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秘高手
任逍遥想也不想,直扑位于房间左侧香榻,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真宫寺美奈的安危,完全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然而当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感到目的地,张开双臂护在伊人窗前时,却被眼前情形搅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枉他费劲心思,蓄气良久,甚至不惜使出五大绝学,对手却在双方尚未交锋前,忽然调转方向,穿过半掩的花窗,逃了个没踪没影。若非瞧着窗口的栏栅微微抖动且屋内再感觉不到对手的气息,他几乎不敢相信,能够瞬间将气息隐匿的几乎消失,隔着扇大门和自己对峙半个多时辰的强大对手,怎么会在双方尚未交锋前便选择逃跑呢。
是对方察觉到自己武功太强,心知没有取胜的机会所以走为上策,还是他已经完成任务,没有必要再留下呢。念及此处,任逍遥猛地一个激灵,方才他曾使用金刚狮子吼,由于只在武林大会上看过一遍,并未得悉其中密要,远达不到晓尘大师定向发动,因人而施的境界,故而啸声震彻四野,远近皆闻。真宫寺美奈就算被迷香迷倒,听到后也没有理由不醒来,现如今……
任逍遥的心几乎从腔子里跳出来,他疯狂的扑到床前,抓住真宫寺美奈双肩,声嘶力竭的大喊道:“美爱!美奈!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唤了半天,真宫寺美奈毫无反应,急得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冷汗瑟瑟而下,哪有半分指挥十万大军作战时的沉着若定,好整以暇。
众人被他啸声惊醒,鱼贯而入,易天寒劈头便问:“怎么,有人夜袭?”
任逍遥答也不答,急呼道:“涵碧,快过来看看,美奈她倒底怎么回事。”
苏涵碧赶紧上前为真宫寺美奈把脉,任逍遥这才将整件事情简单的叙述了遍,最后言辞激切补充道:“我进来时,那人已经逃得无影无踪,美奈却……她身上既没有任何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为何昏迷不醒,难道……”
苏涵碧忽地“噗哧”娇笑,掩嘴道:“唉,关心则乱,这话半点不假,真宫寺姑娘明明是被你的金刚狮子吼给震晕的,你却以为是对方下的杀手……啧啧啧,这担的是哪门子心嘛。”
众人相顾莞尔,唯独任逍遥神色凝重,喃喃道:“不可能、决不可能!他一定做过什么,我的判断不会错。”
苏涵碧摇摇头,秀眉紧颦,极其肯定的说道:“可我在真宫寺姑娘身上的的确确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呀。”
林毓秀忽然指着窗台,惊呼道:“大哥哥,你快看。”
任逍遥顺着她纤手望去,登时愣立当场,窗台前用来摆放流刃若火的刀架此时竟空空如野!对方的真正目标并非真宫寺美奈,而是她随身携带的北辰一刀流镇派之宝,虚夜宫七大秘剑之首——流刃若火。
任逍遥跌跌撞撞的倒退两步,多亏龙菲芸扶住这才勉强站稳,心中之惊骇难以言愈,自始至终对方的杀气一直萦绕在真宫寺美奈周围,以他自诩天下无双的敏锐灵觉,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是对方刻意营造出的假像。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对方似乎完全摸透了他的心思,算准他冲进屋内会把所有精力放在保护真宫寺美奈身上,趁机取走流刃若火并成功遁逃,否则凭他集中原武林大三轻功于一体、冠绝天下的绝顶身法,即是追将出去时慢得半拍,也不愁赶不上对方。
任逍遥猛一咬牙,足尖微晃,待往外冲。龙菲芸一把拉住,讶到:“你干嘛?”
任逍遥断然道:“我去追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流刃若火……”
龙菲芸截断道:“没用的,时间过去这么久,就算你有通天彻地之能,亦休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重新捕捉到对手的行踪。”
任逍遥心中涌起无尽愧疚,朗声道:“不行也得试试,否则对不起美奈。”
龙菲芸苦笑道:“追也是白费气力,你想想对方能瞒过易前辈、付前辈、你师父还有邓先生成功潜入真宫寺姑娘房中,更能与你以内力对峙半个多时辰,显然是上忍级别的高手,掩饰行踪、隐匿身形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如果是在白天或许还有些希望,现在嘛……”
话未说完,真宫寺美奈娇喘两声,幽幽醒转,任逍遥立刻冲到床边,关切的问道:“美奈,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真宫寺美奈微扬皓首,断断续续的道:“那人……那人好厉害,只一扬手我便……我便动弹不得,他……他……”神情惧怖,泪水涟涟,说起话也答非所问,不知是给那人吓得,还是被金刚狮子吼震晕后神智尚未完全恢复。
望着毒伤方愈的真宫寺美奈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任逍遥立时生出把她拥入怀中安慰的强烈冲动,却终是怕冒犯她,令她不悦,只好抓住她有如刀削的动人香肩,柔声道:“美奈,你别害怕,那人已经被我赶走了。”
真宫寺美奈“哇”的哭将出来,扑入任逍遥怀中,脸蛋毫无保留的贴上他的头,泪水不住漏出眼帘,凄然道:“逍遥,他想杀我,他想杀我呀。”眼睁睁看着经擅忍术、武功超卓、在鸟取沙丘力斗两名上忍兀自游刃有余的真宫寺美奈竟给杀手吓成这样,所有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阴云。
任逍遥紧拥着她因恐惧而不住颤抖的娇躯,安慰道:“别哭,你别哭啊!他的目标不是你,是流刃若火。”
真宫寺美奈娇躯猛颤,美眸泪花乱转的瞧着任逍遥,仰着能令他肝肠寸断的玉容,悲切的道:“你说什么!?流……流刃若火……流刃若火被他盗走了?”
任逍遥现出愧疚神色,歉然道:“是的,都怪我不好,让他……”
话尤未落,真宫寺美奈探出抖颤的手,推开任逍遥,哭得红肿的秀眸直勾勾望向刀架,倏地娇躯再颤,双目一闭,仰面躺倒。
任逍遥扶住真宫寺美奈,正要将她唤醒,苏涵碧急阻道:“她伤势未愈,兼之受到惊吓,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十分虚弱,现在打扰她非但没有好处,反倒会越搅越糟……大家都出去吧,让她好生休息,有什么话明早再说。”
众人依他所言,相继离去。
发生这种事情谁也没心情再睡,任逍遥、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苏龙菲芸、苏涵碧聚集在大堂内,讨论方才发生的变故。
易天寒沉吟道:“毫无疑问,此人在轻功忍术上的修为十分高深,否则潜入入客栈时只稍有不慎,发出些微响动,也休想瞒过我们。”
付龙渊借口道:“说的对,虽然相距几丈且隔着房门,但能与逍遥对峙良久,丝毫不处下风,足见他内功精深、意志顽强,乃至临敌应变的能力也十分了得。”
孟飞深有同感的点点头,苦笑道:“岂只如此,能够利用逍遥对真宫寺姑娘的关心,设下如此完美的布局,盗走流刃若火,没有丰富的经验、敏锐的能力、过人的胆色和充盈的智慧是万万办不到的。”
邓磊喃喃道:“此等高手会是伊贺谷派来的么。”
任逍遥肃容道:“我只知道他是男子,但绝非富坚义搏。”
龙菲芸微微一笑,淡淡道:“这么说来,此事或许与伊贺谷无关。”
任逍遥不解道:“哦,何以见得。”
龙菲芸美眸闪烁着智慧的芒光,樱唇倾吐道:“作为杀手组织,行动的第一要务就是适当分配人力,绝不为单一目标浪费过多。从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的对话来看,她们对战胜真宫寺姑娘把握十足,加上埋伏在沙丘内的富坚义搏,久保功介没有理由派出第三名上忍前来。”
苏涵碧猜测道:“或许是她们任务失败后临时补充的高手也未可知。”
龙菲芸美目精芒闪闪,幽幽道:“伊贺谷驻地位于京都,距此**百里,增派人力是完全不可能。况且几位前辈都认定,此人乃绝顶高手,修为尚在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富坚义搏之上。我记得正良说过,伊贺谷有九大上忍,除久保功介和富门主武藤兰外,以五艳姬武功居首,武藤兰又是女子之身……”
苏涵碧恍然道:“龙姐姐的意思是此人若为伊贺谷众,只能是久保功介自己。”
龙菲芸颔首道:“对,身为扶桑第一杀手组织的首领会否远离京都,亲临鸟取且不论,就算他当真来到此处,也不至于抛下身份干这等偷机摸狗的糗事吧。”
易天寒皱眉道:“这么说对手来自其他忍者流派。”
龙菲芸缓缓道:“嗯,像他这等人物,如非出自七大派,只能是……”
黑崎正良稚嫩的童音在窗外响起:“只能是甲贺谷、柳刚流或者萨摩藩御用流派雾隐示现流!”
第四章 非取不可
众人知他对扶桑武林的状况了如指掌,倒也见怪不怪,任逍遥笑问道:“正良,说说看,为什么只能是他们。”
黑崎正良推门如内,油然道:“很简单,胆敢盗取流刃若火,与北辰一刀流乃至整个七大派为敌的只有他们三家。”
龙菲芸大感兴趣,追问道:“此话怎讲。”
黑崎正良解释道:“这要从甲贺谷、柳刚流和雾隐示现流的地位来历说起,甲贺谷与新撰组一样,本是伊贺谷的分支,二十年脱离伊贺谷自成一派,成为扶桑国内仅次于伊贺谷的杀手组织,甲贺谷宗主大冢周夫野心勃勃,伊贺谷成立伊始便放出话来,要超越伊贺谷,‘享受’王室御用的‘殊荣’。讽刺的是尽管大冢周夫脱离伊贺谷时带走了两名上忍及派中最负潜质的几位新人,但由于没有王室的财力,所以直到现在,甲贺谷也只能屈居第二。”
苏涵碧试探着问道:“大冢周夫派人盗走流刃若火,就是为向世人证明他们能做到伊贺谷做不到的事吗?”
黑崎正良摇头道:“不,别说区区甲贺谷,就算它与伊贺谷联手也决计惹不起龙炫叔叔统御的七大派高手,大冢周夫这样做,无非是借刀杀人,把整件事情推到伊贺谷身上……你们中原有句话,叫‘纸包不住火’,我想用不了半个月,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富坚义搏袭击美奈姐姐的事情就会传回奈良,龙炫叔叔若然得知流刃若火亦告失窃,还不把帐算在伊贺谷身上。”
付龙渊动容道:“好一招借刀杀人,那柳刚流和雾隐示现流又怎么说。”
黑崎正良续道:“柳刚流掌门真殿光昭原是北辰一刀流的弟子、龙炫叔叔的师弟,前掌门铃木博文觉他器小易盈,傲慢之气极盛,若武功过高,日后恐生出事端,故不肯将派中绝学传授于他。真殿光昭得知情由后,欲盗取流刃若火,离开奈良,岂知被龙炫叔叔抓个正着。铃木博文得知此事,忿而大怒,将他逐出师门。真殿光昭遂投身柳刚流,他天资颖悟,识见卓超,可算得是武林中的奇才,只三十岁时便技盖全派,做了柳刚流的掌门。真殿光昭一直觊觎流刃若火,自诩唯有他才配得上此等神兵,所以刚才那件事很也有可能是他派人做的。”
黑崎正良顿了顿,接着道:“雾隐示现流为新近崛起的忍术流派,雾隐示现流坐拥徒众近千,犹在七大派中实力居末的神道无念流和御庭番之上,因此掌门高良美雪一直计划成立所谓的八大派联盟,既是让雾隐示现流掌与北辰一刀流、飞天御剑流、神谷活心流、直心影流、镜心明智流、神道无念流、御庭番拥有同等地位。高良美雪为人谦和,武功超卓,以少女之身开创雾隐示现流,同各大派均关系良好,因此八大派联盟的计划一直进行的十分顺利,临将拍板时却被龙炫叔叔以雾隐示现流人数虽众,但上忍实力较弱为由,予以拒绝。”
任逍遥猜测道:“莫非高良美雪自此记恨北辰一刀流,所以趁火打劫,伺机盗走流刃若火,报复真宫寺掌门。”
黑崎正良缓缓道:“不,她是想证明雾隐示现流中几名上忍的真正实力。”
龙菲芸讶道:“证明实力?证明实力用得着打人家震派之宝的主意?”
黑崎正良肃容道:“雾隐示现流的驻地栖月谷距此约百余里,鸟取县内不乏他们刻意安插的密探,相信伊贺谷遣高手袭击美奈姐姐的事情早已传到高良美雪耳中。久保功介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若让美奈姐姐返回奈良,亲口告诉龙炫叔叔袭击他的伊贺谷徒众,造成的后果决不是他能够承担的,所以会尽遣派中高手,沿途狙击,诸如甲贺谷、柳刚流等其他组织也会横插一手。诸位想想,如果雾隐示现流能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安全将美奈姐姐送回虚夜宫,不就能够证明他们强大实力么。方才那人很可能是高良美雪派来的,目的是把美奈姐姐带去栖月谷,由雾隐示现流保护,由于遇上逍遥,难以达成计划,这才顺手取走流刃若火,免得回去不好交差。”
龙菲芸苦笑道:“听起来甲贺谷、柳刚流和雾隐示现流出手的可能性都很大。”
任逍遥剑眉轻颦,接口道:“如此便很难确定究竟是哪一派所为……唔,恐怕要挨个找上他们,才能……”
黑崎正良讶道:“大哥哥,你……你想重夺流刃若火?”
