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故人来
罗成和秦琼都匆匆离开了,留下李向自己坐在那里发呆。他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自己原先实在是有些自大了,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罗成的不是,现在想来自己不也和罗成一样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一开始有迷茫和窃喜,后来经过自己的算计终于走到了今日的位置上,本来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尽管有时候会出些差错,但总的方向一直是自己把握的。
不管将来是自己称王称霸也好,还是说按照历史发展让李世民再去开创他的贞观之治也罢,至少目前来看大隋天下的将来多多少少自己都会产生影响,或者还会因为自己的一些动作改变很多东西,李向从来没觉得事情会脱离自己的掌控。
就在刚刚罗成说话之后,李向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才是那个最自大的人。一直以为自己从千年之后而来,脑海中的东西要比这个时代的人多的多,不论是科学技术还是文学思想,只要自己随便露几手,就会出类拔萃,就会掌控一切。
现在看来他太相信自己的那些所谓的学识了,历史并不像手中的橡皮泥,任你搓扁捏圆,她有自己强大的修复性。不管你信不信,人家依旧按照人家既定的方向发展。虽然可能被李向的到来多少改变了一些,但人家随便轻轻转个身就又恢复到原先的样子了,那力量不是李向一个人就可以更改的。
太相信历史,往往不知不觉就会被历史淹没。
李向悟出了一些道理,但他依旧改变不了历史车轮的路线,所以还是坦然面对现在的一切吧!
想到府中这几日莫名其妙的多出了许多烦心事,李向不由得揉揉脑袋,实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个招灾的人,为什么自己出现在什么地方,什么地方总也太平不了。
前几日刚刚安抚住那个疯疯癫癫的牛鼻子,现在又来了一个莫名其毛的双枪将,有时候李向都觉得自己的太守府倒像是城里面的天桥了,什么人都喜欢往这里凑,要是再来两个尼姑和尚,杂耍卖艺的,是不是自己就可以开门收门票了。
世间的人真的很奇怪,心想事成的事情总是不会那么如愿,偏偏乱七八糟的想法就像曹操一样,说来就来,根本不会给你留准备的时间。
罗成那边还没弄清楚丁彦平是不是那个双枪将呢,太守府便真的入李向所想的一样,变成了“天桥”。
李向还没出了书房,门外边就有下人来报说前厅来了五六个人等着见大人,而且说的时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没好事儿。李向也懒得问了,这段时间是够邪乎的,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债多了不愁,去见便是了。
还没到前厅呢,已经听到里面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来了。
“还是当官儿的好啊,瞧瞧瞧瞧,这门窗都能看到外面的人了,这要是搁到俺家里,俺婆娘还不高兴死啊!”这是一个瓮声瓮气的男人说的话。
“把你美得,想的倒好,就算真的有一天你那破屋子有这好东西,你那婆娘说不定早把你打出门去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没看到脸面,倒是声音很好听。
“为啥?”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比先去那个声音要有磁性的多。
“这还用问?这门窗里外看的通透,胖子和他婆娘想干点儿啥事儿不都得被人看个够?他家婆娘还不把他活劈了啊!”女子声音刚落,整个大厅内便起了一大串的笑声,还夹杂着各种各样骂人的话,一时间就像进了土匪窝子。
李向眉头皱在了一起,这都是些什么人,好端端的就出现在自己的府中,而且看门的是谁,怎么就把这种人都放进门来了。这要是搁在以前,李向倒是无所谓,他从来也没有觉得这个社会的人一个个都像知识分子一样,斯文儒雅。可现在自己身在洛阳,还是这座帝都的实际管理者,这弄的鸡飞狗跳的就有些不合适了。
想到这里,李向轻哼一声,决定进去先好好的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再当着他们的面儿把今日看门的人叫来惩戒一番,日后也就没有人有胆量敢擅自放些不三不四的人进来了。
李向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还没等李向要发威呢,一进大厅,只觉得眼前一暗,随即便感到身前被一个人重重的包在怀中,而且还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脂粉味。想要张嘴大叫一声,随即便听到这人大笑道:“哎呀,我说大兄弟,你可以啊,居然都混到洛阳城当上大官儿了啊,你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兄弟吧!”
声音很熟悉,还是刚刚那个好听的女声,可为什么自己就这样被她抱在怀中呢?李向想抬头,可他的身高明显没有那个女子高,而且人家是真的很丰满,他的脑袋实实的顶在女子的前胸,很明显能感受到那两团肉在不断的晃动,根本看不到人家的面目。
李向已经暗自下了决心了,自己一直都没有往大厅这边安排站岗的人,就是觉得在这里自己的安全有保障,可今日之后李向发誓,以后不管是哪里,只要是自己可能待的地方,绝对会安排最少两个兵士站岗,一旦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情,也能上来救急啊!
他想他的,随着女子一声大叫,其他人好像也反应过来的,直接围上来,这个说一句:“当初就看这小子是个当官的样子,怎么样老子的眼光没错吧。”那个说一句:“有了大兄弟在洛阳城当大官儿,咱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怎么的都能在洛阳横着走了吧,哈哈哈,想想就他娘的上瘾啊!”
李向都快窒息了,这才听到一人道:“三奶奶,我说你能先把大兄弟放开吗?就你那对大**,别说小兄弟了,我看就大哥那身板儿也能被你压死。”
随着这一句说完,李向好像顿时觉得呼吸畅快了许多,然后身子一轻,眼前那女人放开了他,还大声和刚刚说话的人叫唤:“哟,今儿个大石头转性子了?都敢那三奶奶取笑了,就不怕我把你偷看二丫洗澡的事儿给你抖搂出来?”然后又听着众人一阵大笑。
李向终于活过来了,赶紧往门口退了几步,这才敢正眼看厅中这些人。高矮胖瘦,一人一个样。厅中几人也不说话了,都笑嘻嘻的看着他,有的抱着膀子,有的摸着腮帮子,一副进了青楼选姑娘的样子。
一共有五个人站在李向面前,四男一女。李向看着他们,瞬间觉得这些人好像自己真的都认识,但一下子有想不出来自己哪里认识了这么多匪气十足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不用担心他不认识人家,人家认识他就好了,那个刚刚嚣张的将李向抱在怀中的女人倒是替他解围了,直接道:“哟,大兄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连姐姐都不认识了?也难怪呢,这么短时间能把龙门弄的那样好,又能倒着洛阳当官,事情一定多的很,姐姐不怪你。来,姐姐告诉你这帮家伙都是谁。”说着女子还走过来将李向拉到面前,一个个指着四个男人开始介绍。
这下李向才知道自己还真的认识这些人,准确的说原先还有过一段时间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来的五个人都是最开始在龙门城占山为王的毋端儿的手下,女子外号“母夜叉”,名字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叫她三奶奶,是毋端儿的婆娘,四个男的,胖子卢猛,“大铁锹”曹虎子,“双胞胎”哥哥大石头,弟弟小石头。这几人全是原先毋端儿的左膀右臂。
李向记得当初自己和武士倰定下了计策掩护被围的毋端儿突围去了河东霍邑,后来听说毋端儿发展的不错,手下人马都好几万了,还在当地闯出了不小的名头,杨广曾今都下令叫唐国公李渊去平叛的,好像最后因为杨广被困雁门关,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而且当时李向和武士倰分开的时候记得这个胖子和大铁锹是跟着武士倰一起走的,并没有和毋端儿同行,怎么现在这几人又凑到了一起来找自己了,难道是毋端儿出事了?
虽说刚刚李向还很反感这些人,可现在李向却有种亲人久别重逢的感觉。毕竟李向在这一世和他共同战斗过的人太少了,而且这些人给他的感觉其实并不像老百姓眼中那些土匪恶霸杀人如麻,恰恰相反,李向倒是认为这些人身上那种大大咧咧,毫无心机的性格更加叫人亲切。
见众人看到自己高兴的样子,李向也一下子舒服了许多,本身这几日的郁结之气也随之抛之脑后,也不管自己的身份了,直接大手一挥道:“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这么多兄弟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其他都不要说了,咱们先喝酒去,这次想喝多少喝多少,兄弟我请客!”
李向这样一说,众人立马就叫嚷开了,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行,不过李向还是从三奶奶带笑的脸颊上看到了少见的泪水。
倒是见到李向这样状态的下人都吓了一跳,怎么自家大人今日倒像是地地道道的土匪了?
012孔雀开屏
每天乱七八糟的事情搞的李向这阵子头大了两圈儿,虽说他并不是一个非常较真儿的人,但泥人也有三分火性,自己刚到这洛阳没几天,本想着和众人和平相处,不了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各有阴招,不是用他的名义骗老百姓,就是总想着对他做些手脚。
看到最先和他一起战斗过的战友们居然找上门来了,李向也终于可以好好放纵一回了。当然这个年代放纵的事情无非就两件,喝酒狎妓,后者对于李向一来不适合,二来没胆量,所以最终李大人用酩酊大醉结束了这一天的光阴。
醉酒的人都有体会,不管酒水好坏,只要你喝多了,再次醒来第一件事一定就是头疼,然后就是提不起精神来。
按说李向上一世也是酒精考验的斗士了,谁知道这次喝酒还是不知不觉就醉倒了,以至于第二日面对无忧冷冷的眼光时,竟然生出了一丝悔意。好在无忧也就是眼神和口角上占了上风,至于对他醉后各种洋相和不堪,人家还是保持了很好的心态和风度,照顾了他一宿。
“辛苦你了,观音婢。”李向只能带着歉意和心疼苦笑着向无忧表示自己的悔意。
无忧没有答话,背对着他收拾他醉后的战场。李向知道无忧其实心里对他多少有些恨意,便起身拉起无忧认真的说道:“昨日是我做的不对,害的你也一夜未睡,赶快去休息吧,以后不会这样了。”
每次一听到李向这样的语气和她说些保证的话,无忧心里那口气总是瞬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毕竟李向是男子,还是一个有官身的男子,这个年代想叫一个男子郑重其事的去和女子承认错误已经是难事了,更不要说李向还会为自己的错误做出承诺。
“以后不管有什么烦心事都记得和我说说,不然憋在心里迟早会出事的。”无忧深情的望着李向,总觉得这个男人无形中担负起了太多的担子,又不愿意叫自己分担,她心里也为他担心。
“恩,知道了,快去休息吧,我还要去见见昨日的那些朋友呢!”李向抱抱无忧,微笑着整理了下衣襟出了卧房。
到了前厅空荡荡的只有临时安排的四名兵卒在那里站岗,这还是昨日李向被三奶奶突袭之后才立马补充的岗位。找了个下人一问才知道,昨天他们酒喝的太猛了,别说李向了,就连那些成日里泡在酒坛子里的土匪头头们也个个烂醉如泥,到现在还没有醒,连李向都不如。李向也恍然,昨天喝的可都是自己酿的高度白酒啊!
算了,看来今天这些战友们是不能愉快的聊天了,便施施然去了书房,堕落也就是一时的,毕竟整个洛阳还有千头万绪的事情需要他处理呢。
屁股还没坐稳,秦琼、罗成和魏征居然联袂前来见他,看那样子一定是确定了那个丁彦平的身份和目的了,李向也知道这件事情是他必须面对的,哪怕和罗成、秦琼有关系。
“坐吧,自己倒茶。”李向在自己人面前一向没有多少风度,懒懒的挥挥手,总觉得是酒喝多了,到现在都提不起精神来。
三人坐下,各自也不客气,倒茶的,吃点心的就像好友聚会,李向也不以为意,微闭着眼睛想事情。
良久,还是罗成憋不住事儿,脸上表情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郁闷,反正精彩的很,张嘴说道:“大人,昨天我一直待在义父那里。”吞吞吐吐说着话,还观察李向的表情。李向依旧半死不活的半躺在椅子上,也没抬眼,只是听他说话。
“大人?”罗成还以为李向睡着了,又轻声叫了一次。
“别叫大人了,我听着呢,现在这里没有大人,只有兄弟,有什么话尽管说,我还能吃了你啊!”李向翻个白眼儿,不耐烦的又将眼睛微闭上了。
“额。”罗成被李向的样子弄的一脸尴尬,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回头求助于秦琼和魏征。秦琼轻轻叹口气,想张嘴,又觉得现在自己和罗成的身份有些尴尬,不好出言提示,便碰了一下魏征,叫他张口。
魏征笑道:“大人都说咱们是兄弟了,难道你还不承认?忘记在马邑时拜把子了?叫你说你就说,有啥说啥,你的义父不也是我们这帮兄弟的义父吗?”魏征说的已经很直白了,罗成也不是傻瓜,当下就知道李向为什么突然那样说了,心里对李向生出了感激和内疚。
“好,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兄弟,那我就说了。”罗成也是个干脆的人,直接就道:“大家都猜的没错,我那义父这次来却是有想法的。”
李向其实一直在担心这个丁彦平到底是不是罗艺派来的,现在一听罗成讲,心里就咯噔一下,怕什么来什么,这次恐怕和罗成之间总要有人伤心了。
哪知道罗成紧接着又道:“不过义父并不是我爹派来的,而且他的目标也不是老幺你。”结拜时李向最小,所以不管有多少人一起磕头,他就是那个最后一个,所以论起来,大家都叫他老幺。
李向蹭的一下就坐起来了,满脸怒气的看着罗成,然后张嘴就大叫道:“好你个九哥,你是存心不叫我舒服啊。一惊一乍的,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这次事情你那义父跟你们家没有关系吗?害的我白白担心了两天,你说我该怎么收拾你!”
李向是真生气了,自从听罗成说完丁彦平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和罗成、秦琼,甚至罗艺相处。别的不说,单单罗成和秦琼这两个人对李向来说就太重要了,而且相处这么久,大家都是兄弟情深,出了这么一件事情,就算他李向不去考虑,还像原先一样,罗成和秦琼如何自处?
这两人可都是义气深重的人,一个处理不好,还真的说不定会来上一出自刎谢罪的戏码,到时候李向该怎么办?他并不害怕丁彦平,虽然秦琼和罗成都把他吹成神仙武功了,可李向的研究院可不是吃干饭的,天雷炮都弄出来了,火铳手枪也不远了。手枪一出来,别说是丁彦平了,就是大罗金仙下凡,恐怕也挡不住吧!
所以李向的无奈、郁闷,甚至心里憋的那口气其实都是出于和秦琼、罗成之间的兄弟情。谁知道自己在这里郁闷了半天,罗成来了还和他来个大喘气,能不生气吗?
李向的反应倒是把那三个人都吓了一跳,还是魏征反应最快,马上就想到李向为什么会这样了,随即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站起身拍拍罗成肩膀,施施然走了出去。他是被秦琼和罗成请来助阵的,说实话这两位心里也有些害怕。他们不担心李向会怎么对自己,可他们害怕李向将怒火冲向丁彦平,怎么说丁彦平这次做的有些过分。
堂堂一个隋朝的开国功臣,居然为了自己的私事做起了这种暗中跟踪的勾当,又恰好是罗成在这里,要不是李向在太守府,换做旁人知道这件事情,估计丁彦平肯定落不着好儿,请魏征是为了帮着罗成给丁彦平求情的。
魏征出去了,罗成还晕晕乎乎的,只好秦琼说话了。
“老幺,其实是兄弟们把事情想复杂了,又赶上那是老九的义父,这不就弄出误会了嘛,看你这样生气,我们也知道丁彦平这次事情做的不地道,我和老九替他义父给你认个错,你也就别生老九的气了。”说完秦琼示意罗成,两人起身恭恭敬敬的给李向抱拳施礼。
李向狠狠的看看秦琼,哼了一声,扭过头出了口气道:“行啦行啦,别装的那么可怜,好像我是多不通情理一样。”猛灌了一口茶水这才道:“你说你也是,昨晚你去见了你义父,知道了事情后就不能早点儿和我说一声啊,害的我一天心里憋的不行。”
罗成这时候也知道李向刚刚为什么生气了,于是这个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家伙居然破天荒的嬉皮笑脸起来。“嘿嘿,那个老幺,这不也没出事儿嘛。本来昨晚还想先去和你说说的,可后来听说你有朋友来了,还喝酒了,我一想还是今天再和你说吧,不去扫你的兴,谁知道你想的比我们还多啊。好了好了,这次是哥哥不对,给你赔不是了。”
罗成都这样了,李向实在没有理由再和他闹别扭,只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忽然又看到罗成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儿,没来由的便噗嗤笑了出来。这下好了,刚刚本来还想再狠狠的吓唬他几句呢,一下把气儿都泄了,看来是没指望了。
李向一笑,罗成和秦琼都暗自松了口气,哪知道李向突然说道:“哎,还以为你那义父是来找我麻烦的呢,一开始听上去还觉得自己现在居然有这样的名头了,能把个开国功臣都引来了,谁知道自己是自以为是,孔雀开屏啦!”
