使耐得住徒儿离开后生活的寂寞,只怕也管不好自己那张嘴。
“放心吧,老夫……老夫能照顾自己。”易天寒被他俩看穿“痛”处,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多谢前辈成全。”任逍遥踏前半步,下拜道。
“芙蓉随我习武已有十三年,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见见世面了。”易天寒急忙将他扶起,正色道,“你俩可得保护好她,千万别出岔子。”
“前辈放心,芙蓉若有半点闪失,唯逍遥是问。”任逍遥双目神光遽盛,一字一顿道。说罢匆匆告辞,飞也似掠向小屋,看样子是“报喜”去了。
“肖少侠,此去杭州路途遥远,绝杀定会派人暗中伏击。”易天寒不无担忧的说道,“以你和任少侠的武功,光明正大的堵截自是不惧,但下毒、埋伏、偷袭等鬼蜮伎俩却得多加提防。”
“前辈所言甚是。”肖星辰心下一凛,沉声道。
“任少侠固然机智聪慧,久历江湖,无奈为人太过自信,易为嚣小所乘;芙蓉脾气急躁,爱使小性,关键时刻难顶大用;只有你沉着冷静,遇事稳重,务必时时提醒他俩。”
“晚辈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肖星辰微微点头,虎目精芒四射,胸有成竹的应道。
待易天寒、肖星辰返回驻地,任逍遥已将好消息告诉了水芙蓉,水芙蓉听罢甚是兴奋,急不可待的开始收拾行李。
易天寒见此情景,欣然大笑,故作正色道:“芙蓉,有任少侠在身边,就不要师父了么。”
“哪有啊。”水芙蓉“噗媸”娇笑,有点俏皮的道,“人家可舍不得离开师父。”
“是么,怎地我瞧你卷起铺盖来比谁都快呢。”易天寒以过来人的资格笑道。
“唉呀——”水芙蓉双腮晕红,娇嗔道,“人家是第一次出远门,当然……当然得尽早收拾咯。”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啊’,今天我可算见识啦。”易天寒哈哈笑道。
“师父放心,过个一年半载,芙蓉肯定回来。”水芙蓉现出个充满少女气息的表情,柔声道。
“怎么,你想出去那么久?”易天寒“惊讶”道。
“很久么?”水芙蓉秋波流转,盈盈笑道,“我还觉得时间短了些呢。”
“你啊,巴不得抛下师父,一辈子跟着任少侠。”易天寒轻捋白须,漫不经意的说道。
水芙蓉霞生玉颊,嗔怪地瞪师父一眼,会说话的眼睛清楚的呈现出“算你说对了”的表情,嘴上却高嚷道:“师父,这话能乱说么,你……你也太为老不尊了吧。”
易天寒拿她没辙,只好沉声道:“此去杭州,必凶险重重,你们一定得多加小心啊。”
“怕什么。”水芙蓉露出自信十足的动人表情,傲然道,“有师父您老人家亲授的逆天神掌,谁能奈何得了本姑娘。”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师父都有敌不过的对手,何况是你。”想起任憔悴的绝世剑法,易天寒感触丛生。
“师父——”水芙蓉跺足嗔道,“那些前辈名宿们又不会为难人家,至于寻常蟊贼,只要一听我是‘逆天神掌’易天寒的徒儿还不吓得魂飞魄散,狼狈而逃啊。”
“芙蓉,你的嘴可真甜。”任逍遥失笑道。
“人家说得是事实嘛。”水芙蓉别转娇躯,盈盈浅笑道。
“易前辈既然担心水姑娘的安危,何不随我等共同返回中原,武林正道听闻您老重出江湖,必欢欣鼓舞,虚席以待。”肖星辰提议道。
任逍遥附和道:“是啊,中原武林盟盟主之位……”
“别说了,今生今世若见不到兰馨,易天寒绝不踏足宋境。”易天寒挥断道。
“兰馨?听起来似乎是个女子,莫非易前辈为情所困,这才隐居荒岛,避世海外。”任逍遥心下一动,正待出言询问,易天寒却仰天长叹,转身出门。
二人同时将目光投向水芙蓉,希望能从她那得到解答。
“我……我也不太清楚。”水芙蓉茫然道。
“为防万一,你们把风火闪电驹带上,它脚程快,赶起路来轻便些。”易天寒充满关切的语音遥遥传来。
“多谢师父。”水芙蓉娇呼作答。
“怎么,岛上有马?”肖星辰惊异道。
“是啊,你们不知道吧。”水芙蓉柔声道,“这些天我忙着照顾呆子,喂马的活都是师父在忙呢。”打从那晚后,她对任逍遥的称呼由逍遥哥哥变成了“呆子”,任逍遥得佳人垂青,自然不以为忤,倒把个不谙风月的肖星辰弄得莫名其妙。
三人收拾好行李,来到烟霞岛北部的一处山洞旁,水芙蓉示意任逍遥、肖星辰稍等,独自入内将风火闪电驹牵了出来。
远远望去但见那马浑身雪白,周身上下并无半根杂毛,自头至尾长一丈,自背至蹄足有七尺之高;走近细看只觉它头如博兔,眼若铜铃,耳小蹄圆,尾轻胸阔,俨然是匹当世罕有的千里良驹。
第二章 千里良驹
“好神俊的座骑。”肖星辰失声赞道。
“这马出自西域,不知易前辈从何得来。”任逍遥爱不释手的轻抚马背上的鬃毛,欣然问道。
“三年前,一艘由蒲甘(今印度)前往扶桑的商船在水秀屿附近触礁,师父仗义援手,救了船上的商人。”水芙蓉温柔的倚住任逍遥,回忆道,“临走时他们告诉师父,说货物中有匹贩自回鹘的风火闪电驹,性情暴虐,力大无穷,时常乱踢乱咬,无人能降。”
“易前辈听后,定让他们把马留下,想要亲自将其驯服。”任逍遥猜测道。
水芙蓉含笑点头,轻轻道:“商人们为答谢救命之恩,自然点头应允,随带还附赠了套上好的鞍辔。”
“风火闪电驹给易前辈一调教,从此便服服帖帖了吧。”肖星辰从容道。
“才不呢。”水芙蓉否决道。
“噢,其中莫非有些周折?”任逍遥呀道。
“嗯,刚开始,师父压根没把它当回事,谁料才骑上去就被掀了下来。”水芙蓉吃吃笑道,“为此,师父大发雷霆,硬说自己中了邪,要不然怎么连匹马都拾掇不下。”
任逍遥、肖星辰相顾莞尔,不约而同的问道:“后来呢?”
“后来,师父花费不少苦心,用了许多法子,可风火闪电驹就是不肯听话。”水芙蓉仰起俏脸,回忆道,“过了大半个月,师父仍拿它没辙,一气之下差点没将马打死。”
“易前辈骄傲自负,万万容不得别人亵渎他的威名,何况……何况是匹畜生。”任逍遥沉吟道。
“没错,驯马讲究耐心,容易动怒的话还是别碰为好。”肖星辰颇有感触的说道。论武功,易天寒固然堪称绝世高手,但性格上的弱点却使他难以成为独孤宇、肖玉孙那样的一代宗师。
“说来说去,风火闪电驹究竟是如何俯首帖耳的呢?”任逍遥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靠本姑娘咯。”水芙蓉双颊现出红晕,娇媚甜蜜的神态要多么引人就有多么引人,傲然道。
“你,不会吧。”任逍遥捧腹大笑,难以置信的说道,“师父都束手无策,徒弟能行?”水芙蓉的脾气与易天寒相差无几,刁钻任性则犹有过之,估计也奈何不了风火闪电驹。
“哼,不许小看我。”水芙蓉赌气似地撇着小嘴,嗔怒道,“肖少侠,你说呢。”
“我……”肖星辰虽大是怀疑,却不好明说,登时尴尬万分。
“好,本姑娘就让你们开开眼。”水芙蓉插起小蛮腰,露出个似是怜惜二人无知的幽怨表情,瞥了眼任逍遥,油然道,“宝儿,踢他。”
话音未落,风火闪电驹倏地长嘶一声,举起前踢“腾”的蹬向任逍遥小腹,任逍遥大吃一惊,急忙侧身闪开。
“宝儿,这个。”水芙蓉随手一指,那马立刻调转头来,撕咬肖星辰衣襟。
“芙蓉,别闹了,我们信,我们信还不成么。”任逍遥见风火闪电驹如此“听话”,心悦诚服的说道。
“怎么样,有两下子吧。”水芙蓉打个手势,风火闪电驹登时退下,乖乖走到一旁。
“老实告诉你们,宝儿它是吃了本姑娘亲手烹制的菜肴才肯听话的。”水芙蓉略耸香肩,神态娇媚的释疑道。
“风……风火闪电驹也懂得品鉴美食?”任逍遥疑惑道。
“岂只如此,它还会喝酒呢。”水芙蓉美眸异采涟涟,娇笑道。
“好啦,快启程吧,咱们的时间可不多了。”肖星辰生怕耽搁,肃容道。
“嗯”任逍遥答应一声,拉起水芙蓉,直朝岸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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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听雨轩内,南宫不败正焦急坐在无忧阁大堂,等待着四面八方传回的讯息。
海州、楚州、苏州、明州等地的搜寻皆徒劳无功,千镒黄金的赏格亦已提升十倍,却仍无人问津,看来只有将希望寄托在远赴温、台二地的任逍遥、肖星辰身上。
“宗主,有消息了。”南宫无伤握着封书信,飞也似冲了进来。
南宫不败倏地起身,一把将信“夺”过,迫不及待的撕开封口火漆。
“南宫宗主亲启:
我等得宗主手书,不敢怠慢,即邀温、台群豪,谴尽帮内弟子,遍寻东海七十二岛及内地百里之地。然苍天不佑,时运难济,至今杳无音讯,任、肖二少侠出海搜寻,多日未归。
宗族所托,未有成效,余诚惶诚恐,无颜以对,唯倾尽全力,复探求尔。
姜鹤亭、严成华啜泣以告”
南宫不败面露悲色,仰天长叹道:“唉,难道凤仪她命中注定过不了这个坎。”
“宗主莫急,三月之期尚还未满,或许……”南宫无伤安慰道。
“前些天我亲自写信请慕容天锋、司徒长空、上官青云鼎力相助,按说他们也该有个回复了。”南宫不败沉声道。
“宗主,邀月楼、凤鸣阁、神火堂三位少主求见。”正说着,南宫天阔走进大厅,禀告道。
“快快有请。”南宫不败喟然道。
“慕容武、上官志、司徒尚明参见宗主。”不多时,三位衣着华丽、相貌堂堂的年轻公子并肩入内,跪拜道。
“世侄免礼。”南宫不败赶紧将他们扶起,关切的询问道,“碧血珍珠一事,诸位可有发现?”
