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魔小丑不堪敌
霍狂焰，星宫五行长老中的火堂长老，武艺高强，手中的武器火焰令更是武林一绝。那对火焰状的奇形兵刃，可刺可勾，砍、切、劈、削样样俱全，甚至可以套锁对方兵刃。
自从他升任长老以来，为报宫主的知遇之恩，事事冲锋在前，死心塌地的效命。数年来，光是死在他手里的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便有几十人之多，其中不乏一帮之主或者大派长老护法之流的人物。
即使是面对郭岩这等天下数得着的绝顶高手，霍狂焰亦能在他手下支撑几十招，直至援兵到来……
但是这位高手只在赵昆手下走了一招。
——当机立断的赵昆手腕一晃，从银钥匙附带的空间内拿出手枪来就是一枪。
武功再高，一枪撂倒，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任你武艺超群，神功盖世，只要轻功速度闪不开子弹的速度，护体罡气顶不住子弹的动能，都得死。
赵昆也是个果断的性子，虽然不知道步章和霍狂焰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情仇，但是既然被发现了，也就不必要再纠结了，直接动手就是。对方可是专门带了符箓，准备完备。而赵昆舍不得内气，便只好动枪了。
“便宜你了。”赵昆垂下枪口，“若不是这个世界规则还没完全解析出来，劳资早拿法术把你个坏我大事儿家伙折腾死了。”
响亮的枪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传出去了很远，眼见得周围的星宫建筑像是被惊醒了一般，光亮和人影都纷纷出现，嘈杂的声音也逐渐逼近，赵昆看了一眼被砍得七零八落的行尸，回身拍了拍棺材。
等到巡逻的星宫弟子循着声音来到这处别院的时候，赵昆和那两句魔尸已经消失无踪了……
——————————
殿外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慕容龙城把目光从摇曳的火焰上缓缓收回。英俊的脸型线条分明，宛如大理石雕成，没有一丝表情。
每当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他又睡不着的时候，慕容龙城便喜欢找个地方思索人生，今天也不例外。经过多半个与之前的一战，星宫已在在江湖扬威，彰显了星宫的无敌声名。下一步，便是藉机拉拢天下豪雄。
只是这星宫做主的，并非是慕容龙城这个空有名头却无实权的少宫主，故而他也只能在心里谋划一番。他慕容龙城，可从未甘心做个玩物，而是时时刻刻想着取阴姬而代之，掌控星宫。有这些精兵强将在手，逐鹿天下复国大业指日可待！
可惜……
慕容龙城倏然起身，离开那张富丽堂皇的大床，走向门口。
推开殿门，豪雨便呼啸着涌入殿内。黄豆大小的雨点打在脸上，立刻飞溅开来，没有留下一丝水痕。
一连串炸雷轰然响过，低垂的天幕电光密布，彷佛一张巨网笼罩着大殿。巨树枝叶飘摇，整个岛屿都浸没在无边无际的风雨中，像要被天地的无穷神威连根拔起。忽然又是一声惊雷，电光从空中划出刺眼的光芒，猛击在石阶上，溅起一道迅猛的火光。
电光闪烁中，慕容龙城的瞳孔猛然收缩，盯着石上雷击的焦黑印迹。电光展眼即过，四周又恢复了黑暗。阶下弥漫的水雾中，似有人走了过来。
“叶右使？”慕容龙城忍不住迈步出去，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阶下，正是浑身湿透，袍角还滴着水的叶行南。
嘭！
还在奇怪为什么叶行南会连夜来访的慕容龙城顿时不再需要思考什么问题了……
已经换成叶行南装扮的赵昆微微一笑，这场暴雨可算是帮了大忙。他不慌不忙的迈步进了慕容龙城所住的大殿。他身后那两个高大的，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开始忙碌起来。一人将慕容龙城的尸体拖了进去，另一人则开始处理其痕迹来。
足足一刻钟以后，远处才传来一阵糟杂的脚步声。一群帮众边跑边叫：
“风长老受了重伤……”
“步章杀了包长老，一路朝宫里来了……”
——无论是功力极其高深，唯一能稳赢不动用另外一个世界科技产物的赵昆的风声传；还是将硬功练到刚柔毕竟地步的包开甲，面对着代表了上千年后智慧结晶的杀人凶器的时候，都是不堪一击。两人唯一的差距，就是有没有在赵昆一枪之下，保住自己性命的能力。
而这个时候，赵昆早就通过慕容龙城住处的后殿，深入到星宫的核心区域了。修格斯的碎块已经拷贝了叶行南的脸，自然也得到了不少记忆，正好派上用场。
进到阴姬所住的正殿之后，再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绕过一个圆桌大小的太极图，便可以来到一处石窟深处。
那里有一个石室，宽达五丈，温暖如春。四壁陈设精美雅致，衬着白云般轻软的地毯，宛如仙境。
不过，吸引赵昆的并非这里精美的陈设亦或者那些贵重的器物，而是最里面一个书架上的藏书。
《太一经》
《星湖神鉴》
《太平要术》
《黄天**》
《十住大乘功》
《还天决》
《金刚不坏神功》
《龙象般若功》
《大力金刚掌》
《小无相功》
……
星宫本身的传承，加上大几百年来历任星宫宫主所搜集的武功秘籍和道藏，尽数都在此处。对于赵昆这样的穿越者来说，这些武功道藏对他的吸引力，可远比什么金银玉器要高的多。毕竟内力这种东西傍身可比金银来的好，而且内力的适应性也要比换一个世界就得解析一次规则进行微调的旧日系列法术好得多。
点了点书卷的数量，再看看银钥匙里的空余空间，赵昆也不得不将自己的空间腾出来一些，好把这些东西装载回去。
他随即行动起来，颇为不舍的一点点腾出空间，又将一本又一本的武功秘籍装进空间之内。很快，书架上就空无一物，倒是石室内，多出了不少另一个世界的产物。赵昆想了想，又将这些东西一一穿在身上。
——他挑的时候就专门捡着那些可以穿在身上的头盔，防刺服之类的东西往外掏的。
全副武装的赵昆晃了晃身体，站起身来，忽听得脑后门响。他情知不好，握枪在手，连忙转身，忽然一道鞭影疾射而至，直奔赵昆面门。
第十七章 纵有枪剑莫能当
赵昆见势不妙，合身扑到地上，狼狈地滚到一边。
谁知长鞭如影随形，已经席卷而来，赵昆这一扑不但未能闪过，反而将自己置于了更危险的境地之中。无奈何，他双手一交，左枪右剑，灌注了精纯真气的长剑一架，试图挡住自上而下直奔天灵盖而来的长鞭，左手的手枪则是在眼睛的电子观瞄系统下，将瞄准环套住这个突兀出现的女人身形便打。
但是……
鞭剑相击，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灌注了赵昆大量真气，本身又用的另一个世界特种合金的宝剑，交击的那一段居然在一击之下无声的化为齑粉。而后在赵昆目瞪口呆中，半截剑刃落在了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
而赵昆一枪打出，居然不能击破那人的护体气墙——来人身形只是微退半步，护体罡气并未被击破。
这令他顿觉不妙。灌注了大量真气的一剑被人家用极高明的内力破去，连宝剑也折了。而手枪在这距离上居然无法击破护体罡气！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这种人物！赵昆本以为，要硬抗子弹非得练到扫地僧那三尺气墙的境界不可，谁知道……
霍狂焰武艺诡秘莫测，变化无穷，一枪撂倒。
包开甲横练功夫几乎独步武林，一柄巨轮般的铜斧千军辟易，一枪撂倒。
风声传功力深厚，堪比道苦郭岩等人，赵昆当胸一枪，打破了他的护体罡气，枪弹穿胸而过，侥幸不死而已。
可是谁知这星宫之内，还有这等人物！仅凭一身护体罡气，就能硬吃子弹。赵昆不信邪的连开两枪，果然那人毫发无伤，不过是退了三步。
“阴宫主好功夫……”
心知自己无路可逃的赵昆反而冷静下来——进入这石室只有一条路，就是阴姬现在站的那里。除非击败阴姬，他是逃不掉的。
问题是，在这个不大的封闭空间里，想要击败一个把武功练到能硬抗手枪子弹的人，何其难哉！
“你不是叶行南！”女人俏脸寒霜，冷笑不止，一抖手中的长鞭。“好高明的易容功夫，你到底是谁？老实交代，本宫主还能给你个痛快。”
赵昆并未答话，而是凝视着阴姬手里那根色泽乳白，隐隐泛出一层血色的长鞭。这鞭子光是手柄就长尺余，上面镶着七星宝石——正是叶行南记忆中个荡星鞭，是太冲宫主的随身兵刃，他与星月湖千年来最危险的大敌同归于尽，尸骨无存，只留下这柄荡星鞭，被後人供奉在圣宫内。
一念及此，他的目光随即扫向室内另一角的兵器架上。那里摆放着数十柄兵器，可是最上一层正中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剑鞘。剑鞘左边空无一物，右边则有一对月牙状弯钩。
星宫有三大神兵之：玄天剑，荡星鞭、日月钩。其中玄天剑作为镇教之宝五十年前便下落不明，为此还搭上两位使者的性命。荡星鞭此时正在阴姬手中，赵昆的目光就自然而言的落在了日月钩上。
日月钩径约半尺，状如弯月，两端锋芒毕露，圆弧内布满不规则的突起，浑然天成。看起来质地非金非石，色泽如玉。两钩被一根丈许钢链系在一起，形状相似，据说握在手中却一寒一热，大异其趣。
……不知道拿到钩子能不能和阴姬周旋两招？
……问题是我手里没有特别高明的使钩功夫。而且内力差的太远，那柄剑从质量上来说应该不会弱于玄天剑，可是却落得如此下场。
赵昆正在犹豫不定，阴姬却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见赵昆眼睛左摇右晃，勃然大怒，“好贼子，当真敬酒不吃吃罚酒！”手中荡星鞭当即一甩，呼啸着向赵昆扫来。
“妈的！”赵昆一边极力闪躲，手中也没有停下来，干脆一枪接着一枪，大有一口气打空弹夹的趋势。
对方无法闪开子弹，整个人纵有护体罡气，却也被打的连连后退。但那一条鞭影，却依旧虎虎生风，如影随形而至。赵昆子弹打空，尚未来得及更换弹夹，对方荡星鞭已至。
左肩中鞭，赵昆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然后在长鞭卷向他的头颅之前，用意念选择了脱离……
————————————
“啊——”
凄厉的嚎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猛然响起。
根本顾不得扰民，从所谓的梦境中醒来的赵昆第一件事就是惨叫。随后就是扒开睡衣，检查伤口。
整个从左肩往下，都被那一鞭打的粉碎，左臂近乎完全废了。而更要命的是，还有一股阴寒的真气盘踞在他伤口处，令赵昆更加痛苦不已。
不能去医院！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去医院。他们未必能治的好不说，而且这种伤势来得太诡异，没法解释。他现在纵然是个世家子弟，问题是这个世界是有调查员存在的！为了安全起见，别人知道他身上所发生的的诡异事情自然越少越好。
一头冷汗的赵昆咬着牙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奔向这间公寓的书房。那里有一些可以提供快速治疗效果的……物质。
