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扩城
更新了装备的唐军将士士气大幅度提升,新装备无论是在杀伤力还是在防御能力上都比旧装备强得多,北庭军将士的战力提升了一个档次,新装备的装备率达到了百分之百,每一个北庭军将士都有一身甲胄,以前的装备率只有百分之六十,这个提升和改变已经证明北庭军在装备和兵器的制造能力上前进了一大步。
天宝十一年十一月,大食国内部因哈里发阿拔斯病重不能理政,他的弟弟和叔父在暗地里争权夺利,双方斗得不可开交,大食国因此无暇向外扩张,消息得到彻底证实之后,赵子良向皇帝上奏,举荐独孤峻为副都护,举荐高适为都护府判官,举荐玄一为兵马使、仆固怀恩为兵马副使,由这几人暂时处理正泰西都护府军政事务,他自己则带岑参、李晟、玄五等人统兵一万北上恒逻斯,泰西都护府所辖之地的军事驻防由剩下的一万北庭军老兵、一万新军和原有的一万两千粟特军负责。
十一月初八,赵子良大军启程北返。
大军渡过萨末建城城北的那****之后,赵子良勒马停下,扭头对送行的独孤峻、高适、玄一和仆固怀恩说道:“就送到这里吧!泰西都护府的军政事务就交给你们了,新招慕的一万兵士要加紧操练,除了战术战技方面之外,特别要加强对这些新招募的本地兵的思想教育,不要把这些本地兵与北庭老兵们区别对待,这样只会闹出矛盾。如果有事就派快马或飞鸽传书到恒逻斯城,北庭治所的迁移可能从明年初春就会开始,到明年八月前全部迁移完毕,在这段期间,我都会留在恒逻斯城主持城池扩建事宜!这里的事情,希望诸位尽心尽力!”
众人连忙拱手抱拳行礼道:“节帅放心,我们一刻也不敢懈怠!”
“回去吧,不要再送了!”赵子良说完,挥手大喝:“传令,大军启程,以常规速度前进!”
“节帅慢走,一路顺风!”独孤峻、高适、玄一和仆骨怀恩等人纷纷挥手呼喊。
看着赵子良大军远去,独孤峻对高适、玄一和仆固怀恩等人说道:“诸位,这可是咱们第一次真正主政一方,治理的还是这陌生的粟特之地,说实话,我心中实在惶恐得很,唯恐处置不当出现无法控制的事端,从而辜负了节帅的信任和期望啊!”
高适笑道:“独孤大人大可不必如此,节帅临走前不是早就安排了执政方略么,我们只要按照这个方略施政就行了,出不了大事!”
仆固怀恩嚷嚷道:“怕个鸟,谁敢闹事就杀谁,我看谁还敢闹!”
独孤峻摇头道:“仆骨将军,有些事情不是杀戮就能解决,切不可鲁莽行事!”
十一月底,赵子良率军返回抵达恒逻斯城,楚歌带全城官员将校出城迎接。远远的,赵子良骑在马背上就看见一座长宽约十里的城池轮廓屹立在恒逻斯河岸边,城墙还没有完全修建完成,但是轮廓已经基本成型,这就是楚歌这半年来的成绩。
距离恒逻斯城还有十余里,楚歌就带人迎了上来,众将校官员下马齐声见礼:“恭迎节帅返回恒逻斯城”。
赵子良抬手笑道:“都起来吧,上马,咱们边走边说!”
“诺!”
大军行军速度减慢下来,众将校官员在前面说着话,赵子良问道:“楚歌,按照如今这个进度,你觉得城墙全部完成修筑还需要多长时间?”
楚歌回答道:“不到三个月就可以全部完成!”
“哦?”赵子良听了这话有些诧异,问道:“不要三个月?看着城墙修筑到现在你就用了大半年,剩下的工程我看还有一大半吧?你怎么只要三个月就能完成?”
楚歌笑道:“节帅有所不知,您看这城墙所用的砖石都是筑窑烧制的,还有粘合砖石的水泥灰,都需要烧制!这大半年来,我们先筑了两座大窑,一座烧制砖石,一座烧制水泥灰,筑窑、制砖和烧制水泥灰的工匠都是从庭州和西林守捉来的,据说这些工匠当年跟着节帅一起到过河西、河东和漠北,他们懂得制砖烧窑、烧水泥灰的技艺,所以我就派人去庭州送信,后来王灿就派人把这些工匠送来了,您还别说,这烧制的砖石很结实耐用,用水泥灰调和作为粘合剂,修筑的城墙比用其他的材料更加坚固!”
赵子良点头道:“嗯,不错!你能想到从庭州和西林守捉要来工匠筑城是做对了!这恒逻斯城是要用作北庭新治所的,城池要占地大一些,城墙修筑得高大厚实一些,按照这个占地面积,虽然还比不上长安城,但比庭州、龟兹和萨末建城要大了好几倍,城墙也要尽量修筑得高大厚实一些,不过不要超过长安城,以免被人诟病!”
“明白!”楚歌答应。
在抵达城墙附近时,楚歌又指着城墙边上一根根长木料做成的吊臂形状的器具介绍到:“节帅,您看着是用来省力的吊臂,可以把烧制好的砖石用箩筐装好之后吊上城墙,无需用大量人力搬运,只要几人就可以操作!还有这些干活的泥瓦匠,他们以前却不是泥瓦匠,在筑城墙之前还是牧民和农夫呢,这几个月来,他们一边学一边练,全部从牧民和农夫变成了筑造城墙的熟练泥瓦匠!”
赵子良点头道:“好!”
大军驻扎城外,与原本在这里驻防的唐军分开扎营,赵子良和随行官员将校们骑马围着城池四周的城墙走了一圈,查看了一下城墙修建的工程进度和质量,城墙外早已经挖掘了护城河,不过护城河与恒逻斯河的衔接处还没有凿开,因此护城河内只有一层浅水,从护城河内挖掘出来的泥土全部填入了城墙内部或用来烧制砖石,因此城墙内部并非是空心的,而是有泥土填充,如此一来可以让城墙更加坚固,这个工程虽然浩大,但整个工程所用的人工达到三万多人,其中一大半是大食俘虏。
沿着正在筑造的城墙下一路观看建造情况,赵子良指着城墙上下做苦力的大食俘虏问道:“这些大食俘虏情绪如何?我怎么看着他们干活慢吞吞的,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楚歌苦笑道:“节帅,他们是俘虏,不是服徭役的百姓,指望他们下死力气干活根本不可能!就这样还是我们连续杀了好些刺头才让他们稍微卖点力气!”
赵子良摇头道:“你们的方法不对,想要很好的控制他们就不能让他们抱成一团,必须想办法分化离间他们,让他们一盘散沙,这样他们才会害怕我们,才会卖力气干活!如今他们抱成一团,处处抵抗你们,如果你不打算把他们都杀了,那就拿他们没办法,我们的目的并非是要把他们全杀了,而是要让他们积极干活!”
楚歌听了赵子良的话之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节帅的话,末将明白了!”
围着城墙观看了一遍之后,众人进了城,以前的旧城被包围在整个新城内,位于新城的最西侧,靠近西边的沙漠边缘,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新城大部分都靠近恒逻斯河,穿过旧城区之后就进入新城区。
如今的新城区还是一片荒地,只在新城区的正中间竖立着一座宽阔、威严肃穆的大庭院式建筑,大门修建得颇为气派,门口还放着两尊威武的石雕大狮子,门檐上还没有挂牌匾。
众人在大门口下马,在门口站岗的四个兵士看见后拄着长枪单膝下拜,楚歌给赵子良介绍到:“节帅,这就是新建的节度使府,其他衙门的房屋暂时都可以不修建,节度使府却是不能不最先修建起来,这是跟城墙一起动工的,已经建成两个多月了,如今只有一些兵丁住在里面负责安全”。
“好!这院子修得大气,好!”赵子良抬头看了看,指着大门两侧说道:“牌匾就不要挂在门檐上了,在左边挂北庭节度使府的牌子,在右边挂北庭都护府的牌子,竖着挂!我看着院子也够大的,房子也多,索性把兵马使府也设在这里,左边再加一个兵马使府的牌子,军政衙门集中在一起也方便处理公务!”
楚歌答应道:“好的,稍后末将会安排人去办!节帅,进去吧,府里都收拾出来了!”
赵子良点点头走了进去,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走进了府里。
进入到这座新节度使府,果然如楚歌所说的一样,这里已经全部修筑完毕,装修也全部完成,一些装饰、摆设都布置得很好,里面的亭台阁楼都完成了粉刷、装饰和后期收尾工作,整个节度使府内都很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灰尘和沙尘,这里可是靠近沙漠,风沙大,沙尘多,而这府里竟然没有一点点沙尘,可见打扫得很勤。(未完待续。)
第645章 林甫死国忠上
在新节度使府住下之后,赵子良考虑到现在才十一月底,本想派人去庭州让陈清莹和聂三娘带着孩子们赶来恒逻斯城过年,只不过考虑到年底天气寒冷,时常下雪,如果因为下大雪让陈清莹、聂三娘和孩子们被堵在半道上反而不美,因此也就作罢,只是派人去庭州通知他们,让他们就留在庭州过年,等到来年三年春暖花开之际再搬来恒逻斯城。
恒逻斯城这边的工程一直在赶工,除非下很大的雪无法工作,只等雪停下来,北庭军将士就押送大食俘虏去城墙上下干活。
刚过了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的上元节,就从长安传来了一个消息。
“节帅,从长安传来消息,李林甫这个奸臣去年十一月死了!”岑参兴冲冲从外面走进来向正在练功的赵子良禀报道。
“哦?”赵子良听了之后停止了练功的动作,放下了兵器,“病死的?”
“是的!”岑参点头道,“王灿派快马来报说,去年我们布置在长安的人在李林甫死去的第二天就传来了飞鸽传书,可能是路途太远加上天气严寒,信鸽可能在路上被冻死或饿死了,所以消息没有及时送过来,这个消息还是我们在长安的人专程派人来报告的!”
赵子良沉默良久,问道:“如今朝中局势如何?”
岑参道:“李林甫死后,被追赠为太尉、扬州大都督!杨国忠擢升为右相,据说去年杨国忠为了捞功劳,指使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挥兵征讨南诏,却不想鲜于仲通大败而回,损兵六万余人,杨国忠不但不怪罪于他,而且还为其大叙战功。接着,杨国忠又请求第二次发兵攻打南诏。圣上便命令在长安、洛阳、河南、河北各地广泛招兵。杨国忠还派御史到各地去抓人,把他们带上枷锁送到军营!哎,刚死了一个李林甫,如今又上来一个杨国忠,以杨国忠的所作所为,只怕比李林甫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子良摆手道:“京城的事情太远,我等且不说管不管得了,就算管得了也是鞭长莫及,咱们还是先把眼前之事做好再说!再有一个月,城墙就可以修筑完成了,接下来就是要修剪城内房屋,这个新城内的房屋要如何修建,如何才能最大程度的节约地皮,这些事情都要做好规划,咱们现在有水泥灰,这种粘合剂有很强的粘合强度,可以房屋修筑得更高更大更结实,你让下面的人做一个规划方案出来,此事要尽快!”
岑参答应:“诺!”
赵子良休息一阵,处理完公务后带着几个亲兵出府查看城墙建造工程情况和进度。
来到城墙下,赵子良发现在城墙上下干苦力的大食俘虏们的积极性与刚来之时看到的情况截然不同了,他指着一些干活很有干劲的大食俘虏问身边的亲兵:“这······这些大食俘虏怎么这么卖力气了?”
众亲兵摇头:“不知道啊!”
赵子良看了一阵,对其中一个亲兵摆了摆下巴:“去,找一个监工过来!”
“诺!”
不一会儿工夫,一个拿着皮鞭的军头跟着亲兵走过来,看见赵子良就立即下拜:“参见节帅!”
“你且起来,!我问你,这些大食俘虏怎么这么卖力气干活了?你们到底使了什么招数?”
那军头爬起来“嘿嘿”一笑说道:“不瞒节帅,这些大食俘虏每十个人分成一组,我们每天在每一组俘虏中挑选一个干活最卖力气的人,给他吃饱吃好,有酒有肉,其他俘虏看见后羡慕得不得了,纷纷卖力气干活;另外我们还每天给每一个小组分派任务,完成得最好的小组全体都有奖励,能吃饱饭,有肉吃!我们还设立举报制度,举报那些唆使其他俘虏对抗我们的人,只要举报属实,我们就给与奖励,不但让他有酒有肉吃饱喝好,还可以让他不再干苦力活,而让他做监工!”
“哈哈哈······好,好啊!”赵子良大笑,笑罢问道:“这些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那军头抓了抓腮帮子说:“听说好像是王道长!”
“王希明?”
“俺不知道王道长叫啥,反正别人都叫他王道长!这些主意都是他想出来了,没想到还真有效,您看这些大食俘虏,一个个干活都使上吃奶的力气了!按照这种干劲,只要不再下雪下雨,这城墙只怕不要二十天就可以全部完工了”。
“没想到这贼道士竟然能想出这么有效的办法!”赵子良心里想着,正要派人去把王希明找来,却发现王希明带着两个小道士向这边快步走过来。
“贫道参见节帅!”王希明走到赵子良面前打了一个稽首说道。
赵子良摆手道;“免了!听说是你想办法让这些大食俘虏干活这么卖力气的?”
王希明嘿嘿笑道:“此乃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赵子良说道:“你出的这些主意不错,加快了工程进度!本帅记你一功!”
“嘿嘿,那正好,贫道正有事求大帅!”王希明舔着脸笑道。
“哦,何事?”赵子良诧异道,又立即道:“我可告诉你,上次你在北庭州修建道观,本帅已经出了一笔钱,你再想要钱就不要开口了,没有!”
王希明连忙摇手讪笑道:“不是,不是要钱!贫道确实想在恒逻斯城修建一座道观,修道观的钱贫道已经向信徒们募捐了一些,应该够用了,只是这修建道观的用地还没有着落,所以贫道向请节帅给贫道批一块地,不要太大,有两千亩就行了!”
赵子良眼睛一瞪:“你还自称贫道?如果你都是贫道的话,这天底下只怕也没有贫穷的道士了!你还想要两千亩的地建造道观?一座道观用地需要这么大吗?”
王希明着急道:“可您刚才不是说贫道出主意有点功劳吗?您看在贫道还算有点功劳的份上就批一块地吧!”
赵子良伸出两个手指头:“两千亩没有,两百亩!你爱要不要!”
王希明如霜打的茄子:“要,要!有两百亩总比没有强!您看这么着行不行,城外东北五里处有一个小山包,您把那地方给贫道行不行?”
赵子良顺着王希明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山包,马上摇头道:“不行,这山头本帅还要建造一座军事堡垒拱卫恒逻斯城,不能给你!你在河边选一块两百亩的地皮吧!”
