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交换人质
“无双小爷,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世界上奇怪的事多了,也不是每一件都可以解释的,比如,你几个时辰前趴在我窗口偷窥我……哼哼……”原来她早就认出了无双。
“若言姑姑您真会说笑,我可不是那种人,恐怕是您看错了吧?”彩蝶也躲在暗处,无双可不想让自己的心上人误会,这种事没法解释,只要自己承认,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男人哟,都是一个样子的,你无双小爷也不例外!不碍事,不碍事,若是双小爷愿意,若言从了你可好啊?”若言虽年到中年,可那张漂亮的小脸蛋往那一摆,你就说她是二十一二岁的大学生也不足为过,那细皮嫩肉的都能掐出水来。
“抱歉姑姑,我对您没兴趣,我有个好朋友,自称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等我回去可以考虑给您介绍一下。咱们还是说正事吧,姑姑,据我了解此处乃是你们湘西苗疆的禁地吧?也不知您今日私闯禁地意欲何为呀?”无双总觉得若言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儿,那不是她的动静,虽然也很好听,可蓝若言的声音他听过,现在面前的蓝若言,字里行间满满的都是暧昧之音。
“不劳小爷费心,你还是先放了代少司吧,我们百灵寨与天佑寨的恩怨自己会处理,小爷还嫌事儿闹的不够大吗?”蓝若言转身向无双走了过来。
“你别过来,我们东北胡子杀人丛不眨眼,你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无双手中的匕首贴的更近了,代卡脖子上鲜血直流,若再用点劲儿大动脉就得被割断了。
“小爷?姑姑?怎么……怎么是你?”彩蝶从闷钟后走了出来,诧异地看着师傅。“双小爷,听姑姑的话,快放下刀。”师傅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虽然彩蝶不清楚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从小到大不管彩蝶做错了什么,若言都会护着她,就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一样。跟无双比起来,显然姑姑更亲近。
彩蝶与蓝若言形同母女般,平时,哪怕是只有一口吃的,若言都会留给彩蝶吃,可以说跟母亲没什么两样,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可今日,彩蝶在身后呼唤着亲人,她却没有回头,依旧面对着无双,眼中射出诡异的神魄。
“阿赖,你别过去,她不是你的姑姑!”无双是江湖人,姥爷说过江湖上人心险恶,只要不能百分百确定是好人的,那就肯定是坏人了。
“不会呀,姑姑,可定是我姑姑没错,姑姑?你怎么来了?三姐来了吗?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少魁爷会往老司山来?你们一路都在保护我们吗?”幼稚的彩蝶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迈入魔鬼的圈套,这个蓝若言早已不是那个对自己百般疼爱的师傅了。
蓝若言嘴角上翘,露出迷人的微笑,可在无双看来,这笑容很阴冷,笑中包含着某个大阴谋。
“阿赖!你过来!”师傅呼唤着徒儿。
乖巧的蓝彩蝶一步步走了过来,无双这边使劲儿朝她挤眉弄眼,她却视而不见。当然,一个是师傅,一个是自己刚刚认识几天的花花公子,哪个更可信?就算师傅真的要害自己,自己有什么理由逃呢?自己的命都是师傅和师爷的,没有她们,她早就被卖到哪个贫困山区给人做童养媳去了。
“别去!别去!!!”已经来不及了,彩蝶就站在若言的身边。
蓝若言的左手很自然地搭在了若言肩上,然后顺着她的柳叶肩往上一顶,左手好似鹰爪一般掐在了她的喉咙上。
“姑……咳……咳……”师傅的手爪冰冷而有力,她的喉咙疼痛难忍发不出任何声响。
“我不想伤害你的小阿妹,听说你们董家都是生意人,那我蓝若言今日就跟小爷做笔买卖,把代少司交给我吧!”蓝若言要跟无双交换人质。
“呵呵……哈哈……好你个蓝若言,不,现在我还该叫你蓝若言吗?你到底是谁?”无双冷笑着问她。
“我是谁不重要,少魁爷没的选择,这买卖你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知道阿赖对你很重要。我只数三个数。”蓝若言的眼睛弯成一个月牙形,美的一塌糊涂,只是这个美,是蛇蝎美人的美。
“1!2!3……”他每一个字音,都是在给徒弟的生命做倒计时。
“OK,成交!”为表诚意,无双一掌把代卡推了过去。在蓝若言这样的高手面前他不敢耍花招,他不需要担心蓝若言出尔反尔,因为她想要阿赖的命,他拦不住。
蓝若言笑了笑,右手拽住了代卡的肩膀,左手把彩蝶也推了过去,她不屑于跟无双耍花样,因为无双和彩蝶加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想杀他俩,如同卑贱的蝼蚁一般。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过来吗?她不是你姑姑!你是不是虎?”无双责问彩蝶,又不好意思说的太重。
“可……可……姑姑,你这是为什么呀?如果你要阿赖的命,阿赖绝不会说半个不字!可你要让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呀?”彩蝶诧异地看着姑姑,姑姑还是姑姑,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同。
“蓝姑姑,杀了他,杀了这个东北人!他太可恶了,总是坏我的好事,日后他会成为我们合作的绊脚石!”代卡指着无双大喊道。
“代少司,你技不如人就不要挑拨了,有这时间还是回去跟代英多学学黑巫吧,他只是一介布衣凡人,你身为我苗疆山寨少司,竟然不会苗巫?这不是让人贻笑大方吗?”蓝若言说道。
代卡不依不饶说:“是是是,姑姑说的是,可你也不能看着让一个东北蛮子欺负咱苗人吧?”
“小犊子,你休要挑拨,有种你跟我一对一单挑,你要是赢了我跟你姓,你敢吗?”无双故意激他。
“好了,二位,吵够了吧?阿赖,带少魁爷出去,此处是咱们湘西苗人的禁地,汉人不得妄入。”蓝若言吩咐说道。
第一百回 以卵击石
“呵呵……说的就跟你不是苗人似的。”无双讽刺她说。
“小爷,不可违背姑姑的意愿。”彩蝶是个孝顺的孩子。
蓝若言知道这位盗门少魁爷的心思,这人是人小鬼大,一肚子心眼,那双狐眼瞄着石洞里那口闷钟贼溜溜直转,嘴角还露着一抹邪笑。
“劳烦少司把巫神闷钟上的那张咒符揭下来。”蓝若言用古怪的口吻吩咐道。
咒符?无双的眼睛瞪的老大,刚才他们三人把整个石洞都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其他特殊情况,敢情这说道就在闷钟上,那闷钟正上方四个棱角上挂着人骨骷髅头,咒符就在每颗骷髅头的额心处,因为年头实在太久了,所以那咒符已经严重褪色,也变成了灰白色,跟从下边往上瞅,很难发现。
代卡不敢有违,赶紧走到闷钟前,垫着脚尖去够上边的那人头。
“双小爷,你还小,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的好,不然一会儿这禁地中万一出现什么骇人之景吓到了可不好哦。”蓝若言紧紧盯着无双,她不是不想赶走无双,而是也畏惧无双,全因无双手中那把万邪不侵的刀子,她是轻功高手,刀子伤不到她,她畏惧的是那刀子逼人的寒气。
“嘿嘿……哈哈……姑姑放心,小爷我胆子自认为不算小,您看得我也看得。”无双坏笑着一直盯着蓝若言诡异的眼神。那眼神很空洞,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这时,突然就听角落里传来猛烈的撞击声,紧接着就是代卡哭爹喊娘的嚎叫。
众人再去看,石洞角落里,陆少单手拎着他的脖领子就跟拽小鸡子似的提了起来。陆少恨他是恨到了骨子里,前番在凤凰根他是结下了梁子,这番再遇上还能给他好脸子?
像他俩这种长在大都市的纨绔子弟,从小可没受过委屈吃过亏,小时候在胡同里跟那些小地痞流氓大家向来没人帮忙。从小陆少他爹是咋教的?遇着欺负你的,你要不然就赶紧跑,跑不了就撂倒一个往死里打,要不然镇不住,打死了算爹的。您听听,这么教育出来的孩子还有好吗?无双也一样,那盗门少主子打架更狠!
刚才少司代卡正垫着脚尖去够闷钟上挂的那颗骷髅头呢,突然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猛地就扑过来一个黑影,那人健壮的都赶上一头大黑熊了,抱着他的腰就把他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墙上,没等爬起来呢,这边已经追了上去,拎着脖领子提了起来。
这下代卡伤的不轻,后脊梁骨肯定是断了几根,疼的他连腰都直不起来,更别说跟陆少打了。
“妈了个x的,小瘪犊子玩应,老子正愁抓不着你呢,你他妈自己送上门来了?”
“别打……别打……别打脸!”代卡哭着求饶。
“嘿嘿……姑姑,恐怕你又棋差一招了!”无双拽过来代卡,那锋利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老铁,咋样,哥们是不是立功了?”
“是是是,陆少威武,回去大大地有赏!”无双这次不敢大意,一直挡在陆少和彩蝶面前,生怕蓝若言再偷袭,他不瞎,看的出来,蓝若言可能对自己有所顾忌。
“少魁爷,请不要为难代卡少司,若不然,你们谁也别想活着出去。阿赖,你还是不是我蓝若言的弟子?放了代少司!”
“我……姑姑?我……”彩蝶左右为难,半咬着下嘴唇,看了看若言姑姑,又看了看自己的心上人。
“阿赖,她不是你姑姑!别信她的!”无双喊道。
“代英就在庙祠外,你们认为有人敌得过他嘛?”蓝若言果然已经站在了黑巫的战线,与天佑寨结盟了。看来定是代英带她来的。
无双有一点想不通,他代卡前翻已经吃过亏了,怎么这番还敢来老司山禁地?代英放心?难道就不怕在密道中遇到高手?比如……蓝三姐?无双恍然大悟,三姐出事了!若不然他们也不会胆子这么大,竟然私闯苗人禁地!
“呵呵……既然代老巫就在外边,那我就更不能放了!这么好的护身符我用定了!姑姑,你知道嘛?以前啊,我们东北胡子专门绑肉票子,这买卖好啊,包赚不赔!”无双回头给陆少打了个眼色。
这时候决不能听彩蝶的妇人之间了,她卡在中间不好做人,自己一定得替她拿主意。陆少跟无双兄弟二人都多少年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好兄弟是啥意思。没等彩蝶再说话,陆少一电炮打在了代卡脸上,两门牙当时就被削出来了,这位代少司随机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陆少把他扛在肩膀子上说老铁跟着娘们干,哥们精神上支持你!咱好不容易下来的,差点没送命,到头来好东西全让她整去了?这是咱东北人性格吗?不行,就算是他妈一颗骷髅头也不能给她!
“阿赖,在没有看清你师傅真实面目之前,你最好选择中立,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会给你个合理解释的。”无双知道,彩蝶一定会相信他。
“姑姑,对不起,如果您真的是我姑姑,那么三个回合内双小爷必定被您擒住,届时阿赖会以死谢罪!”蓝彩蝶推到了铜门外,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右手中已经拿起了自己那把折扇,那是她的兵刃。
无双晃了晃脑袋,活动了两下筋骨,嘴角露着那抹邪邪的坏笑,手中的寒血刃上下翻转,寒光不停地打在石洞岩壁上,玩的就跟小丑手中的球一样,要知道,寒血刃锋利无比,稍不留神就会刮伤自己。
“姑姑,这次没人妨碍我们了,晚辈可就不客气了哦!”无双一双狐眼贼光闪烁着。
他自己心里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管这个若言是不是真的,自己断然不是她的对手。他的目标不是蓝若言,而是那闷钟!