“啥叫孔雀开屏?”罗成一脸懵逼像随口就问了出来。
李向又是一个白眼儿道:“老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013双枪将
既然心结解开了,李向瞬间就恢复到精明聪慧的状态了。人家丁彦平不是针对自己的,也不是罗艺派来的,这两个隐患都解除了,那就该问问罗成,他的这位义父到底是为什么能暗中来到太守府,目的到底何在?
自已自以为是揣测人家丁彦平是针对自己来的,这才风声鹤唳,弄的差点儿和罗成秦琼不欢而散,后来又觉得实在太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这才有了这样不尴不尬的场面。
想来想去,李向都必须先弄清楚丁彦平所为何来。
好在罗成和秦琼也因为李向的一阵大怒去了心结,直接就和盘托出,将从丁彦平那里打探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和李向说了出来。
丁彦平年幼时其实很可怜,家里面只有他一个独苗,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家中本来有些薄田,可惜为了他的成长,母亲将田也卖与他人,自己每日里做些针线活计,养家糊口。
好在丁彦平颇为懂事,早早便想着办法偷偷出去做些事情,挣些散钱贴补家用。好景不长,母亲因为积劳成疾,生了一次重病便一命呜呼,家里也没有钱财,遇到一个好心的人给了些钱才算是将母亲葬了。
之后丁彦平便居无定所,不是出去帮人抗包,就是打些零工糊嘴。造化弄人,父母健在的时候,丁彦平没遇到过贵人,谁知就剩他茕茕一人后,还真的运气好到爆棚。
先是误打误撞认识了罗艺,那时候罗艺还是个小小的记事参军,便跟着罗艺混饭吃。期间又被一个武功高强的老者相中,说他是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生生收他为徒,传授了一身的绝世本领。
凭着武功,和罗艺两人便在军中崭露头角,正赶上那时候靠山王杨林奉了还不是皇帝的杨坚之命,北上平灭南齐的一股力量。丁彦平一枝独秀,靠着并不多的手下,带兵一路如入无人之境,斩将夺旗,杀的贼兵闻风丧胆。很多地方的守军居然听到他的名字便开城投降,可以说以一己之力便降服住了整个南齐朝廷。
人的名树的影,丁彦平出名了,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对他擅使双枪赞不绝口,最后便称呼他为“双枪将”。罗艺也在这时候开始显露峥嵘,丁彦平平南齐,罗艺则是北上打突厥,同样的让突厥人畏之如虎,整个天下一说起这两人都以“南枪北虎”作为代替。
杨林是杨坚的叔伯兄弟,也是赫赫有名的战将,手下有丁彦平和罗艺两人让他感慨良多。后来杨林便寻了个机会去见了丁彦平和罗艺,三人居然相谈甚欢,大有相见恨晚的架势,果然没过多久,三人便义结金兰,成了义兄弟。
杨坚是个有雄才大略的人物,当他听说了三人的事情后,便下旨封赏了丁彦平和罗艺,一个在北,一个在南,让他的宏图伟业有了跟多的可用之人。等杨坚以隋代周建立了王朝后,罗艺被他封到了涿郡镇守北方边境,以拒突厥,而丁彦平则让他跟随大军南下,收复南方国土。
不论怎么说丁彦平是个厉害的人物,他的武功高深莫测,更加厉害的居然是他带兵打仗的计谋和战阵,绝对不输于当时的任何名将。以至于后来杨坚都觉得要不是自己提前拥有了丁彦平这样的武将,若是被敌人得到的话,他的大隋王朝是不是能持续下去都有待商榷,可想而知丁彦平的厉害之处。
等天下大定后,杨坚封赏功臣,丁彦平居然说自己身体有恙,辞官归隐了,让杨坚好不惋惜。好在杨坚还算厚道,临走时给了丁彦平许多赏赐,放他离去了,之后朝廷就再也没有了丁彦平的消息。
罗艺和丁彦平可以算是从一开始就认识的好朋友,再加上后来和杨林一起拜了把子,两人的关系就像李向和魏征一般。可惜丁彦平无心仕途,而罗艺却放不下心里的执念,就这样两人虽说依旧有联系,但却再没有过多的交集,知道罗成的降生。
当年罗艺和丁彦平两人就互相承诺过,如果两家日后生子便结为兄弟,生女便结为姐妹,要是一男一女那就是夫妻。可惜丁彦平居然一直没有娶妻,这样的话罗成生下来后就不可能和丁家有什么关系了。
丁彦平也是第一时间便来看望罗艺,并且抱歉的提出自己虽然没有儿女,但可以认罗成为干儿子,并且要把自己一身的功夫传授给罗成。罗艺当下就答应了,开玩笑,丁彦平的功夫是随便传人的吗?人家能这样说,多数是看在罗艺的脸面上,这样的好处罗艺一定是不会放过的。
所以等罗成八岁的时候,意外的多了一个武艺教师,开始天天督促他用功。罗成其实从小就是那种非常耿直的性格,只要你能叫我服你,那我就会真心服你,但你要叫我看不起你,那这辈子都别想我看得起你。
当然针对丁彦平,罗成吃了不少苦头,最后终于发现自己的这个义父是个绝世高手,这才安安心心的和他学习武艺。
转眼间四年时光匆匆过去,罗成也长成了大小伙子,武艺也学的差不多了,丁彦平便向罗艺告别,自己游山玩水去了。知道这次罗成再见到丁彦平,之间居然又差了四年。
昨晚罗成去见了丁彦平,当时就把丁彦平惊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罗成。由于他消息闭塞,一直都不知道罗成早就在李向手下做事了,所以才会见到罗成后,一直欣喜若狂。
丁彦平没有孩子,甚至除了罗成之外连个徒弟都没有,早早就将罗成当做自己的亲身骨肉了。所以罗成不管问他什么问题,丁彦平都知无不言。
罗成这时候才确定义父并不是爹爹派来监视或者暗杀李向的,之后便纳闷儿的开始询问起丁彦平到底是什么目的才来到这里的。
丁彦平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冷面狠心的样子,但对着罗成他却一直是笑眯眯的,听罗成询问,便也隐晦的说了说他来的目的,当然有些事情不是亲人之间就能启齿的,所以丁彦平也把很多东西藏于心底。
不管怎么说,罗成的最大目的是达到了,他也不想自己的义父有什么闪失,再想想李向这个人不算是睚眦必报吧,最起码也是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的家伙。所以罗成不得已去找了秦琼,两人商量后又去找了魏征,就是想保住丁彦平。
别看丁彦平名头有多大,武功有多高,就了解李向的人看来,他也就是个比价厉害的人物罢了,要想了李向李大人斗狠,还是洗洗睡吧,罗成和秦琼都有这样的认识。
“你的意思是你义父最后也没有告诉你他这次到底是为什么才潜入太守府的?”李向听完不由得问了出来,他实在搞不懂这样一个太守府能有什么值得丁彦平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出马才能对付的人或者东西。
罗成苦笑着摇头道:“义父的性格你不知道,他就是那种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人,他不想告诉你的,就算把他打死他都不会说的。”
秦琼还在一边补充道:“这些大隋的开国元老个个都不是凡人,但他们心中的那股信念却是我们这些后辈都佩服不已的。这些人认准的事情绝对会义无反顾的去做的,你还是要放在心上,多多在意些为好。”
这就完全是站在李向的立场上说话了,秦琼虽然相信李向一定会有办法对付丁彦平,但他不得不承认丁彦平的本事是真的够高,甚至这个时代能和丁彦平一决高下的人也没有几个,所以还是出言提醒李向注意防范。
李向当然知道这是秦琼对自己的关心,于是对他微微笑笑,之后便问道:“二哥说这个丁彦平是开国元老,看样子好像对他很了解,那就说说这些开国元老,小弟我也长长见识。”
秦琼点头道:“其实开国元老有很多,但真正能算的上数的也就那么几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详细,不过某先和你说个大概。”
清了一下嗓子又道:“所谓开国元老其实并不是我等背后瞎说的,而是当年文帝定鼎中原后亲自封赏的,是为开隋九老,其中之一便是这丁彦平。”
李向其实骨子里还是有点儿上辈子富二代那种八卦基因的,一听秦琼这样说,立马便感兴趣了,直接叫他简单说说。
秦琼也不卖关子,将这开隋九老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到这时候李向才知道原来家中的这位丁彦平并不是他想象中武林大会一般能夺取总盟主之位的江湖豪杰,人家丁彦平可是彻头彻尾的官家精锐,而且还是那种出类拔萃顶尖儿的人物,好在自己没有冲动到妄自尊大的去挑战人家,不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时候李向再看看罗成,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年纪和自己相差不多,但武功却已经超过许多大将,原因居然是在他有一个好师傅,一个好义父。心中不由的慨叹,从古至今,不管什么人,有个强势的干爹还真的是不一样啊。
014昨日辉煌
开隋九老就是隋朝开国立下大功的九位功臣,分别是伍建章、高颎、杨林、贺若弼、杨素、鱼俱罗、邱瑞、韩擒虎、丁彦平。史书和野史小说中这九人还有些出入,不过也不是很大。
稍微了解些隋唐历史的人就一定听过这九个人的名字,至于像杨林、贺若弼、杨素这几位更是家喻户晓。其实这九人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武将,说起来随便拿出一位来都是文武双全,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绝对是不可多得的治世能臣。
乱世出名将,治世出能臣。
隋文帝杨坚慧眼识人,凭着自己高超的驭下之术和上面几位的全力辅佐,最终得了天下,并且很快便完成了全国的统一。
当然能得到开隋九老这个称号,付出的绝对要比别人多上好多倍,任何东西都不是刮风就能白来的。
伍建章多次救驾,没有他杨坚别说当皇帝了,估计早就没命了。高颖的作用就如同三国时诸葛亮,对杨坚帮助甚多,立国后杨坚拜其为宰相,又帅军平灭南陈,封齐国公。
杨林就不用说了,杨坚的兄弟,从小就跟在杨坚屁股后边,是杨坚的忠实打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可以说是大隋军队的定海神针。杨坚死后,老杨林还是闲不住,索性杨广就将天下一半兵马都交给他统帅,并且给了他极大的自主权。
这时候天下已经开始出现动乱,杨林就成了救火队员,哪里出了问题,带兵去哪里平叛,反正一辈子也没闲着。
贺若弼是九个人中比较奇葩的一位,性格怪异,阴险又稳重,骑射功夫在当时堪称一绝,智谋方略也是多出奇招。平灭南陈时高颖是长史,贺若弼是行军总管。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在战场上与敌厮杀,但整个平陈的总体方略和进攻套路全部是按照他的谋划进行的,进献《平陈十策》,完成对大隋对江南的整体规划,杨坚评价他“克定三吴,公之功也。”,可见一斑。
杨素也是杨坚的一个兄弟,封越国公,他和高颖之于杨坚,就相当于萧何张良之于刘邦,地位高贵且权力极大。他的功绩不止在于大隋统一上,最突出的便是大破突厥。杨素多谋,对突厥也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来来回回,将突厥打的服服帖帖,还让突厥可汗朝于大隋,隋文帝也成为历史上最早被北方草原少数民族称为天可汗的第一人。
鱼俱罗可能名声不如前边几人响亮,但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大隋第一勇将,而且他还有个比他出名的徒弟叫做宇文成都,对,就是那个后来的第一猛将“天宝无敌将”宇文成都。
之所以不怎么出名,是因为他的成就全被前边说的几人盖住了,实际上那些人只是地位比他高,属于领导级别的,他则是属于打工型的。不管是平灭南陈也好,北上征伐突厥也罢,甚至之后剿灭各地叛军都有他的身影,而且都是那种和敌人打一仗,第二次人家听到他的名字后就跑的类型,想想看可止小儿夜啼的本领,那就不是一般人,要不然宇文成都能那么厉害?
邱瑞某种意义上算是一个哭笑不得的人物,他的一生可以用大大的囧字来形容。武功介于鱼俱罗和杨素之间,智谋不亚于贺若弼,但偏偏运气还不如鱼俱罗好。人家鱼俱罗起码做的种种大事都被领导看在眼中,记在心中,虽说功劳给了领导,但人缘儿却被所有大人物接受了。
可邱瑞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性格问题,还是得罪了哪个大人物,总之做的也不比鱼俱罗少,功劳甚至还多于鱼俱罗,可领导就是不待见他。以至于最高只做到了昌平王。
不要觉得当个王爷很厉害了,要知道大隋的官位可不是这样算的,其他人都是什么左右仆射大将军,然后才是荣誉职位,这个王那个候,还有爵位,他只有一个头衔昌平王,可见是多么不受待见。当然大概也和他是南陈降将有关吧。
他也有个出名的徒弟,叫尚师徒,人送外号“四宝将”,是隋唐名将谱上位置靠前的一位。可偏偏这个尚师徒和他这个师傅在政治信仰上居然有分歧,最后弄的两人成了敌人。
这也就算了,邱瑞这个人的气性还比较大,他多次苦口婆心的去劝尚师徒要懂得忠君爱国,可尚师徒一心想要反隋,最后居然活活将邱瑞气死了,真乃人间少有的奇事。而且尚师徒也是个奇葩,他觉得自己气死师傅是不对的,于是自杀身亡,去地底下继续气他师傅去了。
邱瑞这一辈子,堪称跌宕起伏,绝对是人在囧途。
还有以为就是韩擒虎了,这个可是最鸡贼的一位。韩擒虎和贺若弼一样,都是智计高手中的高手,而且他还在兵法一道上有独特的见解。之所以说他最鸡贼,是因为人家一方面做着大隋的顺臣,从来不说皇帝不爱听的话,另一方面又讲究朋友之义,在忠孝王伍建章死后,韩擒虎曾经不遗余力的保护伍建章的儿子南阳侯伍云召,最后终使伍云召逃出生天。
当然如果这些都不够说明他厉害在哪里,那最后补充一点,他也有个出名的后辈叫做李靖,没错,就是唐朝时那个军神李靖。
李靖是他的外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靖还是他的学生,学什么呢?学兵法!这下知道了吧,李靖有多厉害,那都是跟着韩擒虎学的。
丁彦平就是和上面这八位一起称作开隋九老,想想丁彦平的地位,李向就应该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了。
李向八卦之心,被秦琼简单的介绍弄的七上八下,自以为看透了天下英雄,哪知道乱世的英雄不是他能数的过来的。听着人家的那些事迹,李向真觉得自己实在是低到尘埃中了。
于是李向另一个好奇的地方就有了,既然这些人如此厉害,为什么自己来隋朝这么久了,只是偶尔听说过其中一两人,还并不是很出名的事情。
秦琼马上就给他做了解释,很简单,那是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已经化作一抔黄土了。
伍建章、高颖、贺若弼都因为劝谏皇帝实行仁政,得罪了杨广被杀。
鱼俱罗因为长了一双神奇的眼睛“重瞳”,就是两个重叠瞳孔,被杨广猜忌,然后随便给了个罪名杀掉了。当时的人们认为有这样眼睛的人,注定都是大人物,杨广也害怕鱼俱罗夺了他的皇帝位。
实际上历史上有这样异相的人还真的挺多的,还大多又是大人物,比如仓颉、虞舜、重耳、项羽、吕光、高洋、李煜。
仓颉是黄帝时代的造字圣人;虞舜是三皇五帝之一;晋文公重耳是春秋五霸之一;项羽则是旷古绝今的“西楚霸王”;吕光则是十六国时期横扫西域的后凉国王;高洋是北齐建立者;李煜是五代十国时南唐后主,著名的词人,文学家。
如果从这个方面看的话,杨广还真的好像是有先见之明的,没见这些人差不多都当过皇帝啊!