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都喜欢选择在山林之处修建道观或寺庙,一方面可以免去城镇繁华的兹扰,山林之处清净,利于清修;另外一方面做事行使也相对自由一些,王希明当然也希望选一个山林之处修建道观,可恒逻斯河西岸这边根本就没有什么高山绿林,这唯一的一个山头还要赵子良看重要修建军事堡垒,没有其他地方可以选择的清下,他只能在河边选一块地。
到了三月,恒逻斯城墙攻城全部完工,如今正在修建城内的新城区,经过节度使府的详细规划,把整个新城区划分为几个区,最大的当然是居住区,仿照长安进行坊间制度进行修建,其次为商业区和工业区,分为东西两个方向,靠东为工业区,靠西为商业区,南北两个方向为居民区,官府衙门行政区在整个新城区的正中以都护府、节度使府为中心修建大一圈房屋和宅院,整个北庭的大小官府衙门都在这片区域内,方便行政管理和百姓商人们前来办事,如今这一片用于各官府衙门行政办公的房屋宅院已经建城了一大半,只要再过一个月就能全部完工。
赵子良派人去庭州传信,让陈清莹、聂三娘带着孩子们迁来恒逻斯城,北庭各衙门官府也陆续迁过来,瀚海军保留,但兵力人数减少到七千人,在恒逻斯城西北二十里处设立漠西军,任命赵虎为漠西军使,统兵一万;又在南面的白水城设立白水军,李晟为白水军使,统兵八千,在从恒逻斯城前往泰西都护府的沿途设立十几个堡垒和驿站,又沿着药杀水河畔和恒逻斯河畔沿着河流方向向西修建大小数十个堡垒,分别派兵驻防,多则两百人,少则十一人,最西边的堡垒修建到了里海北岸,如此一来,北庭军就再次控制了这两条河流南北宽度达到数百里的土地,直接直接开通了另外一条丝路,丝路再也不一定要走粟特进入大食国,而是可以直接沿着刚打通的丝路前往拜占庭帝国。
北庭的动作虽然很大,也引起了大食国的一些警惕,但大食国的哈里发阿拔斯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他的兄弟和叔父两人斗得不可开交,大食国上下根本无力针对唐军的动作采取行动。
天宝十二年五月,赵子良得到消息,安西副都护、四镇节度使封常清奉朝廷召令率部出击大勃律国,先锋军队一路势如破竹,杀得大勃律**队和吐蕃军节节败退,封常清欲乘胜追击,却被斥候府果毅都尉段秀实劝阻,段秀实认为两侧山林必然有吐蕃军和大勃律国的伏兵,因此建议封常清派人搜索,果然发现伏兵,于是封常清针对伏兵的部署挥兵攻打,大勃律军和吐蕃军被杀得大败,吐蕃军在大勃律国力量全部被铲除,大勃律国不得不投降归附。(未完待续。)
第646章 埋头大发展(1)
进攻大勃律国、与吐蕃军直接交战是封常清第一次以大军主帅领兵出征,从整个战役的过程来看,作为主帅的封常清的临阵指挥经验不足,唐军一路势如破竹,都是因为有段秀实、赵崇玼、贾崇瓘等这些作战经验丰富的战将,大勃律国和吐蕃军都还没有来得及与唐军主力交战,就被唐军先锋军击溃了,封常清本欲乘胜追击,却被段秀实劝阻,通过搜索两侧山林发现了伏兵,免去了唐军遭到伏击厄运,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封常清的临阵经验不足之处。
赵子良通过多方面收集信息,对这次战役进行了详细的研究,封常清的长处不在于临阵指挥,而在度支、营田等行政事务,以前高仙芝为安西节度使时,高仙芝每次出征,封常清都是留在后方作为留后使处理军政事务、为高仙芝大军及时提供后勤支持,从这些方面来看,封常清几乎没有几次临阵经历,也可以看出封常清的临阵经验不足。
从夫蒙灵詧离开安西开始,安西都护府在军队的建设方面有高仙芝,文治行政方面有封常清,这两人可谓是最佳搭档,把安西经营得井井有条,军队战斗力方面提升了一大截,行政方面井井有条、后勤方面粮草充足,这也是高仙芝在恒逻斯惨败之后安西都护府能够在一两年内就恢复实力的原因。
赵子良看到了这一点,因此在没有外部威胁的前提下,他开始在北庭都护府管辖范围之内大力发展民生、经济;大力从中原和江南迁徙流民来北庭各地开荒种地、扩大牧场的规模;大力修建道路、鼓励工商、开拓商路;鼓励植树造林、治理沙漠。
天宝十二年六月,经过数万人的连续奋战,新的恒逻斯城终于建造完成,新城区内的街道、民居、商业区和工厂去全部建造完成,原来位于庭州的都护府、节度使府等北庭各个军政衙门陆续搬迁过来,只留下庭州刺史府治理庭州。
为了加强对西突厥各部、处月部、处密部的管理,赵子良向朝廷上书建议恢复濛池都护府和昆陵都护府的建制,濛池都护府管理西突厥努失毕五部,昆陵都护府管理础陆五部和和处月部,把处密部归于庭州管辖,把北庭都护府提升为北庭大都护府,北庭大都护府统辖濛池都护府、昆陵都护府和泰西都护府,同时北庭行营节度府收回泰西都护府的兵权,三个都护府只负责管理地方民政、协调境内各部关系和矛盾。
朝廷很快回复批准了赵子良的上书建议,接到回复召令之后,赵子良一方面派人组建濛池都护府和昆陵都护府,一方面规划扩宽和修建从庭州到月弓城、从月弓城到碎叶城、从碎叶城到恒逻斯城、从恒逻斯城到萨末建城、从恒逻斯城向西到里海北岸驿站的道路。
在召集北庭官员商议修路事宜时,赵子良指着地图上画的几条粗红线说道:“为方便商旅通行,从现在起,我们北庭大都护府要修建这么三条道路:第一条从北庭到恒逻斯城,第二条从恒逻斯城到里海北岸驿站,第三条从恒逻斯城到萨末建城,全部都要修建水泥灰道路,在原来道路的路基上铺上水泥灰砂石混凝土。只要完成这三条道路的修建,天气情况对商旅、行人、信使和军队的影响就会大大降低,虽然水泥灰道路对马匹马掌的磨损比较大,但只要我们给战马勤换马掌就不会有问题!除去相关官吏、建筑师和相关办事皂隶的俸禄,我们修建这三条道路不需要花费一文钱,人工全部用大食俘虏,修建道路的砂石我们可以就地取材,所用水泥灰也是每隔一段就地筑窑烧制,所用的工具我们自行打造!现在,我们缺一名懂得建造技术的督造这三条道路的建造技师!这三条大路除了路面修建之外,还有多处要修建桥梁,还有几条是大河,桥梁的宽度不短,要修建这种大型桥梁,一般的技师根本无法胜任,所以咱们要派人去长安请一名技师过来,不知诸位有没有可以推荐的人?”
这时岑参站起来拱手道:“启禀节帅,如果要找这样的人,我们不必派人去长安,下官有一同窗好友名叫洪林,此人颇好建造之事,两年前他随一支商队前往弗菻(拜占庭帝国)学得不少弗菻的建造之术,不久前返回,这几日正好在城内一家客栈落脚,如果节帅允许,下官向节帅推荐此人主持道路桥梁督造事宜!”
赵子良没有听说洪林这个人,也不知道此人到底能不能胜任,既然岑参推荐此人,想必此人应该是有一些本事的!于是对岑参说道:“既然如此,岑大人就亲自去一趟把这位建造大师请过来,本帅见见他!”
“诺!”岑参答应一声,立即转身离去。
等岑参走后,赵子良继续对在场官员说道:“除了这三条主干道之外,我们要把道路修通道城镇,不在这三条主要道路上的城镇之间道路的修建要靠各城镇自行组织军民修建,费用由各城镇自行负担,以各城镇之间的地域分界线为界,后修建的道路城镇要把道路衔接完整,修建道路的费用不许向当地百姓摊牌,由各城镇自己拿钱出来,百姓自负担徭役!大都护府和节度使府的计划是三年内必须要完成所有城镇之间的交通道路的修建,这将作为一项政绩考核城镇官吏,完成得好的,将会大大增加晋升的机会,完成得不好的,或者在修建道路的过程中趁机敛财、搜刮百姓、闹出事端的地方官吏会被追究罪责!节度使府会派官吏进行严厉的监督”。
现场有官员站起来拱手道:“节帅,北庭大都护府辖下的城镇有富裕的,也有很穷的,人口多的自然就富裕,人口少的城镇很穷,肯定有不少城镇拿不出钱来修建道路,以此事来评定地方官吏的政绩是不是有失公允?”
赵子良道:“对于特别贫困的城镇可以向节度使府申请修路经费,节度使府经过审核通过之后就会拨付一部分,剩下不足的部分由该城镇自行解决,这也是考验一个地方官吏行政能力的时候,有能力的官员自然会想到办法弄到钱弥补不足的部分,无能的地方官可能就会想到收刮百姓,或转卖公产获得不足的资金,再或者胆子小的,既不敢搜刮百姓、转卖公产获得资金,又没有办法搞钱,只能拖着!本帅也正打算借这次机会清理一下北庭官吏之中的蛀虫和无能之辈,让他们给有才能的人挪一挪位置!”
众官员起身拱手高声道:“节帅英明!”
赵子良继续说道:“如今我北庭各地,包括泰西都护府辖地境内都已经安宁稳定下来,社会秩序正在好转,本帅认为没有必要再在各地设那么都关卡,根据各地的实际情况,裁撤一些无关紧要的关卡,放开商路,允许各国商人在我北庭境内自由通行和经商,只要他们不违反我大唐律法和北庭大都护府、行营节度使府颁布的法令,我们不但不能为难这些商旅,还要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只有这样,我北庭境内才会商贸发达、经济良好!这商贸货物和金钱来往流通就如与人身体内的血脉流通是一个道理,人身体内的血脉通畅,人就康健,如果人的血脉不畅通,人就会生病,商贸货物往来和金钱流通的速度越快,我们的元气就越足,速度越慢,我北庭就会变得虚弱,三条主要大路的修建就是商贸货物往来和金钱流通的承载体,它修得越好、越宽敞平坦,商贸货物往来和金钱流通的数量就越大,所以目前修建道路是我北庭的头等大事之一!”
“我们北庭头等大事之二,是我们从中原和江南引进的流民越来越多,据最新统计的结果,我们北庭的汉人人数已经达到了八十万人,目前又有五六万人陆续从庭州方向过来,我们要给这些刘明准备营帐,让他们到了之后有地方居住,要准备一些粮秣让他们度过最初的艰难时期,等他们到了之后,要给他们发放农具和两种,组织他们进行开荒种地,但不能破坏现有的牧场!”
“第三,我们要加大力度鼓励工商、加强力度管理商贸之事。我们把商人分为三类,第一是本地商人,第二是从中原和江南来到商人,第三是别国商人。节度使府将专门设立市署管理商贸之事,市署之下又设立若干司职衙门分别负责收取关税和商贸税、制定关税和鼓励工商措施、制裁违法商人等等事宜。从他国来到奢侈货物,这些奢侈货物只能用于享受,对我们的民生和军事方面毫无作用,因此要制定高昂的关税,我们本地出产的奢侈货物,可以降低关税出境,对于从中原和江南来的茶叶、瓷器、丝帛、锦缎等这些我大唐特产,可以制定较低的关税!总而言之,有利于我们的民生和军事的货物,我们要降低关税入境,提高关税出境!”(未完待续。)
第647章 埋头大发展(2)
官员们一个个在纸上奋笔疾书,记录赵子良所说的一些重点政令和措施,这是北庭官员们长久以来养成了一个习惯,尽管稍后节度使府还会发下相关的官文到各个衙门,但此时做好记录就能对这些政令和措施进行思考和探讨,如果赵子良在说的过程中进行询问,回答不上来可是要遭到训斥的。
赵子良停下来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最后一件事情,我们这北庭大都护府很多地方都有沙漠,沙漠对草原、绿洲和山林的侵蚀越拉越大,针对这个情况,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治理,经过本帅与都护府和节度使府几位官员以及幕僚的商议,决定在一些沙漠边缘种植树木和植被,防止沙漠继续扩大损毁我们的良田、牧场、绿洲和山林!”
有官员站起来说道:“节帅,想要在沙漠边缘植树造林困难很大,一般的树木和植被种植下去无法存活,必须种植能够在沙漠中生存的树木和植被,这样会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赵子良摆手道:“不要怕花费大,我们可一步一步来,在一个一个沙漠周围植树造林,不要在乎时间长短,两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三十年,总有一天我们可以用树林把把沙漠圈在其中!”
这时岑参带着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中年人走了进来,禀报道:“启禀节帅,这就是下官的昔日同窗洪林!”
被介绍的洪林向赵子良拱手鞠躬道:“学生涿州洪林参见节帅!”
这洪林虽然穿着文士服,脸上却一脸的风餐露宿之相,体型高瘦,赵子良打量了他一会问道:“听岑大人说先生这次是从弗菻返回?不知可懂修路?”
洪林问道:“敢问节帅,修路所用之材料可否是那水泥灰和砂石?”
赵子良点头道:“然!”
洪林道:“这几日学生刚到此地看见有工匠用水泥灰这种强力粘合剂建造房屋,感觉十分新奇,原来我大唐竟然有这种神物,学生亲眼看过工匠们如何用水调和水泥灰和砂石,如果用这几种材料修筑道路,那么修好的道理必然平整非常,下雨天道路上就不会满是泥泞,下雪天只要把雪花铲掉依然可以通行,对商旅、行人、信使和军队的行程耽搁不会太大,只是马匹的马掌会磨损得厉害,如果是修建这样的道路,动用的人力是不能少的!”
赵子良露出微笑,又道:“由于任何事物都有冷天收缩、热天膨胀的现象,用水泥灰修建的道路可能会发生龟裂现象,不知先生可有办法解决?”
洪林想了想,说道:“可以每隔两丈或三丈留出一条缝隙”。
赵子良满意,再问:“这恒逻斯河宽阔处有数十丈,如果要在这宽阔的河面上修筑桥梁,不知先生可有办法?”
“如果是从前可能没有办法,因河面太宽,桥梁无法承受压力,不过如今北庭有水泥灰这种凝固粘合剂,我们可以在枯水期在河中间用木板围一个封闭的围栏,抽干里面的河水,在河底打下地基之后再把水泥灰混凝土倒入其中形成主承重桥墩,如果河面太宽,可以在河中打几个承重桥墩,待倒入的水泥灰混凝土凝固干了之后就可以撤走木板围栏!”
赵子良建议道:“本帅认为为了加强桥墩的结实程度,还可以在倒入水泥灰混凝土之前用铁条做个桥墩骨架,倒入的水泥灰混凝土干涸之后,铁条骨架就会被凝固在桥墩内部,这样会增加桥墩的承重量和结实程度!”
洪林听了这个建议双眼一亮,拱手道:“此法甚好,节帅也懂建造之法?”
“本帅不懂,只是提一个建议而已!”赵子良摇了摇头,走到旁边堪舆图旁边指着上面三条红色的线条问道:“这是我们北庭准备修建的三条道路,第一条是从庭州到恒逻斯城,第二条是从恒逻斯城到里海北岸驿站,第三条是从恒逻斯城到萨末建城,如果给先生足够的工具、材料和两万俘虏,水泥灰可以就地筑窑烧制,砂石可以就地取用,这三条道路要修三丈宽,不知先生需要多久能修完这三条道路?”
洪林看着地图三条红线,心算了一阵回答道:“启禀节帅,快则三年,慢着五年可以修完!”
赵子良又问:“先生敢立下军令状么?”
洪林一时间没想那么多,脱口就道:“怎么不敢?”
“好!”赵子良当即道:“现在本帅就任命你为此次修路工程的总督办,由你全权负责主持修建这三条道路,本帅也不要你三年全部完成,只要你在五年之内全部完成就算合格!来人,取笔墨纸砚让洪先生立下军令状!”
“诺!”旁边一个书吏答应一声就拿起桌上一套文房四宝走到洪林面前。
洪林愕然道:“呃,等等,等等!节帅,学生还没答应呢!”
赵子良笑道:“你刚才已经答应了,不信你问问在座这些大人们?”
众官员感觉好笑,纷纷附和,有人高声道:“是啊是啊,洪先生刚才明明已经答应了,莫不是想要反悔不成?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洪林只是在这里停留几天跟岑参这个同窗老友叙叙旧就准备返回中原,却没想到现在摊上了这等事情,想走也走不了了,只能暗叹自己倒霉,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指着岑参道:“岑兄,你可把我害惨了!”
岑参却摇头道:“洪兄,此言差矣!你不仅精通我大唐建造之术,又前往西方弗菻国游学,可谓是学贯东西,既然有才学就应该用出来,你回到中原还不一定能用得上了,你看我们这北庭,现在是修路,以后还要修建大房子,你的用武之地多了去了,我看你还是安心留下吧!”