“哼哼……少魁爷当真要与我为敌?”蓝若言背着手,右手掌心已经凝起一团寒气。
“妖女!受死!”无双可不想等她先出手,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这小子脚底下功夫不算是什么名门正派的,可速度却极快,要知道,翻墙跃户的飞贼们若是慢了可是要被擒住的。
第一百零一回 走偏门
他那脚底下都呼呼生风,古墓之中本就积了数千年的尘土,他这一跑掀起尘土飞扬。寒血刃在尘土中射出一道白光,白光刺眼至极,晃的蓝若言几乎睁不开眼睛。
龙吟嗡嗡的声音在若言身前传来,就看蓝若言站定,纹丝不动,小臂微微往起一抬,一条毒蛇嗖地下从她袖口就飞了出来,那毒蛇朝着无双面门直咬来。
“小爷当心!!!!”蓝彩蝶是红娟门传人,红娟门这些把戏可瞒不过她,她大喊提醒无双。
无双就觉得面门前窜出来一股凉气,他不敢犹豫,身子冲已经冲过来了,再想止步难。索性借着冲过去的惯性,腰杆往下一压,双膝弯曲,整个身子都跪了下来,双膝贴着地面滑行而去,上边右手立起寒血刃,一刀下去,锋利的寒血刃把那毒蛇从正中劈成两半。
刀子穿过毒蛇奔着蓝若言的右手就切了过来,蓝若言右手往一侧错过,在无双寒血刃欲要靠近自己的时候,准确地抓住了无双的手腕。顿时,一股阴寒的能量顺着无双的手腕灌入他的体内。
无双猛地打了个哆嗦,神经在那一刻好像也静止了一秒,而高手间过招,胜败往往就取决于那一秒之间。
蓝若言见无双打了个哆嗦,眼神弥留了片刻,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她修长的指尖朝着无双胸口就戳了过来,是又快又狠!
“铁子!当心啊!”陆少嗓门子大,震都把无双震醒了。
“啊?”等无双回过神来,那冰冷的指尖已经触碰到了自己的胸口,无双下意识一侧身。只听得刺啦一声,蓝若言修长的指尖已经划破了无双的上衣,衣服裂开一道口子,里边可就是肉了。
无双顾不得胸口的撕痛,就地一个扫堂腿,然后掉头就跑。
他在角落里站定,掀开衣服一瞅,好家伙,幸好自己跑的快,自己胸口上好长一道血鳞子,那都冒油了。这特么红娟门还练九阴白骨爪吗?这也太狠了?看来自己还是大意了,前半夜在三姐的吊脚楼院里跟蓝若言交手过,当时自己还琢磨呢,是不是自己武功有所长进呀?虽说不能跟蓝若言打个对开吧,可怎么也有四六分了,毫不夸张的说,蓝若言十招之内甭想擒住自己。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蓝若言人家好歹是一代宗师级的人物,别说若言了,就算是阿赖自己都打不过呢。若言有意让自己!
“嘿嘿……嘿嘿……哈哈……”
“少魁爷笑什么?”若言拍了拍手,极为不屑。
“我笑我自己呀,真是自不量力,还想跟您动手耍几招,看来是我想多了,咱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少魁爷谦虚了,若言年长于您,相信几十年后少魁爷也必然在修为上有所造诣,您是名门之后,若言不敢与您相提并论。”这不是蓝若言的说话风格,怎么字里行间好像还有点拍马屁的意思。
无双擦了擦胸口的血迹,要重新考虑战术了,自己到底是小瞧了这个蓝若言,她站在闷钟前自己根本靠不上前去。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蓝若言,好啊,你既然是蓝若言,竟然敢对我动手?难道你忘记了?半个世纪前你红娟门乃是我常胜山麾下?你此举可不是大逆不道了?”无双故意分散她的注意力。
“也正因为您是少魁爷,若言才会手下留情,少魁爷还是那句话,这本是我们苗人之间的恩怨,与您无关,我也并没有为难你的那些手下,你们速速离去,若言就当从未发生过不愉快。”蓝若言提到了他的手下,言外之意,他可不是只有一个人。
“是吗?嘿嘿……甭管你是谁,你看,你这大美人这么漂亮,都勾搭着我大晚上的去偷窥了,我又怎么舍得你呢?对不对?看招!”无双左手一抖,一颗小石子就甩了出去,他也是玩暗器的行家,都是指哪打哪的准头。
暗器跟子弹一样不长眼,从不会说有人还留一手的,都是照着命门打出去的。蓝若言识得厉害,这回可再不能镇定自如了,轻身一跃躲了过去,可回头一看才发现,无双根本就不是朝她的。
小石子准确地打在了闷钟顶端,正好击中骷髅头,咕噜噜……骷髅头滚落到地上,正面们上贴着的那张咒符都这么多年了,失去了平衡后立刻也掉落而下。
“咚咚……咚咚……咚咚咚……”顿时,石洞里传来了沉闷的钟声,那钟声很大,震的人耳膜生疼,好似有魔法一般,钟声甚至在人的心头和灵魂中不停响动。
钟声的声援距离蓝若言最近,沉闷而又剧烈的声响对她造成了影响,蓝若言捂着双耳蹲在了地上像是十分痛苦。难怪她不敢自己去揭符咒了,敢情是她也怕!
无双有点看明白咋个意思了,手下毫不保留,嗖嗖嗖又是连续飞出几颗小石子,分别把剩下的其中两颗挂在闷钟顶的骷髅头也打了下来。顿时,闷钟里撞击的声音更加猛烈了。
那响声震的石洞都在微微摇晃着,头顶上不时往下掉石屑,再这样下去估计就要塌了。
“住手……住手!!!不……不要……不要揭开最后一张符咒!”蓝若言捂着耳朵痛苦地大喊。
“哟,姑姑,怎么?这就受不了了?我觉得还成啊?咋地?姑姑又信仰?听不得这浑厚的钟声吗?”无双可不管那些,你越不让我干的我就越要干!
“你控制不了它!快住手!住手!不可如此!还需要一道黑巫咒语封印!”蓝若言大喊道。
嗖……一颗小石子从无双指尖中弹了出去,小石子速度极快,准确地击打在第四颗骷髅头脑门上。咕噜噜……那可狰狞的骷髅头掉在地上恰好就滚到了蓝若言脚下。
蓝若言抱着头,好似遇到恶魔一般,拼命地往后退。
诸位也许要问了,以前小说里电视里那些高手大侠之类的,手都很快呀?飞镖都能在半空中接住,蓝若言既然那么厉害直接接住无双甩出的小石子就得了呗?
第一百零二回 逼入绝路
诸位错了,其他小说和影视作品里那都太夸张了,您想啊,正常人,如果你站在敌人对面四五十米的区域,对方扔出一颗重量在二两左右的物件过来,你给我接住试试?只怕你都没看清轨迹呢,就被砸中脑门血溅当场了,人的眼力反应是要有个过程的。也不是说没有例外,前提是你得专门从小练这门接暗器的功夫。
咚……咚……咚……闷钟里,连续响起一串急促的撞击声,里边封印着的东西好像终于失去了束缚一样,撒欢开来。
咣当……闷钟剧烈地晃动着,终于栽倒了下来,上边无数条铁链也被它拽了下来,坠的石洞中到处都是锁链,闷钟跌倒在地上,随后,一个白乎乎的东西突然从闷钟里撞了出来。
那闷钟下边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堵死的,并非是金属,所以相比较之下没有闷钟外侧的那层铜皮厚,一颗白花花的骷髅头直接撞碎了闷钟底部的膏状物飞了出来。
无双心里早有准备,也早就估计出来了,那人头也许就是几千年前,苗人信奉的巫神阿普老司!
蓝若言吓的头都不敢抬起来,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老铁,这啥玩应啊?这特么也不是明器呀?你竟忽悠我?一个破人脑袋能卖几个人,哼!以后哥们是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陆少和彩蝶还不知,此刻,他们是闯下了天大的祸事!
无双说:“这是阿普老司的头颅,我毫不夸张的说,耗子,你抱着它,满湘西找,没有一个苗人敢不下跪的,你想睡谁家小姑娘就睡谁家小姑娘!”
“唉呀妈呀,那还真是个好宝贝呢!关键是……哥们,这玩应好像是活的呀?”陆少扛着代卡傻呵呵问道。
“完了,都完了,死,我们都会死!巫神不会绕过我们的,我们都将成为他的祭品!”蓝若言跪在地上如同小鸡啜米似地磕头。
“哈哈……哈哈……哼哼哼……”空荡的石洞墓穴中传来一声声令人胆寒的笑声,那可飞在空中的骷髅头中射出两道暗红色的光辉,骷髅头本该干枯的表面已经生长出了全新的血肉,血肉好似游蛇一样爬遍整颗骷髅头。
那笑声简直令人胆寒,好似地狱中的魔鬼复活。
复活?是的,没错,复活了,只是这一次,复活的还不仅仅是一颗人头。这个骷髅头不停地在半空中飞行着,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着选择自己全新的*。
那六个巨大的陶罐子被无双和陆少打开了,里边用白草液浸泡着六具无头尸体。这一刻,六具尸体听到阿普老司的笑声后,全都站了起来,他们一动不动的站在四周,等待着巫神的选择,他们之中最终又有一个佼佼者将成为巫神的身体。
着一些无双都看在眼里,自然不会让这种怪事出现,天晓得,如果阿普老司复活会成为一个什么玩应,那些古代传说中的神灵,哪一个是善茬子?传说就是传说,为了蛊惑他们的后人,传说都是美好的,可这些拥有了超自然力量的神灵苏醒后必然要重新依靠自己强大的力量控制自己的部族,到时免不了生灵涂炭,想阻止他就晚了。
无双一跃而起,没等这颗邪恶的骷髅头重新选择自己的躯壳,已经一刀下去把一具无头尸从中劈成了两截。
“哈哈……哼哼哼……”石洞中飞沙走石,电闪雷鸣,刮起了一股强大的黑风,刮的无双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半眯着眼睛,通过那骷髅头诡异的笑声判断着那家伙的方位,却听得那诡异的笑声越来越近,那家伙竟然朝自己这边飞了过来。一股黑烟临近,那骷髅头的血肉几乎已经长全了,眼看着一个白花花的肉球披头散发地朝着自己张开血盆大口就咬来。
“尼玛……还是个属狗的?”无双大骇,挥起手中寒血宝刃刺了下去。
寒血宝刃锋利无比,这一刀无双可没留后手,锋利的刀刃直接刺穿了人头的天灵盖。一声哀嚎,石洞中的黑烟全都被无双手中这颗血粼粼的人头吸入口中。
四周,六具无头尸也好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了下去。这颗人头眼窝子中闪出的血红之光迅速黯淡了,那眼神仿佛是还在眷恋着人世间的辰华,还在贪恋曾经不世的权利。
无双圆瞪着狐眼,把寒血宝刃插的更深了。终于,它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又变回了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不动弹了。
“耗子,接着!”无双一脚把阿普老司的骷髅头踢了出了铜门外,陆少如获至宝般架在骷髅头,美滋滋跑了出去。
“走啊!快走!愣着干嘛呢?”无双拉着彩蝶也开始退出了石洞古墓,只留下跪在地上发呆的蓝若言。
“姑姑?我姑姑还在呢!”彩蝶不忍丢下师傅。
“呵呵……姑姑?你把她当姑姑,人家当你是什么?刚才她出手锁住你的喉咙可是没有保留,再加点劲儿你这白皙的脖子就得被她给掐断了!快走!”无双推搡着彩蝶强把她带走。
外边的天已经蒙蒙亮了,三个人弄的灰头土脸的,总算是从这暗无天日的密道中钻了出来。
这一露头,立刻就见老司山这座庙祠中站满了苗人,为首的正是那个亦人亦鬼的代英,代英的眼神落寞,脸色苍白恶狠狠地瞪着无双,好像早就料到他们这个时候会露头一样。
“老东西别冲动啊,你们家少司在我手里呢!”陆少把代卡扔到了无双脚下,无双立刻用寒血宝刃架在了他脖子上。他们已经被团团围住了,天佑寨的人都有枪,其中几个好像还挂了彩,浑身都是血,有的还瘸着,估计上山时候遇到了那只食尸怪。
“东北蛮子,我劝你们赶紧交出我们少司,否则今日你们统统死无葬身之地。”代英那双死鱼眼睛狠狠瞪着无双。
“别看他的眼睛,黑巫有一门诡异的绝技,他们的眼睛可以看穿人的魂魄,扰乱你的心智。”彩蝶提醒无双。
第一百零三回 三千里地的强援
“嘿嘿……代英,你我不是第一次碰面了,小爷我的手段你是清楚的,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无所谓呀,你让他们开枪吧,我们三条命换代卡一条命,到头来还是你们赚了呢对不对?来呀!开枪!”无双料定代英不敢开枪。他若开枪就等于宣布了代卡的死期,手下人也不会听他的命令。听说代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代英眯着眼睛,见陆少胳膊地下夹着一颗白森森的骷髅头也是一惊,那表情转瞬即逝。
“东北人,你看这样可好啊?你把这颗骷髅头交给我,我放你们走,什么时候你们确定安全了,再放了我家少司如何?”代英问他。
无双眼睛转了一圈,心想好你了老东西,你想糊弄我?这代卡可是你们的少主子,你连少主子的性命都不管,偏偏要一颗骷髅头?可见这颗骷髅头对你有多重要了,我又怎能如了你的愿?