他颤抖着从书橱里摸出一个似乎装着福尔马林的瓶子，瓶子里有一块比他之前那块更大的碎肉块。
顾不得抓在手中那像一团会蠕动的肉虫的诡异触感，赵昆连忙将它放置在自己的左肩上。
几乎是立刻，赵昆就感觉它开始行动了。开始按照既定的模式，填补着赵昆的左臂。千变万化的修格斯可以形成各种各样的部位，从骨头到肉再到血液，将这条胳膊向着之前的状态恢复起来。
与此同时，它也在和赵昆融合。只有融合之后，这部分填补矫正伤势的修格斯，才会真正地化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但是，这种融合对于此时的赵昆而言，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是本质上的融合！
修格斯的本质，远超人类的认知能力，无法用文字、语言、图像等任何载体、将其描述万一出来。以赵昆此时的各种知识储备，接触这种本质自然而然的会大损san值。
损失一点san没什么，那种被认为失去理智（san=0）实际上是因为智慧太高，行为让普通人类无法理解的魔法师有很多。可是一次性接触太多这等对他而言太高深的东西是真的会损失理智的，一个不好就会变成疯子或者傻子。次一等的，也很容易受到修格斯的影响。
所以作为亿万光辉之主的眷属，他通常会尽量避免使用这种快捷方便的治疗方式——治疗风险太高。
幕间：危险的二十一世纪
进入世界的时候是娃娃脸的十九岁青葱少年，出来以后已经变成了二十五六岁的大龄男青年模样。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的赵昆也难免有些伤神。
——所以回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还得给自己脸上糊上一层修格斯不成？
糊修格斯倒是没什么，赵昆这些年也换过不少马甲。就是自己演自己，总有一种十分微妙的违和感。可惜这属于不得不做的事情。虽然穿越这事儿本来就不科学，可他还是尽量避免自己和任何不和常理的事情产生联系。
好在这个世界的规则虽然压制各种超自然力量，比起尚未完全解析规则的五代世界却是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在那边做不成魔法师只能像个肌肉蛮子一样练武的赵昆完全可以在这边充一把理论上的大魔导师——反正这边也放不出什么高级魔法。
总之，和那些靠着处男进阶的fff魔法师不同，赵昆是真的会一两手魔法的，甚至克苏鲁神话的掌握程度也有那么几个百分点。所以对他而言，换马甲并不是一件难事。有着这些小戏法的支撑，几副修格斯面具就足以玩出花来。
而且，换马甲也是一个站在旧日支配者阵营的穿越者的基本素养。
因为这个世界和上辈子的世界可是大不相同。
比如说，这里曾经没有各种优秀的文化作品。尤其是这一世的后清朝的经济发达、网络发达、有市场、有钱景、没盗版但就特么没优秀文化产业……看上去就像世界意志被什么东西强哔——了一样。
而在他成长起来之前，这个世界也终于诞生了一大批年轻到逆天的文豪、编剧、导演、音乐人。十八岁的武侠小说宗师，十五岁的华语乐坛教父，二十二岁的世界级大导演……他们已经用各种各样赵昆上辈子耳熟能详的作品填补了这个空缺。
当然，对于文抄公事业既没兴趣也没那记忆力的是赵昆并不在乎这种异常。真正令他恐惧的，其实在另一个方面。
上一世，中国的大山中有个克苏鲁教团的领袖是个长生不老的两栖人膜导师。没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蛤利波特，被邓布利多钦点的救世主。而在阿美利坚希望国，也有一位皮肤黝黑，身形瘦高，面带朗爽笑容的男子成功当选了美国总统。
而在这个世界里，非但没有以《克苏鲁的呼唤》为代表的一系列文学作品，蛤利波特在拿到续……死亡圣器之前就被突厥斯坦的勇士所杀，后面的历史更是面目全非。
——其实前面的也是，比如说本朝开国皇帝居然是被称为绯红之月的赵克。
至于阿美利坚希望国，去年伏行混沌的化身在竞选总统时更是死于乱枪扫射……
如此可怕的世界！
可惜的是，赵昆并没有任何挑选世界的余地——他会来到这个世界，纯粹是被银钥匙送过来的。所以，他也只能尽量让自己活下来，仅此而已。
至于说整合这个世界的旧日派系，集中力量把那些隐藏的敌人消灭掉甚至扯旗造反，建立地上神国或者让旧日们降临？别开玩笑了，会这么想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要面对的是何等可怖的生物……
调查员。
这里的调查员并不是指某个职业。古董收藏家、艺术家、运动员、作家、牧师、罪犯等等，随时都有可能化身为调查员。只要他们拥有足够的好奇心与求知欲，并且又机缘巧合的接触到了某些不可名状之物或是有了相关的见闻。总之，调查员是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而不是因为某种名为调查员的职业。
而在多元宇宙中，如果说有什么生物是最可怕的话，那些肆无忌惮的调查员绝对是当之无愧。
总的来说，这是一种普遍的存在于很多世界的生物。他们在地球被称为调查员，在艾泽拉斯被称为脚男，在费伦是冒险者，在许许多多其他世界里是查内姆或者普雷尔……
只要他们认为有意义，或者没意义但是这是个任务，甚至连任务都没有但是掉装备，从美国总统到上古之神，从外星生物到恶魔领主，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杀的。假如万神殿里的泰坦或者神上神ao掉装备的话，他们也敢平推过去。
——醒醒吧，面对这种东西你居然想着反杀？
反正赵昆一直以来都只有跑路的份。就这样他还损失了很多马甲，本尊也差点被干掉。
——在赵昆几次直面调查员的经历中，华裔海洋生物学教授查理·德欢·曹‘死于’攻击印斯茅斯的调查员。南极考察队队员，韩国人保罗·德爽·朴‘身亡’于疯狂山脉。他本人都在梅卡斯教会的遗迹中被拿着美军制式装备的调查员打的频临死亡并丢了一只眼睛……
缅因州托卢卡湖旁边被调查员烧成白地的神秘小镇；马萨诸塞州被夷为平地的印斯茅斯；惨遭核平的疯狂山脉；在云爆弹之下化为废墟的努卡（nooccar）市；被赶尽杀绝的艾乐卜（allerbmu）公司……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些鲜血淋漓的惨案无一不在彰显着调查员的肆无忌惮与恐怖。
在这样一个世界里生活，没有自保意识根本不行。
想要活的久一点，首先要尽量在这个不平凡的世界里远离那些不科学的事件，哪怕是表面上。否则说不准那天就有一群比脚男还可怕，好奇心和求知欲旺盛无比的调查员出现在你家门口。
然后则是在进行必要的研究以及不得不使用某些容易暴露的法术的时候，尽量隐藏身份。能用代理人尽量上代理人，没有代理人也要让手下上，不能用手下也要用降临，降临不了也得换个马甲面对调查员……该诈死就诈死，还有就是千万别暴露本尊，否则等着调查员找上门来吧！
正因为如此，降临到这个世界二十年出头，他用过马甲已经有了十几个。光是他本姓一系的，就有赵朔、赵静颜、赵晃、赵斩仙等等。
赵朔，当月亮运行到地球与太阳之间，光明的一面朝着太阳，黑暗的一面朝着地球，叫做“朔”。这一天人们看不到月亮，但它依然存在于夜空中，隔着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以无形的力量操纵着潮汐和天癸的消涨，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孕育着生命。
作为旧日支配者的首领，三柱神之一的万物归一者的眷属，赵昆使用了这个字作为加入克苏鲁教团的魔法师马甲的名字，并通过特殊的魔法方式激活了这个字里的力量，妄图给自己带来永久性的魔法增幅。
赵静颜，赵是他的本姓，静是他前世母亲的名字，颜则取自上辈子的妻子颜娇娇的姓。赵昆曾经尝试过修炼从银钥匙处得来的某个高武世界神功《房心星鉴》，虽然没在二十一世纪练出真气，却也有一点收获，于是就有了赵静颜这个用来探路的马甲。
……
总而言之，在换脸换身份方面，赵昆已经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西方哪一个国家的人他没有假扮过？睡不着觉的赵昆轻车熟路的就完成了一次变脸，恢复了他进入五代世界之前的模样。
幕间：敌踪频现
折腾了一番之后，赵昆变得毫无睡意，甚至还有些饥饿。
一番折腾之后，总是需要补充一点能量的。在这个世界，最牛逼的法爷也得遵循能量守恒定律，不管是消耗精神能量还是物质方面的能量，总之他需要补充点什么，补觉养神或者吃东西补充能量。
可问题是，他睡不着，而且此时的时间，正值半夜十一点多。如果懒得自己做饭的话，这个时间只能去找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了。
伸手摸了摸内里感觉空荡荡的肚子，赵昆决定不要亏待自己。伸手在脸上一抹，他的面孔已经变成了赵朔的样子。想了想，赵昆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张名字是‘赵朔’的信用卡和十张绿色的富兰克林。
打扮停当以后，赵昆轻轻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然后将意念集中在了脑子里的银钥匙印记上面。
银色的钥匙闪烁起来。赵昆前进一步，握住了门把手。
闪烁着的钥匙旋即变成了一张地球的三维图形，出现在其脑海里。
上面的中文细致而微小，随着意念的选择而不断的变化。
在这张地图上，有着整整五处闪烁着黄色光芒的地点——那是他利用银钥匙的空间传送能力标记的传送地点。
至于现在……他的意念很快指向了北美洲的位置，那里有一个闪烁着的黄点。
美国纽约，战后世界的中心，美国乃至于整个人类的心脏——无论人们是否喜欢，这里是过去50年，最有资本的城市，最有资本犯错误的国家。而且，这里有华尔街。
银钥匙在本世界内的传送能力需要二十四小时的充能，但是可以最多累计七次。现在赵昆的钥匙上传送次数是满的，所以拿出来一次用来到午餐时间的纽约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选定了目标，赵昆眼前的门闪烁了起来，继而稳定下来。
他舔舔嘴唇，迈出了左脚，走出门去。
一闪而过的亮色，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景色，已经变成了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流，各种各样的广告牌，以及随处可见的高楼大厦。
而他的身后，是一扇颇为破旧的大门。
面前，是十字路口和英文的路标，上书：第六大道。
时代广场，或者说，纽约时报广场，正是赵昆很久以前就标定的目的地。
当然，这传说中的广场，根本没有广场的影子，除了一个个广告牌在比拼大小之外，最宽敞的地方就是马路交界的十字路口了。
不过赵昆对这里的景色已经习以为常。毕竟他每隔上几天就要来这边转上一圈。相比之下，他从家里随便找个门打开就到了纽约所耗费的时间，要比出去到江宁的任何一个商业区都短。
