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章 化形
三月后·胎膜小仙境
波涛重重深海中,鱼群穿梭,珊瑚呈祥,鲛人献珠,整片海洋千里灵气都钟秀于此,仿佛渊水之心的神秘所在,宫殿群落间丛生的灵藻间开着一朵朵晶莹花,璀璨的灵光蔓延汇聚到主殿的一丛花枝,主枝并蒂双生分两股,为其上的各一枚幽光仙果里,提供充足滋养。
这便是罕见的双生仙灵果实,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滋养效果并不相同,其中一枚放缓吸纳,而优先让给了一枚,就显得一瘦削、一饱满。
少顷,那颗饱满仙灵果实噼啪的脆响裂开,仿佛嫩芽挣开衣膜,葱嫩纤小的玉足迈出来,修长的双腿,盈盈一握的雪腹,再往上如梨如桃的软嫩,娇腮丰润,明眸皓齿,额坠蛟珠,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胚子,年纪十五岁,眼神微转间就是水波流溢,带着狡黠的灵动意味。
“咦,好像早了点……”
殿里似乎没有什么人影等候,这新生的少女微微疑惑,向一枚仙灵果实望了望,心中蓦一塞……
夫君的仙境里资源有限,黑脉又最重积蓄而消耗不菲,双胞同时演化会拖累别的四脉,姐姐又谦让给自己了。
“也罢……”
所幸这少女分身性格非常乐天,稍一转念,明媚水眸就笑成了弯弯月牙：“这次可轮到我做姐姐了”
仙灵果实轻轻晃动,似是胎动的搏跳,又似嗔恼的回应。
哗水响后,少女化成白色的小小蛟龙游动出去,淡淡金光丝丝化入她体内,迅速由新生小不点娇嫩变成了一道修长的深海丽影。
龙行必有风雨相随,虽只是蛟龙,似乎具备这方天地某一方面权限,甫一出现海天之间,整片海洋上掀起了惊涛骇浪,夜空大雨滂沱,黑水倒灌而下,更深沉催动着海底主殿一颗仙果……
浓重的云雾只笼盖大海的一片角落,这片世界屹立在时空渺渺处,似寻常仙境那样一个圆球,小行星一样体积并不大,按说应不足以形成引力聚拢大气,必须要额外法阵铺设,但古怪不见……有着一座仙天才有时空界膜,屏蔽外面幽暗无尽的虚空,自成一界。
在雪蛟出水的风雨平息,朝阳跃出海面,将晨曦丽光照落大陆,青草覆盖大地,树木葱茏,原始生机气息,东海一颗碧色参天大树最显眼。
此树乍看去形状平凡,只占一个大字,单其树冠就径有十里,高空望下去直若翠绿的枝叶海洋,整个世界的气流都似在这里吹出,清风阵阵在天地间激荡飞流,似一股淡碧的水波向大地尽头蔓延而去,越过球形的另一端,又对冲折返而归……
日落余晖消失在西天的瞬间,流风恰回落在大树冠心,时间精准到分秒,空间精确到毫厘,就像是世界完成了一次呼吸。
“轰”的翠叶螺旋落下,一个素雅少女摔下,雪白**纯净无瑕,清丽绝色的俏脸上似有些刚睡醒的迷糊：“熊熊呢……”
她还在背上摸着什么,没找到熟悉弓箭,反在翠叶旋风消散时一个不留神失去平衡,哇啊啊啊……叫着摔下树冠
嘭
大树的树冠挡住可怜的少女,四仰八叉躺在厚厚碧毯似的浓密枝叶间,姿势颇是不雅。
少女眉心的青色凤纹就瞬间淡去,她似刚回醒过来,眨了眨眼,漫天翠叶聚向她被树冠枝叶半遮半掩的娇嫩肌肤,春蝶片片附着,莹光过后化成了一件青衣。
此际天空夜幕正降临,六七点稀疏星光亮在幽暗天穹,颜色各异,组成简单的一个星斗,这片寥落星夜似乎触动了回忆,让这少女痴痴凝望,眸子青碧若琉璃通透,有一种亘古幽幽。
突西方一颗白色星点大亮,冲光射斗,白气贯霄,其声远远传来,似是淬炼出渊的铮然剑鸣。
“是铃铃分身……”
青衣少女霍跃出树冠,一个踏步飞向那面,就见那座位处大陆西侧海洋的陡峭大岛,岛上片草不生,尽一座座剑园,埋葬无数长剑断锋,斑驳时光锈痕,此刻一片耀亮的金气冲射最高剑园内一枚光茧,光茧中凝聚出一枚雪玉小剑
剑锋一鸣响过后又化绕指细柔,融作身子轻盈修长的少女,眉心一道若隐若现的剑纹,面容英气宛然,娇嫩身姿自蜷缩至舒展一静一动变化,给人危险的冲击感,神情也一丝不苟的冷峭,目光望见半空青衣少女时,才稍是柔和：“芊芊姐,公子呢？”
“叫夫君啦……”一个黑衣少女坠下云端,风雨声隐去,正是闻讯赶来的恨云。
她握住周铃分身的小手,丝丝黑水之力逆向传入她体内,平复她体内金气：“要穿衣服。”
气机相感,顿时一件简雅白衣覆上她的身体,似乎长剑归鞘一样,周铃的危险气机才掩去,眉心的一道剑纹闪着消隐。
这种剑纹……
芊芊皱眉盯着她额头看了好一会,直到它消失不见,才回过神来答：“应是有事出去了,咱们分身孕化至少都要半年,待会出去看看母域近况如何,说不准又已和外域打起来了……”
周铃顿时“啊”了一声,急切要出去,让芊芊拉住：“妹妹别急,只单个分身出去是没有用,咱们得一起配合夫君分身,就得等等静姐姐和蝉儿子楠……对了,惊雨姐姐呢？”
最后一句,她是转首问恨云,恨云摇首：“阿姐让了我,她自己会晚些。”
芊芊心知各脉条件不同,化身时间稍有差异,也不着急,和二女说些话她的观察非常细微,与印象中的铃铃和恨云对比,她们的分身性情都有些区别,或者说稚嫩,而自己呢？
蓦回想到孕化时又做了那个梦,延续着打猎的梦,似乎也是非常单纯……
相比已经习惯的古老梦境,芊芊更疑惑的是一点：“这次仙灵果不过是个实验罢了,分身本质是本源分出一点,我本质与恨云姐姐、铃铃妹妹都不同,本体就已是青鸾仙子的分身,现在我岂不是分身的分身？”
这一想,芊芊就有种惊悸感觉,就算逃籍仙灵成仙也不可能独具分身……那意味着什么？
夜风悠悠,水汽与金气间听得身边姐妹交谈,她浑然感觉不到了,只有茫茫的命运迷雾和海潮一样扑面,几乎窒息的意识到,这世界如斯神秘水深,永远无法猜尽所有。
临此圆月温和的良夜将终之际,大陆中央传来地壳震动,一座火山“轰”爆发,火焰冲天而起,又丝丝银色月华幽凉浸透,让地脉暗火的烈性统一,虽火德更近水性,合了少真日月天敕宝镜的月之暗镜
与此同时,地震迅速停止,地气迅速压下了余波。
“是静儿和蝉儿子楠”
众女相视一眼,闻声过去。
就见中央环形火山口上一座高耸山峰,浑竖立平原上的一座人形石像,与少司命的转生玉像相似,只是没有地仙玉像那么精致,形容模糊,似是未雕琢完善的塑像——只这样一座山体石像沉厚万吨,直接镇压在火山口,必是自然的鬼斧神工,又或仙道填山移海之功,而非人力雕琢。
这一刻暗火蔓延伏息的同时,土德的力量因势薄发而出,这座沉厚石象的表面土壳就蔓延开蛛网纹路,山体扑簌剥落,岩石滚坠周围激起尘土漫天,刚刚火山爆发的余震一样,到处都是灰黄的烟尘。
众女仔细观察着,见中心一点金黄明光越来越越耀亮,直到亮光一收,里面走出一个高挑丰腴的少女身影,**高耸丰挺,肌肤洁白胜过细瓷,还带着柔和莹光,璧玉佳人之姿,丝丝厚重的橙黄气息聚在她身上,就穿上了华彩宫裳的王后服饰,在这少女身上不显得老气,有种庄重与青春反差的诱惑美感,这不是汉王正妃曹白静还是谁？
“姐妹们真早”曹白静叹了口气,对她们这资质颇佩服,又微笑：“稍等,下面火脉也快了,蝉儿其实比我还早,她以《月华秘仪》暂伏了暗火,只等天一明,子楠接上阳火就成……”
“那便好,我们一起等等……”芊芊挽起她的手,用青脉之气平复她的黄脉之气,这是在夫君那里学来的法门。