“代少司,听着没有?你的族人好像不太想救你呀?”无双的匕首一下下拍打着代卡的脸蛋嘲讽道。代卡刚才挨了陆少一拳,这时候还没清醒过来,估计也是故意装昏,怕无双再为难他。
“哎哟?看来你们家少司睡的还挺香?那这么大的事也得跟代少司商量商量不是?呵呵……”无双冷笑着,抬起手来,一刀就插进了代卡的小臂中,那刀子多锋利呀?直接刺穿了代卡的骨头从后边穿了出来。
“啊!!!!”代卡大喊一声疼醒了。“老巫……老巫快救我!!!”他哭爹喊娘地求救!
代英左右为难,救少司恐怕就要放无双走,无双现在保证不会把巫神的骷髅头交给到他手上,这颗骷髅头太重要了。有了它,他甚至可以与白琳玲叫板!他甚至可以一统湘西三山九寨,所有苗民跪在他面前俯首称臣!
可若是少司有什么三长两短,再没有得到巫神头颅,那又是什么结果?他将会被天佑寨逐出,受湘西苗民万世唾弃!
“哎,老东西,你只有一个选择,放我们走!你知道的,我不想杀人!”无双的刀子狠狠在代卡胳膊里扭动着,疼的代卡再次昏了过去,他敢不敢杀人?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真要是把他逼急了,不就是一条人命嘛!到死也得拽个垫背的。
“小爷,他不会放过咱们的。”
“我当然知道,买卖不是那么好做的,是吧代英?”
代英左右为难,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太重要了,稍有闪失就是万劫不复。他身后站着一个彪形大汉,那汉子是汉人打扮,手里也拎着只火枪。一直在他背后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出什么馊主意呢。
那人是龙啸天,无双他们今天肯定是跑不出去了,就算代英放过他们三,山外,也都是龙啸天的手下。龙啸天早就有心想控制天佑寨了,只是一直没有突破口,如今,正好趁这次机会把黑锅扔给无双背。
“杀!杀了他们!日后有我为老巫做主怕什么?天佑寨可以没有代卡,哼哼……有我龙啸天就足够了。”他冷笑道。
嘭地一声巨响响彻天际,代英吓傻了,以为龙啸天开枪了呢,他诧异地看着龙啸天,龙啸天的表情也很无辜也诧异地看着代英耸了耸肩。
无双也给吓坏了,心想你代英也太狠了吧?还还敢开枪?你就不怕回去了代首弄死你?可反应过来一瞅,三人身上都没伤,那这枪是冲谁开的呢?
枪声是从庙祠外传来了的,不大会儿,正在众人诧异时,门外二三十号汉人屁滚尿流地跑了进来,一个个吓的就差尿裤兜子了,双腿抖的已经站不稳了。
“大……大哥……有人!有人朝我们开枪!”这些都是龙啸天的手下。
“没用的东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是我龙家的手下,都给我出去守住了,不就是百灵寨那几杆破枪嘛?给我挡住他们!”龙啸天喝道。
“不……不是……大哥,好多……好多好多人!”
紧接着,山下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从马蹄声中判断,来的人至少不下上百号之众。无双从小就骑马,蒙古马,西域马,东北马都骑过,这些马儿明显都是湘西当地的矮腿马。
“孙儿莫怕!姥爷在此!”庙祠外,一个洪亮的嗓音响彻云霄。
无双咔吧咔吧眼睛,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看看陆少,陆少看了看他,然后坚定地点点头。“嗯,老铁,好像是你姥爷来了。”
“哈哈……”无双放声大笑!姥爷竟然千里迢迢的赶来湘西救自己了?好!好!好!有姥爷撑腰自己还怕个球?
“姥爷,双儿在呢,杀了他们!”无双大喊,恢复庙祠外的姥爷。
片刻间,庙墙外支起无数杆枪,一个满面红光身着黑缎面长袍的老爷子埋着方步走了进来。老爷子一出场霸气十足,立刻压住了场面。
就见董爷左手捏着两颗沉重的钢球把玩着,右胳膊扛着一把双管猎枪,脚底下走的那叫天罡北斗步,每一步都充分体现了他浑厚的内功修为。他身后跟着一个穿马褂的高个子中年男人,马褂两侧都是开旗儿的,正好露出里边的纹身,那是一条青皮大蟒。
“哼哼……老子听说有人欺负我外孙子?咋个意思呀?是不给我董三立面子呀?我说蛇爷,你们湘西真是出悍匪啊?光天化日之下就要杀人?杀我董三立的外孙子?”董爷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个纹身男。
原来纹身男就是传说中的洞庭水贼头子蛇爷。
“龙啸天,我劝你识相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咱都是江湖上混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也许董爷离你太远了,可我蛇爷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呢!”蛇爷狠狠道。
原来,马二爷眼看着是控制不住局面了,这位小祖宗捅的篓子越来越大,自己又身中蛊毒半个月内恐怕都难以痊愈,他情急之下只好派人给远在东北的大哥董三立发了电报,让他速速来援。
第一百四回 逐客令
盗门董家在东北势力大,东北只有一个江湖,那就是常胜山,可常胜山上的马匪再厉害也不可能一时间全都带来。董三立资历老,是真正的江湖大佬,飞到湘西后,一个电话就把洞庭湖的那群水贼给摇来助阵了。
龙啸天是聪明人,眼前大势已去,再站在天佑寨这边恐怕自己落不着好,到头来龙家这块金字招牌都得被他给砸了。
“老巫,算了,先放这三个小家伙走吧,董三立惹不起!”他小声说道。
“让开,放少魁爷走!”没等代英发话,龙啸天先认怂了,要知道,他带来二三十号人呢,他这边一认怂,那几个天佑寨的还敢支了毛?
无双得意洋洋地叼着烟卷,吹着口哨带着陆少和彩蝶穿过人群回到了姥爷身后。“阿赖,咋样?看见没,以后这就是董家大少奶奶的待遇。”
“住口!你个小兔崽子,你还嫌祸闯的不够大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家里的买卖你不许管!在家里闹一闹也就罢了,竟然给我闹到湘西来了?你瞅我回去不把你屁股给你打开花的?还不快把人家少司放了?”董三立不怒自威,不愧是老江湖,他训斥外孙没人敢劝。
“得嘞,姥爷既然替这瘪犊子求情了,那我也得给我姥爷面子不是?嘿嘿……滚!滚吧!”无双一脚把代卡踢了出去,代卡捂着胳膊爬了回去,估计再迟会儿,失血过多都得死了。
“啸天,不好意思,得罪了啊,日后有时间来洞庭湖找我,咱兄弟没仇,该喝喝,该吃吃好不好?那就这样!”蛇爷给手下打了个手势,一百多枪杆子撤了。
无双左手搂着蓝彩蝶,右手搂着陆少扭扭哒哒,嘚嘚瑟瑟地下山了。
“姥爷?您咋来了呢?”
“哼!我不来行吗?我再不来你都得把湘西苗寨给掀翻了,你这个小兔崽子气死我了!耗子,还有你,怎么你也跟双子胡闹啊?我可都听说了啊,你俩还在凤凰抢苗族娘们?这……这成何体统啊?”
“董爷,这……这可不怪我,都是他?都是双子的主意。”陆少怕董爷告他的状,把责任全都推给了无双。他也知道,董爷就这么一个宝贝外孙子,从小疼到大,也就是当着外人的面骂几句而已。
“哎?嘘……嘘……”无双朝彩蝶努了努嘴。“快,叫姥爷!”
“别别别,我可受不起,姑娘啊,这两天多亏了你照顾我那不争气的孙儿,你放心,日后如果遇到什么难事只管来东北找我,我董三立别的不敢说,在东北只要你说得出的,我董三立就能做得到。”董爷是老江湖了,人家多会说话呀,一句话就把蓝彩蝶给推出去了。
在董家,什么事无双都能做主,唯独婚姻大事他做不得主。
董爷也怕这时候外孙开口求他收彩蝶为孙媳妇儿,赶紧岔开话题,问道:“那个就是龙啸天?”
“董爷,他就是龙啸天,龙云飞的亲孙子。”蛇爷恭敬地回道。
“嗯,有他爷爷当年的气魄,这人面相不善,是个笑面虎,日后恐怕会给你我两家的生意带来麻烦,如果找到机会就……明白吗?”