而一张数额巨大的信用卡，钱包里准备作为小费的十张美刀，都是他的依仗。
——毕竟有钱的才是大爷。
除此之外，经过将近十年锻炼，并真正修炼出了内力的赵昆，也对自己的身体颇有自信。碰上不持枪的小混混，大约可以秒杀之。碰到持枪的，他的九二也可以教他们做人——前提是对手拿的不是卡拉什尼柯夫之类的自动火力。
事实上，在刚被阴姬一通吊打的他，倒是希望有一个发挥的机会。被人吊打之后虐菜，一向是调节心情的不二法门。
可惜的是，赵昆顺着人流的方向前进，一直走到了他常去的餐厅，也没有遇到他希望的gank。
在午饭时间的纽约，如果他想吃点什么，又不知道该吃什么的时候，赵昆往往会来到这家餐厅。这里有混合了美国和法国风味的时鲜菜肴，重要的是，餐单每天都在变化中。正好符合一个有选择恐惧症的男人的需求——就当是在不知道选什么英雄好的时候手动点了随机选英雄。
而更加有利的地方是，它并不需要预定。赵昆不在乎价格多少——在这个世界里，他有的是来钱的法子，他更看重食物的可口程度以及方便。这也意味着他不会前往需要提前两个月预定的餐厅碰运气。因为那绝对是超过正常人能力范围，甚至是武林高手都完成不了的事情，要成功非得是欧洲提督不可。
相比之下，一家不需要预定的纽约普通名店，肯定是更好的选择。哪怕它每周只营业5天，每天只营业6到8个小时，准备接待的客人数颇为有限，在乎名声甚于数量。
没有过多久，赵昆就吃到了他想要的牛排，以及美味却不那么健康的烧鹅、热巧克力蛋糕以及加焦糖冰激淋甜点。虽然不适合想要保持体型的先生女士，但是能够提供不少的热量，对他来说正好。
满意的擦干净嘴巴，他开始喝着清水，并不急着离开。
反正此时的江宁依旧是凌晨，回去了也睡不着觉，还不如在地球的另一侧享受阳光。赵朔这个身份可是各种资料齐全的，他完全可以在纽约市畅游漫步，将江宁晚上的时间惬意的消耗掉，享受无尽的阳光，惬意无比。
优哉游哉的喝着清水，赵昆眯起眼睛，扫过餐厅里的各位女士先生，又透过玻璃注视着外面的街道。
这样惬意的感觉持续了一分钟四十三秒。
然后赵昆的目光就钉在了一处大厦。
那栋大厦上挂着一块牌子，虽然距离很远，但是在赵昆的左眼之下，还是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specialcontainmentproceduresfoundation。
在大厦的入口处还有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secure、contain、protect。
赵昆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说他们这些人算是调查员眼里的boss，那那边的基金会，就差不多算是颁发任务的npc和友军了。
他挥挥手，招来一名侍者，低声问道：“几天没来纽约，scp基金会怎么把分部搬到了第六大道？”
说话间，两张20美元的绿钞递了出去。
使者迅捷的将之收入囊中，低声道：“您说的是街角对过的那间大厦吗？那不是scp的分部，据说他们买下了整栋大厦，把总部迁移了过来。”
赵昆点了点，心中暗骂，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招呼侍者买单。
——纽约，大约是不能待了呢。
幕间：我有特别的侦查技巧
赵昆害怕scp基金会，但是光凭侍者的一点消息还不足以让他转身就跑。
——怎么着也得稍微侦查一下再走。
只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哪怕他的心里十分渴望去刚一波正面，他还是选择了滚到华尔街附近的咖啡厅里去喝咖啡。
作为一个努力扮演守序善良的守序邪恶阵营魔法师，他肯定不会莽撞的上去强开一波，特别是在敌我实力悬殊的时候。所以，在诸如吸收太多本质是极度混乱的修格斯或者因为钻研魔法导致神经错乱之前，赵昆是绝计不会冲动的。
所以，他的安全侦查方式，就是坐在咖啡厅里，他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咖啡，盯着街上来往的车流看个不停。
咖啡厅的女招待有趣的注视着赵昆，看到他又一次举杯放下，连忙上前，一面续上咖啡，一面好听而缓慢的语调道：“你是来纽约上学吗？”
“哦，不，做生意。”赵昆一面数着某些经过特殊人物的数量，一边随口道。
“家族生意吗？”
“是的。”
女招待的笑容更甚。能有时间有资本坐在这里喝咖啡的年轻生意人，十有**是在做家族生意，这样的年轻人才是有前途的。资本主义的世界里，在这个年纪有这份资本的，除了那些好运的选对了行业并且抓住机会的人之外，还是富豪自己或者家里有关系的多一些。
而能赚到第一桶金的孩子，不一定能在往后的日子里继续赚钱，直到成为所谓的富翁。相比不稳定的未来富翁，大家更青睐于那些有家族信托基金的年轻人。
只是赵昆此时并没有发展一段什么东西的意思。无论如何，scp的到来把纽约变成了一个对他而言危险区。作为一个惜命的穿越者，他现在明显不会有月抛的意思。虽然在一段惊险的旅程之后，这是个很好的放松方法。xxoo、酒精和大/麻，确实是美国人解压的常用方式，而它们也确实有效。可惜在释放压力和保证安全之间，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赵昆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女招待的搭讪，心里却把注意力集中在数数上。数那些有着特别信仰的人数——他自有一套可以判定的方法。
在这个实际上的邪教天堂，宗教绝不仅仅是一种信仰。这种精神寄托已经渗透到了美国人生活的各个方面。
一个美国人如果参加某个宗教组织。他便在社会上获得了某种身份和地位，使他意识到自己在社会团体中拥有一席的位置，并由此感到心安理得。美国人往往为这种观念所主宰，他们愿意在行动上和思想意识上同自己周围的人保持一致，而不愿茕茕孑立、沦为异类。
甚至在这个无处不在歧视的国度里，除了肤色和国籍问题以外，接下来就是几个排名靠前的歧视里就有宗教歧视。一个不信教的人会受到人们的某种非难，容易被视为有怪癖和不易接近的人。
在这种社会环境里，宗教信仰自由就是个扯淡的事情。尽管美国法律规定人们有信仰宗教和不信宗教的自由，但是对于一个想融入社会的家伙来说，还是信点什么，哪怕是个邪神都远比没有信仰要讨人喜欢。反正随着时代的发展，各种光怪陆离的思想和思潮兴起，人们对于宗教或者说教派的选择也越发光怪陆离。
上到美林银行的总裁，下到黑人小混混，赵昆在这个国度见识过各种各样信仰各位旧日的人群。而即使是在华尔街，这样的人也有不少。
因此，从侧面点一下单位时间经过的，能被赵昆识别出来的邪教徒数量，是个判定纽约安全程度的好方法——假如scp或者调查员们没有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的话。可是话又说回来，这里本身就是大鱼集中之地。喜欢拉一波a掉怪的后者更是没有这种脑子。
于是，当赵昆分辨出数量可观的各种教徒之后，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也只是稍稍而已，scp基金会招牌的出现让他不敢大意。
在这个世界所有旧日阵营的人类里，他大约是最惜命也最善于保命的魔法师了。在这方面他自认第二的话……其实还是有很多脑子不大清楚的家伙自认第一的。不过他们中的大部分死于了调查员之手，特别是在去年年底和今年年初。
总之，作为一个穿越者，赵昆无比的爱惜自己的生命，无比珍惜这十分来之不易的第二次人生。
这大约与他的穿越方式不无关系。
——赵昆的穿越方式既不是肉身穿也不是灵魂穿，而是挑战伦理的我是我爹、祖传dna穿！
在赵梓楼身亡的时候，伟大的旧日支配者，塔维尔·亚特·乌姆尔（万物归一者的无害化身）所赐予的银钥匙主动护主，带着他身体的一部分——祖传的，可以用来繁殖的dna——穿越了时空。
那是一场几亿条祖传dna的竞争，而且还会因为lol、哲学、缸内直喷、咬等等的方式令所有参赛人员全部阵亡。经历了他有意识为止最为残酷的竞争之后，赵昆很难不被改变……
端起咖啡来一饮而尽，赵昆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身体放松一点。
这时，女招待深深的弯下腰，露出深深的乳/沟，笑道：“您要点松饼吗？是我们的招牌。”
“好啊。”赵昆这才挑挑眉毛，有心思上上下下地巡视了一番。
典型的美国女孩，穿着时尚，身材虽然不够瘦削，却胜在凹凸有致。由于年龄不大的缘故，皮肤尚算不错，而且画的浅妆也在掩饰了某些缺陷，至少看上去顺眼不少。
说的再直白一点——看上去还可以，不介意来一发。
而且这人虽然是女招待，但在美国，这可是无数演艺明星成名前的生存之路。能在这地方打工的女孩子更是不可小窥，她们端一天咖啡赚到的小费，至少比国内大部分白领一个月的工资多不少。
当然，有资格能拿到小费的女孩子，各方面的条件必然是不错。
幕间：醒悟
没过多久，漂亮的女招待就端来了一盘松饼。
然而，就在女招待转身离去的瞬间，赵昆已经悚然而惊。
——这是在纽约，scp力量开始汇集的纽约，怎么能有在这里做点啥的心思呢？精那啥上脑到连命都不要了？
醒悟了关节的赵昆突然有流冷汗的趋势。
大意了。信心满满的赵昆自以为在融合中没怎么受修格斯本能的影响，能够压制那种混乱感，可其实这不过是某些错觉罢了。混乱阵营的每一个逗逼不就是整天一副类似的良好自我感觉吗？
作为存在智慧但是却按照本能行事的可怕远古生物，修格斯的力量无论是从质还是从量上都要远超此时的赵昆，这也正是他如非必要很少通过吸取这种造物的力量来修行的原因。
——因为搞着搞着就滚去混乱阵营了。
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冷汗，没心思继续在这里跟女招待眉来眼去的赵昆起身结账离开。
至于那位一心想钓金龟婿的女招待的心思……哈，他这辈子还会不会再来纽约都不一定呢。
——————————
怪兽拼命地追着，女人慌乱地逃着……
不知在什幺样的空间里，四周冰冰冷冷、黑黑暗暗、寂寂静静，一望无际。
女人喘着气，用尽全身的力量向前没命飞奔着，“呼呼呼……”前面是什幺地方，女人不知道。
“笃笃笃笃……”听到的是自己凌乱的脚步声。
“嗷嗷嗷嗷……”还有怪兽的吼叫声。
不知道是什么怪兽，三层楼高的身躯，头顶着两柄象鼻长的角，全身披着黝黑的粗毛，像座小山般地，每走一步，长着尖爪的脚掌便将地面震得直摇，便将跑在前面的女人震得脚心发软。
脚步愈来愈沉重，吼叫声却愈来愈接近了。女人脸上遍布着汗水，她全身酸软，她的心脏好象就要跳出喉咙，她的呼吸声极度急促，她感觉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就快跑不动了……
怪兽的脚掌又一次重重地踩在地上，地面又一次剧烈地震动着，像地震。
女人一跤跌在地上。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嗷叫声已到耳旁。
