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王莽恭谦未篡时（二）
庄亲王允禄，清朝宗室大臣，康熙第十六子，顺懿密妃王氏所出。康熙末年，命掌内务府。雍正元年三月，奉命继嗣皇太极孙、和硕庄靖亲王博果铎。历官正蓝旗汉军都统、镶白旗、正黄旗满洲都统。乾隆元年，任总理事务大臣，兼管工部事务，食双倍亲王俸。
因为这位作为康熙儿子中地位最高王爷的庄亲王掌着正黄旗事务的缘故，现在满清阵营的轮回者们大部分就重生在了正黄旗的武官身上。剩下的那批，自然是在正白旗——和亲王弘昼此时正是正白旗满洲都统。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安排，赵昆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
满洲八旗有上三旗和下五旗之分，上三旗是清代由皇帝直接统辖的三个旗。清军入关前，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由皇太极亲自统领，是皇帝的亲兵，条件待遇优厚，称为“上三旗”。余下的正红旗、镶红旗、镶白旗、正白旗、镶蓝旗，称为“下五旗”，由亲王、贝勒、贝子掌管，驻守京师各地。入关后，多尔衮将自己所领的正白旗纳入上三旗而将正蓝旗降入下五旗，此后未再变动。多尔衮病逝后，顺治皇帝接管正白旗统领权，从此上三下五著为定例。
“上三旗”为皇帝亲军（这也是皇帝放心安排近支亲王作为三旗都统的缘故），是郎卫制的主体。所谓郎卫制，指的是由满、蒙上三旗(内务府三旗)中选拔郎卫，负责宫廷内侍卫。其中优秀者，则日侍禁廷，供驱走，称御前侍卫，稍次者为乾清门侍卫。内廷侍卫人员必须由上三旗满洲、蒙古军中选任，汉军不得与。
故而紫禁城内接近皇帝的要害部位，全由内务府选出侍卫，由领侍卫内大臣六人(镶黄旗、正黄旗、正白旗各二人)统领。分成内外两班宿卫。内班宿守乾清门、内右门、神武门、宁寿门等内宫，多用满人。外班宿守太和门等外朝，兼用满人、蒙人。
当年康熙为锻炼军队，圈定了木兰围场。清朝前半叶，皇帝每年都要率王公大臣、八旗精兵来这里举行以射猎和旅游为主，史称“木兰秋狝”。自此，秋天到木兰围场巡视习武，行围狩猎。这是清代帝王演练骑射的一种方式。
从康熙四十一年开始，在北京至围场的沿途设置了许多行宫，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热河行宫，又称为避暑山庄。从康熙四十二年始，在承德修建避暑山庄。
康、乾时期，由于皇帝经常去山庄避暑，因而热河行宫也就成了一个重要的政治中心。夏季到承德避暑山庄避暑并处理朝政，直到秋狝之后再返回北京。秋狝木兰时，往往还要会聚蒙古各部王公，以笼络蒙古上层贵族。
而皇帝巡幸承德，自然不可能把北京周边的护卫部队都带上。皇帝身边都是上三旗的侍卫，而那几万旗军的兵马，虽说八旗亲贵都有，部队出自京畿大营，实际上来的主力可还是上三旗的兵马。
要在这里发动兵变，肯定是比在北京方便——那里周围驻兵太多，天知道一不小心就会有哪个大营进京勤王。承德这边，则就是几万兵马，主力还是上三旗。按照赵昆的计划，由正黄旗的轮回者们自称接到允禄的命令，用勤王的名义带头兵变，而正白旗则负责拨乱反正——当然，肯定得在正黄旗中的一小撮叛乱份子成功以后。
这样子不但干掉了乾隆，还让三旗之内大动刀兵，结下血仇，何乐而不为呢？
赵昆安排已毕，这才前往行宫递牌子请见。他身为和硕亲王，皇帝的弟弟，即时便有旨意，着和亲王至延熏山馆觐见。
严格来说，他还是第一次进这座横亘百里的大行宫，随太监进来，绕过仪门，但见满院都是乌沉沉、碧幽幽的松树，高可参天，粗可环抱，遮得地下一丝阳光不见，甬道的正中有一座三楹正殿，正门上悬着一块硕大的泥金黑匾，上面书着四个颜体大字：
万壑松风
一望可知是一米五（康麻子）的手迹，两边的楹联却空着。赵昆立刻便上了心。一路走一路看，果然园中所有的旧联已全部撤掉。海子旁边有一座八角亭，亭栏边可以垂钓。向东眺望，但见云山朦胧，秋岚浅淡。向西一带，是几排瓦舍，并不十分高大。
他问了问领路的太监，小太监陪着笑给王爷解说了一番，这才知道是专门为皇子盖的书房一一再向西里许，是一片开阔地，约莫四五十亩大的一片海子，旁边另树一座坊门，是用一整块青石镂刻而成，也是新造的，门前鹄立着十几个小侍卫。
正门倒厦前，设着一张御榻，一望可知是乾隆接见臣子的地方，因地面轩敞开阔，坐在榻上可以远眺，近则见湖光山色，远则览千岩万壑，夏天坐在这里，无论见人办事，穿堂风徐徐吹过，半点暑意也不会有。
进门稍向西，就是延熏山馆，也是丹一新，看布置仿佛是个佛堂，山馆前几十步，是一座戏台和正殿相对，中间种植了不少说不上名目的奇花异卉。他正看得兴致盎然，听殿中的乾隆说道：“老五，你这狗才，傻乎乎地东张西望，成何体统？”
“臣弟看花了眼了！”赵昆忙一边答应，一边一溜小跑进殿，到东暖阁窗下，见允禄也站在一边，便拿出远超奥斯卡演员的水准向乾隆请安道：“这里真是秀色动人，臣弟也没见过，所以就看个新鲜。”
乾隆案上摆着长长一幅卷轴，两头拖在炕上，上面画有点点线线，却没有泼墨着色，又不像画儿。他一手扶着那图，微笑着看看赵昆，说道：“这园子刚新修过，朕也还没有看。你既来了，就是缘分，我们一路出去走走，边走边看边说事情如何？”
两位亲王见他如此好兴致，忙都承欢。允禄笑道：“这园子我看了几次，以为都走熟了，今儿进来，还觉得新颖，多少处都不认得了。东湖边那个假山石怕有十万斤吧，怎么一下子就移到了西边？”
乾隆点点案上的图笑道：“修园子说到底也是不急之务，如今朝廷富了，才敢想修这个圆明园，才敢翻新这座避暑山庄。这是圣祖和世宗爷想了多少年的事，到朕手里才算真的要圆梦了。”言下神色既得意，又带着感慨。
对于京师热河两头大兴土木修造园林的事情，赵昆其实是乐见其成的。未来老佛爷能拿海军军费修园子，现在看来乾隆也不差。允禄话不多，只跟着往外走。赵昆却是兴高采烈，跟着亦步亦趋出来，口中道：“皇上垂拱九重，致天下于极盛，九夷万方冕旒朝拜，自然得有应有的体尊，这才能显示我大清泱泱天/朝的风范！”
此时正是未末时牌，日影西斜照得秋树山湖一片苍翠明媚。秋风一起，湖摇树动，起伏不定，极目西望山色水景，万树攒绿，丹楼如点，有田畴、有林木、有小桥流水、有苍藤古藓……真个清芬杂错，极为磅旎。
乾隆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礼部尚书尤明堂快步从东边过来，不等他行礼，乾隆便笑道：“老货来了，不必行礼，你也不要扰了朕的清兴。”尤明堂答应一声：“是！”然后向乾隆一揖，便站到一旁。乾隆眺望一会儿，徐步下阶，到仪门外才问：“尤明堂，你似乎有要紧事？”
“原来是有的，”尤明堂面对美景，脸上毫无表情，“主子不叫奴才扰兴，奴才今日不敢说了。”乾隆用扇子点着他笑谓两位亲王二人：“你们看看这人，当年顶得父皇和十三爷直噎气，如今又要扫朕的兴了。你，还有孙嘉淦、史贻直，递上来的本子朕都看了。这园子都是圣祖爷那时就起意要修要造的，不趁着有钱，什么时候才办？”
尤明堂道：“当年圣祖爷要修避暑山庄，世宗爷谏劝，说‘避暑山庄真清凉，百姓仍在热河中’——举的是民间口语儿，说的也是实情。圣祖爷也就停拨了银两。照着奴才的见识，这仍是不急之务。有钱，还是用到苗乱，用到西线，用到赈济灾民，使天下陷入水火中的人得拯救于衽席之上，然后有君父游悠之乐，才算得尧舜之君。”
他直倔倔地说出来，乾隆脸上没了笑容。“你是说朕不算尧舜之君，不肯后天下之乐而乐？”尤明堂躬下身子，语气却毫不容让，说道：“皇上乃是明君。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与我朝圣祖皆是英才明君，亦不曾以尧舜自居，何况皇上！”
至此话赶话的已成僵局，一君一臣，乾隆横眉居高临下，死盯着尤明堂不语，尤明堂躬身向地，也不抬头看乾隆的脸色。赵昆早就听说过尤明堂是个“橡皮棒褪”，折不断、打不烂。连权威赫赫雍朝第一王爷允祥都让他三分，平日见他随和雍容，今日一见之下才晓得名下无虚。
乾隆呼呼喘了一阵粗气，似乎平息了一点怒火，不温不火地说道：“你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可谓三朝元老，朕不打算怎么样你。只你说的‘避暑山庄真清凉，百姓却在热河中’，那是圣祖年间的事，你今日说出来，就有谤君之嫌。这承德城现有五万余百姓，你实指出来，哪一家百姓在‘热河’之中？”
“没有。”尤明堂道，“但奴才也没有说假话。”
“嗯？！”
“御驾来此狩猎，旨意一下，承德即开始清理。所有无业游民、无户籍身份的流民、乞丐、化缘道人、挂单和尚半年前都被赶了出去，怕是半数都死在外头了。”尤明堂道。“城里留下的非商贾即财主，当然‘清凉’！”
他一句接一句顶得乾隆无话可答，竟似和乾隆拌嘴一样。乾隆涵养再好，也不禁恼羞成怒，眉棱骨急跳两下，脸黑沉下来，本来就略长一点的脸更拉得老长，断声喝道：“别以为你资历深，你比上张廷玉了么？你是什么进士？哪一本书教你和君父这样讲话？你也承认今日天下大治，又说朕不是尧舜之君，这是什么意思？”
尤明堂像个烧焦了的老树桩子似地弯腰站着。无论乾隆脸色多么难看，他全然不看，佯装不知，说道：“尧舜以天下为公。皇上春秋鼎盛、年富力强，正是继承先帝余绪、宵旰勤政之时。大修园林，恐不符皇上孜孜求治之至意！圆明园已用去两千万银子，至今还不成规模，避暑山庄也用去一千七百万，听说还要再拨。年复一年的这样下去，朝廷有多少家底抖落不尽的？”
这是连军机处都扫了进去，赵昆本想着装什么都没听见，却不能在沉默下去——他是力主修园子的，银子经他手划拨，至少三分之一都变成了长生教的军资。
他遂在一旁说道，“放肆！你说话太不思量，皇上修这两处园子，并不为自己享乐。避暑山庄为秋猎行宫，天子起居之地，又要接待内外蒙古诸王，能不能连这里蒙古王爷行宫都比不上？还有，圆明园，那是在北京，四夷万国朝见天子之地，内设各国房舍建筑，也为的柔远抚夷的大政。如今远洋外夷来贡来朝的愈来愈多，毓德清华玉贵天尊，难道不要宫室行馆相配？如今天下承平，又是国家财力充盈之时，民间多有无业之民，与其在地方滋事生非，不如出些工钱养活他们，朝廷又有了接见外夷的地方，难道不是两全其美么？再说，将来园子修好，太后自然要移居其中，褒忠表孝，天子为天下先，这也是天理人情——你这学识，也配做礼部尚书？”
尤明堂立即将他顶了回来：“五爷说什么胡话！王爷不如去各省看看，哪一省饥民少过十五万，就治我妄言之罪！除了苏杭宁略显富庶，北方老百姓家无隔宿之粮！坐在军机处，看看下头递来的折子，就以为天下熙然，男有所耕，女有所织，老有所养，幼有所抚，五爷您还是太年轻，毕竟——”
“够了！不识大体，沽名钓誉！你是想学东林党吗？”乾隆一腔兴致都被搅合了，苍白着脸，厉声打断道：“朕有比你要紧得多的事情，退下去！——等着处分旨意！”
第五十五章 王莽恭谦未篡时（三）
乾隆一脑门子游园心思，给尤明堂搅得干干净净。
有清一代对上这种邀名买直，犯颜进谏的老臣，其实有很多种对付的方法——毕竟这天下人都是皇帝的奴才，说错一个字就能开一场文字狱。至于所谓的史笔简直是笑话，做史官的都是包衣，朝廷还动不动**毁书，到了四库全书的时候那才叫一个顶峰。
只是人虽然好处置，可是兴致没了可不好补。尤明堂这一闹，甚至连累的两个和硕亲王报告完了政务，皇帝连宴都没赐，便匆匆告退。
按照旧例，皇帝来到山庄之中，必然要接见蒙古王公并赐宴。什么蒙古王爷，红衣黄衣大喇嘛，和硕亲王都得赴宴，以示恩宠。结果被尤明堂这么一闹腾，原定招待四位东蒙古王爷的午宴压根就没举办起来，庄亲王和亲王二人告退，乾隆也气冲冲的回到后宫那边去。
从延熏山馆正殿后照壁绕出来，却是和佛堂隔壁的又一处院落。中间池水假山，横穿一条小溪，活水绕廊穿房而去。四周房舍环廊，朱栏内俱是大玻璃窗，里边挂着蝉翼纱。
乾隆随驾的后妃都住在这一个院子里，东厢住着静妃陈佳氏（陈静颜）、淳妃汪氏，北边正殿挂着“静云幽深”的匾额，是皇后起居的正殿。西厢一溜也有十几间，住着贵妃那拉氏和钮祜禄氏。
西厢两个人平素爱热闹，在北京大内宫中养着各种鸟、猫和狗，但皇后爱静的，既住一个院，少不得将就着。乾隆到这边的时候，皇后正在考教阿哥，静妃虽然得宠但却被排挤的厉害，因此干脆也不凑块儿，只有那拉氏、钮祜禄氏和汪氏都正在钮枯禄氏房里抹纸牌，汪氏眼尖，一眼瞧见乾隆带着王礼进来，忙道：“主子进来了！”偏身便下了炕。纳兰氏和钮祜禄氏也忙丢牌下炕，整鬓振衣趋出，一溜快步趋到静幽堂丹墀下跪了，莺声燕语请安：“主子吉祥！”
“起来吧！”乾隆含笑点头，用扇子虚点一下，问道：“你们又在开纸牌了——你们主子娘娘呢？汪氏，你是掌厨的，皇后天进了多少膳？”汪氏随众起身，蹲了双福儿回道：“主子娘娘今儿特高兴，进了两块春卷儿，一碗粳米粥，进得香，说奴婢的小菜拌得好呢！进过膳，又说闷，要查考阿哥们功课，将阿哥们叫了进来——您听，这是在教他们说国语呢！”
乾隆仔细听，果然东暖阁里有人说话，却听不清爽，便往里边走，笑道：“皇后只中意郑二的菜，朕觉得也平常，倒爱进你制的膳。怎么，到郑二那里学手艺了？”
汪氏抿嘴儿笑了笑，小声说‘主子竟是神仙，一猜就中！郑二跟我说，别的不传，只传拌小菜，每样都要用点腐乳，腐乳里还要兑点别的人想不到的佐料，娘娘才爱用……”说到这里便打住。乾隆止住步，笑着侧耳道：“法不传六耳啊？悄悄说给朕听听！”汪氏用手卷成喇叭形细声说道：“花椒糖水一匙。”
钮祜禄氏和纳兰氏都觉她僭越轻狂，对视一眼，都撇了撇嘴唇儿。随着乾隆进来，皇后富察氏已经得报，亲自迎出暖阁来。乾隆果见大阿哥永璜、二阿哥永琏，三阿哥永永璋，跪在炕前，一个牛高马大的乳娘抱着四阿哥永珹，站在炕边。
乾隆点了点头，问阿哥们，“这阵子朕忙，查考功课都没来得及。张照老了，你们移到宗学读书，听说永璜还学会了唱青衣，永琏学铜锤？你们可真出息了！朕在你们这岁数，一天要练两个时辰功夫，平常侍卫都不是朕的对手，还要读书写字四个时辰，哪有玩的辰光？仔细着，明儿朕叫侍卫们和你们过招儿，当众出丑！”
皇后忙替他们圆场，说道：“阿哥们还是好的，跟着太监管着，每日应时上学，如今四书都能背了。唱青衣的是十六叔家小三儿，唱铜锤的是他五叔（弘昼）家老大。下人也有‘老三老四’叫的，就混了。宗学那边他五叔管着，一向是不怎么严，龙生九种，什么乌龟鳖鼋的也就有了。回京我自然请旨料理，三服以内的宗亲哥儿们，还是扎扎实实寻个好师傅，进毓庆宫读书。不的正经书没读上，倒沾惹一身花花公子味儿，那可怎么好？”