“哎!”洪林一脸郁闷拍了一下大腿,惹得赵子良和众官员们忍不住大笑。
这次北庭军政会议结束之后,北庭各地开始了生产大建设,随着不断从中原和江南迁移流民过来,北庭各地的很多荒地都被开垦出来,这个时代的百姓们干活根本不惜力气,只要有工具有饭吃,能从早干到晚,连喘气都不带一下,劳动能力比后世之人强得太多了。
天宝十二年、十三年和十四年总共从中原和江南迁移到北庭的流民达到一百二十万,一方面与中原各地土地兼并严重有关,另一方面也朝廷和北庭方面的共同努力,朝廷对越来越多的流民也感觉到压力很大,因此还专门派出官员组织流民迁移到北庭,加上很多商人口口相传北庭的土地多得到处都是荒地,根本无人耕种,如果有大唐子民自愿前往,北庭官府不但白送田地,还送农具和种子,三年内不收赋税,这等好事哪里去找?那些在中原腹地和江南一带已经快要活不下去的百姓们听到当地官府和商人们都这样说,当即纷纷收拾行李赶往北庭,西迁的汉人越来越多,前往安西的路上到处都能够看到背着行李包袱的人,还有很多人携家带口。
这三年来迁移过来的一百二十万汉人其中大部分迁移到了泰西都护府的辖地内,少部分被安置在恒逻斯城周围,迁移过来的汉人们刚到就有帐篷居住,还被分到了粮食和农具和种子。
很快就有官员过来组织这些刚刚迁移过来的汉人建造房屋、进行耕作和播种施肥,教会他们进行精耕细作之法,还给他们每家每户分发几只牛羊马匹和划分牧场,这些都是不要钱的,只不过两年以后要用牛羊马匹下的崽崽按当初分发的数量归还给官府。
洪林主持的道路修建得很快,到天宝十四年的二月,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完成了从庭州到恒逻斯城的道路修建,有了这两年修路的经验之后,修路工程的进度明显加快了,只用了半年的时间,他就把从恒逻斯城到萨末建城的道路修建完成了一半。
由于大力鼓励工商,北庭境内的商业变得极为兴旺繁荣,从萨末建城到恒逻斯城,从恒逻斯城到庭州的大路上到处都能够看到成群结队的商旅往来,马车、驼队络绎不绝,沿途驿站和城镇的车马店、旅馆、客栈和酒馆酒楼生意好得不得了。
除了庭州之外,恒逻斯城的各种工厂如雨后春笋一般建立起来,原本许多人都只是开一些小作坊,所有的小作坊内做工的人没有几个,但不少商人就发现大规模生产的好处,投入越多赚得越多,那些财力雄厚的商人们也开始学着建设大型厂房,招募大量人手集中生产,这北庭别的没有,就是牛羊多。商人们暂时没有学到羊毛纺织技术,但很多商人却精通皮革鞣制加工技术,因此恒逻斯城周边有一半以上的工厂是皮革加工工厂。
水泥灰烧制技术太过重要,这是可以直接用于军事设施的技术,因此这项技术暂时还没有传播出来,一直被北庭方面把持,外人也无从得知。
到了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下半年,经过三到四年的大力发展,北庭各地已经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各地蛮族们饲养的牛羊马匹找到了销路,以前毫无用处的羊毛现在也能卖一个好价钱,蛮族牧民们用卖牛羊马匹、羊毛和毛皮的钱购买粮食和其他生活物资,生活水平比从前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汉人们则过着半耕半牧的生活,不但有粮食吃,还有肉食和奶制品可以食用改善生活。(未完待续。)
第648章 杨国忠逼反安禄山
天宝十四年二月二十,范阳、卢龙、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派副将何千年入朝上奏请以番将三十二人代替汉将。
奏疏送到朝中,首先被署理门下省事务的宰相韦见素看到,韦见素乃是杨国忠举荐的,是杨国忠的人,杨国忠因反对李林甫在位时重用番将的政策因此与安禄山有嫌隙,这几年来两人矛盾越来越深,杨国忠屡次在玄宗面前进言对要安禄山的权利进行节制,但玄宗长久以来信任安禄山,没有采纳杨国忠的建议。
杨国忠在朝中种种针对安禄山的举措让安禄山感觉到十分危险,为了自保,安禄山开始暗中蓄积军事力量,一方面蓄养军马三万余匹,另外一方面把军中不少将领换成自己的亲信,节度使的权利毕竟有限,除非能力很强能让别人俯首帖耳,否则不可能一手遮天,因此有些关键位置上的将领是无法随意更换的,于是安禄山在幕僚的建议下就让副将何千年上奏请以番将三十二人代替汉将。
韦见素看到安禄山的奏疏之后不敢怠慢,安禄山可是杨国忠的死对头,这种事情必须要立即禀报杨国忠,于是他立即前往杨国忠府邸。
在李林甫死后这两年,太子原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有了李林甫,以太子的地位,朝中还有何人敢跟他作对?但让太子李亨没有想到的是竟然又窜起来了一个杨国忠,杨国忠还是杨贵妃的堂兄,加上玄宗皇帝的支持,杨国忠迅速接过了李林甫死后留下的朝廷大权,太子李亨不甘受制,与杨国忠斗得不可开交。
尽管杨国忠这几日正在为与太子李亨的较劲事情而颇为烦恼,但听到门子禀报说韦见素求见时还是立即派人把韦见素请进了府邸。
“见过杨相!”韦见素拱手躬身行了一礼。
杨国忠抬了抬手:“免礼,坐!”
“谢杨相!”
茶水送上来之后,杨国忠挥手让下人们都离去,问道:“不知这么晚了韦公来鄙府有何要事?”
韦见素拿出安禄山的奏疏递过去说道:“杨相看看这个!”
杨国忠狐疑地接过奏疏翻开看了起来,看完后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这安蛮子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想要以三十二番将代替汉将,如真让他得逞,范阳、卢龙和河东三镇岂不是被他一手遮天?”
韦见素附和道:“杨相所言甚是啊,以安禄山这种所作所为,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一旦被他得逞,只怕他马上就要反了!”
杨国忠抬头瞟了瞟韦见素,问道:“韦公有何打算?”
韦见素道:“我想进宫面圣陈具安禄山反状,杨相可随我同往?”
杨国忠正愁没有人去皇帝面前打头阵,这韦见素果然知道他的心意,于是立即答应:“好,我与你一起前往!”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华清宫见玄宗,韦见素上奏道:“启禀圣上,安禄山又送来奏疏请求朝廷把范阳、河东和卢龙三镇三十二汉将换成番将!”
玄宗摆摆手,毫不在意道:“他要以番将代替汉将,这也没什么,就同意吧!”
韦见素大急道:“圣上,此事万万不可啊!这三十二汉将必然是他自己无法做主替换的重要关键位置,如果被他全部换成番将,那么朝廷还如何控制河东、范阳和卢龙三镇呢?安禄山这个举措根本就是存了造反之心啊,请陛下三思!”
玄宗急着要去与杨玉环吟诗作对,哪里还有心情理会韦见素和杨国忠,他不耐烦地摆手对杨国忠和韦见素道:“杨卿、韦卿,你们老早就说安禄山要反,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不见安禄山造反呢?凡事不要听信市井流言就紧张!行了,此事就这么办吧,尔等退下吧!”
杨国忠和韦见素无奈,只能黯然退出了华清宫。
过了一段时间,杨国忠始终不放心安禄山,他又与韦见素进宫见玄宗,进言道:“臣有计策可以消除安禄山之反谋。如果以安禄山为平章事,召其入朝,以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翔为河东节度使,则安禄山的势力自然分减!”
玄宗始终是生性多疑之人,见杨国忠和韦见素如此防备安禄山,因此也不好太过袒护他,于是采用了两人的建议。
杨国忠和韦见素走后,待诏翰林已经草拟了诏书,请玄宗用印,玄宗既想试探安禄山的忠心,却又担心此举会伤了安禄山之心,他从内心来讲还是信任安禄山的,于是把草拟好的诏书留中不发,却派中使太监辅璆琳携带宫中珍果前往范阳赏赐安禄山,借机观察其情况。辅璆琳因受安禄山贿赂,回来后对玄宗说安禄山竭忠奉国,没有异心。玄宗于是招来杨国忠等人说:“朕推心置腹对待安禄山,他必无异志。东北的室韦与羯靺势力强大,非安禄山镇遏不可。朕会认真对待,尔等不要担心”。
杨国忠和韦见素无可奈何,只叹时运不济,接二连三都没有成功。
六月,安禄山的大儿子安庆宗与荣义郡主因有婚约留在京城长安,杨国忠和韦见素又以赐婚安庆宗和荣义郡主为由向玄宗进言招安禄山进京,但安禄山此时早就被杨国忠逼得造反意志坚定,托病不朝。
为了打消玄宗的猜忌之心,安禄山于七月派人上表献良马三千匹,每匹有马夫二人,并派蕃将二十二人护送。河南尹达奚珣怀疑其中有讹,遂奏请安禄山进马事移到冬天,朝廷自给马夫,不烦安禄山派人。于是玄宗才醒悟,开始怀疑安禄山有反心。恰巧中使辅璆琳受安禄山贿赂事泄,玄宗闻之雷霆震怒,下旨杀之。又遣中使冯神威携手诏至范阳对安禄山说:“朕为卿在华清宫新造温汤所,卿可于十月入朝”,冯神威至范阳向安禄山宣读诏书,安禄山在床上不起来,也不跪拜,只是问玄宗安好否。又说:“马不献也好,十月当入京师”。说完即令左右引冯神威置于馆舍,不再相见,然后遣冯神威回朝,也没有上表。这时安禄山自恃强兵,已坚决叛唐,玄宗虽想收其兵权,但禄山羽翼已丰,难以制服,但他坚信安禄山此时应该还没有公然反叛之心,于是决定慢慢找机会。
安禄山一身兼任三镇节度使,早有预谋反唐叛乱之心,只是因为玄宗待之有恩,所以想等玄宗死后作乱。杨国忠与安禄山交恶,屡次在玄宗面前言禄山有反心,玄宗不听,杨国忠乃以事激之,想安禄山速反以取信于玄宗,安禄山于是决意速反。
从天宝十四年八月起,安禄山开始屡飨士卒、厉兵秣马,准备起兵。他与孔目官太仆丞严庄、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将军阿史那承庆等密谋,其余将帅皆不知情。这时有奏事官从京师返还,安禄山假称有圣旨从长安传来,召部下诸将示之说:“有皇上密旨,令我帅兵入朝讨伐杨国忠,请诸将立即跟随我进兵!”
众将领虽然惊愕,但无人敢有异言。
十一月初九,安禄山发所部兵及同罗、室韦、羯靺总共十五万众,号为二十万,从范阳(今北京)起兵。并命范阳节度副使贾循守范阳,平卢(今辽宁朝阳)节度副使吕知诲守平卢,别将高秀岩守大同,张守瑜守漠北,其余将领皆帅兵夜发。
十一月初十,安禄山出蓟城南,阅兵誓众,以讨杨国忠为名,张榜军中,榜文说:“敢有异议煸动军心违抗命令者,斩灭三族”,然后统兵南下。安禄山乘铁舆,步骑精锐,烟尘滚滚,鼓噪震地。当时天下承平日久,百姓几代不闻战争,听说范阳兵起,远近震惊。河北地区皆在禄山统辖之内,叛军所过州县,望风瓦解,守令或开门迎敌,或弃城逃窜,或被叛军擒杀,无敢抗拒者。在起兵前,禄山先派将军何千年、高邈领二十奚骑,假称献射生手,乘驿马至太原。十一月初十,太原副留守杨光翔出迎,被劫之而去。
安禄山起兵之后,太原和东受降城派八百里加急向长安奏报安禄山已反,玄宗还以为是厌恶安禄山的人骗人,不相信安禄山会反。
十一月十五,安禄山反叛的消息得到证实,玄宗惊得从龙椅上跌落下来惊出一身冷汗,立即宣召朝中文武大臣商议对策。
朝会过后,玄宗下旨让特进毕思琛前往东都洛阳、派金吾卫将军程千里前往河东,各募兵数万人,随团练兵抵御叛军。
十一月十六日,恰逢安西副都护、四镇节度使封常清入朝觐见,玄宗正愁朝中无良将可用,见到封常清便请教平叛对策,封常清对奏让玄宗十分满意,于是下旨命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常清即日乘驿马至东京募兵,不几天就募得六万人。然后断河阳(今河南盂县)桥,为守御之备。
十一月二十一日,玄宗下旨杀安禄山长子安庆宗,赐死荣义郡主,调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入朝为户部尚书,安思顺是安禄山的族弟,安禄山起兵反叛之后,玄宗也不再信任安思顺,又命朔方右厢兵马使、九原太守郭子仪接任朔方节度使并在诸郡当叛军要冲之地设置防御使。
二十二日,右金吾卫大将军高仙芝从河西返回长安,玄宗遂命荣王李琬为兵马大元帅、高仙芝为副元帅,统京师诸军东征,实际上荣王李琬只不过挂个名而已,真正统兵的还是高仙芝。
封常清和高仙芝所率之兵不是招募的市井商贩无赖就是已经多年未经战事而毫无战力的十六卫兵马,根本不是安禄山麾下边镇大军的对手。
十二月初七,玄宗下旨天下兵马进京勤王,让陇右、河西、朔方、安西、北庭等诸镇兵马除留守城池和城堡之外,其余皆由节度使统帅前往长安参与平叛事宜。
十二月初九,封常清屯于兵武牢以拒叛军。叛军以骑兵冲阵,唐军大败,封常清收罗残兵,与叛军再战,又败,退至陕郡,恰高仙芝领大军而来,高仙芝听了封常清对叛军战力的描述,遂领兵退守潼关。
高仙芝统兵东征之后,监军边令诚多次干涉军务,高仙芝不从其愿,边令诚早就怀恨在心,入朝见皇帝诬告封常清无能动摇军心,高仙芝丢弃陕郡之地数百里,又盗减军士粮饷和赏赐。
玄宗大怒,下旨处斩封常清和高仙芝,可叹两个绝世名将就这样死在了阉宦之手。
高仙芝和封常清死后,潼关大军无人统帅,玄宗不得不急招与安禄山有矛盾但却卧病在床的河西、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拜为兵马副元帅前往潼关统兵御敌。(未完待续。)
第649章 出兵平叛
天宝十五年二月,龟兹镇,安西都护府。
自从去年九月节度使封常清进京朝见皇帝,安西都护府、节度使府的大小军政事务就落在了节度副使粱宰的肩上,粱宰在节度副使的位置上已经坐了多年,在夫蒙灵詧主掌安西节度使府的后期,他就已经是节度副使,高仙芝后来者居上,坐上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等高仙芝走了,封常清又走到了他的前途,他粱宰可谓是万年老二了,始终不得寸进。
粱宰坐在原本属于封常清的位置上处理完最后一份公文,忍不住闭上眼睛伸了伸懒腰。以前他总是盯着这个位置,可现在只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处理公务,就让他感觉坐这个职位只怕也不是那么好受,坐的位置越高,压力越大啊!
不过,相比内心的满足感和虚荣心,相比坐在这个位置上所带来的权势,一点压力又算得了什么?
这时一个脚步声急促地由外而内,紧接着一个人的声音传来:“大人,大事不好,从长安传来消息,安禄山反了!”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粱宰也顾不得疲惫,睁开眼睛唰的一下站起来,来人是专门负责与派驻在长安的官员进行公文往来的掌书记刘融,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刘融道:“去年十一月初九,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了,估计是天气原因,信使在路上被耽搁了,今日才把消息送过来!还有,安禄山反了之后,没过一个月就打到了东都洛阳,封节帅奉命率军拒敌,但封节帅所率之兵皆为市井之徒,毫无战力可言,十二月初九,封节帅所部被叛军击溃,再战再败,后来高节帅出任兵马副元素负责讨逆,却被监军边令诚诬告其丢城失地又克扣将士粮饷赏赐,圣上一怒之下下旨把封节帅和高节帅都斩了!”
封常清和高仙芝都被斩了?粱宰内心掀起了风浪,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他问道:“这个消息有多少人知道?”
“下官打开公文看时,旁边有几个书吏也看到了,只怕这消息瞒不住!另外信使送来的书信中说朝廷已经下旨让诸镇节度使率兵进京平叛,估计圣旨过几天就会送过来!”
率兵进京勤王,与叛军干仗?粱宰想想都觉得不靠谱,他只是一个文官,从来都没有独自统兵打过仗,连高仙芝和封常清都被叛军打得溃逃,粱宰不认为自己打仗的本事比得上高仙芝和封常清,如果带兵去跟叛军打,还不是给叛军送菜?
想到这里,粱宰摆手说道:“行了,本官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
就在刚才粱宰已经决定了他不会率兵去勤王,除非朝廷明确下旨点名道姓让他带兵前往,否则他不会没事找事,打仗这种事情太过危险,还是留在安西安全得多。
果然没过几天,就有朝廷派来的中使到安西都护府、节度使府宣旨,留下一些必要的守城兵马,其余兵马皆由节度使带领前往长安参与平叛。
粱宰等都护府和节度使府的官员们接了圣旨并打发走了宣旨的太监,却没有任何的动作,这让斥候府果毅段秀实坐不住了,段秀实立即把消息通知给疏勒镇镇守使赵崇玼、拨换城守捉使贾崇瓘等人,联合四镇镇守使和驻军军使一起来到节度使府向粱宰进言要求出兵勤王。
粱宰见军中诸将都来了,只要把都护府、节度使府等上下官员将校们都叫来商议此事。
会议刚开始,全身披挂的段秀实就站出来抱拳对粱宰道:“梁大人,安禄山反贼只用了一个月就打到了东都洛阳,从范阳到洛阳何止千里,这就说明叛军在途中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东都洛阳是坚城,不会被轻易攻破,应该可以抵挡一段时间,再说洛阳与长安之间还有潼关天险,不是那么容易被叛军攻破的,我等还有时间出兵赶到长安御敌,如果拖延下去,一旦被叛军攻破了洛阳和潼关,长安就会被叛军兵临城下,我大唐立国以来,从未被叛军兵临国都啊,我等身为大唐的将军,绝不能容忍这等事情发生,请大人下令出兵吧!”
其他将校们都纷纷站出来抱拳道:“请大人下令出兵吧!”
粱宰把圣旨拿出来当中念了一遍,然后一脸为难地说道:“将军们也都听见了,圣旨上说让各边镇节度使领兵进京勤王,可本官只是一个节度副使,并非节度使啊!再说了,本官只是一介文人,并不精于战阵之事,让本官带兵去与叛军打仗,不是给叛军送菜吗?我大唐边镇又不止我安西一镇,平叛之事自然有其他边镇去做,诸位将军就不要操心了!都回去吧,都回去!”
兵马使曹令忠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哭道:“大人,朝廷用薪俸厚禄养着我们,百姓们用民脂民膏养着我们,我等身为大唐军人,难道就只能眼看着国家遭此大难而无所作为吗?请大人带着我们去平叛吧!”
其他将校们纷纷下拜请求道:“请大人带我等去平叛吧!”
粱宰叹道:“将军们呀,不是本官不愿意,也并非本官贪生怕死,本官只是节度副使,并非节度使,本官无权这么做啊!再说了,咱们总不能丢下安西不管了吧?如果本官走了,安西由谁来主持大局?”