杨素和韩擒虎都是病死的,算得上是寿终正寝,但死后的待遇可就差了许多。人家韩擒虎的后代一个个都被杨广另眼相看,继承了爵位。杨素的儿子杨玄感却举起了正规军造反的第一杆大旗,声势浩大却匆匆收场,生生把个历史第一演成了闹剧。
好在他的后来人前赴后继,终于是推翻了杨广的统治,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安慰吧。
剩下三位邱瑞就不说了,自己气量小,都不用杨广去对付的。杨林依旧忙碌在救火事业中,而且看上去火情严重,大有越扑越多的迹象,老杨林已经是疲于奔命了,杨广也没有太多的兵马给他,一切都得他自己自力更生了。
至于丁彦平,算是比较有智慧的人了,没有韩擒虎那种左右逢源的本事,那就干脆归隐山林,远离是非,落得清净。果然其他人死的死,累的累,人家优哉游哉,这不现在就来到了李向府中了。
刚刚还在感叹自己没能早点儿穿越到这些英雄人物的年代,听完秦琼这么一说,李向暗自庆幸,好在没穿越到那会儿,不然以自己的性格,不是被害死,就是被累死了。
再想想这几人的一生,真的算是应了那句话,管你生前多嚣张,死后顶多一平方。还是自己现在好,起码自己想做什么事情都可以仔细考虑,任意发挥,只要不胡来,自己的命运大多数时候还是自己掌握的。
再看看罗成在那里也是听的如痴如醉,看那表情明显是气血方刚的热血小青年,对这些英雄佩服到了骨子里,李向不由的摇摇头,自己两世为人看清楚许多东西,可罗成这样的年轻人永远都会把英雄人物当做自己的榜样来效仿学习,也不知道日后他到底会做到何种成就,顺其自然吧。
知道丁彦平不是针对自己来的,李向还想问问罗成这个丁彦平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进的太守府,可惜罗成摇摇头,他也没问出来义父来干什么了,总之肯定是有目的的。李向也不去想了,管他干嘛呢,只要不是对我家人动手,看在罗成和秦琼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015忙里偷闲
既然连罗成都问不出什么来,李向也打消了亲自去见见丁彦平的念头,反正人家也不冲着自己,说不定也就是在太守府待上几天,休整一下,过几日就和裴家三婶一起继续去山东了,真正的目标在山东也未可知。
想通了这件事情,李向也不再和秦琼罗成两人瞎说八道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打发走秦琼和罗成后,看看桌子上魏征派人送来的那些条陈,头就开始疼了。
李向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对于这种毫无规范、根本没有上下班时间的工作,一直就有着强烈的心里抵触。好在之前很多事情都必须他亲自处理,那些可都是生死存亡的大事情。
现在好了,身在洛阳,虽说还不能夜不闭户,但也不用担心宵小之辈在这里把他怎么样。再说了义勇军大部队就在城外军营,城中又有大量的暗影成员,还有特种小队分布在太守府保护这一家子的安全,只要不是一窝蜂的出现一堆丁彦平那样的高手,李向也可以勉强的说现在高枕无忧了。
既然事情不一定需要自己亲自处理了,那他上辈子遗传来的那种偷懒的习惯便开始死灰复燃起来。
看看条陈上乱七八糟事无巨细的全都写了出来,可惜这些写条陈的人根本不懂得条理,再加上又是古言古语,看的李向昏昏欲睡,头疼欲裂。这时候他真的怀念那一世开会时发现的简要了,虽然冗长,但起码自己不用费劲儿就看得懂。
勉强咬牙坚持了一个多时辰,李向便再也不想看了。站起身伸个懒腰,喝杯茶,在书房里绕了一圈儿后,突然想到自己现在可以把后世那种大公司大企业的办公流程弄出来,这样一来自己以后就不用在这样浪费时间在案牍劳形上了。
说干就干,李向开始酝酿整理那一世的记忆,将工作制度、工作流程、考核办法、奖励机制全都弄了出来,当然全都按照后世简洁的来,能想起多少就写多少,以后想起来再补。
又是弄了一个多时辰,时间又到了晚上,李向便起身去后厨看看今晚吃什么。说来也怪,李向来到这一世后,发现自己好像对美食有了更加强烈的**,总是觉得自己馋的不行。好在这时候并没有多少好东西给他吃,就这李向还生生的把自己府中的那些厨子们都教会了炒菜。
其实炒菜早在南北朝时期就有了先例,当时农学家贾思勰的《齐民要术》中就已经详细记载了炒菜的操作过程,不过由于当时生产力低下,根本炼不出上等的铁,也就没办法制造出能够炒菜用的锅了,直到北宋时期炒菜才开始慢慢走进大众的生活当中。
当然这些问题在李向这里就不算问题了,他有研究院,又有自己后世学到的那些二把刀的知识,好歹是让研究院弄出了上好的铁来,这也是相对于这个年代的那种杂铁说的。
有了铁就有了兵器,当然也就缺不了李大人炒菜的锅了。所以李向的府中已经吃了两个月的炒菜了,也没见府里的人说腻歪。
说起炒菜,一个是炒,一个就是菜了。李向几个月前就已经从波斯那两个大商人那里弄到了西域几种中原没有的菜种子,开春时让人种到了龙门李府中开出来的小菜园子里了。
现在已经是八月份了,有些菜已经熟了,李向在来洛阳前就收了一次,大多数都把留作了下一季播种的种子,少量的则被他当做食材来用,也给大家尝个鲜。
这才来洛阳,李向又已经安排人在太守府后院开了一个更大一些的菜园子,准备继续扩大规模种植新菜,等两三年后,洛阳和龙门的百姓就有福气自己种新菜,吃新菜了。
果不其然,到了后厨就看见无忧带来的小丫鬟画屏眼巴巴的站在门口,流着口水。掂着脚尖儿往厨房里看,鼻子一抽一抽的,明显是被香味吸引了。
也难怪她会这样,自从李向觉得饭菜是越吃越没有味道后,便亲自下厨去露了两小手儿,众人便一发不可收拾,就连最平易近人的母亲都私下里找过他,希望他能多做几次菜,理由相当充分,他母亲肚子里有了他的弟弟或者妹妹,需要吃好的。
自那以后,李向就开始不遗余力的培养自家的那些个厨子,那些厨子早就想跟着少爷学两手了,这下好了,一个个抖擞精神,从早到晚的练习,结果就是练会了炒菜,也让那个月整个李府的吃食消费直线上涨。
好在现在的李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门小户了,别说李向在外边的那些产业有巨大的利润,就单单上门送礼的也够他们坐吃等死好几年了。
李向走到画屏身后故意咳嗽一声,把个小丫鬟吓得一蹦多高,等看到是自家少爷时,这才撅着小嘴不情不愿的给他施了个礼。
不是李向家没有规矩,而是李向的思想依旧是按照后世那样人人平等的对待每个人的,现在也好多了,起码能够接受下人丫环们当着外人的面儿小心翼翼的样子了。
在龙门时有李耀祖这个长辈在,家中下人们虽然知道李向这个少爷没有架子,但却不敢放肆。来到了洛阳,跟来的一些下人丫环们可都算是彻底解放了。没有外人在时,李向就告诫过他们,每日将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其他时间也不需要太拘谨,喜欢做点儿什么都行,前提是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另外就是没事做不要离开太守府。
李向的宽松政策取得了效果,府中大小事务从来也没叫他操过心,但副作用就是这帮下人丫环们见到他后,都像是调皮的孩子一样,有时候甚至敢和他开些玩笑。当然李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格他也不生气。其实家中除了几个老妈子和看门的两个大爷外,其他的下人丫环基本上都是十几岁的年纪,毕竟都还小,谁还没个活泼的时候不是?
人常说一味的宽容是放纵仇恨的开始,所以李向很好的掌握了这个规律,他把宽容的权力留给了自己,却叫无忧来当那个唱黑脸的。
所以整个府中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下人们只要做错了事情,都是第一时间想要去找李向,只要李向原谅了他们,基本上就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一旦事情要是先被无忧发现了,那他们就要倒霉了,不是被狠狠训斥一顿,就是直接一顿板子,最惨的一位,就是偷看了一个丫环洗澡,被无忧直接赶出府去。
那个下人还抱着去求李向的希望,谁知根本没有那个机会。当然他不知道如果李向知道这件事情后,他也同样会被赶出府去,因为这个府中除了李向外,其他的人是不可以随便产生这种龌龊心里的,谁知道哪一天有下人色胆包天会去偷窥无忧呢?这是绝对要杜绝的!
画屏撅着小嘴一声不吭的看着李向,那意思摆明就是你堂堂一家之主居然能干出吓唬丫环的事情,真是太不着调了。可能真的是李向对下人太好的缘故吧,如果画屏是在其他大户人家伺候少爷,估计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
李向也不在意,捏捏小画屏的脸蛋儿,呵呵笑笑道:“怎么,又给你家主子来定菜了?”
小丫头轻哼一声还是不情愿的点点头,忽然想到无忧这几日没事时跟她闲聊说好几日没有吃到新鲜的角瓜了,便堆起了笑脸儿直接糯糯的声音道:“少爷,小姐都抱怨好久了,说怎么近日连可口的角瓜和长生果都没有了,大热天的连胃口不好了。”
见李向听的很认真又道:“刚刚奴婢就是来看看还有没有,谁知道胡妈说早就没有了。”说着一下拉着李向的衣袖撒娇道:“少爷,你想想办法,给小姐找些角瓜和长生果吧。”
李向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被丫环骚扰了,也不知道是他自己享受这个过程还是本身缺乏萝莉抵抗力,反正没见他生过气。
“好了好了,不要再晃了,再晃少爷的胳膊要折了。”李向赶紧从小丫头的魔爪中逃脱道:“这时节本来是不缺的,但咱们的种子太少了,必须要种在地里,想吃的话只能等明年了。”
小丫头立马撅起嘴直接顶了一句:“哼,就是少爷偏心,我都见后院那地里还有两袋子长生果呢,也不知道是给谁留的。”
李向微微皱皱眉,看了一眼画屏。他好说话不代表可以随意和他乱说话,像这样明显有些过分的话,李向听了也会生气的。果不其然,画屏惯会察言观色,顿时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吐吐小舌头,说声:“小姐还等着我去回话呢,少爷奴婢先走了。”施礼后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
李向无脑的摇摇头,想想刚刚画屏说的话,也没心情再进厨房了,转身去了大厅里,等着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和无忧说些事情。
016软肋与逆鳞
官宦人家的下人那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高手,李向和画屏在后厨门口没几句对话,早就被有心人听了去,虽然不清楚李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做下人的必须懂得取舍。
李向是一家之主,虽然平日里看上去风轻云淡,而且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大家心里都清楚,越是这样的主子越不敢招惹,打个不好听的比方,那咬人的狗基本上都是不叫的。
于是晚上时,李向在桌子上看到了久违的炒角瓜和甘甜的长生果。角瓜就是葫芦,长生果就是西红柿,都是李向从波斯商人那里好不容易找到的种子,自己种的,天下独一份,也难怪吃过一次后,无忧就爱不释口了。
李家吃饭从来没有多少规矩,这是从李耀祖那时候起就这样的,也就是到了李向当上都尉使后,李家才为了不叫其他官宦看轻了才慢慢分出了长幼尊卑,男女分食的。
当然李向就更不在乎这些了,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吃饭才热闹,所以只要他在府中,又没有府外的人,那一定是一家子围在一起吃饭的。
看着无忧款款前来,身后还跟着画屏亦步亦趋,只是明显看到小丫头脸上诚惶诚恐的样子,李向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笑着招呼无忧坐下。两人也没说话,等着秦琼、魏征、罗成等人过来,谁知道等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个人来,李向便叫人去请。
请的人回来说几位大人都去了那个丁爷的屋里,不过来了。李向想想便也不去管了,丁彦平既然叫他们去,肯定不会害了他,便招呼无忧先吃起来。
虽说府里规矩不是太严,但下人们还是没有胆量跟自家主人一个桌子吃饭,于是画屏和几个下人都出了饭厅去外边的小桌上吃去了。
这时李向才和无忧说起话来,无忧居然先给李向赔礼说自己没有管好下人,惹得李向生气了。李向其实刚刚看到画屏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小丫头一定是去找无忧告状了,说自己藏了长生果不给无忧吃。
无忧一定不会顺着丫头的话听,肯定是教训了小丫头,所以小丫头才会那种表情。现在无忧给他赔礼,李向就受不了了,又不是无忧的过错,再说了不就是想吃点儿长生果吗,自己种上还不都是为了吃吗?二话不说就叫下人又去拿了许多放到桌上。
看着无忧的样子,李向有些心疼,怪自己这段时间实在事情太乱,根本没有考虑无忧的想法,便说道:“观音婢你多心了,是我的不是,以后会多多注意的。另外那些放在后院的长生果不是不给你吃,本来是打算送回龙门去给母亲的。你也知道母亲肚中的孩子马上就要临盆了,她也爱这口儿,身为儿子总要有些表示吧。”
女人心海底针,李向清楚无忧不会因为那些长生果真的和自己生气,但他更清楚女人心中不能有一丝的芥蒂存在,不然日后就是大麻烦。与其叫她心中有小小的不快,干脆直接给她解释清楚了,怎么都好办。
果然李向这样一说,本来心中还有些埋怨的无忧嘤咛一声脸红扑扑的就倒在李向怀中,还用粉拳锤了李向两下才道:“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人家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不就是点儿长生果吗,我至于还和老夫人去争?哼,不理你了!”
话是这样说,可李向分明看到她偷偷的抿嘴笑了,还笑的那么开心,看来自己刚刚是做对了,现在危机解除,那就该把自己的话和她说说了。
于是李向顺势又把无忧拉近怀中,温柔的笑道:“我当然知道我的观音婢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了,我是担心下人们喜欢嚼舌根子,一次两次无所谓,说的多了,三人成虎,假的也变成真的了,我可不想我和观音婢之间有什么误会的。”
无忧是个多聪明的人啊,一听李向的话就明白,李向因为今天画屏的事情想到了这个府中的人这段时间可能是真的有些放肆了,这是给自己传个话,叫她多多管教下人了。
于是无忧挣扎这从李向怀里起身,一本正经的道:“我知道了,大人放心吧,府中的事情绝对不会再给大人添乱了,待会儿吃完饭我就把画屏打法了,叫她回老家去,至于其他人,我会专门和他们说一声的。”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外边一人忽然跌跌撞撞跑进来,直接跪在李向面前大哭道:“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大人不要赶奴婢出府,奴婢可以去喂马,可以去看园子,只要大人不赶奴婢出去,怎么着都成,求你了大人!”
正是先前已经被无忧训过的画屏,本来就在外面心不在焉的吃饭,越想越害怕,便悄悄来到饭厅外想听听主人说什么,谁知道却正好听到无忧说要打发她回家去,这才进来求情。
她又不傻,在这太守府里,自己再怎么都是无忧的贴身丫环,地位不比管家差,回家了那是什么地位,还不是帮着家人种种地,再看哪家有钱,父母收点儿彩礼就把她嫁出去。
画屏心气儿很高,她很清楚无忧在府中是什么地位,不夸张的说以后就是大夫人,而且李向明显不会止步于此,谁知道日后什么地位呢,自己又是无忧的贴身丫环,只要无忧嫁给了李向,自己好歹都能混个通房丫头,最起码都是李向的小妾,那又是什么身份,两下一比较,这才咬着牙进来求情的。
无忧看着画屏进来,心里也不是滋味,这个丫环是跟着她很长时间的,两人说是主仆,其实也算的上是姐妹了,只是这次李向明显是说真的,自己只好忍痛割爱了。可没想到画屏这么大胆,居然敢在外边偷听。
她可是一手弄出来暗影的人,对于李向最在乎那些事情了如指掌。李向为人很大度,从来不计较小事情,但你要认为李向是个好说话好欺负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无忧就知道李向的逆鳞和软肋,亲人就是他的软肋,如果有谁敢用李向的亲人来威胁他的话,那下场绝对惨不忍睹。当然逆鳞也有几个,其中一个就是奸细和背叛。现在画屏好死不死的偷听两人说话,往小了说这就是画屏心中有鬼,往大了说这就是有监视李向之嫌,这下本来还指望着李向从轻发落呢,看来是不可能了。
果然,还是无忧了解李向,听无忧说要打发画屏,李向还准备小事化了,他也知道画屏和无忧关系不错,太守府中能有个和无忧贴心说话的人也不错。谁知道画屏却敢偷听,这下李向就生气了。
其他的事情可以都当没有发生过,这偷听就不一样了,府中下人都要这样的话,那李府中还能有他李向的秘密吗?