第三章 百般思恋
“暂且没有。”年岁最长的慕容武当先答道,“不过,我代爹爹向姑父保证,只要碧血珍珠在两江三省出现,旬内内定送抵庄上。”(慕容若容乃慕容天锋亲妹,慕容武自然称南宫不败为姑父。)
上官志拱手道:“凤鸣阁已向真定、大名、河间、应天、颖昌五府,汾、晋、邢、相、齐、德、青七州派出数百哨探,相信不过数日必有所收获。”
“粤、桂、闽等地状况尽在神火堂掌控当中,宗主尽可宽心。”司徒尚明续道。
“如此便有劳府上弟兄了。”南宫不败强忍内心悲苦,感激道。
“宗主哪里话,四大世家同气连枝,自当团结一致,彼此互助。”慕容武、上官志、司徒尚明齐声道。
“姑父,凤仪表妹的状况还好么。”慕容武踏前少许,心急火燎的询问道。
“唉,勉强过得去吧。”南宫不败缓缓道。
“侄儿想去看看她。”慕容武肃容道。
“凤仪呆在花萼谷养伤,一时半会怕回不来呀。”南宫不败婉言谢绝道。
“没关系,我们过去就是。”上官志、司徒尚明抢着说道。南宫凤仪清丽温婉之名在四大世家中广为流传,众人莫不以睹其芳颜为荣。
“这个……”南宫不败面露难色,迟疑道,“圣手回春前辈有言在先,除了我和若容,任何不得踏足花萼谷半步。”
慕容武、上官志、司徒尚明听罢,满脸遗憾,均各讪讪告辞。
“宗主为何隐瞒事实?”望着三人背影,南宫天阔不解道。吴涵宇可从未说过禁止外人前往探视的话语。
“凤仪既已情归任少侠,何必让他们空自痴等。”南宫不败缓缓摇头,打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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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萼谷,南宫凤仪居所。
“姐姐,药来了。”南宫凤姿端着碗热气腾腾的药汁,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
南宫凤仪悄生生的倚在窗边,静静望着远处奇峰林立,险岭嵯峨的山峦美景,明如秋水的秀眸中依稀透着几许幽怨、几许情思。
这段日子来,她不知服用了多少人参、灵芝、鹿茸等名贵药材,雪山无影毒毒是暂时压下去了,身体却日渐消瘦,风情万种的玉容亦显得有些苍白,但正是这种慵倦憔悴的病态将她衬托得更加温柔娇美,扣人心弦。
“姐姐,今天好些了么?”南宫凤姿柔声问道。
宫凤仪别转娇躯,轻轻道。
“快喝吧,待会可就凉啦。”南宫凤姿美目深注,尽显关切之态。
药,既苦且涩,可纵是黄连蛇胆,又怎及南宫凤仪心中对任逍遥百般思恋,却又分隔两地,难以相见的痛楚。
“不知逍遥他怎么样了。”南宫凤仪将碗搁下,喃喃道。
“你就放心吧,逍遥哥哥一定能找到碧血珍珠的。”南宫凤姿娇笑道。
“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他赶不回来,那……”南宫凤仪悲声道。
“不会的,不会的。”南宫凤姿死命摇头,啜泣道,“如果真那样,我……我就陪你一块死。”
“不,凤姿。”南宫凤仪紧紧握住乃妹双手,肃容道,“你我若都离开,爹爹和娘亲会伤心欲绝的,再说,听雨轩的家业不能没有人继承啊。”说着说着,泪水泉涌而出。
“我不管,要是失去了姐姐,凤姿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呢?”南宫凤姿呜咽道。
“妹妹”“姐姐”二女真情流露,相拥而泣。
“凤姿,过来帮忙捣药。”片刻后,外屋的吴涵宇大声叫唤道。
“就来——”南宫凤姿徐徐站起,举袖拭去泪渍,低声道,“姐姐,我先出去啦,你好好休息。”言毕,匆匆跑出门外。
南宫凤仪的心情渐渐平复,再度踱到窗边,举目远眺。恍惚间,任逍遥英姿飒爽的身影、俊秀无匹的脸容在她眼前不断闪现。
望着满院梅花,南宫凤仪相思难耐,凄然吟道:“春色将阑,莺声渐老。红英落尽春梅小。画堂人静雨蒙蒙,屏山半掩余香袅。密约沉沉,离情杳杳。菱花尘满慵将照。倚楼无语欲**,长空黯淡连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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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州以北的康庄大道上,二十余名体貌各异的彪形大汉正急匆匆的赶向城内。他们都是双义镖局的镖师,奉总镖头武志承之命往鹿城、龙湾两地寻觅碧血珍珠未果,顺手接了趟重镖,日夜兼程的回去禀报。
走在当先的“摄魂刀”刘鹏,“奔雷剑”徐康,俱乃武志承麾下最为精明干练的人物,武功亦是不俗。
“老徐,待会总镖头会不会处罚咱们啊。”刘鹏颇为担忧的问道。
“唉,没能完成上头交待的任务,是该挨骂。”徐康叹息道,“问题是东海剑派、飞鱼帮、铁扇门也没找着碧血珍珠,常言道‘法不责众’,我看咱们最多挨几句骂。”
“那倒是,好歹大伙没空手而归,起码还接了单活。”刘鹏苦笑道,“但愿总镖头看在照顾生意的份上,别扣咱们的薪奉。”
“老实说,这趟镖可不太好走。”徐康瞥了眼身后的镖车,惴惴不安道,“十万两现银啊,那得引来多少黑道高手,要是给人劫咯,你我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嗯,是得多加小心。”刘鹏说着声音忽然低沉下来,正色道,“前面有人!”
众镖师听罢,立刻将镖车护在中央,操起兵刃,严阵以待。
“驾——驾——”不多时,一位骑着白马的美貌少女出现在道路左侧。
第四章 携珠速返
那是匹万里挑一的千里良驹,体形健壮,四踢修长,脊背上有条流线形的骨弧,雪白的鬃毛像匹绸缎般迎风招展。
更加引人注目的自然是那位姑娘。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她的美纯粹出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功,黛眉凝翠,桃腮含春,玉骨冰肌,凤姿绰约,双眸宛如两泓深邃难测的渊潭,予人秀雅清丽的感觉。无论任何表情动作,均能显露出一种扣人心弦的美艳,配上她百媚千娇的气质韵味,确是国色天香、风情万种。
“好俊的马,好美的人。”刘鹏失声赞道,其余镖师亦为她风华所慑,呆呆的站在原地。
“都什么时候啦,还不快赶路。”年近五旬的徐康好歹回过神来,大声呵斥道。“没找着碧血珍珠,回去可难交待啊。”
少女听见“碧血珍珠”四字,倏地勒紧缰绳,策马停了下来。
刘鹏并未发觉,自顾自的说道:“放心吧,偶尔瞅几眼,出不了岔子。”
徐康肃然道:“你啊,别以为东西安全送到,咱们就能高枕无忧。”当着来历未明的外人面,“镖银”二字可乱说不得。
刘鹏呵呵笑道:“怎么,你怕碧血珍珠藏在鹿城、龙湾,却没给咱们找着。”
徐康没好气的答道:“真要那样,你我干脆别在东海九郡混了,通通卷铺盖回家,安心养老去吧。”
刘鹏坚决摇头,开玩笑道:“要是让我知晓碧血珍珠在谁手里,肯定将它抢来,功劳嘛……哈哈,兄弟平分。”
“刘头说得有理。”一众镖师附和道。
“你们也在找碧血珍珠?”少女忽地开口问道。
“当然啦。”刘鹏混没将她当回事,随口答道。听雨轩重金悬赏碧血珍珠,江湖中早已闹得沸沸扬扬,从个妙龄少女口中说出自也不以为奇。
“如果某人手里拿着碧血珍珠,但却不肯交出来,你们当真敢抢?”少女媚态毕呈的娇笑道。
“抢,为什么不抢。”刘鹏内心一荡,岂肯示弱,大言不惭道。
“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徐康微觉有异,沉声道。
“哼,我就知道没有找错人。”少女凤目生寒,冷冷道,“觊觎碧血珍珠的果然是你们。”
“姑娘误会了,我们只是……”徐康话未说完,少女已高嚷道,“碧血珍珠我有,想抢得凭本事。”说罢,娇斥一声,“腾”的自马背掠起,举掌扫向徐康胸膛。
徐康正要解释,可少女的动作实在太快,不待他开口,迅猛凌厉的掌风已呼啸而至。匆忙间,他只好伏地一滚,堪堪避了开去,但面颊仍给气劲刮得辣辣生痛。
“弟兄们,杀啊!”刘鹏性子鲁莽,只道少女故意找茬,意图劫镖,长剑一引当先抢上。
“好啊,果然意图不诡。”少女嘴上说话,双掌丝毫不缓,眨眼间攻出三招,招招不离刘鹏周身要害。
若非亲眼所见,刘鹏断然不敢相信,如此绵密雄浑,无坚不摧的掌劲,竟能挥洒自如的从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手里使将出来。
惊骇之余,他只勉力抵挡了几招登告不支,其余镖师见状,立刻呼喝着围拢上来,将少女团团困在中央。
“以多欺少?本姑娘可不怕!”少女秀眉微颦,旋即挥掌猛攻。
徐康、刘鹏相交多年,一刀一剑的配合甚是精妙,众镖师武功亦自不弱,但在少女直有崩山碎石之势的掌风前,仍不敢硬樱其锋。
少女凌空疾掠,足不沾地的迫近徐康,双掌平推,劲气疾吐,排山倒海般狂涌过去。
刘鹏心下大急,挥剑来救,徐康则往右斜退,横刀隔档。
少女变招极快,立刻拧身错步,避开剑锋的袭击,同时擎起左掌,重重切在刀背上。
“蓬”刀锋掌劲交击,发出低沉闷雷般的劲气鸣响。
徐康闷哼一声,竟给震得挫退三步。
“怎么样,知道厉害了吧。”少女掩嘴娇笑,当空直击,没有任何花巧变化的往刘鹏横扫过去。
刘鹏大吃一惊,只觉少女这计化腐朽为神奇,大巧若拙的掌法,如同战场上千军万马的奔袭突杀,根本挡无可挡,避无可避。