任逍遥唇角现出丝充满自信的笑意,傲然道:“没错,既然东西是我间接弄丢的,我就有责任把它找回来,亲手还给美奈。不管对手是谁,实力怎样,只要他手里拿着流刃若火,就是我非取不可的目标。”
翌日,在征得真宫寺美奈同意后,任逍遥开始四处散布消息,声言伊贺谷盗走流刃若火,并大肆张贴布告,公然向五艳姬挑战。这是他和龙菲芸思索整晚想出的妙计,把盗刀之事推给伊贺谷,既能震摄久保功介,将他遣人偷袭真宫寺美奈的恶行公诸于众,同时挑唆伊贺谷、甲贺谷、柳刚流、雾隐示现流相互猜忌,减少对他们的威胁,更重要的是能从四派得知消息后的反应动向探知流刃若火的真正所在,进而夺回这柄威震扶桑的绝世神兵。
果不出众人所料,接下来的几天,鸟取县附近先后发生几桩大规模火拼,先是富坚义搏亲率十数名新撰组武士将柳刚流所辖、前往临近县府执行任务的三名中忍、九名下忍诛杀尽绝;接着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偷袭柳刚流临时驻地,放火将几间部屋烧了个干干净净;柳刚流、甲贺谷联手报复,将从京都赶赴鸟取应援的一批伊贺谷徒众尽数围歼;雾隐示现流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短短两日,安插在方圆百里内的密探暗忍通通给揪将出来,或给打成重伤,或手足俱残,部分甚至死得不明不白,连凶手是谁都查不到。
任逍遥自然也没闲着,他和龙菲芸昼伏夜出,根据真宫寺美奈、黑崎正良的判断,抓回七八名柳刚流、甲贺谷和雾隐示现流的忍者,试图探知流刃若火的究竟落在哪一派手中。说起逼供,任逍遥的手段不可谓不高,论及套话,龙菲芸的本事同样世所罕有,但无论两人怎么问,对方都矢口否认,流刃若火是他们盗走的。由于抓来的都是些中忍、下忍,没有资格参与派中机密,任逍遥也不觉奇怪,把他们放走后,便和龙菲芸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龙菲芸建议立刻启程前往奈良,沿途继续打听流刃若火的下落,以免牵延日久,让伊贺谷调来更多高手,参与围攻。任逍遥艺高人胆大,自是不惧什么伊贺谷九大上忍,但考虑到真宫寺美奈和黑崎正良的安全,不得不点头答应。
就这样,众人离开奈良,踏上了南下的旅途。
真宫寺美奈虽已痊愈,身子却仍有些虚弱,毫无疑问,素来怜香惜玉的任逍遥自是寸步不离,贴身守护,甚至将从中原带来的风火闪电驹让还给水芙蓉乘骑,自己则待在马车中,确保真宫寺美奈的绝对安全,易天寒、付龙渊则一左一右,牢牢看住两侧,加上前方开路的邓磊,后方压阵的孟飞,相信纵是伊贺谷倾朝而出,亦休想伤及本是高手的真宫寺美奈……不,应该说完全不懂武功的黑崎正良。
出乎意料的是,两天的功夫过去,众人非但没有遇到任何阻截,甚至连半点危机或杀气都没有感觉到。背着真宫寺美奈,易天寒私下扬言,说他和付龙渊各出绝学,将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富坚义搏骇破了胆,在久保功介、武藤兰、长谷川泉、大石彩香、吉泽明步和另外两名上忍赶来前决不敢轻举妄动。
虽说任逍遥打心底里承认“天雷无妄”加上“圣龙断九天”两招齐出,威力足以惊天地、泣鬼神,即使换成是他,同时施展先天无上罡气和九转归原劲也未必抵挡得住,更惶论伊贺谷中人,因此易天寒的话看似狂妄,其实很有道理。但他心中始终有股不祥的预感,觉着很快会有事情发生。
未免真宫寺美奈担心,任逍遥并没有当众说出他的感受,只悄悄告知众女,让她们提高戒备,同时还想出招堪成绝妙的计策:由他化装成车夫,驾驭马车,龙菲芸则易容成他,留在车中陪伴真宫寺美奈。龙菲芸是个少女,对方不会多加留心,即是没在队伍中,伊贺谷中人也不会察觉,而作为更加不受重视的车夫,他既可以暗中监视周围动向,确保真宫寺美奈的绝对安全,更能在紧要关头骤然出击,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这日,众人来到一处密林,但见四处绿茵葱翠,疏筠琅霞,芳草如积,珍木连荫,嫣然幅“春风北户千茎竹,晚日东南一树花”之胜景。斜阳夕照下,一弯山溪在密密层层、挺拔粗壮的楠树林中蜿蜒而来,潺潺流动。两岸长满枫树,际此秋盛之时,枫叶部分转红,红黄绿互相辉映,造成丰富的色感层次,景色极美。
正当众人迷醉于大自然造物之奇的当儿,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阵阵凄婉的少女哀鸣:“救命啊……不要……不要……救命啊!”
第五章 绝色弱女
若在平时任逍遥想也不想,早纵身冲出,过去救人,奈何现在的他是个车夫,断不能轻举妄动,只好乖乖驾车。
孟飞倒是不紧不慢。皱眉道:“怎么着,这地方竟有……”
话尤未落,一片黄雾远远而来,少女的呼救声正发自其中,易天寒怒道:“好啊,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许多山贼,看老夫不好好教训你们。”
黑崎正良沉声道:“不,这些是流浪武士,他们或因行为不端被逐出师门,或因任务失败而无颜归返,自发联合起来做些打家劫舍的营生,比起寻常山贼,他们的武功要高上许多,人员规模也十分庞大,因此才敢横行无忌,任意妄为。”
水芙蓉拍拍龙菲芸肩膀,咯咯笑道:“呆子,英雄救美的事情靠你咯。”龙菲芸既易容成任逍遥,自然得按照他的习性,来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作为车夫的任逍遥,唯有在旁干看,就算救的是个绝色美女也和他搭不上干系。
片刻间,数十匹健马遥遥冲至,马蹄声响成一片,龙菲芸提气喝道:“领头的是哪一个贼子,给本公子停了下来!”
这番话以上乘内力送出,虽没有蓄意提高声线,仍字字清晰响亮,如雷突鸣,众流浪武士不禁一震,纷纷勒马,待见对方除喊话的毛头小子(龙菲芸)外,剩下的两个白发老头(付龙渊、易天寒),一个中年文士(孟飞),一个丑鬼(邓磊),都不像懂武功的,立刻大骂起来,高叫道:“臭小子,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在这大呼小叫!”“滚,少在这坏爷爷的好事”“快给老子让路,否则把你们杀光。”
龙菲芸懒得理会,见当头一名壮汉满面虬髯,肌肉虬结,手中抱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女,正是方才呼救之人,当下面色一沉,冷冷道:“放了这位姑娘!”
壮汉狠狠瞪他一眼,自顾自的在那少女周身上下其手,傲然道:“怎么?活得不耐烦了,敢管老子闲事”他见多识广,知道这青年一喝之中,已显示了内力不凡,但他自恃武功精强,却也不放在眼里,肆意狎玩怀中的少女,那少女低声哭泣,肩头起伏,惊恐的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龙菲芸见他没把自己当回事,心中有气,怒道:“立刻放人,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他以男子身份统御麒麟堂时,没碰上这种场面,通常话都不用说,对方便狼狈逃窜,今儿个竟有人敢当头叱骂,简直不知死活。
壮汉眼角上扬,斜瞟龙菲芸,朗声道:“好狂妄的小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大爷我的厉害。”
身旁一名身材瘦长的武士淫笑道:“大哥,看见没,马车旁的几个小泵娘长得都不错,干脆一并抢咯,带回去分给兄弟们。”
众流浪武士哈哈大笑,十几双贼眼盯着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乱看(苏涵碧、南宫凤仪在马车中照顾真宫寺美奈),肆无忌惮的商议的待会如何分配,直把三女气得柳眉含煞,杏眼圆睁。
壮汉不知死活的嘿然道:“喂,小子,你把那几个姑娘留下,我放你……”
话没说话,龙菲芸倏地纵身掠起,剑化长虹,当头劈向对方。
壮汉怎料她出手如此之快,匆忙间丢下那少女举刀一格,他那柄只是普通的武士刀,怎及九天玄穹剑之锋锐,甫自相较,立刻中分而折,断成两截。也亏壮汉乃中忍出身,反应甚快,匆忙间单手按住马背,借力横移,勉强躲将开去。
没等他缓过气来,水芙蓉拍马赶到,当头便是一计逆天神掌。壮汉欺她乃是少女,不躲不闪,不让不避,挥舞右拳径直迎上。
凛冽的掌风扑面而至,相距尚有数尺,便吹得壮汉脸上辣辣生痛,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决然承受不住,已为时晚矣。水芙蓉盛怒出击,蓄力十足的逆天神掌竟将他的拳劲一并轰将回去,震得壮汉口喷鲜血,倒跌出去。
几乎是在同时,南宫凤姿、林毓秀各自出剑,左右包抄直逼壮汉。且不说他有伤在身,单就这两招,一招是烈火擎天剑中的致命杀手“炎阳逐日”,一招是衡山七绝剑中的“芙蓉栖月”,就算他毫发无损,以最佳状态应对,也休想抵挡。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众流浪武士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头目魁梧的身躯瘫倒在地,左胸、右肋各中一剑,鲜血潺潺涌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南宫凤仪盈盈步下马车,将少女扶到一旁的大树下,柔声道:“姑娘莫惊,我们会保护你的。”
少女似乎被吓得不轻,“嗯”了一声,软软坐倒。
龙菲芸落在壮汉尸身旁,戟指喝道:“听好咯,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这招对付山贼草寇当然有用,可对方都是悍不畏死的武士,见状并不逃走,反纷纷下马,大声呼喝着拔刀杀来。
龙菲芸唇角现出丝不屑的冷笑,扬起九天玄穹剑纵身冲入敌群。
按说剩下的流浪武士中有五名中忍,十三名下忍,实力本自不弱,但龙菲芸身着莽苍踏雪甲,刀抢不入,完全用不着考虑的防御的问题,九天玄穹剑更是削铁如泥,配合星云剑法层出不穷的绝妙招式,身影到处,众武士纷纷倒地,竟无一人能接他两招。水芙蓉岂肯示弱,身形展动,从旁掩杀,双掌连珠拍出,接连轰倒几人,不消盏茶功夫,众流浪武士或死或伤,勉强能动的几个知道没有活路,绝望的举起武士刀切腹自裁。
水芙蓉朝壮汉尸身狠踢一脚,冷然道:“哼,竟敢出言羞辱本姑娘,找死。”
龙菲芸还剑入鞘,走到被救的少女跟前,见她依旧靠着大树,两手环抱胸前,娇躯瑟瑟颤抖,柔声道:“姑娘,怎么了?来,站起来。”说着伸出右手。“
少女抬起头来,望着龙菲芸,众人这才看清楚她的相貌:但见她约是十七八岁,生得娇嫩若盛放的牡丹芍药,浑身散发着淡淡幽香,细如弯月的长睫毛下修长明朗的美目灵光闪烁,秀发半掩着的小耳朵晶莹洁白,樱红的小嘴微微启动,美得教人扉息。嘴角处点漆般的一颗小痣,令她倍添神秘的风姿,特别诱人是她薄如蝉翼的裹体轻纱内,雪肌若现若隐,紧身的亵衣束着裂衣欲出的惊心动魄丰满身材,看到如此胜景而不想与她上榻子的,肯定不是正常的男人。
少女本倦缩在树下,见向龙菲芸神态诚恳,言辞河山,这才娇怯怯抓住他手,借力站起,她的玉腕无力慷移、滑比凝脂,好在龙菲芸乃女子之身,若然换成任逍遥,怕早便晕其大浪。
少女的美与真宫寺美奈不同,前者有种震人心弦的高贵气质,能使任何男子因生出爱慕之心而自惭形秽,后者则拥有透过动人体态显露出来慵散的丰姿及成熟迷人的风情,比之众女又是另一种绝不逊色的妩媚美艳。
龙菲芸轻声道:“姑娘,你住在附近吧,我这就送你回去。”她的扶桑语比起白天跟着孟飞、易天寒、付龙渊、邓磊习武切磋,夜晚陪着众女风花雪月,几乎没什么时间跟着通译学习的任逍遥来要熟练许多。
少女扯住散乱的衣襟,嗫嗫嚅嚅地道:“我……我不是这里人,敢问……敢问恩公尊讳。”一旁观忘的任逍遥,险些为她的软语莺音,动人神态而色授魂与。
龙菲芸心念微动,含笑道:“在下姓任,草字逍遥,不知姑娘芳名?”
少女低声答道:“小少女姓爱内……名、名字是里彩。”俏脸首吹微泛红霞,使她更是娇艳欲滴,尤其那对美眸神采盈溢,更可把任何男人的魂魄勾出来。
龙菲芸自然不受影响,柔声道:“别叫恩公什么的,多别扭。爱内姑娘是哪里人?若是不知如何回去,在下也可帮帮忙。“
爱内里菜红着脸,吞吞吐吐地道:“啊……小……小女子家住神奈川县。我、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不劳任逍遥公子费心……”刚走两三步,忽觉全身乏力,头晕目眩,脚下一个不稳,竟跌在龙菲芸怀里。
龙菲芸惊道:“姑娘,你……你没事吧。”爱内里菜轻呼一声,竟昏了过去。
苏涵碧走过来,为她把脉,沉吟道:“爱内姑娘先前受惊吓太甚,兼之身子虚弱,故此晕厥,让她休息会便没事啦。”
龙菲芸叫过黑崎正良,问道:“神奈川县在哪,离此地远么?”
黑崎正良沉吟道:“大概百八十里,正巧在我们前往奈良的必经之路上。”
龙菲芸断然道:“把她扶上马车,让她先休息会,到得神奈川后再说。”
南宫凤仪、苏涵碧依言而行,来到马车附近时任逍遥多瞥了爱内里菜几眼,立刻招来水芙蓉脑狠的目光,吓得他立马缩将回去。
第六章 美女出浴
虽只瞥得几眼,任逍遥心中已有计较,爱内里菜的衣着固然凌乱,也颇有损毁,但显然衣料甚是华贵,确然和普通村女的粗布衫大是不同。衣裙的破洞中隐隐露出她剔透的肌肤,被风拂动下,隐约可见酥胸在急促的呼吸下缓缓起伏。乌黑的发丝微见散乱,但不失娴雅,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尤为引人的是她骨子里透出的妩媚妖娆,极能唤起男人欲念,怪不得那群流浪武士拼死也不放人。
几个时辰后,众人找了处山谷稍事歇息,苏涵碧、南宫凤仪扶着爱内里菜离开马车,来到中间的一片草地上用些干粮。龙菲芸晚风吹起,凉意大增,便欲褪去外衣,让她暂且披着借以御寒。不料爱内里菜见着龙菲芸伸手解衣,吓了一跳,惊叫道:“啊……你做什么?不要……不要过来!”
龙菲芸一怔,愕然望着爱内里菜。
爱内里菜神色惊惶,娇躯又缩在一起,红着脸道:“你……为、为什么脱衣服……我不……我不……”
众女哑然失笑,心想:“这姑娘当真多疑得很。”
龙菲芸心念微动,泛起恶作剧的主意,嘿嘿笑道:“因为……因为我想……”说着身形一晃,欺到爱内里菜身前,双手按住了她香肩。
爱内里菜惊叫一声,想要逃跑,身子却因恐惧动也动不了,眼前见到向龙菲芸近在咫尺,心底又羞又慌,一双澄澈的眼睛闪动着惊怯的神色。
眼见爱内里菜如此神情,龙菲芸哑然失笑,双手旋即收回,转而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两手反负身后,脸色板得至为严肃,道:“喏,就是这样子。”
爱内里菜不由愣住了,转念一想,便已明了,暗忖:“这里都是任公子的人,若他真要对我……对我……做那种事的话,也不用到这时候……”想到此处,不由自主的脸泛红晕,低声说道:“你……你不冷吗?”龙菲芸轻笑道:“放心吧,些许微风,不碍事的。”
爱内里菜呐呐道:“你们……你们这是送我回家吗?”