望着李向渐渐阴沉下来的脸色,无忧也是一阵痛心,挥手叫画屏起来,望着满脸都是泪水的小丫头,无忧无奈的叫进外边两个暗处的暗影,吩咐把小丫头带下去看好了,一会儿再过去看她。听着小丫头声嘶力竭的叫喊,无忧只能装作无所谓。
李向知道无忧这是为了自己,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拉起无忧的手,微笑的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有些事情绝对是不能心软的,李向清楚,无忧也清楚。所以两人都沉默了,这顿饭吃的毫无味道。
吃过饭,无忧就以处理后面的事情为由直接离开了,李向心中也是郁闷的很,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随便溜达,不知不觉就到了袁守城的院子外边,见里面亮着灯,便抬步走了进去。
还没到门口,从暗处就出来一人,李向认识,是专门负责保护袁守城的一名暗影。
“大人,里面有人,还是等等在进去。”暗影低声说道。
李向一愣,抬眼看看屋中,低声问道:“哦?什么人?”
“丁彦平!”
“是他?”李向呆滞了一下,随后便豁然开朗了,袁守城那天说过在路上碰到了厉害的对头,这才来找李向帮忙找袁天罡的,只是自己没有问他是谁。再联想到罗成说的丁彦平突然出现,又跟着裴家三婶来到太守府,便明白,原来丁彦平的目的是袁守城,而袁守城说的那个厉害的对头居然是丁彦平。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亲自来报告我。”李向朝着暗影挥挥手。
暗影一抱拳,闪身再次走进阴影里,瞬间就找不到了。
李向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想了想,转身又出了院子,继续信步走了起来,不过看样子他好像又在想着什么事情。
可没走几步,李向又停下了,他忽然想到刚刚吃饭时,下人不是说罗成几个人在丁彦平那里吗?怎么这才多大功夫他们就吃完饭,而且丁彦平居然又到了袁守城这边了,这是什么情况?
李向不担心袁守城的安危,起码这是在太守府,按照李向对丁彦平过往的事情看,他一定不会在太守府里解决掉问题,而是提前来和袁守城谈判的,至于如何处理,那就看两人能不能达成什么协议了,可罗成那些人为什么不阻拦或者跟着一起来呢?
有了疑问就要去解决,李向马上决定去看看罗成那几人。
017较劲儿
果不其然,当李向来到丁彦平住的屋子时,却发现屋门虚掩,里面亮着灯却听不到任何说话的声音。李向大急,大踏步便闯进屋中,他实在担心罗成他们的安危,这几人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刚刚听暗影说丁彦平在袁守城那里,现在这里又毫无动静,李向不得不想到了最坏的地方。
好在进门一看原来是虚惊一场,只见那张不大的四方桌上,三个人都趴在那里,两个头朝着门,一个头朝着墙呼呼大睡。再看桌上几个小菜基本上没怎么动过,一坛子酒却歪在一边,里面的大半酒水都已经撒到了桌上地上。
李向没好气的看看三人,心想也没见过几位和我吃饭时候能喝成这样的,怎么见了丁彦平倒是变成了酒鬼。刚才自己还在担心这几个家伙呢,谁知道人家在这里睡大觉,这叫李大人的自尊心怎么受得了,直接抬起脚用力的踢到了桌子腿儿上。
谁知道这么大的动静三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醒来,而且靠着李向最近的魏征居然还从桌子上直接摔倒了地上,然后继续接着睡。这下李向愣住了,就算他再生气也看出不对劲儿了,魏征一个不好酒的人喝醉了正常,可罗成和秦琼这样的武将哪个不是喝好几坛子都没事儿的人。
就算是自己酿的高度酒起码一坛子四个人分也不至于醉死过去啊,况且那酒水大半还没喝到肚子里。
李向刚忙扶着魏征,一只手指放到魏征鼻端底下探探,随即便放下了大半的心,呼吸正常,再探了一下脉搏也正常,这才将魏征再次扶到桌子上,又看了看罗成和秦琼也是一样。
李向皱着眉头想了一下,便转身出了院子,对着暗处叫了一声,不一会儿便有三个黑衣人从暗处跑了过来,在李向面前停住直接抱拳行礼。
“你们刚才是否一直在这里看着呢?”李向问道。
“回大人的话,卑职几人刚刚轮岗,接替了小五三人。”一个黑衣人回话时还偷着看了一眼李向,发现李向眉头皱的很紧,心里有些担心了。
“你们每日都是这个时辰换岗吗?”
“是!”
“好了,去找郎中来,把屋里三位大人弄醒,其他两人跟我来。”李向发出命令便直接出了院子。
三个黑衣人互相看看,刚刚说话那位点点头,挥手叫另外两人赶紧跟上李向,自己去找郎中了。
李向带着两人径直就来到了袁守城的院门口,又是咳嗽两声,这边又出来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人就是之前李向见过的那个暗影成员。
“这里有什么动静吗?”李向直接就问他。
“回大人,那两人一直在里面说话。”然后看李向一直看着他,又吞吞吐吐的道:“大人赎罪,卑职学艺不精,屋中两人都有上乘功夫,属下们轻易靠近不了,所以……”黑衣人有些紧张的看着李向。
李向一挥手道:“不怪你们,是我太大意了,没想到这个牛鼻子居然也是个高手。”停顿了一下又道:“多找几个人在这里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说完迈步就进了院子,不过很快又转过头问道:“今晚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吗?”
还是刚才那个暗影直接答道:“是。”李向便没有再做停留直接走了进去,倒是把刚刚说话的暗影吓得不轻。无忧曾经告诫过他们,这世上高人很多,千万不要觉得自己的本事就是天下无敌,一定要谦虚小心,一旦出了事情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
今晚就验证了无忧的话,本以为丁彦平的武功在告也不可能一下子对付三个暗影成员,所以监视丁彦平的三个暗影根本没有多么重视,于是丁彦平就掌握了他们换岗的规律,轻松的便出去了。
还有保护袁守城的两人,一直以为待在屋中的那个牛鼻子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赖,谁知道今晚丁彦平一进屋,暗影刚刚靠上去,就被牛鼻子和丁彦平两人一个射出一根鸡骨头给打的站不起来了。
好在丢人的时候李向并没有在,过了会儿两个才好不容易爬起来,可是再也不敢往屋子跟前凑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几个暗影本身武功就不低,那都是无忧花大价钱从各地的豪杰中找来的,有游侠,有刺客,还有各种奇人异士,随便拿出一个在江湖中都有名号的人物。
要不是无忧能够根据他们不同的情况,使出不同的手段,像他们这些人还真不一定愿意来给李向这样的朝廷官员当保镖呢。当然现在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暗影,其实也就是保镖。
不说这些自高自大的人,单说李向独自一人进去,后面的暗影还在担心李向的安危,谁知道李向走进院子直接高声道:“道长、丁大侠,李向来讨杯酒喝,二位不会介意吧!”
屋中突然间出奇的安静,随后便听到老道的声音:“你小子真是个狗鼻子,好吧,赶紧滚进来。”
李向也不以为意,哈哈笑着便大步向前,推开屋门就走了进去。
里边老道和丁彦平同时扭头看着李向,明显两人对他的到来都有些惊奇。好在李向属于见什么人就什么样,直接从高高在上的洛阳城主变成了一个小赖皮,嘻嘻哈哈的便凑到了两人面前,先给两人施了礼,然后大咧咧的坐在桌子一头,左右手正好是两个奇葩。
这个举动好像一下子就让屋中的两人同时放松了许多,然后也不管李向,继续端起酒杯两人碰了一下,各自喝起来。李向好像也不在意这两人在面前,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自己坐在那里又是喝酒又是吃菜,根本就将两人当了空气。
奇怪的是两人也把他当做了空气,互相碰杯又喝了几杯后,丁彦平先说话了。
“刚才说到哪里了?”
“啊,说到咱们师兄弟去看了师妹的孩子,那小家伙儿还真的是讨喜的紧啊,记得当时咱俩还抢着要给他当干爹呢。”说到这里,袁守城就像想起来什么高兴事儿一样,端着酒杯仰头就喝了下去,吧唧一下嘴道:“那时候真他娘的傻,为了这事儿咱俩还打了一架,要不是看你是师弟,道爷我早把你打残了。”
“呸,说话不怕闪了舌头,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残老子,看在你是师兄的份儿上,老子留手了。”丁彦平也是一口干了,直接顶了袁守城一句。
“嘿,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不长进,看来道爷我没收拾惨你,你小子还不服气是吧。”说着直接眼睛就瞪了起来。
丁彦平也不示弱,回瞪着老道,两人各自端着空酒杯居然不动了。
李向一边吃,一边听着,还不时的看看这个,瞅瞅那个,实在是有意思的紧,看着两人脸都涨的通红,一个胡须炸着,一个胡须飘着,颇有些关公战姜维的意思。李向是看的津津有味,见两人就一直那么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对方十分好奇。
眨眼是人类的本能,除非有特殊训练过的,一般人两次眨眼的时间最长也不过几秒钟而已,这两位倒好,直接坚持了这么久,实在是叫李向佩服不已。
看两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念头,李向便笑嘻嘻的拿起酒坛子给两人的杯子都填好酒,又笑道:“两位先喝了酒再继续。”
被李向这么一搅和,两人都吃不住劲儿了,各自哼了一声,将杯中酒喝掉,然后好死不死的同时将手放到了那唯一的酒坛子上,接下来李向便看到那个酒坛子在两人之间左右摇摆。
明显两人都用上了巧劲儿,谁也占不到便宜,于是又僵持住了。看两人又卯上劲儿了,李向只好叹口气,弯腰从桌子下又拿出一个坛子,直接拍开泥封,一人又给倒了一杯说道:“我说两位,咱能不能别和那个酒坛子较劲儿啊,两位有什么事情也犯不着这样吧,要不听听小子的建议?”
两人看到李向又拿出一坛子酒后,再次各自哼了一声,居然同时放手,酒坛子应声而落,好在离桌子不高,没有摔碎,就这样还是溅出不少酒水来,把个李向的衣襟前胸直接打湿了。李向郁闷了,这才叫殃及池鱼呢,可他更郁闷的是,同样是溅出来酒水,可就是没有一滴落到那两个罪魁祸首身上,看来注定李向是最悲催的那一个。
好吧,李向也不想计较这些了,直接笑嘻嘻的看着两人。老道却问道:“小子,你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事儿吗?你就敢瞎出主意,不怕这个家伙拿你出气?”他话音刚落,丁彦平就反驳道:“咋的,还不叫被人说话了?老子什么时候无缘无故会用别人出气了?”又转头对李向道:“小子,老子就喜欢你这样的人,说吧,你能出个什么主意?”
李向嘿嘿的挠着头道:“其实吧,小子就听明白一点,两位都是高人,而且又是师兄弟。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既然两位都不服气,那就和小子说说,看小子有没有办法叫两位分个高低,这样以后两位也不用再这么谁都不服谁了不是?”
“好!”李向刚说完,没想到两人居然同时答应了,这倒是叫李向有些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有这样的王霸之气,能让两个高人同时认可了,自己都有些飘飘然了。
018儿女情长
李向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丁彦平会和袁守城有了关系,而且应该还是那种不死不休的关系,可他在屋中听到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和那种斗鸡般的顶牛后,马上就有了对策。
这二位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要说奇葩,两人都不遑多让,而且这两位居然还都是高手,不敢说别的,据李向看,整个洛阳说他们是武功前两名,估计没人敢反对。
最主要的这两位的性格真的不敢多恭维,表面上看着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大人物,可实际上,呵呵,李向就不想说什么了,大概这就是金大侠UU小说老顽童的翻版吧。
既然有这样的性格,那李向就不用再想其他办法了,顺着他们二位往下说就好,而且看样子自己在这两人心中好像还算得上是个勉强看的进眼中的人,这就太好办了,李向别的本事不敢说,这忽悠人那绝对是一绝。
想到做到从来就是李向的不二法门,于是李向便循循善诱的让两人接受他准备要提的方法。
“两位都是前辈,按说小子这个小辈分儿的是没有资格指手画脚的,但看到两位前辈不能心平气和的来解决问题,小子心里就不好受,再怎么说两位都是小子最为敬仰的人物,所以小子斗胆要给两位出出主意了。当然两位都是大英雄,小子想两位前辈必然不会随意反悔吧?”
李向眼珠转着,张嘴就马屁如潮,然后便挖了一个小坑儿,等着两人上套。果然两人被李向这么一夸,脸上便露出了笑容,然而人家也不是傻子,丁彦平随口便道:“小子,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怎么老子听上去好像你在算计老子呢?”
李向稍一愣神儿,心里马上就对丁彦平刮目相看了,原来这个家伙还真的不好对付啊。好在丁彦平和袁守城看上去还是对头,所以李向的危机马上就被袁守城化解了,而化解的方法却很简单,袁守城听到丁彦平怀疑李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家伙不敢答应,所以袁守城很光棍儿的直接说道:“小子,他没胆量比,这才推诿着不敢答应的,你的好意道爷我心领了。”说完还白眼了丁彦平一下,自顾自喝酒了。
“老杂毛儿,老子是看在咱俩是一个师傅的份儿上才不与你计较的,你居然还敢奚落与我,今日老子绝不与你善罢甘休。”丁彦平当下就怒了,然后直接就告诉李向,只要李向的办法能叫两人分出高低来,他丁彦平就是死了也不会临时变卦的。
马上袁守城也针锋相对的说他也是这样想的,叫李向完全可以放开去做,一定不会反悔。
好吧,李向爱死袁守城了,刚刚还一筹莫展的事情,转眼间被丁彦平这个猪队友翻了盘,实在是太爽了。
李向心下大定,然后便笑嘻嘻的道:“既然两位前辈都已经做出承诺了,那小子也就不再耽搁了,现在就来想办法。”说着李向突然又露出为难的神色道:“既然要解决事情,那两位前辈总要告诉小子,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才成了今天的局面,刚刚听两位说话明显就是师兄弟嘛,哪有那么大的仇恨啊。”
小人重利,英雄重义,君子可欺之以方,对付什么人有什么办法,这套把戏李向玩的炉火纯青,绝对是看人下菜,信手拈来。
李向用几句话就换来了两位把脸面看的比生命更重的君子的承诺,那他还不赶紧趁热打铁问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果然两人听完李向说的为难起来,本来事情就不想对外人言,可刚刚自己明明就答应人家了,现在不说的话,那还真的就是马上就反悔了,这可不是他们这样的人可以做出的事情。所以犹豫了半天两人互相开始推诿起来。
“牛鼻子,你不是很有理吗?那你就说吧!”丁彦平马上就把说话的机会让给了袁守城。袁守城也不傻,直接道:“你自己咋不说,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脸红了!当初干嘛去了!”
发现两人又要扯皮,李向当机立断的阻止了。“小子就知道两位前辈根本就没有把小子当回事儿,算了,两位的事情小子也帮不上忙了,二位还是自己解决吧!”说完站起身作势要出去,然后停下来转回头还叹息道:“哎,总以为像两位这样的英雄是响当当的好汉,总会信守承诺,谁知道刚说完的话翻脸就不认账了,算了,以后还是跟别人说再也不能相信所谓的英雄了,哎,可悲啊,可叹!”