次晨晓夜交割,旭日出海,紫气东来,日光中的一丝灼火化入地脉,与地火迥异却又同源,而更近于阳,顿时阳火、暗火交合,少真日月天敕宝镜的日月双镜顿时圆满
无声无息,一种阴阳分割交错的气机晃动过后,白衣红裙的少女出现在她们中间,发饰银环带金,稍显异域风情,身姿姣好,眉眼流波明艳,丽色倾城一个佳人,屈身一礼：“有劳姐姐们久等了。”
“嘻,知道你特殊,双灵池,我都还打不过你……”恨云笑吟吟打趣,浑然不怕地一把拉起她的手,带着往东海：“好了,都去帮忙……”
五德仙境就是有着层递晋升相互转化好处,五女襄助反哺黑脉,孕育催化剂一样,不多时,惊雨也出来了,一时间海洋波澜、金气四溢、阳光若火、大地沉淀、清风流淌,黑、白、赤、黄、青五种气息连绵交织,灵脉光辉逐渐淡去,世界恢复了常态。
“去罢,见见我们的本体。”几女相视一眼,神色甚是古怪。
第一千三百零二章 水妖之乱（上）
时间稍前·新洛城
周瑜入内,见大殿前侍卫,周瑜问：“王上呢？”
侍卫躬身说着：“内阁正在议事,是说税银的事,您请稍歇。”
周瑜回身进了一侧的侍卫房,沏了酽茶,片刻就见一群内阁大臣依次辞出,周瑜这才进来。
这时,叶青才处理完一事,吐了一口气,踱着步沉吟：“三个月,去给少司命送粮了,顺便看看下土帝国信风情况怎么样……”
随着叶青领悟,越对信风重视,这龙气洪流是王业的延伸,这信风就是自己影响力的体现。
叶青掐指算过,刚要独自下去,见周瑜入殿,就敛了笑容。
“王上,有警报,黑水洋出现问题,有大妖来袭”
“南北荒海俱出现妖气,惊雨娘娘已去北面芽州岛摄阵,南面半山岛的仙门,向我们新洛求援”
“偏赶上了这时？”叶青微皱眉,这时道侣本体几乎都不在,是新大6空虚时,权衡后便传讯。
“给巡游在外的娲皇,天界的本体……”
不可能直接向大司命或者青鸾仙子求援,东荒已是拔苗助长方案的试点,循序渐进投入真仙力量才是天庭需要获得数据。
为此最多是借助本体地仙,及娲皇凭借山河社稷图,不能再多。
瞬息,川林笔记一动,就获得了本体的反馈：“可抽暇交接。”
稍后是舰队通讯,显出宫装丽人,眸子清清,毫不迟疑：“我即刻回来……情况怎么样？”
“还行,各仙门大阵积年守备,几个时辰还是能支撑住,殿下你在哪个方位？”叶青问。
女娲看了下主控屏海图：“在东南面的沉木海域,大6体系较强,孤立海岛方面就难免弱些,我直接驾舰飞去半山岛”
“就有劳殿下了。”
分身司职是照看下土和东荒,并不负责大6海岛防御,委托转交事情后,就不太担心,径登运输旗舰,通过地坛进入暗面。
内阁
这是一间很大的殿堂,书架上到处堆的是文案,一个巨大沙盘,占去半间,正是东荒的整个地图。
这时阁臣都在注目其上。
“轰”
只见沙盘天南处黑气大盛,妖气聚散,侵袭6地沿岸,但仔细看,声势虽大,并无真正深入。
“这……佯攻阻遏援兵,主攻半山岛？”
众阁臣面面相觑,不想现在妖怪都学得战术精明了,只希望陛下安排妥当,总不会放弃半山岛这一重要航线中转站的青脉仙门：“只不知最近各仙门新组合防御体系,是否撑得住。”
近几年都在各地督巡、主攻阵法的诸葛亮淡然一笑：“此已是仙战,我等不能以凡间视角去看,不过要是能把握准时空,整个体系弹性很大,必能抵御多时。”
“孔明所言甚是……”周围同僚都无二话,心知这位修道天才正逢机遇,黑脉积蓄深厚又精通阵法,只怕是外臣中个成仙,在仙道阵法方面自有一番独到认识。
所幸没多久,丝丝青风灌入天坛,显出一身青衣道服的男子影,却正是叶青天上本体归来。
人道加入信风循环,交流相互了解,反更体会出仙道和人道的力量差距,群臣都松了口气,有了定心骨一样,迎上去：“恭迎王上归来,是否立即开启国运防御？”
“不急……”
叶青联系半山岛,问了几句消息,略放下心,听见了不远处熟悉声：“哎,这热闹好事,岂能少了我这南荒海水君”
“恨云？”叶青转看去。
送分身下去的运输旗舰又重新浮现在地坛上,里面五道仙力,不正是芊芊、白静、蝉儿子楠、铃铃、惊雨恨云
这舰不知何时载了她们回来,目前川林笔记虽有连通界外虚空的能力,视距离远近而存在交流时差,地仙遗境分身反馈还是一天前的事,叶青对道侣的归来稍感意外,也是一喜,挥退外臣过去迎接：“你们来的正好,赶上了。”
“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么……”小小龙女唯恐天下不乱,兴致勃勃要拉着芊芊一起去：“走咱们去于掉那些造反的水妖——”
“啊？”
芊芊稍为难,不好明着理由拒绝,叶青就代她解围：“恨云莫急,半山岛终在6外海域,6上且由芊芊和静儿、蝉儿子楠留守,我和铃铃一起随你过去瞧瞧便可。”
这不动声色间,就留下了芊芊和貂蝉子楠她们几个身上秘密最深,至于王后曹白静因土德善守,就于脆留着不出击。
“咦……夫君你不回天庭？”恨云眨眨眼睛,果又一次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屡试不爽了。
芊芊就暗松了口气,对叶青回以一个隐蔽的目光。
叶青不动声色,却说着：“嗯,信风总督司职所在,原本就准备去各处仙门巡查,现在正好顺便解决水妖之患……不过,黑水洋大妖可不是你下属,这谈不上是造反吧？”
“哼哼,但它们是黑脉之属,敢违抗人龙议会勒令和平稳定的大局,擅自入侵荒海,我是荒海水君,自要教训丨教训丨它们……”小小龙女恶狠狠道,举符开始召唤部下水族了。
叶青失笑,原还准备捏捏她的小鼻子,此时也尊重维护她的荒海水君威严和自信,带她和周铃一起上了运输舰,径直飞过去与已先期抵达的女娲汇合,迎击黑水洋大妖
海域上空
此时阳光正好,碧波万顷,却有妖气万丈,海天间弥漫着淡淡灰雾,似是海上常见的雾气,但通常出现在冷暖洋流交汇处,而在这半山岛附近不正常,莹莹的法阵灵光爆闪,也说明来敌非比寻常。
轰
水浪掀起海啸,一个个奇形怪状水族隐隐出没浪中,推波助澜将海啸拔起数十丈高度,二十里直径,恰是能覆盖岛屿的程度,闷吼声中撞向这座大岛。
“噗”中央山峰的法阵亮出一片青光,隐隐见一丛荆棘绽开,晃动消去冲击,深深扎根在岛屿的地脉下,丝毫不为所动。
仙门护山大阵
强大的主阵抽取了灵脉之力,有利也有弊,山峰下面原本繁华城区、农庄、耕田、港口区域,分片法阵就不少出现破碎,这些过去只是对付个别黑水洋大妖路过的临时防护,等于是给原本砧板上的鱼肉加刺加壳,让整个岛屿变成大海龟——实际也和海龟对鲸鲨海兽的自保一样,费力一点可以吃下,但海洋霸主有的是更易捕猎之食,没这个兴趣费力敲开龟壳。
但这一次不同,大妖是集团出动,裹挟黑水洋深处许多不知名水族一起袭击,这已不是过路食物冲突,而是一场
战争。
“天呐……海妖都疯了么……”寻常民众都目瞪口呆,就算经历过早年开荒的老人们也没见过这种战争,毕竟一个是6地生态圈,一个是海洋生态圈,些许摩擦还够不上战争。
“违背天庭禁战令,仙人会报复它们……”
有这认识的自是半山岛修士,说话时声音都带着凉气,目光不时瞟向海平线上的几处小黑点,那是半山岛临近的几个小型岛屿。
这是中转海港分流节点,防御就差上许多,此时浓烟滚滚,或已遭遇不幸,而这入侵还不是全部。