龙菲芸柔声道:“嗯,女孩子家单独上路十分危险,说不定还得遇上打家劫舍的流浪武士,正巧我们和你同路,索性把你送回神奈川。”
爱内里菜面色喜色,梨涡浅现,柔声道:“任公子,多谢你啦。”说着又是一阵脸红,低声道:“我香再请向公子帮个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龙菲芸见她初展笑靥,如是春暖花开,妩媚至极,饶是女子之身,亦不觉一阵迷乱,微一定神,才道:“爱内姑娘但说无妨,但叫在下力所能及,定当效劳。”
爱内里菜雁满脸通红,低垂皓首,嫩白的小手紧握在一起,只听得她以细如蚊呐、软绵绵的娇柔语调,低声道:“方才乘车过来时,我在谷口看见条小溪,公子能否帮我瞧瞧四周有没有人……我、我想……我想在河里洗个澡……”一番话说来,丝毫不敢抬头,十指搓揉,显得既羞怯、又不安。
龙菲芸哈哈笑道:“原来是这养啊,凤仪、涵碧、芙蓉、秀秀,你们几个陪爱内姑娘去吧,洗完后找件新衣服给她换上。”
爱内里菜娇声道:“几位姐姐也要洗的吧,那……那由谁来把风哩。”
任逍遥听在耳里,眼前立刻浮现出当日在天极教总坛教主御用的池里和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鸳鸯戏水的绮丽场景,当然也少不了田猎大会那晚与水芙蓉在小溪中野战的狂野兴奋,虽说有爱内里菜在自己不便拉着众女水中寻欢,起码能在旁边看着,过过眼瘾。
谁知他站起来刚想说话,水芙蓉倏地冲将过来,颐指气使的道:“赶车的,你去林子里摘些野果,当作路上的干粮。”
任逍遥“嗯”了声,背转过去,摇头苦笑。小溪在南,林子在北,水芙蓉就算想提醒他别跟着去以免暴露身份,给个修修车、放放哨什么的任务都好,何必远远支开呢,奈何他是“车夫”,人家是雇主,此刻纵有千万个不情愿,亦只能乖乖离开,去办摘野果的“美差”。
龙菲芸淡淡道:“爱内姑娘若是担心登徒浪子什么躲在一旁偷窥,在下权且充当回卫兵,守在溪边吧爱内里菜心头突突而跳,低声道:“多谢任公子……嗯……你……”
林毓秀娇笑着挽起爱内里菜,嫣然道:“放心啦,大哥哥是不会偷看的。”
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陪着爱内里菜来到溪边,龙菲芸微提内力,使开轻功身法,绕着周围寻了一圈,朗声道:“放心吧,方圆百丈内没有其他人,你们尽情洗。”说着大步离去,来到一棵高耸入云的杉树后。
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轻解罗裳,先后入水,爱内里菜却坐在岸边,晕生双颊,心中一片迷乱,暗思:“我怕有别人来偷看,为什么又不担心他来侵犯于我了?几位姐姐都如此和蔼,会是他的妻子么。”想到不远处的大树后就是风采飞扬的任逍遥,自己却在这里沐浴,不由得越想越是害羞,却又不自觉的十分放心,只觉他爽朗大度、言而有信,绝非暗里偷窥的小人。
南宫凤姿娇呼着招手道:“爱内妹妹,快来呀,这里的溪水好清凉哟。”
爱内里菜轻轻除下了龙菲芸的外袍,解开了破损的绸衫,如同蛹化彩蝶,展现出了人间罕有的美丽姿态……
向扬在桥墩的另一侧,虽然看不见河中情景,但凭着内力精湛,耳朵却是听得明白。耳听衣服窸窣褪下之声,足踏浅水之音,又听到了“泼啦、泼啦”的掬水声,偶尔听得银铃般地浅笑,清脆动人,恨不得立时换回女子身份,加入到姐妹们玩水嘻戏的队伍中。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树叶抖动的声响,这并非风吹造成的鸣音,而是有人不慎触动支条,从而引发的沙沙震颤,虽然声音极轻、极细、极小,却休想龙菲芸灵敏的耳力。是自己不小心放进来偷窥者?还是早便埋伏在此、准备伺机偷袭他们的伊贺谷、甲贺谷、柳刚流亦或雾隐示现流的忍者。
龙菲芸心如电闪,纵身直上,“唰啦”抽出九天玄穹剑,直扑树叶茂密处,她没时间多想,因为必须尽快解决对手,免得被众女察觉,影响她们洗澡的心情。
隔着两三丈远,龙菲芸已看清那人形貌:灰黄的粗布衣衫、黝黑的面孔、肌肉虬结的手臂,可不正是改扮成车夫的任逍遥。
第七章 以身相许
龙菲芸不禁呆住了,倒是任逍遥扯扯衣衫下摆,抢先道:“唉,这身衣服穿着真是不习惯,稍微动动就捣腾出这么大动静,要不然哪能这么轻易给你找着。”
龙菲芸压低声音,轻责道:“你去不采果子,跑来这里偷窥!?”
任逍遥嘿然道:“拜托,不要乱用词成不成。水里五个姑娘,四个是我老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哪一处我没看过、没摸过,用得着偷窥吗。”
龙菲芸狠瞪任逍遥眼,似在恼他强词夺理,佯怒道:“好好好,既然不是偷窥,你为何不光明正大的过来,非要躲在树上。”任逍遥苦笑道:“要是让芙蓉知道我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暗里却阴奉阳违,还不叫她给撕咯。”
龙菲芸没好气的道:“借口,明明是想看爱内姑娘洗澡……”话没说完,任逍遥已扭过头去,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水面。
阳光透过树梢,映照在众女**的娇躯上,衬出她们凹凸有致纤纤身段,曼妙娉婷,耀人眼目,肌肤如温软白玉,竟似与周围乳白色鹅卵石融为一体。
任逍遥遥指众女,悠然道:“所谓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论身材丰盈自以芙蓉居首,说起纤细修长、高佻匀称,则首推凤仪;当然秀秀和风姿的娇小玲珑也别具特色。”边说边伸手揽住龙菲芸盈盈可握的柳腰,啧啧称赞道:“至于菲芸你嘛,天然秀丽、起伏有致什么的就不说啦,总之你的身体冬天抱在怀里软如棉、暖如火,夏天则坚如玉、冷如冰,真是让我回味无穷,终生难忘啊。”
龙菲芸仰脸横他一眼,微嗔道:“哼!少贫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嘴上夸我,眼睛却盯着人家爱内小妹妹,是也不是?”
任逍遥笑而不答,这时一条跃出河面的金锦鲤,恰好在爱内里菜身前腾起,金鲤鳞光闪闪,绚丽出奇,竟也不及她的**精致无瑕、灵秀脱俗。
金鲤跃上半空,尾鳍轻轻滑过爱内里菜娇挺高耸的**,微微一弹。鱼尾带起道水弧,尽数洒在爱内里菜身上,原已全身濡水的她,又似披上了一片细碎水晶,更加娇艳无伦,撩人心魄。
噗通一声,金鲤落回水中,爱内里菜左手轻抚胸部,弯腰向水中望去,原本散乱的长发已洗得如绸缎一般柔顺,披洒开来,水纹连连,金鲤已不知游去何方。爱内里菜面现微笑,自言自语道:“这么漂亮的鲤鱼,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龙菲芸望向任逍遥,见他唇角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不禁摇头苦笑。
唉,谁叫自己喜欢上这么风流倜傥、处处留情的男人呢。
眼看众女洗浴将毕,龙菲芸轻声道:“喂,你该回去了吧……”
任逍遥淡淡道:“不急,你和她们先走,我到附近摘些果子。”
龙菲芸幽幽浅叹,现出个无可奈何的幽怨表情,纵身跃下大树。
爱内里菜已换上件崭新的和服,只见肌肤皎于明月,粉脸却是红如霜枫,时而抿嘴,时而玩弄衣角,羞不可抑,和娇艳如花的众女站在一起,竟是春兰秋菊,各扬胜场,半点也不逊色。
众女收拾完毕,相继离开。任逍遥估摸着她们已然走远,看准两颗果食丰茂的大树,运劲往树身一拍,头顶立时下起一片“野果雨”。任逍遥并不急着去捡,反是来到小溪边,拿起爱内里菜丢弃的亵衣,里里外外的翻看,接着凑到鼻端,细细嗅了几下,最后竟纳入怀中,嘴角笑意更甚。
任逍遥捧着野果返回歇脚的地方,易天寒、付龙渊、孟飞等想是等得不耐烦,捡了些枯枝,升起篝火,在那悠哉悠哉的烤着野味。绝顶高手就是绝顶高手,这才多久功夫,野兔、獐子、山鸡什么的弄了十几只。水芙蓉厨艺精湛,烧烤的本事更是了的,吃得大伙眉开眼笑,直呼过瘾。
如此一来,错过宿头自是在所难免,好在扶桑民皆信佛,沿途寺庙遍布,众人遂找了间佛寺,权且借宿。
趁着饭后的余暇,任逍遥拉过龙菲芸,让她易容成车夫,自己则换回任逍遥的身份,龙菲芸冰雪聪明,岂能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无奈禁不住任逍遥的软磨硬泡,只好乖乖答应,还给逼着不能告诉旁人。
是夜,任逍遥正在房中打坐,盘算着如何接近爱内里菜,窗外忽然响起个娇乏柔若的声音:“任公子,任公子,你在里面吗?”
任逍遥现出丝怡然自得的笑意,喃喃道:“看来不用我出马,她便送到嘴边。”随口应了声,披上外袍便去开门。此时已值二更,万籁俱寂、四宇无声,若是他人怎么着也得避嫌,或自称已睡,或婉言回绝,担任逍遥何许人也——“风流盗侠”!他才不管什么男女大防,想也没想就把门栓拉开。
入目的是爱内里菜灵秀优美至无可比喻的轮廓线条,有如缎锦般纤柔的乌黑秀发一疋布地垂在背上,自由而写意,白嫩似玉的肌肤和淡雅的装束相得益彰下,更突出她如花似玉的容颜,尤为动人的是那对似会说话的眼睛带着一种仿似对世事一无所知、天真烂漫的神采,令她纯美得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莲花,却又有种勾魂摄隗的奇异魅力,瞧得人心神巨荡。饶是任逍遥见惯美女,依旧被她此刻从淡妆秀出来异乎寻常的迷人美态慑服的屏住呼吸。
任逍遥现出他招牌式的迷人微笑,轻声道:“姑娘找我有事吗?”
爱内里菜娇声道:“我是特地来感谢任公子的。”微泛红霞,使她更是娇艳欲滴,尤其那对美眸神采盈溢,更可把任何男人的魂魄勾出来。
任逍遥失笑道:“行侠仗义乃我辈江湖中人的本分,姑娘不必挂怀。再说如今天色已晚,何不早些回去休息。”
爱内里菜阵脚大乱,粉脸通红,心乱如麻的低声道:“里菜误入贼手,显遭不测,幸亏遇上公子才能脱离苦海,真不知道该怎样保答。”
任逍遥以退为进,悠然道:“举手之劳而已,感激的话就不用说啦。”目光似有意、似无意的停留在爱内里菜坚挺的酥凶上。
爱内里菜立时霞生双颊,大增娇羞之态,双手紧紧互握,转过头去,有如刀削般的香肩玉背愈发凸显出她媚在骨子里的动人风情。
任逍遥含笑走近了几步。爱内里菜不由得向后退开,背后忽地一阻,却是靠到了木门。爱内里菜身形一滞,任逍遥已走到面前,当下低着头道:“别……别再过来啦!我……我……”
任逍遥本已心悸神摇,听得她软语之声,不禁伸出手去,轻轻搂住了赵婉雁,轻声道:“爱内姑娘,若你有话想对我说,在下侧耳倾听。”
爱内里菜听他如此说,又是害羞,又是欣喜,低声说道:“其实……我……我早就许了……那些流浪武士对我不干不净的……我怕你不喜欢才……才……”
任逍遥仍是轻轻抱着爱内里菜,微笑道:“是啦,现在你是洗得干干净净,而且有我保护你,不用再怕那些恶贼了。”
爱内里菜抬起头来,神态既羞赧,又带着些许兴奋,柔声道:“任公子,你……你救了我,待我又很好……你又见到了我……我……”说着顿了一顿,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轻声说道:“若不是你,还有谁能……能……嗯……”只觉女孩子家说这等话,实在太过羞人,终於说不下去,但意思却是显而易见了。
任逍遥绝非坐怀不乱之人,眼见爱内里菜含有无限深情的明眸觑定着他,真是百媚横生,风情万种,内心宛如池水的涟漪般荡漾起来。再无考虑,紧紧抱住怀中佳人,吻上她娇艳欲滴的双唇。
“啊……”爱内里菜轻呼未毕,粉唇已被封住。
任逍遥轻轻的吸啜着爱内里口中如玉液琼浆的蜜汁,她那柔软滑腻的舌头狂乱的伸入对方的口中,两人疯狂的纠缠盘结着,彼此都贪婪吸吮对方口中的津液,紧吻相贴的唇好像磁石般再也分不开。
爱内里菜星眸微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周身四肢暖洋洋、软绵绵地,再也使不上半点力,直到吻毕,才渐渐睁开眼睛,眶中隐隐有湿润之意。
任逍遥满怀深情的凝望着爱内里菜,薄薄的上衣包裹着她呼之欲出的**,满脸妩媚。细滑的肌肤晶莹雪白,娇嫩无匹,美腿修长皎洁、玉润浑圆,给人一种骨肉匀婷的柔软美感,婀娜纤细的柔软柳腰配上微隆的美臀和翘挺的酥胸,浑身线条玲珑浮凸,该细的细,该挺的挺,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绝色尤物。
任逍遥慢慢地让爱内里菜躺在床上,小心地解开了她和服的腰带,像是对待珍而重之的宝玉一般,唯恐稍有侵损,接着小心翼翼的拉住衣襟,轻轻向左右褪去,现出白皙如雪的肌肤……
第八章 色欲陷阱
爱内里菜如深潭般清澈水灵的的美眸中荡漾起一丝如梦般媚人的神采,如精工雕琢的挺秀鼻端渗出点点的汗珠,两颊皮肤下流动的艳红晶莹如玉,红嫩的柔唇微微喘息着,两条雪白修长匀称的美腿好似酥软无力的在颤抖中倾颓,让人血脉贲张如蛇般妖异的身躯软倒在塌上。
隔着薄薄的亵衣,任逍遥清楚感觉到美女颤巍巍怒耸娇挺的雪白椒乳,盈盈不堪一手而握,颤巍巍怒耸挺拨的“圣女峰”,骄傲地向上坚挺,艳光四射,犹如一双含苞欲放、娇羞初绽的稚嫩“花蕾”,一摇一晃、楚楚含羞。
任逍遥将爱内里菜的衣襟拉开到了双肩,停下了动作,含情脉脉的凝视着她。爱内里菜柔弱无力地躺着,将红晕的脸别了过去,美目一片凄迷。
任逍遥托起爱内里菜的背部,伸出左手,让和服自肩滑下,穿出双臂,随手扔在床边,接着去解她亵衣的束带。
爱内里菜“嘤咛”一声,紧紧抱住任逍遥,纤手似有意、似无意的游移到他背心,食、中两指间不知何时多了根闪烁着湛蓝色寒芒的银针,朝着“灵台穴”直刺而下!“灵台穴”乃人身要穴,位于胸椎棘突下凹陷处,掌控着人体“檀中穴”以上部位的阳热之气,若然受制轻则半身酸麻,重则立告残废。
**薰心的任逍遥兀自浑然微觉,勾住爱内里菜亵衣的束带轻轻一拉。
解开束带的同时,银针亦深入体内!