说完这些,李向才迈着算计好的步子,心中数着一二三慢吞吞的去开门。
“慢着!”李向数到三的时候,两人居然同时出声制止了李向的动作,然后又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咬牙道:“谁说我们说话不算数了,我们这不还没说呢吗,你小子赶紧滚回来,不然道爷饶不了你!”袁守城开口了。
那边丁彦平居然也附和了袁守城道:“哼,小子太也无理,我们像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坐下,仔细听着!”
李向巴不得他们这样呢,于是立马转回身给两人行礼道:“哎呀,是小子错怪两位了,那不知道谁先来说呢?不过小子的印象中,总是最先说的人站得住理,可信度高啊!”
这家伙明显是在用激将法,当然两位大侠立马就上当了,居然又开始要抢着说了。
李向只好一挥手道:“先来是客,就让道长先说吧!”袁守城当下就满脸得意的笑看着丁彦平。丁彦平居然想通了,直接示意袁守城,你先来!
袁守城这时候不敢客气了,嘿嘿一笑就开始讲述两人之间的那点儿隐秘事儿。
袁守城和丁彦平是师兄弟,而且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师兄弟。不过他们师傅可不止教了他们两个徒弟,实际上还有四五个师兄弟呢。只是其余几人就没有这两人命好了,不管是武艺也好,还是运气也好,反正都不能和这二位比。除了两人外,居然所有的师兄弟中只有一人还活着,而且是个女人。
这个年代男性师傅收女性弟子的还真不多,可偏偏他们师傅收的这个女徒弟身份还比较特殊,正儿八经的是师傅的亲生女儿。
对,没错,就像《笑傲江湖》中岳不群的女儿岳灵珊一样,既是女儿又是徒弟,而这两位就像令狐冲和林平之一样,是大师兄和小师弟。当然了,故事却没有人家华山派那样复杂,只是这三人间也产生了感情纠葛。
古往今来,只要涉及到男女感情的事情,很多都是说不清楚的。两个大侠年轻时也是风流种子,又和小师妹朝夕相处,居然都暗中喜欢上了师傅的女儿。可偏偏天公不作美,小师妹却根本没有看上这二位,究其原因也很简单,小师妹从小就和别人定过亲了。
前边说过李向定亲的事情,就知道古代这个定亲可不像现在一样,即便是领了证儿都能翻脸不认账的。那时候定亲就等于是一辈子就这样决定了,除非发生什么人力不可为的情况,比如一方死掉了,或者皇帝专门下旨阻碍了,这才有可能退亲。
不然就算一家人都被皇帝下了大狱,另一方都不好意思退亲,因为丢不起人。一旦退亲了,那这家人就会背上一个不讲信用,嫌贫爱富或者道貌岸然的名声。而这种名声在这个年代是可以杀人的。
这样看来,这两位这辈子是不可能和小师妹有什么交集了。可老天就是喜欢这样捉弄人,小师妹都和那人成亲了,师傅却突然暴卒,这下所有的师兄弟都乱了。
这是大事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傅又不是正常死亡,这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作为徒弟要是不能查出师傅死去的原因,那这辈子都别想在江湖上立足了。所以所有的师兄弟都开始疯狂的寻找师傅死因,准备为师傅报仇。
这个时候,小师妹自然首当其冲,自己的父亲被人害死了,她当然义无反顾的要报杀父之仇。
可这么多人查来查去居然还是没有查出师傅到底是怎么死的,是谁害死的。这下子大家就晕了,师傅的仇暂时报不了了,可他们这些徒弟们还要活下去。于是就开始有人建议慢慢查找吧,先下山各谋个出路,等都有了安身立命之本后,再想办法为师傅报仇。
小师妹不干了,这明显就是大家不愿意再为师傅的死这件事情耗下去了,靠她自己怎么能替父报仇,于是小师妹便一个个去求这些师兄弟。最后只有这两位仁兄大义凌然的留下来要为师傅和师妹坚持到底。
要不说爱情这个东西实在是神奇,就这样三个人组成的报仇小分队应运而生,开始踏上漫漫寻找真相的路程。说来也怪,人多的时候一无所获,可偏偏就剩下三个人的时候,师傅的死因居然突然间被发现了,是种了一种很罕见的毒药,这种毒药世上知道的人不多,能找到并且运用的人就更少了,这样,三个人的目标马上就缩小到几个人身上了,并且这几个目标中居然有一个是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人。
019英雄气短
袁守城和丁彦平两个人一心一意的帮着小师妹寻找仇人,最终在却发现要找的仇人赫然是小师妹的丈夫,这就不能忍了。
小师妹的男人是个落魄贵族家的公子,因为得罪了朝里的大人物,全家跟着受难,好在人家命不该绝,被人追杀的时候遇到了师傅。
当时正是隋代北周的关键时候,除了被得罪的那个大人物外,也没有多少人来关心这个落难家族的死活。
就这样落难公子就和他们的师傅一起生活了一年多,隋文帝建隋后,大人物因为朝争被杨坚收拾了,落难家族居然幸运的成为杨坚拨乱反正的一个典型,奇迹般的又崛起了。
这时候听到家族风声的公子再也没有心思躲下去了,想要赶快回家去,因为家中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兄弟,回迟了他该得的东西就没他的份儿了。
师傅担心他路上出事情,便让两个弟子去护送他回家,一去就是一年多。等再次回来时,当年的落魄公子已经成了京城大家族的法定继承人。而且当年师傅无意中救人的事情也被这个大家族当做知恩图报的例子大肆宣扬,这次回来公子就是带着族长的任务提亲来的。
本来师傅是不会答应的,可架不住闺女已经芳心暗许,无奈师傅只好风风光光的给两人办了婚礼,送女儿出嫁,送亲的依旧是袁守城和丁彦平。
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了,也算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可惜世间的事情永远不会这么简单。
师傅被害的真相揭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大家都不清楚为什么凶手居然是师妹的男人,直到袁守城和丁彦平两人抓到了这个男人。
公子很坦白,他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他家族做的,而且他很心痛的告诉所有人,他是真的很爱师妹的,但家族的命令不能违抗,他必须这样做。
当问起原因时,他只说不能告诉大家,因为师傅无意中知道了家族的一个重要秘密,必须杀人灭口。而他自己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所以心里也备受煎熬,好在现在可以在救命恩人面前忏悔了。
于是他做了一个众人都惊讶的举动,拜托了袁守城和丁彦平日后无论如何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师妹,然后自刎在师傅的墓前。
这下所有人都没话说了,不管怎样,这个男人是有担当的,他用自己的生命完成了对家族的救赎,他是值得尊敬的。
仇报了,可大家忽然觉得好像并没有放下什么,相反心里更加沉重了。小师妹至此便在自己父亲和丈夫的墓前搭了一个小屋,隐居下来了。这时候袁守城和丁彦平才知道,小师妹的肚子中有了他的骨肉。
师傅死了,师妹隐居了,师兄弟们也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只剩下这两个一直在心中默默深爱师妹的男人。
师妹是个要强的人,她不希望看到两位师兄的同情和怜悯,冷着脸逼着两人离开。可这两位都是倔人,离开可以,但他们都没有走远,而且两人好像都下定了决心。
于是一个黄昏,一家小酒馆,几坛老酒,两个受伤的男人,发下了他们不悔的誓言:今生伴于师妹左右,为师妹挡在避祸,直至终老!
真正的男人,永远是落子无悔的信人!
从那一日后,两人便在师妹的小屋边上又起了一座草屋,风雨无阻的守护者心中那朵圣洁的白莲花。
三人都是聪明人,所以大家都没有再去说什么,只是这样和谐的生活着,互不干扰,直到有一日隐居的小村庄来了一群兵痞,他们才直到山中日月长,人间早已换新篇。
山外天下大乱,隋文帝正在一统江山,那群兵痞就是最近被隋文帝打败的乱军。
人永远脱离不了社会,想要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就要有自己的实力。两个男人再次坐在一起喝酒,定下了将来的计划:一人出山,一人守候,十年之约,回来交接。
丁彦平离开了,他去建立自己的力量,为自己心爱的女人遮风挡雨。袁守城留下了,他要随时保证师妹的安全,保证小侄子的健康。
后来丁彦平平突厥,灭南陈,声名显赫,成了开隋九老之一,而袁守城依旧默默无闻,用时间来见证着他的誓言,只是白莲花却在岁月中渐渐枯萎。
十年之约转眼即到,丁彦平放弃了荣华富贵,抛下了世间繁华,挂冠而去。没有人知道他心中是怎么想的,也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许很多和他一起并肩战斗过的人会认为丁彦平是个聪明人,谁都清楚皇帝对于功高震主是多么的忌惮,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不绝于史书,丁彦平是在保命。
只有袁守城清楚,那是一个男人的承诺,价比千金。
回来了,山外的事情都结束了,可丁彦平却没有再见到他心爱的小师妹。宁静的山谷中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是多出了一座长满鲜花的坟茔。
仰天长啸,痛不欲生!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袁守城默默的立在丁彦平身后,十年的时间,风华正茂的小伙子也成了满脸落魄的酒鬼,只是在看到那座坟茔时眼中才会有难得的清明。
没有言语,两个师兄弟抛开了一切,生死相搏。
说好的照顾,说好的用命相守,换来的只是一座坟茔,丁彦平对袁守城的恨意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袁守城没有解释,他现在还不能死,因为她在弥留之际求他一件事,照顾好她的孩子,让他长大成人。
以命相搏,两个同门师兄弟大打出手,毫不留情。终于他们累了,谁也奈何不了谁,两人都伤痕累累。
躺在坟茔的前边,头顶着头,一人一坛子老酒,诉说着十年的往事。
第二天,丁彦平看着袁守城留下的字条,默默笑了,这是他们的约定,十年之后,回来交接。只是斯人已逝,丁彦平需要守护的只是那座长满鲜花的坟茔。
袁守城带着师妹的孩子出山,经历世事。为了方便,袁守城和那孩子叔侄相称,孩子叫袁天罡!
这一次没有十年时间交给袁守城,外边的世界又变了天,杨广篡位,天下大乱。而且隐藏在那个大家族的秘密突然间笼罩在袁天罡的身上,为了师妹的遗言,为了袁天罡的安全,袁守城不得不把袁天罡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他自己去寻找大家族的真相,之后便是在那个山洞中遇到了李向。
同时丁彦平也遇到了危机,大家族最先针对的居然是师傅这一门派,当人也就遇到了丁彦平。
一次次的暗杀和争斗,丁彦平也明白这是那个大家族来寻仇的,他们的法定继承人死在了这里,他们就要以牙还牙。
没办法丁彦平只好忍痛下山,去找袁守城,一起去寻找真相。
两个绝世高手的仇恨岂是一般人能够抵挡的,大家族一夜之间满门尽??,两人也从族长那里得到了他们想要知道的真相。然而真相永远是残酷的,他们没有想到得知真相后,居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两人商议后决定还是将真相告诉给那个唯一可以知道真相的人,袁天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袁天罡是这个家族中唯一的继承人了,他有权知道真相,并且做出他自己的决定。
果然真相很残酷,袁天罡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成为整个事件的核心,当然三个人也没有想到,这只是个开始,从此以后,袁天罡便成了许多人的目标,绑架暗杀层出不穷。
一开始他们还没有意识到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才知道原来知道真相的人远远不止他们三人,那些隐藏在利益背后的大家族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之后,三人开始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流亡生活。可那些想要得到袁天罡的人阴魂不散,无孔不入,搞的两大高手狼狈不堪,但他们心中的信念却从未动摇过,一定要保护袁天罡的安全。
为了彻底摆脱这种生活,袁守城和丁彦平再次决定一人守护袁天罡,一人去查找那些狗皮膏药一样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袁守城成了保护袁天罡的人,而丁彦平就成了那个调查真相的人。
就在前不久,袁守城再次出现问题,把袁天罡弄丢了,而丁彦平也得到了消息。这次他更加生气,两次了,保护小师妹袁守城失败了,保护袁天罡他又出问题了,这次丁彦平决定好好找袁守城算账。
于是出现在太守府中的这一幕,便被李向看到了,而且李向也隐隐猜到了大家族保守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了,因为他自己好像也曾经触及到了那冰山一角。
当然说了这么多,李向却觉得这两个奇葩的高手从未有此刻这样高大伟岸,因为他们是两个可敬的人!
020局
本来李向是想听听这两个奇葩会说出什么样的故事来,谁知道人家居然整出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戏来。不但有惊险刺激的阴谋诡计,还有可歌可泣的爱情和一诺千金的侠义,这叫李向措手不及,以至于人家讲完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居然脸上有两行泪滴。
也许是真诚感动了李向,也许是两个奇葩的坚持震撼了他的心灵,不管怎样,通过这个故事,两人在李向心中的形象是大为改观,于是李向起身郑重的给两人抱拳施礼:“两位前辈让小子好生惭愧,又好生敬仰。之前种种都是小子怠慢了,还请前辈赎罪!”
两人都是四五十的人了,再加上江湖闯荡多年,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人没见过,别看整日里没个正形,但心里都透亮的很,要不袁守城也不会来找李向帮忙,丁彦平也不会轻易的叫李向知道这么多隐秘。
看着李向行礼,丁彦平轻轻点点头,袁守城则呵呵笑道:“咋样,道爷看人的眼光不错吧,这回是你输了,掏钱!”说着一只大手明晃晃的伸到丁彦平面前,就差往眼睛里放了。
那边丁彦平一脸郁闷哼哼两声,不情不愿的从身上摸了几下,往袁守城手中一搁道:“呐,就这两个了,其他的先欠着吧。”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端起酒就不说话了。
果然袁守城一看大手中只有两枚五铢钱,当下就蹦了起来:“好你个丁无赖,又跟道爷玩儿这手是吧,上次输的都没还上呢,这次还来,你上次不是说这次见面就还清吗?我不管,你想办法去,快还钱,两次的,连本带利,五,五十两,一口价。”大手再次伸到丁彦平眼前。
“砰!”酒坛子直接就砸到了桌子上,丁彦平也起身了,点着袁守城的道:“你还要不要脸,老子一共就输了这两次,加起来连十两都不够,你就敢张嘴五十两,牛鼻子什么时候也干上强盗了!”
“道爷说是五十两就是五十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废话少说,还钱!”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要钱,没有!有本事就杀了老子!”
“哟呵,你个无赖今儿个是想赖账了不成,那好,今天道爷就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来啊,怕你就是孙子!”
“孙子,道爷今儿个和你没完!”
……
李向一头黑线,刚刚两人在自己心中树立起的伟大光辉的形象,立马崩塌,节操碎了一地,现在这样子连街上的痞子都不如,人家不管咋说还懂得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呢,这二位叫唤的倒是大声,怎么光说不练啊,倒是打啊!
见两人光是吹胡子瞪眼睛了,那说的话简直可以入选本年度最佳骂人语录了,估计连街上骂街的泼妇都不如这二位。
李向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陪着笑脸儿道:“两位前辈,你们这是打呢,还是不打?要是不打的话,就先坐下来喝杯酒再说。”
本以为两人会怒目望向他,哪知人家两人当下便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互相哼了一声,坐下,将酒杯推到李向面前,等着李向给倒酒。好吧,忍了!李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给两位大爷倒好酒,又送到两位面前,这才笑着问道:“不知两位刚刚说的是什么输赢啊?”
好奇害死猫就是这样来的。
听李向一问,两人对视一眼,李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他们非常有默契一样。然后就听袁天罡说两人在李向进来前打赌了,赌的就是李向在听完他们的故事后会不会哭,哭了,就袁守城赢了,不哭,就丁彦平赢了,当然结果已经出来了。
李向实在是用最大的毅力才压下了刚刚蹿起来的火气,这叫什么事儿,自己哭不哭跟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怎么感觉不对劲儿呢,为什么我没进来他们就知道接下来我会问他们的事情呢?而且还能赌我哭不哭?