“听说别的一些海岛仙门也遭遇突袭,这定是敌人蓄谋已久的战争,天庭不会坐视,这是挑战天庭威严,东海水晶宫也不会坐视,这是挑战龙族的海权”
“此战后,黑脉仙人必会大举出动,肃清妖氛,平此万里水波。”
听了此言,众修士纷纷点认同,也有修士苦笑：“……那得等咱们活下来再说,向汉王的求援令得到回讯了么
“汉王本体不在,不过娲皇已驾舰赶来,太上、元始、通天几位仙人是去北荒海了……青木宗的芽州岛也在告急,海路连接斯汉国直控图宁港,这个地缘位置更重要。”一个修士自联络阵回来,说完情报,加入了主阵防御。
“轰轰轰”一阵阵海啸冲上去,晶莹青纹在大殿里铺展开,一直蔓延到山体、岛屿地基,藤网束住土石,在激烈的海啸冲刷中抵御住水土流失,保住大岛存在的基石,不被灭门。
仙门大阵的好处就是占地广阔,基础能与地脉深度连结,又是一年一年相互适应,等于能以凡人之身驱动仙舰的力量,唯一缺陷就是不能移动,反击效果也差,是个死靶子,时间长了还是危险。
“咦,青木宗也出事了？”
“这岂不是钳形攻势,先斩断新大6与中土大6的两大灵脉连接,再全面入侵新大6？谁给它们的胆子,不知道汉王已是地仙了么”
神识交流议论中,半山岛主华羽真人看了周围一眼,轻声说着：“汉王本体在天界闭关进修,秘闻成仙的王妃道侣都不在,或就是要钻这个空子……”
“问题是,黑水洋海妖怎知道这个？”有人出声,皱眉：“我们青脉内部固知道,但绝不会泄露这些,东荒汉国之兴,青脉上下利益是一体。”
这言一出,在场面面相觑,各心中生出一股寒意,所有修士都沉默下来。
第一千三百零三章 水妖之乱（下）
华羽真人暗中观察周围,没有觉异样,知道本脉内部向来团结,休戚与共,没动机也没这渠道联系黑水洋大妖——往深洋里去时空不稳,或只有仙人才能通行,这结合最近情形,有些事不言自明了。
遂眼神眯起,冷然一笑：“看来拔苗助长计划引起反噬出乎我们意料,有些仙人希望汉王的试点失败……这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仙门只是城门失火殃及的池鱼了。”
轰
万吨雪涛拍击山崖,震得所有人心情都一跳,法阵里传来巨大抽力,连忙稳定心神输入维持稳定。
这海啸最高浪与山峰齐高,一击下整个山体都震动,但终是人造海啸,没有大海一波接一波,最高浪峰过去就迅转成了低谷,数万吨计海水在山体倾泻而下,仿佛巨龙出水。
与此同时,居民多数已紧急迁撤到岛屿核心洞府里,这是百年习惯应对方案了,仙门在这样危险八荒地带都是人道保护者。
不过军人还好些,民众的组织能力总差些,就有些遗落下来躲在建筑物里,或地窖中,这样海啸,根本不是孱弱的常规防护所能抵挡,一时阵阵惊叫着大浪吞噬：“救命——”
哗
海波淹没一切,所有目睹的修士和军民都沉默下来,眼睁睁看着家园摧毁,房屋崩塌,城壁摧毁,树木连根拔起,倒退而去海潮带着木屑和浊浪灌下海岸,瀑布一样倾泻入海中……
嘶声中,大妖不知为什么停住水攻,将海潮转向了一面。
众人来不及惊讶,就看见云雾裂开,阳光成柱照落海面,在云端沉下一艘巨大的菱形仙舰,通体无暇,五彩霞光环绕着没入海面,同时激射出一道幽蓝晶柱,重击入海底。
就能听到海底痛呼,一张巨大图卷渔网捞起一条深海巨兽,浑身雷击一样焦黑,血迹斑斑,惊吓不小,兀蛮勇奋起法力顽抗：“你们这些混蛋,快过来救我”
众人一惊,仔细盯去海面,见几道巨大黑影蜂拥上来,就要给同伴解围,听一声娇喝：“孽畜还不受擒”
《山河社稷图》内蕴一丝地仙宏力,层层霞光打击消磨着它真仙的妖体,趁它病要它命,迅压制成一条小鱼,隐入图卷神州东海水波中,就是龙困浅水,鸟入池塘,愤怒甩尾都跳不出画卷平面。
此景,众妖都受惊摄,声音嘶嘶召唤附近散落小岛同伴：“她是地仙,此宝非同小可,并肩上——”
“啊……是娲皇殿下到了”
众人都是大喜,半山岛也是汉国经济圈的附庸,人口上虽只是国野体系第一代,还没同化,但身居大国之侧,又有传播,文化上已逐渐受着影响,对娲皇标志的法宝《山河社稷图》都是认识,不由鼓舞,而危险感仿佛消退。
娲皇吸引了黑水洋,此时看去,整片岛屿已一片狼藉,水浪来去形成的一条条冲刷流线,遍地残桓,空无人烟,鱼虾乱蹦。
半山岛原是东荒南部航线最重要的中转岛,是灵脉联通九州6地的关键节点,百年基业扎根深深能让仙门支撑很久,但人道重要港口的设施遭遇了前所未有破坏,这海啸后,码头水湾里都已不见了船只,空余崩裂缆绳,就连码头都削平,可以说百年港口建设毁于一旦
华羽真人心痛如绞,却听着“嘭”一声。
一个年轻的新晋真人一拳锤在地面上,袭击突如其来,军民撤退不及,他家人也有两个在遇难中,枉自修行几十年能庇护了,在这样战争面前无能为力,愤懑充斥内心,脸色都扭曲起来。
华羽真人微微一叹,说：“痴儿,这便是九州大6也在遭遇情况,这六七年亏汉王殿下庇护,咱们东荒一带平稳,连水妖侵袭都少了,但以后汉国越展,半山岛有着中转枢纽的价值,外域目光总会注意到这里,那时会更残酷。
青脉内部人数稀少而齐心,门主一话,修士目光望过来,都是认真听着,其中不乏一些年轻真人,都是这些年大劫机运下新晋,修为足够还缺场面历练,问：“师傅,那我该当如何？”
“成长,抓住一切机会成长,不要畏惧危险,汉王殿下是一棵参天大树,已给我们抵挡了许多风雨,新实验东荒体系重用仙门,在人道和仙道间承上启下,近水楼台,除汉王府,还有谁比我们方便抓住机遇呢？”华羽真人循循善诱的说着。
不愧是门主,一句话就刺激得众人振奋起来,原本受打击而消沉的士气有所提升,一时都是躬身：“我等必努力完善体系,让汉王的实验顺利通过,外人谁想阻挠都无法得逞”
万丈高空,一艘简单而毫无攻击的运输舰内,叶青静静注视主控屏上这一幕,稍颔：“虽百个中都未必有一个能跨过仙凡,这还是大劫下的高比例,但此心可嘉……恨云,铃铃,我们下去吧。”
铃铃默默跟在他身后出去,纤长白玉的手指摸在剑柄,小小龙女早等着了,嘿一声飞落下方战场,对女娲微颔致意,素手举起了南荒海水君的玉玺：“吾为此海水君……”
“轰”一股龙威覆盖全场,刚刚还在推波助浪的水族都面面相觑,一时惊悸,龙气虽细小但精纯深沉,龙威对普通水族压力不是虚假——这是几十万年、上百万年深入骨髓基因的恐怖印记
在海洋上,没有任何水族可以忽视龙族的威严
“小娘们……”
“且听她说完。”有大妖冷笑道。
哗水声响动,海面上出来了大妖,有十数个之多,化成人形有男有女,老少不一,修为浅有真仙,最深的几个在海域上有假格地仙,看似寻常分散,实际隐隐合成一种黑水大阵,垄断了方圆数百里的灵气
“……众水族听令,凡临阵倒戈者恕其无罪,立即与吾攻击大妖叛逆——”恨云一副理所当然样子,浑没有感觉到自己调动不起周围水力一样。
海面寂静了一瞬,众妖面面相觑,又“哄”一声大笑：“叛逆……哈哈哈……这荒海水君莫不是妄自尊大到失心疯了？”
“这小龙女当自己是谁”
“我等在黑水洋里逍遥自在,别说你这区区荒海水君,就算东海龙王来了,我们也……”
一声威严龙吟在云端上响起,青风席卷当空,浩大龙气铺天盖地,蕴一丝深不可测的威严,声音漠然：“你们待如何？”
这
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大妖脸色大变,水族们更浑身战栗,这难道是……