爱内里菜眼中闪过一抹狂喜,她知道自己的色诱计划完全成功,现在的任逍遥已是任由她宰割的砧上鱼肉。
然而事情并没有爱内里菜想象的那么顺利,灵台穴受制的任逍遥并没有发出欲想中痛楚的惨呼,反轻笑着褪去爱内里菜那件才刚被他解开的亵衣,挑起伊人曲线柔美的下颚,淡淡道:“没用的,你再扎十针也是没用的。”说着手腕一扬,亵衣飘落在地,爱内里菜立刻变得身无寸缕。
爱内里菜俏脸“唰”地变白,颤声道:“你……你用的是闭穴功!?”
任逍遥目光停留在爱内里菜两腿间最神秘的部位,好整以暇的笑道:“姑娘这针蓄力十足,针尖还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就算会闭穴功怕也没多大功用。”
爱内里菜惊道:“你倒底……你倒底……”
任逍遥剑眉上扬,悠然道:“对不住啊,我们中原武林有种神秘的内功心法,修习时需自断全身经脉,练成后内功激增十倍、诸邪难饶、百毒不侵,恰好在下懂那么一点,所以呢……哼哼,你刺我灵台穴我非是在给我挠痒。”
问得此语,爱内里菜反镇定下来,娇笑道:“唉呀,算人家有眼无珠打错你们的主意啦,放我回去好不好。”她**裸的面对着任逍遥,就好像身上穿着好几层衣裳一样,半点不害羞,半点都不紧张。
任逍遥盯着她丰盈的酥胸,颇有意味的笑道:“想走,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爱内里菜立时晕生双颊,秀眸亮起灼人的艳光,呢喃道:“任公子,你不是真想……真想和我……”言语中充满了撩人的异色风情。
任逍遥垂涎三尺的望着她,从每个男人都想去看的地方,看到每个男人都不想去看的地方,嘿然道:“我是个男人,是个多情的男人,像你这样的姿色绝美的异族少女,不是时常能遇得到的,怎么着都该……”说着哈哈大笑。
爱内里菜在她灼热的目光下涨红了脸儿,细语道:”公子若打算要我,今晚……今晚人家就是你的啦。”
话未说完,再度倒入任逍遥的怀抱。夜色如此温柔,身无寸缕的她全身上下再没一个地方藏得住针。
当然,就算有针爱内里菜也休想伤及任逍遥。
所以现在抱她安全的很,就好像躺在棺材里又被埋进地底那么安全。
任逍遥并不知道,曾经抱过她的男人现如今都已很安全的没入黄土。然而在如此温柔的夜晚,有这么样一个女人来投怀送抱,自诩风流的他怎么可能拒绝呢。
爱内里菜贴着任逍遥耳朵说了些什么,后者邪笑着在胸口抓了一把,率先躺倒在床。爱内里菜娇羞无限爬到任逍遥身上,开始为他宽衣解带,纤柔的动作更加撩起他心底最为原始的**。
任逍遥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来,手指沿着她身体完美的曲线轻柔的抚摸着,爱内里菜娇吟轻喘,在快意中发出阵阵的战栗,缓缓蜷起**围护在他腰间,如常春藤一般紧紧缠绕在他的身躯之上,伸手去床头帷幔。
眼看任逍遥的理智就要沉溺于她妩媚动人的膧体内,爱内里菜猛地扬起玉掌,娇斥一声,狠狠拍向任逍遥额头。
惊变乍起、猝不及防,四散激溅的鲜血将床榻枕巾染成一片殷红。
惨呼声中,一个身影从床榻跌落下来,竟非任逍遥而是爱内里菜!
任逍遥淡然自若的声音从半掩的帷幔后传出:“忘了告诉你,中原武林有种神秘的武功,能够将对方招式反弹到施用者身上,恰好在下也懂那么一点。”
爱内里菜瘫软在地,秀目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喘息道:“你……你是人还是鬼,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一举一动你都能料到。”
任逍遥哈哈大笑,傲然道:“当然是人,聪明绝顶的人。”
窗外忽起响起龙菲芸没好气的声音:“吹吧,你就吹吧,没有涵碧的高超医术你什么时候死在这妖精手里都不知道。”
说话间大门倏地打开,龙菲芸、南宫凤仪、真宫寺美奈等诸女相继步入,只听苏涵碧幽幽道:“是逍遥怀疑爱内姑娘在现,否则我哪发现得了其中玄机。”
爱内里菜难掩惊讶之色的娇躯猛颤,失声呼喊道:“不,不会的,你们不可能看穿我的身份,不可能,决不了能!”
任逍遥穿好衣服,走到爱内里菜跟前,沉声道:“的确,若非芙蓉呷醋,逼着我去采摘野果,我呢和她怄气跑来看她洗澡,根本洞察不了你的叵测居心。”
爱内里菜喃喃道:“洗澡,怎么会……”
任逍遥冷冷道:“还记得从你身前跳过的那条金锦鲤吗?”
爱内里菜面色微变,颤声道:“金锦鲤?!你……你看见什么了。”
任逍遥虎目精芒迸射,冷笑道:“金锦鲤蹭着你胸口两点蓓蕾越过,掉进溪里的时候竟然游不动了!当时我便觉得奇怪,试想就算你身上的宫粉、刨花油什么的没洗干净,断不至于将金锦鲤弄成那样。所以我便拿着你的亵衣让涵碧简查,果然在上面发现了一种特殊的成分。”
苏涵碧嫣然浅笑,接口道:“这是一种名叫‘鸠薰草’的植物提练出的汁液,能够使松弛的皮肤变得紧绷,既是说四、五十岁的女人用它可以恢复少女的姿态,同时还能勾起**,纱野水萌、羽田夕夏正是靠它四处媚惑男人。但凡事有利皆有弊,鸠薰草汁虽然有此神效,副作用却也不可避免。一方面,它会侵入肌肤,破坏内脏器官,另一方面,则会侵蚀血脉,加速使用者的衰老。当然,武功高超者能够凭借内力抵御这些副作用,而对于金锦鲤之类的小动物,那怕只稍微触碰也在劫难逃。”
爱内里菜逐渐恢复平静,冷然道:“既如此,你为何不立刻揭破,反咱三装作意志不坚,被我勾引。”
任逍遥双目神光一闪,旋又敛去,淡淡道:“第一,单凭一件亵衣不足以让你认罪;第二,我想知道你接近我目的是暗中查探,以作内应,还是独自动手;第三嘛……呵呵,揭破你的阴谋诡计后,我故意装作垂涎美色,还想和你上床,无非给你个扑杀我的机会,借以探知你的真正实力。从方才那掌中,我已然断定,你伊贺谷,且位列五艳姬之一!”
爱内里菜秀眸异芒遽盛,阴恻恻笑道:“没错,老娘正是伊贺谷上忍,五艳姬中排名第三的吉泽明步!”
第九章 聪明反误
话尤未落,吉泽明步倏地跃起,举掌拍向苏涵碧。
任逍遥似是料定此节,朝苏涵碧使个眼色,后者故作不敌,拆罢两招便即退开,龙菲芸等一拥而上,假意阻拦,露出个老大的空当,吉泽明步瞅准“机会”虚晃一招,身影暴退,避过众女的追击,从地上抄起衣衫,倏地传窗而出。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任逍遥唇角现出丝胸有成竹的笑意,沉声道:“菲芸,你和凤仪、风姿、涵碧她们留在寺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切不可轻易外出。”
众女齐声答应,任逍遥微微一笑,整理好散乱的衣衫,直追过去。
他使得是欲擒故纵之计,有意放走吉泽明步,自己则悄悄跟在她后面,借以探知伊贺谷在附近的巢穴,来个一网打尽。
天色虽黑,但在先天无上罡气助长的敏锐目力下,却同白日无异。隔着十七八仗,任逍遥仍能清楚的辨识吉泽明步迅捷的身形。他知对方在五艳姬中排名第三,武功犹在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之上,因此没有靠得太近。
吉泽明步的确谨慎,或顿住脚步,回头观望,或隐身树丛,暗中探查,甚至设下陷阱防止有人跟踪,然而对于经擅飞仙化羽,整个追踪过程几乎都在半空的任逍遥来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渐渐的,吉泽明步开始放松警惕,加快前行的步伐,任逍遥心中暗喜,全力展动身法,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要说追踪顽敌,掩饰行藏,任逍遥认第二谁还敢认第一,因此他有十足把握,到达目的地前决不会被吉泽明步发现。
半个时辰后,吉泽明步来到一处山谷。
眼见周围地势险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正是适合建设秘密巢穴、隐藏大量忍者的好去处,任逍遥更加坚信自己的计划即将成功。
吉泽明步来到一处高崖,出乎意料的止住身形,转过皓首瞧着任逍遥藏身的山岩,“噗媸”娇笑道:“小冤家,出来吧。”
任逍遥心头一凛,想来想去不觉自己几时现出过破绽,只道对方虚张声势,故意出言试探,立刻摒住呼吸。
吉泽明步秀眸亮起奇异的芒光,柔声道:“别躲啦,我知道你在后头。”
任逍遥紧贴山岩,仍是不动。
吉泽明步媚态毕呈的娇笑道:“还想藏呀,跟着姐姐从寺院跑到这里,你就不嫌累,快出来啦,让我帮你松松骨、解解乏,或者你想把在禅房里未做完的事情继续昨晚,我也不反对哟。”充满诱人韵律的语调、直白入骨的言辞,加上发自骨子的妖娆媚态,足以把任何铁石心肠的人溶化打动。
好在任逍遥意志坚定,任凭她如何呼唤就是不肯现身。
吉泽明步语调突然转寒,冷冷道:“的确,你在跟踪途中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此时此刻我也感觉不到你的呼吸,但你不要忘记,我曾亲眼看见你的几名妻子和众武士相斗,她们的武功就算不如我,相差也不会太远,挡个五六招等你赶来相助委实绰绰有余。所以我料定,你是故意放我离开,想要借此查到我们伊贺谷众的聚集地。此处居高临下,一片空旷,能够作为藏身处的只有这块山岩,你不躲在那还能躲在哪呢——出来吧,我的任逍遥。”
话说到这份上,任逍遥再躲已然失去意义,他信步走到吉泽明步跟前,含笑道:“不愧是伊贺谷上忍,判断的倒还真准。”
吉泽明步香肩微耸,似是漫不经意的道:“你以为人人都是真宫寺美奈,仗着他爹荫佑,十**岁便能跻身上忍,我们五艳姬哪个不是辛辛苦苦打拼几十年才有今天的地位,这点雕虫小技就想瞒过我,你也未免蠢过头了吧。”
历来只有任逍遥讽刺对手,几时被对手——还是个女人当面揭短,任逍遥大为光火,双目神光电射,冷然道:“我承认是我轻敌,太小看你们伊贺谷众,不过嘛……呵呵,欲擒故纵的计划的虽然没有成功,却把你堵在只有一条路径的高崖,怎么样你是乖乖束手就擒呢,还是让我动手。”
吉泽明步露出一丝狡猾的笑意,淡淡道:“我劝你先回头看看,再好好考虑考虑是否要抓我出去。”
任逍遥当然不会轻易上当,好整以暇的道:“想骗我回过头去,把后心破绽卖给你,做梦!”
吉泽明步耸耸香肩,皱起鼻子道:“哼,不信就算,人家真的没骗你。”
任逍遥哈哈大笑,“唰啦”抽出冰魄玄霜剑,遥指吉泽明步,寒声道:“既然你说的如此肯定,我就先把你打趴下,再回头仔细看。”
吉泽明步骇得花容失色,脱口道:“你……你会反弹招式的武功,我哪里敢……哪里暗施偷袭嘛,你看看,你回头看看再说嘛。”
任逍遥转念一想,暗忖凭先天无上罡气的护体真力和九转归原劲的神功妙法,当今之世能够伤他的确无几人,回头看看倒也无妨。想到这里,他背转过身,朝追着吉泽明步过来方向一瞥,但见远处火光冲天,映得半边天空一片殷红,瞧位置似乎正是他们借宿的寺庙所在。
任逍遥面色骤变,失声道:“调虎离山,你……你们……”
吉泽明步唇角逸出一丝甜蜜迷人的笑意,幽幽道:“我早说过的,是你自己不肯回头,现在后悔了吧。”
任逍遥深吸口气,压抑住内心的紧张,沉声道:“没关系,几位前辈都是绝顶高手,区区一把火奈何不了他们,我还是有足够时间把你擒回去的。”
吉泽明步能摄魄勾魂的美目横他一眼,淡淡道:“你以为是我安排伊贺谷众放火烧寺?不不不,这把火是发动总攻的前兆,目的是清除寺院周围的花从林木……我知道,你们个个都是高手,但在漫山遍野的大火前,想也无计可施。等这火一灭,寺院周围一片空旷,成百上千的流浪武士弯弓搭驽,轮流施射,先把你几位夫人射成刺猬,然后全体出击,想来那几个老的也捱不住吧。”
任逍遥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流浪武士!难道放火的不是伊贺谷众?”
吉泽明步双目秋水盈盈的打量他,娇哆的道:“我的傻弟弟,你好好想想,这里距京都有一千多里,我上哪去调那么多伊贺谷众呀。好在附近一带是流浪武士的聚集地,我和几个大头目又有些交情,自然而然要拜托他们帮忙。”
任逍遥冷笑道:“交情,我看是奸情才对!几个头目贪恋你的美色,不惜让手下送死,果然是群卑鄙无耻的小人!”
吉泽明步嫣然笑道:“随你怎么说啦,反正再过个把时辰,真宫寺美奈必死无疑,我的目的就算达成咯。”
任逍遥默念道:“个把时辰……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吉泽明步仰起俏脸往他瞧来,双眸射出妖媚和灼热的异芒,柔声道:“呵呵,想溜回去救人,恐怕没那么容易哦。不如这样,咱们什么都不去理,什么都不去想,忘情的合体交欢,激情过后你想怎么样我决不拦你。”说着以以舞蹈般的优美姿态,在任逍遥前轻盈地旋转,每一个转身,她的衣服便减少一件,任由它们滑落地席上,当她停下来面向任逍遥时,身上再无一物,人情如火的道:“像你这样的美男子我在扶桑还从没见过哩,如果你愿意,明步可以天天陪着你哟。”
任逍遥唇角现出丝邪恶的笑意,平静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您有五十好几了吧,我对那种靠‘鸠薰草’维持青春的老女人没多大兴趣,方才在禅房和你虚于委蛇的交缠半天,直到现在我还泛恶心,更别提什么合体交欢。”
吉泽明步娇躯剧颤,面罩寒霜,气得差点吐血,大怒道:“任逍遥,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当心有命出来没命回去。”
任逍遥仰天大笑,傲然道:“就凭你!?哈哈哈!”
吉泽明步秀眸杀机迸射,冷冷道:“不,不光是我。”
第十章 将计就计
任逍遥闻言,面色立时转白,没等他回转过身,背后倏地响起几个熟悉的声音:“明步,拖这么久才唤我们出来,该不会真看上他了吧。”“你还真别说,如此俊俏的小伙子,我也有些喜欢。富坚组长,待会留一手,千万别把他杀掉。”“只要他答应不再保护真宫寺美奈,我可以放他条生路,否则嘛……哼哼!”