“董爷放心,这些我会安排的。”蛇爷带来这一百来号兄弟可是镇住场面了,如果不出意外,这群人也将暂时驻扎在百灵寨,为百灵寨解决了与天佑寨的恩怨。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这话一点不假,董爷要么不来,来了就把自己这条商道全部扫清。
等回到百灵寨已经是中午时候了,吊脚楼里,蓝三姐盘腿端坐紧闭双眸正在调理气息,她中毒了,是被蓝若言暗算的。好在蓝三姐同样也是苗蛊高手,几乎没有什么毒是她解不了的,只是这样一来也许多调养几日才能痊愈了。
“三姐,您无大碍吧?”董爷江湖辈分虽高,可却比不得蓝三姐,在蓝三姐面前依旧要行江湖大礼。
“三立,若言带回来了吗?”她问道。
董爷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比外孙子更重要的。
“阿赖,你先进去,我有话要与董爷说。”蓝三姐看徒孙还在那根少魁爷眉来眼去呢,赶紧呵斥说道。
现在没有外人了,两个老江湖终于可以敞开心扉的谈一谈了,这次无双惹的麻烦实在太大了,放出了白琳玲,惹了天佑寨结仇,又带回了封印数千年的巫神头颅,她蓝三姐纵使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再骄纵他了。
“三立,依你看此事当如何处理呀?”蓝三姐开口问道。
“呵呵……三姐放心,既然此事已经搅进了江湖纷争,那我董三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董爷喝了口茶,从包中拿出了一棵人参,这是孝敬给蓝三姐的礼物,这棵野山参少说也有一百年了,实属是价值连城的天灵地宝。
“三立,你还是先收回去吧,你晓得的,我蓝三退隐江湖数十年从不涉足江湖纷争,今日之事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巧合,可我真的累了,当年那一幕你是在场的,你母亲把我赶出了常胜山,你怎的想一根野山参又让我蓝三重归盗门?我蓝三虽为女流之辈却也知廉耻二字如何写。”蓝三姐扭着头,不想看董三立。
他跟董三立无仇,为何不愿看他?因为董三立是莫小柒与吴功耀所生之子,见到他,半个多世纪前的那大醋坛子可不就又打翻了嘛。
“三姐,您别这么说,咱娘俩别说曾经的恩怨,那都过去了,您是江湖老前辈,小辈儿的孝敬您是理所当然的,再说了,没有您的照顾我们董家的生意……呵呵……”
“恐怕这苗药的生意……当初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三立,罢了,我们苗人向来是与世无争的,我蓝三可不想成为千古罪人。你们走吧,剩下的我来处理。”蓝三姐言下之意已经要送客了。
“别介,三姐,您看您这是干啥呀?我还想着呢,双儿这孩子从小让我都惯坏了,能不能让他认了您这个奶奶?您看看,您把阿赖教育的多好?”董爷嬉皮笑脸说道。
第一百零五回 棒槌山龙脉
“三立,你让你的外孙离我家阿赖远点,我蓝三只有这么一个后人,就别祸害她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蓝三姐这是实话,彩蝶这辈子注定就要被无双毁了。
董爷脸上有点过不去了,自家这位小祖宗是他的骄傲,虽算不上什么名校高材生,可从小到大,身边人没有一个不夸无双天资聪慧天赋异常的,当老爷的嘴上哈哈笑着,心里边美滋滋的。今儿这让蓝三姐这么一说,脸上能有面子吗?那话啥意思呀?可不就是说孩子都被他惯坏了嘛?走到哪祸害到哪?
“三姐严重了吧?我那孙儿我最了解了,且不说你家阿赖怎么样,我孙儿乃是我东北盗门少魁,耀公的嫡传血脉,怎么?难不成还配不上你们苗疆一个女孩嘛?哼!”董三立脸拉的老长,也没给蓝三姐留面子。
“三立,我不是这个意思,阿赖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命苦,我不想在我离世之后她……无双这孩子是什么命你比谁都清楚,灵魂中四把纯阳烈焰,烧尽世间万千邪魔,也包括想要与他亲近的姑娘,除非是她……否则没有人可以亲近无双。”蓝三姐一语道破。
“嘶……”董爷看了看蓝三姐,心道好你个蓝三,都算计到我外孙子头上了?
世界上这么多个人,一个人一个命运,命运都是不同的,有些凡人,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什么命。而有极少数人则是天命,比如无双这杀魁星转世的恶魔。他的五行八字一直是秘密,就连家人也很少有知道的,这种命格的人极少见,甚至几千年不出一个,若是稍加辅佐日后恐怕是要成为真龙天子的。在天数未至之前若是被人识破了命格岂不是惹祸上身?
“三姐,有句话说出来可能不太好听,若是三立说重了您别介意啊。”董三立背对着蓝三姐站着,叼着老汉烟。
他问蓝三姐,你还记得热河承德棒槌山后的海拉子岭吗?当初是您和我四师弟陪父亲去的吧?
董三立提的这个棒槌山海拉子岭其实就是耀公祠所在,每年吴功耀忌日时,来自东北三省的江湖大佬都要来此地祭拜。每年逢忌日,棒槌山附近是人山人海,都赶上旅游旺季了,山下的那些村庄民居都被租下了。
一般老百姓都不知道咋回事,都以为那耀公祠里供奉了何方大神大仙呢,其实里边是盗魁吴功耀的金身像。
话说在更早的时候,那是一九二几年了,吴功耀正是风生水起时,东三省一黑一白两只老虎,一个是吴功耀另一个是张作霖,别看张作霖稳坐奉天大帅府,可论资排辈,江湖地位上他要略逊于吴功耀。在那个时候,吴功耀可谓是东北四省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张作霖那时候才只有不足8万的陆军,而吴功耀手下竟是掌握了十二万东北绿林贼寇的生杀大权,您想想,那得多厉害?
历史上,历代君王开国前都先选龙脉作为立命之本,何为龙脉?地之精气,天之云颠也!当初也有人劝吴功耀,建议他可在这乱世之中成就千古霸业。
这选风水龙脉的事吴功耀在行,那盗门绝技中就有金点术专门是干这个的。
承德是个人杰地灵的地界儿,自古就是前朝帝王的后花园,自然风水差不了,当地人说,每每夏日雨后会见棒槌山后隐现彩虹,彩虹本是自然现象不足为奇,但每次出现彩虹时,彩虹的源头都是从棒槌山后做起始点的。这还不足为奇,当地老乡总说半夜偶尔会在棒槌山后见到仙光闪烁,并且棒槌山山后海拉子岭里也时常采上好的灵芝仙草。
这些天灵地宝是不会撒谎的,灵芝一般都生长在地气繁茂之处。诸位想想,全国各地,野生灵芝哪出的最多呀?咱开口就能说出来,大兴安岭,长白山,天山,昆仑山……哪一个山脉不是千古帝王的龙脉,那一个不是风水宝地?
吴功耀带着佟四喜,还有蓝三姐在棒槌山后转了一日,他是何等眼力呀?那可是佟四喜的师傅,能看错了吗?
海拉子岭是道山梁子,这山梁子不一般,按照吴功耀的原话说,乃是潜龙出海之势,若于此山做龙脉,必佑他吴功耀永立不败之地,若干年后,最起码统一东北四省和华东地区不成问题。
他指着这条山梁就问其他二人,说你们怎么看?
“师傅,此脉虽为上贵,但脉竭且细,好是好,但若有人在其中动手脚……”佟四喜年少时就是个鬼心眼。
“耀公,四喜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此脉亦为我东北之贵,上上选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被雨帅捷足先登可就后悔莫及了。”蓝三姐口中的雨帅是张作霖,张作霖字雨亭。
吴功耀点了点头,此时正是吴功耀要起势的时候,他立刻命人在海拉子岭龙首方位盖了座小庙。这就算是他吴功耀取了龙脉地气了。
一般,这种家族龙脉,龙首位置是要埋先祖尸骨的,让先祖受龙佑,助后人。怎奈,吴功耀是个野孩子,从小无父无母,咋整呢?吴功耀手底下有个老头,老头跟着吴功耀也有几十年了,一直是忠心耿耿,这几日身子不太好,怕是熬不过几日了。
吴功耀说,您老已近七旬高龄,我吴功耀是有钱,咱有点病也看的起,可关键是您就算病好了,还能活几年?与其庸碌一世还不如成全我吴功耀。
老头对盗魁忠心耿耿,说耀公您就吩咐吧,只要您给我画个道,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不带眨下眼的。
吴功耀说好,老爷子你还说对了,我就是想要你的命,我要认你做我干爹,把你的尸身埋在风水宝地下,福佑我吴功耀常胜不败,保国安民,振兴我东北四省,驱逐外患!
吴功耀把这话说完,也不等那老贼同不同意,跪在地上当当当就是三个响头,张口就叫爹!
第一百零七回 惜别
“三姐,我这是话糙理不糙,我自己的孙儿我自己管,您就不需要操心了吧?还有,双儿婚事早已订下,男人嘛,在外边玩玩无所谓,不过我可不想他从外边领回来哪个野女人!我们董家毕竟是东北江湖之魁!”
董爷见了蓝彩蝶,这老爷子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了,单是看看一个人的眼睛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那蓝彩蝶的眼神狐媚异常,一看就是个红颜祸水。他怀疑蓝彩蝶有意勾引外孙子。
在这里大家不免为彩蝶叫屈,可谁家老人不是为孩子着想?董爷这么做也是想让外孙有个贤内助辅佐,而显然,一个苗女不足以辅佐未来的常胜山少主。
“你放心,我蓝三没有问过他的生辰八字,也绝不会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阿赖是我从小拉扯大的,比亲闺女还亲,就算你们董家想娶我也未必愿意嫁。三立,看来天佑寨的麻烦也不是一时间能处理的,要不……要不你就先带着少魁爷回吧,我这苗寨里条件有限,总是比不过你们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若是怠慢了你和少魁爷那就不好了。”蓝三姐被董爷的话激怒了,终于下了逐客令。
无双一直扒在门里偷听呢,大人们的江湖恩怨他不愿意管,可眼看着他与阿赖之间的事就差那么层窗户纸了。这妩媚的苗族小阿妹自己是一见倾心,这辈子非她不娶!
“姥爷?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重了?三姐,您别听我姥爷的,我没那么多说道,啥少魁爷不少魁爷的,这都啥年头了?我们年轻人现在讲究自由恋爱,嘿嘿……您就当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苗族小伙吧。”无双嬉皮笑脸地走了出来,直给姥爷打眼色。
“少魁爷倒是看的开?怎么,真想做个苗民?你可别忘了,你与阿兰的事整个苗疆都传遍了,难道你住在人家家里过夜就不需要负责吗?你呀,跟他一样!哎!世上男人没个好东西!”
无双咧着嘴看了看姥爷。“不是……姥爷,这是怎么了?你俩这么大岁数人了,咋说翻脸就翻脸呀?这还把我带上了?我招谁惹谁了啊?”