她慌张地转过头来，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正朝得自己压过来，毛茸茸的手掌碰到了自己被汗水泡湿了的身体。
”不要……”女人歇斯底里地狂叫着。
但身上一阵剧痛！她两只强壮的手臂，已经给活生生地从自己的身上撕了下来。
血！四处飞溅！
“救命啊……”女人声嘶力竭地叫着。
“不要……不要吃我……救命啊……”女人用尽最后的力量，血淋淋的身体向后退缩着，凄厉地号叫着……
诺大而宁静的空间，遍布着恐怖的惨叫声，怪兽的嗷叫声，和血腥嘴嚼的声音……
“给，你的煎饼！”赵昆正用读梦术看得起劲，却冷不防被早点摊老板的一句话打断了施法。但是赵昆并不敢抱怨什么。
这固然与他在纽约发现不对以后********龟缩起来有关——除了维持几个身份必要的行为以外，他一边调整心态，一边刻苦修炼魔法以及武学。在没有达到十里坡剑神的地步之前，赵昆不打算亲自动手和任何人刚正面，
何况真动起手来，他也未必搞得过这个早点摊子的老板。
——这是在台北。
——这是曾经火遍大陆却又销声匿迹的徐福记创始人的长辈所做的煎饼果子。
——不可名状的守密人，炼金术士，现为早点摊老板，挑战等级24。
每当赵昆吃掉一个徐福记的煎饼果子，都能听到古神在耳畔低语。曾经为第一位大一统的凡人君王服务，追求长生不死的炼金术士，在远古的禁断知识感染下，经历数千年，已经变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这也是他每天早上必来台北吃徐福记煎饼的主要原因。哪怕这个早点摊子不远的地方就是一个赵昆非常厌恶的弥勒精舍——某个接触到了一些禁断知识，整天装神弄鬼，自称什么弥勒大师搞白莲教那一套的和尚的大本营。
顺便，在吃煎饼的同时，赵昆也会尝试观察那些同样来这个摊子吃早点的普通人的情况。
——旧日阵营或者有这方面资质的人吃了煎饼会听到古神的低语，而普通人吃得多了则会噩梦缠身。观察这些人（实验素材）所做的噩梦，也是一种间接的、比较安全的学习相关知识的方法。
而且越是精神强韧之辈，能回忆起不可名状噩梦的部分就越多，赵昆读出来的也就越多。
比如刚才他看的那位女刑警队长——陆红棉，正是其中的翘楚。
十六岁那年，她在回家途中扑上高速行驶的货柜车，协助警方拦截连环杀人案疑犯，被市政府隆重表彰。十八岁那年，她被破格录取加入警队，成为一名光荣的刑警。二十岁那年，她于严冬在深山中追捕在逃毒枭达五十七天之久，在自己伤病交迫中赤手擒获疑犯，被媒体誉为‘神奇少女’，她那钢铁般的意志成为警察学校的书面教材。二十二岁那年，她只身出海，潜入正在进行走私交易的游艇，破获本市有史以来最大的走私案。她在身份被识破后被困海中三日，在没有任何保护器材的情况下游泳四十公里返岸，成为轰动一时的奇闻。从那个时候起，她被称作‘山谷中擎天的一株红棉’，以英雄树来赞叹她的正直无偏、英挺不屈。
当年，她成为了全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刑警队长，也是历史上最年轻的美女队长。
而这位能从网络上搜集到种种事迹，堪比一些明星的陆队长，也是赵昆所见的为唯一一个，能够完全回忆起那些不可名状的噩梦的普通人。通常情况下，那些人只会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不可名状的噩梦，而完全无法回忆起其中哪怕一丁点的内容。
可惜据徐福所说，这女人锐气太盛，万事不甘屈于人下，锋芒太露，已经损及命数。今年将有一场大劫，若能安然度过，则自此一帆风顺，辉煌一生，福寿康宁，无疾而终……若然有什么闪失，那就万劫不复了……
幕间 ：风云际会
“怎么，看上她了？”一副颓废的中年大叔形象的老板一屁股坐在赵昆对过，推过来一份豆腐脑，“给，你要的咸豆腐脑。”
“怎么可能，只是好奇而已，我……”赵昆刚想解释一下，老板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有你的机缘来了！”
“哈？”赵昆颇为莫名其妙，不过对方是个颇富盛名的守密人，还是个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想来不会胡说八道……吧。
一个念头没有转完，赵昆忽然觉得胸口发烫。
不用看都知道，发热的是银钥匙。
赵昆旋即沉下心去，默默感应着银钥匙所发出来的信息。
“喂！”老板突然出声打断了犹疑不定的赵昆，“如果我是你，就接受这个任务。对了，穿越之前记得把账结了。”
“不是，徐先生，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赵昆满脸的不可思议。按说银钥匙是只给他发布的任务，作为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印记者，他不接受穿越的任务才会轮到别人。
“哈，不就是有世界脱轨了吗？你的修为太浅，根本听不到刚才响起来的天体之音。其实和格赫罗斯接触的多了以后，一听就能分辨出来发生了什么。”
赵昆一脸懵逼，但是无暇顾及这方面，因为留给他做出选择的时间非常少。他飞速转动着脑筋，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个突发任务。
“我要是你，就接受任务。然后利用一百八十秒的准备时间，回去拿上自动武器和螺湮城教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世界，但是肯定不会像是去正常幻梦境的世界一样，对于携带的东西有着诸多限制。而对于你这样的被选中者，想要成为旅法师的话，这样的经历还是多一点比较好。”
赵昆犹豫了几秒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个一直以来比较和善，自称喜欢结善缘的男人的建议。理论上来说，旧日阵营的高层通常不会互相坑害，专业卖队友和信奉的神关系是敌对的除外。而眼前这位守密人信奉的是阿撒托斯，那位目盲与痴愚之神，是旧日阵营的老大，但是也是那种智商堪忧的存在。
——据说阿总的智商全给了尤总。
钥匙闪动的越发厉害，倒计时上的数字也越来越少，赵昆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选择了接受任务。
然后他站起身来，掏出一摞钞票放在桌上。至于他本人则是找了个最近的门走去。
————————————
温暖，抖动……
赵昆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某一天。
那时候赵昆还是赵梓楼。而他的意识刚从虚空旅程带来的debuff中恢复过来之时，感受到的只有温热、抖动，以及剧烈的摇晃。
一条祖传dna自然是没有五感的，但赵梓楼的意识恢复了清醒之后，来自灵魂深处的奇异能力，依旧能让他感知到自己周围十厘米范围内的细微状况。
——不要小看十厘米，这段和上亿祖传dna竞争的旅程其实并不长。
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周围无数游动的祖传dna。
抖动，自然是祖传dna的自然状态，但是摇晃吗……想必是祖传dna的所在，正在进行活塞运动。而随着摇晃的进一步加剧，他马上意识到“大炮”应该快把“弹药箱”里的“炮弹”发射出去了。
在剧烈的摇晃中，银钥匙也适时提醒他的主人——即将发射的那门大炮，既没有使用对祖传dna是致命大杀器的安全套，其主人也没有玩“lol”，没有修炼“次男道”或者“哲♂学”，走的也不是上面、后面以及外面。
赞美亿万光辉之主！
不管日后的家庭伦理问题，赵梓楼飞速的操纵着这条他祖传的dna，在一众体积小一点的祖传dna里准备起来。
几秒钟之后，赵梓楼所操控的那条祖传dna，就已经“飞”了出去，开始了和上亿的宿主祖传dna的游泳竞争游戏。
怎么说呢，作为三柱神的眷属，赵梓楼的祖传dna已经激活了本来隐性的，传说中人类起源的修格斯的部分基因，自然要强壮不少。
尽管这场比赛，不是单纯的比速度，不是跑得快就能搞得定的。但是跑得快终究是有优势的。
终点之前，还有一层坚固的外壳。想要击破这层壁障，需要的是无数祖传dna前仆后继，不断地撞击壁障，然后死去……一直到那里出现了一条足够祖传dna穿过的缝隙为止。在那以后，后面的那个祖传dna才有机会抵达终点。
但是作为有自我意识的祖传dna，赵梓楼完全可以抢先跑过去，然后蹲守就好了。在壁障处潜伏下来，等待其余祖传dna以神风特攻的方式打开一条通道。
最好的情况，自然是其他的祖传dna撞开坚壳，然后死去，这时候赵梓楼扫开后面的祖传dna强行插队，最终和目标的染色体开始结合……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最后一位撞击者没死，半死不活的挤进去了怎么办？前面的冲开裂缝以后，赵梓楼没有能够及时进去，或者扫开全部竞争者怎么办？
要知道，两份祖传染色体一旦开始结合，这里的环境就会急剧的发生变化，然后处理掉剩余的上亿祖传dna。
好在赵梓楼的运气没有用完，他虽然慢了一拍，总算是在壁障封闭起来之前挤了进去。在生与死的危机面前，本来应该一个人独占二百八十天的房间还有另一个房客也没什么打不了的。至少，这份附着着灵魂的祖传dna没有被干掉，他也不会因此变成孤魂野鬼。
……
现在，这一幕居然重新出现。赵昆发现自己这一次变成了一个旁观者，重新以快进的方式观察了一遍自己的成长历程。
**年八月来此，次年五月与另一个土著婴儿同时出生。
少时‘聪慧’，一路跳级，并且暗中修行旧日系魔法。
稍长后被因为长得和那个便宜父亲相差太多，加上儿子的天才与父亲的平庸带来的谣言，于是亲子鉴定的结果就是家庭分裂。赵昆也经历了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改姓，姓氏由林改赵。
……
往昔一路重演，一直到他今早在摊子上和徐福交谈，以及接受任务以后开门到首尔取了全套美军单兵装备并魔法书的一幕。
然后，景象就此定格，又突兀的化成细密的碎片，凝成了一个光点。旋即，赵昆的意识与身体也被吸了进去……
第一章 天下无敌
“败兴啊！”
赵昆颇为无趣的长叹一声。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以食中二指端在了手中，他终于将目光从楼外的风光中收了回来，重新回到酒楼内部。
“人的生命是如此宝贵，你们为什么非得找死呢？”扫了一眼这里横七竖八倒着的十几具尸首，他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喝酒吃菜。
约莫一刻钟之前，这家据说是保定府最好酒楼下一阵喧哗，伴随着杀气凛然的声音，在一名游击的带领下，二三十个清兵轰隆隆闯上了酒楼。一上来，那为首的清将一瞬间就锁定了赵昆，面色森寒，透着杀气。
很显然，他在五代好不容易留了一头长发，不再是一副服刑犯的/和尚的头型，而回到了现代以后，也只是做了下伪装，没有剃头。所以这次看来，在不做伪装的情况下，便是玉冠束发，而且连一丝一毫掩饰的意思都没有。落在旁人眼里，自然就是“反贼”无疑，这才有了这一幕的发生。