任逍遥凝神望去,但见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富坚义搏连同十几名新撰组众正从两侧茂密的林木中走将出来,将离开悬崖的唯一通路堵得水泄不通。
吉泽明步美目流露一丝凄然无奈的神色,幽幽叹道:“唉呀,叫你陪人家交欢你偏不肯,现在好咯,野水萌和夕夏都出来了,就算你答应她们也不肯的。”
任逍遥暗骂吉泽明步浪荡无耻,面上却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淡淡道:“我们中原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今天我使计不成反被你们困在此处,实在是……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是一拥而上呢还是单挑。”
说话间,他已分析清楚敌我态势,对方人数虽众,但除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富坚义搏外,余众皆不足惧,即使以一敌四,胜算犹在七成左右。问题是众流浪武士正围攻寺庙,若不尽快赶去救援,势必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吉泽明步、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武功相若,单独对上其一,他有把握十招内解决;以一第二,得三十招左近;三人其上,最少要百多招;再加个能在天雷无妄、圣龙断九天两大绝学下逃生的富坚义搏,没有大半个时辰哪里收拾得了,再加上赶路的时间,根本来不及阻止流千余名浪武士向寺院发起猛攻。
富坚义搏朗声道:“阁下的身份我们已经调查清楚,老实说,中原武林和扶桑本无多大干系,伊贺谷更不想招惹拥有十万徒众的天极教,只要你肯答应从此不再向真宫寺美奈提供保护,我们立刻放你离开。”
吉泽明步从怀中摸出一支圆筒,接口道:“这是作为信号的绿色焰火弹,流浪武士们只要看到它,便会停止对寺院的攻击。我给你半柱香功夫好好考虑,是否要我施放焰火弹,就看你的回答咯……记住,只有半柱香,逾期不候哟。”
任逍遥心念微动,朝吉泽明步走进少许,含笑道:“其实呢,要我收手不是不可以,但……我把美奈送回虚夜宫,真宫寺掌门的谢礼定然丰厚,说不定途中……嘿嘿,凭我的手段,要让美奈对我以身相许……”
富坚义搏哈哈大笑,油然道:“我们伊贺谷有王室,你乖乖交出真宫寺美奈,要钱要女人决不是问题。”
任逍遥逐渐接近吉泽明步,故作淡然道:“在下自命风流,在中原时也曾御女无数,如果我没猜错,美奈这等人间绝色寻遍扶桑也找不着第二个,你们拿什么补偿我呢。”嘴上讨价还价,实则暗中积蓄功力,随时抢夺焰火弹。
吉泽明步浑然未觉,美目闪烁着狡黠的采芒,香唇轻吐道:“每年开春,伊贺谷都从全国各地招纳十三岁以下年轻貌美的少女,送到京都附近的春色宫,由我们五艳姬加以训练,把她们培养成足以迷倒任何男子的人家尤物,专供王公贵族享用。其中的佼佼者姿容固然及不上真宫寺美奈,床弟功夫却不知比她高明多少倍,任公子乃性情中人,不会不知道哪种姑娘更值得把玩吧。”
任逍遥发出嘿嘿淫笑,显得对伊贺谷众的许诺“兴趣大增”,倏地一个箭步,冲到吉泽明步身旁,正待强行抢夺,忽听富坚义搏冷冷道:“我这还有一支用来取消休战命令的红色焰火弹,就算你从明步手里抢到绿色的那支,亦是徒劳。”
任逍遥像给盆冷水兜头浇下,方自举起的右手不由自主的瘫软下来。
富坚义搏扳起脸孔,寒声道:“哼,不用再耍什么阴谋诡计了,我只问你一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说着不进反退,来到悬崖边羊肠小道的最窄处。
任逍遥倒抽口凉气,既然抢不成信号弹,他便打算杀出重围,直接冲回寺庙,富坚义搏守住要道,分明是看穿他的心思。的确,凭借飞仙化羽第八重扶摇直上,他能轻而易举的做到八纵八跃,但要从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吉泽明步三大高手的围攻中脱身,再避过富坚义搏及新撰组武士的强力阻截显然不太现实,运气好的话或许受点小伤,运气不好或许连命都得丢。
眼见任逍遥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吉泽明步现出丝怡然自得的笑意,横他一眼道:“富坚组长是我们伊贺谷的首席智囊,在他面休想耍出任何心机。怎么样,快些作出决定吧,人家可等着你哩。”她自知光靠媚术迷惑不了任逍遥,始终娇声软语,婉言相劝,试图借此扰乱他的心智。
任逍遥沉吟良久,忽然仰首望往天上的星月,深邃的眼神精光大盛,满怀感触的长叹道:“唉,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任逍遥也会落得这等山穷水尽的地步。”
吉泽明步、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富坚义搏见任逍遥面露苦笑,语带沧凉,只道他无计可施,甘愿交出真宫寺美奈,各自交换个欣喜的眼神,尤其是作为行动主导的吉泽明步,内心之欢愉简直难以言愈,从计划暴露,深陷重围,到将计就计,反制对方,整个过程完美至无懈可击,日后定能受到门主的“特殊”嘉将。
就在此时,任逍遥双目电芒激盛,促然出击,先天无上罡气遁由全身筋络喷薄而出,形成仿如千百计游丝交错组成的劲气罩网,朝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撤”将过去,这张无形气网不单可抵御敌手的绵密刀势,且生成强大旋转推劲,逼得他俩连连退后,无法靠近崖顶,同时展动身法,如影附形的闪至吉泽明步身后,趁她沉浸在兴奋中尚未反应过来当口,五指箕张,死死遏住她的咽喉。
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奋力破开罩网,冲上崖顶,却见吉泽明步已被任逍遥制住,分毫动弹不得,这才醒悟中了对方的诡计。
吉泽明步咽喉被掐,脸容不自觉的开始扭曲,口吃艰涩的哑声道:“好啊,任逍遥,你……你耍诈!”
任逍遥好整以暇的道:“我们中原有句俗话,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要怪只能怪你们自己太过骄傲,太过轻敌,没有想到我会出手反击。”
久纱野水萌娇斥道:“放了明步,否则我要你好看。”
任逍遥仰天大笑,讥讽道:“就凭你?或者你们仨?哈哈哈,若非我急着回去救人,还不知道谁给谁好看。”
富坚义搏最是冷静,朗声道:“任逍遥,你待怎样才肯收手。”
任逍遥收敛笑容,一字一字缓缓道:“富坚组长是聪明人,应该不用我多说。”
富坚义搏脸上阴霾密布,沉声道:“你就不怕我舍弃明步,把你困死在这里。”
任逍遥泛起个顽皮的笑容,傲然道:“以一敌四或许得花些功夫,对付三个就不是那么回事,我只问一句肯还是不肯,立刻回答。”
羽田夕夏急呼道:“如果我们不肯呢?”
任逍遥双目凶光大盛时,厉叱道:“那我就掐死她,然后再把你们通通杀光。”说罢,五指一紧,吉泽明步立刻发出痛苦的娇呼。
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与她同时拜师,同时学艺,同在江湖打拼多年这才跻身上忍,搏得五艳姬的名号,自是姐妹情深,恨不得答应任逍遥所有条件,让他立刻放人。奈何此次行动事关重大,久保功介亲口指定由富坚义搏全权负责,任何人不得插手,两女在伊贺谷地位虽高,却无权指挥场中众人。
任逍遥微微一笑,不耐烦的催促道:“富坚组长,我赶着回去,没时间多等,肯不肯让道,你快给个话。”
富坚义搏双目眯了起来,猛下决心似的沉声道:“好,算你行。”说罢扬手一挥,新撰组武士立刻朝两旁散开,乖乖让出通道。
第十一章 火烧寺院
“龙姐姐,不好啦!”众女正聚在大殿,等着任逍遥荡平伊贺谷巢穴,平安归返,奈不住寂寞说出去四处逛逛的林毓秀忽然推门而入,急呼道,“寺外……寺外突然涌出成千上百的流浪武士,正放火……正放火想烧死咱们呢!”
“什么!?成百上千!”龙菲芸面色骤变,抄起九天玄穹剑飞掠而出。
她们借宿的寺院位于一处山头,地势居高临下,站在寺门外举目俯瞰,方圆数百丈地域尽收眼底。但见周围山林燃起无数个火头,浓烟滚滚,遮天蔽日,林外人头攒动、呼喊震天,显是早有预谋的一次突袭。
“怎么办呀,再不想法子,我们会给烧死的。”林毓秀险些哭将出来。
“放心吧,大火烧不到寺里。”龙菲芸环目一扫,沉吟道:“你看,寺院周围的树木多已砍伐殆尽,且用巨石堆砌成墙,等若一条人工设置的防火带,这火再猛再烈也休想威胁到咱们。”
正说着,砖墙后闪过真宫寺美奈窈窕的身影,她几番犹豫,终究没有上前,只躲在暗处,悄悄倾听着众人的言语。
“那……那他们放火做甚。”林毓秀心中稍安,急问道。
“无非是把附近树木清除殆尽,让我们无处隐匿,无处遁逃。”龙菲芸淡淡道,“的确,失去林木的荫庇,周围将一片空旷,不过……”
“不过也得对方有本是把我们逼出去。”易天寒冷冷道,“哼,别说几百名武士,就算来个几千照样是老夫的掌下亡魂。”
“如果对方将围而不攻,只用火箭施射怎么办。”付龙渊缓步上前,面色凝重的沉吟道,“届时我们只能弃寺突围,但……面对数以千计、其中不乏中忍甚至还有上忍存在的流浪武士,光当先几轮箭雨便不易对付,我们四个和菲芸或许冲得出去,凤仪、风姿她们……”
“简单呐,你、我、孟老弟和邓先生一并杀出去,其他人暂且留在寺中。”易天寒功聚双目,冷笑道,“正好借此机会,瞧瞧是这帮无主的流浪武士厉害还是昔日修罗教与绝杀的联军了得。”
“哈哈哈,当年五云山大战,易兄定是给焚日、绝月缠着,没杀过瘾,否则今日怎地这般激动。”孟飞捋须笑道。
“现在不是沉湎往事、轻敌大意的时候。”邓磊以其独有的嘶哑语调道,“你们仔细想想,对方早不放火、晚不放火,偏在逍遥走后放火,其中就没有蹊跷吗。”
“无非是调虎离山,他们以为支走逍遥就能拾缀咱们,简直是白日做梦!”易天寒现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冷笑道。
“易兄、孟兄联手该能胜的过逍遥吧。”邓磊淡淡道。
“嗯……你什么意思。”易天寒愕然道。
“两位在鸟取沙丘曾经全力出击,伊贺谷应该清楚你们的实力。如果说对方有意调虎离山,趁机偷袭寺庙,只把逍遥骗出去是远远不够的。”邓磊沉吟道。
“对啊,以逍遥的武功拖住他最少得出动四、五名上忍,伊贺谷根本不可能抽出高手来攻打寺庙。单靠几百名乌合之众,决不可能从我么手中夺走美奈。”龙菲芸猛地一惊,失声道:“既是说……既是说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便锁定逍遥,漫山遍野的大火和这批流浪武士全是用来拖延时间、阻止我们前去援救的工具!”
“大哥哥、大哥哥他……”林毓秀一急,“哇”的哭将出来。
“秀秀,你别急,逍遥他不会有事的。”南宫凤姿忙安慰道。
“以逍遥的武功就算五艳姬加上个富坚义搏也未必胜的了他,何况……”孟飞深吸一口气,坦然道,“何况就算打不过,逍遥他起码逃得了,飞仙化羽、一苇渡江、摄空幻影,当世三大轻功齐聚一身,还有先天无上罡气和九转归原劲护体,相信当今之世没有人拦得住他。”
“这都过了大半个时辰,呆子却还没回来。”水芙蓉秀眉轻蹙起来,满脸担忧之色,喃喃道,“会不会……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伊贺谷始终听命于由扶桑王室,我想他们不会也不敢为真宫寺姑娘的事情妄下杀手,要知道逍遥是圣上御封的冠军候,代表不光是他自己,不光是我们天极教,还有整个大宋的威仪,伊贺谷中人若敢伤他毫发,不光要惹起江湖争端,还会导致两国交恶。”南宫凤仪蓦地抬头,秀眸射出无畏的神色,幽幽道,“久保功介能够做到今天的位置,必定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我想他该不会蠢到……”
“凤仪,你太天真了!”龙菲芸瞳仁收缩,秀眸精光迸射,寒声道,“对方之所以将逍遥诱离此寺庙,正为避开众人耳目,找隐秘之处下手,届时大可推个一干二净,甚至嫁祸给其他流派。”
真宫寺美奈的耳鼓内仿佛响起晴天霹雳,轰然遽震,手足冰冷起来,心儿不受抑制的剧烈跳动。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伊贺谷的实力,能够坐稳扶桑第一杀手组织的位次,伊贺谷依靠的不仅仅是包括五艳姬在内的九大上忍和扶桑王室的,还有机关、陷阱、毒害、伏击、暗杀等无所不用其极的卑劣手段,即使是七大派之首北辰一刀流也没有十足把握在双方转入敌对状态,展开大规模火拼后确保胜利。任逍遥武功再高,终究只身独剑,加上他孤高绝傲、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的自大性格,难免大意之下遭到毒手。
真宫寺美奈越想越是紧张,她知道有始至终,黑崎正良的身份一直掩饰的很好,伊贺谷众人所以想尽办法要除去任逍遥,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眼看看任逍遥外出追踪吉泽明步,久久未归,她再不能坐视不理,她要去救任逍遥,去救这个不惜一切保护她的男人。
真宫寺美奈回到禅房,换过一身劲装,悄悄从寺院后门溜了出去,周围的火焰将天空映得一片通红,道路两侧的树林均已着火,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真宫寺美奈展动身法,沿着树木与树木之间、火焰还没有完全布满的空隙疾速前行,虽说尽量避开,脸上仍感滚热,只得运起内功,强自忍耐
行了约莫百多丈,仍未出得密林,真宫寺美奈正自焦急,蓦地里一棵着了火的大树直跌下来,亏得她反应机敏,匆忙间使出摄空幻影侧身避开,这才避过烈火焚身之虞。双足方自着地,一股浓烟随风卷至,真宫寺美奈措手不及,被浓烟呛得大声咳嗽,待要运劲摒住呼吸,脑中倏地一阵旋晕。
凭她的精深修为,若适当分配体力,本不至落得如此境况,但她一直牵挂着任逍遥的安危,从离开寺庙起便竭尽全力的向外狂奔,加上火势凶猛,逼得她不得不全神抵御,百多丈路程行来已是精疲力尽,再给浓烟一熏终于支撑不住。
真宫寺美奈瘫倒在地,银牙紧咬,强自硬撑却始终爬不起来。望着周围不断燃烧的熊熊烈焰,真宫寺美奈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忽听得左首破空声响,一团旋风裹着一片灰蓝芒刮而来,蓝芒到处,火焰立时向两旁分开,顷刻间已刮到她身前。
真宫寺美奈只道是对方前来掳人,心中一阵酸楚,暗想自己给活生生烧死也就罢了,落在流浪武士手中必然受尽凌辱,不由倒抽口凉气,伸手去把发钗,待要自我了断,待得看清来的竟是任逍遥,身外虽然炙热,内心却是无尽欢喜!