就连三个大妖,刚刚一瞬都感到某种恐怖,谁乌鸦嘴当真召来了龙王？
顿时心中凉：“这下要死了”
“怎可能……神秘仙人不是说,龙族天仙近期正好轮值周天大阵,无暇抽身……”
“快突围——”
这一下威吓,让群妖大阵不战自败……修为虽强,缺乏组织与核心,终只是乌合之众
恨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夫君真会坑人不,坑妖……”
她肚子都要笑痛了,忍住不动声色掐动法诀,趁此良机以荒南水君之权调动方圆千里的黑水,反夺众水妖的灵气垄断权,她和叶青刚刚过来时就看得清楚,那种海浸级别灾害是以大阵形成道域而为,能破除道域的只有道域
小小龙女修为虽只真仙,但有着南荒海的水君权限,在道域比拼上抵得过这些大妖杂牌阵法道域,这也是叶青先带她过来支援南面,而非田忌赛马上驷对下驷,先去北面帮助惊雨解决敌人的原因。
但她这龙气一动,与叶青的龙气配合伪装难免出了罅漏,众妖分辨出细节,叫起来：“被骗了”
“这是青脉龙气……非黑脉龙气”
“气息弱小,最多是真仙,哪里有龙王……”
“装神弄鬼”一个大妖恼羞成怒,化成一道黑光,窜到了云端一下攻击：“给我下来吧”
“愚蠢”叶青冷笑着,这些大妖在他眼里真是愚蠢,这时跳出来反天庭,已注定了命运。
这时正好看下自己的力量。
眸子里一道金光闪过,一声低喝：“天子龙拳”
一道青龙暗暗显出,而这大妖却不屑一笑：“又在装神弄鬼”
说着,就一击而上。
“轰”空中巨大爆炸,瞬间耀目光亮刺得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而在神识中,这一下冲击得云气排开,来敌与它硬碰硬的对拼了一击。
“哇——”这大妖怒叫着下跌,右手臂连着肩膀让利器斩了一样,怎看都不是龙拳,砸进海里,整个海面都给敌人这一拳击得凹下去,咕嘟咕嘟血色气泡沸腾,水底还有闷哼：“卑鄙——”
“怎会这样”
众妖骇然,黑脉地仙素以法力深厚著称,黑水洋大妖虽无真正地仙,但妖体素质在力量上丝毫不逊色,本以为这一下能让敌人吃个暗亏,反是自己这面吃了暗亏,似乎敌人早就准备等着了一样……这种风格,怎那么眼熟呢？
还不待反映过来,一道清亮的青光闪过,“铮”划过外围一大妖脖颈,瞬息枭,接着剑光一搅,神魂都没跑出来,只最后一声惨叫：“偷袭——”
第一千三百零四章 别种天眷（上）
“啊……是剑仙”
这下所有大妖都明白刚才同伴为何说卑鄙,定是这剑仙隐身在侧,趁着对拼之际偷袭
专事杀伐的剑仙,对更上一层仙人都能造成伤害,关键时偷袭更是致命,让原本相近天平迅倾倒一方
本方接近地仙大妖能伤而不死已是黑水凝蓄修为深厚,妖体天赋反应迅。
而这一下事态急转,众妖心中起了退意,犹怒喝：“人族就是卑鄙”
清风飒飒,阳光照落海面,一个身着淡青羽衣,星冠束,脚踏金丝青云履的青年踩在这海面上,对敌人讽刺卑鄙只冷淡：“是又如何？失败者”
“汉王叶青”
这一下喊出,原本是要设计的敌人出现面前,按说是落入自己网中,但所有大妖心中都升起一种恐惧,感觉事情脱离了掌控,仿佛这青年一出现就会冲破所有陷阱,这不单是他乎此前预料实力,接近地仙本方有三个,而是他一出现,就使众妖隐隐有感觉——叶青,就是有这样的迅猛冲击,冲破命运荆棘阻隔,水到渠成的巨大力量。
“这就是我敖恨云的男人。”
恨云心中颇为自家夫君得意,但灵池共鸣的道侣,她是知道夫君五德仙湖虽强于同阶,劣势在积蓄尚浅不久战,看出夫君这一下镇压敌妖所受反噬不小,就翩然落在他身前守护着。
“海君敕令——”
小小的玉玺耀亮,幽幽的水脉波纹扩散,水君道域力量剥夺了敌人大阵道域对于方圆黑水的灵气控制权。
一般的偷袭或陷阱失败,应趁机撤退才是,但黑水洋妖修奉行都是**裸的丛林法则,放过一个潜力巨大的年轻大敌后患无穷,要么不得罪,要么得罪到死,反激起了群妖的凶焰：“杀了他”
不管道域劣势,齐齐压上,妖气如山,恨云神情一急,抽不出手来帮忙：“夫君小心”
轰
这一下巨擘压制,叶青伸手一抵,硬是抵住。
刚才受创镇压的地仙大妖就此钻出水面,恨恨瞪了一眼袖手旁观的两个地仙大妖,鼓动：“大伙并肩上,只他一个地仙”
目前场面终还在控制中,没受伤的那两个地仙大妖装作没看到同伴的怨愤,心中冷笑一声,去和恨云争夺黑水控制权：“诸位理智点,先重组大阵,合成道域,堆也堆死他……”
“对,对”妖修在凡身时多半头脑不清楚,这是生物本能压倒了智商,但修至大妖程度没有傻的,纷纷转醒过来这小小龙女才是关键,一时纷纷对着她出手,攻敌必救
“嗡”剑光瞬息插入妖群,搅乱了它们这一波攻势,引得众妖大怒,跟不上剑仙级度：“该死,阵型势散,龙女的水君道域也太稳了……”
“没关系,慢慢来,已困住了那艘仙舰,他没有别的援兵了……就那点天兵不到一千,算什么”
叶青微微皱眉,习惯了战场信息垄断,敌人对自己了解如此深刻,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并不惊惶,对舰内的娲皇说：“若非我底牌多,今天还真落入了他们陷阱,就算力战脱身也得闹个灰头土脸,大大影响改革和方案的实验试点
“或这就是,叶君的某一些对头希望看到？”
“嗡”的一下仙舰侧门打开,一个五彩宫裳的女仙微笑踏云而出,素手收拢一面图卷,与叶青站到一起,这女仙端丽的面容上是自信,丝毫不惧敌人的围攻：“可惜有我在,谁也别想踩过汉人的生死线,此番能否融入世界的关键,信风改革实验必须成功。”
“多谢娲皇道友。”
叶青哈哈大笑,执手在她图卷中一抽,便是柄橙黄厚重的仙剑,带着丝丝透明的气息,及生杀万千的凛然气象…
“这是……王上的轩辕剑”
半山岛上紧张观战的军民和修士,都振奋叫嚷起来。
“什么？轩辕剑”
众妖大惧,这柄剑的赫赫凶威是用外域仙人性命浇注铸就,据说是赤霄仙剑的底子,又以女娲《山河社稷图》、五色石助炼而成的地仙杀伐至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山河社稷图》这件地仙顶级空间法宝更危险可怕。
单一个叶青持有此剑本身并不至于让它们害怕,但因这种演化渊源,轩辕剑与《山河社稷图》的控场配合着最擅群战,这才是曾一役斩杀十余外域仙人的威能,它们这些暗中与外域有着联系,岂会不知
刚刚没受伤的那个地仙大妖正和恨云抢夺道域主控权,刚刚拉回一半的灵气控制权,回一看这幕,气得大骂：“混蛋,让汉王和女娲合到一起了……”
此番受过神秘仙人提点,大妖知道这种已经落入最坏情况,但箭在弦上不得不,这时要退就是全面崩盘,只得硬着头皮：“来不及完全夺取道域了,你们两个,快带队去杀掉他”
“看到没有,他一直没动弹,必是有隐患”
“我刚才一击,也试探出来此子力量虽强横,底气不足,再怎么样只是个后起新秀”这是受伤那大妖叫嚣,眼中闪动着凶光。
“是聪明的一些家伙,可惜在我底牌前,却自作聪明。”
“哼,若不是要隐藏实力,表现和初成地仙一样,我早格杀勿论。”万种道法在心中涌过,叶青眼神微微眯起,手指在剑锋上拭过,一声轻鸣：“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放过你们”