“老刘——当心!”徐康的呼喊尚未停息,刘鹏如给万斤铁锥重重敲中剑尖,整条胳膊登时酸麻起来,长剑应声坠落。
少女的猛攻仍未停歇。
不过片刻,其余镖师或失却兵刃,或周身带伤,均各战力尽失。
“住手,都是自己人。”就在众人闭目待死的时候,耳畔忽地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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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少侠,肖少侠。”徐康、刘鹏齐声惊呼。
“呆子,你认识他们?”少女愕然道。
离开烟霞岛时,任逍遥、肖星辰拆开了诸葛文杰遗留的蓝色锦囊,上面只有短短八个字:“携珠速返,隐匿行藏”。
他俩依照指示,放弃了前往东海剑派,将寻获碧血珍珠一事告知姜鹤亭、张清风等人的打算,直接由经瑞安、乐清前往杭州。
水芙蓉头回出远门,对许多物事都十分好奇,加上风火闪电驹脚程极快,没多久便将任逍遥、肖星辰甩在后面,否则也不会发生与徐康、刘鹏等镖师间的这场误会。
任逍遥的目光何等锐利,一看双方表情就已猜到之前发生的一切,赶紧说道:“徐镖头、刘镖头,这位水姑娘是我朋友,适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二位海涵。”之前东海剑派的几次协商,他俩也曾列席,故而认得。
第五章 误会冰消
“任少侠哪里话。”徐康急忙拱手道,“要怪只能怪老刘胡言乱语,口没遮拦,惹恼了水姑娘。”
“呆子,他们可是来抢碧血珍珠的。”水芙蓉犹自纳闷,“你……你怎么……”
任逍遥听罢,哭笑不得。
刘鹏老练通红,解释道,“水姑娘,我们乃双义镖局的镖师,此次奉总镖头之命外出寻找碧血珍珠,并非拦路打劫的恶盗。”
“可……可你为什么要用‘抢’字呢。”水芙蓉微一错愕,朝他用神打量,置疑道。
“唉呀,那是我一时逞强,信口胡说的。”刘鹏尴尬万分,挠头道。
“呆子,他们真是好人?”水芙蓉仍在怀疑,扯着任逍遥衣袖,低声问道。
“当然是啦,还不快给人道歉。”任逍遥示意道。
水芙蓉最听他话,立刻抿嘴浅笑,露出楚楚可怜的动人神态,柔声道:“刘镖头、徐镖头、还有各位镖师大哥,方才是我弄错了,真对不起。”
望着她甜美妩媚的笑容,刘鹏浑然忘却手臂酸痛,陪笑道:“水姑娘,错不在你,该是我道歉才对。”
“听水姑娘说碧血珍珠已经寻获,当真要恭喜二位少侠了。”徐康抱拳道。
任逍遥心中一动,暗道:芙蓉也忒的莽撞,怎给说漏了嘴。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道:“托南宫宗主洪福,前日我等在烟霞岛终有所获,本想立即返回东海派告知姜掌门,奈何时间紧迫,所以……”说着暗里向肖星辰使个眼色。
肖星辰立时会意,补充道:“幸喜在这遇见诸位,烦请回去代为转达,就说姜掌门、严帮主、武总镖头及东海群豪大恩大德,我等感激不尽。”
“肖少侠放心。”徐康、刘鹏点头答应,将镖车收拾停当,匆匆告辞。
“哈哈哈……哈哈哈……”待得众镖师走远,任逍遥、肖星辰不约而同的捧腹大笑。
“呆子,肖大哥,你们……你们笑什么嘛。”水芙蓉神态大窘,娇嗔道。
“芙蓉,你可真有本事,才……才离开烟霞岛就将走镖的当成强盗。”任逍遥上气不接下气的笑道。
“是……是啊,还打得不亦乐乎呢。”肖星辰素来庄重,却也忍不住打趣道。
“不许笑,不许笑嘛!”水芙蓉羞得无地自容,跺足嗔道。
她越说任逍遥、肖星辰笑得越是起劲。
“你们再这样,我……我可走啦。”水芙蓉现出受责委屈的神情,撅起小嘴道。临走前易天寒千叮万瞩让她遇事小心谨慎,多加思虑,只怕纵是诸葛文杰亲临,也猜想不到师父的话前脚说完,水芙蓉后脚就捅娄子。
“走?走罢,大不了再冤枉几个好人咯。”任逍遥好整以暇的调笑道。
“呜……你们欺负我……呜……”水芙蓉双目倏地红肿起来,眼角溢出两行晶莹的泪珠,悲声道。
肖星辰惊得手足无措,任逍遥倒不在意,故作惊奇道:“怪了,为何芙蓉那对大眼睛可以愈哭愈美的?”
“呜……呜……”水芙蓉像没听见他说话似的,既不抹,也不擦,任凭眼泪流下。
任逍遥见状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柔声道:“芙蓉,别哭好么,逍遥哥哥给你道歉啦。”
“呆子,谁要你道歉。”水芙蓉背转娇躯,啜泣道。
“唉呀,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求求你别再哭啦。”任逍遥举袖为水芙蓉擦拭泪渍,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小心我冤枉你。”
“芙蓉……”任逍遥使出浑身解数,连蒙带骗,左哄右哄,水芙蓉始终不肯止泣。
忽然,他灵机一动,眨眨眼睛对肖星辰说道:“其实,芙蓉是个挺好的姑娘,对么,肖兄。”
“嗯……嗯……”肖星辰不明就里,只好点头应道。
“她既活泼清丽,又秀逸多姿,只是有个小小的缺点,难免美中不足。”说道“缺点”二字,任逍遥有意拉长声音。
果然,水芙蓉的哭声渐渐小了,似乎也在侧耳倾听。
“什么缺点?”肖星辰不失时机的问道。
“这个嘛,呵呵,我可不能告诉你。”任逍遥神秘兮兮的说道。
“为什么?”肖星辰疑惑道。
“你想啊,芙蓉她带着缺点都能把我迷得神魂颠倒,要是改了普天之下得有多少男子对她一见倾心。”任逍遥装出怡然自得的语调,傲然道,“我任逍遥可不是傻子,犯不着给自己弄来一大批情敌。”
“有道理。”肖星辰渐渐明白他的意思,附和道。
水芙蓉的哭声几已停歇,但春葱般的玉手犹自掩住娇靥。
任逍遥继续演戏,颤声道:“想想日后芙蓉身边尽是狂蜂浪蝶的情形,就是打死我,这秘密也不能说。”
“呆子——”水芙蓉低唤一声,秀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任逍遥,泪渍犹未干透的俏脸现出又喜又羞,又没好气的喜悦神情,柔声道,“人家真有你说得那样好么?”
“当然啦。”任逍遥将她揽如怀中,正色道。
水芙蓉害羞的将俏脸埋入他衣襟,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我……我的缺点又是什么呢?”
任逍遥闭口不答。
“呆子,你快说呀。”水芙蓉霞烧玉颊,急不可待的催促道。
“缺点是她被风流盗侠喜欢上了,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和任逍遥争女人。”
“你……”
第六章 计中有计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三人怀揣碧血珍珠,马不停蹄的赶往杭州。
所谓关心则乱,想到南宫凤仪生命垂危,任逍遥完全丧失了往日的谈笑风生,镇定自若,甚至建议中途不作任何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返回花萼谷;相反,沉稳干练的肖星辰则认为,路上应当多加休息,以逸待劳,免得遭遇绝杀袭击时惊惶失措。
他俩各持己见,争执不下,亏得水芙蓉初次远离烟霞岛,禁不住旅途颠沛的辛劳,一到夜里,非嚷嚷着要打尖投站,任逍遥拗不过她,只好答应。
此刻,三人正坐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酒楼中。
“哎呀,从早到晚赶路,累死人家啦。”水芙蓉甩着酸疼的胳膊,撒娇道。
“可不是,几天功夫咱们就走了七百多里。”任逍遥欣然道,“眼下杭州城越来越近,相信不出十日就能赶回花萼谷。”
肖星辰正色道:“愈是这样,我们愈得多加小心啊。”
任逍遥皱眉道:“没错,一路上我至少发现十九处人马在周围盯梢,其中即有绿林中人,又有黑道高手,甚至还有官府的捕快。”
肖星辰肃容道:“南宫宗主已将赏格提升到黄金二百万两,试问普天之下谁不想用碧血珍珠去换这笔财富。”
“问题是绝杀始终没有出现,而那些家伙不知是慑于你我的威名,又或是有其他原因,直到现在都没有动手。”任逍遥沉声道。
“或许绝杀的探子就隐藏在这十九路人马中。”肖星辰低声道。
“很有可能。”任逍遥赞同道,“以绝月、夺魂等人的身份,自是不屑跟踪咱们,但出手抢夺却是必然。”
“都怪我,要不是那天人家说漏了嘴……。”水芙蓉幽幽叹道。
“不,即便没有你和徐、刘两位镖头间的误会,我也会将事情如实相告的。”任逍遥立即打断道,“东海数千群豪均为碧血珍珠奔波辛劳,谁能忍心看着他们继续废寝忘食的去寻找一件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东西。”
其实,站在他自身立场,一日未将碧血珍珠给南宫凤仪服下,一日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众,所以当着水芙蓉面说出这番大义凛然话,完全实为了不让她太过自责,同时也含蓄的表达出自己肯为她承担一切的决心。
果然,水芙蓉芳心大动,瞟任逍遥含情脉脉的一眼,柔情似水的道:“呆子,你……你待我真好。”
依任逍遥往日性子,此刻定要将她揽如怀中好好爱怜一番,奈何酒楼里闲杂人等太多,只得暂且作罢。
“客官,酒来啦。”店小二端着壶女儿红,吆喝着送到桌边。他的面目颇为呆板,走路更一摇一晃,瞧得水芙蓉甚是不悦。