众将和官员们听了这话一想,这却是也是一个问题,封常清去长安朝见皇帝时是让粱宰做留后使全面主持安西军政事务,但粱宰却无权任命谁来做留后使,安西不能没有人主持军政事务。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段秀实抱拳说道:“既然如此,大人就留下来主持安西军政事务,请允许让曹将军领兵一万五千进京平叛,末将愿随军前往!”
赵崇玼、贾崇瓘等人纷纷拜倒:“末将等愿随往!”
粱宰看了看众人,心里开始计较起来,相比段秀实的桀骜不驯、难以驾驭,曹令忠、赵崇玼、贾崇瓘等人却要忠厚老实得多,这些人容易驾驭,能力也不错。
很快,粱宰心里就有了主意,他道:“你们也都知道本官不通兵事,曹将军是兵马使,绝对不能离开。赵将军和贾将军你们都是一镇主将,如果你们都走了,安西四镇就无人镇守了,我们的先辈好不容易打下了安西四镇,难道就这样弃之不顾?”
曹令忠、赵崇玼和贾崇瓘等人闻言都发出一声声长叹:“哎——”
粱宰也知道不派一兵一卒是绝对不行的,不说无法向朝廷交代,就是在场官员绝大多数都不会同意,大唐立国一百多年来为子民们带来的荣耀和自豪感绝对不是一场叛乱就可以随意抹去的,现在有人要夺去所有大唐子民的荣耀和自豪感,别说别人不会答应,就是粱宰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
心中权衡了一下,粱宰对段秀实说道:“段将军,本官想来想去,只有派你领兵前去参与平叛才最合适!”
段秀实心中一喜,立即道:“多谢大人!不知大人打算给末将多少兵马?”
“五千!”
“五千?”段秀实脸色一垮,叫道:“大人,五千太少了,安禄山叛军可是二十万精锐啊,我至少要一万人马!”
粱宰摇头道:“只有五千!你也知道前几年那场与大食人的大仗,我军损失惨重,虽然这两年补充了一些,但前年与吐蕃军大战,我军虽然打胜了,但损失也不小,再说安西各地都需要兵马驻守,如果兵马少了,你以为那些蛮族会老老实实?”
话说到这个份上,段秀实也知道五千人只怕是他能够得到的最大兵力了,他只能咬牙答应:“好,五千就五千,请大人下令速速准备粮草辎重,等凑足粮草辎重,末将就领兵出发!”
与此同时,安禄山叛乱的消息和朝廷派来宣旨的中使太监也赶到了北庭。
恒逻斯城,北庭都护府、节度使府。
赵子良坐着宽大的椅子靠着靠背,端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笑看大女儿赵雪正在逗弄两个刚满周岁的小弟赵拓和小妹赵雨,赵拓是聂三娘所生,赵雨是陈清莹所生,到现在为止,赵子良一共三儿两女,相比其他官员和将校,子女也算是比较少的,主要是赵子良这么多年常年在外统兵,夫妻间聚少离多。
“哎呀,爹爹、阿娘,小弟又拉粑粑了!”赵雪叫起来。
旁边一个侍女立即上前把赵拓抱去洗屁股,小妹赵雨还在地上牙牙学语、步履蹒跚地慢慢学着走路。
“来,雪儿到爹爹这儿来!”赵子良放下茶杯向小赵雪伸手喊道。
赵雪看见,慢慢走过来,院子里众人都盯着她,一颗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赵雪终于走到了赵子良面前,被一把抱住,当即就发出咯咯的笑声。
“好,好啊,会走路了!”院子里众人纷纷高兴地叫起来。
赵子良抱着赵雪亲了两口,胡子扎得赵雪直摆头。(未完待续。)
第650章 誓师(1)
就在众人在后院逗弄赵雪和赵拓这两个小孩子玩得高兴的时候,王灿急冲冲走了进来,看见众人正高兴,马上停了下来站在了一旁,却急得直转圈。
赵子良看见后对聂三娘和陈清莹说道:“我去前面处理一点公务,你们自己玩!”
“去吧去吧”
赵子良走向王灿走去,王灿立即迎上来抱拳道:“节帅!”
赵子良走到一边停下问道:“何事?”
“朝廷派人送来诏书,应该是让节帅领兵去长安平叛!中使太监就在外堂!”
赵子良手里的情报系统发达,从长安到北庭一路上的驿站或城镇到处都有专人负责情报传递,因此当安禄山叛乱起兵只过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传到了北庭,那时赵子良却不能出兵,也没有做好出兵的准备。
赵子良振作精神对王灿道:“摆上香案,去通知府中上下官员将校前来接旨!我去换件衣裳马上就来!”
“诺!”
在节度使府大堂内,赵子良与北庭大都护府、节度使府上下官吏接了圣旨,打发走了宣旨的太监。
走到案桌后坐下,赵子良看着所有官员将校道:“没想到安禄山真的反了,诸位也都听到了圣旨,诸位都说说看法吧!”
有人出声愤然道:“节帅,依下官来看,咱们不要出兵,让他们自己去打叛军!这么多年来以节帅的战功和才能,早就应该位列宰相之位,然而却屡次遭到朝廷猜忌,把节帅一贬再贬,致使哥舒翰、李光弼、安思顺这些小字辈的官位都比节帅要高,现在有人造反,朝廷就想到了节帅,当初他们怎么不想想会有今日?”
台下众官员和将校们顿时议论纷纷,有不少人认为这个官员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有不少人认为要出兵,不出兵不是抗旨不遵么?
这时一个重量级人物站出来,众人一看,原来是节度判官刘眺,刘眺的官职虽然不高,但却是赵子良的首席幕僚,他站出来拱手道:“节帅,下官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好听,不知当不当讲!”
赵子良摆手道:“刘大人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只管说!”
刘眺再次拱了拱手,说道:“以节帅当前的战功,不说当朝无人能及,历代也少有人能与节帅比肩,节帅的功劳太大了,为尊者忌啊!此次若节帅再领兵平叛成功,届时功高盖主,只怕·······”
刘眺的话没有说完,但在场将校们和官员们谁的心里都明白,后面那话肯定是性命难保,功劳大得都盖过了皇帝的风头,威望比皇帝还高,让皇帝如何自处?纵然皇帝心胸宽阔,但臣子们只怕不会这么想,肯定有人进谗言,皇帝又担心自己的皇位不保,祸事就来了!
大堂上气氛太过压抑,官员们和将校们都大气不敢出,感觉心头压抑得难受。
赵子良突然捏着拳头捶在案桌上悲戚道:“自古奸臣好当,忠臣难做啊!可我赵子良深受皇恩,身为大唐节镇和子民,难道让我看着安贼祸乱大唐天下吗?大唐王朝衰弱到今日之局面,无论是谁的过错,百姓们何其无辜,总不能让天下黎明百姓来承受这个罪责吧?”
顿时,堂上所有人都纷纷跪倒在地哭着叫喊:“节帅三思!”
堂上官员和将校们此时的内心是复杂的,大多数人希望赵子良班师回朝平叛,但又不希望赵子良被皇帝猜忌,最后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可是赵子良这一去,吉凶难料,所有人的心里都是极其矛盾的。
良久,赵子良冷声道:“诸位都起来吧,不要再劝了,赵某身为大唐臣子,既然皇帝的旨意到了,赵某怎能不奉诏?若如此,赵某与那安贼又有何不同?岑参军,传令泰西都护府都护独孤峻、濛池都护府都护高适、昆陵都护府都护楚歌、漠西军使赵虎、白水军使李晟、大漠军使魏猛、天山军使白孝德、瀚海军使霍堪、独密水军使玄一、药杀水军使仆固怀恩、西林守捉使勃勒罕火速赶来商议出兵平叛事宜!”
岑参含泪拱手答应道:“诺”
赵子良看向郑三道:“郑大人,准备四万大军出征的粮秣军饷辎重!”
“诺!”
天宝十五年三月初八,北庭各军政大员抵达恒逻斯城参加出征平叛军政会议。
赵子良闭目坐在主位上等待众人一一道来,岑参对先后走进来的众将摆摆手,让他们别出声,在左右两侧站好。
待人都到齐了,岑参才走到赵子良身边拱手道:“节帅,他们都到了!”
赵子良闻言睁开了眼睛,众人面向赵子良单膝下拜:“参见节帅!”
“免礼!”赵子良抬手,说道:“你们应该都知道了,这次叫你们过来所为何事吧?安禄山造反了,朝廷下旨让本帅出兵平叛。有人劝过我别去,说我的战功太大,如果出兵平叛成功,必然会遭到猜忌,届时只怕身家性命不保!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人是我的学生,就是我常年跟在我身边,被我提拔起来的,都是亲信之人,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众人互相看了看,一起抱拳齐声道:“我等奉节帅唯命是从!”
赵子良叹道:“你们都是我的亲近之人,了解我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我肯定不能坐在这里看着大唐天下大乱,被安贼祸害!可我也怕死,我不怕战死沙场,我不怕马革裹尸,我赵某人戎马生涯二十年,历经大小战役数百次,战阵之上从未胆怯过一回,被我杀死的敌人数不胜数,可我害怕被人背后捅刀子,我怕被上位者猜忌,因为危险总是来自身后,我不想像皇甫惟明将军、王忠嗣将军、高仙芝和封常清死得那样窝囊啊······”。
众将互相看了看,站在最前面的王灿抱拳道:“节帅如果不出兵,自然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为今之计,我们只能先出兵,在平叛过程小心谨慎,不被人抓住把柄,若有人想要陷害节帅,我等自然不会答应,我们手握重兵,节帅只要有兵权在手,不公然反叛,朝廷肯定会有所顾忌,不敢随便对节帅下手!”
魏猛出身喝道:“放屁,如果皇帝真的猜忌节帅,想要夺节帅兵权,还需要什么把柄?随便捏造一个什么罪名都可以!自古以来功高盖主的功臣名将谁不是死于莫须有的罪名?”
李晟道:“节帅遭到猜忌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问罪,我等这些人自然也没什么好下场,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难道还坐以待毙不成?中原呆不下去,咱们就护着节帅杀回北庭!”
白孝德大声:“没错!咱们手里的家伙可不是烧火棍,咱们也不是软柿子,哪能让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如果有人想要动节帅,就得问问我们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玄一大喝道:“附议!”
霍堪道:“附议!”
一时间众将纷纷附议。
赵子良沉默良久,说道:“楚歌、白孝德、李晟、仆固怀恩、岑参你们几个随我出征,其他人留在北庭镇守各地!”
没有被点名的人纷纷请求道:“请让我等也随节帅左右!”
赵子良摆手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是北庭不能无人镇守,如果你们都随我走了,北庭怎么办?所以你们就安心留下,可你们留下的人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如今我北庭有五万精兵和一万驻防军,这次我决定带走三万精兵,抽走一半的人马虽然不至于让北庭空虚,但毕竟兵力少了一半,就怕大食国那边会对我们北庭采取军事行动,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如今大食国与西边的弗菻在边境上时有摩擦,双方屯兵边境对峙,只怕也抽不出太多兵力对付我们!除了带走三万精兵之外,我还决定把西突厥各部、处月部、处密部一共带走一万人马,凑足四万人,如此一来西突厥各部、处月部、处密部就算心怀异志,也没有实力动手,你们只要注意粟特各地的昭武九姓诸部,尽管我们对昭武九姓诸部既采用了强有力的镇压和打击,也同样有怀柔政策,但依然有一些人暗地里在反对我们的统治,这是无法避免的!追剿反抗者是一个长期的任务,我们不能指望一两年之内就解决这件事情,甚至我们这一辈人一生都不能解决,需要依靠我们的下一代,甚至下下代!还有,北庭境内各地依然盘踞着不少马匪和山贼,特别是沙漠地带、崇山峻岭之间,这些人躲在其中,我们大军无法深入追剿,而他们又时常出来劫掠商道,对商路的安定破坏很大,你们要加大力度打击马匪和山贼!”
众将互看了看,都点了点头,玄一问道:“节帅走了之后,北庭由谁来主持大局?”
赵子良说道:“政事方面由刘眺大人代理,军事方面由······”。
被留下来的人齐声道:“赵虎将军战功赫赫、武艺高强,我等愿以赵虎将军为主!”
这时李晟皱眉道:“如果赵虎将军主持兵事,那兵马使来瑱将军该如何自处?”
赵子良说道:“这样吧,让来瑱也随我一同出征,来瑱将军以前多次向我提出想要调回长安服侍老父,但都被我拒绝了。这次是一个机会,就让他随我去长安吧!”(未完待续。)
第651章 誓师(2)
赵子良一身疲倦地回到家中,陈清莹和聂三娘见状连忙上前一边为其按摩,一边问道:“夫君,听说朝廷出事了?”
赵子良坐在椅子上任由两个夫人捶肩捶背,闭上眼睛道:“嗯,范阳节度使兼卢龙节度使、河东节度使安禄山反叛,朝廷来了圣旨让我率军回长安平叛!”
陈清莹问:“这多久的事情了?”
“圣旨是一个多月前到的!”
陈清莹责怪道:“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们?”
赵子良笑着拍了拍两个夫人的手:“不告诉你们是怕你们担心,你们自从嫁给我,也没有过一天安稳的日子,整天提心吊胆的,我对不起你们啊,怎么还能让你们为我担心呢?”
聂三娘板着脸:“哼,你不告诉我们,被我们知道了我们会更加担心!”
沉默了半响,聂三娘问道:“什么时候走?”
赵子良说:“集结兵马、准备粮草辎重等事务最少也需要一个月左右,初步定在下个月的今天。你们不要担心,这里的军政事务我会安排好,北庭各地内部已经彻底稳定下来,即便是有一些跳梁小丑出来闹腾,也翻不起大浪!外部最大的威胁大食国如今与东边的弗菻国屯兵对峙,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对付我们,最少十年之内,北庭是没有内忧外患的!这次我准备统带三万精兵和一万部族军前往中原平叛,安禄山的叛军虽然也是精锐人马,但与我军相比还差了一些,不论是兵马素质还是军械装备都无法与我军相提并论,他们只所以能这么快打到中原腹地,也是因为中原腹地多年未经战事、守军荒废操练,再加上河北河东之地本就是他的辖地,所以他的进展才会那么快!区区一个安禄山还不看在我的眼里!”
“哼,你就吹吧!我听说安禄山可是有十五万精兵,号称二十万,再加上他席卷河北河南,收拢了不少降兵降将,现在的兵力怕不有三四十万人马了,以你这三四万人能干什么?”聂三娘说完不屑地撇了撇嘴。
赵子良指着聂三娘摇了摇头:“嘿,你一个娘们你懂什么?你懂兵事么?朝廷又不止我这一路兵马,还有河西、陇右、朔方等军马,安禄山虽然人多势众,但他如果只守河北还只受西面和南面的攻击,如今他占据河北河南,三面受敌,你以为他的日子就好过?”
说到这里,赵子良摆摆手:“算了,跟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这些作甚?你们就安心留在家里,待我平叛成功就会回来!”
陈清莹说道:“我们倒不是担心你打不过安禄山,是担心你又被朝廷猜忌,又被那些奸臣陷害,这么多年来朝中那么多声名满天下的大臣都遭了毒手,我们是担心也你步了他们的后尘啊!”
赵子良听到这话,脸色一冷,“你们放心,我赵子良再也不会任人宰割,如果有人想要对付我,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副斤两!”
夫妻几人正在说着话,两个身高体壮的青少年披甲大步走进来,原来是赵雷和赵霆两兄弟。
“父亲!”两兄弟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赵子良皱眉道:“你们不在军营,怎么突然回来了?”
赵雷道:“我们听说父亲要领兵去京城平叛,所以跟上官请假回来,想请父亲带我们一起去!”
赵子良摆手道:“不行,你们屁大一点孩子还想上阵杀敌?等你们长大成人再说!”
赵雷急道:“父亲,我们已经长大了,现在军中有几个人是我们兄弟俩的对手?拉出来试试?”
赵子良冷哼一声道:“怎么?你以为你天下无敌了?你能打又能怎样?你可以打得过一百人,能杀得了千人,能敌得过万人?武将在行军作战中的个人武力只能作为辅佐,想要成为万人敌、十万甚至是百万人敌,需要靠脑子!懂吗?你越要去,我越是不能让你去,你从小性子就太急躁,从来没有静下心来用脑子思考问题!这次你不用去了,赵霆跟我去!你留下来多读书,跟其他将军们学习行军作战的本事,顺便陪陪你大娘和二娘!”
赵雷不满道:“为何二弟可以跟你去打仗,我为什么不能去?”
赵子良起身走到赵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的耳朵打蚊子去了?再说如果你们都走跟我走了,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你刚才说你已经长大了,那你是不是应该承担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为父职责在身,不得不统兵前去平叛,家里就只能交给你来照看了,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
赵雷听了这些话之后暴躁的脾气很快没了,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父亲!”