“哼!双儿,多说无益,收拾行装,叫上你二爷,我们马上走,用不着人家撵了!钱嘛,到哪不是赚啊?还非赚人家苗人的?”董三立拂袖而去。
蓝彩蝶坐在竹楼上这一幕是看的真真切切,她想去追无双,可却不敢违背师爷心意,苗疆现在太乱了,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去处理,自己还小,也许以后有机会还能再见他。
无双抬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吊脚楼顶坐着的心上人,他多希望她能跟自己走啊?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姥爷是掌家人,董家是大家,自己不能违背姥爷的话。
“阿赖!保重!等我!等我回来娶你!”无双骑着高头大马,回头眼巴巴地望着彩蝶喊道。
彩蝶眼含热泪,目送着东北马帮越走越远。
“舍不得他?”三姐抬头看了看好徒孙。
“三姐我……我喜欢他!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呀?我不是苗人,我是汉人,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彩蝶不敢怨恨师爷,心中是百般不忍,这一别不知又要多少年才能与心上人相见,也许再见之****早已是别人的丈夫了。
“彩蝶,如果三姐告诉你,你嫁给他会死,你还会这么说嘛?”蓝三姐注视着徒孙。
彩蝶翻身从吊脚楼上跳了下来,扯去脸上遮着的红绢说,三姐是我师爷,师爷的话徒孙不敢不从,但徒孙也有长大的一天,总会有自己的爱恨情仇。我认为人活一世能够与自己深爱的人在一起那就是最大的幸福,哪怕只有一日也足够了。若不然,枉活一世,到头来孤孤零零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蓝彩蝶听后苦叹一口气,也许彩蝶说的对,她才只有十几岁,是个半大孩子,半大孩子说话走心了,等她长大了可能就不敢说出心中实话了。她的话也正是自己一辈子想做而不敢做的,当年她离开耀公远走苗疆,把心爱的男人让给了比自己更有能力辅佐的莫小柒,这么多年来她就好过了嘛?她几乎每夜梦中梦到的都是年轻时与吴功耀的风花雪月,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绝不会谦让。最起码,自己不会让吴功耀为了什么一统大业,为了什么民族大义去送命!她能够给予的,莫小柒给不了。
“对不起,三姐,我……我这话不是故意说给你听的。”彩蝶触碰到了三姐心底里最脆弱的防线。
蓝三姐笑了笑,把彩蝶抱在怀中说:“我的好阿赖呀,也许你说的没错,三姐当年比你本领大,却没有你对爱的那份执着。喜欢就是喜欢,如果错过会后悔一生一世。”
“三姐?那……那我可以去找他了?”蓝彩蝶乐的个小兔子似的在院里蹦来蹦去。
“死丫头,有了男人就忘了家是吗?你还不能去,时候未到,你没看董三立也是个顽固不化的家伙嘛?你想与双小爷行百年好合之礼需要等他姥爷过世,另外,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你也看到了,天佑寨还有太多太多事要你处理。放心吧,三姐尊重你的选择。”
“三姐,呜呜呜……我的好三姐,我就知道你最疼彩蝶了。”篮彩的抱着蓝三姐哭哭啼啼。
“哼,假打,这时候还认我这个师爷呀?心早就飞到东北去了吧?好了好了,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嘛?快去快回,去送送他吧。”蓝三姐拍了拍彩蝶的小屁股说道。
彩蝶走后,蓝三姐坐在竹椅上,看着八仙桌上摆着的那颗白森森的骷髅头,骷髅头正上方天灵盖已经被寒血刃刺穿了,不过这丝毫遮不住它数千年的妖气。
这颗头颅确实是当年苗疆巫神阿普老司的脑袋。这是一颗被诅咒的头颅,所以,这么多年来,明知巫神就在老司山的庙祠中,却没人敢去祭拜。
第一百零八回 善后
这颗被诅咒的巫神头颅如果放在白琳玲手中那是个宝贝,阿普老司乃是苗疆黑巫之祖,却并非白巫之祖,黑巫白巫是不同的,黑巫里,最为出名的就是咒术,白巫是治病救人的,黑巫与白巫都会巫蛊,但往往白巫衣救的那些中蛊之人,也都是被黑巫诅咒的。
这颗巫神头颅在蓝三姐手中是颗烫手的山芋,若是落入黑巫后裔手中后果不堪设想,黑巫疑卷分为上下两本,其中上本秘典中记载的法术都在白琳玲手中,现在以蓝三姐的本领已无法与白琳玲抗衡,若是让它取出了那下半册黑巫秘典,那整个苗疆都是她的,她将成为新的巫神。
她重重叹了口气,真是天意难违呀,这颗巫神头颅都封印在老司山中数千年了,这么多年,想取走它的人不在少数,但无人能够踏足半步,可怎么无双刚一来就……杀魁星转世果然了得!
“哟喂……对面的阿哥哎……阿妹盼归嘞……阿哥你慢行哎,香茶已烧开嘞,沱江涨水咯……阿哥……”绿野小径中,竹林瑟瑟而动,林中鸟语花香,沱江河两岸回荡着一声声动听的苗族情歌,是蓝彩蝶在歌唱,那甜美的嗓音好似林中的画眉鸟,听的晴朗阿哥心中荡漾,不舍离去。
无双两步三回头,望着翠绿的竹林,望着这片神秘的苗疆,心中想的全都阿赖。
“还别说啊,这苗族山歌真好听,嘿嘿……人家阿妹的嗓子也好,真不是咱城里姑娘能比的,大哥,你听听,这是唱给咱家小爷听的呀?”马二爷坐在马背上笑道。
“闭嘴,我看这都是你给惯的,哼,再好能咋地?一个苗女而已,江山美人只能选其一,双子,耗子,你俩给我记住了,苗疆的商道咱们不走了,日后你俩要是让我知道再往这儿嘎达跑,瞧我不把腿给你们打断的!”董爷呵斥道。
“知道了,知道了,您说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事妈似的?哎哟,就差管我拉屎尿尿了。”无双嘴里小声嘀咕说。
“小爷,别跟你姥爷顶嘴,快走!”马二爷拍了下无双的肩膀。
马队越走越远,蛇爷的大队人马早就在山外恭候多时了,听说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的行程,苗疆的商道走不了了,但却可以去洞庭湖一游,不过八百里洞庭水乡没有漂亮的小阿妹,无双也少了几分兴致。
撇下无双不说,他惹下的种种祸事可不少,人走了,事还没完,都得蓝家为他善后。
彩蝶回去后,家里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柳阿婆,另一个是好姐妹阿兰。阿兰噘着嘴,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彩蝶,俨然是因为无双一事与小姐妹闹别扭呢。
“你们俩去屋里玩,我和柳阿婆还有要事相商。”三姐说。
回到屋中,蓝彩蝶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顽皮,跟阿兰有说有笑的,阿兰则纠结着自己的花手绢咬着嘴唇不言语生闷气。
“喂,蓝彩蝶,我问你,你凭什么假扮成我去骗他?你安的什么心?”阿兰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她了。
“我没有,当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果我不假扮成你,你走的了吗?而且是他把我当成你的呀,我没有刻意装。”蓝彩蝶解释说。
“可……可你明明知道我俩……你还?我们到底还是不是姐妹?这下好了,他走了,我又是一个人了,你高兴了?”
彩蝶握着她的手说,阿兰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要说,你是生苗子,你是不能嫁给汉人的,这是咱们苗寨的习俗,而我不同,我是红娟门后裔,未来我是要重归江湖的,他就是彩蝶未来的主人,你懂吗?
“我不管,现在满湘西都传遍了,你让我以后怎么出去见人?是你把我的阿哥逼走的,你必须还我一个。”
“好好好,不就是一个男人嘛?四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不遍地是?瞧把你愁的?我们阿兰生的这么俊俏还瞅没有小阿哥看上?”好姐妹就是好姐妹,几句话就把阿兰说的喜笑颜开,两个姑娘重归于好。
“你们两个出来下。”屋外,蓝三姐在叫她们。
蓝三姐说,此事你们俩谁也逃不出干系,这祸事归根结底是你阿兰招来的,你明知道他是汉人怎的还勾引他?若不是你勾引他又怎能有这么多祸事?我现在身体情况很糟,怕是难行原路,你们俩惹出的乱子,你们俩必须自己承担。
“阿赖,你现在去天佑寨,拿着我的金丝虎尾鞭,让代英把你师傅交出来。”三姐吩咐说。
“您说若言姑姑?可小爷说了,那个……那个是假的。”
“她就是你若言姑姑,只是她此刻的心智早已被恶魔控制,希望还来得及吧。”
“可经此一劫代英还会把姑姑交给我嘛?再说了,姑姑……姑姑若是不跟我走,我也打不过她呀?”蓝彩蝶问。
三姐告诉她说你放心吧,现在没有了龙啸天的支持,他天佑寨不敢与我为敌,见了金丝虎尾鞭会交出若言的,现在若言对他们来说基本没用了。你也无需与若言争斗,只需……你还记得这个吗?
蓝彩蝶打开了一个红绢手帕,手帕中包裹着一个很细的银针,那根银针正是彩蝶幼年时曾被那拍花子推入脑袋天灵盖中的毒针。
“啊?你是让我做拍花子的?我可不干!这是伤天害理之事,要遭天谴的!”
“你这是在救你师傅,若不把她带回来,等她体内的魔鬼完全控制了她,到时候我也不是她的对手。快去吧快去吧。”
“哦,好吧,哼坏人总让我去当,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你的亲徒孙。”蓝彩蝶小声说着,手里捏着这跟银针跑出去了。
幼年时的蓝彩蝶初入红娟门下,蓝三姐教她的第一门绝技就是拍花子。这玩应说简单也简单,最重要的就是那秘制的药粉,分量小了傀儡不听话,分量多了又容易死人。
第一百零九回 黑巫与白巫
彩蝶现在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所以,当日她才敢夸下海口说,赶尸有啥难的,她也能。其实啊,拍花子跟赶尸虽然不同,可意义却差不多,都是用异术操控傀儡,让傀儡乖乖跟着自己走。
蓝三姐又吩咐阿兰,让她跟柳阿婆回去,带几位药草回来,那是她给自己解毒所用的。她体内的毒怕是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全祛除。只能慢慢来。这都要归功于好徒弟蓝若言。
彩蝶在去天佑寨的路上时候脑袋里一直昏昏沉沉的,总觉得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好似梦幻般,为什么会这样?三姐?姑姑?都是自己至亲至爱之人,怎么会突然间反目成仇了呢?美丽的苗疆,苍翠的竹林,本该是生机盎然的大自然,却蒙上了一层邪恶的灰蒙蒙,此刻再去看漫山的竹林,好似觉得那无边的邪气随时都可能把自己吞没。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白琳玲,她苏醒后把邪恶带给了美丽的苗疆,再次掀起了黑巫与白巫之间的仇怨,是她,一定是她!蓝彩蝶在心中反复提醒着自己,但她错了,问题的根本不是白琳玲,而是出在无双身上,这一件件祸事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如果说白琳玲是魔的话,那无双便是魔王,他身体里本就住着一个无法控制的魔鬼。
出乎彩蝶的意料,天佑寨代家对她很客气,把她迎进了天佑寨,而且还很热情,就连老司代首也亲自接见她,解释连日来的误会,说让她带话给蓝三姐,大家都是苗人,天佑寨与百灵老寨相聚不过三四十里地,两家日后还要往来,还望三姐在灵老司面前多多美言化解仇怨。
“彩蝶姑娘当真要带走若言姑娘吗?”代英背着手,拄着手杖,眼中尽是沧桑。
“废话,老巫,我姑姑是百灵寨的人,不管她发生什么事了,理应交给我们百灵寨处理,也轮到你们过问吧?”彩蝶对他可是一点都不客气。
“你有把握治好她?”