“芙蓉,咱们边喝边聊。”任逍遥并不在意,含笑为水芙蓉斟酒。
芙蓉盈盈起身,举杯相迎。
两人挨近时,任逍遥有意借酒壶掩住面颊,低声言语了几句,水芙蓉微微一愣,旋即镇定如初,含笑道,“呆子,咱们干。”言毕,一饮而尽。
任逍遥、肖星辰亦同时举。
“好酒。”任逍遥朗声赞道。话音未落,水芙蓉“扑”的一声,径自栽倒。
“芙蓉,怎么了?”任逍遥大惊失色,正待上前搀扶,忽觉天旋地转,哑声道,“肖兄,酒……酒里有毒。”说罢,昏厥在地。
肖星辰闻言,立即运气护住心脉,奈何为时已晚,两眼一黑瞬间不省人事。
“哈哈哈,什么风流盗侠、什么铁剑秋霜,堂堂武林四秀不过如此嘛。”过得片晌,临桌的一个中年文士“嚯”地站起,仰天大笑道。瞧他模样只三十岁许,中等身材,瘦高长面,横看竖看也不像个歹人。
“李舵主的七步失心散果然厉害。”
“何须七步,只要一入腹中,顷刻既倒。”
“李舵主神机妙算,佩服,佩服。”
楼内食客纷纷起立,争先恐后的谄媚道。
“别躲啦,都出来吧。”李舵主朗声道。
后厨的大门倏地打开,几名“厨师”“伙计”还有“掌柜”满脸欣喜的围拢上前,看来这家酒楼并非歇脚饮宴之所,而是一处精心布置的陷阱。
“天算不如人算,谁能想到纵横江湖,叱咤风云的任逍遥竟然也有今天。”李舵主显得得意忘形,冷笑道。
“多亏首领知人擅用,舵主计划得当,否则焉能轻而易举的制住他们。”众人阿谀奉承道。
“哼,前些天老子故意不动声色,为得就是让任逍遥放松警惕,来个一网成擒。”李舵主怡然自得道。
“头儿,怎么处置他们?”一名“伙计”问道。
“先将任逍遥、肖星辰带回分坛。”李舵主说着瞥了眼昏迷中的水芙蓉,压低声音道,“至于她,嘿嘿,待我留下先享用一番,等调教好了再让给兄弟们。”
“哈哈哈。”众人齐声淫笑。
“香主,途中不会出什么岔子吧?”“掌柜”颇为担忧的问道。
“是啊,传说任逍遥内功了得,万一……”
“放心吧,十几年来多少江湖好手栽在我的七步失心散上,别说区区一个风流盗侠,便是换成独孤宇,没有三天也休想醒转。”李舵主高声吹捧道。
“你真的没失过手?”有人问道。
“废话,瞧瞧他们仨……”李舵主说到一半,忽地发觉情况有异,凝神一看,只见原本处在昏迷中的任逍遥、肖星辰、水芙蓉不知何时竟已站了起来,正目光灼灼的打量着自己。
第七章 终于屈服
“你……你们没中毒?”李舵主难以置信的失声道。
“那当然,区区七步失心散也想奈何得了我。”任逍遥冷哼道。显然,适才出言讥讽李舵主正是他。
“今天恐怕是你生平第一次失手罢。”肖星辰镇定自若的笑道。
“不……不可能,我……我的七步……”李舵主颤声道。
“你的七步失心散倒是不错。”任逍遥哑然失笑,抢着道,“问题是送酒过来的家伙太疏忽了。”
“怎……怎么会,他……他不是已经装扮成店小二的模样了么?”李舵主置疑道。
“恨天即有招我加入绝杀之意,应该十分清楚风流盗侠所以名动九城,靠得不光是轻功、掌法,还有一手精妙无匹的易容术。”任逍遥两眼精芒大盛,迎上李舵主黯淡的目光,傲然道,“你们唯恐作戏不全,特意让自己人装扮成店小二来给我们上酒,殊不知被我一眼看穿。”
“呵呵,多亏呆子倒酒时提醒了我,要不我可真着了道儿。”水芙蓉俏脸抹过红晕,秀眸仍是清澄如水,幽幽道。
“那……那你呢?”李舵主望着肖星辰,茫然道。
“我虽不懂易容术,却从酒保的行走中看出,他故意装成摇摇晃晃的模样,实际上步履沉稳,武功不弱。”肖星辰含笑道,“这种人送来的酒,我敢喝么?”
李舵主听罢,露出颓然神色,缓缓道:“既然被你们识破,我……”话未说完倏地袖袍一拂,“唰、唰、唰”几点寒星立时飞出,呼啸着击向水芙蓉胸口。
水芙蓉屹然不惧,举掌相迎。
任逍遥生怕暗器有毒,猛地一掀桌子,将其尽数挡下。
“轰”水芙蓉掌力到处,圆桌登时四分五裂,去势未衰的狂飙气劲甚至将周围棱窗尽数震开,骇得李舵主及一众党羽胆战心惊。
肖星辰、任逍遥左右包抄,疾攻而上,毫不留情的挥剑猛攻,李舵主手下武功俱都不弱,奈何紫电、青霜、冰魄玄霜剑俱乃绝世神兵,锋芒到处,削铁如泥,方只盏茶功夫,整间酒楼内剩下的除他们外只余李舵主一人。
“我……我和你们拼了。”李舵主操起把鬼头刀,怪啸着扑向水芙蓉。
肖星辰飞身来救,正待一计“日出东方”斜里劈刺,却给任逍遥一把拉住。
只见水芙蓉秀美的樱唇逸出丝怡然自得的笑意,双掌瞬间合拢,迅猛凌厉的劲气狂涌而出,潮水般般往敌手投去。
“蓬!”气动交击,形成一股涡漩,以水芙蓉为中心四处激荡,附近桌椅,风扫落叶般翻腾破裂,李舵主只觉喉头一甜,“哇”的喷出口鲜血,颓然瘫倒。
一对一正面硬撼,他如何是易天寒嫡传弟子的对手,任逍遥洞悉内情,有意给水芙蓉展示本领的机会。
“怎么样,还想调教本姑娘吗?”水芙蓉秀眸闪亮,得意道。她情窦初开,未经人事,焉知“调教”二字是何含意。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李舵主捣头求饶道。他若早知水芙蓉是易天寒的传人,岂敢口出秽言。
“说,此去杭州的路上,绝杀还有多少埋伏。”任逍遥搬张椅子再他面前坐下,好整以暇的问道。风流盗侠逼供的手段,江湖中人尽皆知,李舵主既失机被擒,想必不敢有所隐瞒。
“小……小的没法说。”李舵主摇头道。
“你什么意思?”肖星辰低斥道。
“三位……三位有所不知,自从十六年前唐云鹤率众荡平组织二十四处分舵后,首领便敕夺了五大杀手对麾下众人的统御权。”李舵主解释道,“自此,各分舵间再无联系,除非持有首领亲笔书信,否则任何人都无权调动我们。”
“也就是说其他分舵的行动你无从知晓了?”肖星辰沉声问道。
“嗯,不光是我,只怕焚日、绝月他们也不知情。”李舵主苦笑道。
任逍遥正色问道:“怎么,传信给你的不是五大杀手?”截取碧血珍珠事关重大,按理说恨天当该尽遣手下精锐,没有保存实力的必要。
“那当然。”李舵主苦笑道,“焚日远赴西域,绝月、夺魂滞留杭州,追命……”他话尚未说完,水芙蓉娇斥道,“自相矛盾,明明说各分舵间再无联系,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行踪。”
“唉呀,姑奶奶,五大杀手的任务是首领当着全组织面详细分配的,绝杀中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李舵主陪笑道。
“哦,原来如此。”任逍遥说着缓缓举起右手。
“任……任少侠,你要干什么?”李舵主骇然惊道。
“既然从你身上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索性送你升天,一了百了。”任逍遥淡淡道。他早看出李舵主说话时目光闪烁,定然对自己有所隐瞒,是以出言恐吓,希望能逼他就范,乖乖吐露事情。
“任少侠、肖少侠,你们饶了我吧,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可全仗我养着呢。”李舵主声泪俱下,哭求道。
“哈哈哈,你当我任逍遥第一天出来混啊。”任逍遥见他兀自死撑,终于动怒,寒声道,“老老实实交待一切,否则休怪我辣手无情。”
“我……”李舵主的额头开始冒汗,显然任逍遥一语中的。
“绝杀规条严岢,行动失败必遭重罚,兼之你将手下折损殆尽,试问恨天会怎样处置呢?”任逍遥扫了眼大堂周围的尸体,淡淡道。
李舵主问言,浑身剧震。
“想清楚了,说还是不说。”任逍遥陡地将声音提高八度,冷哼道,“不说,你必死无疑,说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好,我说。”李舵主沉吟半晌,终于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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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将计就计
言毕,他缓缓站起,拿着只剩半截的鬼头刀,将身边犹自苟延残喘的几名手下一一刺死。
“你……你作甚么?”水芙蓉惊异道。
“我既背离组织,便不能留下任何活口,否则此事传扬出去,便即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善终。”李舵主溢出个苦涩的笑容,正色道。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肖星辰把心一横,沉声问道。
“不,你们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李舵主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
“爱说不说,谁有空和你讨价还价。”水芙蓉小嘴一撇,不耐烦道。
“什么条件,尽管讲。”任逍遥示意水芙蓉莫急,淡淡道。李舵主既然肯谈条件,那便表示他真心脱离绝杀,并非万般无奈下的权宜之计。
“过……过了今天,你们便当从未见过我,日后也不能和人提起。”李舵主瞻前顾后,小心翼翼的说道。
“好,我任逍遥对天立誓,只要你将关于绝杀的情报尽数告知,从此大家再无瓜葛。”任逍遥长身而起,字字铿锵有力的道。
“风流盗侠一诺千金,铁剑秋霜亦有泰山派百年声誉作保,只是这位姑娘……”李舵主撇了眼水芙蓉,颇为尴尬的说道。
“她是我女人,我不让她说,她自然不会说。”任逍遥自信满满的含笑道。非到关键时刻,水芙蓉的身份还是别泄露的好,免得有人寻上烟霞岛去,打扰易天寒清修。