本来李向还有些生气,现在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这两位不会都未卜先知吧?想到这里,李向不由得慎重起来,警惕的看看两人,不自然的笑笑道:“嘿嘿,那两位好好喝酒,继续打赌,小子就不打扰了,回见!”起身就忙着往外走。
哪知道自己刚起身,就觉得膝盖一僵,差点儿就摔到地上,好在丁彦平用脚踢了一下自己刚刚坐的椅子,这才没有来个屁墩儿。
李向有些悲惨的看着两人,他知道这两位不想叫他走的话,估计他还真的出不去了。
“小子,刚刚话说的那么好听,现在老子手头有点儿紧,又输个了牛鼻子一次,要不你先借给我点儿应应急?”丁彦平居然一反常态,满脸讨好的样子在和李向说话。那边袁守城也是一脸期盼的看着李向,好像输钱的是他一样。
李向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不用当他的洛阳留守了,只好微笑着大声道:“前辈说的什么话,既然来到了洛阳,就安下心来,两位前辈用钱,只管和我说,小子家中还是能供养起两位的。”
李向说的大义凛然,倒是让两个奇葩看的有些惊讶,自己看着李向见他不像随口敷衍,便哈哈笑道:“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丁彦平也跟着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这么上道儿啊,也罢,老子也不能占你小辈的便宜,这样吧,一百两银子你给老子送过来,老子给你个好东西。”说着丁彦平又在怀里鼓捣半天,终于摸出了一件东西放到李向面前。
李向本还要张嘴推辞,等他看到那东西时,眼神立马就直了,心里狂喜道:“我去,今天运气也太好了吧,这不是中大奖了?一百两就能买个这东西?”随即他又清醒想到:“不会是两个家伙和起伙儿来考验我吧,不行,我得谨慎些,先不能答应。”
想到这里,李向马上一脸严肃的看着两人道:“前辈,你这是何意?难道觉得我李向是那样贪财好利之人吗?快快收起来,不然小子该无地自容了!”说完还作势将那东西往丁彦平跟前推了推。
“恩?”李向的这次举动,连袁守城和丁彦平都纳闷儿了,难道这世界上除了他们两人和那个隐藏在背后的家族外,还有人认识这东西?看着李向推辞的坚决,他们越觉得李向此人不凡。
桌子上放的是一尊弥勒佛像,镀金的大肚子滚圆的凸出着,弥勒佛的笑脸温和慈祥,右手捧着元宝,左手拿着扇子,笑口常开。那元宝上有一颗红宝石璀璨夺目,扇子是纯金做成,难得的是居然完全按照真扇子做成,镂空精致,谁见到了都知道这是一件宝贝。
丁彦平和袁守城虽说很缺钱,但他们却知道这尊弥勒佛最值钱的地方其实并不是这些金银玉石,而是它所代表的含义,而恰恰就是这个含义才是他们来找李向的最主要原因。可人家居然根本看不上眼,这叫两人顿时觉得无计可施了。
“你当真不要?小子,你可想好了,这可是件宝贝啊,老子要不是因为没钱才不会便宜你小子呢!”丁彦平尤不死心,试探了一下李向。
两位前辈,还是算了吧,这东西对你们来说是至宝,小子怎么好夺人所爱呢,再说不就是几十辆嘛,小子还是能出的起的。
李向虽然说着话,但眼睛时不时的瞅着那尊弥勒佛,他已经看到弥勒佛后背上有一道很难察觉的痕迹,要不是熟悉的人,基本上就不会看那里,也就不知道它的真正价值了。
欲擒故纵,这就是李向现在想到的最好对策,当然他的心也提到嗓子眼儿了,万一人家真的当真,不再给弥勒佛了,那他可就亏大了。
好在两个奇葩并没有再推让,之间丁彦平直接将弥勒佛用袖子一扫,便掉到了李向的怀里,然后哼了一声道:“老子岂是贪你那点儿小便宜的人,收下吧,要不然你就是专门和老子作对呢。”
“额!”李向冒汗了,这位绝对是神鬼辟让,没人敢惹的,给被人东西都能这样理直气壮,好霸道,不过,我喜欢!
等到弥勒佛实实在在落到李向手中后,李向便迫不及待的告辞,说是叫人给丁彦平送钱了,然后一溜烟儿就跑回了书房中,想了一会儿,又叫人去把无忧喊过来,就说有急事,这才舒舒服服的躺在躺椅上,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他这边一走,屋中的两位互相使个眼色,点点头,丁彦平送了口气道:“好啊,太好了,他终于拿走了,也省的我提心吊胆了,日后咱们可以不用为那事儿操心了。”
“哎,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定他真的一无所知呢!”袁守城说着话轻飘飘的起身,转眼居然已经到了门外几步处。丁彦平无奈,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袁守城一起离开,去看看李向到底知道多少他们的秘密。
021烫手山芋
李向拿着弥勒佛进了自己的书房,放到桌子上后,仔细端详了一阵,知道无忧推门进来,他才笑眯眯的说道:“观音婢,你看这是什么?”用手一指桌上的弥勒佛。
无忧被李向匆忙的叫来,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可看到李向的笑容后,她知道自己的担心纯属多余,应该是好事。顺着李向手指的放心看到弥勒佛时,无忧愣住了,随即便疾走几步拿起来好好看了一下,这才欢喜的说道:“这,这是又一尊?”
李向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哪里找到的?有人发现吗?”无忧紧接着便问了两句。
“说来话长!”李向沉吟一下,拉着无忧坐下,将刚刚在丁彦平和袁守城那里的事情又讲了一遍,倒是把无忧弄的眼泪汪汪的。哪个女子不希望有痴情的男子为她守候一生的。
当然无忧的情绪也只是短暂一会儿便恢复了过来,马上便奇怪的看着李向,刚刚的故事中明明没有说弥勒佛的事情。李向又把后来那两个奇葩打赌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才笑道:“我这可是误打误撞的好运气啊。”
无忧也跟着高兴起来,本来之前李向就和她曾经提过北齐宝藏的事情,可是李向得到的线索也就那些凌乱的,根本无法集合在一起。李向手中已经有两部分地图了,一部分是自己家族中祖父一直藏起来的那个弥勒佛提供的,一部分是大漠中桑格部落和梁老叔提供的。
虽说这两部分根本没办法连到一起,但好歹也给了李向极大的信心。后来暗影又探知了江南萧铣其实也是知道北齐宝藏的,只是并不清楚如何寻找宝藏,所以才会派人不断北上,寻找宝藏的下落。
至此之后,李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有关宝藏的任何消息和事物,也就没有再去关注,毕竟侥幸这种事情是会让人迷失自己的。
可谁也没想到自己在太守府坐着,这天上就掉下馅儿饼来了,这尊弥勒佛和祖传的那一尊完全一样,当丁彦平拿出来的时候,李向就兴奋了。然后就因为那两个奇葩打赌,最后自己却渔翁得利,居然五十两就弄到手了,看来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无忧也为李向高兴,一旦真的找到了北齐留下的宝藏,那李向这里无异于如虎添翼,发展壮大也是指日可待的。
两人正笑的开心时,忽然无忧惊呼一声,有些紧张的看着李向。李向一时不知怎么回事,赶紧问发生了什么。
“你难道不觉得你得到的太容易了吗?”无忧惊呼后马上又恢复到镇定状态,一字一句的反问李向。
李向皱皱眉刚想说不要多心时,突然自己也发现太有些想当然了。那丁彦平和袁守城是一般人吗?答案是否定的。那这尊弥勒佛既然出现在丁彦平手中,就说明人家有很大几率早就知道了弥勒佛的底细。
如果一直这样推论下去的话,李向也惊讶的站起来,“你,你是说他们是故意的!”
无忧只好点点头,然后轻声叹气道:“看来人家是有备而来的,而且一定是有所求的,不然谁会把这样的物件儿带在身上,满大街的瞎转悠。”
李向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点点头,然后便回忆起袁守城和丁彦平从进府以来的一切。
袁守城看似疯疯癫癫,其实是有大本事的。不然就他那样的人,丁彦平敢放心叫他守护师妹,一走还是十年。而且袁守城疯癫过后,无论是说话还是行为思想,都和正常人无异,如果是不受过什么重大的打击或者伤害的话,那就说明他是一直在装疯。无论怎么说,从这两点看,袁守城绝对是个厉害人物,而且他还是丁彦平的师兄。
要是他没本事的话,那桀骜不驯的丁彦平会轻而易举的被他说服吗?这不科学!
再说今晚李向去见了两人,人家甚至都不是很爱理睬他,只是在合适的时候用了合适的手段而已。
两个人打赌怎么好端端的就把李向参与了进去,最后还能把弥勒佛转到李向手中,这也太诡异了吧。
无忧见李向沉思,她也就不说话了,李向是聪明人,响鼓不用重锤,只要他能静下心来好好想想,那就一定能找到问题的根本所在。
果然李向很快便一脸释然的笑道:“多亏观音婢啊,差点儿耽误了事情。”
“只要你想通了就好,虽说弥勒佛重要,但咱们也要看看有没有能力把它吃下去,不要一眼转就变成了人家的枪。”无忧很慎重的面对着李向。
李向点点头,他完全理解了无忧的意思,不管日后怎么样,起码现在这个弥勒佛就是个烫手山芋,谁碰谁倒霉。那两个奇葩一唱一和给自己下了个套儿,差点儿就中计了。
只是现在还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这样做呢?李向怎么也想不清楚,自己好像没有和那两个家伙有过任何恩怨,为什么他们会选择我呢?
转头盯着弥勒佛看了半天,李向的嘴角边上终于露出了平日里嚣张的笑容,那是一种强大的自信。然后挥手叫无忧过近前,两人都挨头小声说着话,无忧还不时露出惊讶,欣喜,怪笑等表情,一时间外人无从知晓。
就在李向和无忧说话的空隙,丁彦平和袁守城已经避过了许多岗哨,亲自来到李向书房门口。袁守城低头听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指书房屋顶的几个方位,丁彦平冷笑一下,闪身而去。
转眼间又不知道从哪里出来,袁守城低头又听了一下,然后竖起大拇指朝着丁彦平举举,这才靠着书房的一只窗户贴过去。
屋中有些动静,只是声音太小,如果不是仔细听都发现不了。丁彦平看向袁守城,又指指耳朵,袁守城点头,将耳朵贴在新装的玻璃窗户上,不一会儿便听清楚李向和无忧的对话,只是他的表情此时有些丰富。
听了一会儿,丁彦平又在那里示意,袁守城点点头,当先离开,丁彦平则再次翻上屋顶,落后袁守城几步,从屋顶离开。
回到袁守城院子中,丁彦平直接问道:“听到什么了?”
“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不过好像咱们找错人了。”袁守城有点儿痛心。
“恩?你是说那李向根本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货色呗,也罢,那老子今晚就去做了他,省的留的后日成了麻烦。”丁彦平的江湖气实在太重,张口闭口就要杀人。
袁守城摇着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啊,就不能改改你的臭脾气?人家李向招你惹你了,你就要去杀人。还有那个和他一起的小丫头,你也准备一起处理了?”
“怎么,牛鼻子突然怜香惜玉了?难道你转性了?”丁彦平倒是瞪着牛眼看着袁守城,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滚,道爷什么性子,你不清楚。再胡说八道,小心老子和你扯扯那些年咱和小师妹的事情,也就你最丢人了。”袁守城寸步不让回瞪了丁彦平,哪知道倔人丁彦平居然第一次就那样低头不说话了,也不知道当年算上小师妹三个人,到底做过些什么事情,能把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丁彦平逼得不敢说话了。
好在袁守城居然也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接着说了自己的想法。
“李向一直都觉得他占便宜了,说咱们打赌,最后最大的赢家却是他。”还自嘲的看看丁彦平笑道:“说咱俩就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一对儿大傻瓜。”说完情不自禁的居然也乐了。
那边丁彦平双手握拳,想了一下,随即慢慢放开,偷眼看看袁守城,要不是李向说到两人关系,丁彦平甚至都没有仔细去看看袁守城脸上居然有了许多皱纹,颌下胡须也花白了一半,特别是眼角位置的皱纹,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居然是那么明显。
是啊,他们都已经过了最好的青春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丁彦平的心情,袁守城看看他的老伙计,微笑着摇头道:“别说李向说的还听贴切的啊,咱俩从拜师就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在一起,这真是个奇迹啊。道爷我都想不到是怎么能忍你这家伙这么多年的,哈哈,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家伙陪着,值了!”
丁彦平眼睛不知出了什么问题,老感觉酸酸的,只好打岔道:“呸,说你不要脸还不承认,老子可不愿意和你焦不离孟,快说说,你刚刚说到那个丫头时,老子感觉你的心好像动了一下,咋,是不是想干点儿别的啊!哈哈,你要想做什么,老子支持你!”
看着丁彦平一副贱兮兮的样子,袁守城刚刚对他那种真情直接荡然无存,没好气的道:“也就你能想到龌龊的念头,告诉你,道爷我刚刚想起了和小师妹三人跟师傅学艺时无拘无束的样子了,哎,那个丫头的声音真像快乐时的小师妹啊!”
“你说什么?”丁彦平如遭雷击,直接伸手揪住袁守城的道袍骂道:“好你个杂毛,刚刚怎么不早吭声,害的老子现在还得回去重新听一下去,你等老子回来,咱俩没完!”话音落下,人已不见了踪影,只听到袁守城贼兮兮的笑声:“告诉你道爷我怎么解气啊!”
022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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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彦平和袁守城的事情李向已经弄清楚了,太守府也暂时解除了威胁,过了十几日平平静静的生活。
自从李坤和段达专门去调查城中那一批以李向名义行骗的猖狂分子,城中基本上没有其他大的事情,李向和无忧也趁着这难得的消闲时光好好的逛了一遍洛阳城。
这一日李向忽然想起初来洛阳城时,祖父让他去投自家的产业,梁老叔的米铺,还有那个天真直率的突厥贵族少女,梁老叔的亲闺女含云,以及天宝大将宇文成都。
李向北上突厥已经通过含云和梁老叔的关系打通了从突厥买马的通道,后来宇文化及叛乱,宇文成都跟随逃往南方,之后便没有再关注过米铺和梁老叔的情况,北边商道也随之断绝。
自己现在已经是洛阳最高长官了,是时候去看看这个发家的地方,去见见梁老叔和含云了。
米铺离洛阳主街并不远,李向和无忧两人慢悠悠晃荡着就到了。看着眼前的一切,李向真有些错觉。这里明显有过战斗的痕迹,大概就是宇文化及叛乱逃走时大肆掠夺百姓留下的,但洛阳城自身的修复能力实在太强了。
老百姓在战乱时没有任何依靠,只能拖家带口流离失所,但当战乱平息,生活恢复到正轨上后,他们的勤劳和智慧立即便会焕发出强大的爆发力,让本来奄奄一息的洛阳重获新生。
依旧是人流如织,依旧是车水马龙,李向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来到米铺门口,看到的还是为数不多的老百姓在买米,两个伙计不慌不忙的用小斗给百姓们量。看到李向和无忧两人衣着光鲜,不像是买米的客人,一个伙计便走上来接待。
“二位是来买米?”
李向看了一眼,不是自己上次来时的那个伙计了,便随口道:“来找梁老叔的,他在吗?”