不过这一行人的下场吗……
呛啷，呛啷！刀剑出鞘的声音大作，而后不过十惜，这些想要提刀将赵昆砍了的清兵们就变成了一地的尸体。而赵昆并没有动用那点没法补充的自动武器，而且单凭武艺将他们解决的。
没办法，这个世界的武学水平低的可以。所谓的武林人士，内力相对于赵昆上一个世界来讲，都低微的不行，都快要变成了纯粹靠打熬力气和招式混饭吃的年代。以赵昆这点内力，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算是非人类的级别了。不管什么对手，只要舍得真气，就没有他正面刚不过的。
喝了不到一注香的酒，赵昆忽然放下筷子，冷笑一声，“既然来了，就滚出来吧。”
一个中年黑汉子应声跨上来，头勒一条汉阳巾，玄色长袍领口微敞，露出里头一排对襟褂上黑扣子，脚下穿一双快靴。看去十分英武，只是瞎了左眼有些败相。
赵昆拿眼上下一扫，呵呵一笑，“哪来的瞎子，怎么也来找死？李卫那病狗身为直隶总督，胤禛的爱臣，怎么也手下没人了！”
“放肆！哪里来的反贼竟敢对大人以及先皇不敬——”
“你都说我是反贼了，我为什么要尊敬鞑子和他的奴才？”赵昆颇为无语的打断了这个黑瞎子的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和之前那个游击一样，这里有问题吗？”
说完，不等他回话，捻起一粒花生就像来人打去。只听‘哧’的一声，那人的喉咙上已经多了个血洞，眼见的是不活了。
“无聊啊！”赵昆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仔细看了看这人的尸体，摸了摸下巴。“忘了问他是不是姓吴了，听说李卫手下有个吴瞎子，功夫也算了得，当年护卫李卫闯甘家冲，又在南京庆云楼生擒了甘凤池……”
“不过，是不是又有什么要紧，号称江湖第一好手的天池怪客袁士霄都接不下我纯粹是试探的三剑。至于红花会总舵主于万亭、二当家无尘、少林天境、武当马真、威震河朔王维扬等人都不是我一合之敌。至于甘凤池、童林、黄天霸、张召重这种货色更是被我一招夺命……”
“之前倒是遇到一些好苗子，诸如苗人凤、胡一刀等人天赋倒是不错。可他们即使把武艺练起来，恐怕也是两三招的货色……”
“这个世界的武林，实在是太鶸鸡了。”
赵昆实在是想不到，上一个世界还在五代被人虐来虐去，现在自己竟然跑到乾隆年间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怎么说呢，时间长了，在一群鶸鸡里面天下无敌也没什么意思。毕竟鹤立鸡群那也只能说明鸡矮了点，并不是鹤突然大幅度长高了。倘若把鹤扔回去，照样是显不出个头来。
当然，若说赵昆的实力没有进步，那肯定是假的。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虽然环境并不适合修炼武功，他还是每日勤练不辍。从星宫抢来的诸多秘籍虽然不能一一练习，却也将数据输入左眼的微型生物量子计算机内，以做分析。至于他的内力，积累的固然少，可是却将星宫的镇教神功《太一经》入了门。
太一经功分五层，以玄牝之门入手，炼精化气、炼气化神，待五气朝元之后，再取坎填离，最后炼神还虚，复归无极。其中存精、养神、炼气为三德之神。故而要说切合道门奥义，以及神妙，尚在赵昆修炼的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之上。
有了这等神功秘籍，纵然是受限于世界不同，赵昆终归是有所进步的。而且随着某些造诣不断提高又吸收了修格斯碎片以后，他也具备某种神异之能，对不同世界的规则适应的更加良好同时受世界的影响也逐渐减弱。
所以，这个世界上唯一能阻止赵昆大杀特杀开无双的，不过是这里的环境不好。在这个世界修炼内力虽然比二十一世纪强了何止几十倍，相比于那个五代世界，又无法同日而语，效果还不到八分之一。
打坐练气产生的内力太慢，故而赵昆补充内力基本上要靠丹药，或者夺自乌鸦后来又通过星宫秘籍内补全的还天诀。
——那从山谷内临摹的图画在精炼内气上乃是一绝，无论何等驳杂的真气，都能转化成同一种纯度极高的内气，并且还能保留独门的特效。正因为如此，赵昆才敢于把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太一经、伽罗真气、还天诀，房心星鉴等绝学一齐修炼。这几门绝学各有所长，而且修炼效率远超普通内功心法。比如长春功有驻颜养生之效，太一经变幻莫测、伽罗真气的恢复能力极高……
只是内力的恢复与修炼在这个世界虽然有着种种限制，随着时间的流逝，赵昆动用内力杀人的行为也多了起来。
盖因他此时对于本次的任务依旧摸不着头脑。赵昆只是在进入世界之前，从银钥匙那里得到了些这个破碎的扭曲世界聚合体的相关信息以及一个简要无比的任务目标。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两三年来，他依旧毫无头绪。
因此上，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脾气也越发暴躁起来。
第二章 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
“闪开，闪开！”
“朝廷捉拿逆党，谁敢阻扰，一律以逆党党羽处置，诛杀九族！”
酒楼外再一次嘈杂起来。
吃饱喝足的赵昆站起身，向着楼下望去，果然见到大量的清兵团团围住了酒楼。
可是，如果光人多有用的话，地球上早就应该只有/只剩一个中国了。
赵昆也懒得结账——想结账也找不到人。自打他玉冠束发登上这酒楼后，酒楼上一众食客唯恐招惹了麻烦，早就一哄而散，那掌柜的更是表面上应付着他，暗地里着人前去通风报信。等到第一波清兵全数被他杀死之后，这酒楼里仅存的人更是逃之夭夭。他连一分干预的兴趣都无，只是径直去柜台上取了美酒来喝。
眼见得楼下被清兵重重围住，更有人举起火器弓弩，对着楼上便放。赵昆却是晒然一笑，仗着自己轻功了得（内力加持下远超这个世界的水准），身形晃动，人便扑了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在将射向他的数只弩箭以斗转星移的功夫甩了回去的同时，赵昆已经冲进清军阵中。
“杀！”
依仗着自己人多，前排的清军将领一声大吼，拔刀扑了上来。他一声令下，那二三十名清兵也纷纷爆发出呐喊，刀枪已是全都朝着赵昆围杀了上来。一时间，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都是刀光闪动，枪影重重。
赵昆摇了摇头，同一时刻，面前已是刀风阵阵，一瞬间就有七、八把刀同时砍杀过来。他侧身一闪，就有三把刀落在了空处。左手伸出，在刀身上一拍，几名清兵便把持不住手中的刀，手里的兵器先后脱手飞出。
赵昆的右手朝西北方向一迎，‘铛铛’两声脆响，右手举剑架住了两把刀。眼看又有三柄长枪从不同方向刺过来，赵昆袖袍一展，三柄长枪便被折断。
下一刻，袍袖飞扬。
哧哧三声响动，被折断的三根枪头飞射而出，深深扎进了对面三名清兵的喉咙之中，三人脸上神色僵固，捂着喉咙瘫软下去。
这还未完，赵昆右手发力，一剑斩断清兵的武器，连刀带人斩成两截。左手更是袍袖舞动，连连飞起，只听得风声嗤嗤作响，已是数道一阳指指力点出。
——赵昆曾以以五代世界的药物配合大约不到两毛钱的青霉素制成数枚的‘东极长生丹’与大理段氏交换一阳指与六脉神剑，并发誓绝不外传。
赵昆所修炼的武学，都是被智脑修正过的。练得时候就是修正以后的版本，每次进入新世界更要调校一次。虽然麻烦，却能契合不同世界的规则，而且修炼几乎没有难度（智脑能根据使用者的情况订制修炼方式，只需要控制真气或者身体按照提示走就好），威力也是同比之下最大的。
故而，他简单的每一指点出，甚至都能隔空尺余带走一条清兵性命，数息之后，地上已躺了二十余具尸体。
毫无疑问，身为反贼，而且是比这个世界诸如红花会、正阳教、红阳教等等组织更加坚定的反贼在，赵昆下手自然是狠辣无比。
都说穿清不造反，菊花套电钻，赵昆来到这个世界基本上就打算干两件事——做任务，反清。加上至今为止他也没有摸到任何任务的头绪，心情不好的时候，自然得在反清上下点功夫，发泄一番。
赵昆一路大杀特杀，仗着自己神兵在手（特种合金打造的长剑），内力超凡入圣（以这个世界来说），不一会就将清军杀倒一片，整个阵型都被他杀穿又杀回来。很快，地上就倒了百十具尸体。面对这种恐怖的杀人机器，不少清兵都被吓破了胆子，怪叫一声逃窜起来。
——毕竟是直隶绿营，长期未经战阵，早就腐化不堪失去了战力。
领头的参将也面露震骇，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他哪里能想到自己这一大群人在对方手里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不但未能建功，反而倒下一大片。一愣之后，他心中大恐，也顾不得后果，带着自己的戈什哈，跟着外围的乱兵也逃窜起来。
只是他想走，赵昆却不想放过他。略一提气，他就飞掠向那名参将，长剑一递，几名戈什哈立刻人首分离。再伸手一按，正在逃窜的参将便动不了，身子就好像钉死在了地上一般。他抬起头来，只见得一只手按在了肩膀上，根本不觉得对方如何使力，可仍是如何也难以挣脱。
“饶命啊，小的也是奉命而为啊。”这参将勉强挤出一缕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赵昆根本不搭理他，手中长剑一动，参将喉咙上已经是一道血痕，双眼睁大的倒在了地上，一时之间他还没有断气，捂着喉咙发出垂死的挣扎。
赵昆毫无怜悯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任由这参将在这里做最后的痛苦挣扎。手中长剑舞动，他再次杀向清兵。这一次，主将身亡，不少人溃散，哪怕是那些之前坚持的绿营兵也再也顶不住了，纷纷逃窜起来。
损耗了不少内力的赵昆也不为已甚，并不追杀，只是几个起落，消失在巷道里。找个偏僻无人之处稍作打坐，赵昆便一路疾行，径直往直隶总督府而去。
“也不知道李卫那厮跑路避祸了没有，不过就直隶这种绿营兵，蹲进军营也救不了你……”
正说着，他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铁器敲击声。
“咦？总督府邸怎么跟铁匠铺一样？”
赵昆一路赶去，远远便看见一个和尚守在总督府门口。那和尚比常人高出一头，脸黑得古铜似的，前额、颧骨、鼻子都比常人高凸，紧绷绷的块块肌肉绽起，闭着眼拿一只小孩子胳膊粗的铁锤敲着铁鱼，聒噪得振耳欲聋。赵昆估摸着那铁锤足有几十斤重，至于那铁鱼，更是足有四号栲栳大小，怕是不下三百多斤！
“生铁佛？你这是要学甘凤池给建夷当狗吗！”赵昆见状，干脆不再隐藏身形，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敲击声突然停住了。那和尚用瘮人的目光看了赵昆一眼，打一稽首问道：“阿弥陀佛！来的可是罗教渡世法王？”
第三章 创业艰难
所谓渡世法王，自然是赵昆在这世界给自己弄得身份，就像当年的玉阳子一般。只不过这一次，这个名号听起来像个邪教头子。
其实也确实是个邪教头子。