水芙蓉立即霞烧玉颊,嗔怪地瞪了他眼,轻啐道:“谁……谁是你女人来着。”她的心性与出身名门世家的南宫姐妹大不相同,笑怒由己,敢爱敢恨,自打芳心垂青于任逍遥后,从不避讳旁人谈起,今日听他如此应答,面上虽恼,暗里却欢喜无限。
“既如此,小的便直说了。”李舵主长长吁出口气,神色凝重道,“三天前,首领……不,恨天派人送来密信,命我率领手下在这埋伏,准备将你们一网成擒。”
“后来呢?”肖星辰问道。
李舵主老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小的自知纵是偷袭亦非两位少侠对手,只好……只好在酒里下药,谁想竟然还是被识破了。”
“凭你也想算计呆子,简直是痴人说梦。”水芙蓉娇笑道。
“我若所料不错,恨天定然与你约好,事成之后如何将东西交给他。”任逍遥俊目神光大盛,断然道。
“任少侠明鉴,信中的确指示,让我将你们和碧血珍珠一并带回总坛,不日便有人持恨天信物亲自来取。”李舵主心悦诚服的说道。
“怎么,他还想留我条命。”任逍遥笑问道。
“这个……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李舵主老老实实的应道。
“绝杀分舵在哪?”任逍遥莫测高深的微笑道。
“城南永和山庄。”李舵主回答道。
“任兄,莫非你想……”肖星辰惊讶道。
“只有擒住此人,才能掌握绝杀下一步的动向,这可是咱们顺利返回花萼谷的倚仗。”任逍遥油然道。
“任少侠,这……这可不行。”李舵主告饶道,“一旦你们进入永和山庄,那我出卖组织的事可就遮不住啦。”
“有个办法一劳永逸。”任逍遥神秘莫测的笑道,“想不想我教你。”
“想!想!请任少侠赐教。”李舵主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迫不及待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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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酒楼后窗悄悄打开,一个人影倏地窜出,瞬间消失在道路两旁密林中。
“飕——”一只火箭飞上半空,不多时,两名灰袍御者驾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疾速驶来。
“舵主,得手了?”马车停在酒楼门口,较为年长的御者当先冲了进去。
杯盘狼藉,横尸遍野,楼内的境况惨不忍睹。
“你们来了啊。”满身血污的李舵主倚住窗棱,呼嗤呼嗤的喘着粗气道。
“舵……舵主,怎么会这样?”御者失声道。
“张鹏送菜时给……给任逍遥那厮识破,双方大打出手,弟兄们抵敌不住,全都……”李舵主犹有余悸的颤声道,“幸亏……幸亏之前他们已经中了我的七步失心散,否则……今日行动真要彻底……彻底失败。”
“不对啊,怎么只有一男一女,任逍遥呢?”御者环顾四周,疑惑道。肖星辰一身道士装束,自然不会与任逍遥混淆。
“跑啦!”李舵主顿足道,“他的轻功真个了得,眨眼功夫便闪到门外,想栏都拦不住呀。”
御者听罢面露惧色,既然没能擒住任逍遥,异日他必前来营救同伴,到时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试问连绝月、夺魂都拾掇不下的风流盗侠,单靠绝杀一处分舵如何应付。
“别担心,任逍遥亦已中毒,能够逃走便是万幸。”李舵主说着颇为自负的瞪了眼桌边的冰魄玄霜剑,傲然道,“再说,他的佩剑都落在我们手里,哪还兴得起风浪。”
“话虽如此,但还是尽快将这两人交给组织的好。”御者沉声道。
“嗯,你和小三把他俩装进马车,立刻送到永和山庄去。”李舵主示意道。
“那舵主你呢?”御者小声问道。
“我,我的伤势不轻,想留下也不成啊。”李舵主一边擦拭脸上的血迹一边低骂道,“该死的任逍遥,临走还补上一掌,他日若给我逮着,定叫你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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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永和山庄
永和山庄位于城南七里外的紫峪坡,依山旁水,绿树萦绕,予人安详和睦的感觉。李舵主悠闲的坐在车内,透过两侧车窗静静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心中暗暗发笑。
此李舵主并非彼李舵主,而是任逍遥易容改扮后伪装成的,目的嘛,当然是想以他的身份引出绝杀信使,彻底洞悉对手的阴谋,至于真正的李舵主早在马车到来前遁入树林,远走高飞去了。
呆在楼内的大半个时辰,任逍遥将永和山庄的情况问得一清二楚,永和山庄庄主周易乃本地富商,生性好武,六年前因在与听雨轩的商战中大败而归,忿而加入绝杀,意图报复。名义上此人虽然只是普通的徒众,但整个分舵的银钱支配俱由他调度,因而在绝杀地位颇高。这次行动,李丁(李舵主原名)负责具体实施,周易则坐镇分舵,想要以假冒的身份顺利见到信使,首先得过的就是他这关。
对于任逍遥的计划,肖星辰本大是反对,在他看来既然识破了绝杀设下的圈套,大可一走了之,完全没有必要贪功冒进,企图一举化解返程途中的所有危机,况且李丁是否真心投效亦未可知,假如他的话有半句不实,三人妄入永和山庄简直和送死没有区别。
但任逍遥却坚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理念,毕竟自告别琴棋书画四圣离开椰岛后,无论在闯荡江湖的过程中遇到什么危机,他总能凭借自己的智慧轻松化解,日子一长自然建立起无与伦比的自信,仿佛任何事情都难不倒他。
水芙蓉心中也有自己的算盘,昔日绝杀为祸武林的恶迹她从易天寒处听闻了不少,知道那是个极度隐秘、嫉妒狡诈的杀手组织,如果能够将计就计予其重创,不仅能给师父争脸,还能替自己扬名,何乐不为。虽然行动的过程中可能遇到危险,但凭借自己的武功纵使不谈杀敌,自保总还绰绰有余吧。
二比一,肖星辰哑口无言,只好乖乖答应。
马车疾速前行,处处可见明卡暗桩,看来永和山庄的防卫果然极严,委实不容小觑。任逍遥朝肖星辰、水芙蓉打个眼色,示意他俩继续装晕,嘴里则有气无力的催促着:“快些,快些,老子的伤撑不住啦。”
他尽力模仿李舵主的口气,仅在细节处有些差异,但任何人受伤后语调难免有所改变,是以御者也分辨不出。
庄门外出现了五、六条人影,急匆匆朝马车迎来,领头那人年在四十许问,身材修长,举止从容,赫然正是周易。
“李老弟得胜而归,恭喜恭喜啊。”周易抱拳笑道。
“恭喜个屁,猴崽子们死光不说,任逍遥还给跑了,首领要是问起如何交待。”任逍遥怒骂道。这番话是李舵主教他说的,目的嘛自然是让周易对任逍遥伪装的身份生性不疑。
“哈哈哈,李老弟就是这样,办事一丝不苟。”周易说着凑近身子,附耳道,“说句心里话,这帮家伙的生死和咱俩没啥关系,只要完成上头交待的任务,再折损个几十号人都成。”
任逍遥暗暗心惊,思揣道:绝杀中人果然心肠歹毒,为达目的毫不怜惜手下性命。面上则不动声色,沉吟道:“七步失心散只能拖住任逍遥三天,三天后药力一过,只怕永和山庄便待不得了。”
周易听罢面露惧色,喃喃道:“那我立刻通知首领,让他派信使前来取人。”
“嗯,对了,给我安排间静室。”任逍遥摇摇晃晃的走下马车,吩咐道。
“李老弟,要不要把翠微阁的轻颜一并给你送去。”周易心领神会的笑道。
“白天我得疗伤静养,夜里嘛……”任逍遥盯着车里的水芙蓉,露出迫不及待的好色模样,哑声道,“嘿嘿,自然得尝尝她的滋味。”
“任逍遥身边的女人果然个个漂亮。”周易探首入车,饱餐秀色了番,淫笑道。
夜里,永和山庄的贵宾厢房内,任逍遥正襟宽坐,细细品味着下人送来的香茗。两个时辰前,周易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急需处理,急匆匆返城去了,大管家周泰对任逍遥伪装的李丁唯命是从,不仅安排了香汤沐浴,还备了桌丰盛的晚膳供他独自享用。
趁着在静室“疗伤”的空隙,任逍遥将脸上的易容着力修饰,这样即使换上干净衣衫,旁人也难看出破绽。
“好茶,初饮时入口甘淡,丝毫不觉苦涩;细品之下,但觉吼间甘润,茶香濡濡,隐隐有种兰花的幽香;再品顿时唇齿芬芳,清沁心脾,定是正宗的雨前龙井。”任逍遥握着景泰蓝细瓷茶盏,失声赞道。李舵主临行前曾说,永和山庄有批上好的雨前龙井,周易总舍不得拿出来给他品评,这次夺取碧血珍珠的任务基本达成,想必也该大方一把了。
“舵主英名。”长笑声中,满脸谄媚的周泰走进房内,恭维道。
“呵呵,原来是大管家啊,有事么?”任逍遥淡淡问道。打从他在湖心亭听南宫凤仪叙述完龙井茶道后,便对西湖龙进有了长足认识,此后几个月,又陪南宫无伤、南宫天阔喝了不少好茶,是否雨前龙井自然一尝既知。
周泰点头哈腰,并不答话,身后却走出两名俏婢,搀扶着“昏迷”中的水芙蓉盈盈上前。
任逍遥立刻会意,知道周易为巴结自己,提前将人送来。当下露出个赞赏的笑容,挥手道:“好了,都下去吧,本舵主要……”说着长身站起。
周泰立刻让悄婢离开,自己则忙不迭的合上大门,临走还不忘小心翼翼的问上一句:“舵主,要不要属下给您把风?”