乾隆皱着眉头嗯了一声，说道：“朕也想听听你们的国语（满语），永璜你先说：布达，布达是什么？”
“回皇阿玛，布达是饭。”
“宫室呢？”
“鄂尔多。”
“狡猾。”
“沙克珊。”
“疼爱怎么念？”
“……”
“大麦呢？”
“……”
“黍呢？”
“……”
“混账东西！”
皇后见乾隆兀自气得挥扇不止，温声说道：“皇上您这又何必，孩子们还小，也给他们个学习的时辰才是。本来也是，如今满人还有几个会说国语的？当年鄂尔泰是讲得最好的，他的三个小子连‘按班’（部院大臣）是什么，一问就懵懂了，他也气得发昏。其实要问四书五经，还是知道的不少。外头那些落魄旗人，谁还学国语呢？再说了，两个贵主儿都在跟前，也要给儿子们存些体面……”
好容易才劝得乾隆消了气，叹道：“唉……朕还不是为他们好？他们这个阿哥当得太舒服了，当年朕跟圣祖爷，才六岁，每天四更就起来，不但学国语还要学蒙语！学不会不能进早点！现在这是怎么了，斗鸡走狗、串胡同、会朋友，真和民间说的，一代不如一代了……这是咱们大清的祖训。告诉他们，一年之内学会满语，能用国语写策论，不然，朕连贝勒也不封他们！”
皇后见乾隆脸色霁和，遂笑道：“从北京到承德，皇上还没接见过儿子们，今儿一见就劈雷火闪一顿发作！这会子您已经平气，我还要劝您一句，您见臣子们比先帝耐性得多。虽说是严父，自家身子骨儿不是更当紧？——把个小孩子都吓哭了。”
“这是祖宗家法。”乾隆笑道，“圣祖爷抱过我，没有抱过先帝，先帝从来不抱我，抱过永琏他们，朕也一样，将来有了孙子，朕也抱。膝上弄孙，膝下抱子，晓得了？——对了，还有什好东西，原说拿给你们看看的，一发脾气也就忘了。”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叠纸，道：“这是西洋、东洋各国的，还有老五下江南带回来的稀罕物件、蒙古王爷们的贡单汇总儿。你瞧瞧，有可意的或者赏人要用的留下些，余下的除了赏人的都要入库，入库了再往外调，就麻烦了，又要记档，招人眼目。”说罢将纸递给皇后。富察氏看时，只见上面写着：
八旗福寿膏五千盒大珊瑚珠七百三十九串照身大镜二百面奇秀琥珀二百四十块大哆罗绒一百五十匹中哆罗绒一千匹织金大绒毯四十领鸟羽缎四十匹绿倭缎一百匹新机哗叽缎八十匹中哗叽缎一百二十匹织金花缎五十匹白色杂样软布两千九百匹文采细织布一百五十匹大细布三百匹白毛里布三百匹大自鸣钟十五座大琉璃灯十盏聚耀烛台十悬琉璃盏异式一千八十一块丁香三十担冰片三百二十斤甜肉豆蔻四十瓮镶金小箱十只蔷薇花油、檀香油、桂花油各十罐葡萄酒二十桶大象牙十支镶金马铳二十把精细马镜十把彩色皮带二百佩精细马铳中用精细小马铳二十七把短小马铳一百把精细鸟铳十把镶金佩刀二十把起花佩刀四十把镶金双利剑二十把双利阔剑二十把照星月水镜两执照江河水镜两执。
……
富察氏只看了一页，用手翻翻后边，却都是日用杂品，什么金海棠花福寿大茶盘、金福寿盖碗、盆景、周云雷鼎、周父癸鼎、雕花箱子、紫檀大柜等等，密密麻麻数千种，都缀有进贡国国王名姓、数目、字太小不易细视。
见那拉氏、钮祜禄氏都巴巴地看着，皇后一笑，将贡单递过去，对乾隆说道：“都不怎么合我的意。跟着我的这些丫头也都大了，每人再赏她们一件织金花缎，有五六匹也就足够用的了。我不爱花花绿绿的，汪氏他们年轻，可以多挑点。不过这八旗福寿膏是什么东西，听着名字怪气派的……”
“八旗福寿膏啊？”乾隆想了想，反应过来，“那是老五这次带回来的贡品。这事情说来话长，不过这八旗福寿膏确实是个好东西。”
“哦，竟是五叔搞出来的贡品吗？臣妾还真想试试。”富察氏笑着说道。
“这事儿简单，”乾隆挥了挥扇子，笑着说道，“老五带回来了五千盒，你这宫里留五百盒，其他人也一人赏一批，贵妃三百，妃二百，各品级依次递减，人人有份。这是他那个内务府七司衙门搞出来的东西，用的好了，叫他们再进就是……”
第五十六章 王莽恭谦未篡时（四）
内务府七司衙门，是乾隆五年，由和亲王弘昼奏请，新设的衙门。这衙门建立的初衷，还是为了解决旗务上的问题。
八旗初建时兵民合一，全民皆兵，凡满洲成员皆隶于满洲八旗之下。旗的组织具有军事、行政和生产等多方面职能。入关前，八旗兵丁平时从事生产劳动，战时荷戈从征，军械粮草自备。
而满清入关以后，建立了八旗常备兵制和兵饷制度，八旗兵从而成了职业兵。定都北京以后，绝大部分八旗兵丁屯驻在北京附近，戍卫京师的八旗则按其方位驻守，称驻京八旗，俗称京旗，实即禁军。另抽出一部分旗兵派驻全国各重要城市和军事要地，称驻防八旗。
清制，旗饷有饷银、甲米之分，各分为五等。
凡饷银，亲军、前锋、护军、领催、弓匠长、铁匠长月支银四两，马甲、弓匠、二等铁匠、炮手月支银三两，外郎、步军领催、铜匠、三等铁匠、学习炮手、鄂尔布月支银二两，步甲、养育兵月支银一两五钱，四等铁匠月支银一两，其由觉罗挑补之亲军、前锋、护军月支银五两（不列等），各按月支领。
凡甲米，亲军、前锋、护军、领催、马甲、弓匠岁支米二十二石二斗，铜匠、铁匠长、二三等铁匠岁支米二十一石二斗，炮手岁支米二十六石四斗，学习炮手岁支米十七石六斗，步军领催、步甲、四等铁匠岁支米十石六斗，养育兵岁支米一石六斗，各按季支领。
旗人是没有什么自由的，按规定他们不准随便离开本旗，在京的也不准随便离京。凭祖宗的福荫，他们世代有个官衔，领月钱过活。一般的旗人要做事就得去当兵，领一份钱粮，骑马射箭，保卫大清皇朝。
但是家族繁衍，人越来越多，而旗兵的数目是有定额的。于是，老大老二也许补上缺，吃上粮钱，而老三老四就只好赋闲。这样，一家子若有几个白丁，生活就不能不越来越困难。理论上来说，旗人也可以务农经商或者学门手艺，可这样又难免受人歧视。
——现代有些洗地党说什么有清一代，清政府禁止旗人从事农、工、商各业，当兵成为旗人唯一正当的职业，其实都是扯淡。
首先是务农。清军入关，满族人口大量涌入北京及其附近地区，为了安置八旗官兵和闲散人口的生活，从顺治元年底至康熙四年清政府共进行了三次大规模的圈地运动），八旗满洲、蒙古、汉军官兵三次共分得旗地二百三十三万五千四百七十七晌零九亩。八旗兵丁的份地为五晌（一晌约六亩），终清没有大的变化。
兵丁份地大多数靠本人带同家属从事耕种，但是根本没有持续几年，就被喝酒赌钱的旗下大爷们典押出去。后来乾隆年间也曾经改革旗务，发过数次地产，结果都是到手后更快的典出去。清初倒是有规定旗民不交产，直到光绪三十一年才取消禁令，可是早在康熙年间就名存实亡。
至于不准经商的说法，唯一的出处就是《顺治实录》顺治元年七月壬寅条——谕诸王及官民人等曰：凡我黎民，无论新旧，同属朝廷赤子。近闻有将归顺人民给与满字背帖径充役使，或给发资本令其贸易同于家人，或擅发告示占据市行与民争利亏损国税。乱政坏法莫此为甚。除已往姑不追究外，自今传谕以后宜亟改正，若仍怙势不悛定置重典，决不轻宥。其新附军民力能自赡者宜各安本业，不许投充势要甘为奴仆。如有奸棍土豪，自知积恶，畏惧有司，因而委曲钻营，结交权贵，希图掩饰前非仍欲肆志害民者，定行加等重治。如果鳏寡孤独，无计自存，许亲赴顺天府呈告，转咨户部启闻……
翻译过来，就是旗人不能把资产交给那些投在他们名下的汉民，让自己的奴才欺行霸市。“或给发资本令其贸易同于家人，或擅发告示占据市行与民争利亏损国税”，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要么像对待自家包衣一样发给本金让他去做买卖，要么他自己随便发个假的官方指令去强占交易场所。”说到底是役使投充的问题，而不是说旗人不能做生意。更重要的是，“令其贸易同于家人”一句，更说明包衣是可以代替主人前去贸易的，就更不要提主人本人了。
《道咸同光四朝奏议》里有正黄旗满洲人武隆阿（瓜尔佳氏）在道光元年所上的《筹议八旗生计疏》。里面写道：“旗人旧例，并无农工商贾之禁。然旗人之不务农工商贾者，固由于无田地资本，更由于聚族而官，非服官即当兵，食俸食饷，享于尊贵，始则鄙之不屑为，年复一年，性成习惯。”
可见，对于旗人经商务农，朝廷本身没有成文的禁令。但是在清代前期，由于身份和八旗制度的约束，使得旗人广泛“不务农工商贾”，并且“鄙夷商贾”。
总而言之，所谓旗人不能务农经商不过是洗地党洗出来的东西，但是这个年代的旗人不去经商务农确实是常态。
因而，八旗兵丁生计日渐拮据。八旗生计问题自康熙、雍正时业已出现，乾隆初更趋严重。康熙、雍正时曾先后赏赐银两数次，但不久即罄尽无余，于是增加兵额，扩大食饷面。雍正二年始设教养兵，后改称养育兵，给予钱米。后来乾隆年间则是屡次扩大养育兵的兵额，并试图划给田地，令旗人自食其力……最终当然都是然并卵。
然并卵归然并卵，旗人的旗饷还得照旧发。
自乾隆五年民乱四起，国库里的银子吃紧，甚至有发不出饷钱的时候——总不能停了圆明园和避暑山庄的工程吧！在军机处某些人的暗示下，户部开始大规模拖欠旗饷，后来尹继善等人甚至商议少量裁撤旗营，特别是养育兵——这等动摇根本的事情自然是不可能通过的——却也免不了削减旗饷。
这一来，下面的旗人自然不满，差点闹出群体**件。
因为这件事，之前曾经奉命整顿禁军八旗旗务的和亲王弘昼便上了一道折子，“为旗务请开内务府七司衙门折”打算整顿旗务，减轻国家财务负担。
当时乾隆见了折子，大喜之下，连夜诏和亲王入宫奏对。
和亲王表示，“开国百年，到了如今，还有比臣弟小两三辈的宗室子弟，足有两三千人。每天提着个鸟笼子串茶馆、说闲话、养狗、栽石榴树，不如给他们安排个正经差使，也好拘管。一来得些进项，二来也免生些是非。”
那么，要如何才能达成这两个目标呢？
弘昼给出了一整套方案。
首先，内务府要开这么一个七司衙门，然后设立两个分司。
第一个，唤作宗室银行，另一个，叫做奉恩基金。
这“宗室银行”，是个股份制的机构，而且顾名思义，自然是面向宗室，有资格做股东的都得是黄带子红带子。入股全凭自愿，可以不入股，想要多入，也没门。
宗室银行，入股只论爵位，由皇帝在八位********（此时清出八大********中的睿亲王一系仍未被翻案，算上雍正时期的怡亲王胤祥一脉，正好八个）择一为银行总裁。股本则是一千两银子一股。身上没有爵位的，被视作闲散宗室的，只能入一股。奉恩将军（相当于四品武官，岁俸银110两，禄米110斛），可入两股。奉恩将军兼一云骑尉（岁俸银135两，禄米135斛），三股。三等奉国将军，四股，依次递增。
那么，宗室银行有了钱以后要做些什么呢？毫无疑问，当然是当作银行来用。发行纸币收铸币税自然是不用想，但是放贷款和做票号还是可以做一做的。
发行钱票自不必说，这年头的豪商，尤其是晋商，哪个没有自己的票号？大额的银子运输起来确实麻烦。而要说俺大清最赚钱的生意，在鸦片流入以前，自然是有放高利贷的一箭之地。
以爱新觉罗家的名义放贷，自然不愁收不回来——真出了问题，有的是官员抢着去逼着借债人卖田卖地卖儿卖女来还钱。七司衙门的人都面子大得吓人，真出点什么事，这个到户部找自己的门生批钱粮，那个去兵部武库寻自己的奴才借兵器——都姓爱新觉罗，谁也不敢招惹。
放高利贷什么的名声自然不好听，为了名声，清廷也曾经对于这方面出台了一些规定。当然，对于民间高利贷啥的，自然是管不到。最多是皇帝屡次下旨，命令地方官规劝。至于这实际效果，可想而知。
按说，这项业务是不可能通过的，但是和亲王有他自己的理由啊。你看，民间高利贷成风，尤其是地主一般都卡着农时放贷，逼得很多人卖儿卖女。朝廷呢，没有什么管理的办法，只能屡次申斥。但是咱们可以引导啊，宗室银行铺开摊子，派出去的人到了各地以后，按照当地的利率降一部分不就成了。
你九出十三归，我们可以十出十二归；你们四分利，我们可以三分利。这样大家都来借我的钱，没人借你的，逼着你降息。这样一来，宗室银行干的就是引导社会风气，利国利民大的好事，怎么能说是放高利贷这种缺德事儿呢？
不管说这话的赵昆自己信没信，反正乾隆信了。所以宗室银行里就有了这么一项业务，放贷。至于这具体的执行吗……呵呵，这种需要地方官配合还得深入民间的行为，真以为派出去的那些姓爱新觉罗的大爷能干好？
当然，为了防止捅娄子，和亲王拟了个条陈，规定地方官有配合七司衙门的义务——总之这是教化的事情，出了问题你们也是有责任的。
而除了放贷以外，宗室银行还有票号的功能。考虑到那些交子、当十大钱之类的类似官办产物的悲惨下场，宗室银行的票号并不需要政府背书。发行的也不是纸币，而是针对商人的票号。
所谓的票号，主要是指山西商人，也就是晋商，资本中的货币经营资本形式。票号又叫票庄或汇兑庄，是一种专门经营汇兑业务的金融机构，兴盛于清朝。
山西那些醋坛子们开的杂货铺都能发行自己印的钱票，爱新觉罗家难道不行？不过扩大了一些罢了。无非是自收自兑，便利商旅。尤其是那些晋商生意来往于口内外周转，自然用这个方便地道——蒙古王公发句话，口内口外只认这钱票，自然就能方便地道。
这方面的业务，当然是由和亲王亲自管理，交给专门的人才运行，防止被宗室们坏了事。
你说人才从哪里来？不独人才，连渠道都有现成的——直接把晋商找个由头抄了家就是，浮财和亲王拿走，不动产宗室分分，剩余的人才由宗室银行吸收，买卖也接过来，放进另外一项奉恩基金里。
为这事情，山西先后死了两任巡抚，七个道台，才算办妥了。当年靠着卖给后金资源的晋商们终于被终结，男的为奴女的为婢——反正满清的制度就是主子奴才那一套，这才叫做求仁得仁。
总之呢，和亲王这一连串组合拳下来，宗室银行不但建立了起来，年底的分红还不错——出一两银子的本钱，乾隆五年年底就有二两银子的分红。因此上，入股的宗室们还是很满意的，反正倒霉的不是他们。和亲王的风评，也从有名的荒唐王爷变成了大清朝第一贤王。
大伙儿都说，尹继善克扣我们的钱粮，户部的捏着钱袋子不放手，这么多年除了俸禄以外，只有和亲王光明正大的给我们送银子，只论爵位，雨露均沾！这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大。和亲王不愧是开国以来第一贤王。因而，不少人都认为，这位王爷是配得上一顶********的。
当然，于许多低阶宗室、闲散宗室来说，这股价还是高了些。有的闲散宗室已经败家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五两、十两银子都未必拿得出来，更别说什么一千两了。可是没关系，低阶宗室、闲散宗室，还有下头生活无着落的旗人，除了‘宗室银行’，七司衙门还专门开了一个一样有差事有银子的“奉恩基金”照应他们呢。
第五十七章 王莽恭谦未篡时（五）
如果说‘宗室银行’搞的是大清朝的金融业，那么七司衙门下属的‘奉恩基金’则是专注于实业。