赵子良又拍了拍他肩膀道:“好!赵虎会留下来处理北庭军务,如果有什么事情是你解决不了的就去找他,你们虽然是堂兄弟,但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我和你大伯只有两兄弟,我们这一支人丁稀少,你们兄弟之间一定要友爱团结、齐心合力才行,明白吗?”
“是,父亲!”
赵子良对旁边站着的赵霆说道:“你们跟我去大伯家,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回中原了,去大伯家坐坐,道个别!”
赵霆答应:“诺!”
父子三人骑着马和一些亲兵护卫来到了赵善的府上,赵虎今日从漠西军赶回来议事,现在就在城内的家中。
赵善父子听闻赵子良父子三人到来,连忙到门口迎接,两人虽然是亲兄弟,但赵子良毕竟是朝廷封疆大吏,双方社会地位和身份相差悬殊,以赵善古人的思想,当然不敢怠慢。
“哎呀,老二老三来了,好久不见你们两兄弟了,看看,又长高长壮了,都长得比你们大哥都壮实了!”赵善看见赵雷赵霆两兄弟高兴得不得了,对这两兄弟比对亲儿子赵虎都要好。
赵雷赵虎对赵善拱手作揖行礼道:“拜见大伯!”
赵善连连拍了拍两兄弟的肩膀笑道:“好好好,来大伯这里就当自己家一样,别拘束啊!”
赵虎也对赵子良作揖:“见过二叔!”
“嗯!”赵子良点头道:“老大啊,你带老二老三去玩玩,过段时间就要出征了,这次专程过来坐坐,跟大哥大嫂说说话,下次回来也不知要过多久”。
赵虎拱手答应:“好!”说完后对赵雷和赵霆两兄弟道:“老二老三,跟我走,我看看你们武艺练得如何了!”
两兄弟也很喜欢跟赵虎切磋,赵虎毕竟这么多年下来打过不少仗,也杀过许多人,行军作战和战场杀敌的经验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两兄弟高兴地答应:“诺!”
赵善也马上对下人吩咐:“快去准备酒席,另外派去去二老爷府上把两位夫人也请来,今日我们一家吃一个团圆饭!”
下人们立即开始忙活起来,赵虎府上很快变得热闹非凡,这种情况也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出现。
赵虎的儿子赵北还是赵子良给起的名字,这小家伙已经有五六岁了,被哥舒落雁牵着走过来见礼,赵子良笑着问道:“你叫什么?”
“赵北”
“那你认识我吗?”
“认识,你是二爷爷!”
“好好好!”赵子良很是高兴,一把抱起他放在腿上逗弄,一家人开开心心地说着话。
吃晚饭时,一家男女老少全都上桌,今天日子不同寻常,赵子良特地允许赵雷赵霆两兄弟也喝点酒,这两兄弟和赵虎这个老大喝得不亦乐乎。
赵善与赵子良碰了一杯喝了一口酒叹道:“想我们赵家原本只不过是农家猎户的平头百姓,如果不是二弟用身家性命杀出来一个功名富贵,又有朝廷和当今天子的厚恩,我们赵家哪有今天?二弟啊,天子和皇家对我们赵家不薄,如今天子和朝廷有难,我们理应前去保驾,只是战阵之上刀枪无眼,凶多吉少啊!不如让赵虎跟在你身边,你们叔侄二人也好有一个照应,俗话说‘打架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哥哥我是没这个本事,但虎子不同,他是你调教出来的,你们虽说是叔侄,实同父子,这世道人心越来越坏了,关键时刻还是父子兄弟靠得住啊!”
赵子良点点头认可哥哥说的话,说道:“原本我也想让虎子跟我一起去,不过我终归还是不放心这里,北庭这里是我用多年费劲心血才经营出今日之局面,我不想在我领兵离开之后这里出现什么变故!不瞒大哥,为了经营北庭,我多少用了一些手段,当年反对我的人不少都遭到了清算,但依然还有一些人因为情节比较轻,所以我就没有继续深究,但难保这些心里不心怀怨恨,留下虎子在这里也时为了震慑各方,告诉所有人我赵子良虽然不在北庭,但对北庭的控制依然不会松懈,有些人想要跳出来搞事,那得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赵善摇了摇头“哎,官府中事,我这个种地的也不懂!”
赵子良又对赵虎说:“无论发生何事,什么都可以丢,唯独兵权不能丢,谁要夺兵权谁就是你的敌人!地方可以乱,官府可以乱,但军队不能乱!留守各地的诸将基本上都是跟在我身边的老兄弟,他们是可以相信的,一旦有事,他们这些人都会站出来支持你,该出手的时候绝对不能手软!这次我带霆儿去,雷儿留下来帮你,你们两兄弟看家,两个婶婶和弟弟妹妹就依靠你了!”
赵虎当即道:“二叔放心,就算我有事,也决不让二位婶婶和弟弟妹妹有事!”(未完待续。)
第652章 誓师(3)
天宝十五年四月上旬,从北庭各地抽调参与平叛的军队陆续赶到恒逻斯河东岸集结扎营,与恒逻斯城隔河相望,在此集结的军队数量达到两万,按照赵子良的计划,一共要出兵四万,其中三万是北庭精锐,另外一万是西突厥各部部落军,在这里集结的两万人马全都是精锐,其中一万骑兵和一万步兵,不过以后行军时,步兵也全部骑马。
剩下的一万精兵和一万部落军会在前往庭州的行军途中各个驻地依次加入战斗序列。
赵子良来到北庭的这些年,每次有战事都会拉上西突厥各部的部落军,在作战过程中,这些部落军每次都有损失,但是每次都有赏赐,蛮族人口虽然越来越少,但因为有丰厚的赏赐因此没有任何怨言,这次赵子良也打算带上一万蛮族部落军,更进一步削弱蛮族实力,实力不足的蛮族就对北庭没有威胁。
除此之外,这次要带走的三万精兵当中有一半是粟特兵,这些粟特兵与汉兵混合在一起训练,每一个汉兵负责带一个粟特兵,经过这些年的操练和教化,几乎所有的粟特兵不但被训练成了精锐,还都会说汉话,熟悉汉俗,这一万粟特兵被抽调出来之后,北庭境内的粟特兵几乎被抽调一空,剩下镇守各地的几乎都是汉兵。
之所以要抽调一万部落军和一万粟特兵加入讨逆军中,赵子良是从多方面考虑的,一方面是让他们进入中原作战,通过战争消耗北庭各地土著人口,特别是这些精壮;第二个原因是这些部落军和粟特兵用起来省钱,他们军饷和军事装备所消耗的钱财只是汉军的三分之一;第三个原因是这些部落军和粟特兵在中原人生地不熟,不容易被朝廷和叛军策反,只有紧跟着他赵子良才有活路,就算他们的统兵将领被策反,只要赵子良现身,这些部落军和粟特兵立马就会倒戈!
出征的这四万人,其中一万是精锐步兵,由五千粟特兵和五千汉兵组成;三万人是骑兵,这三万骑兵当中有五千重甲铁骑、八千弓骑兵,这些全部是由汉军组成,是这次平叛军的主力中的主力,另外一万七千骑当中有一万是蛮族骑兵,另外七千轻骑当中有三千汉军,剩下五千轻骑是粟特兵。为了保持对粟特兵的控制力度,军中基本上都是一个汉兵带一个或两个粟特兵,没有让粟特兵单独形成作战单位的建制,一个伙十一个兵当中,至少有四个汉兵,伙长都是汉人。虽然有歧视的嫌疑,但现阶段只能如此。
四月初八上午,赵子良召集北庭军政大员议事,决定最后的出征和留守安排,由王灿从情报系统得到的各种情报向赵子良和众军政大员汇报中原战局。
王灿指着一副巨大的堪舆图做现场演示报告道:“自去年十二月高仙芝和封常清被斩之后,潼关大军由哥舒翰署理,但哥舒翰因在前往京城朝见的路上经过土门军时中风患病,不得不带病上阵统兵,哥舒翰重病不能亲自署理军务,只能把诸事交给御史中丞田良丘打理,田良丘为行军司马,但田良丘为文官,不通兵事,只得让王思礼统领骑兵,李承光统领步兵,但这二人不合,又争权,因此潼关二十万大军并不能发挥战力。不过潼关守军虽然暂时没有出战击溃叛军的能力,但在哥舒翰的经营下固若金汤,暂时应该不会有事”。
“另外,安禄山起兵反叛之后,皇帝任命了原河西节度副使李光弼为河东节度使,又命朔方右厢兵马使郭子仪接掌朔方节度使,李光弼带五千河西军赴河东赴任,并迅速掌控了河东大部,今年一月,李光弼统兵击败叛军史思明部,攻占了之前被叛军攻占的真定,切断了叛军前线与老巢范阳之间的交通线路,不过为了打通南北交通线,史思明又集结了数万大军正在与李光弼对峙,双方交战数月,互有胜负!”
“郭子仪被任命为朔方节度使之后,立即从九原出兵向云中进攻,很快便攻克了静边军。去年十二月,叛军大同军使高秀岩统率两万精兵出云中迎战郭子仪,双方在静边军东部交战数月,郭子仪屡被击败,只得退回静边军,一边固守待援,一边招募士卒做长久打算,从目前的情况来就看,如果把潼关一线战场成为南线战场,把真定一线称为中路战场,把云中一线称为北线战场,我方只在中线战场稍有优势,在南线和北线都处于劣势!”
王灿说到这里,对赵子良和其他将校官员抱拳道:“节帅,诸位同僚,这就是目前敌我双方的战局失态!”
这时白孝德站出来骂道:“高秀岩这个狗贼,当初他在河西被李林甫的走狗欺负得狼狈不堪,又被逼得丢了军职,如果不是节帅收留他并大力提拔,还教他兵法战阵之术,他又如何会身居高位?如今他倒好,不但不感节帅提携之大恩,反而过来加入安贼叛军与我们为敌!待我遇到他,一定宰了他!”
其他将校和官员听了白孝德的话都纷纷附和,大堂之上顿时骂声一片。赵子良却是很清楚,如今的局势远远比另一个时空中安史之乱初期的局势对大唐王朝更加不利,安禄山因为有高秀岩和张守瑜这两员大将,实力要比原本应有的实力强得多。只因高秀岩和张守瑜都多年跟随赵子良身边,耳目渲染之下,多少学了不少战略战术和行军布阵之法,郭子仪虽然颇有军事才干,却在战术对决上还真不是临阵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高秀岩的对手,因此被阻挡在静边军寸进不得,还处于劣势防守状态,而张守瑜又驻军在漠北对朔方军虎视眈眈,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郭子仪手里只有一个朔方军,哪里能敌得过高秀岩和张守瑜这两员悍将?能稳住北方的局势就已经很不错了。
赵子良这时举起了手,堂上众将和官员们都停了下来,刚才的谩骂声也不见了。
他问道:“朝中的局势如何?”
王灿道:“叛军如今正在猛攻潼关,在如此局势下,朝中明争暗斗依然不止,安思顺是安禄山的族弟,但他在安禄山起兵反叛之前就向朝廷告发过安禄山可能要谋反,只是当时皇帝没有采信,因而事发之后朝廷没有祸及安思顺,但他仍被调往经京城任户部尚书。哥舒翰因与安思顺有嫌隙,又加之大权在握,所以派人伪造了一份安思顺与安禄山的书信曾送给朝廷,皇帝看见后大怒,下旨处死了安思顺和弟弟安元贞,家人也都被流放到了岭南!还有,据报杨国忠十分忌惮哥舒翰的权势,哥舒翰也担心杨国忠在背后捅刀子,因此两人互相防备敌视,杨国忠还奏请皇帝允许,亲自招募一支三千人的精兵,又另招募一万兵马屯兵与灞上,由心腹杜乾运统领,看似是为长安做最后一道屏障,实则是防备哥舒翰对他下手,另外杨国忠和太子在朝中政权也不是一日两日,天下共知。目前的形势就是这样!”
赵子良一拳打在案桌上气呼呼大骂:“哥舒翰愚蠢!这种时候还内斗,脑子被驴踢了么?没有大局观的人,怎么能做得统兵大将?简直是误国误民!杨国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其实哥舒翰和安思顺都是当年赵子良主持武举会试时的学生,两人的年纪要比赵子良大得多,只不过赵子良成名早,加之战功赫赫,反而在资历上比他们要高得多,他在这里完全有资格大骂哥舒翰,其他人也说不出什么。
赵子良生了一会儿闷气,问道:“岑参,出征兵马集结得如何了?郑三,粮草辎重准备得如何了?”
两人站了出来,岑参拱手道:“回禀节帅,两万精兵已经全部在河对岸的营地集结,另外两万兵马也已经在前方沿途各个城池和驻地整装待发,只等我大军一到,他们就可以加入行军作战序列!”
赵子良点点头,看向郑三。
郑三拱手回答:“回禀节帅,四万大军三个月的粮草以及可以承担三次大战的军械辎重和价值三千万贯的军费已经全部准备妥当,除去大军原本有的战马之外,下官还另外准备了两万匹战马和一千辆马车备用!我军多是精锐,即便是步军也以骑马行军赶路,以节帅的统兵才能,统领四万大军抵达长安用两个月足够了,尚有一月粮草可用,只不过以后就需要自行筹措粮草军械了”。
赵子良想了想,对郑三说道:“大军粮草辎重之事,本帅还是离不开你,这次你就跟随本帅一起出征吧,照样专司后勤辎重之事!”
郑三答应:“诺!”
赵子良站起来大声道:“传令下去,明日卯时生火造反,辰时誓师拔营出发!留守官员和将校需尽心尽责,不可懈怠!”
众将和官员们纷纷抱拳大声道:“遵命!”(未完待续。)
第653章 誓师(4)
四月初九黎明时分,恒逻斯河东岸大营内响起了点卯的鼓声,唐军将士们纷纷从营房内钻出来到校场集结,伙夫们开始生火造反。
早操完毕,将士们排队轮流领取早饭和三天的行军干粮,所有人早就知道要出征打仗了,消息灵通的军头和兵士们还得知这次要返回中原平叛。
吃过早饭时已经是辰时,所有兵士和军头们都接到上头传下的命令,打点行装准备远征,只有两刻钟的时间,收拾完毕之后全副武装背着行军毛毯牵着战马在校场集合点名。
辰时三刻,所有人准备完毕,将士们在校场上按照各自的队伍站成一个个方阵,赵子良和北庭大都护府、行营节度使府、三个都护府、各军、城镇主要军政大员全部骑马抵达。
来瑱是此次出征大军的行军司马,他正按剑站在点兵台上,看见赵子良一行文官武将们骑马赶来,便立即走下台迎接,待赵子良下马就上前禀报:“启禀节帅,出征大军先期两万将士已经全部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赵子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按剑走上点兵台,其他将校官员依次跟上,点兵台上很快站满了人。
赵子良站在点兵台最前面,按剑跨立对来瑱点头道:“开始吧!”
来瑱点头答应,面对台下两万将士大声道:“全体注意——请北庭大都护、行营节度使赵大帅训话!”
“轰”的一声,所有将士立正并把兵器顿在地上。
赵子良上前一步放开嗓门高声道:“将士们,今日我们要出征了,我们这次为何要出征?我们要打谁?你们当中肯定有很多人已经知道了,没错,原范阳、卢龙、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公然反叛我大唐王朝,我们这次出征就是要打他!”
“将士们,你们从军当兵为了什么?有人为了赚钱养家糊口,有人为了一展心中抱负,有人为了建功立业,不管你们为了什么,你们曾经都为守护大唐的繁荣和强大挥洒过汗水和鲜血,你们曾都以身为大唐子民而感到荣耀和自豪!如今,山河破碎、百姓流离、遍地饿殍!生养我们的土地和父母亲人正在遭受叛军的欺凌,我们为之付出生命和鲜血守护的大唐王朝正在遭到摧残,我们身为大唐子民的荣耀和骄傲正在遭到践踏!这是我们身为军人的耻辱,军人的耻辱要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你们愿意跟随我一起返回中原找叛军决一死战吗?”
校场上铺天盖地的声音传来:“愿意!愿意!愿意!”
“杀——杀——杀!”
站在点兵台后面的刘眺抹着眼泪对独孤峻和高适说道:“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和场面啊,将士们心怀愤怒,士气高昂,此去中原,定能旗开得胜!”
高适道:“我们是正义之师,是以有道伐无道,本身战力就堪比虎狼,再加上士气高昂、精良的兵器和护具,安禄山之辈一定不是对手!”
独孤峻接下去:“又有节帅这等绝世名将统帅这支满怀正义的虎狼之师,试问天下又有谁是敌手?安禄山之流也只配在久不经历战事的中原地带横行霸道而已!”
这时赵子良誓师完毕,拔刀向东一指,大吼:“拔营出征——”
校场所有人集体翻身上马,各营各部开始陆续列队出发,军中无数五颜六色的军旗举起,就连赵子良的帅旗大纛也在点兵台下被他的亲兵扈从们竖了起来。
待大军已经有一半人马开出大营,赵子良走到刘眺、独孤峻、高适、赵虎等人的面前说道:“北庭就交给你们了!”