任逍遥又好气又好笑,马屁哪有拍到这份上的,当即面色生寒,冷哼道:“怎么,怕我搞不定这小泵娘。”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周泰讪讪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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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芙蓉破处
待得众人走远,任逍遥蹑手蹑脚的走进卧室,忽然一把掀开床上帷幔,高嚷道:“小美人,我来啦。”
话尤未落,水芙蓉一对粉拳倏地当胸捣来,任逍遥早料她有此一举,随手一计“推窗望月”化开掌力,顺势将水芙蓉拥入怀中。
“呆子,吓死人家了。”水芙蓉与他肌肤相亲,非但没有推开,反倒抱得更紧,娇嗔道。
“怎么,怕我将你丢下。”任逍遥享受着她充满弹性的玉体,柔声道。
“才不呢。”水芙蓉扮个鬼脸,呵气如兰的幽幽道,“我担心你的伪装给人识破,等不到信使……”说到这,樱唇已被掩住。
“放心吧,没有把握的事我从来不做。”任逍遥油然道。
“你把人家弄来干嘛,还说……还说要……”水芙蓉娇羞无限的蜷曲在任逍遥怀中,俏脸绯红道。说罢星眸半睁半闭,流露出令人呼吸顿止的妩媚娇态,美轮美奂的玉体,柔滑细嫩的肌肤,撩拨着任逍遥内心深处最为原始的**。
任逍遥情不自禁的开始摩娑水芙蓉的肌肤,十指沿着她玲珑凸浮的曲线缓缓移行,越过雪白纤细的粉颈,高耸圆润的酥胸,最终停留在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
“不……不要……不要这样……”水芙蓉意乱情迷的呻吟着,秀靥泛起娇艳欲滴的嫣红。
任逍遥褪下水芙蓉长裙,隔着亵衣肆意爱抚,只觉她的小腹没有半丝赘肉,触手处温软滑腻,当下有节奏的挤压拧捏起来,感受着她充满青春韵味的肉感与弹性。
任逍遥低头亲吻水芙蓉的樱唇,水芙蓉在欲拒还迎的象征性挣扎后,很快便任他吮吸,两人的舌头在水芙蓉檀口中交缠逗弄,彼此的热情迅速点燃。
漫长的热吻泯灭了任逍遥脑海中最后一丝清明,水芙蓉矜持的防线很快亦告崩溃。她娇喘细细的扬起俏脸,美目春情荡漾,小巧玲珑的鼻翼、细黑修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阵阵淡雅宜人的处女体香直透任逍遥肺腑,让他从心底感受到香艳旖旎的别样刺激。
不知不觉间,水芙蓉的肚兜被他解开,昏暗的烛光下淑乳上两点殷红愈发娇艳。
柔舔轻吮,着力爱抚,在任逍遥充满激情的挑逗下,水芙蓉不由自主的夹紧秀腿,鼻息中发出阵阵急促羞涩的轻吟,秀目时不时微微睁开,似在偷看任逍遥雄健虬结、活力惊人的体魄。
任逍遥吻住水芙蓉灼热的樱唇,亢奋至极的躯体毫无保留的压向水芙蓉娇躯,令人迷醉的湿热瞬间将他紧紧包容。
“啊——”水芙蓉双手下意识的搂住任逍遥肩膀,皓首竭力后仰,小腹则不断冲前,形成曼妙动人的曲线。
阵阵酥痒涌上心头,水芙蓉很快被这种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彻底征服,娇躯拼命迎合的同时发出哀婉幽扬、春意撩人的呻吟,与任逍遥愈加急促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荡人心魄的仙乐……
烛影摇曳,余韵杳然,激情过后的水芙蓉完全瘫软在床榻上,四肢近乎痉挛。
任逍遥怜惜万分的将她抱紧,浓浓的爱意在两人间升华传递。
清晨醒来,望着白色被褥上点点落红,水芙蓉俏脸升起两片如烟似雾的霞彩,美眸中荡漾着幸福与满足,贝齿轻咬的嗔道:“呆子,你真坏。”
任逍遥温柔的抚摸着她丝缎般光滑细腻的玉背,轻声道:“还不是你个小妖精勾引我。
水芙蓉娇羞无限的瞪他一眼,幽幽道:“亏你想得出来,竟然在绝杀的巢穴……”说着说着,声音变得细不可闻。
任逍遥低声笑道:“哈哈哈,那咱们是不是该要好好谢谢恨天呢。”
水芙蓉含羞将螓首埋入任逍遥怀中,泛起柔情似水的神色,嗲声道,“人家把什么都给了你,日后……日后你可不能负我呀。”
伊人情重的感觉登时涌上心头,任逍遥轻轻吻了吻她玉靥,露出前所未有的庄重神色,正容道:“任逍遥今日对天起誓,有朝一日若始乱终弃,必……”说到这竟然停了。
“必……必什么,你倒是说呀。”水芙蓉大急道。
“噤声!有人来了。”任逍遥一把掩住她口鼻,肃容道。
“李老弟,昨晚一夜**可够快活。”屋外响起周易熟悉的声音。
任逍遥示意水芙蓉躺下装睡,好整以暇的穿好衣衫,方才极不情愿的跑去开门。
“怎么样,那姑娘的滋味不错吧。”一见面周易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你认为呢?”任逍遥面有不虞,冷冷道。
周易并未顾忌他的脸容,匆匆跨入里屋,啧啧道:“任逍遥的女人,想必……”话没说完,倏地瞥见沾有落红的床单,登时愣立当场。
“她……她……她是处子?”周易浑身战栗,颤声道。
“唉,周兄,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呀。”任逍遥哭丧着脸,长叹道。
“完了……完了……你把任逍遥的女人破了身,日后还有活路吗?”周易捶胸顿足,唉声叹息道。
任逍遥风流倜傥,处处留情,江湖人尽皆知,单单睡他女人一晚或许并不打紧,毕竟隔些日子等他另有新欢,自然而然便给忘了。问题是李丁稀里糊涂的夺走水芙蓉贞操,这样的耻辱恐怕普天之下没有任何男子可以忍受,更何况是‘英雄正年少,侠名动九城’的风流盗侠。
周易是个精明的生意人,焉能不知日后任逍遥算起帐来,自己身为永和山庄之主,绝计脱不了干系,因此吓得魂飞魄散,胆战心惊。
“不行,咱们得立刻将人送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半晌后,周易忽然拉住任逍遥,沉声道。
“送走,送哪去?”任逍遥没好气的问道。
“当然是交给组织啦。”周易尴尬道,“待会我立刻飞鸽传书,请信使尽快赶来,你……你可记住,再碰不得这女人了。”说罢,匆匆转身离开。
望着他惊悚战栗的背影,任逍遥暗暗发笑,想不到昨夜与水芙蓉巫山**、颠倒鸾凤竟有这等奇效,骇得周易立刻跑去与恨天联系,大大缩短了他们在永和山庄等待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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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摘星异变
翌日,申末酉初,任逍遥、周易、周泰三人押着肖星辰、水芙蓉来到山庄西北角的摘星阁。这是座依山而建的双层楼宇,通体以杉木打制,顶楼屋檐高悬数条精铁构筑的锁链,与四面山头相连,上面立着绣有“永和”二字的旌旗,颇具气势。
进入楼内,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大堂正中“和气生财”的金漆牌匾,运笔势巧形密、遒劲自然,任逍遥正待出言称赞,忽然想起李丁乃一介武夫,哪里分辨得出书法好坏,只得将暂且作罢。
“李老弟,座吧,信使就快来了。”周易提醒道。
任逍遥问言点头,随意朝前瞥了眼,内心不由“咯噔”一惊,原来左右两排席位前,还有张雕花交椅,自己应当坐哪呢?
按说,身为分舵舵主当该居于上席,问题是信使此来代表恨天,难道竟让他落坐下首,这不明摆蔑视首领的威信么。既然这样那就别碰交椅咯,也不成,绝杀中人行事常与世俗礼法背道而驰,说不定信使担负的仅仅是传递消息的任务,在组织中的地位远逊于自己,若是将上席空出来,还不立马给看穿自己是假冒的。
踌躇难决的当儿,任逍遥脑中忽地灵光闪现。
“哎哟——”没走两步,他脚下一软,痛呼着栽倒在地。
“李老弟,怎么啦?”周易急忙上前,沉声问道。
“小……小事,无非是任逍遥那掌的伤还没大好,前晚又折腾了一夜,脚步有些发虚。”任逍遥装出疲惫模样,有气无力的应道。
“来来来,快座,快座。”周易将他搀扶到主位,陪笑道,“李老弟,你可是组织的功臣,万一出事,我可单待不起。”
“周大哥哪里话。”任逍遥暗自得意,大咧咧的坐下,朗声道。
“恶贼,你们将本姑娘带来这里,究竟想干什么?”水芙蓉俏脸生寒,怒斥道。她虽被周泰五花大绑,但穴道早给任逍遥悄悄解开,只需稍加用力便可震断绳索。至于一旁的肖星辰则仍处在“昏迷”当中,暗里却开始集聚内息,准备随时发难。
“干什么?哼哼,待会你就知道啦。”周泰冷笑道。
“你们等着,呆子……呆子会来救我的。”水芙蓉泪光盈盈,哽咽道。
“她说的呆子是谁?”周易低声问道。
任逍遥正暗赞水芙蓉演技超卓,问言沉声答道:“还能是谁,任逍遥呗。”
周易听罢露出惊惧神色,嘴上却兀自强撑:“小泵娘,如今你已非完璧,只怕任逍遥不会要啦。”
“呜……呜……”水芙蓉听罢,号啕大哭,妙目却一瞬不瞬的凝注着任逍遥。这在周易、周泰看来,自然是恼恨“李丁”前晚的暴行,但到了任逍遥眼中却分明是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的绵绵情谊。
“多好的小美人啊,可惜啦。”任逍遥不无遗憾的长叹道。李丁贪花好色的脾性被他演了个十足十。
“李老弟,等咱们顺利交了差,我让周泰陪你去趟扬州,尝尝那里的姑娘。”周易会心笑道。
“知我者周大哥矣。”任逍遥哈哈大笑,心下却想:周易倒也真够歹毒的,生怕没几日任逍遥便会寻上门,变着法将李丁支开,以便推个一干二净。
没多久,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信使到啦。”周易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起身相迎。
任逍遥悄悄朝水芙蓉打个眼色,示意紫电、青霜剑搁在主位后面,让她找机会告诉肖星辰,一旦动起手来立即取用,随即跟着周易、周泰走了出去。
来人身长七迟,内着短襟,外穿锦袍,身形高挺笔直,额上戴着个狰狞的青铜面具,虽然无法得窥全貌,但犀利的眼神中却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奇气质。
“信使远道而来,辛苦啦。”任逍遥抱拳道。
“哪里,哪里,李舵主为组织立下大功,小弟恨不得肋生双翅,尽快赶到永和山庄,亲自登门道喜。”信使拱手道。
客套几句后,四人并肩入内。
信使走到左首坐下,欣然道:“收到周老板的飞鸽传书后,首领极是欢喜,当众大大夸奖了李舵主一番,说您办事牢靠,机智过人,实乃组织中的栋梁之材。”
“全托首领调遣得当,周大哥坐镇后方,属下不敢居功。”任逍遥谦逊道。看得出来,周易与李丁的关系相当不错,此时捧他一把正和情理。
果然周易听罢,立时投来个感激的眼神,比起之前他试图将李丁骗去苏州,为永和山庄推卸责任,任逍遥的做法显然有些以德报怨的意味。
“唉,只怪我一时不慎,让任逍遥跑了,恐怕……恐怕会给组织惹来麻烦。”任逍遥装出惋惜之色,喃喃道。
“李舵主无须自责。”信使油然道,“一来,行动的目的主要在于碧血珍珠,东西到手便算大功告成;二来,任逍遥与组织的恩怨早在杭州便已结下,除非
他肯甘心投效,否则……”说到这他倏地止住,双目凶光闪闪,言下之意就算任逍遥不来找绝杀算帐,绝杀也不会善罢甘休。
“有信使这句话,我俩便放心了。”任逍遥、周易欣然道。
“不知碧血珍珠现在何处?”信使淡淡道。
“周泰,拿上来。”周易微一颔首,周泰立刻捧着个檀木锦盒恭恭敬敬的走到信使跟前。
任逍遥气沉丹田,只待信使开启盒盖,立刻发动袭击,谁想他竟看也不看,随手接过。
周易、周泰同时露出惊讶神色,显然十分诧异。
“李舵主办事首领放心得很,这碧血珍珠嘛自然不必查验了。”信使哈哈大笑道,言毕拍了拍手,门外立刻走进一人,手中还捧着个红绸包裹的木箱。
“这是……”任逍遥暗自将内息散去,好奇的问道。
“此乃首领托我带给舵主的礼物。”信使打断答道。
“属下职份低微,岂敢,岂敢。”任逍遥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拱手道。他隐隐察觉情况有异,却又说不清问题出在哪里。
“李老弟为组织立下大功,理应受到嘉将。”周易拍拍任逍遥肩膀,羡慕道。
“舵主,拆开看看,让大伙开开眼界。”周泰拟制不住兴奋,提议道。
逍遥无法推辞,只好站将起来,缓步走到木箱跟前。
信使、周易、周泰同时探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
“太好了,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礼物上,待会一开箱我便出手。”想到这里,任逍遥猛地掀开盖板。
人头!血淋淋的人头!!箱子里装着的赫然是然李丁血淋淋的人头!!!