这个基金，就是从宗室银行借来本钱，然后给各位旗人大爷发个差使，让他们的包衣去经营实业——和亲王还再三强调，要遵守世祖的规矩。不过结果吗……反正两淮的盐商，广州的十三行里面，产业有一大半就变成了‘奉恩基金’下辖的产业。
迄今为止，‘奉恩基金’已经按时按点的发放了好几期，且每一期都比上一期多出了那么一点点，叫人觉得形势一片大好，未来一片光明。
而在‘奉恩基金’下面经营的几项业务中，最耀眼的大约就是这八旗福寿膏的产业了。
什么是福寿膏呢？这是我大清对于某种药用物品的特有称呼。原本的福寿膏，是一种一年生草本植物——罂/粟未成熟蒴果经割伤果皮后，渗出之白色乳汁干燥凝固而得。没错，也就是传说中的鸦/片，在中国也叫阿片或者阿芙蓉。后来这玩意不知道被哪位皇帝吸了以后觉得好，就赐了个福寿膏的名号。
不过也有人非要把这锅扣在某个长寿的大胖子皇帝头上，说什么万历三十年不上朝是躲在后面吸鸦/片，还说什么《大明会典》中记载了当初亚洲藩属国给明皇室进贡鸦/片的事。把暹罗、爪哇、孟加拉等地的国王进贡的“乌香”硬说是鸦/片。
当然，据赵昆考察，此时的鸦/片雅名阿芙蓉膏，尚未有福寿膏之称呼。故而他一边奏请把这买卖收归内务府，一边给他生产的阿芙蓉膏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八旗福寿膏，以示此膏乃我大清国旗人专享，汉人奴才滚到一边去。
此膏也确实与阿芙蓉膏不同。
阿芙蓉膏有生熟两种，生的呈褐色，有些品种则呈黑色。可制成圆块状、饼状或砖状；一般表面干燥而脆，里面则保持柔软和有粘性，有刺激性气味——陈旧的尿味，味很苦。
而熟的则是生的经过烧煮和发酵后，制成条状、板片状或块状；其表面光滑柔软，有油腻感，呈棕色或金黄色，通常包装在薄布或塑料纸中。吸毒者吸食时，熟鸦/片可发出强烈的香甜气味。
按说这八旗福寿膏也不过是熟阿芙蓉膏，可是谁叫轮回者里面有人才呢？有因为走私毒/品被枪毙的倒霉蛋，也有会土法提取醋/酸/酐，甚至拿大锅制备麻/黄/碱的能人。因此七司衙门下面专卖的不但有分为五等的八旗福寿膏，还有传说中的福寿养荣丸。
这五等八旗福寿膏的区别，自然是由在熟阿芙蓉膏的基础上加工的次数分出来的。加工次数越多，加的料就越多，里面的主要生物碱——吗/啡的含量也就越高，分级也就越高。特等的八旗福寿膏只作为贡物，一等的非宗室不能购买，还得限购。依次类推，哪怕是最次的一等，也只得是有功名的举人才能买，买的时候还得登记，每月限购十二盒。
至于这福寿养荣丸，对外的说法就是把人参荣养丸中的人参用八旗福寿膏替换掉了。实际上，则是通过阿芙蓉膏与土法制备的醋/酸/酐合成的二/乙/酰/吗/啡（海/洛/因）。
在原来的历史上，1874年化学家韦特首先合成出了海/洛/因，最开始仅仅作为手术麻醉剂使用，此后到90年代，德国的拜尔公司，发现这东西对于几乎任何的身体上的疼痛不适都有极强的缓解作用，于是将把它当作包治百病的神药推向市场，并大发其财。
福寿养荣丸对于咳嗽有非常出色的止咳效果，而且无明显副作用，绝对无害，是所有的止咳药中最安全，最棒的一种；不仅仅是止咳，它对几乎所有的疾病带来的痛苦都有着神奇的疗效，简直是大清国的列祖列宗赐给旗人的奇迹。甚至对于健康人来说，这种药也大有作用，比如说，在运动之前，服用一点，也可以让呼吸更顺畅。
所以这药一经研发，就和只允许旗人和士绅购买，而且还是限购的八旗福寿膏一样，被划为禁药，只允许上层旗人（主要是宗室和朝廷重臣）使用。
福寿养荣丸的这种效果也非常符合那些太医们给贵人治病的需求——可惜此物出来的时间太短，谨慎的太医院并不打算把它像人参一样列为常用药物，令赵昆十分可惜。
为了维护八旗福寿膏和福寿养荣丸的正统性，赵昆也是下了死力气的。
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雍正禁烟（禁的是烟草），烟草被禁却导致了吸食纯鸦/片的泛滥。于是雍正七年，皇帝又不得不明发上谕，禁止鸦/片，但是等到雍正一死，这禁令又名存实亡。
等到了嘉庆道光年间，则是上层人物人人服用，嘉道咸三位都有吸烟的记录。比如后来实行禁烟并引发了鸦/片战争的道光皇帝旻宁，在他做亲王的时候就是一个鸦/片鬼，和他一样喜欢鸦/片的还有一些贝勒之类高级贵族。旻宁写了一篇歌颂鸦/片的文章，洋洋得意地炫耀吸食鸦/片后耳目聪明、心神清爽的感觉，说鸦/片是真正的快乐源泉，甚至还赋诗一首来形容他的体验。
皇帝、亲王、贝勒、皇后、公主、太监、高级官僚、高级文人都孜孜不倦地吸食鸦/片，鸦/片成为上流社会的时尚。实际上，鸦/片最具备凡勃伦所说的那种用于炫耀性消费的奢侈品的特点。它是宫中御用品，连皇帝都用它，因此是高贵的象征；它极其昂贵，远渡重洋而来，因此是财富的象征；吸食它需要充足的闲暇功夫，只有不为生计奔忙的有闲阶级，才能优哉游哉地躺下来吸食，因此是悠闲的高品质生活的象征；高级官僚和文人雅好包养戏子和高级妓/女，在她们的服侍下一起吞云吐雾，更是风流的象征，是性/能力、性/魅力的象征。因此，吸食鸦/片成为上流社会乐此不疲的雅事。
但是，上流社会的雅事，逐渐就被附庸风雅追逐时尚的中下阶层的人所模仿复制，扩散到了整个社会。一般来说，历史上皇帝用的东西别人不能僭越，上流社会的用品下层社会也无权享用。只是清朝除了雍正在位时期，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法制驰废的状态，特别是这种有利可图的项目。
国内追逐鸦/片时尚的信息被追逐利润的国际鸦/片贩子捕捉，他们大量走私鸦/片，因而价格不断降低，致使底层贩夫走卒都可以吸两口，体验一下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富贵口味。显而易见，强调皇家独家享用好东西的国内****主义已经难以抵抗追逐利润最大化的国际资本主义的汹涌来势。当高贵的鸦/片能被引车卖浆者流吸食的时候，它早已失去了昔日高雅富贵的光环。这时候上流社会反过来咒骂下层社会的流氓吸食鸦/片败坏了淳朴的社会风气，传染了上流社会，主张禁烟。鸦/片终于沦落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鸦/片战争，也就在这种背景中爆发了。
为了避免出现这种状况，和亲王一面强硬的通过内务府七司衙门把鸦片贩卖等买卖收过来，另一方面又下了大力气。
特等的八旗福寿膏可是在熟鸦/片的基础上反复调制过九次，内里的吗/啡含量远超熟阿芙蓉膏，在专业人士（轮回者）的帮助下也做的香甜可口，从外表到使用效果爆表。即使是最下等的八旗福寿膏，也比普通的熟鸦/片好上数倍，以此来通过技术方式保护这珍贵的八旗福寿膏只能由我八旗子弟和士绅享用。
当然，若有那些实在有钱的土鳖，也不是吃不着这八旗福寿膏。
按照和亲王给内务府定的调子，八旗福寿膏是管制品，哪怕是最次一等的，也得凭身份购买，还是限购。而并不是每一位旗人都有钱吃得起这福寿膏，于是有钱的土鳖大可以出钱找人代买——这是一项买卖。
那些举人士绅或者官员往往自重身份，地位高的不屑于这两个钱，地位不高的按照规定每个月也买不了两三盒。倒是很多旗下家庭里只有长子是堂堂正正的旗兵，负着保卫皇城的重任，每月却不过才领三两银子，里面还每每搀着两小块假的，拿什么去吃喝玩乐？
这八旗福寿膏一出，旗下的成年男子都有资格购买，并不论吃不吃铁杆庄稼。于是一来二去，京内最为穷苦的旗人也算是有了新的进项。因此不论上下，对于这八旗福寿膏也是一片颂赞之声。
——至于那些嫌贵的或者对于限购颇有微词的，和亲王从来都是充耳不闻。生产力在这里摆着，限购是必须的。而且旗人大爷们都好面子，嫌贵也不会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第五十八章 王莽恭谦未篡时（六）
因为提到了八旗福寿膏的缘故，乾隆干脆命内务府取来贡物。
这一等级的八旗福寿膏虽然早就按期进贡，但是之前因为生产力的问题，每季度进贡不过一百来盒，勉勉强强够乾隆一个人吃的，偏偏碍于孝道，这东西可以不给下面的嫔妃，却不能不给两位太后……何况当皇帝的，也不能为了这贡物的问题三番五次找自己弟弟的麻烦吧？那可就太有昏君范儿了，还不合朝廷体度。
因而乍见这扣扣索索，卡着日子用完了的八旗福寿膏，乾隆十分干脆的带头吸起来……
“尤明堂该杀！”在乾隆带着满屋子妃嫔开始吸烟的时候，回到住处的赵昆兀自一副生气的样子，“我大清朝河清海晏，国泰民安，天/朝上国，要是没有他这种邀名买直的家伙就完美了。”
好在他并没有被这邪火冲昏了头脑，数落了这帮自以为是反对修园子的大臣一通，便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份单子，交给在身边伺候的王娟。
“我这次从京里带过来的东西里有十个大箱笼，在后头院子里放着的。你带着人，按着这份名单，开四个箱子，把里面的东西按照上面的定量悄悄地给各家送过去。千万要小心，别被人发现了。”
“教主爷，”在一旁伺候的韩冰笑着问了一句，“都是什么东西，这么谨慎？”
“哼，就是去年收的那些麻/黄炼出来的宝贝，我又请龙虎山的真人们炼制了一番，现在每个箱子里有八千一百枚龙虎大力丸——也叫作大青果吃枣药丸，今晚上的大事就要靠它们了。”
——毫无疑问，这些就是传说中可以创造奇迹的大力丸了。
当然，这东西绝不是“大力出奇迹”的那点毛毛雨的止咳糖浆。这东西里面的主要成分，就是麻/黄/素，其标准的化学名称叫做甲/基/苯/丙/胺，又有一个现代人都知道的名字叫做冰/毒。
这东西的前身苯/丙/胺就已经是一种非常强的兴奋剂了。在原来的历史上，1920年，日本人长井长义在苯/丙/胺的基础上制造出了效果更为明显的这玩意。
小剂量使用的时候，这东西能让人警觉性提高，注意力增强，技能型的能力明显提高，甚至认知和思维能力都会有所上升。而当剂量加大后，就会出现精神亢奋，食欲下降，自信心增强至近于狂躁的现象。
一开始的时候，这东西是被当成了一般的抗疲劳药物使用的。由于上面提到的这些效果，当时很多跑长途的司机，或者是准备参加各种考试的学生都会给自己准备点这玩意儿。用来提神清脑，补充体力。困了累了吃大力丸成了当时的时尚。
二战爆发后，日本军部开始在军队里大量的使用这种玩意儿。剂量达到标准以后，服用者就会变得动作敏捷，同时大胆，狂躁，悍不畏死，甚至很容易出现被攻击的幻觉。基本上可以视为平成死宅或者意大利鶸鸡级别的战士被buff成为维京狂战士的水准。
当时日军在和美军战斗的时候表现得悍不畏死，士气爆表，在面对火力占有压倒性优势的美军，却经常发起自杀性冲锋。甚至后期还有大量绑着“七生报国”的布条，驾着飞机出去神风的日本飞行员……
可惜这批日军一旦成了俘虏，在脱离了暴躁期之后就变得非常的沮丧，情绪极度低落。要么神志恍惚，对外界的刺激反应度很低，要么变得像个sb，问啥说啥，绝对诚实，连撒谎都不会。
日军这种奇怪的表现，在一开始让美国人觉得，这是日本人的天性，直到后来发现日军嗑药之后，才恍然大悟。可惜，日军也用事实证明了，在热兵器时代，即使是嗑了药也没有什么卵用，靠着不怕死的狂战士，只有被钢铁海推平的份。
可是，现在是冷兵器时代向热武器时代过度的年代啊！
这个时代的西方火枪兵还需要走排队枪毙的路线，毕竟火绳枪的准度和射程优势还没有那么明显。列队，然后顶着对面的远程火力拉近距离，近距离排枪攻击，这才是主流的火枪打法。
在近距离内，火枪的准确度能够相对地提高，加上装弹速度的缓慢，所以，只有密集阵型的射击才能最大限度地造成敌军的伤亡。这个年代的火枪部队通常线列以发挥最猛火力为目的排列。以松散阵型排列的步兵，虽然能够寻找掩护，而且相对地灵活，但是，在对抗骑兵时十分脆弱，也不能守住阵地，抗击前进中的步兵纵阵。
不过，这种线列步兵面对吃了药的八旗子弟，肯定只有失败的份。他们拿的是一分钟两到四发，射程不长的火绳枪，不是自动步枪。哪怕是龙虾兵，面对真正悍不畏死，士气几乎被锁定，可以战斗到最后一人的狂战士冷兵器部队，也只有溃败的份。至于这个时代的东方军队，更打不过这种药丸兵。
什么，你说八旗子弟军力驰废，弓不能发，马不能骑？没关系，这类药物通常是越垃圾的军队，使用效果越好，八旗就是个典范。对于合格的军队来说，它们的增幅效果就很小了。
它增加的仅仅是勇气和身体素质，却并不能增加训练水平。在热兵器时代，如果是给一群训练很差的炮灰吃了，那么他们冲上去送死的可能，要远远超过他们击败敌军的可能。就算是给精锐嗑药，他们确实可以在药效期间提升战斗力，会给对手带来一些麻烦，就像日军在太平洋战争中做的，但也只是麻烦而不是威胁。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训练水平是个什么鬼？
吃药以后知道怎么杀人吗？身上有没有铠甲和兵器？都有的话就足够了。
想想吧，一群根本不怕死，可以接受百分百阵亡率部队的冲击，以这个年代的火器水平，正面冲击炮阵都能给你冲垮了，除非你有城墙之类的东西挡着，而这些吃了药丸神志不清的家伙不知道怎么过去。不然的话，先考虑你的部队能承受多少比例的伤亡就会溃散吧！
至于这样会把这支军队变成一次性的军队——因为这些药品的效果无一不是靠着透支身体来实现的，这样一次战争下来，就算没死也废了——没关系，反正都是八旗子弟。吃了药，打赢了仗还能消耗大量的旗人，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药丸啦！
即使没有仗打，这药丸也有很大的用处。
举个例子，二战战败后，日本重建期间，日本的各家公司不约而同的给工人们大量大力丸。于是日本工人干活卖力，停都停不下来，过劳死了都停不下来。等到干完了活，回了家，药劲一过去，立马抑郁得一塌糊涂。那个时代，日本工人的那股子干劲，还有那么多的过劳死，自杀率高到世界第一，就是这么来的。说得不客气点，日本的奇迹，很大一部分就是建立在全民溜冰的基础上。
后来，世界各国渐渐的关注到这东西成瘾性很强，危害很大，开始禁止。日本人跟着爸爸国禁掉了，然后，日本就多了另一种生物——平成死宅。
甚至在热兵器时代，连民主的希望，自由的灯塔，也给军队使用类似的玩意儿。比如说为了让作战飞机飞行员能够长时间的执行任务，美国人就没少给他们用这类玩意儿。
可这玩意儿的一个副作用是飞行员容易神经过敏，弄得不好，地面上有点风吹草动，飞行员一个神经过敏，炸弹就丢下去了——你以为美军误炸率天下第一怎么来的？
当然，大剂量的使用这东西，后果也是很严重的。过度兴奋之后，必然是过度的抑郁。大剂量的使用还会破坏人脑自然分泌多巴胺的能力——在生理上是不可逆的。而多巴胺的分泌和人的快乐感幸福感密切相关。所以此后这个人无论怎样，都不会感到幸福快乐了。