此际目视敌人冲来,他心中一片沉静。
“噗”剑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弧度,穿过虚空……
瞄准的不是冲他而来的二个地仙大妖,而是以道域与恨云争夺黑水控制权的那个大妖
“铃铃”
无声无息间,始终巡游在侧伺机以待的少女剑仙,同步出手,剑光一闪,妙到分毫不差,二剑合一。
道域对拼太耗心神,那大妖虽未亲见背后来袭,但见面前小小龙女狡黠一笑,蓦知道不好,奋起欲行摆脱,被恨云死死缠住。
两大道域力量正是势均力敌的关键时刻,彼此黑水之力特性又是泥潭一样纠缠不放,让这大妖浑身寒毛直竖：“诸道友救我”
“你这时喊救了”刚刚受伤的大妖愤然。
但唇亡齿寒道理谁都懂,他和一个大妖追轰叶青后心,欲围魏救赵接应同伴
正常情况下,就算叶青也不敢毫无防备挡两个地仙联手轰击,也正是众水妖的信心所在,他们相信自己无论高端地仙还是真仙数量上都占据优势,听女娲一声冷笑：“休想”
山河社稷图的五彩霞光,交织成一团灿若云锦,层层叠叠,瞬间深入空间,刹那间一片,已成了一片独立时空。
两个冲杀的大妖大惊,奋力一震：“起”
“轰”霞光丝丝碎裂,崩坏一半,但还是一时无法争脱。
“天子之剑”就在这时,两剑分离,电光石火之间,老幼男女、农夫田野、读书官人、淬火工匠、路途商人、刀光将士,滚滚红尘受制人气,自人间而起,跨越虚空,滔滔而来。
就在这瞬间,一丝青光出现。
这丝青光,瞬间划破空间,两个大妖顿时生出巨大恐惧,海潮、呼喊、战斗一切远去,只有这丝青光。
下一刻,一蓬金红色妖气冲出,化成了气罩。
可是,千锤百炼,坚逾钢铁的妖体,凝练宛如实体的妖气,在这丝青光下,简直和纸一样,“噗”一声撕开。
二颗巨大的头颅飞出,二点金红色妖魂在血中喷出,就要远去。
突“轰”一声,化成了烟花。
几乎同时,原本目标的大妖,见此顿时一怔,“噗”中了周铃一剑,却伤而不死,顿时化成一道血遁,直接奔去
群妖一时震怖,见本方道域争夺失控,三成力量受压制情况下再无战意,顿时连忙逃窜。
半山岛上,众修士望之拜服,神情都有些涨红：“连杀二个地仙大妖汉王殿下这声威,地仙之下皆能敌”
“没这样夸张,这是娲皇娘娘、恨云娘娘与周剑仙襄助……山河社稷图,轩辕剑,哪个不是罕见异宝？”
“这里又是东荒,借得国运相助,才施展这天子之剑,相辅相成下才有这战果,而王上这一击,似后继乏力,没再追杀那些逃散水妖了。”
“虽如此,也让人惊奇,王上可才刚晋地仙不久,以后前景不可预料。”
“此我大汉之福,东海之幸”
议论纷纷中,华羽真人若有所思,回顾大弟子：“去拿本岛的户册账薄来。”
“啊,师傅,这……”大弟子一惊,仙门在东荒地面领地已并入汉国,受封山门与附田奉养,但这本岛按照约定只是附庸,可没有交出户册账薄道理
“去就是”华羽真人眉头一竖,呵斥：“这时你们还看不清局面？汉国广大,战争升级,单单附庸,以后恐怕不足以获得这样高规格保护……”
“弟子明白了……”
弟子恍然大悟,连忙过去。
不多时,当叶青踏云归来,获救军民沿路跪伏,不顾海啸潮水刚褪去不久的湿漉漉泥浆,拜谢汉王救命之恩。
而半山岛掌门的华羽真人早早出来,率所有人在山门前行大礼：“臣等拜见王上”
第一千三百零五章 别种天眷（下）
女娲在侧若有所思,她观过许多国礼,有新大陆、东海上甚至海对面的青脉仙门来朝,但与过去的单纯礼数不同,这一次叶青显示了武力,仙门修士们又畏又慕,场上气氛热烈,无形中都能感觉到一种向心力……
“人心收矣,恭喜叶君,如此一来,天庭某些人要让拔苗助长实验失败的心理攻势,无形中消除,叶君各方面都取得大获全胜。”她微笑传音。
“呵,这事正常,大劫际,谁都知道顶上大树越高大,自己安全越有保障啊……换你我岂不也是这样？”
叶青回应,不揭破半山岛这小小转变,以君臣之礼见过,才说：“众位平身。”
华羽真人又是一拜,恭谨上呈一册：“此为半山岛的户册账薄。”
叶青一笑,就受了,略略翻看,就是这仙门的弟子,产业,和过往大事,这种实际利益不大,但象征性很大。
这象征着实质性的归附,叶青表情就不由柔和起来了,正要把书册还给华羽真人,突一怔,微微抬首看天。
……亿万里处虚空……
七道形成着锁链,叶青正拉着一个陨石,突眸孔中闪过一道幽幽青色,他笑着转身对众人说着：“你们继续搬运陨石,我去巡查下仙境。”
数人不以为意,小小龙女甚至喊着：“别偷懒,快点回来啊”
叶青就点首,入得了自己小仙境,一入内,丝丝青光闪过,种种以前难有的奥秘就涌了过来了。
“结合两域,已破解了仙人以下的奥妙”丝丝奥妙袭来,叶青有条不紊的吸取,眼前渐渐明了,带着一丝解嘲的微笑,暗暗叹着：“原来是这样”
望气术,本是望凡人气数,他们自成一体,在世界表层,故能一眼看穿。
而炼气士,他们本身或不值一题,但追上去,道法来源都是五德或三道君,个个深入世界方方面面,形成一体。
他们的气数,就受到具有大慧大能道君帝君影响,难以看测。
“更甚至,上位者利用权限,很容易蒙蔽下位。”缓缓整理了这次所德,叶青整个人浮了出来。
叶青感觉到一丝丝古老又新生的气息自心里掠过,这是混元两域本质的第一步,感受了自己变化,眸子里青光一闪。
东荒·仙门
叶青元神运转,终于看到自身识海中,除凡人气数,又有一股细小的气运,随着华羽真人归顺,其中一小股渐渐反哺给自己。
只见这股气运,甚是特殊,下面是丝丝纯白,外有着金黄,不成形状,这些纯白根根饱满,而在其上,有一团青色云气,遥遥在上,垂拱而下。
“这些纯白,就是炼气士。”
“外面金黄是掌握的资源。”
“上股青色云气,遥遥在上,垂拱而治,就是代表帝君道君垂下的道统了。”
这些气运对叶青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但让叶青惊讶的是,随着这仙门归顺,又有微不足道的青气倾斜。
“这是……天眷？”
“莫非拥有仙门,也能对天眷有帮助？”
“不…不是,天地之间,仙门比凡人更深入世界,他们支持,就等于一部分天地支持。”
“难怪有五位帝君三位道君,还是有万仙大会,有天权投票,这实际上是获得所属天地的支持”
“原来如此”
叶青被引导着观看,发出这个感慨,就听得华羽真人继续说：“仙门道路各有所长,修炼都是各擅长领域里成长最快。”
“与人道相关方面而言,我们半山岛擅长是山地果树植被养护和平原灵脉衔接,最近响应王上的信风优化,内门外门都进行三倍扩招,灵石靠此前积蓄和开拓东荒的红利也就罢了,师资力量也有不少新晋真人带新弟子……”
“不瞒汉王,这就和种树一样,肥水有了,园丁有了,树苗也栽下,土壤也有,一切都够了,但实际发现……适合的土壤不足。”
“附近的几个岛屿甚至新大陆辖区,山地与丘陵地带都已不够新人实习,实话说资源有限。”
叶青听了,心忖汉国支援盟友州国培养专精工业经验,这不就是小经济圈经常遇到的问题,问：“需要什么？”
“能和各门相互交流最好,青木宗就擅长原始森林,是以当年东荒大陆就是青木宗开发最快,我们半山岛本岛和新大陆分部辖区都不少原始森林,过去各门相争都是隔绝,半山岛所辖就算大片原始森林也是利用效率不高,对我们算不上资源,反之青木宗就算山地丘陵也利用率不高,对他们也算不上资源……呵呵,王上勿怪。”