伙计一看不是上门送钱的,便不再似刚才那么恭敬,不过看两人的样子不是普通人,也不敢换脸色,便冷声道:“梁老头儿早就不在这里了,铺子都转给我们东家了。”说完也不等李向再问,转身去招呼其他人去了。
李向愣了一会儿,无奈的朝着无忧笑笑,无忧也笑笑低声道:“这人啊,就是势利眼,你也不用和他们一般见识,都是些小老百姓。”
李向知道无忧这是宽慰他也笑道:“你觉得我的心胸有那么狭窄吗?”不过微微皱眉道:“按说这家店铺是我族中产业,没有族里授权,梁老叔是不会发卖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无忧也道:“按理是这么说的,不过这个乱世,哪有真正讲道理的地方,你要是不放心,我叫人去查查就知道了。”
李向想了想还是点点头,他总觉得梁老叔并不是一个背着主家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是有事情发生。
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两人又在洛阳城中转了一圈儿,这才回到府上。无忧便去安排人调查米铺的事情,李向则是去前厅见魏征去了。
那日魏征三人被丁彦平小施手段便放倒了,整整醉了一晚上,第二日才清醒,后来才知道李向和丁彦平、袁守城已经坦陈相待,罗成几人也放下了心。
这几日魏征挺忙的,主要是洛阳城中那些皇亲贵胄们又出幺蛾子了,这次出头的是滕王杨诜shēn。
杨诜是隋文帝杨坚三弟膝穆王杨瓒的六儿子,杨广的表兄弟,杨瓒死后袭爵,杨广登基后住在晋阳。
因为是杨瓒老来得子,所以年纪要比杨广的儿子们都小。这家伙从小就和齐王杨暕相好,两人都是那种高级纨绔,别人不敢玩的他们绝对门儿清,别人避之不及的,他们绝对敢冲上去看看。为此两人还越过辈分,居然还拜了把子,成了兄弟,真的是王八看绿豆,绝对对眼儿。
这次杨暕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摄于杨广的淫威,杨诜还是颇为顾忌的,只是悄悄的写了封信暗中支持一下杨暕。
本来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谁也不会冒着被皇帝猜忌的危险去帮别人的忙,毕竟都是皇族子弟,大家王大别说王二。
可偏偏杨暕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这才还非得出气,从江都北上要去找屈突通,联系武将们趁势起势,又派了几个身手好的江湖人士来洛阳找李向的麻烦,也就是那几个骗子。
可屈突通那里他还没有到地方就知道李向这边好像已经针对骗子们行动了,弄的那几个江湖人士闻风躲起来了,并没有给李向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这就不行了,杨暕就想到了杨诜,这个拜把子兄弟,于是也写了一封信,叫他给李向制造麻烦。
原先还以为杨广会在洛阳常驻,杨诜才没有明着为杨暕出力,现在杨广去了江都,恰恰将李向安排到了洛阳,这下杨诜就无所顾忌了。人家是王爷,李向撑死了也就是一个郡男,爵位上差了十万八千里。
另外洛阳原先还有个越王杨侗,那是杨广正儿八经的皇孙,杨诜不敢嚣张,这下好了,杨侗去了龙门,留在那里了,整个洛阳城中没有再比他尊贵的人物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杨诜一改往日里躲在府里装孙子的姿态,带着手下大摇大摆的在洛阳城中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又因为李向来洛阳后,并没有针对洛阳本地官员进行过什么大的清洗,大家也不怕他,甚至还有不少官员们各自串联,就是不配合李向。杨诜把洛阳弄的乌烟瘴气,官员们不发一言,坐等看李向的笑话。
李向并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中,历史上根本就没有听过的无名小辈,能折腾起什么浪花来,所以他根本不屑亲自出手。魏征这段时间一直在接触洛阳留守的大部分官员,将他们分门别类划归了三种人,支持李向的,中立的,还有对头,恰恰这个杨诜应该是在中立当中的,现在却蹦出来生事,这叫魏征很不爽。
李向不爽的时候大多数会敲打一下不长眼的人,魏征不爽的时候,不长眼的人就真的要倒霉了。
杨诜惹到了魏征!
也是杨诜该倒霉,这么大的洛阳城,你就算斗鸡遛狗也不会刚刚好能遇到魏征,可偏偏这位爷还就是专门去挑战魏征的。
事情很有意思,杨诜有他自己爱好的事情,附庸风雅,说白了就是自己没多少文化还喜欢装个文化人。
怎么装文化人呢,他喜欢收集名人字画,金玉器皿,也就是后世的收藏,这个年代还没有特定的称呼。
身为王爷,想要得到这些东西那简直是易如反掌,不管是花钱买还是别人送,都不是个事儿。可这位爷就是喜欢自己去拿,只要看到了,那保证不会失手。
魏征也是这段时间因为有调查官员的任务,所以不得不天天和各种各样的官员们在一起吃个饭喝个酒什么的。官员们也不傻,洛阳城空降了李向这么个留守大人,魏征又是人家的头号心腹,所以这些官员们也不想一上来就得罪李向,大家相安无事也就好了。
所以不管魏征和谁一起吃饭,大家都嘻嘻哈哈的应景,不谈公事,只谈风月。文人有文人的风度,那就是张嘴诗词歌赋,闭嘴琴棋书画。魏征也是个中翘楚,大家有事没事反正就是图个乐子。
这其中就有人送了魏征一副字画,这幅字画相当有名,是南北朝名家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放在后世,这是无价之宝。魏征当时就收下了,没别的,他也喜欢这些,而且这幅画还是他最想收藏的。
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反正杨诜是知道了,而且杨诜是很久以前就想找到这幅失传的名画,巧不巧,居然现在落在魏征手中,那没说的,直接找魏征要去!
这就是当王爷的觉悟,我的东西是我的,别人的东西也是我的。
所以,滕王大驾带着几名家丁去找魏征了,这次还好,人家起码是带着礼物的,四名如花似玉的婢女,准备送给魏征来换那副《洛神赋》。
好吧,其他的就不说了,不买也就算了,还送礼准备换,这也算了,送礼就送礼吧,还送的是人,有人不知道之前这位王爷对魏征有过多少了解,难道不知道魏征家中别说婢女了,就连仆人都只有一位,还是他魏大人最开始没有出山时的那个书童。
魏征不喜女色,又非常讨厌这种用人来做交易的行为,偏偏滕王两样都占了,这要是能换回那副画来才怪了。
果不其然,别说换画了,魏征连门都没让他进,直接让那个仆人出来回了一句:“竖子无礼,去!”然后就把大门关上了。
什么意思呢?仆人说的是:“你个纨绔子弟居然用这样的方法来羞辱我,滚!”言简意赅,通俗易懂,相当解气。
滕王愣了,一个王爷被一个无名无分的小官直接骂了,还连人家家门都没进去,奇耻大辱!这要是不找回场子来,他杨诜就把脸丢光了,以后还怎么在洛阳城里混呢!
于是杨诜王霸之气外露,大声说了一句:“你等着!”然后带着家丁和婢女转身回去了,之后两天居然再无动静。
023收拾
滕王杨诜没动静了,官员们还等着看好戏呢,大多数人都认为魏征要倒霉了,可偏偏人家魏征依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是因为有了杨诜这件事情,后边魏征要约见的官员们不敢再和他走的太近,选择了回避,多少也给魏征的工作带来了影响。
当然魏征是不在乎这些的,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从那之后,每日魏征都会带着他的仆人去拜访官员,这下官员们就没办法了,不见会得罪李向,反正从李向来了洛阳后,还没见过谁敢当面去得罪的。见吧,又怕传到滕王耳朵里,生出无妄之灾。
左右为难之际,魏征居然相当体谅这些人的苦衷,没到一家,自己不进门,只是派着仆人进去,将街上几文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当做礼品送进去,然后传个话就说等什么什么时候在一起喝酒赏曲等等,反正魏征意思很清楚,混个脸儿熟。
这样也不错,起码官员们都觉得魏征这个人是个妙人,帮他们化解了尴尬,于是大家心里多多少少对魏征都有了些好感。
就这样又过了两日,魏征差不多已经将李向交给他的任务完成的七七八八了,便和他的仆人去见元文都。前文说过,这个元文都也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在朝中也属于有后台,自己也有本事的那种。
李向前几次来洛阳都和他有接触,另外最早李向帮着毋端儿的时候,元文都正好是对付毋端儿的先锋。被李向乱拳打死老师傅,一通无影脚后,直接收拾的没了脾气。
现在李向坐镇洛阳了,元文都其实早已经算是李向这边的人了,只是李向和他都是聪明人,大家都没有明说,魏征最后来找他其实也是制造一种假象罢了。
李向当上洛阳留守外,元文都也重新得到了重用,成为李向安插在洛阳官员中的眼睛。魏征找他,也是想多了解一下官员们的情况,和自己了解到的比照一下。
哪知道还没到元府门口呢,居然碰到了一帮子地痞无赖,将主仆两人给围起来了。一开始魏征以为这帮子家伙认错人了,只是冷眼观看,叫自家仆人去和那些人说一声。
谁知道仆人还没有说话,人家就直接动手了,还指名道姓的骂魏征有眼无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下魏征就知道这是有人要给他上眼药了。那就无话可说了,直接开打吧。
不要以为魏征是个文官就好欺负,古代的文官也是有武艺的,而且有些厉害的文官武艺还不低。这要感谢孔夫子他老人家了,孔子倡导学生要学会“六艺”,要求学生掌握六种基本才能:礼、乐、射、御、书、数。其中射就是只射箭。
后来的儒学经过发展将孔夫子的思想完善后,就变成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基本技能了。这里边修身不但要求思想上有认识高度,也要求儒生们要学习基本的武艺,强身健体。
另外平天下这个宏大的目标也不是专门针对那些上马统兵的将军们,也包括文臣。唐初李世民手下的大臣们随便提出来一个,就都是可以领兵打仗的英才,这些人不仅仅是程咬金、李靖这样的大将,也包括虞世南、房玄龄这样的文臣。
可想而知,那时候想要当个官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需要的是全面发展的通才,魏征恰恰是这里面的佼佼者!
别看魏征瘦小,人家手底下可是有真本事的。仆人被几个地痞围攻眼看就要壮烈了,魏征便撸袖子亲自出场。
本来嘛这些地痞也就是收了雇主几个大钱儿,来找魏征出气的,哪知道这下踢到钢板上了,魏征居然一个人打他们六个还毫不费力,居然有时间去关心自家仆人伤的重不重。
这就是赤果果的打脸了,作为洛阳城中出了名的地痞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忍的,于是悲剧发生了。
六个人拿不下魏征一人来,于是互相打眼色,其中一个脚底下抹油,直接溜走去叫老大了,魏征的仆人见自家主子不至于吃亏,又见对方叫人去了,也是福至心灵,也直接回去找人了。
魏征也不含糊,将留下的五个地痞通通放倒,然后和周围看热闹的百姓要了几根绳子,将五人绑了,居然好整以暇的开始和围观的老百姓聊起了天儿来,顺便等着对方再来人。
老百姓就爱看热闹,特别是这种敢于挑战地痞的英雄。魏征也不拿架子,坐在路边,一边儿和大家聊天,一边暗中已经问清楚了地痞的来历。这帮地痞本身就寨这一片儿欺男霸女,百姓们早就恨透了他们。
现在终于有人替自家出头了,大家都争先恐后的讲述他们的罪行,魏征也一一记在心中。还有那些热心肠的百姓担心地痞待会儿叫人来了,魏征自己收拾不了,吃亏,便提醒魏征赶紧走。
魏征笑笑告诉他们自己是朝廷命官,不管对方再来多少人自己都不能走,这是官府的态度,遇见了就一定要彻底将这些人渣解决掉,保一方平安。这下老百姓们高兴了,多少年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好官,于是大家伙把各自家中的好吃的全都拿出来请魏征,魏征也不客气,和老百姓打成了一片。
那个逃走的地痞回去和自家老大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遍,还说魏征有多么看不起老大,骂老大不是东西,反正就是让老大觉得魏征有多坏就多坏,有多厉害就多厉害。
这下老大坐不住了,这还了得,居然有人敢挑战他的权威,这要是今天不把魏征收拾了,以后还怎么统帅弟兄们。于是老大一声令下,除了家里面留下三两个看家的,其余人都抄起家伙去找魏征算账。
等到了刚刚打斗的地方,一群地痞全傻眼了,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人。魏征吃喝完毕,便告诉老百姓赶快躲躲吧,一会儿地痞们来了,他们和自己站在一起会遭殃的。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那些年轻人就憋不住了,说大老爷是看不起他们,原先是没有人带着大家出气,现在好不容大老爷为大家做主了,怎么能让大老爷一个人去对付地痞呢。
这下有人号召了,老百姓们也觉得应该这样做,于是年轻人一吆喝,十里八街的年轻人就都来了,决定跟着魏征一起雄起一回。
所以老大来了看到的就是不亚于他们的一群老百姓,准确的说是一群拿着铁锹锄头怒火中烧的老百姓。而罪魁祸首魏征则是施施然的站在队伍的前边,嘴角还带着不屑的嘲笑。
经过短暂的思考后,老大也觉得不能上来就开打了,毕竟人家的人也挺多的,就算自己这边都是些亡命之徒,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对方的人全部放倒。所以他准备各个分化,让老百姓离开魏征,最后只用魏征出气。
老大还算有些头脑,所以他先吓唬百姓,叫他们有多远滚多远,小心将来吃不了兜着走。还别说,恶人的威胁对于普通人来说还是管用的,老大这么一说,就有几个胆小的,脸上露出了怯色,又不好意思走,眼巴巴的看着魏征。
魏征当然不能和他们计较,人家又不像自己,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的,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将这帮人一网打尽,所以这是人之常情。魏征便告诉大家,不要勉强,想走的就走,不会拦着。
这下有了魏征的保证,胆小的只好低着头一个劲儿说抱歉,然后快速的躲了起来。
见自己的话居然不怎么好使,就走了七八个人,老大是真的怒了。既然你们都不识相,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于是手一挥,一群地痞就要冲上来。
还没跑起来呢,前边几个赶死的,就被突如其来的弓箭射到了脚面上,龇哇乱叫的倒地了。紧接着大街两头隆隆的声音响起,跟着就是大队穿着明光铠甲的兵士们跑了过来。
大街两头都被堵住了,一匹马一马当先冲到了魏征面前,魏征一看,居然是罗成,他就笑了,就几个地痞而已,根本不需要出动军队,哪知道罗成会来,还带着义勇军,这不是把那些地痞吓死的节奏吗?
看到魏征平安无事,罗成这才松了口气,下马问魏征怎么回事,惹着谁了。魏征也不答话,直接叫人将地痞们都抓住。
地痞们早就没胆子了,看着那一张张打开的弓箭直直对着他们,以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老大大张着嘴,已经傻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居然能调动军队。雇主不是说就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吗?
当他被人押着来到魏征面前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命还要靠面前这个人来救呢,然后根本不用魏征审问,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全都说了,连自己这些年做的坏事也一件不落的都交待了。
看他态度良好,魏征便叫他带着一队兵士去找那个雇主,雇主又交待他也有雇主,就这样一个找一个,没一会儿就找到了真正的主谋,就是被魏征无情拒绝的滕王杨诜。
其实魏征对这个结果心知肚明,之所以要这样不厌其烦的去找人来证明,只为了一点,要光明正大的去收拾这个家伙了。
李向可以在洛阳城中韬光养晦,不出头,他魏征必须替李向立威,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正好是送上门的好事,希望滕王殿下做好心里准备吧。
024投机不成
滕王府,东西横跨两条大街,南邻穿城而过的洛水河,占了立德、承福两坊,端的是有皇家气派。天色将晚,此时两边大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坊兵已经三五人一队开始在街上巡逻。这一片紧挨皇城和宫城,住的都是当朝高官,平头百姓一般不会出现在这里。
坊兵们每日都做着同样的工作,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这里闹事,所以也就没有多少戒备心理,嘻嘻哈哈的说着荤话,一个个无精打采,疲沓的来回走着。
这时候一个坊兵忽然睁大双眼看向前方,脚步停下,赶紧用力揉揉眼,紧接着拍拍边上还在嬉笑的两个家伙,用手往前一指道:“你们看,那是一群人往这里来吗?”
另一个抬头一看,也大吃一惊,话也没说,直接敲起了手中的竹梆子,还示意身边两人赶紧往后跑。
竹梆子是类似与哨子的一种传声工具,起到示警集合的作用,在交流基本靠吼的年代,确是一件好用的东西。
竹梆声一起,三三两两散落在各个坊间的坊兵便开始朝着三人方向聚拢,坊长也不知从那个暗娼那里跑了出来,连衣服都没有穿整齐,便揪住一个奔跑的坊兵问怎么回事,可惜大家都没弄清楚,坊长拔腿就找敲梆子的人去了。
天色已经暗了,魏征和罗成带了两队义勇军,打着火把,浩浩荡荡的朝着滕王府而来,前边带路的赫然就是心里严重受伤的地痞老大,一边走还一边小心翼翼的说着:“就在前边,快到了。”
魏征和罗成都骑在马上,两人一言不发,但眼光所看之处却不尽相同。罗成看到的是四处聚拢过来的坊兵,一个个毫无战斗力可言,甚至在他眼中,这些坊兵连刚刚那群地痞都不如,起码人家一个叫唤瞬间就能行成一个整体。
再看看眼前这群穿着简单布甲的兵士,别说集合的时间了,就是连队伍都站不好,要不是后边那个气喘吁吁的胖子大呼小叫了一番,估计现在还都没头苍蝇般瞎蹿呢。
这就是洛阳城中保护百姓的兵士啊!指望他们,老百姓能过上安稳日子才怪了。
和罗成不同,魏征的眼睛一直逡巡在这一片鳞次栉比的府邸之间,不管是王爷住的王府,还是百官住的私宅,全都是高大的门楼,宏伟的宅院,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雄赳赳气昂昂的,睥睨着从门前过来的人们。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还是最基层的官员,眼前这一片住的可是整个国家中最上层的人物。天下间百姓多有流离失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却每日里笙歌燕舞,山珍海味,绫罗绸缎,真不知这天下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吗?