1991年海湾战争之后，大量希望国的军人都患上了所谓的“海湾战争综合症”，表现为肌肉疼痛、容易疲乏、失眠、健忘、情绪低落、身体消瘦、性功能减退什么的，就是这玩意的后遗症。
希望国也对此做了大量的研究，一会儿说是什么疫苗问题，一会儿又说是什么伊拉克毒气泄漏，一会儿又说是贫铀弹的污染，总之就这么拖到大家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这个问题上为止。而他们隐瞒这个，显然就是为了避免舆论被动，同时今后在必要的时候，还能这么做。
总的来说，原始版本的大力丸，说是大力出奇迹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而且这年代越靠前，能出的奇迹也就越大。
在赵昆等人的计划里，今天晚上就是奇迹登场的时刻。
重生在各位长官身上的轮回者先是找个由头把药丸发下去，等到旗兵吃了药丸，就说接到密旨，住在避暑山庄的蒙古王爷造反，而且护卫的部队已经叛变……总之磕/嗨了的旗兵就在长官的带领下去勤王。那个时候他们的大脑也失去了判断能力，只知道遵守平日里长官的命令。
——到时候最好是一波流把避暑山庄a了，万事大吉。
第五十九章 王莽恭谦未篡时（七）
诸事分派已定，一众人马下去忙碌，独留易瑛在侧，赵昆这才优哉游哉的喝了口茶水。
不过易瑛倒是有不同的意见，“教主，咱们为什么不在京里发动？您掌着兵部，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依我说，干脆，发兵符调兵入京，来一次玄武门兵变，一勺子烩了他们，扶您登基！现在在热河这边未必能成，成了以后京城那边认不认还是两说……”
“咱们这点人马，只能趁着乾隆在承德的时候动手。在京里有九城兵马司，外头善扑营健锐营骁骑营护军营，丰台大营通州大营，内九城还有八旗护兵和大内侍卫，都能听我的调遣吗？”
说着，赵昆看了易瑛一眼，叹了口气。这女人造反是把好手，可是上层这些事情，要真有她这个戏看多了的女人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你当我没盘算过？自古以来，成者王侯败者贼。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后世谁说什么了？可是不行啊！京师附近，忠于乾隆的部队多得是，外头的兵咱们能掌握的也就两三万人。光是九门提督手里，就有两万人马。一个不慎，咱们这点人就让人家包了饺子。”
“就算西山的人加上教中的子弟和王府里的亲兵侍卫，无论如何也到不了四万。以兵部名义发下虎符，诈称京城有人叛乱容易。可要把营兵调进来，清君侧，除叛逆就难了。没错，兵贵神速，只要先走一招，封了养心殿和乾清宫，挟天子以令诸侯，谁敢说半个不字？！可是就这关键的一步，压根走不成！”
“所以啊，还是得现在动手！别看随扈的只有三万多人，就这我还掌控不住。只能用庄王的名义勤王，让主官压着把这三万多人散开，磕了药的人去避暑山庄，我再在承德城内收拢兵马，拨/乱/反/正，磕了药反打他一波。这样皇帝完了，庄王造反也得圈禁，我这边徐徐收拢大权，既拿了位子，又不用背锅，里子面子都有了，才不负我大清第一贤王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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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时分不到，弘昼便起了身。他身边的长生教教众早就将和亲王带过来的奴才集结完毕。弘昼换了朝服、挂朝珠，理辫、整衣出门。也不用他多说什么，留下一大部分人看守护卫着别院，他带着二十余骑径直离去。
而这个时候，随行到承德的旗营已经有一部分开始躁动了起来。
正黄旗的轮回者早就聚集起来，这次来随扈的军兵统领萨比玛，是乾隆亲手提拔起来的奴才，但他也是这次要发兵冲击行宫，武力夺权的主将。
轮回者一行早都接到了一批又一批的龙虎大力丸或者说大青果吃枣药丸，入夜时分，就开始准备着。借着第一天到承德的旗下大爷们还没放了羊的机会，趁着晚饭的时间准备停当，只等十六王爷府上的太监过来了——庄亲王府上的总管太监就是长生教的人。
一行人闻风而动，先是聚集起来，而后由萨比玛把随扈三营——骁骑营、护军营、前锋营——的大小将佐召集在一起，令旗在手，只等传旨的人过来。
未几，果然有个小太监手持黄金令箭（高仿品）进来，一进大厅便将金牌令箭，往正中香案上一插。众将一看，全都惊呆了，急忙跪下磕头，山呼万岁。
这大营里，十之三四的高级将官，是轮回者上了身的。为了控制队伍，中下层的军官里也是这个比例。而这些人已经足够维持住秩序，让大家接受这个‘蒙古王公造反作乱，勾连军机大臣，用亲军营软禁了皇帝，着萨比玛点齐兵马，立即开往避暑山庄护驾。’的圣旨。
这事情，当然是没有的，避暑山庄一切太平，他们奉的诏旨是假的，所谓贴身护卫皇帝的亲军营作乱也是假的，但是他们要的就是个勤王护驾的名头。
驻扎在避暑山庄的不过是些亲军营，也就是郎卫。名头听着挺大，战斗力其实稀松。
亲军营主要负责保卫宫廷和作为皇帝的随从武装，是皇帝身边的亲军。郎卫俱由领侍卫府统辖，全部官兵都是从正黄、正白、镶黄等所谓上三旗的人员中挑选的，由这三个旗各派二人为领侍卫大臣以率领之。而下面的组成，就是各种御前侍卫，乾清门侍卫，三等侍卫之类的侍卫和侍卫亲军部队。
这只部队承平日久，虽然时时操演，可是绝没有见过仗，战斗力堪忧。可要说这只上三旗出身，主管不是亲信大臣就是亲贵重臣子弟的队伍会造反，那就是扯淡了。
不过，有什么要紧呢？
亲卫营里面的正黄旗主官多有轮回者，这次来随扈的骁骑营、护军营、前锋营三营内的正黄旗出身的统领也是他们的人。
接了旨意的萨比玛巡视着下边的将佐，一边指名道姓地叫着，一边按级行赏。一会儿功夫，这些将佐个个官升一级。接着，他又发布军令，心存疑虑的怎么怎么样，能使唤动的怎么怎么样，轮回者又怎么怎么样……岁命某人带所部人马移防承德，某人随自己去避暑山庄勤王……总之全都派了新的差使。
末了，他缓了口气说：“好，能忠君办差，就是好臣子，爷会为你们记功的。按刚才的分派，出兵吧！”
于是大营号炮响起，三万早就准备已毕的军兵，全部出动，各自奔向新的防地。萨比玛亲自带了三千劲旅——都是已经服用了龙虎大力丸的旗下爷们——飞马前往避暑山庄。这大营离着行宫并不远，跑出二里多的地方便遇到了侍卫亲军。问题是骁骑营的这帮旗人大爷早就嗑药嗑多了，长官说侍卫亲军反了，咱们去勤王，于是二话不说，抡兵器就上去干起来。
虽然这三千骑兵一路上狂奔至少有五百人被从马上甩下去——没关系，他们打了个滚还跟在后面跑，磕了药以后那个状态大家都懂的——可是侍卫亲军一共才两千人的定额。
——侍卫中的御前侍卫是皇帝的贴身警卫，由御前大臣负责，人员都是从上三旗（中挑选出的才武出众者，共有官兵约600人。另外还有蓝翎侍卫、宗室侍卫数百人，以及从满、蒙上三旗中挑选出来的侍卫亲军1400余人。可这些人还要守卫紫禁城，不可能全部带到承德来……
第六十章 定鼎
一行人兜了个大圈子，到达滦河镇的时候，护军营和前锋营的大部队兵马尚未移防完毕——滦河镇距离避暑山庄足有三十里地，一向为北京通往承德之要津。按照他们的计划，本来驻扎在避暑山庄附近的旗营，除了嗑药的那部分去攻打山庄，剩下的几个大营要移防，把山庄严密包围起来。同时也不忘了调一支军马到滦河镇，卡主这条要道，以防有变。
镇子四周，黑黝黝地立着一座座军营，更鼓不响却是灯火通明——没办法不灯火通明，一只夜盲症比例不低的军队，如果没有大量的照明设备，根本没办法夜间行军。即使是火把比人头多的慢速行军，离此地最近的护军营的大营不过三四里，移防过来这么一点路，至少有一成的兵马放了羊……
赵昆把马鞭一挥，吩咐一声：“太监上去叫门，就说和亲王前来****。”
驻扎在这里的护卫部队并未参与今晚的密谋，因此上主将毕力塔一头雾水，好好地移什么营？但是这军令不是假的，也只乖乖命令手下给人家腾地方。正疑惑着，忽听外边传进话来，说五爷前来****。他心中高兴了，毕竟这是和硕亲王，前来想必是有要事，八成和移防有关。
他连忙向将佐们吩咐一声，让他们稍候，便把五爷迎了进来，请到后堂去说话。谁知赵昆根本不往后厅走，沉着地说：“本王连夜前来滦河镇，是有紧要的军务，众将听令。”
“扎！”
“等等！”毕力塔因为契合度的问题，没有合适夺舍他的轮回者，因此还保持着正常的状态，“王爷，末将甲胄在身，不能请安。请问，您这是……”
赵昆哪里把他放在眼里，“本王有要紧的军务要处理。”
毕力塔却是个死脑筋，也对乾隆忠心耿耿，咬了咬牙说：“奴才是这里的主将。既然五爷有紧要的军务，敢问可有皇命在身？”
赵昆不屑地冷冷一笑：““爷如今是议政王，以御前大臣入值军机，掌着兵部。这是兵部的命令，怎么，你敢不服吗？”
“王爷，您太孟浪了吧。恕奴才斗胆，滦河镇身为要津，王爷既无皇命，说是兵部的命令，奴才问一句，可有兵部行文？”
“事急从权，如今有人谋反，皇上正在危难之中，耽误了要事，你毕力塔有几个脑袋担得起？”
“奴才可没接到勤王的命令，我营内的兵，没有奴才的将令，一兵一卒也休想调动！”
“你不配。再敢多嘴，爷立即将你革职拿问！”
“王爷，事关重大——”毕力塔还要多说，早有轮回者按捺不住，拔剑向前，还没等毕力塔反应过来，那剑已经从身后洞穿了他的胸膛。轮回者一边在尸体上蹭着剑上的血迹，一边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下边的将佐，大声说：“还有不遵从王爷的人吗？来，试试老子的手段吧。”
“奴才等谨遵王命。”
“很好，”赵昆满意的一抬手，正要按计划吩咐他们做事，却忽然感觉到银钥匙的印记开始逐渐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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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六年八月十八这一夜发生的暴乱，给大清朝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庄亲王允禄谋反，矫诏调动了随着皇帝巡幸承德的三大旗营，血洗了避暑山庄。打着勤王清君侧的旗号，骁骑营的八旗子弟悍不畏死的冲击了避暑山庄，哪怕有军机大臣甚至乾隆亲自上了墙，也没能让他们停下来。
也幸亏避暑山庄是按照紫禁城的标准修建的院墙，否则侍卫亲军怕是会在第一时间溃散——有很多乱兵即使身负重伤，也毫不退缩，悍不畏死的程度远超当年的后金八旗。乾隆都亲眼看到，甚至有一名乱兵拖着肠子向侍卫亲军发起冲锋。
可惜他并没有看到那个拖着肠子的乱兵的结局——三位被庄亲王收买的御前侍卫同时出手，杀死了这个年轻的皇帝。与此同时，进攻受阻的乱军也在内应的帮助下打开了一个缺口，一拥而上……
等到机警的大清朝第一贤王拨乱反正，将受蒙蔽的三大营其余部队控制住，同时进军勤王的时候，避暑山庄已经陷落了足足十个时辰。
好在避暑山庄够大，乱军无法全部围住，只能重点进攻，因而行宫中还是有不少贵人逃了出来。
嗯，明明有不少侍卫护卫着皇后、贵妃和阿哥等先走，后来却无论如何搜索不到其中一部分人的踪影……
等到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定，已经到了十月份。该定罪的定罪，还要给大行皇帝治丧，至于继位者，自然是有大清第一贤王之称的和亲王弘昼——侍卫们并几个小阿哥的尸体先后被发现，庄亲王又是此事的主谋，因而圣祖一系有资格继位的就只有弘昼和六岁的弘瞻。
八月二十三日和亲王承嗣帝位，定了年号宣统，布告中外详述大行皇帝死因，安抚天下。随后又连下诏谕，尊母妃耿氏为皇太后，册立嫡福晋吴扎库氏为皇后，侧福晋章佳氏为贵妃，另一位侧福晋陈佳氏却被打入冷宫。
宣统又颁恩诏于宣统元年开科考试，并大赦天下。直到九月初八过了三七，宣统命将乾隆——其实已经尸骨不全——梓宫安奉雍和宫，择吉日再入泰陵殓葬。到雍和宫辞柩之后，轰轰烈烈的丧事便告已结束，于是紫禁城内外撤去白幡，一色换上黄纱宫灯。
宣统皇帝胸怀大志，要做超迈千古之帝，一心开创大清盛世。他坚持推行“以宽为政”的施政方略，革除前代苛政。重视直臣能吏，简拔新秀，整顿吏治，对贪官污吏严加惩处。他励精图治，蠲免赋税，使民休养生息，并整顿旗务，裁撤无用的绿营汉军，不断编练旗人新军，又推行计划生育。先后评定苗疆，西藏之乱，又进军大小金川、缅甸、越南、朝鲜和日本，威加四海，逐步走向生业滋繁的隆盛之世……
但与此同时，连年征战，旗营折损严重，土地兼并矛盾愈演愈烈，官场贪贿成风，宣统又大力任用旗人，压迫汉员，屡兴大狱，留下后患。且他屡次选拔汉女充实后宫，又复建夷宫词故事，逼迫两宫皇太后……在位十年，竟然未能留下子嗣。
宣统死后，由弘瞻继位，此时旗人人丁凋零，军事上不得不倚重汉军旗，偏偏边患不已，危机四伏，树大中空，加上弘瞻素有龙阳之好，又任用和珅等佞臣，黜退贤良，多有失政，国势逐渐江河日下，大清竟然历三年而亡。
——大清丰庆三年，直隶总督白沉香发动兵变，自立为帝，国号大姬，是为姬太祖。
第一章 虎头蛇尾，复归江宁
可怕的眩晕感逐渐消失，重新观察了一遍自己二十多年来往事后的赵昆发现自己趴在那张已经变得十分陌生的床上。
他先是打开了公寓所有的窗户进行换气，然后开始清理厨房，冰箱上层的冷藏格里的，菜篮子上的等等，将厨房里所有腐烂的东西倒进垃圾桶，并把那些被‘腐蚀’的器具一股脑儿扔进水槽来，把水流开到最大进行清洗。
直到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有心思寻找起自己那早已经没电的手机，充上电，然后打开电脑，看了看今天的时间。
一点不出乎预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天。赵昆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房间——屋子里到处都落了一层浮灰，需要认真打扫一遍。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垃圾桶里的垃圾袋系好提出，换了一身符合时宜的衣服，出门采购食物和生活用品。