华羽真人说着想到些,有些不好意思告罪一句,才继续说着：“是以当年王上新来时,支援您的地盘就有些巧妙,我们半山岛支援的是香泉城平原区,反正我们利用率不高,而青木宗支援的是希望港丘陵区,反正他们利用率不高
“总之多年来都是如此,过去也有远见的本脉前辈提出要改地盘为领域,但这种尝试最后都宣告无果。”
“人都有私心,一个是利益协调,一个是通道闭合使修士缺乏上进,青木道友说单凭我们各门派难以联合交互,这才希望能有一个大藩国居中联系,才有后来邀请王上东进之事。”
“你们倒实诚的很,这是人之常情。”叶青听得笑起来,思索一阵,说：“现在外域大战压力大,天庭法禁渐开,据闻已有仙人提交开放各嫡系道书议案……我奉命改革信风,进行人道仙道交流。”
“通道渐渐敞开,但怎么样培养,得所有人一起奋斗……仙门各有专精的独立性传统很好,改地盘为领域、优化对门人培养的新想法很好,各自资源确实需要交流整合的一套机制。”
“恰这交流符合我这信风总督的权限,就搭建一个新大陆仙门平台,挂靠在我信风总督名下,应能保证你们利益的吧？”
平台？
华羽真人第一次听见这名字,神情微喜,问：“那利益协调问题？”
“我负责组建平台,提供牵头、框架和担保。”叶青眸子里丝丝青光闪过,定了一个基调,笑着：“具体由你们各家仙门门主与席参议,统合仙门资源,按领域相互交流……”
“细节建设协调得靠自己。”叶青一笑：“别担心,各派山门所封辖区和附田还是你们,无论山地还是平原,森林还是稻田。”
“你们之间转让只是使用权,就是资源恰当利用——对了,你们擅长的都是多个领域,若相互擅长有所重叠,就按各相关领域真人数量比例,来分配相关资源。”
华羽真人沉吟一会,问：“原本所有权不变？”
“世界青风流转,以本脉视角没有什么不变,但具体来说,的确可以说不变,这资源使用,就是激励弟子良性竞争,你们门内想必都有制度,我建此平台,不会管这些。”
“你们商议一个优进劣汰流转方案上来给我看,我签署后,算框架建立,第一轮开始由你们自己分配了。”
叶青笑容有些戏谑,想起了曾经地球时……
“最近信风反馈让我有些感慨,五帝后裔王朝流转,五帝嫡脉,却渐渐固化,看似此起彼伏兴衰如雨,其实都是守着一亩三分地,八荒的新开拓的仙门还要好些,都是筚路蓝缕,以启山林,锐意进取的气象,只要资质好都不问出身,连女修都能启用重视,而内地的仙门……啧啧,信风吹进去的阻力可真大,远不如东荒的信风流畅。”
听得这种感慨,华羽真人也神色戚戚,叹：“青脉在九州受排挤的厉害,我们都是内陆混不下去的小仙门,才冒险到了边疆甚至海外,有出来时都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了,比不得内陆仙门的家大业大,都未必待见我们这些新进之秀。”
“家大业大,面子就大了？”叶青淡淡说着。
“我这次巡查天下青脉仙门,主要就是考察仙门的潜力,以及在人道中发挥的作用——后者决定此仙门在新的信风循环中位置,能找到位置,肯定有着前途,找不到再家大业大也是冢中枯骨,还能占着资源？”
“放心,我这信风总督巡领是天下青脉仙门,不单单是东荒,沿海七个青州,连内陆青脉仙门都在范围内,这平台只会大,不会小。”
这中透出的关键信息,及对自家门派的夸奖,让华羽真人很是高兴,盘算着这轮洗牌争取到多少资源,脸色都亮起来：“甚好,甚好。”
叶青微微一笑,算是通过这半山岛透了风声出去,心中却若有所思。
想起外域圣人,还要建立教派,又暗想：“或者里面隐含的,不仅仅是羽翼,还有别的考虑？”
“万仙大会,每个仙人投票,都决定着自己一块天地,故真正形成决案,连五位帝君和三位道君,都只能引导,不能直接抗拒。”
“莫非这天意,还能靠势力争取？”
“也是,仙人暗合一方天地,有此也不足为奇。”
“我就建此平台,看除了原本计划,争取仙人支持,来看看,是不是也有相似天眷支持？”
“话说既是这样,那刚才通过大妖打击我声望,也有此含义？”
心念到此,就是一定,笑着：“我本体此番下来,原本就准备巡查,详细了解下各仙门情况,既来了就以半山岛第一个”
第一千三百零六章 瞒天过海（上）
不过片刻,叶青已下降到一处危崖高耸的岛屿,在海水间,岛屿上山亭台楼阁、鸟语花香、尽显仙门庄严。
落地时,又见得一群人齐拥出来,足有十多个,都见了叶青纳头便拜。
叶青心里暗笑,口中说着：“快起来,里面说话”
于是众人一齐起身,跟在叶青进了里面,这殿不大,布置得清雅,入了座,一时寻不出话来。
叶青看时,果都是真人,笑：“我记得册上有十七个真人,还有两个没有来？”
华羽真人见叶青看自己,笑：“浩云真人远去大陆,还没有回来,墨池真人……今天参战受了伤,晚上休息过会拜见王上。”
叶青一笑：“这是正理”
见这群真人或文雅,或端庄,或刚烈,心下暗自欢喜,暗想：“既是平台,那开门必须轰动,才能一浪打一浪。
见华羽真人设宴,就说：“嗯,我过去再去看看青木宗……今晚不走……不不,别费你们的资源,我来请就是了
华羽真人连忙说着：“怎敢王上请宴……”
叶青一摆手：“你们都有向道之心,既是有缘,那我就请你们去天界一宴。”
“天界？”华羽真人听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大：“让我们去天界做客？”
“嗯,准确来说,是青鸾天中,我的地界,我宴会招待你们,除了招待,也可让你们游览一下,看看天界,信风总督,这点权限还是有。”叶青淡淡的说着。
这实际是展开信风与地界的连接,通过特殊渠道让凡人抵达自己地界,地界本身就在青鸾天外缘,所谓的‘看看天界景象,不过是在地界转转,最多是看看青鸾天的情况,比带大司命去金桐殿要轻松几倍,没有任何神秘。
但知道仙凡鸿沟下天界对于凡人来说的神秘和诱惑,这正是叶青要给青脉修士竖立的一个印记。
此时见这岛主的样子,一笑：“怎么,不愿意？那我就去别家问问了。”
“愿意愿意”
华羽真人赶忙连声说,不是他太土鳖,而是从来天人两隔,非仙人修士绝大多数一辈子都见不到所追求天界,就算自己一派之主又哪里敢说必定会成仙,只在梦里念想罢了
仙凡殊途不是说笑,若非逢到汉王殿下,哪里有这个机会
“只是,邀请的人选范围如何？”他又想起一节事,还是有些忐忑问。
叶青便说：“这是大宴,范围邀请的你们相关,弟子也可,附庸也可,平民也可,军士也可,具体我都不管,我只给你三百六十个列席名额,天时之数,凑个吉利,觉得够么？”
实际上多了照顾不过来,地界所属天人只一千,按大司命所说新地仙有这荫庇数目已惊人,实际天兵六百,天女四百,服侍宴会的肯定是天女,要是显得捉襟见肘就没意思了。
“够了,多了。”华羽真人自不会有任何意见,甚至对这样数额有些喜出望外,青脉仙门一向人丁稀少,半山岛就是典型精英团体,内门核心弟子扩招后不过百人,剩下外门附庸的家族,可选拔一二,甚至有资质军民代表也可弄些……这是对外表示前途一片光明,借此稳定人心和扩大声望好机会
“记得一点,不必保密,消息扩散越广越好”叶青叮嘱说着。