第一章 黄雀在后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今时今日任逍遥终于明白了这句谚语的含意。
他的计划早给绝杀洞穿,所谓迎接信使,根本就是一个局,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先让周泰尽力巴结任逍遥,让任逍遥以为他们真的将自己当成李丁;再将见面地点定在远离主宅的摘星阁,使他放松警惕;接着放弃查验碧血珍珠,让任逍遥失去出手的最佳机会;最后更将真李丁的人头伪装成恨天赐予的礼物,令他在开箱瞬间心神大乱,创造出偷袭突杀的良机。
周泰揉身而上,五指曲若虎爪,直插任逍遥脑后,初看似觉杂乱无章,实则隐见法度,显然达到了化繁为简的大家境界。
周易仰天长啸,双手幻出千百掌影,攻向任逍遥背心,直有排山倒海,毁天灭地之势,毫无疑问,他的武功远在李丁之上。
最大的威胁来自离任逍遥最近的信使,此人出拳甚缓,但内息却积聚极快,几乎在运劲作势时,强横的拳风已弥漫四周,犹为诡异的是劲气从起初的急遽发散逐渐收束,最后汇聚一股雄浑无比的拳风,像根无形而有质的铁柱当胸搠至。
惊骇之下,仓促之余,受绝杀三大高手迸力合击,风流盗侠支撑得住么?
纯以武学修为而论,似此骤遭突袭任逍遥最多只能应付一人的杀招,但他身为孟飞嫡传弟子,飞仙化羽的造诣及临危应变的本领委实不容小觑。千钧一发间,只见任逍遥足尖微点,恰到好处的掠至周泰攻击难及的死角,旋即陀螺般飞速转身,以优美闲逸的精妙步法避开周易随后而来的突袭。
然而,信使运劲十足的铁拳离任逍遥胸口已不及半尺。
“呆子,当心!”水芙蓉的惊呼响彻楼宇。
好个任逍遥,沉着若定,处变不惊,一计“翻云覆雨”向后跃出三尺,全身衣衫暴张,霍霍飘拂,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如穿花蝴蝶般骤地翻出。
信使知其厉害,双拳倏地缩回,真气盈贯袍袖,朝任逍遥当头罩去。不想对方击至中途,右掌忽地一沉,竟自左肘之下斜斜拍出,直逼信使脐上四寸的”中脘”要穴。
这招唤作“唯我逍遥”,昔日五云山正邪大战,孟飞凭此不知击毙了多少修罗教高手,威力之强可见一斑。信使岂敢怠慢,凝定剎那的光景,急忙向右挪闪,任逍遥凌空掠起,双掌穿花蝴蝶般拍出,同时攻向周易、周泰,真个迅如鬼魅,狡若灵猴,简简单单的一招,内中却变化万千,包含了诱敌惑敌之计,令人难以琢磨。
面对四方八面卷旋而来的狂扬,周易、周泰焉敢擅摄其锋,相互对视一眼,朝后跃开。
肖星辰疾步抢到主位旁,取出紫电、青霜,呼啸杀来;水芙蓉亦震开绳索,举掌攻到。任逍遥心下大喜,对方没能抓住稍纵即逝的良机,倒被自己杀退,如今得肖星辰、水芙蓉从旁相助,定能扭转颓势,反占先手。
谁想三人疾退的身形竟丝毫不停,径直往投往大门。
任逍遥心知不妙,忽听头顶格格数声巨响,整个房顶居然坍塌下来!
屋梁阁柱,碎砖裂瓦,劈头盖脸的当空砸到,肖星辰犹能镇定,寻觅缝隙闪纵躲避,水芙蓉却闹得手忙脚乱,茫然无措。
凭借飞仙化羽的绝世轻功,任逍遥本有机会追上信使等人,但却放心不下水芙蓉安危,左手将她揽入怀中,右手不住拨开飞溅的瓦砾。
肖星辰运起天绝三式,随后掩杀,眼见离大门不及五丈,一方黑乎乎的物事突然落下。肖星辰焉肯放弃挫敌良机,右手紫电去势不便,右手青霜向上一格,却觉得落下来的重物其沉万钧,远非人力所能抵御,万般无奈下,只好撤剑回身,意图自保。
“轰隆隆”一声大震,大厅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再不见半丝光亮!
“哈哈哈。”信使狂妄的笑声从外间传来,“任逍遥,枉你聪明一世,今日也叫我给算计了吧。”
“哼,别等我出来,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任逍遥冷笑道。
“你们认为自己还有机会离开摘星楼吗?”周泰嘿然道。
“笑话,区区机关也想困得住……”水芙蓉说到一半,周易朗声打断道:“小泵娘,实话告诉你,摘星阁四面铁闸厚达半尺,榨合处天衣无缝。除非发动厅外的机关,否则再过一百年也休想打开。”
“别忘了,我们手里还有三柄断金切玉的宝剑。”任逍遥淡然自若道。为防异变,他将冰魄玄霜剑一并搁置在主位后,此时果然派上用场。
“李舵主不妨试试。”信使冷笑道。他仍口称舵主,显然是讥讽任逍遥先前堕入绝杀的圈套,却犹自未知。
任逍遥何等气量,岂会与他一般见识,问言不恼不怒,缓缓举起冰魄玄霜剑,扬手一计“青山隐隐水迢迢”,气势如虹的劈向铁闸。这招乃他毕生功力所聚,莫说就着举世无双的神兵利器,便是他手里拿着柄竹剑也足以断金切玉,碎石成粉!