两人心思不同,但忧国忧民的心态却是一样的。
“站,站住!这里是禁地,你,你们是什么人,敢私闯禁地,想要造反吗?”胖子猥琐又胆怯的声音惊醒了两人,同时他说的话又深深的刺激到两位了。
造反这个罪名现在就像地里的野草一样不值钱了,随便一张口就有。看着坊官肥的流油的脑袋,真不知道他脑中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满天下都是造反的人,也没见官府能抓住几个,现在明明看到穿着衣甲的官军,却非要说是造反,实在无法想象,平头百姓遇到这样的人会有多么可怜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倒是那个带路的地痞老大小跑两步,靠近坊官,直接抱拳作揖陪着笑脸儿道:“哎呀,误会误会,刘头儿,可不敢得罪这二位!”说着声音越发的小了,“这是留守府的官爷,来找滕王的,咱们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不敢冲撞了啊!”
他刚才是被魏征和罗成吓到了,现在还胆战心惊的,看着刘头儿这个自己认识的小吏,便赶紧过来告诉一声,万一这家伙一冲动,自己也跟着吃瓜落儿。
刘头儿本来看到这家伙过来,还觉得今日的事情好处理,谁知道一听完说的,心里立马盘算了一下,马上便推开老大,直接笑嘻嘻的跑到魏征马前,噗通就跪倒在地:“洛阳东城五坊坊官刘元拜见两位大人。”
魏征看着刘元就来气,刚刚还张口就是造反的,听说是留守府来的立马就磕头,这脸变的,实在是太快了,弄的自己刚刚还想教训一下这个家伙,现在都懒得开口了。
还是罗成哼了一声道:“带着你的手下滚开,军爷有要事,耽误了要你的命!”
到底是武将,说出的话字字带血,吓得刘元一哆嗦,直接跪着往后挪了几下这才道:“知道的,小的绝不耽误军爷大事!”抬眼看了一下罗成,见人家没话说了,起身一溜烟儿跑回自家队伍前,一挥手道:“该干嘛干嘛去,别戳在这里了,官府办差了,散了散了。”在手下面前立马就变成了大爷。
又是乱哄哄一气,坊兵们三五人一组散落在各个坊里去了,街道上一时间空荡荡的,除了魏征他们几十号人,再无其他。
本以为刘元也要走,哪知道这家伙转身又跑了过来,两只眼睛转转,再次跪倒道:“两位大人,小的对这一片最熟悉不过,有什么需要小的效劳的只管说,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魏征笑了,被这家伙给气笑了。坊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管的就是一坊的大小事情,这家伙是五坊坊官,相当于个小区区长了。除了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外,其实也做不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这样巴结两人,实在是有些可乐。
好在魏征也正需要这么一个对这些王公贵族,高门大户足够了解的人来配合行动,便恩了一声,叫他起来,前边带路。倒是那个老大明显对刘元有些不满,这不是明着抢他的功劳吗?本来还指望着这次立个小功,来消除今日闯下的祸呢,这就让人截胡了!
没人在乎两个小人物的心思,魏征一夹马腹,坐骑便朝前走去,整个青石板大街上便只剩下嘚嘚的马蹄声了。
滕王府就在前边不远处,刚刚街上一阵闹腾,倒是叫府中看门的几个人看了会儿热闹,大户人家的门房也是见过世面的,宰相门前七品官,说的就是这些人。
见整齐的兵士队伍开进街道,这帮人也不敢在出来看热闹了,赶紧将府门关紧,几个人说笑着猜测这些是什么人,来这一片干什么来了。
还没等几人猜测呢,居然府门被拍的山响,几个看门的面色一青,明显知道这条街上除了那对官兵,已经没有别人了,敲门还这样嚣张的,只有刚刚看到的那些人了。
于是一个老成一些的人挥手叫一人赶紧进里边去禀报,自己带着剩下几人去开门,边走便喊道:“等等,什么人啊,不知道这里是王府吗?没王法了吗?”
魏征和罗成在外边听的清清楚楚,实在是无奈的很。这口气和刚刚那个刘元第一次见到官军时绝对是亲兄弟,一个说是造反,一个说是没王法,这帽子扣的实在是太狠了。
里面叫唤着,外边刘元已经大声道:“是杨总管吗?小的刘元,有急事需要拜见王爷!”
这话说的完全就是下人见主子的架势,也许他还庆幸这次能跟着魏征他们一起来见滕王,起码能留下个好印象,之后自己在这一片儿也算是身份更高一些。
他可不知道魏征是来兴师问罪的,所以才说要拜见王爷。可魏征他们也没解释,干脆就叫他随便说吧,反正一会儿他会吓尿裤子的。
听说话的人是刘元,里面的老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打开角门,拉着脸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小小的坊官?大晚上的居然敢这样敲门,不怕王爷怕了你的皮?”
刘元那个郁闷啊,好歹你给我留给面子不是。再怎么说我都是个坊官啊,你也就是个看门的,也就是你投了个好人家罢了,这还连说带损的。幸亏天色一晚,也没人能看到刘元的脸皮红的发烫。
“杨管家,实在不是小的要来找打,您瞅瞅后边,这是太守府两位大人要见王爷的,小的也就是个带路的。”刘元哭丧着脸,对杨管家作揖。
这时杨管家才看到后面的魏征和罗成,心里才肯定,这些人就是刚刚在外边看热闹时的那些人。毕竟看着这么多兵士都顶盔冠甲的,杨管家还是出了门,朝着魏征和罗成一抱拳道:“不知二位大人尊姓大名,小人也好回去禀报我家王爷知晓。”
这话说的很有水平,既要打探两人的底细,又把王爷的身份不经意间展露了出来,看看两人有何反应。
“有劳了,你就对滕王说,洛阳魏征来拜访,多谢王爷今日的馈赠,在下收不起,现在是来还礼的。”魏征冷着脸看着杨管家。
罗成那边倒是干脆:“某家罗成,从洛阳太守府来的。”
听两人这样说,最先哆嗦的是那个坊官刘元,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些人是来找滕王算账的,一张脸马上抽成了包子褶儿,求饶一样看着杨管家。
杨管家也一脸怀疑,他真的不相信在洛阳城里还有人敢欺到他家王爷家里来,然后转头就狠狠的瞪了一眼刘元道:“你做的好事!”这才急匆匆进府去禀报,还不忘告诉其他几个看门的,把门锁好,千万不能放他们进来。
025反制
魏征并没有带人往里闯,好歹人家也是王爷身份,虽说自己这边占着理,但要是生生往里闯的话,白白将理让与对方,太不划算。况且自己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来王府兴师问罪,其实也就是摆出一种姿态,在洛阳城中太守府是不会惧怕任何人的,王爷也不行。
这样做好处多多,起码那些心中存着看好戏心思的官员们就要好好想想了,蛇叔鼠两端或者心存幻想都会让他们站在太守府的对立面,可想而知将来的日子是讨不了好的。
再者,就算真的收拾不了滕王,太守府今日一闹,也让那些准备出手的家伙们看看,一旦和太守府为敌,将来的事情可就不好说了。
不管怎样,自己这次带兵围府,也算是太守府多日蛰伏后第一次出手,一定要做出气势来,这样才能替李向立威。
不说魏征他们,杨管家已经急匆匆进府去寻滕王杨诜,今天的事情绝对是来者不善,人家敢来,那就有所依仗的,身为王府管家,人情世故上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在寻王爷的路上,杨管家已经想到了无数种方法,可偏偏又觉得每一种都不太完美,索性见到王爷后再说吧。
其实魏征大张旗鼓的围了王府,杨诜早就得到了消息。那伙儿地痞确实是他找的,只不过以他的身份是不会亲自出马去见小人物的,所以他的心腹幕僚左斌才是这一切事情的幕后策划和执行者,至于杨诜也就是点头同意一下罢了。
既然已经出手了,左斌就会派人不断打探消息,第一时间就将魏征带兵围府的事情告诉了杨诜。本以为王爷会对自己没有办好差事有怨言,哪知道听完左斌汇报,杨诜居然开心的笑了。
“左先生,你是不是担心本王会很生气啊?”杨诜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神秘的望向左斌。
左斌有些摸不着头脑:“王爷!”
见左斌也猜不到自己的想法,杨诜更是得意的笑道:“无妨,本王其实早就想到这点了,你做的事情不过是个开始,现在才是本王想要看到的局面。他李向不是不出面吗?本王就非要逼着他出面不可,倒要看看本王能不能收拾了魏征这个不入流的阿猫阿狗。”杨诜说话间已经咬牙切齿,对魏征的恨意渐渐浓了许多。
“吩咐府中兵士,给本王做好准备,待本王一声令下,就将那些不开眼的家伙通通给本王拿下。”
“王爷?”左斌感觉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但他深知杨诜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在外人眼中,滕王就是个的架鹰走狗的贵族纨绔,可了解他的人却知道,那只是杨诜掩人耳目的一种方式罢了。
杨诜可是杨坚的侄子,杨广的表弟,皇家子弟都是有野心的人,何况现在的杨广可不是能够完全驾驭朝堂的雄主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杨广已经焦头烂额了,这个时候有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像杨诜这样的皇室子弟更是蠢蠢欲动。
杨诜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觉得杨广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其他人的事情,一心一意要平灭全国的叛乱。他知道杨广的本事可不是那么不堪的,自己心中的野望想要成为现实,最先要做到的就是打消杨广的戒备之心,自污便是最好的办法。
试想一个成日里花天酒地,毫无心机的王爷怎么会入了杨广的眼,这样杨广也不会让他手中那支隐藏的人马来监视自己,何乐而不为呢。
本来这样藏拙的方式已经瞒过了所有人,就等着时机成熟了,杨诜就可以浑水摸鱼,干出一番事业了。谁知道这个时候李向突然插手了洛阳的事务,弄的杨诜措手不及。
一开始还以为是杨广已经觉察出了他的野心,当时可真的有些担忧。又来发现李向并没有做什么事情,相反却躲在太守府中不露面儿了,这叫一向阴暗心理的杨诜更加觉得可疑。
这时候恰好收到了齐王杨暕的信,说需要他帮忙收拾一下李向,并且适当的帮助一下杨暕派来的那拨骗子,杨诜立马就知道自己试探李向的机会来了,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还卖了杨暕一个面子。
这才有了他和魏征之间的冲突,而且这个家伙耍起阴谋诡计来还是颇有一手的,就连当初送《洛神赋》的那个小官儿都是杨诜亲自安排的,不然那样贵重的名画岂是小官员可以弄到手的。
左斌确切来说只是杨诜摆在明面儿上的一个棋子罢了,用掉他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
现在魏征大张旗鼓的带兵围了王府,杨诜乐了,这就是他想要看到的。
杨管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看王爷身边左斌也在,他也知道这个幕僚是王爷的心腹,便试探着看了一眼王爷。杨诜知道他是来报告什么的,便挥挥手道:“本王已经知道外边的事情了,你马上去集合府中亲兵,做好准备吧,本王亲自去会会这个魏征魏玄成,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更衣!”杨诜起身大声吩咐婢女,转身进了屋中。
杨管家愣了一下,这一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家王爷居然是这样处理的,只好看看左斌,想叫他拿个主意。谁知道左斌也摇摇头低声道:“杨管家还是按照王爷的意思去办吧,在下也劝不住啊!”说完摇晃着先去了外院。杨管家想了下,觉得还是先把亲兵安顿好再说,也跟着走了出去。
魏征带着人马在外边等了两炷香时间都没见王府里有动静,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情有些奇怪,怎么总感觉好像是人安排好的一样。再看看紧闭的王府大门,一时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劲儿,便知道耐心等着。
罗成可没有魏征这么好的耐性,等了一会儿便不耐烦了,问了魏征一下,魏征叫他稍安勿躁。罗成更觉得无奈,刚刚携着正理的来时的气势在这段时间里不断的流失,兵士们虽说依旧看上去毫无疲惫的样子,可罗成以他武将的敏感马上就感觉到现在他们的队伍已经没有了必胜的信念了。
如果再这样等下去,待会儿可真不敢保证孰强孰弱。
想到这里,他也没有和魏征商议,直接吩咐手下,先将包围王府的兵士都叫回来,就在门前集合,然后自己上去再次叫门。
还好,兵士们归队后,他还没去叫门,大门已经打开了。魏征和罗成最先看到的居然是一套完整的王爷出行仪仗。
前边是八排身着亮铜全身甲胄,手持横刀弓箭的引驾卫队,之后是八名手持各种旗牌的旗牌官,随后是十八名旗手和十八名鼓手,在之后是六十名王府卫兵组成的方阵,这支队伍全副武装,身着重甲,手持斧钺,背背弯弓。
然后是一支庞大的鼓乐队伍,手持着笛、箫、笳、筒,足足有百十人之多。等到这些人全部出来站定后,前面的两位鼓吹令开始指挥众人演奏出行曲。伴着曲子这才看到后边姗姗来迟的幡、幢、旌旗的旗阵,王府的行官和王爷的座驾在夹在旗阵中央。
王爷的座驾由八匹高头大马拉着,檀香木的车架上站立金瓜银锤侍卫十六名,正中端坐滕王。滕王一身朝服,暗黄四爪金龙服,赤天潘龙冠,威严肃穆。
车架之后又是一个护卫方阵,最后是左右两厢步甲兵,三十六队,手持刀盾,身着五种颜色的披风。
全部出来后,先行官大声唱诺道:“钦封滕王殿下,赐王命旗牌、开府仪同三司,各色人等,跪迎!”拖着长长的声音,在青石大街上回荡着。
“坏了!”魏征看着阵仗,听完先行官唱诺,第一反应就是被滕王戏弄了。他调查的滕王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这样的王爷在整个大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杨广根本就不会理会这些附着在大隋王朝身上的寄生虫,只要这些人不造反,索性就由着他们。
这也是魏征今日敢来兴师问罪的主要原因之一,毕竟这些王爷就算出点儿什么事情,杨广也不会真正为他们出头,没有那个必要。
可刚刚看到这阵势,又听到人家说开府仪同三司,还有王命旗牌,这可就不是一般王爷可以有的待遇了。开府仪同三司,可是除了皇帝之外,所有王爷中地位最高的一种,是凌驾于地方所有大员之上的一种权力象征。
开府就是可以自行任命管理区域内的一切官员,并不受中央朝廷的限制,仪同三司就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军队衙门,还可以收取管理区域内的税收、自行开矿,设立盐场等等,说白了,就是地方上的小朝廷,除非造反,中央朝廷是不会有任何干涉的。
说的通俗一点儿就是,滕王只要摆出这样的阵势,是随时可以接管整个洛阳的全部机构,并且自行安排官员的任职与免职。更简单的说,李向这个洛阳留守在人家眼中就是个鸡肋,只要滕王愿意,分分钟就能取代李向,成为洛阳的最高长官,还能决定李向的生死。
这些都好说,就算杨诜马上这样去做,李向也还有回旋的余地,起码手中还掌握着义勇军。可偏偏滕王自己也有军队的,还不受朝廷军队的辖制,一声令下,就能接管所有洛阳的卫军,李向的那点儿军队还真不够看的。
“麻烦了!”魏征不由得低声喊了出来,同时一边的罗成也晕了,这不就是土皇帝吗,今天看来是不能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