众人抱拳躬身道:“请节帅放心,我等必恪尽职守!”
赵子良走下点兵台翻身上马,从两个亲兵的肩膀上取过金钉枣阳槊插在得胜钩上,策马向大营外小跑而去,楚歌、李晟、白孝德、仆固怀恩等将领和岑参、郑三等官员也纷纷上马跟上去。
到了大营外,出征将领的家眷们几乎都全部到场了,赵子良勒马停下对身后众人道:“跟家人们道别吧,抓紧时间!”
众人纷纷策马跑向自己家人,赵子良也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陈清莹、聂三娘和几个孩子面前,赵善一家人也来了。
赵子良摸了摸两个夫人的脸,“家中就交給你们了!”
两女道:“夫君放心,我们和孩子们在家里等你归来!”
赵子良又走到大儿子赵雷身边摸了摸他头:“你已经是大人了,为父走后,你要用心读书、习武,不可淘气惹你大娘和二娘生气,知道么?”
赵雷点点头道:“父亲放心,孩儿知道了!”
赵子良又走到哥哥赵善和大嫂赵李氏面前行礼道:“子良此去天高路远,不知何时能得返回,大哥大嫂保重!”
赵善道:“二弟也要保重,一路顺风!”
赵子良点点头转身翻身上马再次扭头看了众人一眼,向三百亲兵扈从挥了挥手::“出发!”
亲眷们看着众人策马飞奔远去,都忍不住流泪挥手告别,直到出征大军渐渐消失不见。
为了提高行军速度、加快行程,赵子良下令全军每日行军不得低于三百里,侦骑探哨的行军速度还要更快,要在前面为大军探路开道,好在从恒逻斯城到庭州这一段路程的大道已经全部修建成水泥路,平坦整洁,沿途又遍布城镇集市和部落,粮草和水可以随时补充。
两万大军在前往庭州的路上,不断收纳各城镇各驻军加入进来的队伍,等到了庭州,四万大军已经全部完成集结,时间也只用去了十天,但连续每日行军三百里以上让将士们也有些疲倦,大军抵达庭州之后,赵子良下令休整一天,随后大军继续东进。
等出了北庭地界,道路就难走了,就算是西州和伊州境内也到处是荒漠和沙漠,想要让四万大军每日行军三百里以上,这就需要主帅拥有极强的统筹指挥协调能力,路上只要有哪一部出现一点小问题都有可能耽搁全军的行程。
为了尽可能的节省时间,赵子良下令每日的饭食只有早饭才是新鲜饭食,有包子馒头,还有肉、汤,中午和晚上只能吃随身携带的干粮,只有沿途经过大城镇需要全军休整时才会加餐加菜,补充蔬果和肉类。
此时安西、河西和陇右各地的边镇兵马大部分已经接到朝廷召令调往关中,赵子良大军沿途经过西州、伊州、瓜州、肃州、甘州、凉州等地时看见的驻军数量已经很少,这让赵子良颇为担心,如果此时吐蕃兴兵攻打,以现在瓜州、肃州、甘州和凉州等地的驻军只怕很难抵挡吐蕃军的进攻,这些年陇右河西虽然有哥舒翰的镇守,但哥舒翰此人勇猛有余,却才智不足,不善经营。在获居高位之后又贪图享乐,整日美酒美人相伴,把身子骨都掏空了,这也导致才五十多岁的哥舒翰在进京途中中风患病。
如今河西和陇右空虚,吐蕃军的探子可不是吃素的,吐蕃国高层也都不是瞎子,他们不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从大唐王朝身上啃下一块肉来?一旦河西走廊被吐蕃截断,那么就会直接导致大唐王朝与安西、北庭的联系出现中断,商旅和信使想要前往安西和北庭就只能绕很远的路走漠北高原,穿过茫茫沙漠和草原,途中又会遇到各个游牧部族,虽然这些游牧部族在当年被赵子良清洗了一遍,被打怕了,但这些游牧部落一向桀骜不驯,杀人劫掠如家常便饭一般,谁敢担保他们不会对商旅和信使动手?
赵子良行礼虽然担忧日盛,但此时他也没有好办法,当务之急是如何平定安禄山的叛乱,这次叛乱对大唐王朝的破坏太大,昔日的大唐盛世再也一去不复返了。
天宝十五年六月初十,北庭大军经过近两个月的长途快速行军之后抵达了兰州,这已经是四万大军最快的行军速度了,但依然比原定计划慢了几天,赵子良见大军疲惫不堪,便下令当夜在兰州城外宿营。
黄昏时分,大营遍布着食物的香味,将士们成群结队地盘坐在地上一边闲聊一边闻着这新鲜食物的香味,他们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有吃到新鲜的面食、肉类和蔬果了,这让所有将士很是期待。
赵子良带人巡视了一遍扎营的情况后就来到中军行辕大帐,刚坐下喝了一碗水就要跟楚歌、白孝德、仆固怀恩和李晟等人商议接下来的行军日程安排,这时王灿急冲冲拿着一封书信快步走进来抱拳道:“节帅,长安急报!”
赵子良沉着地问道:“有什么消息?”
王灿道:“八日前,圣上受了杨国忠的鼓动,以‘贼方无备’为由,下旨催促哥舒翰出关迎敌。初四。哥舒翰接到召令后不得不带病领兵出关迎敌!”
说到这里,王灿走到旁边悬挂的地图前指着地上介绍军情战局:“二十万大军在灵宝西面扎营,叛军大将崔乾佑领兵来攻,哥舒翰摆下军阵迎战,双方大战一场,崔乾佑以老弱残兵队伍不整示弱溃逃,哥舒翰麾下大军中计,前锋王思礼领五万骑兵,庞忠等人率军十万随后跟上,又有三万余人在黄河北岸摇旗呐喊助阵,大军被诱至灵宝遭到了叛军伏击。灵宝南面是山,北面是黄河,中间是一条约七十里的狭长山路,崔乾佑早已经在此精心部署,哥舒翰麾下大军进入伏击圈之后,叛军从山上抛下无数滚石檑木,哥舒翰大军毫无退避圜转余地,死伤惨重,叛军乘胜追击,逃回潼关者不过八千余人,哥舒翰收拢残兵准备与叛军周旋,叛军稍作休整便逼近潼关,早年被哥舒翰提拔起来的番将火拔归仁等人见大势已去,就绑了哥舒翰和数十员唐军将领,打开潼关城投降了逼近潼关的叛军将领田乾真!”(未完待续。)
第654章 风云变幻马嵬驿(1)
听完王灿通报完从长安传来的最新消息,大帐内所有大将官员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赵子良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跌倒,失声叫道:“长安危矣!”
众人听了这话一想,可不是么,从潼关到长安几乎是无险可守,中间虽然还有几个县相隔,但这些都是小城,根本挡不住叛军的大军攻打,叛军打到长安是多则半月,少则七八天,皇帝绝对不能容许自己被叛军围困在长安城内,只怕会弃城西逃,如果皇帝都逃走了,留在长安城内的官员们还有心思据城抵挡叛军的进攻,到时候只怕会有很多文武大臣主动打开城门投降。
而安路上手下的叛军精锐大多都是蛮族人,这些蛮人杀进长安城内,可想而知繁花似锦的长安城内会经历怎样一场浩劫!想到这里,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仆固怀恩忍不住破口大骂:“哥舒翰真是愚蠢,明明知道他手下只不过是久未经历战事毫无战力的卫军和一些临时招募的市井无赖之徒,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他不死守城关,还领兵出关迎敌。出兵迎敌也就算了,敌军故意示弱败退,他一个久经战阵的大将难道看不出来吗?任由大军中了叛军的奸计进入伏击圈,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活该他!”
众大将和官员们听了仆固怀恩的话之后都面面相觑,赵子良却是心里很清楚,造成今日之局面,也不能全是哥舒翰的错误造成的,但是所有的责任都应该算在他哥舒翰头上,因为他是主帅,战败的主要责任都要他来背负。
赵子良对仆固怀恩怒斥道:“你骂什么?如果换做是你在哥舒翰的位置上,你只怕比他更加不如!哥舒翰此战之败有三点原因:第一,犯了战略上的错误,不应主动出关迎敌,但这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是皇帝下旨要他出关迎敌,如果他不从,高仙芝和封常清两人的前车之鉴就是他的下场!第二,战术上犯错。他本身有病,无法亲自战斗在第一线,没有及时了解叛军的败退的原因,没有及时阻止大军盲目追击叛军。我问你,如果你是二十万大军的统帅,你会战斗在最前线吗?第三,在叛军败退之后,他麾下大将王思礼、李承光、庞忠等人贪功冒进才导致大军中计!”
说到这里,赵子良指着楚歌、白孝德和李晟等人说道:“我敢说,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坐在哥舒翰的位置上都不一定比他做得好!”
众将面上虽不愿意承认,但是心里却知道赵子良所言不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怕就算是他们作为领兵大将看见敌军溃逃也会忍不住领兵追击,贪功害死人,而且害死的还不止一两个!
郑三抚着额头叹道:“二十万大军呐,两天之内就败得干干净净,如今关中空虚,形势危如累卵!”
赵子良端起水碗喝了一口水,神情严肃道:“这连日来急行军让将士们已经很疲倦了,原本我打算让将士们在此多休整几日蓄积战力,但如今形势危急,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一旦长安城被破或是圣驾被叛军俘获,后果将不堪设想!传令下去,告诉将士们吃饱喝足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清晨拔营继续东进!”
众将起身抱拳起身答应:“诺!”
六月十四日清早,赵子良统帅四万大军风尘仆仆抵达歧州,没有任何停下来休整的意思,大军顶着朝阳绕过歧州城继续东进。
中午时分,骑在马背上的赵子良任由乌力马小跑步前进,自己一边啃着干粮一边拿着水袋往快要冒烟的口中灌了几口水。
这时王灿从大军前方策马疾驰而来,一边飞奔一边高喊:“节帅,急报,急报——”
赵子良立即策马走到路边,中军大纛也跟着来到路边给后面的军队让路。
“发生了何事?”赵子良勒马停下问道。
“律——”王灿勒马停下,喘着粗气忍受着干渴禀报道:“节帅,昨日傍晚时分,皇帝舍弃长安城,带着太子、杨国忠等一干宰相和三千禁军将士连夜急行三百里向西而来,今早黎明时分抵达了马嵬驿,行在(皇帝之所在)目前正在马嵬驿!”
“马嵬驿?”赵子良闻言脸色巨变,在另一个时空,马嵬事变的名气太大了,那里就是杨玉环的葬身之所,尽管杨玉环与他没有男女之情,但这样一个时代,他这样一个男人和杨玉环这样的女人能有一段真挚的友情实属不易,再说大唐王朝变成今日这番局面难道真是一个女人能造成的?杨玉环是美貌非凡,但她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把唐王朝搞成现在这幅模样,皇帝身边的大臣和大将们为了给替君王和自己遮羞,故意把责任推给杨玉环这样一个女人,实在不公!
另外,既然皇帝都不得不出走长安向西而来,那就说明叛军只怕离长安不远了,最多一两天的路程,现在必须要尽快率军赶到皇帝身边护驾,要知道太子和众多皇子皇孙都跟在皇帝身边,如果皇帝御驾被叛军俘获,大唐王朝的皇族岂不是全部落入了叛军手中,天下没有了主人,岂不是要大乱?这一点是赵子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经过冷静的思考权衡之后,赵子良立即派人把楚歌、白孝德、仆固怀恩和李晟等人叫来说道:“皇帝出走长安了,如今御驾已经到了马嵬驿,叛军只怕也距离长安不远,我军数量庞大,要全部抵达只怕还需要两天时间,可惜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意亲率三千精骑和本部亲卫先行赶往行在,你等率大军在后面迅速跟来。我走之后,大军以楚歌为主,郑三和岑参辅助!赵霆,给你一个机会,你做我的副将,速去抽调三千轻骑,每人三匹马轮换骑乘,马歇人不歇,火速随我赶往马嵬驿!”
众将神情严肃,齐声抱拳答应:“诺!”
全新的指挥系统让赵子良麾下的大军行动非常迅速,抽调三千轻骑的命令下达之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三千精骑每人携带三匹战马和赵子良自己的三百精锐亲卫骑兵已经全部集结完毕,随着赵子良一马当先向前方飞奔而去,三千精骑也迅速跟上,如一头黑色的长龙很快消失在升起的烟尘之中。
行军途中,赵子良三千精骑连续换了几次战马。黄昏时分,军士们饥饿难耐,赵子良不得不下令稍坐休息、进食和饮水,这里距离马嵬驿还有四十多里,赵子良决定进食完毕之后再休息半个小时就立即赶路。
重新上马启程之后,经过一个小时的快速行军,赵子良的先锋三千精骑已经抵达马嵬驿附近,这时从前方传来大量的喊杀声,黑夜之中,马嵬驿上空火光冲天,兵器声不断传来。
赵子良脸色一变,他虽然心中着急得不行,担心皇帝御驾的安危,但是他却知道此事千万不能着急,在还没有摸清楚马嵬驿的具体情况之前不宜轻举妄动,他立即勒马停下,身后三千轻骑也迅速停了下来。
赵子良冷静地看着三里外黑夜之中笼罩在火光之中的马嵬驿,他喊道:“赵霆!”
赵霆策马上前抱拳道:“孩儿在!”
“带一些人去摸摸情况,我想知道马嵬驿发生了何事,速去速回!”
“诺!”赵霆答应一声,带着十几个赵子良的亲卫迅速向马嵬驿方向奔驰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马嵬驿。
昨日傍晚时分从长安连夜逃了三百里抵达了马嵬驿,三千禁军将士疲惫不堪,又累又饿,而马嵬驿并非是大城,这只是一个驿站,此地并没有多少存粮,仅有的粮食都给了皇帝、妃子、皇亲国戚和大臣们食用,将士们呆在这里已经一天是粒米未食、滴水未进,在疲惫和饥渴交加之下,将士们心中越来越愤怒。
恰逢二十多个随行的吐蕃使者因为饥饿而去找宰相杨国忠要吃食,禁军将士们见到吐蕃使者们与杨国忠接触,军中立即有人大喊:“宰相杨国忠与胡人勾结谋反,杀了他!”
立即有人大声附和,并拔出兵器向杨国忠围过去,“杀了他,杀了他”。
杨国忠面露惊容,大喝道:“尔等放肆,他们是吐蕃使节·······”
话还没有说完,围过来的军兵当中就有一人拿出弓箭向杨国忠射了一箭,这一箭射中了杨国忠的肋部,杨国忠惨叫声一声跌落下马。
眼见兵士们围过来,杨国忠的侍卫们立即拔出兵器阻挡,杨国忠很快被两个护卫扶起来,他一脸惨败地捂住中箭的部位,左右观看,见西门方向兵丁稀少,有望冲西门逃出去,他立即喊道:“快护住本相去西门,快快快!”
护卫们保护杨国忠向西门方向突围而去,在围攻的兵丁之外有一个将军看见后向西门方向挥了挥手,不远处房顶上有人看见后立即举起一块白布挥了挥,当杨国忠带着护卫们逃到西门处,却发现从两侧涌出来无数兵士堵住了西门把杨国忠等人团团围住。(未完待续。)
第655章 风云变幻马嵬驿(2)
“杀了他!”
“杀——”
众军士一拥而上,把杨国忠和几个护卫砍翻在地,尸体很快被肢解,杨国忠的头颅被军士用长矛挂着插在西门外势众。很快,杨国忠的妻子、儿子、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也全部被杀。
御史大夫魏方进听到动静赶过来,惊得大骇,指着这些杀人的军兵大怒道:“你们······你们胆大妄为,竟敢谋害当朝宰相!”
暴乱的兵士们一不做二不休,冲上前也把魏方进砍成了肉泥。
宰相韦见素听到外面大乱,立即跑出驿门查看情况,却被一个士兵一刀砍在肩膀上,一条膀子差点就被砍断,鲜血直流,惨叫声传出老远。
这时龙武大将军陈玄礼跑出来大吼:“住手,全都住手!不要伤害韦相!”
被陈玄礼这么一通大喝,禁军将士们停止了攻击,但是魏方进和韦见素的亲兵都被斩杀干净,只有韦见素保住了一命,但也深受重伤。
不过此时三千禁军将士已经把整个驿站围得水泄不通,大量军士又在军头们的带领下挤进驿站之内,不一会儿工夫,整个驿站内被举着火把的禁军将士挤得满满的,火把将驿站之内照得通亮。
太子李亨带着李泌、李辅国等人和一些护卫从驿站内走出来,太子脸色严厉地对禁军将士们喝道:“尔等冲进驿站干什么?不知道御驾在此吗?”