“臣明白,定让此事为天下所知,宣示我青脉之义。”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心照不宣……信风既入人间,青脉怎能不扩张？
要扩张就要有人才,单单东荒的人才已尽收,而九州各脉仙门体系自闭难撬动,没有前无古人的噱头,起千金买马骨的作用,哪能开局？
而这,还有比上天游览更激励人心,吸引天下英杰呢？
叶青更是清楚,此叶氏故伎尔,屡试不爽
半山岛乃至之后的青木宗等青脉仙门,就是自己所选,都是自己人,游览肯定给青脉和汉国说好话,说不准连带青鸾天界都大大出名,成年轻英杰的向往之地,希望灯塔,至于聪明人或者熟悉自己风格,都会知道这计,或者讽刺自己,可那又如何？
有权限和组织的仙王才自己一个,这就是自己能喝……
这也是造势,信风巡天下,就要有气吞山河的壮势,哪怕目前不能进行军事吞并,但经济扩张、工业扩张,岂能少得了文化和价值扩张,是自己东荒战略的一个组成部分,公事私事融成一处
叶青笑着,见着这十几个真人出去,只是片刻,只感觉“轰”一下,岛屿上的气顿时搅动。
神识扫过,见只是片刻,通过道信,海对面的九州仙门多数不知道,但东荒各大仙门都已全都闻讯,甚至仙门许多消息灵通商家和军民都知道了,一时沸腾,上上下下都在活动,打听着列席名额,从弟子到掌管产业的凡人商家,都在争取与会。
夕阳斜照,晚风轻吹,仲夏夜这一段时光,浸透战后初定平静,半山岛上虽还狼藉处处,但有着预先准备物资,仙门真人施法重建,术师清理残骸,军民架锅煮起了现成的鱼虾,炊烟袅袅弥漫在修复居所和临时帐篷间,气氛喧闹而秩序,人们有限度抒发劫后余生的情绪,至少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仿佛战胜了死亡和命运。
“哈……此次守住了家园,上面仙长说是汉王殿下要嘉奖我们,选人去天上参加天宴”
就有人嘶的倒抽一口凉气：“天宴？”
“对,据说只请一百二十人呢。”刚才那人问着。
一个外门弟子嗤笑：“你消息太不灵通了,天宴名额总数三百六十,二百四十人都是已定下了,剩下一百二十人才是开放挑选。”
“是么……不管怎么说,这次咱们半山岛可是要名扬天下了。”
“得感谢王上击杀了来犯大妖。”有以汉人自居的少年这样说。
叶青一身素色道服,收形敛神,在人群中走着,倾听着,观看着,偶尔和路人交谈,丝毫不表露身份,没有人知道他就是汉王。
与自家夫君携手同游的小小龙女,却哼声：“都是口头感谢,没有诚意放在我海里水族,奉献几条鱼是常礼吧
“你这小吃货。”
叶青失笑,说着：“成而退身,人不知其功,而信风志之,天地眷之。”
“夫君又在瞎扯,地仙上不了这本源层次,真正能这样得是天仙吧？”恨云一脸鄙视,劝谏：“夫君可不能好高骛远,咱们得顾着实利。”
“夫人贤惠顾家,说的在理。”
叶青从善如流,不提自己天书地书合化胎膜的种子,虽远不到天仙,但接触青脉本源奥秘后已有所领悟……
青鸾仙子说的没错,人间流转虚名就算不是垃圾信息,某种程度上是寿命有限,能转化就尽快转化,期待百姓百十年还记得,是不现实,油盐酱醋和生儿育女吞灭了所有梦想……
这样毫无梦想的人道是过去维稳需要,已不符合天地大劫需要,要自己这信风总督来吹一池春水。
“哗”
海潮声轰鸣入耳,夕阳红光斜照在粼粼海面上,一片嫣红,仔细看看,发觉到了码头区,鱼腥味刺鼻,一帮海商蹲着,又心痛起自己的船：“早知道这海运越来越不好做,就和李家一样改转行了……”
叶青依旧听而不言,关注各个人群的生存状态,恨云有些无聊了,乌亮眼珠子轱辘一转,扯住说话海商,好奇问：“汉王自是要谢,可论起海运,你们不是在我家……嗯,荒海里邀请的水族做水手么？”
“水族淹不死,抚恤金是免了,可造船厂日程排的满满,有钱也没地方给我造新船啊”这海商摇首,不识这少女是荒海水君,一通抱怨,啧啧：“倒听说火灵蒸汽船技术扩散,咱们第一船司、第二船司和沿海七青州诸侯国合作,准备小船厂分产配件,运到几家大船厂组装,以后或会快一些……又或早日肃清黑水洋群妖……”
听见的海商,无论男女老少都笑,一致：“能成是最好……只是凡人,何德何福能让仙人照顾？”
何德何福？
叶青听着心中微动,沉思起来,直到走远了还在想这个问题。
恨云见着一笑：“夫君想什么？”
“我以前信风游历地下各脉灵府,看到许多真仙都在为维护天地服务,其实也是变相照看了人道,心里就想过一个问题……为何本域没有和外域那样废除人道呢？”
叶青回忆着说,目光望向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觉一种生机充盈岛上,及人道气息的信风环绕,就算刚刚经历劫难,活着的人擦于泪水,又重建家园,只要不到最后时刻,就还存着一线希望,人心因此凝聚着。
“现在有些感觉,凡人拥有的少,所以恢复的快,仙人坠格要再恢复却难,乐山道人和少司命这样地仙更难……恢复周期太长了,这就我身上人道龙气与夫人你龙身龙气相比,刚刚配合默契融洽,本质合一,实战时力量效果相差仿佛,但论恢复呢？”
第一千三百零七章 瞒天过海（下）
恨云神情微怔,喃喃：“我降格重修,恢复过来需要三五年,夫君你龙气呢？”
“我？只要三五日,汉国就会补全我的龙气,当这样透支倒抽有影响,但是临战效果不用多说……”叶青一笑。
“五脉仙人这样,以五脉本源的世界也相近,人道提供的气运,与仙道自有的气运,论起力量自有优势决不能比,论起恢复……”
恨云眨眨眼睛,低呼：“夫君是说,本域要将战争拖入持久战,就有着人道的因素？”
“这可能是一个原因,但或不是主要原因……只是和我信风总督的司职密切,值得我深入了解。”叶青说着停住,开启了第七层灵犀反照,将她的神识也连通进来,一同观看半山岛的这片仙门基业。
下至凡人,上至真人,在道侣二人面前清晰而现。
金黄在外,供养着丝丝挺拔的白气,上有着青云垂下,下有丝丝灰黑,虽受重击,现在在迅速恢复中。
“刚才走了一圈,再这样观看,就可以评估出这仙门实力,及积累的气数和怨气……通常的都是有正有负,哪家庙没有几只冤死鬼,灰黑总有一点,自能遮掩住慢慢化掉,而随时间推移新的灰黑也会继续出现,但只要仙门还在良性发展,总维持在一个小比例安全范围,这是容许。”
恨云点首,说：“这家仙门灰黑似极少？”
“因基业浅,百年在仙门寿命来说只是幼儿期,相对而言自是通体纯净,新仙门的评价里怨气不是主要因素,短时间里积累了多少气数才是,目前来看足以证明这家半山岛很有前途,不愧是青脉当代新兴仙门的佼佼者,就算别脉新兴怕是都少有能及。”
“好了,如今青脉仙门还都不是归你管的,瞧你这自吹自擂……”小小龙女翻着白眼,哼哼：“瞧不起我们黑脉荒海府么。”
“这不能比……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治下水族稀少,夫人经营的已很好了,待接下来征服了黑水洋群妖,为夫定帮你争取更多水族。”叶青诱惑的说着。
小小龙女立刻转嗔为喜：“这还差不多……哎,晚宴时间要到了,夫君你这做主人的可别迟到。”
“来得及……”