“不劳老巫惦记,三姐自由法子。”彩蝶答道。
“哎!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呀,其实就算你带走若言也不容乐观,她……她的情况不太好。你来随我看。”代英和代首在前引路,带着蓝彩蝶走进了天佑寨。
“啊!!!嗷!!!!”一声声凄惨的嚎叫从寨子南边的一个小茅屋中传出,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两个苗族站在门口看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不过其中也包括他们自己。
“你们这是做什么?干嘛关着我姑姑?你们对她用刑了?代英!我跟你没完!”蓝彩蝶拽出金丝虎尾鞭就要跟代英动手,不管蓝若言做错了什么,她还是她的师傅,师傅受罪彩蝶心痛不已。
“姑娘且慢,我们并没有对若言姑娘怎么样,不信你自己看?”代英挥了挥手,两个苗子看守赶紧打开了门。
门内光线很暗,屋中弥漫着一股肉眼无法判识的阴气,更奇怪的是屋中有一股淡淡的腐臭扑鼻而来,那蓝若言乃是红娟门弟子,长相美艳,身体好似一朵娇艳的花儿似的,那香味本是红娟门弟子的特性,包括蓝彩蝶在内,从小到大都有自己最常用的一种香,这些香都是从某种花提炼出来的,早已融入她们那娇嫩的身体内,除非是死亡,否则永远不会消失。
蓝若言喜欢茉莉花,因此,不管她走到哪,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那花香淡淡的,十分清新,既不魅,又无俗,让人神往不已。
死?对,只有红娟门弟子死了,身上的香味才会消散。红娟门的姑娘练的就是这门功夫,体内的花香早已跟血液融为一体,就算是死,最多是没有花香,而一直到身体**也不会出现正常死尸的腐臭味。
“姑姑?姑姑?彩蝶来接你回家了,你别怕!别怕好不好?”蓝彩蝶捂着嘴,眼中闪着泪花,站在门前不敢进去。
茅屋中蓝若言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她那双漂亮的杏核眼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凶光。
若言被绳子五花大绑坐在一把竹椅上,茅屋的门一开,外边的阳光顿时斜射了进来,顿时她的咆哮更加刺耳了,像是对阳光十分畏惧。
“怎么会这样?姑姑昨日还好好的呀?”彩蝶不解,问代英。面前的哪里还是那个平时对自己百般疼爱的姑姑蓝若言了?分明就是一个恶魔!
“老司,您先回去看少公子吧,这里我来处理。”有些话代英不宜在老司面前说,赶紧打发走他。
“怎么,老巫还有什么事瞒着代老司吗?”
“彩蝶姑娘,你可晓得若言姑姑怎么了吗?你可晓得幕后是谁在种下祸根吗?”代英神秘兮兮地问道。
“我看就是你们黑巫人害了我姑姑,哼!代英,这事咱们没完,你等着吧。”
“彩蝶姑娘说的倒也不错,确与我黑巫有关,只是若言姑娘是中了黑巫的摄魂术啊!”老巫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也在观察蓝彩蝶的反应。
“啊?摄魂?摄魂术已经消失将近百年了,三姐都不会,更何况是你?被摄魂之人魂魄无法找回呀!你……你!!!!!”蓝彩蝶恶狠狠地瞪着他,若不是站在天佑寨的地盘上,早就金丝虎尾鞭伺候了。
“不是在下,在下何德何能会这邪恶的巫术啊,是白琳玲!哎!你晓得的,摄魂邪术无解,就算是白琳玲回来也救不了若言,所以我才说,若言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颗巫神头颅呀!相传那巫神头颅中藏着黑巫秘典下半卷,而摄魂术就是黑巫禁术,你可晓得了?”代英这是真心帮她,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他没有得到巫神头颅,相反,这颗头骨倒是落入了白巫后人手中,而白巫人得到它更安全,总比落在白琳玲手中强。黑巫与白巫在本质上是截然不同的两门手艺,蓝三姐既为白巫继承人,就不能学黑巫术,这是禁忌。
第一百一十回 意识犹存
一旦白琳玲重新回来,那事态必定恶化,没人是那女魔头的对手,只有蓝三姐找到黑巫秘典下半卷的部分,才有能力跟白琳玲一决高下,若不然,不管是百灵,还是天佑,又或者是苗山九寨,所有苗民都要沦为她黑巫术下统治的奴隶。
“她在哪里?”蓝彩蝶面无表情的问道。
一直以来,她经常听师傅和其他人提起过白琳玲这个可怕的女魔头,可上几****见过白琳玲,好像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而且白琳玲对她,对无双也没有什么恶意,她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美女为什么会被苗民称作是魔鬼?
不过女人的嫉妒心很强,白琳玲太美了,比自己还美,这点蓝彩蝶不喜欢,她还勾引自己的心上人,不要脸!
“回去你转告三姐,白琳玲去黔南寻找凤凰女了,若她们母女一齐回来,只怕对我苗疆是前所未有的劫难,若有需要,代英随时听候差遣。”
“哼,你这样难道不算是背叛黑巫一脉吗?”蓝彩蝶横了他一眼走进了茅屋。
“彩蝶,没救了,与其让若言如此痛苦,还不如……”
“放屁!我姑姑不会死的!三姐一定有法子救她,都是你们还得!都是你们!不要拿你们的那些世俗恩怨加在我们身上,我们红娟门早已退出江湖,也不想再卷进黑巫与白巫的纷争中,我们只想安静的活着,请离我们娘三远点!”蓝彩蝶走上前去想伸手为若言解开绳索。
可刚一靠前,若言猛地仰起头咧着嘴朝彩蝶大声咆哮,那狰狞的面容真的就好似是苏醒的恶魔一样,吓的彩蝶赶紧退后。
“姑姑,我是彩蝶呀?您忘了吗?您看看我,看看我!”彩蝶慢慢把小手伸了过去,轻轻碰了若言冰冷的指尖。
“啊!!!!”若言张开血盆大口疯狂的怒吼着,咆哮着,这样的野兽她难以控制,幸好没有为她解开绳索。
“我说过了,她……你们救不了她,就算把若言带回去也是个祸患,彩蝶,你回去吧,我们天佑寨是不会亏待她的,你放心。”代英劝说道。
彩蝶想,就算他们不敢难为若言姑姑,若言现在的这般模样与死人又有什么两样?好人都能给折磨疯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把她带回家乡百灵,死也要死在自己家中。
“姑姑?彩蝶带你回家好吗?你别闹,别喊,我们回家!”彩蝶把语气放缓,安抚着她心中那暴躁的魔性。
蓝若言拼命地挣扎着,如果不是现在还有绳子捆着她,恐怕她早就扑上来了。
彩蝶从胸襟中掏出芦笙,吹奏起那熟悉的旋律,这只苗族山歌是她小时候第一次学吹芦笙姑姑教她的,旋律悠扬舒缓,美的好似林间溪水涓流一样平静。
渐渐的,蓝若言的情绪平复了下来,喘息也不再那么重了,她的眼皮半耷拉着,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像是听了进去。
“阿……赖……”她的口唇慢慢张开了。
“姑姑?是我,是阿赖,阿赖在呢!”蓝彩蝶放下芦笙,泪光闪闪地握着蓝若言的手,她的手好凉好凉,没有半分活人的体温。
“阿赖,姑姑不行了,要死掉了!”蓝若言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目光,她绝望地看着屋外暖洋洋的太阳。
“不会的,不会的,姑姑不会死,姑姑舍不得阿赖对不对?姑姑还没有看阿赖出嫁,还没有给阿赖盖上喜帕,姑姑说过,一定要让阿赖找到自己喜欢的男人。阿赖现在有喜欢的阿哥了,姑姑难道不想看到我出嫁吗?”蓝彩蝶摇晃着若言的手臂几近哽咽。
“傻孩子,你长大了,你已能独自面对生活了,姑姑再教不了你什么了。姑姑只求你一件事。”蓝若言微笑着,笑的很勉强,嘴角肌肉都是绷紧的。“带姑姑回去,我要死在家里,我要看着我们百灵那片美丽的茶山和碧绿的水塘,我要生生世世守着我们的土地。”
“好!好!好!阿赖带姑姑回去,姑姑你挺住,我们回百灵,三姐在等我们,三姐一定可以治好您的!”蓝彩蝶见姑姑情绪已经稳定,虽然眼中还有邪光渗出,但好似已经对自己没有敌意了。
她站起身来,慢慢靠近她,扬起手腕,突然发力,把之间中夹着的那根银针刺入了蓝若言天灵盖中隐藏着的那神秘穴位下。
蓝若言的双眼瞪的老大,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好徒弟,眼中的神采逐渐黯淡了下去。“阿……阿赖……回……回……”
“是的姑姑,我们回家了!”蓝彩蝶解开了姑姑身上的绳子。
“彩蝶姑娘……你……你这是……你有把握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以前练过吗?”代英目瞪口呆。
彩蝶这并非是以前关东那些人贩子惯用的拍花子手段,拍花子只适用于小孩,小孩六岁前按照迷信的说法,还未醒魂,魂魄不定可以用幻药迷惑他的灵魂。若言是成年人,成年人的灵魂坚固已成定数,想让她乖乖跟着走,就必须用赶尸术。
白巫也有赶尸术,跟张老大的赶尸术还不太一样,张老道赶的是死人,而现在蓝彩蝶要赶一个活人,活人还有自己的心智,更是难上加难,故而代英才会这么问。
“试试吧,希望巫神保佑!”蓝彩蝶走到门外,拜了拜,然后把准备好的符纸捏在手中,口中默念白巫秘术咒语,噗嗤声,她手中的符纸自燃了,也不知为何,那火就在蓝彩蝶手中点燃,她却一点疼痛感也没有。
待符纸欲要燃尽时,蓝彩蝶打开腰上挂的一个竹筒,把还带着明火的纸灰塞了进去。嘭地一声,那竹筒里传出一声闷响,紧接着,竹筒中盛着的液体咕嘟嘟冒起了水泡。
这液体其实就是一种蛊毒,是蓝三姐秘制的,就连彩蝶也不知道是什么方子。她端着还在冒泡的竹筒快步跑了回来,把竹筒中的液体全部灌进了若言口中。
第一百一十一回 碧水谷
“姑姑,你能听到阿赖说话吗?若还有意识就眨眨眼。”蓝彩蝶蹲在若言身前问她。
此时,若言立在屋中,身子十分僵硬一动不动,他那一双杏核眼中没有半点活气,她听到彩蝶的话后,一下下扭过了头,那动作僵硬得就好像是机械木偶般,然后轻轻眨动了下眼睛。
“好,姑姑,你挺住,彩蝶带你回家了!”说着话,彩蝶掏出芦笙走出了茅屋,吹动了那神秘而又诡异的旋律。
在这神秘旋律的影响下,身后的蓝若言也走了出来,她的步伐很古怪,双腿呈八字形向外张,极为丑陋,估计此番一来,就算日后若言恢复正常,长的再美也不会有人愿意娶她了。她现在又跟那些被赶尸道长控制的喜神有什么区别呢?