“当”的一声,火星四激,铁闸纹丝不动,仅仅多了条六寸深的口子。
任逍遥手握剑柄,愣立当场,透过冰魄玄霜剑发出的青芒,水芙蓉清楚的看见他的额角开始泌出冷汗。
“怎么样,风流盗侠,无计可施了吧。”周易大笑道,“四面闸板均以百炼精铁所制,厚达尺余,纵使你有干将莫邪在手,也是白废气力。”听他言语有恃无恐,想来早做过试验。
“任兄……”肖星辰走到任逍遥身边,面露探询之色。
“当我触及铁闸时,自觉余力甚强,有十足把握将其劈开,谁知入内六寸剑势既尽,再也无法动摇分毫。”任逍遥喃喃道。
“不……不是只剩四寸了吗,再补上几招或许就能成功。”水芙蓉诧异道。
“起初三寸我只耗去小半力气,但随后三寸却用了七分,由此可见,越往下劈越是艰难,以我现在的修为只怕……只怕难以洞穿铁闸。”任逍遥低声解释道。
“肖大哥,那你试试呀。”水芙蓉面向肖星辰,急切道。
肖星辰缓缓摇头,正色道:“任兄的内功剑法与我在伯仲之间,既然他无计可施,想必我也不行。”
“呆子,快想办法呀。”水芙蓉满面沮丧,扯着任逍遥衣襟,低声道。
“有了!”任逍遥虎目精芒闪闪,脱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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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着棋错
任逍遥从怀中模出火折,就着冰魄玄霜剑的青芒,捡起几支烛台随手点燃,整个大厅登时一片通明。
四周尽是碎木砖石,满目狼藉,铁闸高达丈许,连上方亦是密封,黑黝黝的一片,好不骇人。
水芙蓉正自惊异,忽见任逍遥疾步走到铁闸边缘,埋头挖掘起来,心下登时恍然:原来呆子想开凿条地道,直接通往厅外。
“叮——”没多久,耳边响起清脆的敲击声。
“糟糕,地下也是铁板。”任逍遥颓然道。
肖星辰仍不死心,于墙角细细摸索了一会儿,失声道:“好家伙,全都封得严严实实,看样子,我们当真困在这里了。”
“唉……”任逍遥仰天长叹,无奈的点了点头,他精通建筑之术,略一思量便知周易定是先将四面铁闸吊上房顶,再嵌合接为一体,形成巨大的铁罩。屋檐上与四面山头相连的长索则是为了分担主梁承受的重量,否则数万斤物事一股脑儿压将下来,摘星阁必然通体坍塌。也亏得如此,屋顶才未尽数迸裂,要不然任凭三人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得命丧当场。
“我偏不信”水芙蓉娇斥道,言毕两手高举,十指伸张,逆天神掌全力发动。
“轰隆”铁罩随之剧烈震动,众人耳中嗡嗡作响,良久方歇。凝神再看,只见水芙蓉适才掌击处,半点痕迹也未留下,显然原本无坚不摧的劲力在这起不了任何作用。
任逍遥沿着铁罩摸了一圈,喃喃道:“四面铁闸的边缘各自镶嵌,榫合得天衣无缝,浑然一体,单靠你我三人之力恐怕……”说到这他不再言语,埋头苦思起来。
“如果能将铁罩抬起,那便好了。”水芙蓉柔声道。
“太难了,铁闸表面光滑毫无受力之处,纵有拔山之能也无从下手,顶端亦已封死,便是任兄以壁虎游墙功游至上方,但因身体悬空,难以运劲,依旧奈何不得。”肖星辰分析道,“别看铁罩笨重,却着实有效,如今大厅已经变成一个四面紧闭的盒子,将我们死死困在其中。”
过得片晌,肖星辰又道:“铁罩从天而降、与地板接口处当该是道铁槽,且并无镶卡的机关,若能将其破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任逍遥听罢摇头苦笑,肖星辰说的道理虽然没错,但接口被上万斤生铁压住,完全无从触及。
“任逍遥、肖星辰,这回你俩认栽了吧。”周易狂妄的声音不失时机的响起。
“周易,你想怎样?”任逍遥大喝道。
“其实早在前晚,你的身份就已被老爷识破。”周泰扬扬自得道,“我们所以拖到现在,完全……”
“你们究竟是如何看破我伪装的?”任逍遥不待他说话,高声问道。
“风流盗侠的易容术果然名不虚传,不仅是李丁的样貌,就连他说话时的语调、神态全都模仿的惟妙惟肖。”周易先是啧啧称赞,旋即轻叹道,“可惜啊可惜,你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自己的大计竟然坏在个女人手上。”
“女人,哪个女人?”任逍遥茫然道。
“哈哈哈,当然是你身边那个小泵娘了。”周易大笑道。
“芙蓉?怎么可能!”任逍遥大惊失色。
“你们在房中抵死缠绵时,‘呆子’‘呆子’的**我可听得一清二楚。”周易哈哈笑道。
任逍遥心下恍然,那晚破身的痛楚一过,水芙蓉很快便沉浸一波又一波的欲海情涛中,看着清丽美艳的她在自己刻意挺动下,变成婉转奉迎,娇啼阵阵的**,自己早将永和山庄危机四伏的境况抛到脑后,全身心的投入到意乱情迷的交欢中。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天衣无缝的计划终究因为自己魂销魄荡时的失察而宣告瓦解。
水芙蓉羞得低垂螓道,两边晶莹如玉的粉颊各飞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红云。
“既如此,为何你们不立刻动手,非要拖到今天呢。”任逍遥不解的问道。
周易回答道:“第一,凭永和山庄内的部实力,即使突然发难,也十足把握将你生擒;第二,首领早便说过,无论使出任何手段,都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加入组织。”
“所以你才设计了这精妙的布局,目的不在于杀我,而是使我陷入进退两难,走投无路的境地。”任逍遥沉声道。
“没错。”周易傲然道,“如今你被困在铁罩中,除了答应首领的劝降,再无第二个选择。”
“若我不答应呢。”任逍遥皱眉道。
“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信使冷哼道。
“呵呵,我想阁下应当替恨天带了话来吧。”任逍遥淡淡道。
“你……你怎么知道?”信使暗自吃惊。
“哼,上回我提出的条件连绝月、夺魂都不敢作主,恨天焉能指望你俩?”任逍遥不屑道,“说罢,这次他准备给我什么好处。”事到如今,拖得一刻是一刻。
信使正色道:“首领让我告诉你,只要加入组织,不但让你带上碧血珍珠顺利返回听雨轩,而且从今往后组织里除了五大杀手,任何人都唯你是从。”
“此话当真?”任逍遥“动容”道。
“多余的我不想再说,你究竟答不答应?”信使似乎看出他的意图,追问道。
“答应了就能走么?”任逍遥反问道。
“那当然。”周易毫不犹豫回答道,“届时只要您一声令下,别说移开铁罩,就算拆掉永和山庄,属下也心甘情愿。”看样子他似乎已将任逍遥当成了恨天的亲信。
“这么说肖兄和芙蓉的生死岂非掌握在我手中。”任逍遥失笑道。
“正是。”信使肃容道。
“那好,你们回去告诉恨天,劝降一事……”任逍遥思索片晌,一字一顿的拉长声音道,“门——都——没——有。”
第三章 杀人灭口
“任逍遥,你……你也太不识抬举啦!”信使大怒道。扯了半天,任逍遥还是不答应,空费三人威逼利诱,绞尽唇舌。
“既然如此,你们就在里面好好呆着吧。”周易冷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任逍遥灵机一动,忽地仰天大笑。
“你笑什么?”信使沉声道。
“我笑你们大祸临头,犹自未知。”任逍遥长声喝道。
“哼,大祸临头的明明是你吧。”信使冷笑道。
“周老板以为呢?”任逍遥淡淡说道。虽然是虚张声势,但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却有种慑人心智的魄力。
“瓮中之鳖也敢妄言。”周易低斥道,他虽强装镇定,但语调却中透出一丝紧张与担忧,显然的任逍遥的虚言恫吓开始发挥效力。
“‘逆天独行’易天寒。”任逍遥高声嚷道。
“你……你说什么?”周易凛然道。此时此刻,任逍遥毫无预兆的吐出这七个字,委实令人难以琢磨。
“我来永和山庄前,已经留书给易老前辈,请他看在……看在芙蓉的份上出手相助。”任逍遥朝水芙蓉眨眨眼睛,提气道,“只怕用不了两天,永和山庄……”眼下情况危急,只好搬出易天寒,震慑对方的嚣张气焰。
“住口!”信使倏地打断道,“谁会相信你的鬼话。”
“想想吧,除了易天寒的嫡传弟子,谁能使出如此刚猛无俦的掌力。”任逍遥冷冷道。信使想要争执的本是易天寒会不会来,却给他巧妙的转移到水芙蓉是否易天寒徒儿上。
“她、她、她……”回忆起之前水芙蓉击打铁罩时的骇人声势,周易不寒而栗。
“任逍遥,你在撒谎。”信使见势不妙,大喝道,“易天寒避世海外十余载,岂会悄无声息的重返中原。”
“怎么,怕我虚张声势?”任逍遥嗤之以鼻道,“哼,待得易老前辈尊驾亲临,你们就知道我所说不假了。”
“对,师父他明日便至。”水芙蓉娇声帮腔道。
周易、周泰骇得面色大变,他俩哪里知道,论及古灵精怪表面看来的毫无心机水芙蓉绝不在任逍遥之下。
“你们应该十分清楚,风流盗侠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决定深入虎穴,我会不留后手?”任逍遥冷笑道。装腔作势的确是他最大的强项之一。
“任兄,别再说啦,免得他们有所防范。”肖星辰压低声音,却又故意嚷对方听见。
“没关系,我料五大杀手等人三日内赶不到永和山庄,就凭他们几个焉能奈何得了易前辈。”任逍遥自信满满的说道。
“老爷,怎……怎么办。”周泰颤声道。易天寒武功高绝,疾恶如仇,若然给他撞上,自己必死无疑。
“你问我,我问谁?”周易怒斥道。原本他只将信将疑,可望着周泰不停哆嗦的身躯,自然而然也紧张起来。
“哈哈哈,说实话小弟还真得多谢三位。”任逍遥怡然自得的朗声道,“铁罩密不透风,委实安全得紧,就算想拿我们当人质怕也……”
“怕也无计可施,对么?”信使冷冷抢白道。
“没错。”任逍遥甚是得意。
“看来我只好先下手为强了。”信使阴沉的笑声隐隐传来。
“有本事你就进来呀。”水芙蓉咯咯笑道。对方若敢打开铁罩,无异于自取灭亡,若是不开谈何先下手为强。
“信使,不如和任逍遥商量商量,大家各退一步。”周易低声道。
“是……是啊,易天寒可不好对付。”周泰附和道。
他俩声音虽小,但任逍遥、肖星辰、水芙蓉俱个内功深厚,听得一清二楚。
“呆子,看来咱们有机会了。”水芙蓉附耳道。
任逍遥微微一笑,并不答话。他心里十分清楚,周易、周泰固然好骗,但信使却十分精明,除非想个办法连他一并瞒过,否则距脱离困境仍遥遥无期。
“肖大哥,我记得你也该有接应之人吧。”水芙蓉会意道。
“唉,说来惭愧,玉灵、玉空两位师叔怕我遗失紫电、青霜剑,一直暗中保护,若是发觉你我进入永和山庄后几日未曾出来,定然十分焦急。”性命攸关,肖星辰也不得不出言迷惑对手。
“看样子三位想逼我杀人灭口啊。”信使发出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声,缓缓道。
“岂敢,岂敢,我还想留着这条小命给恨天送终呢。”任逍遥大笑道。眼下唯有迫使对方讲和或者强行攻入才可寻到一线生机。
“周泰,让人备柴!”信使沉吟半晌,下令道。
“他想干什么?”水芙蓉大惊道。
“这……这斯竟用火攻!”肖星辰醒悟过来,顿足道。
“对,我要烧死你们。”信使得意道。
“唉,今天我算知道什么叫弄巧成拙了。”任逍遥颓然坐倒,仰天长叹。早知对方还有这手,说什么他也不会肆意鼓吹。
永和山庄上下果然训练有素,不过盏茶工夫,四面就已燃起大火。翻滚起伏的热浪登时弥漫大厅,好在铁罩十分宽阔,三人站在中央一时倒也不觉灼烫,但周围空气已变得窒闷难当。
“原本我还想给你们留个全尸,现如今连就连那娇滴滴的小泵娘都不免化为焦骨。”信使冷嘲热讽道,“幸亏冰魄玄霜剑和紫电、青霜不惧烈火,否则三柄神兵一并损毁岂非可惜。”
“任逍遥,你若现在投降还有机会。”周易仍不放弃。
“要我加入绝杀,做梦!”任逍遥叱骂道。
“立场坚定、视死如归,不愧是风流盗侠。”信使佯装称赞道,“来人啊,给我加火,老子倒要看看,是你骨头硬还是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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