长生教教主，渡世法王赵传清，天下第一高手，中原唯一一个保持着汉家衣冠的男人。最后这条让他保持着高手范的同时也十分好认，就像眼前这个生铁佛那标志性的铁木鱼一样。
但是，堂堂穿越者，还是天下第一高手，怎么就跟邪教混在一起了，还玩起了罗教白莲教那一套把戏呢？要知道，水能载舟，亦可赛艇啊！
赵昆曾经对这件事做过评价：人呐就都不知道，自己就不可以预料。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行程。我绝对不知道，我作为一个穿越者，怎么就把成了邪教头子了？所以，弘阳教的圣女同我讲话，说‘我们都决定了，你来当教主’，我说另请高明吧。我实在我也不是谦虚，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就能当教主了呢？但是呢，她讲，“教众们已经研究决定了”，所以后来我就念了两句诗，叫“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身为穿越者，要如何造反割据乃至扫平天下呢？
种田。
造反不种田，基本上就是妥妥的为王前驱了。穿越重生想造反不种地，基本上就是浪费时空穿梭的机会——当然，另有金手指的除外。
对穿越者来说，上学时候学的知识，其实足够支撑造反的。哪怕是文科生，也会知道该往哪个方面攀科技树，而且政治历史两门课也深刻地揭示了封建社会——其实中国这边早就不是封建时代，不封不建，而是大一统的宗法社会，搞割据都不会走封建路线那种一级一级的分封下去，国王无非是个名义实质是个占地比例不算高的大领主——的矛盾。有些科目更是堪称农业时代造反纲要及指南。
无论是抓住主要矛盾，发动群众，然后利用知识建立一支组织度类似近代军队的部队，最好相应的科技树也跟上，超过时代。到时候手里有个几千人的这种军队，足以横扫一方；有个几万人，足以统一天下。
所以，关键问题就在于如何得到这起家之本。
毫无疑问，作为一个外来的，没有资本与根基的家伙，只能靠种田。
钱要赚，物质要累积，教育要办，人才要培养，军队要练——不去老老实实滚去种田，凭什么做到这一切？把这些先进的东西搞出来，把知识转化成力量需要一个过程，人力物力时间，缺一不可。
但是田不是那么好种的。
即使不考虑外部环境的干扰，一个组织问题就能把他腻歪死。
任何组织，都是由百分之一核心骨干，百分之十干部领导，百分之九十酱油群众组成的。穿越者造反最关键的，就是一开始起家的那一拨人。几千人的队伍，至少要几百人的领导干部，几十人的核心骨干。这核心骨干，最好就是自己从小亲自教育，如师如父，从**岁到十几岁，六七**年时间慢慢教导。该洗脑洗脑，该教的知识也得教。最少得培育出几百人的领导干部，然后才能靠弟子再教弟子，走穿越者本人偶尔上上课刷刷威望的路线。
光是要做到这一点，就得至少七年到八年（有重叠期）。想要多搞一点核心还得延长时间。
而且这七八年除了搞教育，同时还需要建立组织、写书宣传思想、洗脑一波坚定的酱油群众、拉拢一批利益共同的外围势力、建立一个能够提供后勤的基地或者财源，还需要爬科技树。至少也得能造青铜炮和板甲（青铜炮比枪容易造，就是太贵），最后至少还需要三到六个月成军（之前的教育都是准军事教育，后面成军就简单了）。简直是忙的要死要活。
剩下的就是模式复制了，这几千人的军队一旦成型，除非是遇到了某个王朝开国的巅峰期，否则要扫平任何封建帝国，都是很容易的。
对于赵昆来说，他不可能为了造反就老老实实蹲在一个地方种田的。他来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为了来造反的。造反对他而言，更多的像是一个支线任务，该造反造反，但是得优先任务。
这是一个世界系，有好多个扭曲的、被侵蚀的破碎世界共同组成的世界系。摆在赵昆面前的有三条路。
把这个世界完完整整的修复好，这是收益最高的——他能获得一部分世界权限，相当于在这些世界里入了股，最次也能混个位面之子当当。有这么一群源源不断供养他的世界，旧日可期。问题是他在这方面束手无策。
要不就干脆把整个世界系毁灭。由秩序进入混乱，由破碎化为混沌的过程对于他的法术修行大有裨益。世界毁灭时溢出的能量也数量巨大，运气好的化能够一次性把他推到旧日支配者的层次上，虽然这一种速成的旧日风险大，而且层次虽然达到了，力量上恐怕会很弱小。
最烂的选择，就是干脆把这个偏离轨道的世界腐化——不管怎么腐化，总之让它们腐化就行——然后让它们在偏移中崩解。腐化其实相对容易。作为一个在时空长河中偏离轨道的世界系，它们受到的压力本来就大，加上本身已经是破碎的、被侵蚀的世界，只需要给它们加一点料，就能崩解这个正在维持着的脆弱的平衡。连锁反应之下，世界们可能不会被彻底毁灭，但是在时空长河的冲刷下崩解，被其余世界吞噬掉被侵蚀的部分也是肯定的。
只是，这样子搞，他剩下不了多少收益。而且剩下的东西他很可能吃不掉或者用不了。这种情况下，他本人的收益比起上面两种来就小得多了。
糟心的事情也在这里，即使是最容易的腐化，赵昆也没有摸到一点头绪！
所以，他又怎么可能安心种田造反呢？在他亲自下场以后，能取个巧，借助民间教派的势力搭建组织，已经是很用心的在造反了。至于行刺满清要员，则沦落为了某种心情不好时的发泄手段。
第四章 横扫
没错，凭赵昆的武艺法术以及枪械，在这个世界里就是无敌的。
论武功，这个世界他遇见的各种高手没一个能在他全力出手时接下三招以上的。
论法术，这个世界没有任何限制，规则解析起来也很容易，目前他已经恢复了施法能力。加上手里有《螺湮城教本》、《死灵之书》、《尸食教典仪》、《黄衣文本》之类的东西（被调查员干掉的大佬们留下来的遗产），只要不怕理智丢失（旧日系的魔法有一个好，魔力不够扣或者没魔力也能拿san来代替蓝条施法），法术随便丢。
论枪械……好吧，虽然只有十几个弹夹，而且后面的世界还不知道什么鸟样，所以尽量不动枪。
——赵昆正常的穿越明显属于偷渡，对携带的物品有种种限制，所以平日里准备的军火并不多。真到了需要刚正面自卫的时候，面对的八成是调查员，自动武器也就聊胜于无。
但是武功与法术就已经足够了。
是的，对他而言，这江湖和武林就是一场闹剧。
不管是红花会还是少林武当，也就是那么回事。嘴炮反清红花会……又或者是四处起事煽动民乱的白莲教……就连清廷都不足为虑。推翻满清可能做不到，但是满清想要干掉他，更是不可能。
至于武林高手，昔日的天下第一好汉甘凤池，无极门门主童林、天池怪侠袁士霄，红花会龙头于万亭、威震河朔王维扬等等，又有什么区别呢？在赵昆心中，全部都是官兵甲，匪兵乙之流的人物。
因此，当生铁佛等人跳出来之后，赵昆并没有什么不高兴。
——反正也就是一场闹剧。所谓的刺杀满清大员发泄，在刺杀过程中虐菜殴打小朋友等等也是一部分乐趣所在。
“生铁佛，你也是绿林道上响当当的人物，和窦尔敦、甘凤池等人齐名的好汉，如今给建夷当狗不说，还敢来趟这趟浑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漫不经心的说了两句场面话，赵昆就要扑上去补刀/虐菜。
“赵传清。”一声大吼，墙头上又跳出来三个大汉：“你安安生生回长生教中称王称霸去吧！这是直隶。罗师叔已经传下号令，三个月内不得在这晋冀鲁豫四省作案。青帮规矩，你懂不懂？”
所谓长生教，底子还是弘阳教正阳教飘高教大乘教三乘教那些人，只不过头面人物不是死了就是被赵昆以武力强行兼并，被迫加入了这个其实就是打着罗教旗号却行事却更偏向于白莲教的教派。
长生教供奉的也是罗教的唯一神：天上弥勒也就是无极圣祖。不过赵昆称这位无极圣祖神通广大，是创世神，有莫大威能，并且超越了一切时间空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伟大存在。凡人能够明白的语言甚至无法描绘它，哪怕看一眼都会承受不住。
而他自称是无极圣祖坐下无生老爹下凡转世，前来普度众生，故自称渡世法王。
赵昆一瞬间有种被这三个蠢货打败的感觉。他放声大笑，摇头道：“青帮是什么东西？你们那罗师叔真当自己是罗祖吗？滚去剥削你们的水手吧。”
“青帮都不知道，你也配自称罗教？好好好，”为首那人声如鸱鸦般放声大笑，“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青帮的厉害！”
赵昆冷森森一笑，说道：“这么脑残？快快快，让我见识一下吧，真是迫不及待呢！”
“这三位是青帮的扛把子，翁岩、钱坚、潘清！”生铁佛看了一眼赵昆，狞笑着道：“早就听说赵法王武艺高强，今儿个就见识一下！”
说罢一锤砸下，铁鱼里六只弹簧扣着的透骨钢钉一下子全弹了出来，直奔赵昆而来。赵昆一闪，钢钉便颤巍巍地钉在砖墙上，嘤嘤作响！
“两广来的土鳖，还有只会欺负漕运水手的货色，”赵昆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行了，咱知道了，把命给本座留下来吧！”
话音未落，那三百多斤的铁鱼已经被生铁佛掷了过来，飞起一人来高，“咣”地一声砸在墙壁上，旋即，他便挥出一掌直奔赵昆面门。
赵昆闪过铁鱼，随即先趋一步用脚踏定了，旋身一拧，寸许厚的铁鱼已被踏瘪了。他这才不慌不忙的飘忽过去，迎上生铁佛的一掌。
这一掌劲气滚荡，沛然如洪流，淹没眼前一切可见之物。掌心推动，真气汹涌澎湃，其中隐有郁郁风雷之音滚荡，只凭这一击之力，速来以掌力刚猛迅捷著称的生铁佛已经倒飞了出去。
青帮三人组本来已经逼近，看到这一幕却不由得目瞪口呆。
生铁佛向来以横练外功著称，一对铁掌雄浑霸道，天下无人不知，便是少林般若掌，大金刚掌力，武当一式太极重手，昆仑神雷八打……论及刚猛凶厉，也要逊色三分。
然而这位两广武林第一人，绿林道上的老前辈，却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倒飞了出去，对方还只出了一掌……
‘嘭’的一声爆鸣，嗤嗤嗤劲气攒射之声不绝如缕，竟是潘清被吓的肝胆俱裂，忍不住催发了暗器，虽然不是最佳距离，但这刹那之间的漫天寒星依旧是威势十足！
难以计数的细微飞针闪动湛蓝寒芒，凌空爆射而来！
这激射而来的飞针非但速度迅捷无伦，更是淬有剧毒，骤然激发，笼罩方圆丈寻，哪怕是江湖顶尖高手一时不慎也要被射死！况且这飞针上淬有剧毒，哪怕沾染上丝毫，毙命就在顷刻。据说若是没有解药，非得是这江湖上那位赫赫有名的毒手药王无嗔就在身边，方能救得回来。
赵昆足下一顿，袖袍一展数百枚细若牛毛的银针便尽入他外放的气劲之中。反手一催，斗转星移的功夫一运，只听得轰然一声爆鸣，银光飞泻，那无数牛毛细针就漫天遍地的朝四面八方攒射出去……
“呃，”半晌，赵昆面露苦色，“这斗转星移练得还是不到家，按说应该甩回击发暗器者那里的，结果……”
看了看那三个倒霉蛋的尸体——毒针一旦入体，剧毒顷刻流转奇经八脉，功力稍微弱者，三两个呼吸间就没了生机——赵昆迈开步子，向着总督府大门走去。
第五章 见李卫法王追往事（一）
总督府的大堂空无一人。
赵昆却并不意外。他这几年杀了不少满清高官，也算名声在外。文官这边，死在他手里的县令，总有个百八十名，道台知府之类的，不下二三十人。甚至巡抚总督、六部侍郎尚书，内阁大学士，也是有那么几个的。至于游击参将提督都统之流，更是数不胜数。