这不同于赶尸,喜神是尸体,时间越久身体关节也就越僵硬,而若言是活人,活人身子是软的,所以,彩蝶很顺利,身后蓝若言的步伐跟的也很紧,很快,师徒二人就走出了天佑寨,向着下边山路走去,如果顺利的话,也许午夜时分会到家。
一路上,蓝彩蝶尽可能地跟蓝若言多说话,这样可以让若言的意识保持清醒,一旦路上遇到什么意外,蓝彩蝶拔出那根银针蓝若言也不至于丢了魂儿。
“姑姑,你还记得吗?我八岁那年跟宝翁在后山采茶,贪玩不小心把腿摔断了,是您连续照顾了我三个月,还有,九岁那年,打破了三姐的蛊罐,被毒蜂蛰了,差点死掉,是您踏遍苗疆三山,为我寻回来麻古和七黄草解毒。”
“姑姑,你不晓得在彩蝶心中您有多重要,彩蝶一直以姑姑相称,可您在我心底里就是彩蝶的阿妈,所以您自己要挺住,您的女儿就在您身边陪着您,她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孝敬您呢。”
跟在身后的蓝若言虽然不会说话,眼神冰冷,但眼眶中一滴滴泪水却不停地往下掉。
再狠心的女人总有自己母爱的一面,哪个女人不喜欢做母亲?蓝三姐和蓝若言都没有结婚,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是老天爷把这个可爱的小阿妹送给了她们,了了她们的心愿。她不能死,她要亲眼看到阿赖出嫁,把她交到那个男人的手上她才能放心。
苗山多竹,竹林茂密,罕有人至,走下老鸦山已经是将近日落了,山里天色渐暗,头顶的乌云越压越低。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劈了下来,要下雨了。
“这鬼天气!姑姑,咱们得快走几步,前边是碧水谷,我们去谷中避雨吧。”蓝彩蝶一边说,一边吹响着芦笙,带着身后的师傅朝着碧水走去。
碧水得名全由一条蜿蜒的溪流,这溪水天然的碧绿色,远远望去好似一条绿色丝带一样从山谷中流淌而出。因为谷中有水,更加适合种茶,所以以前这片山谷中种满了苗茶,后来百灵寨与天佑寨因为碧水谷的种植权发生了一次争执,至此两方都放弃了茶园,这才沦为今日的这纯天然绿色一片山谷。
碧水谷中鸟语花香,到处都长满奇花异草。
天上闷雷滚滚,没多大会儿,豆大的雨点就拍下来了,好在彩蝶有先见之明,带着师傅已经进入了碧水谷。
碧水谷中以前是茶园,茶园深处有个小竹院,里边是个竹舍,几年前这还住人,现在早已荒废,不过屋中摆设齐全。总比在外边被雨淋湿了强。
“姑姑你先歇一会儿,看来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去找点吃的来,要不然咱俩都得空着肚子。”彩蝶擦了擦那张竹床,把若言平放倒,并没敢取出那根银针。
这里是苗疆,彩蝶从小玩到大,闭着眼睛都能寻到吃的,苗山上的食品都是纯绿色天然的,随便到竹林中就能挖出嫩嫩的竹笋,有的竹笋中还寄居着小竹虫,那虫子对外人来说也许有些恶心,但在苗疆人口中却是美味。
天上的雨越来越大了,彩蝶心想,姑姑在天佑寨呆了一天了,天佑寨人肯定没有给她吃的,她可不能亏了师傅,就算顶着大雨也得找点好吃的,饿着肚子也没力气走路啊。
今儿运气不太好,她翻遍了竹根,却也没见地底下有鲜嫩刚冒牙的笋子,不仅如此,就连竹林中的鸟儿好像也都飞远了。彩蝶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她捂着肚子,头顶上淋着大雨,衣服也湿透了,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寻找着。
这一找就是一个多钟头,一直都走出碧水谷了也不见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最后无奈,跑到碧水前抓了几只肥嫩的田鸡。田鸡就是蛤蟆,这东西苗人很少吃,是东北人的最爱。
“好吧,那今天就委屈你们几个小东西咯,嘿嘿……没办法,肚皮饿了就要吃你们!”蓝彩蝶倒提着四只田鸡后腿俏皮地说道。
碧水是条山谷,山谷中自然有一条小道,以前苗茶就都是从这条山谷小路运出去的。溪流顺着山谷流淌而出,视野尽头处,一道闪电咔嚓一声劈了,晃的山谷中通明起来。蓝彩蝶突然心中升起一丝不详预感,心里莫名的发慌,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
晃啷啷……晃啷啷……这时,山谷尽头处传来了清脆的铜铃响声。
“喜神过境,生人勿近!”那吆喝声回荡在山谷中,其中还夹杂着滚滚雷声。
蓝彩蝶脚尖点地攀上最高的那棵竹子放眼一瞅,山谷入口处,一堆奇怪的队伍正往这边“蹦”来。打头的正是一个身着道袍手持铜铃的赶尸道长,身后则跟着两具黑袍喜神,喜神一蹦一蹦的,像是被丝线控制的木偶。
小丫头虽然早熟,可毕竟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哪有这个年纪不贪玩的?她捂着嘴偷笑,然后掏出胸襟中的芦笙,竟吹动起了诡异的旋律。
第一百一十二回 色胆包天
随着芦笙诡异的旋律的此起彼伏,就见山谷中那两具喜神身子晃了下,然后竟然齐齐地朝着前边的那赶尸道长蹦了过去,他们平伸双臂顶的赶尸道长连连后退。
“这……这……”张老道大骇,以为是什么东西惊扰了喜神了呢,赶紧妖魄食指,用食指中流出的纯阳之血分别点在了两具喜神额心正中央处。
“定!”他大喝一声,停止晃动手中铜铃,两具喜神真的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谁家的死孩子,大半夜的不回家跑碧水来做什么?胡闹!不要惊扰了喜神,哼!被贫道抓住就把你的屁股打烂!顽皮!”张老道气的在山谷中大喊。
“嘿嘿……张师傅,这深更半夜大雨滂沱的,还生人勿近什么呀?哪还有人影?你呀,真古板!”蓝彩蝶双腿夹在一根翠竹枝头,轻巧地倒挂在上边笑道。
“哎哟,我当是谁家的死孩子呢,你这阿妹又瞎闹,快下来,摔到怎么办?”张老道十分敬仰百灵的蓝三姐,或者说,在这三山九寨中,只要是个苗人,哪一个不认识这祖孙三代红娟门姑娘的呢?从师爷一直到徒孙,都是倾国倾城的美貌。
“张师傅,你这是要赶着喜神去哪里呀?”彩蝶问他。
“别张师傅长张师傅短的,叫道长,像话吗?”
“哟哟哟,你在本姑娘面前还装什么哟?你个半路出家的还自称道长呢,也就糊弄糊弄人吧。哈哈……”彩蝶从翠竹枝头跳了下来。
张老道拿彩蝶也没招,这姑娘平时就顽劣的很,仗着自己是蓝三姐的徒孙,又有一身惊世骇俗的本领,谁见了不给几分面子?
“前几****去黔南,这不,回来也没闲着,又接了两具,这趟要去广西,哎哟,贫道啊,一辈子劳碌的命,比不得姑娘这般逍遥了。好了好了,走走走,快随我去碧水茶园避雨吧。”
张老道是途径碧水,原打算今夜趁着月色穿过湘西的,可偏偏赶上这么一场大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暂时来碧水谷躲雨了。
“有生意做还不好啊?你这老头真怪,怎么?还嫌钱咬手啊?”
张老道说,姑娘这话说的不对,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希望生意好,唯独我们这赶尸道长可不希望整天接生意,来了生意就说明又有人客死他乡了,这难道不是人间惨事吗?
“我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黔南最近不太平啊,有人说是闹了黑巫蛊了,蛊毒泛滥,那边的苗寨死了不少人,我这两具喜神还算是运气好,没有感染蛊毒,是被中蛊的同乡杀死的,若是他们中了蛊毒我可不敢碰。”张老道说。
“啊?黑巫?不会吧?黔南苗人姑姑说信仰的是白巫吧?”
“谁说不是呢?所以黔南那边现在是人心惶惶哟,这趟买卖走完我可不回去咯。”
“嘿嘿……别人怕行,你张师傅还怕黑巫吗?我听说你们赶尸异术最少就是从黑巫术中繁衍出来的呀?”彩蝶问他。
“得了,姑娘别拿我开玩笑了,你都说了我是个半吊子,当初若不是有玄道他老人家点拨与先祖,我也不至于迈进这行当里,什么黑巫白巫啊,跟贫道无关,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消消停停的回家种田最好不过。”聊着聊着,张老道就聊到了关东盗门。
蓝彩蝶就把他走后这几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张老道唏嘘不已,说没想到蓝若言一代宗师也被黑巫所害,你带我去看看她吧,虽然我不是什么黑巫传人,但兴许爷爷留下的那些秘术中有能帮到她的。
二人一边聊一边带着两具喜神往山谷深处那竹舍中走去,这小竹舍不大,就里外两间屋子,一个看茶园的,肯定不会太阔绰了,那都是茶农们几年前临时搭建的。
“张师傅,你先安顿好喜神,我去起火烤了这几只田鸡给姑姑垫垫肚子,你记住啊,别碰她头上的银针。”彩蝶甩下这句就跑去找干柴去了。
“哎哟,看把你吓的,贫道是谁呀?喜神赶的走,活人也赶的走,阿妹只管去吧。”张老道又吹上了,其实啊,他就算是祖传的赶尸手艺也是半吊子,每次赶喜神心里边都打鼓,祈祷着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若半路真是诈尸了,他自己得先跑。
两具喜神已经被雨水浇透了,浑身湿漉漉的,他摇动着铜铃,带着两具喜神走到后屋,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然后分别为他们面门贴上镇尸符,最后再套上黑布袋。他估计这大雨一宿也不会停了,就算是雨停了山路泥泞也无法行走,需要明日晒上一天才能走人,到了白天外边的阳光一照进来,阳气陡升,喜神的魂魄容易散了,所以才会套上黑布袋。
“哎哟,这买卖真不容易,可不比你们自在哟,是不是若言姑娘?”他打撒打撒身上的雨水跨步来到了正屋,正屋竹床上,蓝若言平躺着,她睁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死气,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她那双杏核眼的美丽。
张老道坐在竹床边,搭了下若言的脉搏,若言脉搏虽弱,可却足以维持生命。
“没事,没事啊,魂魄尚在,姑娘挺住了,三姐本领通天,肯定有法子救你的。”张老道安慰着蓝若言,可蓝若言的眼神依旧冰冷。
这是张老道这辈子距离女神最近的一次,他就坐在若言身边,若言那芊芊玉指触碰在他腰间,让他干吞了口唾沫。他探头看了看屋外,彩蝶还没回来,此时,屋中只有他和若言两个人。
哎哟,这小美人,湘西第一美人可不是吹出来的,别看现在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可光是这一张精致的小脸蛋就足以迷倒万千了。
“若言姑娘,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张老道试探性地把手搭在了若言肩膀上,若是换做平时,他想都不敢想。
若言自然没有回复他的话,这让张老道更大胆了。不过,俗话说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虽然蓝若言是个大美人,可现在这个大美人早已被恶魔所控制。
第一百一十三回 美人?恶魔?
“姑娘,其实你我都是苦命之人啊,出身在江湖世家,却没有立命之本,你瞅瞅上两天那个东北小崽子?他有啥呀?不就是有个姥爷嘛?瞧把他能耐的。像咱这些苦命之人,就得多往一起聚聚,彼此取暖,彼此安慰。再说了,咱都住在湘西,又是邻居的,呵呵……”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里说的是啥了,反正是越套越近乎,说着说着,竟然色胆包天地把手搭在了若言的小蛮腰上。
那时候,张老道的心是扑通扑通的乱撞,他这辈子光跟喜神打交道了,这么大岁数可是一点那女之事都没经历过,而且现在被自己搂在怀中的,竟然还是湘西第一美人,那能不紧张嘛?