任逍遥奔到真宫寺美奈身边,左手揽住她纤腰,柔声道:“别担心,我带你出去。”右手扬起冰魄玄霜剑,运劲疾挥,浑厚无比先天内劲融汇宝剑所附的万载寒气喷薄而出,倾刻见破开火海,生生打开条通路。
行了约莫几十丈,任逍遥见真宫寺美奈香汗淋漓,呼吸急促,生恐她抵受不住,足尖轻点,纵身跃起,使开扶摇直上,如腾云驾雾般飞上半空,瞬间越过十余株烧的烈焰冲天的大树。
第十二章 知难而退
前方矗立着的是一片杉木,棵棵十几丈高,通体均被燃着,当真是遮天蔽日,任逍遥知道就算用飞仙化羽也掠不过去,猛一咬牙,运起一苇渡江疾速前冲。
火势愈发猛烈,任逍遥将所有心思放在保护真宫寺美奈身上,全然没有顾惜自己的安危,他运起先天无上罡气在周身形成一层由千百计游丝交错组成的气网,为他抵御烈火的侵袭,自己袖袍衣衫叫火星烧出一个个破洞,俊极无匹的脸上也被熏得一片黝黑,头发亦给烧焦,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见此情形,真宫寺美奈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感动,从来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如此奋不顾身的救她,甚至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她的少女之心彻底震颤了,情不自禁的急呼道:“任公子,你……你别管我啦,再这样下去,咱俩谁都走不了。”
任逍遥扬手一剑,将前方两棵大树劈得粉碎,喘着道:“不,我说过的,要把你平安送回奈良,就算是舍却性命也……”话尤未落,一根腰干般粗细、燃着熊熊烈火的巨木的从半空坠落,劈头盖脸的罩将过来,狠狠砸向真宫寺美奈,
真宫寺美奈“啊”的一声惊呼,她知道任逍遥右手正运剑开道,无暇回招自保,四方八方又都是火焰,轻功再好也无计可施,直吓得花容失色、俏脸惨白。紧要关头,任逍遥虎吼一声,猛地抬起左手,竟生生以血肉之躯,为真宫寺美奈挡住了这足以致命的一击。
“啪!”巨木非但没给任逍遥劈落在旁,反险震得他踉踉跄跄的倒退数步,身子一晃,险些栽倒。真宫寺美奈正自诧异,何以内功深厚的任逍遥如此不济,直到激溅起的火星在离身体寸许处倏地跌落,真宫寺美奈这才醒悟过来,任逍遥将全身功力凝聚在她周围,不惜一切的确保她的安全,自己却……
真宫寺美奈芳心遽震,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刻她深深的爱上了任逍遥,爱上了这个情深义重、言出必行的男人。
当任逍遥背着真宫寺美奈出现寺庙大门外,易天寒、付龙渊、孟飞……所有人都惊呆了,若非那熟悉的轻功步发,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披头散发、面目狼藉、衣衫破损、浑身黝黑的男人会是任逍遥。
任逍遥以他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到众人跟前,急呼道:“涵碧,快点……快给看看美奈她有没有事!”
真宫寺美奈美眸泪花滚动,举袖抹拭眼角,凄然道:“我没事的,苏姐姐,你先帮逍遥疗伤,先帮她疗伤呀。”
苏涵碧瞥见任逍遥左手的水泡,惊呼道:“逍遥,你怎么搞成这样……”
任逍遥将衣衫扯落在地,“呼嗤”“呼嗤”的喘着道:“说来话长……咳咳,林子外有千多名流浪武士,火一灭他们便会攻过来,你……你先把美奈扶回去休息,我这点小伤不打紧,得立刻准备准备,回头……回头还有场好杀。”
付龙渊沉吟道:“既如此,咱们也不用呆在这了,这把火最少得烧个把时辰,还是先到大殿商量好对策,再出来迎敌不迟。”
任逍遥换过身干净衣衫,烧伤药都来不及上便匆匆赶到大殿。
除真宫寺美奈和苏涵碧外,所有人都齐聚于此,任逍遥简单叙述过被吉泽明步骗到崖顶后发生的状况,正要说出自己关于如何应敌的想法,忽然脑中灵光一现,立时顿住言语,自顾自的开始打坐调息。
林毓秀娇声道:“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啦,大家可都等着你出主意呢。”
易天寒哈哈大笑,扬声道:“哼,区区乌合之众,哪还用得着考虑,我和付小子、孟老弟、邓先生各杀一边,你们哪也别去,都在寺庙里守着,我想就算冲侥幸冲过来百十个,有逍遥和菲芸在……”
水芙蓉猛一顿足,抢着道:“师父,您说的什么话呀,徒儿还盼着你多放些武士进来,让人家杀个痛快哩。”
南宫凤仪柔声道:“毕竟是在佛门之地,妄开杀戒不太好吧。”
邓磊冷冷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叫这帮家伙有眼无珠,惹到咱们头上,就该杀他们个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付龙渊猛地一拍桌子,狠狠道:“没错,我等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来都是奸佞嚣小闻风遁逃,何曾给人一把火困在寺庙,弄得如此窝囊,今儿个若不好好出这口恶气,‘潇湘剑仙’的名号老子不要啦!”
龙菲芸别转清丽脱俗的俏脸,秀眸射出恳求神色,轻柔的道:“几位前辈都冷静些,好么?你们的心情我能体会,但请你们想一想,这里是扶桑不是中原,随随便便杀掉几百人官府查问起来咱们怎么解释。扶桑之行的目的是从北辰一刀流救出花前辈,将她平安送回中原,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南宫凤仪插言道:“包围寺院的流浪武士只是受到吉泽明步唆使,并非刻意与我们作对,何况他们未必都是十恶不赦之徒,斩尽杀绝的话……”
易天寒情绪激动的道:“你们说的很对,但现在的情况是对方一心想杀我们,出于自卫我们才不得已进行反击。如果说来的都是下忍,我自然能够手下留情,尽量不取他们性命,但若是中忍里佼佼者或上忍,交战时便得全力以赴,半分泄怠不得,一旦出手命中,很难收住力道。”
龙菲芸颦起秀眉,幽幽道:“我还有个担心,就是富坚义搏他们很可能去而复返,趁我们全力对付流浪武士之际,潜入寺庙,强行带走真宫寺姑娘。要知道逍遥有伤在身,几位妹妹又得分心保护正良,实在……实在很难护得她周全。”
林毓秀慵倦的伸了个懒腰,檀口微启轻轻的道:“如果能想个法子,让火场外成百上千的流浪武士知难而退,何愁对付不了伊贺谷中人。”
孟飞仰天长叹,苦笑道:“知难而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倘若是在中原,我们几个的名头或许能起点威慑作用,现如今……唉,谈何容易。”
久未发话的任逍遥突然哈哈一笑,引得众人纷纷朝他望去时,虎目神光电闪,充满信心的道:“不就是让他们知难而退吗,我来!”
第十三章 调虎离山
两个时辰后,漫山遍野的武士各执利刃,踏着满地瓦砾朝寺庙开进,虽然几股势力不相统属,彼此之间的配合却十分熟谂,南北两面地势开阔,全是手持武士刀的精锐部众,东西地势险要,大半则是弓弩手。
龙菲芸观忘片刻,动容道:“倒底曾经做过忍者,任何行动都显得训练有素,比起寻常山贼匪类不可同日而语,若然硬拼确是不容易对付。”
任逍遥淡淡道:“说起训练有素,我倒想起耶律斜轸亲自训练的虎豹骑,可惜巽风之战终究让他们跑掉,日后必为我朝心腹大患。”此时此刻,尚有心情谈论国家大事,足见他镇定自若,信心十足。
易天寒神色凝重,沉声道:“逍遥,你可想清楚,真要这么做?”
任逍遥苦笑道:“这是唯一不伤人命,且能迫使对手知难而退的方法。”
易天寒截断道:“我担心你的先天无上罡气尚未大成,加上树林被焚后四面空旷,恐怕……”
付龙渊“啐啐啐”地发出一串讨厌的声音,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得了吧,易老鬼,逍遥的功力咱们比谁都清楚,你不就是怕待会没得杀,过不了手瘾吗。”
众人相顾莞尔,易天寒破天荒的老脸一红,嗫嚅道:“我……嘿嘿,逍遥啊,留几个,留几个给我杀杀。”
任逍遥莫测高深的微笑道:“放心吧,少不了易前辈您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流浪武士越逼越近,转眼功夫已将寺庙团团围住,几个头目模样的武士走上前来,大声喝斥道:“交出真宫寺美奈,饶你们不死。”
任逍遥哈哈一笑,皱眉道:“瞧诸位衣饰,应该不是一伙的吧。唉呀呀,要我交人倒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交给谁好呢。”
几个头目齐声道:“交给我!”
任逍遥潇洒地耸肩,轻描淡写的道:“都要?这……”
站在最前的一位瘦长汉子冷冷道:“你想挑拨我们窝里反,做梦!”
身后的真宫寺美奈脸色倏地转白,扯扯任逍遥衣袖,耳语道:“逍遥,怎么办,被他们识破了。”她才从禅房出来,并不知道任逍遥的计划。
任逍遥仰天大笑,回头向真宫寺美奈打个手势,让她用手指塞住双耳。真宫寺美奈虽不明其意,仍依言而行。
任逍遥虎目射出凌厉的神光,渊亭狱峙的傲然挺立,猛地一拂袖袍,纵口长呼,龙吟般的啸声霎时冲上天际,犹如隆隆雷震,贯透云霄,真宫寺美奈虽已塞住耳朵,仍给震得心旌摇荡,如痴如醉,脚步站立不稳。幸好她自幼便在真宫寺龙炫的教导下修习北辰一刀流秘传内功,根基扎得极为坚实,否则年芳十八怎能跻身上忍,因此虽离任逍遥最近,却没有摔倒。至于其余众女,早用棉团紧紧塞住耳朵,尽管功力高低有别,受到的影响却是不大。
啸声悠悠不绝,寺庙周围的武士一个个张口结舌,脸现错愕之色;跟着脸色变成痛苦难当,宛似全身在遭受苦刑;又过片刻,一个个先后倒地,身体不住扭曲滚动,能够勉强站立的不过几十名中忍,各自均倚树站定,运劲和啸声相抗,只见他们额头上黄豆般的汗珠滚滚而下,脸上肌肉不住抽动,几次三番的想伸手去按住耳朵,但伸到离耳数寸之处,终于又放了下来。
几名头目见势不妙,强撑着想要冲上去阻拦,但瞧见任逍遥身旁易天寒、付龙渊充满杀气的目光,立时吓得不敢近前,凝立原地,全神贯注的抵御啸声侵袭。
任逍遥使得正是少林绝学金刚狮子吼,将全身内劲融汇在音波中,朝着四面八方轰将过去。虽说武林大会当日,他只见晓尘施展过一回,就算天资再高,也不可能就此通晓其中奥妙,好在易天寒无时无刻不想击败晓尘,对他的所有武功,尤其包括金刚狮子吼在内的十三种少林绝学都做过细致详尽的调查,所知甚深,任逍遥从他那打听得一清二楚,加上自己的琢磨竟然还真学会了。先天无上罡气部分源自易筋经,正是少林绝学的最佳辅助,而强猛刚劲犹有过之,相互配合着使用,威力半点不亚于晓尘亲自施展。
勉强站定的几十名中忍渐渐支撑不住,跟前的上忍头目和早有准备的南宫凤仪、南宫凤姿诸女亦自抵挡的十分艰难,易天寒、付龙渊看在眼里,莫不耸然动容,任逍遥此刻的修为非的确超过他俩,甚至比起独孤宇、鬼冥神君、恨天等绝顶高手亦只一线之差,“天下第一神功”先天无上罡气果然名不虚传。
不消盏茶功夫,中忍们开始纷纷栽倒,对方勿自保持站立姿态的仅余七八人,任逍遥长袖一挥,住口停啸,众人武士仿佛卸去千斤重担,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放眼望去,但见外围功力较弱的低人大半给他震得当场晕厥,有的甚至浑身失禁,屎尿齐流,不等任逍遥开言,但凡尚有力气站起的纷纷丢下兵刃,狼狈逃窜,连回头瞧一眼也都不敢。
众头目都是上忍出身,好歹也有几十年的江湖经验,生平却那里见过这等威势?个个呆呆站着,面露惊惧之色,竟不知说甚么好。
任逍遥哈哈大笑,声震屋宇,傲然道:“怎么样?现如今你们要一个个的跟我车轮战呢,还是大伙儿一齐上?”
众头目给他啸声震荡之下,此刻仍心魂未定,眼见任逍遥长啸过后仍有这等功力,内劲之深厚、气脉之绵长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个个又惊又怕,一时间竟答不出话来。瘦长汉子一揖至地,恭恭敬敬的道:“少侠武功超卓,我等自认不敌,今日所以上门叨扰,全因受伊贺谷中人蒙蔽,还望……”
任逍遥淡淡道:“不知者不怪,诸位还是请回吧,被我震晕的弟兄需卧床休息,十二个时辰内不宜欣酒,否则恐有性命之虞。”
众头目怎料他如此和善,不禁面面相觑,却哪里知道给大火灼伤手臂、险些名丧林中的任逍遥并非不想追究,实在是预想中会趁机偷袭的富坚义搏、吉泽明步等始终没有出现,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唯恐对方另有阴谋,不得不尽快将众头目支走,免得他们碍事,以致旁生枝节。
瘦长汉子拜谢道:“少侠大义,在下感激不尽,日后倘有用得着宇智波鞠的地方,但请让人带个口讯,沙忍上下听凭差遣。”说罢,再施一礼,转身而去。
任逍遥望向另几位头目,轻笑道:“怎么,诸位还想留着。”
众头目相互使个眼色,唇角微微抽动,欲言又止。
龙菲芸冷冷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出尔反尔,趁你离开的时候暗下杀手。”
众头目这才长吁口气,拔腿便跑,哪有方才凶神恶煞模样。
林毓秀轻啐一声,没好气的道:“哼,还道来得是什么高手,原来一个个只会欺善怕恶,亏得没有打起来,否则岂非污了本姑娘宝剑。”
龙菲芸幽幽道:“若是他们有骨气,何必离开各自流派,做这人人唾弃叛忍呢。相较之下,倒是那个叫宇智波鞠得光明磊落,大气得多。”
真宫寺美奈秀眸明亮起来,樱唇轻吐道:“人家好歹做过镜心明智流的代理掌门,岂是寻常人物能够比拟的。”
任逍遥心念微动,正想发问,易天寒抢着道:“逍遥,不是说好的留几个给我杀杀吗,怎么都放了。”
任逍遥双目神光一闪,旋又敛去,沉吟道:“原本我料富坚义搏、吉泽明步他们不肯擅罢甘休,必定混杂在流浪武士中伺机偷袭,想请易前辈那您代为对付,谁曾想……”话尤未落,寺内忽然响起兵刃交击之声。
任逍遥面色骤变,失声道:“不好,调虎离山,他们的目标不是美奈,是正良!”说话间,身形展动,如飞冲向黑崎正良居住的禅房。
第十四章 身份暴露
最多不过十下之数,任逍遥已然赶至,可他看到的只是满地鲜血和几个翻墙而走,疾速远去的身影,富坚义搏、吉泽明步、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赫然在内。任逍遥的心直沉下去,颤抖着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脸色煞白的黑崎正良抖抖嗦嗦的倦在床边,左首护持的孟飞气喘吁吁,左臂鲜血如注,半边衣衫借给染红,邓磊境况稍好,袖袍亦给划破条尺许长的大口子。
任逍遥飞步上前,急呼道:“师父,您没事吧。”
孟飞尚未开口,邓磊抢着道:“能没事吗,你师父给吉泽明步、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三面夹击,若非仗着九转归原劲,整条胳膊都要给卸下来,你说你……”
孟飞连环疾点,封住左臂几处要穴,截断道:“好啦,这事跟逍遥没关系,是你我一时疏忽,被他们钻了空子。”
邓磊怒道:“没关系?若是多留几个人,至于……唉,你出道几十年,受伤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儿个……”说到一半似是想起什么,倏地住口。
众人陆续赶到,苏涵碧连忙取来药箱,为孟飞包扎伤口,易天寒诧异道:“不对啊,这样短的时间内,最多拼个三四招,你和邓先生一个擅长近身搏击,一个暗器功夫天下无双,怎可能被对方占得便宜。”
邓磊冷哼道:“便宜?富坚义搏着了我五枚透骨钉,没有大半月休想好转;吉泽明步给孟兄拍了一掌,当场吐血;他们撤退的时候,我还给了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两镖,真要算起来,吃亏的是对方。”
孟飞皱眉道:“按说凭他们的武功,想要全身而退并非难事,何以不顾一切的与你我拼杀,似乎……似乎存心想两败俱伤。”
任逍遥深吸口气,沉声道:“他们的目标是正良,只有在最短的时间突破师父和邓先生这道防线……”
龙菲芸秀眸闪亮起来,动容道:“你是说……你是说正良的身份已经暴露!”