十月的江宁依旧很是炎热了，正午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肆意散播着高温，抬手遮挡住头上的阳光，适应了一会儿，赵昆走出楼道，顺手将垃圾袋丢进楼下的大垃圾箱里。
他现在住的小区门口就有两家超市，一口气采购了一大批现代食品，赵昆才拎着东西回家。
吹着空调，喝着冰镇可乐，赵昆突然觉得这日子真是给个皇帝都不换。
——没有空调风扇，没有卫生纸，没有抽水马桶，没有电灯，没有……时间长了勉强习惯了还好，乍一回到现代，他顿时觉得紫禁城的生活简直暗无天日。特别是他还作死弄得整个紫禁城里都是瘾君子……那环境简直酸爽到了极点。
好好的休整了——什么也不做，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两天之后，赵昆才从穿越过后的疲惫状态中恢复过来。
等身体和思想逐渐恢复了对现实里熟悉，他才开始工作。
当然，他本人并没有什么正经的工作，赵昆所谓的工作，只能是和旧日支配者们有关。
赵昆首先确定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现在已经是十月出头，距离他在八月二十四日开始首次幻梦境之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十一黄金周都过去了。好在他平常日里就非常宅，作为一个毫无存在感，连正当工作都没有的所谓世家子弟，短时间失联也没有引起什么后果。反正也没人有什么事情找他。
银行账号早就设置了自动缴水电费，网络套餐选的也是三年的套餐，手机上还有一千多块钱的话费……
除了qq上面一大堆的未读消息以外，基本上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的失联之旅。
总之，这个身份没什么异常，应该不会引起什么不良后果。至于他所拥有的其余身份，本来就是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不要说一两个月，半年不出来也没啥。
确定安全之后，他拉上了窗帘，开始清点这一次失败的穿越之旅的收获。
之所以说是失败，是因为这一次的任务一点也没有完成。在长期没有进度的情况下，上头果然派遣了另外的人手来处理这个错位的小世界系。承德兵变之夜的那一次银钥匙发热，就是向他传递这一信息。
任务失败了没有什么惩罚，那位跨过好几个宇宙才前来执行任务的旅行者——那是一位萨尔纳迦人或者说伊斯之伟大种族——也表现的很友好，他从那个处于春秋战国的小世界开始清理，并把赵昆所在的书剑恩仇录世界放在了最后，让他能够从容的看到大清国是怎么完蛋的。
好吧，最重要的收获并不是什么大青果乙烷，而是他倾全国之力收集资源打造的魔导器具，一本多功能魔法书。虽然那个世界是一个真实范围只有太阳系那一部分的小世界，却也有足够的资源来铸造这件奇物。
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件辅助类奇物，有了这东西，赵昆的战斗力有了小幅度提升，在后勤方面则是有了大幅度进步。
——书里连接着一个被分割的好的虚空，在经过了十年的建造（砸资源）之后，已经可以作为一个成熟的多功能储存空间使用了。可惜在这个世界想要使用它的全部能力的话，首先得把收容物无数还特别爱管闲事儿的scp基金会干掉。
至于其他的收获，赵昆全部放在书内的空间里了。尽管为了安全起见，其中的绝大部分都不能在目前的情况下拿出来，他还是用精神力重新检视了一番，才站起身来，发动了银钥匙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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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没来，台北的街道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除了一点，徐记杂货铺竟然没有开门。
赵昆嗅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气味。
他没有急着打问这家店铺老板的消息，而是装作路过的样子继续前行，并慢慢踱着步子，走到一间报刊亭那里，买了几份报纸，试图寻找一些相关的蛛丝马迹。
“议长陆光明连任成功……”
“胡氏药业集团总裁胡炳的弟弟胡灿被绑架，歹徒索要五千万赎金……”
“美女刑警队长陆红棉调任重案组第一分队队长……”
……
他一条一条的新闻看过去，一张一张的报纸看过去。只是赵昆连版缝里的广告都没有放过，却还是一无所获。
蓦地，他警觉起来——两个小混混打扮的家伙正向着他走来，八成是冲着他来的。两个人身上没有发现任何超自然力量，似乎是普通人。赵昆暗自戒备，表面上却不懂声色，打算看看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喂，”一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青年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对了对，然后大大咧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老徐的外孙子？”
“……”赵昆一脸懵逼，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姓徐的姥爷。
“那个谁，跟我们走一趟吧，柔姐要见你。”
——md这柔姐又是什么鬼？赵昆扩大了侦查范围，依旧没有找到可能存在的敌人。
“好。”神思电转间，赵昆却半点不露，像是一个普通人那样浮现出些许抗拒的表情来，却因为惧怕而迟疑的点了点头……
第二章 跑路的徐福
出乎赵昆的预料，一路上，两个小混混并没有对他动手洞口，似乎并不是来找他麻烦的。
三个人很快来到了一家夜总会的门口，现在并非是营业时间，可是并没有来阻止几人入内——显然，要见他的人就在这间夜总会里。
一行人上到二楼，两个混混就不再往上走，而是点头哈腰的把他交给另外一个叫阿强的混混。当然，这货跟银月城那位摄政王殿下近乎不能比，唯一比银月城那位强的大约就是存在感了。
赵昆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却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说话，不打算放过任何一点可能的情报。这些混混也显然缺乏保密意识，在他跟着这位阿强上到三楼之前，赵昆就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
这些人都是一个叫‘柔姐’的手下，同属于一个道上团体。他们的老大就是那个什么‘柔姐’，在台北道上有个‘血红棉’的名号，似乎是个很有势力的女人。至于她为什么派人找他，似乎还真跟那件杂货铺老板徐福有关。只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情，这帮道上兄弟就不知道了。
赵昆稍稍放了点心，跟着****着上身，露出背上纹着九条龙纹身的男人走上楼去。
三楼的装饰与二楼和一楼截然不同。
古典装潢的大厅，房间布置的很特别，而大厅里用镂空的木质屏风分成许多格局，互相之间以描山绣水的轻纱加以隔断，但是隔着轻纱也能清晰的看到隔壁甚至是相邻的数个隔间，这种轻纱掩映的气氛似乎有着奇异的烘托效果。
而且这里的布置似乎有高人指点，隐现各种风水格局，环环相扣，甚至还有阵法存在——以赵昆的了解，那些混饭吃的风水先生和有点小神通就肆意妄为的蠢货是设计不出这种水平的布置的。
严密而高效，他宁可相信这是徐福的手笔。
阿强把他带到了一个疑似老板的女人面前——所有的服务员都穿着旗袍，只有那个女人的穿着不同。她上身穿着一件浅红色的t恤，下身穿著牛仔裤，脸上扑满了香粉，涂上暗红色的唇膏，手提着一个绣花的小手袋，咬着一根香烟——看着就像个老/鸨。
不过这女人确实长得比较漂亮，丰/乳/肥/臀，看面相也是二十七八岁，但是看气质，感觉年纪要大一些，皮肤白皙细腻。
“你就是徐老的外孙子？”女人上下打量了赵昆一番，主动开口问道。
赵昆觉得她嘴里的徐老应该就是徐福没错。不过，外孙子……
虽然从年龄上来说，外孙子的外孙子似乎也是抬高辈分，可是赵昆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被徐福占了便宜。
“那个，您是？”赵昆装作一个胆小怕事的白领样子，畏畏缩缩的伸出手去。
女人到是大方自然的伸手同他握了握。
“我叫陆冰柔，比你大几岁，你喊我柔姐就行。前几天徐老的远房侄子来了，接他搬去美国养老。因为走得急，他把一部分留给你的东西放在我这里，又留了你的照片，嘱托我等你出差回来以后交给你。”
“噢、噢。”赵昆装作不安的搓了搓手，“那个，柔姐，我姥爷留给我的东西呢？”
“别着急，我和妹妹认识你姥爷很多年了，肯定不会少了你的。对了，你应该经常见我妹妹，刑警队队长陆红棉，她也经常去你姥爷的摊子上吃饭。”女人笑了笑，然后招了招手，说道：“跟我来吧。”
陆冰柔引着赵昆，绕过几个隔间，从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转到后面，来到她的私人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里面的布置也很局促，门是防盗门，离地面很高的地方有一小排窗口，上边还封着钢条。房间里的天花板居然是蓝色的，办公桌后边是一排顶到天花板的壁柜，桌子上的文件架上放满了五颜六色的文件夹，文件夹上贴着各种各样的手写标签，看上去有些凌乱。
赵昆有点好奇她是做什么的，按说夜总会老板的办公室可不应该是这样。
办公桌的斜后方，有一个饮水机。没问赵昆喝什么，陆冰柔直接给他和自己冲了两杯咖啡。把托盘连同杯子一起推到他面前以后，她也在赵昆对面坐下。
陆冰柔优雅的将双腿并拢在一起，先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然后拉开下面的抽屉，拿出来一个旧报纸包装着的，不大的盒子。
赵昆看到这东西的时候，眉头就不自觉的一跳。
报纸看似陈旧，上面还有花里胡哨似乎是胡乱涂抹的圆珠笔道道，可赵昆认得很清楚，那是某个下位种族的语言。
没时间解释了我上车先走一步——徐福
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他不动声色的接过盒子，比他想象的要沉的多。沉甸甸的盒子让赵昆单手拿着都有些吃力感，可是看到陆冰柔那毫不费力一只手就递过来的样子——这报纸里面的盒子有猫腻！
“打开看看吧。”
赵昆嘿嘿一笑，表现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来，手上却不停，旋即拆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个陈旧的日记本，怕是放了不下十几年。打开日记本，里面的内容似乎也就是小学生的日记而已——因为一般人确实无法看到那些隐藏的内容。
“前面的部分只能在陆冰柔的办公室里阅读。”
封皮上写的很清楚，赵昆扫了一眼，翻开了第一页。上面有用的只有一句话，“你的任务失败了？世界正在持续的错位，并且变化速度越来越快。”
“情况不妙，再这么变化下去，等到那边做出反映，这个世界早就被挤到幻梦境里去了，那里一向是诸神不曾染指之地。”
“好吧，我们要撤离了。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接触幻梦境的最前线，我接到了警告危险的神谕。正好有一位时空旅行者准备开车。”
“看起来我们的金手指合作计划不得不终止了，我要前往另一个安全一些的世界。小心，和幻梦境接壤意味着更多的异常现象，scp基金会有的忙了，但是收容物的增加也会使其力量大增，而且想必会有更多的调查员蜂拥而至。”
……
第三章 抉择
“要么跑，要么拼一把，像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早晚也是个死吗？”
赵昆很快读完了前半部分，也就是徐福所留下的信息。至于后半部分，写的则是一些资料，比如东南亚地区那些有些神通或者道行的人的资料，比如这些年他发现的有资质的人或者穿越者、重生者之类。
显然，徐福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至于这些带不走的东西，就便宜了赵昆。
草草的扫了扫后面的内容，赵昆合上了日记本，轻轻放在茶几上。他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咖啡，然后闭上眼睛，伸出一只手指在茶几上敲打着。
虽然只是徐福的一面之词，但是赵昆本能的觉得情况不妙。scp和调查员，哪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
而最要命的事情在于，他，赵昆，作为一个无面者，犹格索托斯的侍奉者，教会的高阶祭司，还是一个新手。
新手，就意味着鶸。
鶸就意味着非但打不过scp基金会或者调查员团队，一旦被盯上，保命都难。也意味着他没有办法跑路，跑到别的世界去。
无面者并不是随随便便选择的。
在上千万个生灵中，只会有一个具有“火花”，这难以言喻的本质让此生灵有机会成为鹏洛客。而在生来便具有“火花”的人之中，又有比普通生灵与具备“火花”之间比例更低的极少数才有机会将它“点燃”，并藉此了解自己穿越时空的潜力。
许多鹏洛客点燃火花的时机都是在面临巨大危机或创伤时，但每个人的觉醒过程都各有不同。濒死经验也许能点燃火花，但改变生命的顿悟或是出神冥思也可能点燃“火花”。甚至是对于宇宙真实的探索，对于绝对正确的超凡真理的学习，都有可能点燃火花。
但是，以上种种，都有一个隐藏着的前提，就是该生物与生俱来的“火花”强度达标。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无法点燃“火花”的生灵都是栽在了这个坑上。偏偏“火花”潜藏的力量在将其真正点燃之前，是无法增加的。