“小时候啊,我父亲就问我,以后如果学了家族的老手艺可就不能娶妻了,我当时小啊,也不懂事,觉着能赚钱就成,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的。长大后我才后悔哟,人家都是夜夜搂着媳妇儿暖床,我这儿老哥一个孤苦伶仃,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哟!”这是他心窝子里的话,赶尸道长注定孤独一生。
“其实……我仰慕姑娘已久,若是此生有幸能与姑娘喜结良缘,那贫道死而无憾了!”终于他绕来绕去,说到了主题上。这主题说的也都是给自己壮胆的话,若言哪里会回复他?哪里会听懂呢?
这时,张老道就见蓝若言嘴角好似微微上翘,对他笑了下。是幻觉吗?她真的笑了,莫非她默许了?张老道欣喜若狂,这辈子也许只有刚才那一刹那是他最幸福的瞬间,自己的女神对自己眉目传情了。
“若言……你……你同意了?”他俯身下去,趁热打铁,竟在若言惨白惨白的脸蛋上亲了下,幸福是很幸福,可……可他竟然好像没有什么更多的冲动,那幸福感完全是自己YY出来的,想象着自己终于征服了心中仰慕已久的女神,想象着终于可以把梦中的情愫吐露出来。
可这一温真的是亲在了蓝若言的脸上吗?为什么会这么冰冷?冷的就像被自己驱动的喜神一样?
“若言,是不是那根银针封住了你的魂魄呀?可……可彩蝶姑娘说过,不让我取下,怕你出意外。”张老道坐在床前自言自语。
“要不……要不……不行,不行,贫道乃是修行之人不能乱来!”
“哎呀!也罢,若言姑娘既然已是贫道的女人,那贫道自然不会让你再受罪,用此法封住灵魂时间长了恐怕灵魂会受损,那我就为你取出银针,可你要答应我啊,不许乱动,要不然彩蝶回来非骂死我不可。”张老道自作主张竟真的伸手摸到了蓝若言脑袋后,寻找其那处神秘穴位。
刚才路上彩蝶把一切都跟他剪短说了一遍,但有些时候,什么都可以体会,恐怖是无法通过言语完全表达出来的,张老道并不知道在天佑寨彩蝶到底看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师傅,若是他亲眼所见,打死他也不敢给蓝若言解除灵魂封印。
“是不是这里?这里有根银针,我拔出来吗?你别动啊,可能会有点疼,但总比伤了灵魂强,哎!这彩蝶呀,还是你徒弟呢,对你也太残忍了,她就一点不担心你这个当师傅的?哼,还得我张老道啊,没事没事啊,就疼一下,姑娘若是走不动,一会儿我背你回百灵。”张老道色迷心窍,内功集在掌心,罩住若言的天灵盖,用内功一点点把那根细小的银针从穴位中拔了出来。
小银针一点点拔了出来,银针上是一层红色粘稠液体,那都是毒液。就在银针马上要从她穴位中全部拔出来的时候,张老道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大美人身子猛地抖动了下,与此同时,若言的体温变的更加冰冷了。
“嗯?”张老道停下了动作,这是个不好的征兆,他刚才隐约听到好像有一个很微弱的声音传来,是从蓝若言口中传来的,那声音很像是磨牙的动静,就跟半夜,听见自己家后厨耗子肯吃粮食一样。
凡是赶尸一脉,自然多少都有些降妖除魔之术傍身,张老道色归色,却不傻,他停下了手,赶紧低头看了看若言的脸。
这一看不得了,差点把他吓尿裤子了,面前的大美人眼睛瞪的老圆,把的嘴巴已经张开了,口中露出两排小白牙,正在恶狠狠地瞪着自己。这表情哪里还是心目中的女神?分明就是一个即将复活的恶魔呀!
他大骇,第一反应就是决不能让那个恶魔苏醒过来。张老道的速度极快,挥起左手,咬破食指,用食指在半空中用自己的指血画了一道虚幻的镇邪咒。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勒!”左手食指压着空气中那道虚幻的咒符点在了蓝若言额心处。
人家是赶尸世家,再怎么没能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点本事也不敢干这游走在阴阳边缘的行当。这招果然管用,蓝若言的身体立刻倒了下去。
“哎哟妈呀,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幸好,幸好!无量天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姑娘,你若心绪尚存,此时日后可万万不要再提起,羞煞贫道也!”张老道羞红着脸允着自己的食指转身就要出去。
无巧不成书,他也是该着时运不济,刚才就赶上这股寸劲儿了,若言刚才身体被他抱在怀中,脑袋里的那根银针就差一毫厘的距离就被张老道拔出来了。若言被他的镇邪咒点中了恶心,身子往下一摔,脑袋碰到了坚硬的竹床上,这人要是有意识,估计都得疼叫唤了。这么一摔,刚才还剩下那么一小段银针直接就给颠出来了。
张老道往前迈了几步想去瞅瞅彩蝶为啥还没回来,没等走出竹舍大门呢,突然就觉得身后一股凉气扑了过来。他回头一瞅,不免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躺在竹床的蓝若言竟然已经站了起来,她面目狰狞,毫无血色,好似一头野兽一样半张着嘴,正在朝自己扑来。
第一百一十五回 催魂曲
没多大会儿功夫,张老道又跑了出来,用一只袖子捂着手中的两张符,冲上来就贴在了那两具僵硬的喜神面门上,然后迅速用黑布袋罩住了他们的头。
“彩蝶,你稳住你师傅,我先把喜神送回去。”早知如此张老道真不该让喜神来拦若言,这下可好,镇尸符是不敢取下了,他两只手一边一个,连抱带抗,淌着泥水总算是栽栽歪歪地把两具喜神又送了回去。
蓝若言站在雨里,眼神极为冷漠,这一老一少就这么对视着,彩蝶不敢出手,面前的师傅不在是从前的师傅了,她身上带着一股邪气,邪气比刚才更重了,想降服她就要用非常手段,如果出手轻了打不过师傅,如果出手重了,又怕伤了师傅,师傅现在可是活人。
“姑姑,你听阿赖的,你一定能控制住恶魔,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家,阿赖带你回家了!你要去哪里呀?”蓝彩蝶尽量放缓语气,一步步靠近若言。
俗话说闻道有先后,术有专攻业有所长。这要是让马二爷碰见了那就好办了,直接用搓骨手先掰断了她的骨头,让他动弹不得,断了骨头总比送了性命强。又或者是用点穴,暂时封住穴道。可彩蝶年幼,这红绢门的本领几乎全是花拳绣腿和幻术,对付这些难免力不从心。
“彩蝶,别愣着啦,咱俩联手先把你师傅弄回去再说呀,再这么下去,好人也得淋感冒了!”张老道拿来一条绳子,这绳子是他随身带的捆尸锁。
“你疯了?用捆尸锁对付我姑姑?”
“哎呀,非常之时嘛,又死不了人,快点接住!”张老道把捆尸锁一端扔给了彩蝶。
蓝若言就这么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徒弟,那眼神让蓝彩蝶有些不忍,她是自己的师傅呀,对自己有养育之恩,胜似生母,这番竟然用捆尸锁去对付一个至亲至爱的人?
“彩蝶姑娘别犹豫呀!你师傅是中了黑巫术,她已经失去心智了,咱们也是出于无奈不是吗?”张老道摩挲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姑姑,得罪了,日后待你康复彩蝶会向您赔罪的。”蓝彩蝶与张老道,三下五除二,用捆尸锁把蓝若言捆了个结结实实,整个过程,蓝若言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俩,出奇的平静,并没有半分要反抗的意思,这出乎蓝彩蝶的意料。
回到竹舍后,三人早就被雨水淋透了,彩蝶说我先给师傅擦擦身子,然后喂她吃点东西,你不许偷窥啊!
“无量天尊,彩蝶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张老道怎么说也是修行之人,岂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啊?”他赶紧把脸扭了过来。
“哼!张师傅说的没错,却不知我家姑姑头顶的银针是谁给取下来的呀?张师傅可是拿彩蝶的话当耳旁风了,如今姑姑身子毫无知觉,别在便宜了那些色胆包天之徒哟。”彩蝶冷嘲热讽着他。
“我……我……”张老道哑口无言,还解释什么?若不是自己刚才……又怎能生出事端?好在蓝彩蝶及时赶回来了,要不然自己可真没脸再去百灵老寨了。
大雨还在不停地泼洒着,老天爷今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也许是气儿不顺吧,再这么下下去,碧水都要水漫苗山了。
后半夜,张老道搬了把竹椅半坐半靠眯在里屋内陪着那两具冰冷的喜神。蓝彩蝶则躺在师傅身边假寐着,今夜怕是不敢睡了,夜半,心里越来越慌,右眼皮跳个不停,不祥之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边的雨渐渐小了,竹林中再度传来了一声声蛐蛐的叫声。还有两个时辰天明,这个夜晚终于要熬过去了!
她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姑姑,再熬最后两个时辰,等天亮了阿赖带你回家。”
暴雨过后,皎洁的月光再度洒下,蓝彩蝶站在竹舍前,张望着那璀璨星空的东北方。他此时应该到家了吧?他什么时候还会回来看我呢?虽然他的笑总是坏坏的,可就是这样的笑容迷倒了彩蝶,也许正是男不坏女不爱的道理吧。天底下没有什么所谓的好男人一说,只有能不能拴住男人的女人。
这时,竹林中隐约好像传来一个旋律,这旋律有些诡异,人听在耳朵里,心跳都会莫名的加速,血管中会有一股气流,好似鲜血已经开始逆流了一般。
“催魂曲?”蓝彩蝶听过这曲子,白巫术中提到过,这曲子十分邪恶,可以让魂魄不宁者丧失意志。
“彩蝶姑娘?你听到了吗?这是什么声音?你在吹芦笙?别吹了,这旋律……”张老道冲了出来喊道。
“不是我!不是我呀!这曲子只有我们红娟门人会,难道是三姐来了?”蓝彩蝶诧异道。
可蓝三姐说过,催魂曲是邪术,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用的,催魂曲可以影响人的心智,轻则让人沦为傀儡,重则会损伤人的三魂七魄,再想还魂就难了。
“快!快看好了你的喜神和姑姑,我去看看!”彩蝶嘱咐张老道说。然后拽出那条金丝虎尾鞭就冲了出去。
那人吹奏芦笙的功夫应该比自己老道,她一路寻着旋律而来,最后终于在碧水溪前看到了一个人影,那人一身白衣,在月光映衬下长发披肩,浑身散发着一股仙气,而且,身上也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这味道很熟悉……
“白琳玲!本姑娘正找你呢!你说,你到底把我姑姑怎么了?”蓝彩蝶挥动金丝虎尾鞭。
长鞭甩了出去,啪地一声打在溪水旁的一块鹅卵石上,那鹅卵石登时就被虎尾鞭抽碎了。自然的,白琳玲轻功远在这个晚辈之上,人家脚尖点地早就躲开了。
“哟,怎么又是你这个小阿妹呀?怎么?你的小阿哥今儿不在身边了?哈哈……该不会是他嫌弃你了吧?哈哈……”白琳玲抱着肩不屑道。
“你……你放屁!双爷怎么会被你这种妖女迷惑呢?哼!你这个老妖精!”彩蝶从竹林中窜了出来,小丫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岂不知白琳玲若要杀她好似踩死一只卑贱的蝼蚁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