任逍遥双目电芒激盛,一字一字缓缓道:“对,如果我没有猜错,从一开始对方的目标就是正良,至于将计就计,把我骗去悬崖,假意商量什么合作事宜,分明是想让我等把所有心思全都放在美奈身上,从而疏忽对正良的保护,然后趁着流浪武士攻打寺庙,我等外出抵御之时,悄悄潜入禅房,将正良杀死。”
龙菲芸倒抽口凉气,心有余悸道:“好在你想出以金刚狮子吼制敌,又安排孟前辈和邓先生守在这里,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真宫寺美奈讶道:“正良的身份不是一直掩饰的很好么,怎么会露出破绽。”
任逍遥仰天长叹,苦笑道:“纸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正良身份泄露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我万万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龙菲芸颦起秀眉,沉吟道:“看来是我等太轻敌,太低估伊贺谷的实力了。倒底是扶桑第一杀手流派,行事作风堪比绝杀,日后需得多加提防才是。”
任逍遥擦擦额角汗珠,吁出口气道:“好险,这次真的好险,若非师父与邓先生竭力守护,正良已性命不保。菲芸说的很对,应付伊贺谷如同对抗绝杀,决不能有半分松懈。”
龙菲芸柔声道:“你也不用自责,虽然从头到尾我们一直陷于被动,但没有表露两位前辈的真正实力确却是你最为明智的策略。如今伊贺谷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四大高手皆尽负伤,想必短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任何行动,咱们正好趁此机会加快行程,争取早日赶到奈良。”
稍加休整后,众人离开寺庙,马不停蹄的继续东进。是夜,来到一处名叫市丸町的小镇。强敌既退,自然没了诸多顾虑,任逍遥提议找间料理店,放开肚子大吃一顿,为真宫寺美奈和黑崎正良压惊。
众人吃了两天的干粮和斋菜,早就想开开荤,对于任逍遥的提议自是大加赞同,“浩浩荡荡”的开向镇子上最有名的料理店,一口气点了十几道料理,外加几壶扶桑特有的清酒。清酒是以精白米为原料,采用扶桑独特的方式酿造而成,分为吟酿酒、大吟酿酒、纯米酒、纯米吟酿酒、纯米大吟酿酒、特别纯米酒、本酿造酒和特别本酿造酒等八大类,其中尤以储藏十年以上特别本酿造酒价格最高,口味最醇,堪比绍兴女儿红,最得任逍遥喜爱。
酒菜上齐,任逍遥正待开怀畅饮,苏涵碧忽道:“且慢!”
任逍遥轻笑道:“酒里没毒,我看得出来。”
苏涵碧微耸香肩,姿态神情有那么动人就那么动人,白他一眼道:“很多毒光靠眼睛是看不出来的,别说你,就连我都有走眼的时候。”说罢左手穿袖而出,掌心上翻,一颗类似夜明珠大小,芒光流转不停,只要不是瞎子就知其为稀世艺奇珍的彩石,赫然出现众人人眼前。
任逍遥还是首次见到此物,诧异道:“这是……”
苏涵碧迎上任逍遥询问的目光,深深看进他眸子深处,唇角逸出一丝轻柔的笑意,柔声道:“世间百毒的克星、所有用毒者的梦魇、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避毒天珠,将它带着身上百毒难扰,诸邪莫侵。”
任逍遥哑然失笑道:“涵碧,你不是让我带着它和喝吧。”
苏涵碧现出一个没好气,充满少女气息的表情,悠然道:“你有先天无上罡气护体,功效毫不亚于避毒天珠,我才不会多此一举哩,只是想让你用它试试酒中是否有毒。”纤美温柔至难以形容的动人玉掌,衬托得避毒天珠像来自仙界的异物,递到任逍遥跟前。
任逍遥珍而重之的接过,兴趣盎然的问道:“怎么个试法?”
苏涵碧收回令他意乱情述,差点溶化的纤手,幽幽道:“你取两滴醪液滴在避毒天珠上,自然知晓。”
任逍遥依言而行,用筷子蘸了些酒轻轻一触,避毒天珠上立刻现出一个黑点,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水芙蓉秀眸紧颦,娇斥道:“伊贺谷中人真是阴魂不散,连顿安生饭都不让咱们吃,今儿个我非把这拆了不可!”
真宫寺美奈檀口微启,轻轻的道:“水姐姐无须心急,依我判断,下毒暗害咱们的或许另有其人。”
水芙蓉眨眨秀眉的大眼睛,微带嗔怒道:“除了伊贺谷,谁敢动咱们。”
真宫寺美奈淡淡道:“譬如盗走流刃若火的那批人。”
任逍遥心念微动,压低声音道:“涵碧,酒里下得是什么毒?”
苏涵碧取过酒壶,稍加查验,轻声道:“此毒无色无味,应该是从植物的根茎中提取而得。寻常毒物沾及避毒天珠,倾刻间便毒性消弭,而……”说着往避毒天珠一指,正色道,“你看,黑点虽已经变淡,颜色却并未完全褪去,显见毒性剧烈,若是不慎饮入腹中,你和几位前辈或许尚能抵挡,我们则必死无疑。”
任逍遥哈哈一笑,冷然道:“看来有必要找个人问问,下毒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伙计,叫你们老板来!”
众人皆自愕然,难道任逍遥打算在这翻脸,立刻动武强逼。
不片刻,店老板推门入内,见十几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吓得倒退两步,颤声道:“诸位……诸位,是不是料理不合口味或者……”
任逍遥摆摆手,笑嘻嘻的道:“不不不,贵店的料理很合口味,这酒嘛……”
店老板脸上震动的神色一闪即逝,以微笑掩饰内心的惊骇,试探着问道:“酒!?酒怎么啦。”
任逍遥端起酒壶,长身而起,嘴角飘出一丝怡然自得的笑意,朗声道:“此酒晶莹透亮、清香淡雅、入口甘醇、回味绵长,确是世间罕有的佳酿,在下想请掌柜的共饮几杯,顺便聊聊它的酿造之法。”
第一章 美女之约
店老板心头一凛,连连摆手道:“我……这……老朽不会喝酒,客官还是……还是自用吧。”
任逍遥、龙菲芸相视一笑,后者嫣然道:“老板,你是开料理店的,岂有不会喝酒之理,该不会是不卖我们少主面子吧。”
老板陪笑道:“岂敢岂敢,老朽实在是饮不惯烈酒,唯恐酒醉误事,在店内出丑,吓得客人不敢登门。”
任逍遥哈哈大笑,油然道:“老板太客气啦,既如此,在下便先干为敬。”说罢,端起酒壶,连杯子都懒得用,脖子一昂,“咕嘟”“咕嘟”的饮起毒酒来。他为逼老板说出实情,不惜以此作为威摄,众女虽知其内功深厚,百毒不侵,见此情形亦暗暗担忧,谁知道酒里下的毒,先天无上罡气究竟抵不抵得住。
满满一壶酒入得腹中,任逍遥面上只红光一现,旋即平复如初,众女看在眼里,悬着的心这才落地,侧目望向老板时,见他浑身剧震,满目惊惧之色,嘴巴长得老大,却半天吐不出个字来,暗赞任逍遥确是高明,质问的话半句不说,老板便已露出马脚,估摸着再过片刻,他就得老老实实的自己招。
任逍遥双目灼灼生辉,淡淡道:“老板,我都饮罢一壶了,你总该赏个脸,多多少少喝一点吧——菲芸,还不倒酒。”
龙菲芸斟慢一杯,娇笑着递到老板面前,老板面色惨白,牙关不住打颤,待要夺门而逃,背心却给剑柄顶住,吓得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磕头求饶道:“少侠,不关我事,真的不关我事,就是雾隐……”
话未说完,窗外外倏地传来女子妖娆妩媚的娇笑:“不愧是以一己之力毒对伊贺谷三艳姬,连老谋深算的富坚义搏都奈何不了的天极教教主任逍遥,轻而易举的识破酒中有毒,还用这等手段迫武内老板就范。高,实在是高!”
任逍遥扬手一挥,窗户立时洞开,但见远处房梁上站位着身穿紧身夜行劲装,尽展娇躯美丽线条的扶桑美女,正盯着他站立的方位,遥瞰过来。
真宫寺美奈娇斥道:“你是何人?竟敢暗算我们。”
女子发出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傲然道:“雾隐示现流门下中忍高良杏奈。“
真宫寺美奈讶道:“高良杏奈!?你是高良掌门的女儿?”
高良杏奈悠然道:“对呀,当年我随娘亲拜会虚夜宫,恰逢姐姐外出执行任务,未曾得见,不想今日倒在此相逢。”
水芙蓉娇斥道:“少废话,既是正派中人,何以在酒中下毒。”
高良杏奈“噗哧”娇笑道:“唉哟哟,姐姐别生气嘛,人家无非想试试任逍遥究竟是否浪得虚名……”话未说完,语气倏地一滞。
原来就在她解释缘由的当儿,任逍遥足见微晃,疾速自房中掠出,眨眼功夫已然到高良杏奈身旁,五指箕张,按住她柔腻圆滑的香肩,冷冷道:“如此一来,姑娘总该知道我的实力了吧。”
高良杏奈死命挣扎,却没半点作用,急得娇呼道:“你……你干什么,快放手!再不放我可喊人啦。”
任逍遥微微一笑,挪手负后,岂知高良杏奈想也不想,立刻一巴掌扇将过来。
“啪——”巴掌不偏不倚,扇个正着,五条血痕立时显现出来,但挨打的不是任逍遥,而是高良杏奈自己。
“你……这……你使妖法。”高良杏奈娇躯微颤,秀眸射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做梦也想象不到打向任逍遥的掌力会平白无故的括在自己面上,又惊又怒。
任逍遥淡淡道:“我使的不是妖法,是姑娘想看的武功。怎么样,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此行的真正目的了吧。”
高良杏奈眼眶通红,看看要哭将出来,哽咽着抽噎几下,总算没有落泪,现出受责委屈的神情,嗔怒道:
“娘亲让我带个口讯,约你明早辰时在栖月谷西北角的水云峰见面,人家只是好奇,想看看令伊贺谷中人束手无策的任逍遥究竟有多大本事,这才偷了毒药放在酒里,你……你却找借口欺付人家,好不要脸!”
任逍遥歉然一笑,追问道:“我与怪派并无交情,高良掌门约我做甚?”
高良杏奈瞪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和流刃若火有关,记住要单独前来,不许带上任何人。”言毕跳下房檐,头也不回的去了。任逍遥满头雾水的回到店里,把事情和众人一说,真宫寺美奈惊诧道:“水云峰!?那可是雾隐示现流的禁地,素来只有上忍才能进入,高良掌门既是约你相见,地点在哪不好,为何非去水月峰。”
林毓秀娇声道:“唉呀,明显是雾隐示现流遣人盗走流刃若火,如今见伊贺谷都奈何不了咱们,生怕事情曝露大哥哥找上门来,只好乖乖把它交还,又怕在大庭广众之下服软折了面子,所以才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真宫寺美奈眸光变化,淡淡道:“人迹罕至的地方到处都有,何必选在禁地。要知道,栖月谷是雾隐示现流的老巢,门中近千弟子齐聚,水云峰地势险要,三面环水,只有一条通路。对方还指名道姓,非让逍遥单独前往,倘若彼此一言不和,翻起脸来,纵是肋生双翼也休想逃走。”
南宫凤仪轻笑道:“人家好歹是名门正派,尚不至于做出这等无耻行径。”
龙菲芸道眼中露出发自肺腑的温柔神色,轻轻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换个地方好,免得陷于被动。”
任逍遥微微一笑,双目射出坚定的神色,沉声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已经答应前往,临时再改主意,岂是英雄所为。”
水芙蓉冷哼一声,投他一抹幽怨的眼神,撅起小嘴,没好气的道:“人家只是邀你前往,没问你答不答应,你是看高良杏奈长得貌美,这才一门心思的认定要去,好背着我们勾搭人家小姑娘吧。”
众女相顾莞尔,任逍遥有意气她,喃喃道:“暧哟,芙蓉不说我还不觉得,高良杏奈的确比你漂亮,脾气也比你好,就算是为再见她面,水云峰之行也得去呀。”眼皮往上一翻,大咧咧的道,“说不准回来的时候还给你们带个妹妹哟。”
水芙蓉气得差点吐血,怒道:“你……你不要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众女被她“生动”的比喻逗得掩嘴娇笑,紧张凝重的气氛登时缓和下来。
南宫凤仪推任逍遥一把,娇嗔道:“你啊,口没遮栏的,说到底芙蓉也是为了你好,何必有意逗她呢,咱们呐还是谈正事吧。”
任逍遥欣然笑道:“只要芙蓉别有事没事的呷干醋,我痛她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拿她寻开心哟。”顿了顿,续道:“看来雾隐示现流把我那点底细调查的很清楚,知道我从来不会拒绝少女的邀约,咳咳……总之,明早我非去不可。”
苏涵碧神情大急,顿足道:“逍遥,都说有危险嘛,你怎么不听劝啊。”
任逍遥双目神光电射,沉吟道:“高良姑娘说的很清楚,此事与流刃若火有关,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真宫寺美奈现出感动的神色,由衷的道:“逍遥,其实……其实你用不着为我只身泛险的,流刃若火便再珍贵,说到底也是身外之物,何必为它只身泛险。”
任逍遥微微一笑,正容道:“当日是我未尽到保护指责,以致流刃若火遗失,就该由我亲自出马,把它找回来还给美奈。虽然只身前往水云峰得冒很大风险,但指责在身,不容推卸,即使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
龙菲芸还待出言相劝:“可是……”
任逍遥脣角的笑意像涟漪般扩散成为一个灿烂的笑容,傲然道:“天下间没有我想去而去不了的地方,更不会有我想离开而离开不了的险境。”
第二章 再遭伏击
翌日,任逍遥依约而至,只身独剑来到栖月谷。
曙色苍茫,四处静寂无声,棉絮堆似的云彩飘浮在空中,淡淡的晨雾像白纱般笼罩着大地,残星闭上疲倦欲睡的眼睛,默默隐入云端。任逍遥走在前往栖月谷的路上,淡淡清清的雾气、湿湿润润的泥土味,不住的扑在任逍遥脸上,钻进他的鼻子,分外洁净清爽,沁人心脾。远处的小溪水如明镜,缥缈的云彩和碧绿的树木倒映在水中,把波光山色融为晶莹模糊的一体,俨然一副淡淡的水墨画儿,朦胧富有诗意,看得任逍遥大是赞叹,暗想待平定绝杀、修罗教,收复燕云十六州,完成自己肩头的责任,也寻一处的如此清幽雅致山谷避世隐居,今生无憾矣。
朝阳初生,栖月谷内轻纱薄绫般的云雾飘飘悠悠的升腾起来,萦绕着山谷西北的水月峰,松松软软、缥缥缈缈,活像一条条彩绸。
任逍遥越往前走,雾气越是浓重,浮在枝杈林木间,仿佛细纱垂挂梢头,却比细纱还要柔软,像是香炉里飘出来的烟氤,鸿蒙一片,将树林的轮廓勾成堇色,路上没有瞧见任何雾隐示现流的弟子,甚至感觉不到一丝一毫人的气息。
踏进水云峰的刹那,任逍遥只觉自己陷入无边无垠的寂静与幽暗之中,动荡的雾霭遮天蔽日,整座山峰似被厚厚的潮湿的大氅掩盖,任逍遥纵有天下无双的灵觉目力,此刻所能分辨的距离也不过方圆丈许。
任逍遥终于知道为方会什么对把地点选在水云峰,为什么会把时间定在辰时。水云峰的特殊环境大大降低他对周围事物的洞察力,辰时更是雾霭最浓、水气最重的当儿,别说料敌先机,出奇致胜,就是自保都困难的紧。
任逍遥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甚至他的掌心已经开始冒汗,这是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后,从未有过的现象,要知道现在的他非但内功之深厚当世罕有,更身兼十余种武功绝学,连素来不肯服输的易天寒都自认不是他对手,世间还有谁能让他感到害怕,让他掌心冒汗。可是现在有了!