对于鹏洛克，如果他们愿意宣誓效忠犹格索托斯并信仰他，就可以成为那高居于时间与空间连续体之外的多元宇宙大图书馆的管理员。太古永生者也会挑选那些具备“火花”却尚未成为鹏洛克的人来培养。有能力点燃的，是为选民。无法点燃的，则是高阶祭司，无面者。
当无面者成长到一定程度，虽然依旧无法点燃“火花”，却可以像鹏洛克一样穿梭位面。只不过与单纯依靠“火花”力量就可以到达这一目标的鹏洛克们不同，他们依靠的是自己在这方面的潜能，并将自己修炼出来的，具备这种潜质，同时也足够强大的能量借助犹格索托斯的印记来穿梭世界。
简单来说，鹏洛克自带穿梭法术，任意来去，耗得不是蓝，而是“火花”的能量。无面者们无法点燃“火花”却具备时空穿梭的资质，所以需要自己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耗蓝进行穿梭，还得借助犹格索托斯的印记才能达到类似“火花”的效果，使自己不至于迷失在黑暗虚空中。
——黑暗虚空是拿来称呼介于时空间的空间之诗意说法。黑暗虚空是个混沌、逻辑扭曲的半存在地带，充满了称为乙太的原始物质。只有鹏洛客能在此生存，而且能停留的时间也有限。大多数不具有鹏洛客火花的生灵，会被充斥于黑暗虚空间的原始熵力与流窜的法术力瞬间撕裂。
至于没有这份资质的人，要穿梭时空，要么等类似乌木耳这样的伟大存在开门，打开一条安全的路，要么就是被各种各样的人、法术或者道具送过去。而这个消耗对比以上两种简直感人。
总而言之，理论上无面者虽然能打能跑，但是赵昆太鶸，直接打肯定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而隐藏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根据赵昆自己的估计，如果没有发生这次的事情，他大约会在五到六年后退到平壤去——那是一个封闭落后而有秩序国家的首都。更妙的是，这个国家所遵循的方针导致它的国家范围之内所有超自然力量将会受到进一步压制。
当然了，朝鲜也不可能永远那么安全，人民军可以阻拦scp基金会正大光明的进入，却无法杜绝scp基金会的渗透。至于调查员？如果他们认为这个区域发生的事情值得来一局桌游的话，虽然难度高，他们还是会选择降临的。
好在赵昆的躲藏从本质上来说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成长的时间，一旦达到了水平，哪怕他打不过，要跑也没人拦得住。到时候找个世界修炼一阵，练成十里坡剑神再回来虐菜，找场子……
但是徐福所留下的信息……赵昆觉得一味的躲闪计划怕是要破产了——估计这样并不能为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
所以……以斗争混时间才是王道。
赵昆睁开了眼睛。
“柔姐……”他的气质瞬间变化，“这个日记本是我小时候使用的，很有纪念意义，十分感谢。”
“啊，不用客气，徐老一代奇人，帮助过我们，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赵昆的眼眉挑了挑——原来那货还装了装奇人，不会还当过老爷爷吧？暗自腹诽中，他微微一笑，“他是他，我是我。”
“我这人是个急脾气，习惯开门见山，”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弥勒佛像——天知道那个小破兜里是如何装下这么个大玩意的，“这是我的感谢。”
——毫无疑问，那个东西绝对不是出自他的手，如果scp基金会来收容或者调查员来调查，只会指向台北的那家弥勒别院里的弥勒大师……
说着，他把佛像放在茶几上，用手指推到陆冰柔的面前。
“另外，我还想和柔姐做一样生意。”
陆冰柔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体，心念电转，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赵昆摇手制止了。
“柔姐可以先听我说，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做这个生意……”
第四章 狩魔猎人
“不知道姥爷有没有跟你介绍过我？”赵昆摸了摸下巴，开口问道。
“没有，徐老只是说有个外孙子，还给我留了你的照片……”
“那就好……不是，我是说那我就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好了……”
赵昆故意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冰柔，用带着某些那啥的目光，才站起身来。
“鄙人赵良辰，”他行了一个西式礼节，可惜没有帽子，显得有些滑稽。“表面上是个宅男——我想柔姐应该知道什么是宅男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一种平常不怎么出门的男人，大部分时间坐在家里活在自己的世界中。”陆冰柔回答道，“如果这种人不是精通某种技艺不需要出门，就是啃老族没必要出门……”
“说得好！”赵昆走近几步，在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平摊。下一秒，他的掌中突兀的两张昆特牌。他的手掌灵巧的翻动，让这两张昆特牌如同穿花蝴蝶一样在他手上一样来回翻飞。
“要来一局昆特牌吗？呸！不好意思说顺嘴了。总之我是哪一种，柔姐自行判断……”赵昆微微一笑，手中的牌瞬间变成十张，然后他将之放在茶几上，也推到她的面前——老实说，还有点心疼，老实说这虽然只是实验品却是用一张少一张。
“我的真实职业其实是狩魔猎人，不过在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找人打昆特牌。我们从来不会得病、眼睛在黑暗的夜晚也能看清东西，甚至在大雾天气，能见度也在30米以上、鼻子能够清晰地辨别出200米以内的气味（人类还是野兽的味道）、听力范围也在普通人类之上…………柔姐，看你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智障？？”
陆冰柔的表情的确很精彩，讲道理，虽然那位徐老是个风水方面的奇人，但是狩魔猎人？她心说莫非你他妈在逗我？徐老这外孙子莫不是个神经病吧？
“这个，你看，我是无神论者……”陆冰柔的话说打一半就戛然而止。
因为赵昆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钢化玻璃茶几的桌面中央，然后留下了一个半指深的坑洞，将其击穿。
而玻璃桌上的其他部分并没有一丝裂纹，陆冰柔瞪大了眼睛，使劲捅了捅钢化玻璃茶几，像见鬼一样，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赵昆握住她的小手——肤色雪白细腻，手指纤长，没有明显的指节，一看就是从来也没有做过重活，精心保养的素手，和赵昆因为内力洗炼的双手差不多。
他将她的四指收拢，只留下食指伸直，引导着她的食斜按在钢化玻璃桌面上。然后，一股内力从他的掌心渡到了她的食指。赵昆轻轻推动，只觉得被一股热流包裹住的陆冰柔不明所以，等到她看过去，才发现自己的食指正斜斜插入了钢化玻璃层中。
男人松开手，“现在，你多少相信我所说的了吧？”
陆冰柔抽回手看了看，然后木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茶几，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是否可以继续之前的话题了？”
赵昆这时候就用上了某些蛊惑心智的法术，趁着陆冰柔心神不稳的时候趁虚而入，但是没有试图扭曲她的神智，只是给出了某种的暗示，让她脑中关于他的信息发生了某种变化，以防她落到敌人手里或者把他卖了。
“……在下刚刚从欧洲狩魔猎人总会调到东亚分会做分会长。你知道这片土地上虽然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却不是狩魔猎人行走的传统地区。那么我既然来当会长，就要作出一些改变，比如说，培养一批本地狩魔猎人。”
陆冰柔的眼神有些直勾勾的，焦点也不知道在哪，只知道顺着赵昆的话头接下去。
“是的，那么你希望达成怎么样的合作呢？”
“我打算开办一所狩魔猎人学校，顺便也教昆特牌。但是，狩魔猎人一直以来都需要遵守某些规则，比如从不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世人眼前，尽量隐藏里世界的真相。那么，也就不需要我多解释，我没办法公开招收狩魔猎人学徒了吧？”
“是的，你不需要多做解释，我非常理解你们的规矩。那么需要我做些什么？”
赵昆摸了摸下巴，手腕一番，手里已经多了一台ipad。
“你看……”他打开了一个阅读电子书的软件，进入已下载的目录，再打开里面标着“兵王类”的电子书分类——这个世界的文抄公们似乎更青睐莫欺少年穷或者鬼吹灯系列，颇有点忽视了兵王的意思，所以显然这些书籍都来自于白沉香的世界。“我打算招收一批特种兵或者兵王来作为狩魔猎人学徒，他们本来就具备比较高超的技艺，更方便培训。”
“而我打算借助你的渠道来招生。由于我们还需要考察对方的人品，所以这不是个轻松的活。但是作为代价，我们每个月都会支付一定的金钱，并帮你解决一些麻烦。同时，作为东亚狩魔猎人分会的合作商，你也可以享受不屈白银级iv级的客户待遇，可以雇佣狩魔猎人出马办事或是购买一定份额的奇物——就比如我刚才拿出来的十张昆特牌。”
“好的，但是我们需要做什么呢？”
“是这样的，”已经找到了相关情节的赵昆神色轻松起来。“我看徐……我姥爷说你是台北大保健行业的巨无霸，手下也有不少别的产业。我们目前对兵王的考核是一套美女总裁的贴身保镖的流程……”
赵昆开始向她解释什么叫美女总裁的贴身兵王。
“总之就是这个意思，你可以安排几个技师在你的产业做个名义上的总裁，然后通过比如说夜店419之类的方式，让她们和兵王们产生交集，总之把他们带到公司或者家里，作为美女总裁的贴身顾问、保镖什么的。我们会对他这一段时间的行为进行观察，合格的就会派人收他入校，不合格的……不合格的八成已经完蛋了。”
“你要做的事情比较多。首先要利用的关系网找出那些疑似兵王的存在，我们这边能提供一些经验，比如他们通常很年轻，混的很落魄，还喜欢衣冠不整的瞎跑——比如脏兮兮的大裤衩、破背心、人字拖就往那些写字楼里面闯。然后还要记得要安排各色人等去送脸上门，真正的兵王出门都是不走路，专走人脸的……”
“经过一系列的测试，确定他真是兵王以后，你的美女总裁就可以遇到各种外部的麻烦，让他出马解决……通常情况下，我们会以scp基金会这个什么产业都作的集团下的子公司作为最终考核，反正他们什么产业都有，不怕你的产业和他们不是竞争对手。”
“真正的兵王会打的他们还不了手，不合格的会被他们解决。scp下面的集团分公司独立性和自主性很高，你也不用担心引起连锁反应，真有了麻烦我们工会会出面解决的。你只要安排人演好这样一出戏，不要露破绽——当然，一般情况下兵王们的智商也发掘不了破绽。”
“对于技师身份的问题，我们会提供身份变更，以及定期去往韩国进行组团整容、xx膜修补等服务，狩魔猎人公会出品，保证无后遗症。”
第五章 弥勒大师
在赵昆离开以后。
坐在沙发上的血红棉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恢复了主观的意识。
之前的景象历历在目，虽然有点……是非常颠覆了人的三观，但全都发生在她的眼前，是她亲眼所见，她震惊到整个人都懵逼了，就这么敲定委托考察、招生的交易。
她丝毫也没意识到，在整个过程中有什么异常的地方。然而实际上，整个过程中全部都充满了异常，如果没有异常才是奇怪的地方。
不过陆冰柔毕竟是个现实派，二十大几年的人生观并没有那么容易被颠覆掉。
所以赵昆前脚刚走，陆冰柔虽然内心中仍旧充满了震惊和震撼，但后脚仍旧忍不住怀疑所见的一切，尽管她的手里还拿着十张据说是奇物的昆特牌。
她站起来身来，拿着那十张昆特牌。和普通人相比，作为道上大姐头的她掌握着更多的资源，可以帮助她验证一下赵昆是否用了什么江湖骗子一类的把戏。
比如找两个专业人士来看看这张茶几，又比如找个没人的地方试验一下这些奇物……
而刚刚忽悠完了陆冰柔的赵昆，此时也不轻松。
他从夜总会离开以后才反应过来——你妹啊，虽说哪里都有特种兵，但是草莓兵出身的兵王战斗力完全堪忧啊！平成宅男兵，台湾草莓兵，阿三挂比兵，沙特土豪兵……这他妈都是出了名的废柴，无论是在赵昆以前、现在或者白沉香的世界都是这样。
……临时起意果然不靠谱！都是徐福的错！
好吧，他选择性的忽视了自己早就从守序阵营转入了混乱阵营的事实。
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他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一个想要纵横花/都的合格兵王需要做什么？收服小弟，帮助美女董事长度过危机，帮助黑帮美女统一黑社会……大约就是这些，如果为了水字数的话还可以加上解开古武世界的秘密、或者异能者大战之类的。
不过，草莓兵的兵王大概上来就会被黑社会打死吧。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赵昆终止了正在激活的银钥匙，转为向着某个别院精舍走去。
那是某个脑波不知道跟哪位旧日支配者对上的和尚名下的建筑。
那货是个身材高壮的大胖子，留着大光头，穿著僧衣，却一点戒律不守。年纪已经过中年而呈现老态，但却整日满面红光，笑眯眯的模样，普通人看他都觉得活像图画中的弥勒佛。
他自称“弥勒法师”，现在是位很有名气的大师，纵横于台美两地。最开始的时候，他在台湾的时候自称在美国信徒很多，在美国的时候就说在台湾信徒很多，不过这么多年下来，确实也圈到了不少信徒，台湾这边不少公司的风水就是由他设计，一帮sb信他信得不得了。
弥勒法师的佛堂座落在中山北路上，别院精舍却是建在大溪那边——毫无疑问，是这货的信徒集资兴建，有很多达官贵人，定期到那边做闭关修行。