说完,李亨拿眼看向陈玄礼,陈玄礼微微点头,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阵,接着李亨又看向禁军将士之中的两个儿子广平王和建宁王,两人都分别向他暗中打了一个手势,这下李亨心中大定,要知道策划此事他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一旦出现问题,只怕后果难料。尽管事先他和心腹人等已经坐了极为周密的部署,又取得了陈玄礼的支持,再加上他的两个儿子广平王和建宁王作为“典亲兵扈从”,这次随御驾出逃的三千禁军当中有两千被他们掌控,但他依然心中惶恐不安,毕竟玄宗皇帝在位四十多年,积威太重,在玄宗的眼皮子底下策划和发动这么一场政变,他已经做了最后一搏。
驿站客房内,玄宗已经也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声,他知道出事了,立即打发高力士到外面查看情况,高力士领命而去,很快就返回,脸色发白地向玄宗禀报道:“陛下,杨国忠谋反,禁军将士们把他和他全家以及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都给杀了!另外御史大夫魏方进出面喝止时也被乱刀砍死,就连韦见素也受了重伤,一条手臂差点被废,如今将士们堵在驿站内不肯离去!”
玄宗闻言脸色巨变,不由自主起身脱口而出道:“什么?他们杀了杨国忠和魏方进?他们想干什么?”
站在一旁的高力士和韦见素的儿子京兆司录事参军韦谔以及其他一些侍从惊得纷纷下跪,高力士惶恐不安地劝道:“陛下,此时万万不可责怪禁军将士,陛下和娘娘还需要将士们来护卫啊!是杨国忠谋反,禁军将士杀得好,杀了杨国忠,保护的陛下、娘娘和诸位大臣们的安全呐!”
玄宗此时也回过神来,他知道不论杨国忠是否真的谋反,这个时候都必须要坐实了杨国忠谋反的事实,只有坐实了杨国忠谋反的事实,禁军将士们的所作所为才是合法的,如果他说禁军将士们做的是错误的,天知道这些禁军将士为了保命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他们会弑君杀驾!
想到这里,玄宗心中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他露出一丝笑脸对站在旁边的杨玉环道:“玉环,你先在这里坐坐,朕出去见见禁军将士们”。
得知自己堂兄杨国忠全家被杀的杨玉环早就惊得魂不守舍,此时听见玄宗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向玄宗做了一个万福:“臣妾就在这里等着三郎回来!”
玄宗带着高力士和韦谔等人从驿站客房内走到大堂,又从大堂内走道驿站的院子之中,挤得满满的禁军将士们见到皇帝出来,都纷纷下拜:“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宗抬了抬手:“众将士平身!”
“谢陛下!”将士们都站了起来。
玄宗道:“事情的经过,朕已经知道了,杨国忠谋反罪该万死,将士们杀了他是清楚了隐藏在我们内部的隐患,尔等不但无过,还有大功!高力士何在?”
高力士立即站出来道:“奴婢在!”
玄宗吩咐道:“把这次带出来的金银细软都赏赐给将士们!”
“奴婢遵旨!”
玄宗又对众禁军将士道:“将士们跟随朕一路颠沛流离,想必都很疲倦了,现在夜已深,都回去歇息吧!”
然而驿站院子里的禁军将士们却没有一个人动弹,所有人都看着玄宗,每个人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拿着兵器,火把把整间院子照得通亮,每个兵士的脸上都十分清晰。
玄宗发现这些禁军将士竟然一个都没有动,他知道自己的话失去了威力,当下有些恼怒喝道:“尔等为何还不退去?”
这时陈玄礼下拜道:“陛下,杨国忠谋反已经被众将士们就地正法,但贵妃娘娘是他的堂妹,而今娘娘尚服侍在陛下左右,请陛下赐娘娘一死,否则将士们难以心安!”
玄宗闻言骇得连退两步,指着陈玄礼以及禁军将士们怒喝道:“放肆!你们要胁迫朕杀自己的爱妃?”
太子李亨的儿子广平王硬着头皮抱拳高声道:“陛下,为了大唐天下,请陛下割爱!”
玄宗听到这个声音看过去,见是广平王,怒道:“朕就是大唐,有朕在,大唐天下就在!你们这是在逼宫!”
建宁王也抱拳高声道:“大唐天下是历代先祖呕心沥血才打下的江山,并非陛下一人所有,若陛下一意孤行,末将等就只能舍陛下而保大唐江山了!”
玄宗闻言指着建宁王大怒:“放肆,你们敢弑君谋逆?”
没有人出声,但现场的气氛已经极为不安,空气中似乎都在散发暴戾的因子。
就在这危机关头,从驿站大堂出现一个女子的声音:“三郎不必为难了,我堂兄杨国忠谋反,我这个做堂妹也理应在株连之列!”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一身华丽宫装的杨玉环满脸泪痕,摇曳生姿的从堂内走到外面屋檐下面对着众禁军将士,尽管满脸泪花,但依然无法遮盖她的美貌。
杨玉环雨带梨花般一笑,对众禁军将士们道:“将士们舍生忘死护卫大唐天下的心愿,玉环明白!大唐到了如今这个局面,玉环是有罪的,请将士们给玉环一点时间与陛下道别,如何?”
禁军将士中顿时喧闹起来,前排的一些将领互相看了看,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带头下拜:“恭送娘娘!”
其他人见状犹豫了一下也纷纷跪下高呼:“恭送娘娘!”
玄宗脸上惨无人色地看着杨玉环,痛苦地轻呼:“玉环!”
杨玉环凄然一笑说道:“玉环能得陛下垂青,等三千宠爱于一身,足矣!日后······”
话还没说话,就在这时,地面开始抖动,从远方传来隆隆之声,惊得跪在地上的所有禁军将士纷纷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有人惊呼道:“莫不是叛军追杀过来了?”
从门外传来大喊声:“闪开,快闪开,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包括玄宗、太子和朝中大臣们以及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等禁军将士们纷纷色变,很快让开一条道路,只见一个禁军兵士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对着陈玄礼下拜道:“启禀大将军,一支骑兵突然出现在一张西门外,弟兄们抵挡不住,此时他们已经冲进西门,正向这边冲过来!”
“什么?”所有人惊恐万分。
有人高声呼喊:“快保护陛下离开!”
然而此时所有人都挤在这小院子内,根本就没有其他出口,想逃走都逃不了。玄宗和杨玉环以及大臣们都是一脸的惨白,面无人色,一旦落入叛军手中,他们的下场只怕比死都还难受。
就在所有人都惊恐不安的时候,围在小院子外的禁军兵士已经被冲过来的大股骑兵冲散,一支军马直接冲入小院子内,禁军将士们恐惧地拿起兵器对准这些冲进来的骑兵,院子中间大片位置都被冲进来的骑兵占据,这些骑兵用长兵器将禁军将士们驱赶到两边,中间空出一条通道。
这个时候皇帝身边依然有人大喊:“护驾,护驾!”
冲进来的骑兵当中有一员小将十分骁勇,一身精美厚实的甲胄,手持方天画戟,一戟挥出,旁边好几个禁军兵士被扫飞砸翻一群人。
这小将见小院子内局势被控制下来,看了看屋檐下吓得畏畏缩缩的众人,看见穿明黄色龙袍的玄宗,当即从战马上跳下来走到台阶下面,拄着方天画戟下拜道:“末将赵霆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岁!”
原来不是叛军,玄宗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冷汗,面前露出一丝笑容问道:“爱卿是?”
赵霆正要答话,又从外面冲进来几个骑兵,为首一人正是赵子良,赵子良一身大红披风,头顶头盔插红翎,手持金钉枣阳槊,策马行至台阶下翻身下马下拜道:“微臣北庭大都护、行营节度使赵子良护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玄宗接着火把的灯光看清楚是赵子良,心中大定,他想起这些日子提心吊胆,担心被叛军俘获,昨夜又连夜奔波数百里,刚才还被这帮禁军逼宫胁迫差点就杀了杨玉环,一时间忍不住老泪纵横道:“赵卿家,你、你总算来了,朕等已经等你好久了!”(未完待续。)
第656章 风云变幻马嵬驿(3)
赵子良见玄宗这副模样,知道他受到惊吓,又受了委屈,因此再拜道:“微臣护驾来迟,最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玄宗此时哪里能怪罪赵子良,这可是他最大的护身符,他连忙走下台阶亲自将赵子良扶起来道:“卿家无罪,来得正是时候!”
赵子良又道:“谢陛下不罪之恩!”
玄宗指着赵子良身边的赵霆问道:“这小将军是何人?竟是如此英武不凡?”
赵子良介绍到道:“陛下,这是微臣次子,名霆,今年刚满十五岁。刚才犬子冲撞了陛下圣驾,请陛下念他年幼无知,饶恕他的罪过!”
玄宗看着赵霆很是喜爱,摆手道:“不,他无不但无罪,还有大功!赵霆,你护驾有功,朕封你为羽林中郎将,仍在你父麾下效命!”
被皇帝赐封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赵霆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赵子良见赵霆没反应,立即喝道:“霆儿,还不谢恩?”
赵霆回过神来,又下拜道:“谢主隆恩!”
玄宗喜笑颜开:“好,好麒麟儿!”
周遭众人见状,无不露出羡慕之色。
此时这小院内仍然剑拔弩张,禁军兵士们虽然被驱赶到了两旁,但仍然没有放下兵器,而此时太子李亨、陈玄礼、李泌、李辅国等人俱是脸色惨白,赵子良突然到来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并且宣告了这次兵变的失败,他们这些人命运似乎就要发生重大变化。
但赵子良并不想让别人以为他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否则他就必须要站队表明立场,他只能装作不知内情,于是出声问道:“陛下,今日午时臣领兵抵达歧州,听到前营探哨报告说陛下的御驾已经到了马嵬驿,臣担心御驾有失,因此只好丢下大队主力人马,只带三千精骑快马加鞭赶来。入夜时分,臣等抵达马嵬驿几里之外听到驿站内喊杀声四起,以为御驾遭到叛军攻击,因此率军冲杀进来,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都是禁军兵士,这······莫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玄宗闻言脸色变得阴沉,看向了陈玄礼、广平王、建宁王等人,最后竟然看向了太子。
太子李亨此时面无人色,浑身战栗不止,他知道自己这次肯定完了,他虽然没有亲自出面,但他的两个儿子广平王和建宁王是这次兵变的主要执行人员,三千禁军有两千都被他们控制,这给他策划这次政变提供了绝佳的机会,只要是一个人都会发现他与这次兵变脱不了干系,没有他的许可或指使,广平王和建宁王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面跟皇帝叫板?
玄宗看向太子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愤怒,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他竟然没有想到太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他这个父皇发难,这让他又惊又怒,如果不是赵子良突然率军赶到,后果实在不堪设想。但是此时要治太子的罪,他却又于心不忍,此时他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荒废了政事,以至于让李林甫和杨国忠等人先后把持朝政,他在这些人的鼓动和摆布下杀死了大批忠良,又任由安禄山这等野心勃勃之辈坐大,大唐王朝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他这个皇帝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废掉太子?那么势必要将太子的几个儿子都要处置,可是如果废掉了太子及其子女,那么这个皇位将来要交给谁去坐才能确保大唐江山稳固呢?玄宗想想,似乎除了太子李亨之外,剩下其他一些儿子没有一个成器的,皇孙当中似乎也只有广平王和建宁王有些英武之气,其他都是一些酒囊饭袋,自己能还能活几年?自己龙御归天之后,这个皇位迟早要交到子孙的手中,如果把这些皇位交到那些酒囊饭袋子孙手中,他们能守得住大唐王朝的江山社稷?
就在玄宗内心在自己的权威和大唐江山社稷的未来之间进行权衡之时,陈玄礼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不站出来说话,否则他们这些人只怕会被皇帝一锅端了,有赵子良及其麾下三千精骑在此,禁军将士想要把兵变进行下去已经不可能,但陈玄礼自己最初想要除掉杨国忠这个奸臣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陈玄礼站了出来对赵子良说道:“此事由我来向赵将军解释吧!先前黄昏时分,我们禁军将士发现宰相杨国忠与吐蕃使者秘密勾结想要暗害陛下,我一怒之下带人过去正好抓了他们一个现行,将士们愤怒难平,场面一度失控,杨国忠及其家人在混乱之中被杀死,杨国忠此人仗着是贵妃娘娘的堂兄就蒙蔽圣听、祸乱朝纲,此人死不足惜!但杨国忠毕竟是宰相,在没有经过陛下裁决的情况之下,禁军将士擅自处决了他,我这个龙武大将军应当承担罪责!杨国忠一家既已被处死,贵妃娘娘又与杨国忠是堂兄妹关系,将士们当心日后娘娘追究今日之事,因此请求陛下割恩正法!”
赵子良听得脸色一变,大怒道:“陈玄礼,你们想干什么?逼迫陛下赐死贵妃娘娘吗?好大的胆子,这是为人臣子该干的事吗?据我所知,娘娘一向居于深宫,从未干预过政事,杨国忠蒙蔽圣听、祸乱朝纲乃是他个人所为,与贵妃娘娘又有何干?你们要让一个毫不相干的妇人来承担国破家亡的责任不觉得害臊吗?”
陈玄礼一脸惨然,对玄宗顿首下拜道:“陛下,微臣有罪,不该纵容兵士逼迫圣驾,臣有负皇恩!但臣从未想要对陛下不利,今杨国忠已死,朝政清明了,臣就算是死也瞑目了!请恕臣再也不能侍奉驾前!”
说罢,陈玄礼便伸手拔剑。
玄宗听得他最后几句话,脸色一变,立即指着他大叫:“快拦住他!”
赵子良闻言手中金钉枣阳槊闪电般刺出,槊首一抖,陈玄礼刚刚拔出的宝剑便被挑飞,两个禁军兵士立即抓住他的双臂阻止他再寻短见,同时大哭道:“大将军不可,不可啊!”
玄宗怒斥道:“陈玄礼,你以为一死了之就没事了?从朕还不是太子的时候你就已经跟着朕了,朕难道不了解你吗?你要是有不臣之心,现在也不会还好好的站在这里,为何一定要以死明志呢?”
陈玄礼哭道:“陛下,臣有罪!策划兵变、胁迫君王,都是大不敬之罪,请陛下赐臣一死吧!”
玄宗沉默良久,转头看向赵子良,问道:“赵子良,朕问你,朕如今还是皇帝吗?朕的圣旨还有人奉诏吗?”
赵子良闻言脸色一变,马上一甩披风,撩起战袍单膝下拜高声道:“陛下仍然是九五之尊,您的权威依然至高无上,这一点无人可以质疑!如果有人质疑,他就是微臣和北庭军全体将士的敌人!”
“好!”玄宗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台阶上面向小院子所有人大声道:“杨国忠、魏方进等人身为朝廷重臣却与吐蕃胡人勾结意欲谋害朕,如今已经被禁军将士正法,死有余辜!禁军将士护驾有功,所有人官升一级!此案至此盖棺定论,日后任何人以及朕之后世子孙都不得为其翻案,否则是为不孝!”
禁军将士们包括陈玄礼在内都惊呆了,在局势如此明朗的情况下,皇帝的却没有追究这些禁军将士发动兵变和逼宫的罪责,不但不加以怪罪,还给所有人都官升一级,并且为了让禁军将士们放心,还明确表示不准任何人翻案,这就说明今后谁也不准再追究禁军将士胁迫皇帝这件事情,禁军将士们都松了一口气。
赵子良这时才知道玄宗作为一个皇帝,其胸怀和城府绝对不是常人可比的,玄宗这么处置,一方面是为了顾全大局,如今叛军强敌距离不远,实在不宜在内部再行大肆杀戮,弄得人人自危,对这些人网开一面还可以收买人心,让全天下所有人都明白,跟着皇帝混肯定要比跟着残暴不仁的叛军头子安禄山混强得多,另一方面,是为大唐江山的将来着想。要追究陈玄礼,肯定会有人落井下石大搞株连许多禁军将领和兵士,从而肯定会牵扯到太子,这是必然的。他已经废掉几个太子,如果再废掉李亨,日后谁来接掌大唐江山社稷?
就在赵子良思索着玄宗之所以这么处置的目的时,陈玄礼和所有禁军将士全部放下兵器下拜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玄宗接着道:“北庭大都护、行营节度使赵子良护驾有功,加骠骑大将军!另任命赵子良为兵马副元帅,全权主持讨伐安禄山叛军事宜,加兵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如果说护驾有功,加封为骠骑大将军还说得过去,这是武将最高军阶,天下武将之中除了一个不是武将的太监高力士被封为骠骑大将军之外,也只有赵子良一人获此殊荣,可这个却不是战功而晋升的,这让赵子良有些遗憾。可是仗还没有开打就被加兵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算怎么回事?
赵子良也不想被人诟病,抱拳对玄宗道:“微臣寸功未立就加兵部尚书、开府仪同三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实在有些受之有愧,且对其他正在与叛军作战和周旋的将校官员们不公,请陛下暂且收回成命,待日后微臣立下功劳再予以册封”。
玄宗欣慰地笑道:“好,朕就暂且记下来,等你击败叛军立下功劳再予以册封!”(未完待续。)
第657章 风云变幻马嵬驿(4)
这场针对玄宗的权利和威信的兵变就这样落下帷幕,赵子良不知道玄宗刚才这么处置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他只能自己猜测,但不管如何,事情总算是平息下来。
这么多兵马堵在院子里总归不是办法,既然事情已经平息下来,那么这许多兵马就要撤出,赵子良向玄宗拜了一拜说道:“陛下,既然圣驾安然无恙,恐如此多兵马拥挤在此惊扰了陛下和娘娘安歇,请陛下下旨允许臣等撤出麾下兵将在驿站外驻扎护卫!”