现在的任逍遥处身在完全莫生、完全与世隔绝境地,四处都潜藏着的随时可能引发的危急,这对本抱着寻幽探胜的心情前来赴约,完全没有做过任何厮杀准备的他来说着实是个前所未有的莫大考验。
想到将要面对独立开创雾隐示现流、号称一派宗师的高良美雪,前所未有的兴奋与刺激使得任逍遥胸中就有一股熟悉的热意升起,那种感觉像是在乾德宝库外苦战恨天坐下五大杀手,更像是巽风之战中力拼大辽战神耶律斜轸。
任逍遥胸中热血沸腾,成败、胜负、生死,他已不放在心上,他要做的是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在极端恶劣的境况下同样能够发挥出超乎常人的真正实力。
雾色更浓更重,任逍遥迈开大步向峰顶攀去,来到一条满步荆棘的小道。他是故意走到这里来的,因为在他调整好心态的刹那,忽然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杀气。
任逍遥既看不见半个人影,更听不到一丝声音,但他却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浸透水气的浓雾能够冲淡血腥之气,杀气本也一样,然而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感觉到的杀机在暴雨中反倒显得更强烈。
毫无疑问,有个极其可怕的对手正窥伺在暗中,准备随时取走他的性命。
任逍遥拿不准对方究竟是高良美雪还是雾隐示现流的其他高手,也不知道对方出于何种目的要取自己的性命,他只知道这个人只要一出手,必定是雷霆万钧的一击,但凡稍有疏失,后果不肯设想。
任逍遥非但没有退缩恐惧,精神反而更振奋,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他默默等待着这个人的出现,仿佛在等待与自己约会的佳人。
现在他已经走上一处陡峭人的山坡,四周雾气迷蒙的环境、居高临下的地势无疑是暗杀偷袭的最佳倚仗。
任逍遥感觉到的杀机愈发强烈,可是他凝神防范的对手却始终没有出现。
对方还在等什么?
他和杀过的交道不算少,光是曾进正面交锋的就有绝月、夺魂、邱封,他狠清楚,世界上有种人好像就是为杀人而生,他们不是野兽,但天性中却有熊的沉着。狼的残暴,豹子的敏捷,狐狸的狡黠与耐性。
同样每个杀手都有缺点,绝月自大,夺魂自负,邱封自傲,所以都敌不过他,但眼前这人却只有他们的优点,没有缺点!
他还在等,等待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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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逍遥绝不是个甘愿陷于被动的人,所以他主动给了对方一个机会。
在踏上山坡的一霎那,他滑倒了,动作纯粹出于自然,没有半分刻意施为的痕迹。果然,对方出手了,一道霸气十足,凛冽无匹的刀光随着─声霹雳般的大吼,呼啸着凌空下击,挟带天地之威,斩向任逍遥的颈侧。
这是必胜必杀的一刀,彷佛已与无所不在漫天雾霭溶为一体。
不幸的是,任逍遥并没有真的滑倒,只不过看起来像是滑倒了的样子而已。
就好像某些武功中某些诱敌的招式一样,任逍遥这一滑中自也蕴藏着某种无懈可击的守势,某种可进可退的先机。
刀锋离任逍遥额角尚有数寸,任逍遥身形一晃,竟在电光火石间避让开去,毫不犹豫的擎出冰魄玄霜剑,流星般投入杀手那彷似笼罩天地的刀网中去,宝刃凝起的寒飙,直有崩山碎石、毁天灭地之势。
凌霄剑诀第十六式——“曾经沧海难为水”速度乃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任逍遥唇角现出丝怡然自得的笑意,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因为当今之世没有人能在身陷被动的情况下躲开他惊天地、泣鬼神的杀招!
但就在锋刃及体前,杀手忽然奇迹般失去了踪迹。
任逍遥眼前只剩白茫茫的雾霭,方才还近在咫尺的黑影疏忽变得无影无踪。
即使任逍遥有着傲视江湖的超卓目力,此刻却再看不见对手的任何影踪,听不见脚步声、呼吸声,甚至连杀气都消弭在雾霭中。
耳畔响起枝头露水点点滴滴的落下的声音,任逍遥心中猛然一颤,额角开始渗出汗珠,他终于明白雾隐示现流中“雾隐”二字究竟是何意思。雾隐、雾隐,雾中之隐,但叫周围有雾,便能借雾隐匿身形,雾气越浓、越厚,效果越好。
任逍遥自诩身兼飞仙化羽、一苇渡江、摄空幻影三大绝学,轻功之高当今武林不做第二人想,但在这雾霭弥漫的水云峰上,却起不到任何该起的作用。
对手在暗,他却在明,现在的任逍遥还能依靠什么呢。
难道要等着对手二度出击,力争在他现身的刹那一击必杀?
不,这样做实在太过被动,况且以对方精妙绝伦的“雾隐”之术,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在一招之间命中目标。
若是主动出击,又靠什么去判断对手藏身的方向和位置呢。
自出茅庐以来身经百战,素来笑傲缰场、战无不胜的任逍遥生平首度遇上如此束手无策的窘境,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凝聚功力,守身自保。
任逍遥横剑当胸,矗立原地,他既不能动,更不敢动。
对方隐藏在雾霭里暗中窥伺着他,随时都可对他发出致命的一击。
只要他稍微一动,自身几近完美无瑕的防御姿势就会立刻破坏。
世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雾气没有任何减淡消逝的表象,反倒愈发迷茫……
面对着一个看不见的对手,面临着一种随时都可能会发生但却无法预料的情况任逍遥的精气与体力远比他在竭力拼杀时消耗得更大。
先天无上罡气固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但任逍遥终究未得大成,在对方施加的催人心魄、惑人耳目,将她迫得透不过气来的强大压力下,任逍遥的精神逐渐接近崩溃,他虽然还是动也没有动,可是那双坚凝而镇定的眼睛却已在动摇。
第三章 不战已溃
雾霭弥漫,逼人而来的强大气势从四周卷涌而至,任逍遥感到自己的一动一静,哪怕是任何细微的动作,均全落在对方的气机监视下,无有遗漏。而他自始至终,却把丝毫握不到对方的动向。每时每刻,他都必须凝聚功力,小心提防对方的偷袭,所以缠战的时间愈长,他的损耗比之对方愈快。每过一刻,他便多接近败亡一步,连想使出与敌偕亡的招数也力有不逮。
生死系于一刻,任逍遥再无选择的余地,深吸口气,恐惧、焦虑像潮水般退个无影无踪,体内真气天然运转,全身功力提至颠峰,灵台空明清澈.双目神光内敛,全身武服箕张,神态威猛如天神下凡,只凭其迫人的气势,足今对方有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甚至精神稍有松泄,已不战已溃。
这是任逍遥的最后一搏,决定的生死的最后一搏,当他把一切杂念排出脑外,进入守中于一的境界时,整个环境一丝不漏的给他掌握在寸心之间。
当日他以双指夹住邱封的快剑、一招击毙萧无羁时,便曾有过这种掌握全局,视整个战场如棋盘的奇异悟觉。
此刻功力精进,感觉更为清晰。
虽然仍旧无法确定对手的位置,但他清楚感应到自己全力催发先天无上罡气的同时,对方的气劲强烈波动了一下,明显是有出手的意图,但又忍住不发。
任逍遥心中暗喜,晓得自己的对方吃不住自己强大的气势,意志上已经产生动摇,只是他的理性仍能驾驭心中的情绪,所以把在那刻出手的冲动硬压下去。
如此稳健,如此沉着,任逍遥愈发觉的隐藏在暗处的对手不简单,眼下遥相对峙的局面,不像是在山林里做一对一的单挑,倒似是在战场上面对干军万马,心中涌起一往无前的气概,纵使战死沙场,也不退缩半步,不会有任何遗憾。
忽然间,对方出手了!
迅捷无论的黑影挟着柄厚背寇刀化作耀人眼目的芒光,仿似失去了实质,变成一道妙象纷呈的幻影,挟着破空的尖啸,直逼任逍遥面门。劲气像波浪般往两旁潮涌开去,顷刻间破开迷雾,满地落叶卷上半天,劈头盖脸般罩将过来。无论在时间、角度的拿捏,均有种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气势。
任逍遥足尖微晃,骤然侧移,正是“一苇渡江”中的绝妙步法,杀手只觉眼前一花,剑招立时落空。没等任逍遥出手还击,对方一声轻啸,人在半空,倏地变向,惊涛骇浪般的刀芒,凛冽无匹的劲气,大江倾泻地追击而去来。
任逍遥疾使摄空幻影,以毫离之差避过锋刃,旋风般转身来,正待仗剑还击,映入眼帘的却只有漫天雾霭,哪来什么杀手的影子。
雾隐之术果然妙绝,任逍遥心中暗赞,剑眉却不由自主紧皱起来。他万万料想不到,对方能将真气收敛的半丝不露,瞒过他全力催发先天无上罡气后陡增数倍的敏锐灵觉,现在他就像是个瞎子,根本看不见对方的任何举动,只能默默呆在原地,迎接随时可能出现的下一次袭击。
任逍遥从不甘心受制于人,更不愿意坐以待毙,他绞尽脑汁的思虑,思虑着如何才能破解雾隐之术,如何才能反败为胜。
人有五感——“视、听、味、嗅、触”,战阵交锋应用最广的自是视觉。然而面对神乎其技的雾隐之术任逍遥睁眼如盲,唯有将听力作为最后的倚仗。任逍遥缓缓闭上双眼,内径直灌风府、风池、神庭诸处要穴,耳畔立时传来方圆十丈所有细微响音,连虫行蚁走的声音都瞒不过他,杀手柔微细长的呼吸虽然隐隐约约,虚虚缈缈,多少也能辨别出个大概的方向。
两人相隔近五丈,但不知如何,任逍遥却感觉对方近在咫尺,只要对方动手,狂风暴雨般的杀着会立即迎面而来,没有片刻空隙,完全不受距离的影响。
任逍遥出乎意料的还剑入鞘,只将一双肉掌平举胸前,摆出逍遥无极掌的起手式,前方传来衣袂飘舞的声音,凛冽至使人呼吸难畅、双目刺痛、身如针戳的惊人气劲,随其移动搂头盖脸涌来。明明是春暖花开、雾霭弥漫的山谷,他却像置身在冰天
雪地里,身内的气血也似被冷冻至凝固起来
任逍遥几可肯定对方在施展一种奇妙的步法,以鬼魅般的高速往自己逼近,每时每刻位置都在变化中,所以招式亦是干变万化,他一个把握不当,任何一刀都会变他成自己的催命符。
间不容发的紧要关头,任逍遥袖袍疾绽,全力施展扶摇直上,身形倏地拔高丈许。他的肉眼虽然没法掌握对手的位置,却能清楚感应到敌人气劲最强大的核心所在,凭此准确无误的感应,他终于掌握到反击的目标。
无懈可击的守势瞬间转化为凌厉绝伦的攻势,左掌伉龙有悔,右掌天雷无妄,他的心、神、意全都集中往双掌之间,饶是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但在先天无上罡气的催动下威力只增不减,摧山破岳、雷霆万钧,大有无坚不摧之势!
此时此刻,生荣死辱,胜败输赢,再无关痛痒。
他是正义而战,为尊颜而战!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疾窜而至的黑影被任逍遥轰个正着,掌心积蓄升华的深沉内力悍然爆发,真如惊雷一闪,震撼天地,霎时将对手震的四分五裂。
不,任逍遥击中的不是人,而是一根水桶粗细的巨木,隔着弥漫的雾霭,他根本看不出来,直到掌心的接触的刹那,他才醒悟自己中了对方的偷梁换柱之计。
起初冲过来的确是杀手,但在中途便即以巨木取代,为得是骗去自己出尽毕生之力、将反败为胜的希冀尽数寄于其上、浩翰天地、傲视寰宇的雷霆一击。
对方早便料到他会藉着听力赌这最后一把,顺势来了个将计就计,请君入瓮。
任逍遥的心直沉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急,甚至感觉到自己离死亡仅只一步之遥……
一声雷鸣震彻四野,一道闪电划破虚空。
不,那不是雷鸣,而是寇刀破空的声响!不,那不是闪电,而是冷锋闪耀的刀芒。天地宇宙的量似被他尽吸纳到这一刀之内,千万点刀光,像无数逐花的浪蝶般洒将下来,气势如虹,挟带着天地之威,斩向任逍遥的头顶。
任逍遥气力已尽,眼睁睁看着刀锋比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只听“唰啦”一声,寒芒从他额角劈下,直落至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