那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前头是左右大花园，占尽气派，中间是富丽堂皇的五层楼大宅，后头庭院还有瀑布。赵昆早就听说过这地方，却从来没来过——他一向瞧不起弥勒这种就知道玩女人，法术修为提高缓慢的货色。
赵昆很快来到精舍之前，却并没有打算光明正大的进去。
大宅外头都是穿著僧袍的男弟子，未必全是和尚，但大多数神情木然，却并没有看到女性。正巧，有一个女人前来，几名引路的男弟子带她进去，赵昆就掐了个法诀，跟在后面。反正这里是那和尚修炼邪法的地方，有专门掩盖法术波动的风水大阵。顺便这里三气——秽气、怨气、腥气——冲天，倒是完全不惧台湾的scp分会的那帮废物，这边似乎也没有什么调查员来过。
赵昆缓步跟在这帮修为渣渣的假和尚后面，听他们絮絮叨叨的缠杂不清。他们说，常常有许多达官贵人，带着家眷来这座弥勒精舍修行。他们说，弥勒那货平时住在五楼。他们说，五楼是圣地，要沐浴更衣，才不会玷污了上头的佛气。他们说，浴室里有一个直达五楼的电梯，要那信女独自上去……
赵昆一路跟着三个人进到大宅里，左边是个过两百坪的大佛堂，几十名男女弟子坐在蒲团上，低头念经；中间是一个大楼梯；右边的大门关着，似乎藏了些很有趣的东西。他一直跟着几人进到屋后的贵宾浴室，浴室里的池子很大，气味也很香，不过赵昆没什么兴趣慢慢看。趁着那两个男弟子给那个自称娟娟的女人什么‘仙丹’的功夫，赵昆身形一闪，已是上了电梯，而三人恍若不觉。
电梯门打开，却是一条漆黑的长廊，地上铺着红色地毯，两旁点着微弱的昏黄小灯。走廊的最尽头，是两扇厚重结实的桧木大门，份量着实不清。后面隐隐有声音传来，赵昆直直走过去，一脚踹开了大门。
里面的光线炽如白昼，六七名穿著性感内衣的少女，相互嬉戏追逐，发出银铃似的笑声，只不过，她们都是四肢着地，像狗一样伸吐着舌头。两名金发裸女趴伏在地，那个弥勒大师赤身**，稳稳坐在上面，是这房里唯一直着腰的人……
不过赵昆的目光根本不在什么裸女身上，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人身后的五尊雕像上面。五个狰狞可怖的绘像，栩栩如生。当赵昆的精神力随便选中一个延伸过去之后，却发现那雕像似乎活了过来。
怪物有一对方格状、拳头般大小的双目，披头散发，面目狰狞，额上有两根森白的巨角，吐着两尺多长的红舌，似乎非常地痛苦，目中更满是择人而噬的凶残，躯体覆盖着一层钢刷般的灰黑绒毛，四肢都是节枝动物般的畸形骨架……
不过赵昆却是毫无畏惧之意，脸上带着些轻蔑与高傲的微笑，用精神力与之针锋相对。精神力凝聚而成的人形，面对扑来的怪物，只是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将脸上的修格斯之面揭了下来。
面具下，是一张蠕动着，不定型更不可名状的脸庞……
第六章 交易
佛堂里烟香缭绕，雾气氤氲，外头的种种喧嚣一点都传不进来，仿佛是脱离红尘的另一个世界。神案上黄幔披垂，供奉着许多尊的神像，前头焚烧檀香，还播放着念唱佛经的梵乐。晴朗日光从窗户透射进来，檀香、梵音、佛像，令这佛堂充满神圣的感觉，使人心生敬畏，可是作为佛堂的主人，弥勒大师身穿僧袍，端坐在蒲团上，却已经失去了往日像一尊弥勒佛的形象，而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大师努力的念诵着经文，却依旧无法抵挡声声正萦绕脑际的耳语。自从一周以前，正在啪啪啪的他突然失去了和自己精心培养起来的五鬼联系之后，就有细细的耳语开始萦绕在耳边。
起初这声音只是偶尔来袭，如今却久久不散，甚至沉睡正酣时都避之不吉——其实他也没办法躲藏。这些声音长时间的余音绕梁，现在已与他不分彼此，近乎一体……
……弥勒大师你过来……这生活百无聊赖……昨夜佛祖撩真爱……今日早课无人来……威震三界大半生……如今陷入基佬坑……丈六金身一教之主玩麻绳……
……腐草荧光真粗鄙……势在必行是搞基……菩提树下三千弟……日日夜夜把马骑……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直男被掰弯……心如明镜恋恋不忘是哲学……
……忽如一夜春风来……从此不羁放纵爱……轻弄慢捻抹复挑……策马奔腾射大雕……你与居士解战袍……芙蓉帐暖度**……但使此情长久在……大师你也不早朝……
……弥勒大师，要不要和兵王交易？
……倒悬交易，岂不美哉？
它们一遍又一遍地歌唱着这种可怕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提醒他三扁不如一圆。可怕的是，从那以后，他见到女人都硬不起来，只有遇到了守望先锋模式的男人的时候，才会坚硬如铁……
大师喘了口气，嘴里喷出一股檀香。他在心里咒骂着这些声音，却无法扭转自己身上的变化——他越来越渴望交易，渴望前往大陆进行交易，渴望兵王们那健壮的身躯……
终于，他做出了北上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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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昆在心里嘲弄着那些无能的草莓兵王们。
在夜店争风吃醋被人打哭的退役特种兵……
被两个黑社会堵在巷子里打断了腿的兵王……
在酒吧被人下药肛了的兵王……
……
他都忍不住要去给他们发一波外挂，以终止这种刚刚开始剧情就戛然而止的坑爹局面。但是赵昆还是忍住了。虽然他在面对单纯的基金会成员时，拥有挽回一切的力量，但还必须小心为上；如果scp过早发觉真相，就意味着灾难的来临。因为他完全无力抗衡那些收容物。
直到他们无力改变事情结果为止，直到法术得以施展之时，他才会亲自下场。赵昆决不会让他们毁了自己的事业！
所以……
去吧，大师球！迅速北上，给失足兵王们开光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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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狭小的房间内，十分简陋的布置，只有一张上下铺的床，床边是一个铁皮的柜子，窄小的窗户边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上，一个老式的录音机，正在一阵一阵的放着音乐。
而在柜子庞边，有一个青年光着膀子，坐在地上。他的头发剃成板寸，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十分的干练，裸露的上半身肌肉健硕，虽然不像体操运动员那种视觉上惊艳的肌肉，但是每一寸肌肉都十分的紧凑，爆发力十足。
身上十多处的疤痕，有的已经不那么明显，可以看出时间已经不短，虽然身体看起来高度紧张着，但是脸上却呈现出一种十分轻松的表情。
他的右手拿着一块撕碎的军牌，军牌上绣着一个字“鹰”。可惜曾经隶属于江宁军区司令部直辖特种兵部队，猎鹰小队队员，代号‘鹰’，已经成为了一个过去式。
这个世界的中国，对于军队的要求并不比赵昆之前所在世界的人/民/解/放/军松多少，特别是军区直辖的特种兵部队。所以，每年特种兵大队都会一边从下面的部队选拔精锐，一边淘汰不合格的特种兵。实力问题的，可以调到普通部队接着当尖兵，但是诸如严重纪律问题，态度问题或者其它毛病的，自然是另有处罚，比如，开除军籍……
好吧，过去的事情可以不提，但是这位恢复了本名林不凡的男人已经确确实实的离开了军队，并‘永不叙用’。而因为这种事情离开军队的特种兵，自然享受不到相关政策福利，所以他只能自己厮混。
然而，他并不会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发生转变……
午睡过后的林不凡正坐在地上愣神。
“咚咚咚。”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眼睛突然睁开，睁开的一刹那眼中似乎闪过一道精光，露出警觉的神情，完全没有刚睡醒后的疲惫。
“嗨，忘了已经退伍了，这里不再是军队……”
敲门声只响了一声便悄然停止，这让林不凡生出了一丝的警觉，从门的猫眼出往外看，不见一个人影。他心中有些疑惑，将门轻轻的拉开一道缝，伸出头向外望去，结果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地上倒是有一张因着衣着暴露的大保健技师的卡片。
“原来是广告……”
林不凡松了口气，暗自嘲笑自己还是太紧张了。他对这种事可一点兴趣都没有，都说军队里待的时间长了以后母猪赛貂蝉，可他已经离开了军队。这些日子过得也不是不食肉味，所以自然不会饥/渴到什么货色都能下得去手。
只是，当他的目光搂在捡起这卡片的时候，却忍不住想要拿起来仔细观看。
咦，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像以前的同学？而且是当年上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全校十大校花排行榜中排行第十一位的左梦？
他忍不住玩下身去，要把卡片捡起来仔细看看。谁知，刚刚玩下腰去，林不凡就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也变得迷迷糊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是有什么麻烦？需不需要贫僧为你后面开光？”
“阿弥陀佛，施主不说话，还把这里撅起来，想必是默认了交易。”
林不凡忽然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同时觉得天旋地转……
“阿弥陀佛，倒悬交易，岂不美哉！”
话音刚落，他的身后一阵剧痛……
第七章 一代兵王林不凡
林不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不知道几点了。
身下是冰冷的水泥地面，呼吸到的是带着些凉意的空气。
男人睁开眼睛，却发现四周一片黑暗。他努力从地面上爬起啦，奈何眼前的景象如浑天仪一样旋转着，有些头晕。
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不凡摸索着倒在自己的床上，觉得有些困惑。
就这样在黑暗中趴了许久，天旋地转的情况才稍微缓解了一些。而在这段时间里，男人也逐渐整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我是谁？对了，我是林不凡……
发生了什么？林不凡苦苦思索着。他记得上个月自己刚刚被开……呸！我林不凡一代兵王，当然是因为为战友报仇违反了纪律，而不得不退役的！
没错！
林不凡的思路越发清晰，自己身为猎鹰特种部队的灵魂人物，自然是不得不退役的。
这猎鹰特种部队是江宁……呸！明明是神龙特种部队！
神龙特种部队当然是华夏第一神秘部队，只有在那些危害到国家根本利益的事件中，才会出现他们的身影。譬如，捣毁国际军火贩卖组织，捉拿国际贩毒集团的头面人物，破坏大规模的恐怖事件等等。
毫不夸张的说，在华夏，能够加入这支神秘的部队，是每一名军人的毕生梦想，不仅是一份荣誉，更是一种崇高的信仰。
鹰，神龙特种部队中的灵魂人物，文武双冠，相比于一些三四十岁的队友，他的年龄则要小上太多，今年才二十三岁。
近些年，神龙队在国际上名声响彻，被誉为奇迹部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鹰的存在。如果把神龙队比喻成一头威猛的巨龙，那么鹰就相当于这头巨龙无坚不摧的利爪尖齿。
林不凡记得自己十五岁被破格招入猎鹰特种部队，其间参与s级任务一次，0失手，a级任务十次，0次失手，b级任务二十一次，0次失手，c级任务八十九次，0次失手，功勋卓著。
咦……这段剧情怎么这么像打脸狂魔大明星张烨正在连载的《火影忍者》漫画里的内容？而且林不凡发现自己一点也记不得那些任务的详细情况了。
他很快摇了摇脑袋，把这些癔症般的想法从脑海里扔了出去——只因为他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
总之，林不凡确确实实已经退伍了。
他还记得退伍那天——虽然他无论如何想不起老首长的脸——他的老首长目光锐利，意味深长地对他说道：“我都五十好几的人了，三年前才挂了少将军衔，你年纪还小，在神龙队继续待下去，前途一片光明，再积累些功勋，到时候你就是华夏历史上最年轻的将领了，这意味着，你将会成为华夏军界的一个传奇。”
想到这里，林不凡不知道为什么就激动起来，从黑暗中翻身起来，站在窗口看着巷子外灯火通明的街道。
没错，我就是如此的强大！是个除了生孩子不会以外什么都会的兵王！
但是……昨天到底发生了点什么呢？
凝视着远方的灯火，林不凡也大概有些想起来了——他记得做昨天晚上好像在酒吧喝酒，还碰到了一个美女来着。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和那个美女发生了点什么，接下来的便记不清了。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对。我真的上了一个美女吗？男人伸出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不对啊！我应该是……
我应该是……
“我确实上了一个美女啊！那女人好像还是海峡对岸某个大公司的总裁！最重要的是，那女人是第一次……”
神经质一般说着这些奇怪的话，林不凡一蹦三尺高，从地上弹了起来；紧接着却因为头晕，又扑倒在了地上。他匆匆忙忙的从地上爬起来，打开灯，寻找起来，果然翻出来一张名片，以及一条染血的床单……
没错！男人激动起来。他记得那是一个十分传统的美女，虽然他依旧记不大清她的样子。但是他记得她给他留了名片，让他去台北找她，然后……似乎是结婚？
“美女总裁吗……好像也不坏。”这么说着，林不凡笑了起来，“台北，我林不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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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直接上楼吧。德克斯特医生在办公室等你，走廊右手第一间。”