玄宗很是欣慰,赵子良知道他刚才的权威受到了打击,这是在维护他的权威,于是说道:“好,赵卿家、陈卿家,朕命尔等把兵马撤出驿站外驻扎,不可惊扰了周遭百姓!”
赵子良和陈玄礼立即答应:“臣遵旨!”
两人起身后立即下达军令,禁军中的广平王和建宁王知道大势已去,此时再难有所作为,已经收了兵器随同其他兵将撤到驿站外面,由于有陈玄礼的命令,禁军已经不再听他们二人的指挥,北庭和禁军兵将依次撤出驿站这小院子。
玄宗携杨玉环进入驿站客房后之后想起刚才的惊险之处,不由一阵后怕,忍不住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两人痛哭了一阵,互相安慰了一番,杨玉环这才说道:“三郎,世人都说‘国难思良将’,这话今日终于得到验证,如果不是赵将军父子领兵前来护驾,臣妾只怕就永远要离开三郎了,而三郎日后也会权威旁落,还不知道落到什么下场,三郎切切不可再受馋臣蛊惑残害忠良了”。
玄宗拍了拍杨玉环的手说道:“玉环放心,以前朕是懈怠了、老糊涂了,以至于被李林甫这条老狗和杨国忠给蒙蔽了,朕日后一定睁大眼睛!赵子良是忠臣,朕不会亏待他!”
这时高力士走进来说道:“陛下,出了刚才这事,圣驾受到了威胁,外面的侍卫倒是值得信任,但是护卫御驾的禁军将士毕竟已经做出过大逆不道之事,为圣驾安全计,是不是要撤换?”
玄宗沉吟了一下说道:“外面的兵将除了禁军就是赵子良的北庭军,如今看来,只能把守卫全部换成北庭军将士了,你去把赵子良和陈玄礼找来!”
“遵旨!”高力士答应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赵子良安排兵将们撤出驿站在外面驻扎,此时陈玄礼走过来抱拳打招呼道:“赵元帅,刚才多谢赵元帅出手,不然陈某此时只怕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赵子良知道陈玄礼说得是刚才他用兵器挑飞了陈玄礼手中宝剑的事情,他左右看了看,拉着陈玄礼走到驿站的围墙边,抓住他的胸甲顶在墙壁上低声喝道:“如果不是陛下及时出声,我才懒得救你,让你死了算了!陈玄礼,咱们也有十六年的交情了吧,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你杀了杨国忠也就算了,这狗贼死有余辜,为什么还要把矛头指向贵妃娘娘,她哪儿得罪你了?”
陈玄礼一脸苦笑道:“哎,子良老弟,实不相瞒,我的本意只是除掉杨国忠,当我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太子殿下身边的李泌找到了我,说太子殿下有意为国锄奸,请我配合。这三千禁军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如果不是得到我的同意,你以为广平王和建宁王能调动他们?但是杀了杨国忠之后,我却没想到事情超出了我的控制,广平王和建宁王在军中散布谣言说现在已经杀死了杨国忠一家,贵妃娘娘是他的堂妹,日后贵妃娘娘肯定会秋后算账,将士们听到这个谣言之后都害怕了,担心自己被追究,因此将士们在广平王和建宁王的带领下对我施加压力,要求对圣上进行了逼宫,要求赐死贵妃娘娘,我当时就想反对并想要竭力阻止此事,但涉及到将士们自身安危的时候,我的话已经对他们没有多大的作用了,就算我反对也没有丝毫作用,只能被广平王和建宁王控制全部禁军,倒时候就连圣上都很危险,在圣上和娘娘之间,我只能选择圣上,只要娘娘一死,将士们就放心了,我毕竟是他们的将军,只要我带头维护圣上的权威,将士们肯定会听我的,圣上就安全了!”
赵子良听了陈玄礼的话之后松开了手,问道:“如果按照你的谋划,娘娘死后,难道你就不怕圣上从此恨你入骨?”
陈玄礼嘴角发苦,摇头道:“当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说完,陈玄礼话题一转:“老弟,你刚才来得及时,不但保护了圣驾的安全和权威,还保住了娘娘,这是大功一件!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也为你自己埋下了祸患?”
赵子良淡然道:“你是指我的出现破坏了太子的谋划?”
陈玄礼点点头道:“不错,这本来没什么,但是你没发现么?以圣上刚才的表现,他明显已经看出了太子是此次兵变的幕后主谋,但圣上却没有当场处置太子及其广平王、建宁王,你不觉得奇怪么?”
赵子良摇头淡淡道:“这并不奇怪!诸皇子当中如今只有太子殿下有能力坐稳皇位,陛下乃圣明之君,你以为陛下会以个人的好恶来决定大唐王朝的前途和命运?将来只有把大统交到太子殿下的手里,陛下才会放心,这也是陛下刚才明明愤怒到了极点却依然控制了情绪,没有发落太子父子三人的原因吧!”
陈玄礼愣了愣神,不解地问道:“难道你不担心太子登基之后想起今日之事给你来一个秋后算账?”
赵子良摇头淡然一笑:“如果我们行事前怕豺狼后怕虎,还能做成什么事呢?你在配合太子发动兵变之前不也没有考虑太长远吗?”
两人互相看了看,相视一笑。
这时有人叫喊两人的名字,两人听见后从阴暗处走出来,从火把的光亮中看到喊他们的是高力士,于是走过去一起抱拳道:“高公公叫我等何事?”
高力士看见赵子良和陈玄礼竟然在一起,忍不住诧异道:“你们怎么在一块儿?”
陈玄礼连忙道:“哦,是这样的,我们禁军将士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一粒饭了,我找赵将军借一些粮食让将士们填饱肚子再说,免得再闹出事来!”
高力士一听,连忙附和:“对对,绝对不能再出事了,圣上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再经不住惊吓了。赵大帅,如果你们有多余的粮草就匀一些给陈将军,等圣上下旨让周边郡县运了粮草过来再还给你!”
赵子良不由苦笑道:“我是听到圣驾在此的消息后就丢下了大队主力只带了三千精骑就火速赶来了,每个将士都只带了三天干粮,哪有多余的粮草?如果陈大将军不嫌弃的话,我让将士们匀出一天的干粮给你们,让禁军将士先填填肚子,我军主力大队人马最迟后天上午就可以抵达,携带的粮草可以还可以支撑一个月,匀出一些给应该没问题,你看如何?”
陈玄礼连忙拱手道:“大恩不言谢,这个人情陈某记在心里了!”
赵子良摆了摆手,又看向高力士,问道:“对了,高公公,你来找我们是?”
高力士一拍额头道:“哎呀,你看我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差点把正事给耽搁了,快,陛下宣二位觐见!”
“原来如此,那我等还是快去面圣吧!”
三人很快走入驿站内,来到客房见到了玄宗,见礼之后玄宗让二人起身,说道:“二位卿家,今夜之事让贵妃受了一些惊吓,朕想让北庭军来担任护卫之事,由禁军来负责外围安全之事,不知二位卿家以为如何?”
赵子良看了陈玄礼一眼,陈玄礼再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臣死罪,出了这等事情,臣和龙武军已经再无颜担任护卫圣驾之职,臣请陛下允许臣带龙武军将士返回长安与叛军决一死战!”
玄宗考虑到马嵬驿总共才六千人马,如果让陈玄礼带龙武军返回长安与叛军作战,一方面减少护卫的力量,另一方面有秋后算账的嫌疑,于是摆手道:“朕明白陈卿家的心意,只不过如今护卫朕的兵马稀少,如果陈卿家领兵走了,再有大股敌军来攻打,仅靠赵卿家的三千轻骑只怕难以抵挡,此事不可再提!”
陈玄礼只得作罢道:“臣遵旨!”
玄宗又看向赵子良,问道:“赵卿家,你的意思如何?”
赵子良抱拳道:“既然陛下有意,陈将军又同意,北庭军将士自然愿意护卫圣驾安全。不过臣有平叛之职,只怕无法亲自担任护卫圣驾的领兵将军,不如由微臣次子赵霆暂且负责此事?”
玄宗想起赵霆的英姿,很是喜欢,于是高兴道:“好,由赵霆小将军负责圣驾安全,朕很放心!来人,宣赵霆将军觐见!”
赵霆很快被叫了过来,玄宗问道:“赵霆,朕想让你负责圣驾护卫事宜,你可愿意?”
赵霆不由看向赵子良,赵子良微微点头,赵霆当即道:“末将愿意!”
玄宗大笑:“好,哈哈哈······”
都七十一岁的老人了,笑起来还这么中气十足,看来保养的确实不错,赵子良行礼不由嘀咕起来。(未完待续。)
第658章 风云变幻马嵬驿(5)
赵子良和陈玄礼从驿站出来之后,立即开始交接防务问题,皇帝和杨贵妃等人的安全问题有北庭军接手,外围警戒则由禁军负责。
交接工作很顺利,赵子良有命北庭将士每人拿出一天的干粮收上来之后派人给陈玄礼送过去,禁军将士们填饱了肚子就安静了。
驿站内,杨玉环有些疲倦地对玄宗说:“三郎,你还不睡么?臣妾想歇息了!”
玄宗对杨玉环道:“朕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置,你先歇息吧,朕待会就来!”
杨玉环疑惑道:“三郎还有何事?”
玄宗站起来冷冷道:“朕还要见一见朕的好儿子和好孙子!”
太子李亨父子三人一直在各自的房间里惊恐不安,他们因为皇室直系血脉,身份不同于他人,因此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立的房间,计划失败并暴露之后他们几乎感觉到末日就要来临了,这让他们预感到接下来只怕等人自己的不是一杯毒酒就是一匹白凌。
太子李亨脸色灰白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几乎没有了焦距,李辅国站在旁边也是六神无主,李泌见状不由劝道:“太子殿下不可自乱阵脚,今日之事虽然凶险,但皇帝没有当场处置殿下,就说明殿下还没有完全失去希望!”
李亨勉强打起精神问道:“先生这话是何意?”
李泌分析道:“陛下没有当场处置殿下有可能是于心不忍,毕竟你们是父子,舔犊情深!也有可能是陛下有其他的打算或想法,不管如何,殿下现在不能放弃希望,要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的风浪和局面!在下推测陛下或在今晚或在明日,很可能就在这几日要召见······”
“哐当”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小太监惊恐万分地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禀报道:“太子殿下,不好了,建宁王拔剑自刎了!”
李亨惊得突然站了起来,随即脸色突然一白,身子就倒在了椅子上,李泌和李辅国顿时惊慌失措,大呼:“殿下、殿下!”
李亨好不容易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看见李泌和李辅国二人正在关切地看着自己,虚弱地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李辅国连忙道:“大约两盏茶的工夫!”
“扶我起来!”李亨挣扎着想要不起来,却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好不容易在李辅国的搀扶下从床上起来,几人来到了建宁王的房间。
建宁王的尸首正躺在地上,从脖颈处流出一摊鲜血,右手还握着宝剑,宝剑的剑刃上还有血迹,旁边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宫女正跪在地上哭泣,广平王李豫也在一旁抹着眼泪。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李亨看见建宁王的尸首再也忍不住,扑过去痛哭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屋内正在哭的几人顿时一边哭一边转过头来,进来之人却是高力士和两个太监以及四个北庭军带刀甲士。
“这······”高力士看见地上躺着建宁王的尸体、脖子处流出的一摊鲜血和手中握着的宝剑,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李亨还真不知道如何向高力士解释此事,倒是李泌反应快,对高力士行礼道:“建宁王年幼无知,先前冲撞了陛下,深谙悔恨,没想到他刚才趁人不注意,就······”
高力士叹道:“哎······太子殿下,节哀顺变吧!对了,陛下有旨,传太子殿下和两位王爷觐见!”
听到这句话,李亨也顾不得哭了,他知道决定自己父子最终的命运的时刻到了,擦了一把眼泪,从建宁王的尸首上爬起来,对高力士深深行了一礼:“遵旨!”
李亨和李豫跟着高力士等人来到了玄宗所在的房间门口,被门口两个甲士挡住后把全身上下搜了一遍,身上的佩剑都被取走,才允许进入。
房门打开后,李亨父子就看见玄宗坐在对面,冰冷的脸色,看向他们的眼神之中闪烁着寒芒,父子二人顿时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儿臣(孙儿)叩见父皇(皇爷爷)”父子二人跪倒参拜。
玄宗面无表情开口道:“建宁王呢?”
高力士上前在玄宗耳边低声道:“建宁王自裁了!”
玄宗一听面色僵住了,随即冷笑连连:“死得好,死地好啊!没用的东西,活着还害人害己,不如死了的好!太子、广宁王,既然建宁王都知道自己了断,你们为何不自我了断?你们还有脸来见我这个父皇、皇爷爷?”
李亨和李豫父子二人浑身战栗不止,李亨连连叩首道:“儿臣不孝,儿臣罪该万死,最该万死!”
玄宗站起来咆哮:“哼,你确实罪该万死,朕给你们父子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你竟然还不知足!朕今年已经七十有一,还有几年好活?等朕死了,这个皇位和大唐江山还不是你这个太子的,你们父子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吗?一定要从朕手里抢才过瘾是吗?”
皇帝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几乎是刀刀见血,太子知道自己再怎么为自己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连连磕头,额头上磕出血来也不停下,还不停说道:“儿臣该死,儿臣该死······”
玄宗咆哮了一阵,似乎是年纪大了,显得有些疲惫,他闭上眼睛,慢慢说道:“这世上从来只有子女对父母不孝,没有父母对不起子女的!你这个太子不要做了,和你儿子回去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见任何人!”
李亨和李豫父子俩被圈禁了,虽然没有直接赐死,但被圈禁还不如直接被赐死,这种滋味可不是任何一个上位者能够忍受得了的,李亨父子失魂落魄地被人保护着离开了。
谁都没有猜中玄宗的心思,所有人都以为玄宗既然没有当场处置太子父子,那么肯定就会接揭过此事,但没想到玄宗却把这父子俩人圈禁起来了,这是啥意思呢?要知道皇帝已经老了,都七十多岁的人了,一不留神把这父子二人给忘了,那这父子二人岂不是要被圈禁到死?谁也不知道玄宗到底是怎么想的。
六月十五日清早,赵子良从马嵬驿外的营地营帐中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迅速派出侦骑前往咸阳和长安一带侦查情况,看看长安和周边县镇是否还在朝廷的控制之下,不过马嵬驿距离长安有三百余里,侦骑探哨出去肯定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返回的。
啃了干粮当早饭之后,赵子良找陈玄礼一边商量布置防务问题,一边商议皇帝行辕的去留问题,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不是他们现在能决定的,必须还要问过皇帝的想法才行。
玄宗显然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两人刚刚各自部署完防务,高力士就分别派来太监宣两人进驿站内觐见皇帝。
赵子良走到驿站门口,就见儿子赵霆拄着方天画戟站在门口等着,赵子良问道:“昨夜为父走了之后情况如何?圣驾没有再受到惊扰吧?”
赵霆道:“没有!昨夜父亲离开后,圣上召见了太子父子三人,不过在太监宣旨之前,建宁王拔剑自刎了!圣上见了太子和广宁王之后,这父子二人就被圈禁了!”
“哦?”玄宗这么处置让赵子良颇感意外,他一时间也搞不清楚皇帝到底有何打算。
赵子良正要往驿站内走,后面老远就传来陈玄礼的声音,两人随即一起进了驿站,很快便到了驿站内的大堂,皇帝把驿站这大堂作为了召见群臣和诸将的地方,此时大堂上已经站着不少随行大臣。
“臣赵子良(陈玄礼)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玄宗的精神比昨夜好了很多,他面带微笑抬手道:“免礼!二位爱卿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开始议事吧!”
“谢陛下”两人起身退到了武将行列,在这里武将当中以他们两人身份最高,因此两人站在了最前面。
玄宗道:“前日从前方传来的消息,叛军已经出潼关向长安方向进攻。朕和百官抵达马嵬驿已经一日了,如今长安的形势如何还不清楚,但只怕叛贼距离长安已经不远,朕的行宫是去是留?如果要离开,要往何处而去?众卿家以为如何?”
宰相房琯站出来拱手道:“陛下,老臣认为行宫应该撤往灵州,如今北方大漠胡人势微,灵州几乎没有来自北方的威胁,而西面北面都有黄河天险,西南方向又有陇右河西作为屏障,河东大部都已经控制在我手,灵州距离叛贼占据之地都不太远,陛下的旨意可以随时畅通无阻的传达!”
玄宗听了之后喊道:“来人,把堪舆图哪来!”
没有人应答,高力士站出来行礼道:“陛下,我们出来得急,没有带堪舆图!”
赵子良出班道:“启禀陛下,微臣军帐之中有一副大唐堪舆图,微臣可命人去取来!”
玄宗同意道:“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