因此，一听说他出现，因为不敢弃城别走，只好躲起来或者龟缩到军营里面的官员也是有的。
说起来，他身上背负的赏格早已累积到一个恐怖的地步，但是武艺高强又被满清大力通缉的人士里，反而数他这个最好辨别（汉家衣冠）的邪教教主活的最滋润。
这都是以被他杀死的官员，追捕的官兵以及满清阵营的武林高手们拿自己的命堆出来的。特别是在去年，卖了曾静的川陕总督、宁远大将军岳钟琪被他刺死在西征大军中，以及奉命评定苗疆的湖广总督张广泗被赵昆在光天化日数万大军护卫中冲营斩杀之后，这种恐惧已经达到了极限。
所以，赵昆毫无意外，不疾不徐的在总督府中漫步。
直隶总督府的地形图早被教中信众侦查清楚了呈上，所以他只需要对照着智脑里的地图转悠就可以了。仗剑杀了四五个卫士和几个下人，赵昆便闯进了总督府后院。
毫无疑问，这里也是人烟稀少。
穿过东院墙，紧贴北边便是总督的卧房。
赵昆走到房门口，隔窗便听得里面有人喘着粗气道：“你们不必守着我，该跑就跑吧。后事已经安排好了，傅六爷那边我早就说好了，请他关照。我是自知难逃一死，何况这病本就药石无效了……你们又何必跟着我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李又玠？”
赵昆这时候反而有点好奇，抬手推门，径直而入。环视书房，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丫头偏身坐在炕沿。炕上一个满面病容的中年男子半歪着身子咳嗽得涨红了脸。丫头一手端嗽盂，一手轻轻给他捶背。
“呀，赵法王！”李卫方喘过气来，一转眼见是赵昆进来，勉强挣扎着翻身要爬起来，挣了几下终久连身也翻不过来，两只苍白的手紧抓着炕沿头碰了一下，喃喃自语，“让法王见笑了……江宁一别三年有余，法王也想不到我会病入膏肓吧……”
赵昆笑笑，自己奕奕然寻了把椅子坐在上面看着李卫。
炕上这个人少年沦为乞丐；一旦际会风云，历任封疆大吏，两江总督兼理鲁、皖、赣缉盗都督；亲入庆云楼锁拿天下第一好汉甘凤池；孤身闯入山寨遣散窦尔敦余部叛众；手牵江湖黑白两道所有首脑人物，也算得上是当世英豪，如今竟病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不跑？”赵昆问了一句。
“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赵法王即使不来，我也没几天好活了。”李卫说完，便喘息了起来，良久，才再次开口，“而且身负守土之责，又能跑到哪里去？直隶的绿营又怎么能跟西北和西南的精锐相比？岳军门、张军门尚且不能活，何况李卫乎？”
赵昆默然无语，算是默认的了他的说法。
“所以我干脆遣散部众，如有不怕死的，大可以去捉拿你，怕死的只管躲起来不动如山变好。而且我听说过你的规矩，乖乖受死不激怒你，只要妻儿老小不是被撞见，便还有可能保住命，因为你不生气的时候不会专门追杀妻小……”
赵昆微微颔首，终于开口，说的却是另一话题。
“上次见面，李卫你气色还好，我可是断断想不到你会病到这光景的。”赵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越发觉得李卫这病有些蹊跷。可能在这个人记忆里，只是和自己有一面之缘。但是实际上，三个月前赵昆才用另外的身份见过李卫。
——在世人眼中，渡世法王赵传清自然是个极其高傲的人，看不起金钱鼠尾，连头都不肯剃，终日里汉家衣冠。而且此人艺高人胆大，屡屡弄险，素来目中无人。但是实际上，赵昆比谁都怕死，暗中肯定有一些后手。去做某些危险程度比较高的事情的时候也不是一味猛打猛冲，一副不要怂就是干的作风。只不过这些隐秘的事物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你这病来的蹊跷。”不急着杀人的赵昆端坐了一会儿，下了结论。“不过你病到这地步，已经是司命之所属无可医也。所以到底是慢药是急症都没什么意义了。”
“我已经认命了，李某从一介乞丐，如今做到这封疆大吏的地步，值了。而且翠儿是和我一同讨过饭的……”李卫笑了笑，咳嗽了几声，才喘息着说道。
“嘿，一同要过饭，可也是在胤禛的府邸当过差，去过雍和宫做过宫女。甚至弘历读书的时候，你们家那位也伺候过吧？唉，当年我初来贵地，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你那两江总督的排场……”
说着话，李卫伸手示意，那从赵昆进屋就颤抖不已的丫鬟便大着胆子扶他半坐起来。
赵昆这才仔细打量这个丫头，只见她穿着蜜合色裙子，外套一件葱黄小风毛比甲，一双半大不大的弓鞋露在外头，五官端正，相貌清秀，两道纤眉微微上挑，显得别有风韵。
“你这里还是有忠仆的。我一路走来，着实在总督府杀了几个被你的人格魅力感化，甘愿效死的江湖豪杰、卫士和……奴才。但是我不会因为什么故人或者人格魅力什么的就手下留情的。哪怕是什么能吏、青天甚至圣人……为满清效力又被我盯上的，都得死！”赵昆冷冷的说道，却不急着动手，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长剑。
“我知道法王你武艺高强，近乎天下无敌。但这天下的官员，你是杀不净的。光是贪图功名利禄之人，便是天下滔滔，实是杀不胜杀——”
“但杀一点是一点，我高兴就好。”赵昆颇为不耐烦的打断了李卫的劝说。“怎么，自知将死，想要废物利用，再劝说我一把吗？”
————————
求推荐求收藏，书友群号在书评区
第六章 见李卫法王追往事（二）
说起来，李卫的在说服人上面确实有一套。孤身直入甘家冲，单枪匹马说散窦尔敦部众……对方对付江湖豪侠，确实有一套。
可惜赵昆和江湖豪侠四个字差了有差不多十万八千里远。
他不是什么喜欢杀人放火受招安的绿林好汉，更不是什么以武犯禁的江湖豪侠。这些人哪怕背了命案亡命天涯，扯旗立寨劫掠四方，朝廷只要肯招安，给的起价，其实大部分是能收服的，只是满清那边肯不肯罢了。
能做黄天霸，谁愿意学窦尔敦？哪怕是当前第一（嘴炮）反清组织，光说不练、最多寻仇和击杀清廷鹰犬的大炮……红花会，他们反清也不坚定。红花会的骨干虽说不是受到官绅压迫就是与地方豪强结仇，可真要狠下心来招安——既往不咎还有封官的那一种——能坚持的非得是和满清结下死仇，比如有亲朋好友死了或者被弄残了的，还得是没被逮住才行。
土著世界里的反清势力也就是那么回事。甘凤池，童林童海川这等前一辈的好汉都能给雍正卖命，所谓绿林，所谓江湖，也就是那么回事。
无论是绿林道还是江湖上，都讲究三硬——腕子硬，面子硬，根子硬。
“腕子硬”是说要有武艺上的真功夫，能拼不怕死，就能扬名。
但单是凭腕子硬还远远不够。绿林英雄中功夫硬的有的是，不结交好这些人，天大的能耐也要栽劲斗，会被暗算，所以还要“面子硬”。有这两硬，便能在创出名号以后还能守的住。
可想要成为一方豪强，想要真正混出一府一省一国的武林、道上地位，腕子、面子都靠不住，要么靠地方官绅从中维持帮忙，要么开宗立派或者利哥寨子，总之手下的有人有势力，这叫“根子硬”。
比如当今武林，自赵昆这个渡世法王之下，袁士霄武艺最高。但是要说江湖地位，生铁佛都比他高。
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没有势力，只是跟红花会交好。势单力孤称不上，但是要说能摆平武林上的大小事情就是扯淡了。
刨去长生教这个怪胎不论，江湖上第一帮派，多半要数漕帮，也就是青帮。为什么？因为李卫当年曾经给漕帮请过封赏。鞑子皇帝亲授武职游击，是扎扎实实的，江湖上羡慕不已。
在他们看来，这样的恩典湖上哪帮哪派承受过！御定了各自开堂收徒、准带粮船数，立起门户更是铁打的万年营盘。有了这个金字招牌，就可畅行在扬子江和运河上，和官府连成一气。别说斧头帮、彩灯会、无生老母会、无为帮、通元教、正阳教、白阳教这些小帮小会，就是洪门天下第一大帮，也一下子变成了野鸡帮会……所以南武林地位最高的，便是那位罗帮主。
至于北武林，则是黄天霸的儿子黄九龄。这也是三硬俱全的主，他自己是家传武功的头号硬手，祖父辈黄三太、黄天霸最盛时也不及他现在的武功，不但镖打百步举掌洞穿手腹，那一柄单刀玩起未，连名震天下的金刀王爷们也是自愧不如——虽然和同样开镖局的王维扬一比就是渣。
他自己就有门徒十三个，号称“十三太保”。寻常的镖趟子，太保的徒弟们就可平平安安地走下来了。绿林里头他还结交了三十六位朋友，遍布直隶、山东、山西、两江、湖广、川、黔、滇黑道，手面之大前所未有。他爹是正二品的总兵，自己在刑部跟着刘统勋，封着车骑校尉的爵随部当差。结结实实的三硬俱全。
无论是哪里的绿林、武林人士，无论面上如何，内心里对于这两位要是多数是艳羡的。
可惜，李卫想说服的人是赵昆。
他以为他也是出来混的，以为赵昆也像道上的好汉们一样，追求的是面子地位金银官职……
扯淡。
他连武痴都不是，如果不是任务，这个世界根本没什么真正能吸引他的。他不介意美色金银地位，但是不代表他要为了这些东西改变自己的初衷。
金钱鼠尾，剃发易服，留头不留发，嘉定，扬州……于赵昆而言，随便拉出来一个就是反清的理由。
清初人口锐减，他的祖先被迫做了几百年的奴才。
一个未开化的民族迫使中国落后世界，导致无法感受上国的荣耀。
……
于公，于私都注定了他对野猪朝是敌视愤恨的。这无关道德，无关修养，无关民族，甚至无关这个世界人民的死活，就是作为个体的他的最严正的立场和原则性问题。时至今日，这个念头在和正常人的概念越去越远的赵昆这里，也都快变成执念了。
李卫咳嗽了两声，一脸的苦笑。满脸倦容的摇了摇头，捂着胸还想要再劝，毕竟眼前这人一身武艺，早就超过了人力的范围，能够直闯数万大军，取了主将首级飘然而去，甚至目击者多半被吓出了失心疯——他早就听说张广泗被杀后，怕不是有上万当时在场的军将变得疯疯癫癫，整日里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屡有横死。
“李狗儿要饭的出身，不懂你们的门门道道，我只知道我大清连续数代圣君在位，如今天下承平，深得民心。赵法王光凭此举怕是难以成功，只是徒增百姓负担罢了。何况起兵举事，必是生灵涂炭，即使造反成功，新朝难道还能强的过我大清不成？”
“在我看来，再怎么坏，都比你大清的统治好。你的老主子自己都说‘朕以底夷狄之君，为中华之主’，这吃糠喝稀的盛世，不要也罢。任你李又玠舌绽莲花，难说动我心似铁！不过，你想说也随便你，反正等你的督标三营过来还有一段时间，我不急着杀你。来保定一次，不杀个痛快怎么够？”赵昆自顾自的弹了弹长剑，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一般的绿营可以因为上下畏战而行动缓慢，可是作为总督直辖的督标，要是什么行动也没有，除非是将官不想要脑袋了。想要开一把无双的赵昆就直接在总督衙门里守株待兔了。
只是李卫依旧不死心。“赵法王，你武功再高，真能杀的光群臣吗？”
“哦？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杀进紫禁城！”
“法王要是能去，怕是早就去了吧？毕竟造反弑君——”
“李又玠，”赵昆突兀的打断了李卫，冷笑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杀过呢?”