“谢谢。”赵昆对眼前的护士点了点头，然后爬上了医院的楼梯，拐上了二楼的走廊，走到右手一个房间，也是唯一一个没有挂牌子的房间。
尽管伦敦仍旧是白天，屋子里却拉着窗帘，灯光很亮。而壁炉旁边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人来，正是赵昆要找的安布罗斯·德克斯特医生。
那是一个瘦高的男人，衣着很得体，可能有50岁了，但看着也就35岁的样子，他举止优雅，很自然地表现出一种风度，唯一与这些不太协调的是，他的皮肤被晒得黑极了。
“这么说，你就是尼古拉斯·赵朔。”
医生的声音很轻柔，是明白无误的新英格兰口音；握手时也很热情，有力。医生的笑容也很自然，很友善。只是在深色皮肤的映衬下，他的牙齿显得白得刺眼。
“是的，冕下。”面对这样一位存在，赵昆显得十分恭敬。毫无疑问，能让他如此尊敬的，必然不是人类。
实际上，这儿没有德克斯特医生，并且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个人了。坐在赵昆眼前的，只是一个外壳，被一个比地球还古老的存在体占据的外壳。
“请坐吧，”德克斯特医生说。他指着一张椅子，稍稍弯了下腰。
赵昆按照他的意思坐了下去，同时，他注意到，房间的四面都是书架。有几部书的尺寸和形状一下子就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蠕虫的秘密》、《艾弗尼斯集》。《死灵之书》的拉丁文本。
“请问吧。”医生抬起一只细长的手。“我的健康状况不是太好，只能给你几分钟时间。请允许我先预想一下你要问什么，并且把我所知道的枝节告诉你。”
“冕下，请容许我先问一个问题，在贝拉克·奥观海死后的今天，您再一次降临本位面，是打算把scp基金会和调查员一扫而空吗？”
第八章 兵王流
德克斯特医生，或者说的再准确一点，奈亚拉托提普的化身，给出的答案令赵昆十分失望。
——人家说是路过。
对此，赵昆表示自己无可奈何。对面可是三柱神之一，借他十几个胆子也不敢炸刺。
好在医生看在赵昆不远万里从魔都直飞伦敦的份上——他的银钥匙印记里早就删除掉了伦敦的传送门——愿意指点他一下。
为了方便交流，德克斯特医生的手指动了动，直接把屋子里的灯关了。
由于拉着厚厚的窗帘，这一关灯，屋里顿时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才怪。
不是无尽的黑暗——还有两个亮光。
在黑暗中，安布罗斯·德克斯特医生的脸和双手闪着磷光，而赵昆的脸上则散发出类似星光的点点光线。
毫无疑问，那是镭污染造成的后果。要是有机会的话，德克斯特医生肯定会给那些不慎看到这一幕的人解释这种现象的，前提是那个倒霉蛋看到这两个‘人’以后还没有疯掉或者死掉。
尽管奈亚拉托提普不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赵昆还是受益匪浅。虽然这位伏行的混沌通常喜欢批量制造老爷爷。
按说，全知全能又肯赐予信徒知识的犹格·索托斯才是最好的老师，可是银钥匙之门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只要联系上了他，你要知识他就会给，并不会考虑你到底受不受的了。
银钥匙主动传递的知识还好，虽然用处完全随机，却通常不会让人的大脑变成那种被砸烂的西瓜。可是若是赵昆主动激活银钥匙发问，问的还是关于金手指制造这种涉及范围很广的知识……毫无疑问，三秒之内他的大脑就会‘嘭’的一声爆炸开来。
那样的话，这个故事就未免太过悲伤了。
好在奈亚拉托提普听上去还是挺给力的。他不但详细的解释了几种常见金手指的原理，并且还对于赵昆正在使用的‘兵王之印’提出了不少专业性的意见。
什么叫做‘兵王之印’呢？这是一种特殊的印记，其用途则是收集精神力然后加持在使用者身上。而‘兵王之印’收集的是什么精神力自然可想而知。
华夏神道的香火，费伦的神灵需求的信仰之力……这些在本质上都是收集并利用信众的精神力。甚至在某些世界还能由人类逸散的精神力形成各种纯幻想空间。如果有条件，赵昆并不会放过这种资源，所以在实验金手指的时候，顺便诱导着白沉香在那个既没有scp也没有调查员的世界做了大量工作。
于是，大量杂乱的精神力在那个世界被聚集起来。而每一本月入十万以上的兵王流都能将读者的幻想之类的精神力凝聚成一枚“兵王之印”。
赵昆将‘兵王之印’注入了被腐蚀的弥勒大师灵魂之中。当他进入贤者时间之前的一瞬间，也就是精神力波动顶峰的时候，‘兵王之印’才会通过灵肉交融的方式进入另一个人体内，同时会伴随着某种白色液体……
‘兵王之印’中蕴含的精神力将会加持在使用者身上。就像林不凡，他就在‘兵王之印’的加持下逐渐变成了这些精神力认知的真正兵王——就像精神力主人看的那本小说一样。
即使是诸神都会被信仰之力逐渐改变，何况是普通人面对着更加杂驳不纯的精神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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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了望眼前的写字楼，“陆氏集团”四个字显得格外耀眼。
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二十分！
“也不知道这陆氏集团是两点上班，还是两点半上班？”
林枫——之前的林不凡已经认为自己是林枫——干脆不多想，脚指头夹紧了脚下的人字拖，匆匆忙忙地一头栽进这大楼。
唉哟！
不想，林枫撞到了人，只听到一声娇哼，一个身材极好的穿着职业ol装的倩影身体倾斜要被撞倒在地。
“哎呀，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林枫看着女人要倒地，情急之下飞快地伸手便朝着女人的手伸了过去，将其手稳稳地抓住，使得女人没有倒下。
他突然很想流鼻血。因为他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摸到女人的手了……
而且这种感觉，简直是刷新了林枫这些年对女人好肌肤的最佳认知。
温润而有些冰凉。
而且，这个女人相当地漂亮，竟然有一种飘飘入仙的感觉。其精致的五官在淡妆的修饰下显得非常地完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水灵不已。
新鲜出炉的兵王很是享受，眯着眼，好好地捏着这个女人的小手，惬意而舒服……
“你……你在干嘛？”女人很是尴尬地瞪着他，沉声道。
林枫一本正经地道：“捏手。”
“你！混蛋！快放开我！”女人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挣脱。
兵王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竟然失神了，立时飞快地把手收了回来。而女人喘着气，愤怒的情绪满满地写在俏脸上，美丽的瞳孔中也有些火色，薄薄的嘴唇支支吾吾想要骂人。但，她实在是骂不出来，除了一句“混蛋”。
——没办法，去韩国之前，角色设定什么的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她不禁狠狠地瞪了眼前的男子一眼，同时女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男子竟然穿着一身短背心沙滩裤，双脚夹着一双人字拖，头上戴着一款老得掉渣的草帽。
“大陆的兵王都是村里来的吗？”女人不禁心中暗忖，不过想归想，见到了这一身兵王标配的男人，她还是按照人设，开口了：“你是谁？！急急忙忙的干什么！”
林枫正要开口解释，却发现自己在大厦的保安围过来之前根本没法说话。
“吕总监，你怎么样了？”
“你是什么人，来在这里干什么？！没看到门口牌子上写着本大厦对于衣冠不整者谢绝入内吗？”
“你刚才对吕总监做了什么？”
三个集团新招的保安你一言我一语地愤怒地盯着林枫，刚才他们可看见了林枫对吕总监胆大摸手的一幕，几人纷纷在心里暗骂，“他姥姥的，老子连吕总监的头发都没有碰到过，这小乡巴佬竟然还敢拽着吕总监的手捏来捏去！不可饶恕！”
林枫白了三个保安一眼，被一股神奇的力量驱使着，生气的破口大骂，“现在的保安都是些什么眼神，难道我这种万中无一的特别的气质就不像是你们总裁的未婚夫吗？！我找你们总裁的，你们总裁是叫李允琳吧？”
“我们总裁的确是叫李允琳但是知道一个名字就想见我们的总裁？”
“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就你能认识我们总裁？”
“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兄弟，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不要在这里瞎转！”
三个保安顿时嘲笑起来，那眼神看着林枫，绝对是在看一个乡巴佬。嗯，还是衣冠不整的那种。
“你们总裁在几楼？她不来找我，那我去找她好了，我绝对不瞎转。”林枫的心态进一步发生了变化，嘴上笑说着，可心头却有些不爽。
我这时尚的杀马特造型怎么就变成乡巴佬了？这可是越南男子天团hkt的最新造型！
这尼玛什么审美？！
“你这小子是不是听不懂人话？”瘦瘦的保安禁不住又要制止林枫，揉了揉拳头似乎要动手。而其他的两个保安都非常愤怒地看着林枫，完全认为林枫是一个神经病。
他们纷纷抹了袖子，其中一人沉声道：“请你现在出去！这里不允许你这样的衣冠不整的人进出！想进去的至少要穿戴整洁，找人的话请证明身份，要是再不走，我们就要按照规定强行把你赶出去了！”
林枫却完全无视他们的威胁，一脸人畜无害地笑道：“那试试看？”
“等等！”
忽然，吕总监认真地看着林枫，锁眉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枫瞧了瞧这吕总监，不禁一笑，“我叫林枫，是不是你们总裁叫你下来接我的啊？嘿嘿……”
“好！林枫，那你打电话给总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找总裁的。”吕总监故作疑惑着，其实她早就知道总裁在等一个兵王。
不过该演的还是需要演，反正这个兵王穿得像是刚从非洲回来的一样，刚才还对自己那么肆无忌惮地摸手……
就是不知道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总裁要等的人？
“对啊！说的也是。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林枫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醒悟地摸出自己那个破手机，翻着电话号码。
三个保安顿时嘀咕起来。
“这个白痴还真的打电话？”
“做样子的！看着，他马上就会说打不通，占线之类的。”
“看他的手机就是一个乡巴佬，说不定还是什么小混混之类的，这种人绝不可能认识总裁！”
“哼！这还怀疑什么？他肯定是装出来的！要是他真认识总裁，我就直播****！”
“哈哈，小子，你说的啊！我现在还真希望这个乡巴佬能打通总裁的电话呢！”
林枫诧异地看了看那个说直播吃翔的家伙，记下他的样子，道：“我可听见了啊。等会儿要直播****啊！”
林枫还真想看看这个瘦瘦的家伙吃大片的样子。虽然说口味是重了点儿，不过，谁叫这家伙叫我乡巴佬呢？
兵王正要摁下拨打键，却是手机先来了一个电话，来电人正是李允琳。
“真是心有灵犀呢。”林枫嘿嘿一笑，拿着手机屏幕在吕总监和三个保安的面前晃了晃，“看清楚啦，来电人李允琳！”
三个保安立时脸色煞白。
林枫这才接听了电话。
“在哪儿？”那头传来冷冷的声音，让人一下就能想到她此时皱眉的表情。
“我老婆的声音好好听哦，一听就知道身材肯定不会差。”林枫暗忖，心花怒放迫不及待起来。
林枫连忙笑道：“我正在你的大楼下面呢，被你们公司的保安给拦下来了……要不，你下来接一下我？”
“我以为你识趣地主动离开了呢！”李允琳冷哼一声，声音就像是烈火里都化不了的千年寒冰，说完就挂了电话。
林枫对那个瘦瘦的保安嘴角上扬一笑，“记得****啊！”
说着，林枫转身就朝着电梯口走去。
三个保安傻眼了，不知道该不该拦住，尤其是那个瘦瘦的保安，心里已经在开始打鼓，脸色一红一绿的，难道，真的要吃翔啊？
“不要啊！”
“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啊？”
“做人何必那么绝呢？”
瘦保安心里连连叫着，脸变得像苦瓜一般。
吕总监正疑惑着是不是冒牌的，忽然手机响了起来，一接听之后，立时表现的惊讶得不得了，一副眼前这个家伙竟然真的是总裁要等的人的吃惊态度。
吕总监叹了口气，不过想到之前接待的各种兵王——在酒吧争风吃醋被打哭的，被混混打断腿的——突然对于这个穿的跟培训时所说的兵王标准配备三件套一模一样的人有了点期待，连忙追着林枫跟上去。
林枫看到吕总监走了过来，嘿嘿地笑了笑，“正好，美女，你们总裁是在几楼啊？”
“跟我来就是了，总裁让我带你过去。”吕总监道。
正好，电梯到了。
吕总监率先走了进去，林枫跟在后面，看着吕总监那漂亮的身材就一阵心神荡漾，养眼，养心，实在是令人心旷神怡。
也不知道这个李允琳比之吕总监又是如何，要是比不上的话，干脆就泡这个吕总监得了。
一边走着，林枫一边暗想，“我的未来老婆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啊啊……”
“你和总裁什么关系啊？”女人忽然说话了。
她倒是直接，盯着林枫的脸，问道。
林枫也盯着女人的脸，认真道：“我啊！我可是总裁的老公哦！”
“老公？”
吕总监眼睛一眯，好吧，应该不是冒牌货，这个月她已经接待了十几个总裁未婚夫了，可惜除了跑得早的，都是非死即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