“什么？！”
第七章 见李卫法王追往事（三）
“什么？！”虽然身下便是热炕，李卫还是被惊的一身冷汗，一身病仿佛好了大半，竟然挣扎着坐起了起来。
在他眼里，像赵传清这等打遍天下无敌手，一身是胆、千军辟易的武林高手，往往是不屑于说谎的。何况，对他一个将死之人，说这种话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先皇前一日还召见大臣，谈笑风生，当天夜里就暴毙……
“宫嫔弑君。”赵昆脸上带着嘲讽的微笑，“我记得在杏花春馆，张廷玉是这么说的。李又玠你也在在场，我没记错吧？”
“你你你——”李卫伸出手来颤巍巍的指着赵昆，却一时说不出话来。蓦地，他突然咳嗽起来。一连串剧烈的咳嗽之后，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超乎平日的锐利，“这不可能……难道宫内有你们的人？”
“我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杀过呢？”
“不……不可能！圆明园宫禁森严，又有血滴子护卫，你若是真有——”李卫依旧不肯相信，或者是不敢相信，拼命试图找借口说服自己，让自己安心。但是赵昆只用了三个字就让他安静了下来。
“乔黑氏。”
李卫想说的话顿时被卡在喉咙里，而且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以一种及其惊恐的目光注视着赵昆。
“直隶总督的督标看来也是吃干饭的。”赵昆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说起来一些不相干的问题，“估计还得等上一会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件事发生在建夷康熙四十三年。康麻子为了让儿子们学习政务，派四皇子胤禛出京考察……”
赵昆面带诡异的笑容，说起了一段靠着修格斯之面生生刨出来的往事。
当时胤禛去的是桐城至淮安一带。那里是黄淮交界之地，涛涛黄水，像一条不服管教的长龙，年年滚动，也年年决口，历代皇帝对它都几乎是束手无策。康麻子派老四到这里，要他实地考察一下黄淮交汇地带的水情、民情、吏治、风俗，希望能从中得到一点启示。恰恰那一年黄淮决口，大水肆虐，淹没了良田村庄，成千上万的灾民流离失所，挣扎在死亡线上。
皇子出京办差，视察黄淮，而且这位‘四爷’还带来了皇上的旨意，带来了朝廷的赈济。地方官吏们可就盯上了‘四爷’，或者说是盯上了胤禛手里掌握的那些银子了。于是，当地的官员们纷纷前来，哭穷叫苦的，请安问候的，奉承巴结的，馈赠土产的……什么样的手段都拿出来了。目的只有一个，想多要点钱。
按说，这趟差事就应该在官员的奉承之中来，在底下人的伺候之中打道回府。可是，所谓天威不测，胤禛来到了淮安县城，偏偏遇到了大水围城。
滔滔洪水，滚滚而来，简直分不清东西南北.也看不见哪是出路。天已是正午时分，照样是云层厚重，黑得如同锅底一样的天上，吊着墨线似的龙尾，忽明忽暗，奔跑摇摆。雷声一阵紧似一阵，把好端端的城楼震得直打颤。黄河水已经漫卷了大堤，五尺多高的浪头轰鸣着，叫嚣着，排山倒海般地向城头奔来……
多亏胤禛的奴才高福急中生智，找来了一口大水缸，把四阿哥抱进缸内，他自己却扒着缸沿，顺流而下，卷进了无情的洪水……胤禛坐在缸里，开始时，头脑还算清醒。可是，漂着漂着，他就在又冷又饿又惊又气之中失去了知觉……
当他第一次醒来时，好像是睡在一个铺着干草的小床上，旁边似乎有个细弱的声音在说话：“好了，好了，这人终于醒过来了……快，取姜汤来！”
胤禛被人扶起身来，灌了几口姜汤，便又进入了昏迷状态。也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夜晚。房子里点着一盏油灯，一个老汉蹲在桌边不声不响地抽烟，一位妙龄女子，布衣粗衫，身材苗条，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在喂他。高福在外边听到胤禛醒来，三步并作两步抢了进来，趴在地上向那位老者叩头：“多谢您了，老伯，不是遇上您，我们王……我们爷就没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像捣蒜样地磕着头，却不敢说出四爷的真实身份。胤禛强自挣扎着坐了起来说：“老伯，我叫王孙龙，是北京人。多谢您的搭救，请问老人家贵姓？”
“咳，我们这个家，还怎么敢称这个‘贵’字呀？我们姓黑，是乐户家籍。唉，祖上造罪儿孙赎，积德也是为自己。救了你的是老汉的大女儿小福，这里的是我的二女儿小禄。小福借米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的。”说完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出去了。
爹爹一走，小禄拿出一个窝头来递给胤禛：“公子，你将就着吃点吧。这里四周全是水，既没菜，也没盐，姐姐出去半天了，还没回来，米能是哪么好借的？我爹刚才说的话，您听听也就是了，不必往心里去。常言说，救人一命，还胜造七级浮屠呢，哪至于就把他吓成这个样子了？”
胤禛看看小禄，昏暗的油灯下看不太清。只见她容貌虽然说不上绝色，却也透着甜净俏丽，尤其是说话爽朗，口齿伶俐，没有小户人家女孩子的羞怯。便问她：“你们救了我，是件积德的事，我自然是感激不尽，这又有什么好怕的？”
小禄回身进去端出了一碗野菜汤来，一边招呼这主仆二人吃着，一边说：“唉，这都是前世造下的孽呀！我们这个家，祖上曾是前明世家，永乐靖难之前，祖上还在朝做官。可是，永乐皇帝灭了建文帝后，说我们是建文皇帝的死党，不管你原来姓的什么，全都改姓了‘黑’，而且全都划成了‘贱民’，入了‘贱籍’。”
“从那时到现在，三百多年了，全族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得从事贱业，当戏子，当吹鼓手，当媒婆、稳婆……，而不准种地务工做买卖。这三百年里，族里一共出了九十四个节妇和两个烈女。光是去年就死了两个，一个是还没成婚丈夫就先死了，这个女孩也投水自尽；另一个是父母双亡，自己又受人拐骗，却宁死不从上吊投环而死。”
“前任的知府听说了这件事，说难得有这样的贱籍，立志从善而不甘堕落；只可惜这节妇孝女还不够一百。那知府说，只要是凑足了这个数，他就要上表请求皇上为全族脱籍。所以族里订下了规矩，全族的人都不准在这上头出事……咳，我说这些干什么？”她突然脸一红，不再往下说了。胤禛说：“这不是你自己要说的嘛！”小禄看了胤禛一眼，就飞跑着出去了。
第八章 见李卫法王追往事（四）
过了一会儿，她又转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瓢米，还抓着一把盐，看也不看躺在床上的胤禛，就竟自坐下吃她的窝头。胤禛笑着说：“姑娘，你别生气，我刚才是和你说笑的。”
那姑娘看了胤禛一眼，却仍是一声不语。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个小禄，手里拿着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萝卜，一边利索地切着，一边笑着说：“算你们有福，姐姐还真的借到了米。她呀，别看一天到晚不爱说话，可是人缘好着哪！”到了这时胤禛才知道，原来面前的竟是生得一模一样的两位孪生姐妹！
黄水一直不退，胤禛也只得与这家人相依为命。小福的心地善良和沉默寡言，小禄的多情爽朗、爱说爱笑，都给这位落难的阿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别看胤禛平日里心冷似铁，可他却是个自命有恩有义的人。很快地小禄就怀上了身孕。这件事，除了姐姐小福清楚之外，别人并不知道。大水退去以后，胤禛本打算回到朝里，调兵去接小禄，却不料晚了一步。小禄已经显了身子，而且被族里发现了。为了维护那个并不成文的族规，为了凑足那一百节烈女子之数，族长狠心地下令，将小禄当众烧死在村头的大树上。胤禛刚来到河对岸，就看见村里燃起了熊熊的火光，也看到了正在烈火中苦苦挣扎、又至死也不肯求饶的小禄。如果不是高福死命地拉着胤禛，而这位四爷又因受了太大的刺激昏了过去，他当时就要冲过去了。他没能救出这个为他献身、又为他死去的善良的女孩子，当他终于走近这里时，看到的却是那棵烧焦了的老柿树，和树上那已变成黑色的斑斑血迹，连她的姐姐小福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
故事说完了。赵昆也不急着催促，只是拿眼瞅李卫。而李卫脸上则是青白不定，与一旁一头雾水的丫鬟不同，他的身体一直在颤抖着。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那我再讲个故事如何？”说罢，他有将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不锈钢的水壶出来，灌了口水——说了半天，口怪干的。
“胤禛继位之后，像是高福这样的潜邸旧人，大半在雍正元年暴毙，唯有那些在王府中无足轻重的小角色活了下来，比如高福的堂弟高无庸。而不巧的是，这位高无庸高总管，作为高福的堂弟，也知道这段往事。”
“所……以……呢？”李卫从牙缝里吃力的挤出了这三个字。
“所以？”赵昆脸上的笑容越发诡秘，“你知道飘高教根基就在吕梁山，后来我教大罗圣女，也就是之前的飘高教教主义女三娘子王娟，在山沟里找到了一户人家，老太太就叫乔黑氏，也是后来山西巡抚喀尔吉善找到并送到京中的那一位，也是圆明园杏花春馆那位宜嫔娘娘所寻找的母亲……”
“而这位‘宜主儿’是怎么进的宫呢？你们那位果亲王暴毙之后，他的侧福晋钮钴禄氏曾经去景山寿皇殿那里探望过被圈禁的老十四，还通过内务府送了一位侍女进去……”
“后来你也知道了，胤禛夺了他亲弟弟的女人，接进宫里。在那位协理六宫事务的熹贵妃钮钴禄氏的庇护下，这个一没出身二没心机的小女人才最终成为了宜嫔……”
“哈哈哈哈！”赵昆的声音带着些疯狂的味道，旋即又恢复正常，“你主子本应在位十三年的，可是十一年不到就暴毙了……”
可是屋内另外两人的心思，却再也无法恢复正常。哪怕是今天并不知道内情的小丫鬟，也都吓得浑身发抖。至于李卫，他嘴里含含混混的想要说点什么，却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李卫，我记得胤禛给你看过那只簪子？那只宜嫔她娘给她的，据说是她爹给她娘定情信物的那只银簪——簪尾约有三寸长短，簪尖上打平磨光了，簪身上的宝色已经褪去，黑油油地发着亮光，上边的龙形花纹却依旧可见…”
“不，这都是胡说八道！乔黑氏已经再嫁，宜主儿肯定是姓乔！何况当年我跟着万岁爷住到黑风黄水店时，老板可是说，黑家大女儿被烧死了，可小女儿却生了个大胖小子——”
李卫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可是还没等赵昆反驳他，他自己就被痰卡住了喉咙，涨得脸色通红，呼哧呼哧的说不出话来。
“老板可以随便乱说，又不用负责任。而且那对儿可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李卫！”赵昆的声音突然拔高，“胤禛是怎么死的，你虽然没见到，可你也是顾命大臣，是去过死亡现场的。”
李卫无奈的闭上双眼，知道无论如何也辩不过赵昆，但是他这里是万万不可以承认这事情的。
当年李卫进京被胤禛委任了直隶总督，当夜鄂尔泰和张廷玉就来拜访，打算同他商量一下，让他暂时先不要到直隶总督衙门赴任，先到古北口，仍以直隶总督身份阅军，看看军需还缺什么。
谁知三人说了没一会儿，还待往下详谈时，便听门外一阵喧嚷。三个人都为之一怔，却见养心殿总管太监苏培盛大步流星进来，脸色青中带灰，死人般难看，径抢步立于中厅当央南面而立，怪腔怪调扯着公鸭嗓子道：“有旨意，张廷玉、鄂尔泰、李卫跪听！”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三人“唿”地站起身来，李卫、张廷玉、鄂尔泰一撩袍子扑通跪下，叩头道：
“奴才张廷玉、鄂尔泰、李卫恭聆圣谕！”
“奉庄亲王允禄、宝亲王弘历、怡亲王弘晓传谕圣命，着张廷玉、鄂尔泰、李卫火速前往圆明园面君。钦此！”
“奴才遵旨！”
三个人一齐叩下头去。苏培盛也不说话掉头便走。李卫平素和苏培盛极相熟的，正想多问几句，谁知苏培盛传完圣旨就走，竟被门槛一脚绊倒，几个骨碌直摔到堂前石阶下，起来也不掸灰，就在院里拉马上骑还加了一鞭，一阵急蹄去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