这时,夕阳坠落海面下,夜幕降临,天地幽深,这一对年轻璧人随风消失不见,只有碧色星光没入天际,路过的海商都是一呆,不及惊疑,神情迷糊下,感觉忽略了什么,怎也想不起来。
“轰”
天空垂下丝丝信风,汇聚成束,束汇成瀑,由稀薄透明渐渐转浓转青,天河倒悬挂在大地上的一道碧色玉带,莹光群星出入,至玉带垂落山巅之际,靠近看去却又是无。
场上三百六十个人选,大部是修士,少部分是岛上各行各业的精英,说不得有些关系户,以及好运选中的军民,能跻身这里都是一种能力的体现,知道参加天宴的机会难得,个个神情压不住兴奋,穿上自己最好的衣裳,仪表整理得体……总不愿意上去丢脸。
这是青风瀑布里走出二位白衣天女,手提着水晶华灯,姿容清丽典雅,神情端庄：“我等奉殿下之命,接引客人们入青鸾天青谨地界,请诸位随我们来。”
众人好奇打量她们,寻常人可都是难见天女姿容,在心底和印象中的最美女子对比,虽不至星月云泥之别,都有些不及,对这番神奇之旅更期待起来,连绵跟上。
一阵天旋地转,通过漫长甬道,又仿佛只一瞬间,其实是叶青主动展开地界权限召唤了他们。
在场见识最广的华羽真人蓦想到：“这和汉王殿下两艘旗舰特殊权限,可带人偷渡暗面下土的原理颇有些相似…
“诸位请进。”一大群天女在出口微微躬身,风华各异,这浓夏的争奇斗艳,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来客目光。
而回过神来,只见她们身后,大片浓密树荫夹着一条玉道,有天兵罗列,威仪肃穆,待跟着引路天女穿过这片绿荫长廊,见她们行去方向一片盛大宫殿,漂浮在云气间,更是不由啧啧称奇。
忽然间,漫天清风自远方涌来,都向某个方向而去,吹动了人们的衣袍长发。
众人顺着这风向望去,幽静的夜幕远处,一株参天金色梧桐屹立在地平线上,巨大的碧翠树冠海一样铺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人进来,拘束的,羡慕的,仰望的,憧憬……
人的百态,尽在此间。
“诸位远道而来,都是稀客,此刻咱们不分仙凡,同乐此良宵美景。”
叶青微笑说着,对着左右稍一颔首,就有个人说着：“汉王有令,宴会……开始”
天宴是汉国传统的分席制,除非叶青这样携带恨云与会的夫妻,单独男女都是每人一张矮几席位,宴中空着的大片场地,钟磬声悠响间,白茫茫灵气雾幕升起又散,就有天女排舞亮相,引得一阵吸气声。
诸女身姿色艺俱佳,而更难得一种超凡脱俗的灵性,飘飘渺渺而裙舞回圆,若流风之轻拂,映着仲夏的星夜皓月,美丽光彩直如淡粉的月晕云霞,让不知多少男子目醉神迷。
而女子或者修士以上还能把持心神,又被席间丰盛的饮食所吸引,吃过后简直舌头都要化掉,浑身仿佛被灵气涤荡清洗,消尽凡尘与疲倦,不由问服侍的天女：“这菜何以如此美味？”
天女转生此界都是身体重塑至最佳,虽临时充任侍女,实际修为有些还在大部分来客之上,知道汉王殿下的宴会用意,以贵客的态度对待,都微笑介绍每一道菜品由来,并说：“……此间每一道菜品的食材由我们姐妹在地界灵田、果树和溪湖间采取,刚刚摘下不到两个时辰,都充满灵气,又经过特殊烹饪,对诸位身体有着洗炼杂气和增益资质之效呢。”
“啊,那岂不是千金难买？”华羽真人惊问,出于门主自觉,习惯性考量起修行价值和对门派利用价值。
天女一时难以回答,倒主席上的叶青听得,笑：“没这样夸张,换成久存的丹药确实是千金难买,但这些灵蔬灵物只能在天界里趁新鲜使用,超过两个时辰其灵效就消退至平凡,甚至有些会轻微败坏变质,保质期太短是以传播不到凡间。”
华羽真人听得,明白过来：“这倒是中土的洞天福地的灵田,特殊栽培的灵蔬灵果也是如此,都是现采现用的季节食材,流转价值就不高了。”
叶青微微颔首,其实灵田也有等级区分,所产灵物价值也不同。
在玉京城《九州洞天福地总册》记载里,福地灵田按灵气薄厚分上中下三级,过去南廉山脚下福地开始只是一级,后来升到三级,洞天灵田也分上中下三级,仙园的灵田与顶级自然洞天的灵田等级相同,是第六级灵田,南廉山洞天里的灵田就是如此,芊芊她们的仙园里灵田也是如此。
自己地仙的地界灵田是第七级,青鸾仙子金桐殿后面的灵田是第八级,据说那株参天的金色梧桐就是成长在那片灵田上……
这灵田,其实就是灵脉汇聚核心的显化,需要时间积淀而成,新的八荒地带东荒大陆就无高级灵田,大多数只是福地灵田一二级,三级可以开心了,如何与第七级灵田的产出质量相比？
这种历史和客观条件原因,才让这些修士失态,就和习惯了粗粮于草的牲口,一头闯进了大观园里乱拱珍奇蔬果,就有人吃的太好而不能自主,灵气激发浑身激灵,爽快浑身冒汗,或者浑身激灵,也有哭的,也有笑的。
修为浅薄些的普通弟子,还有连着十几杯琼浆玉液喝得昏昏欲醉,主动向叶青进言,大谈如何如何发展好仙门、为汉王殿下的信风改革和实验做保证。
仙门的二十几个高层真人们,听了都不由苦笑,想要阻止,见叶青摆摆手,含笑而听……其实这时说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炼气圆满的术师,能够大周天转化仙酒为灵质,还是把持的住不出闹剧,但有点补过头了,不敢猝然多吃喝,吃喝一会就停下来打坐,于脆将这宴席当做了难得的仙缘良机,争分夺秒修炼
这样争分夺秒也是青脉传统特色,所谓早起的鸟有虫吃,叶青挥手让人不要打断他们：“酒食有的是,今晚敞开了供应你们,到天明时送你们回归。”
“多谢殿下”华羽真人代替门人弟子表示感谢。
“无妨,不止弟子,各位真人有什么建议、诉苦,都可以和我说嘛,今晚这里没有仙凡之分,大家都是青脉中人,咱内部自己人之间都说真话就是。”叶青笑道,意态温和,这话说得众人感动,去掉顾虑和紧张,一齐拜下：“谢王上。”
叶青听这些仙门意见,微调着仙门的位置,偶尔回应一下他需要,但大多时这些真人自己其实能解决,只是难得有机会吐一吐苦水而已。
到各真人都发言完毕,叶青一笑,举杯：“我此次身成信风总督,此次推行信风进人道,人道接信风,进而与仙道连通,仙门在其间承上启下,责任重大,还请各位协助。”
众真人听得都心神一凛,知此既是提点,也是警示,不由起身：“别处未可知,我们半山岛定唯令是从,办好这件大事”
“愿诸位信如此言。”
叶青微微颔首,这些已经和华羽真人单独说过了,估计内部商议过,现在趁着宴会敞开来交流,是形成统一共识,表示一下关注……
其实到这一步,许多事情已不必要也不能再亲力亲为,没必要弄得太冷,回到宴会的愉快气氛：“来来,在座诸位,我敬你们一杯,饮胜”
“谢殿下赐酒……饮胜”满殿诸客都是起立,轰然共饮此杯,将宴会气氛退至最**。
恨云每样菜都吃了一遍,新鲜感过,感觉无聊,不由问：“就这请吃一顿么？”
叶青不回答,而温和问：“恨云觉得此宴哪里不合心意？”
“嗯,有一点不好,这里没有海鲜”小小龙女敲着杯子,嘟囔着说,回醒过来：“别转移话题,幸我机智发现
叶青失笑,回答：“表面是这样吃喝结束,但它效果已经达到……”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仙饮仙食对所有与会的凡人传达一个信号——仙道大门,对你们敞开。”
恨云眼珠子一转,说：“是青脉的大门,对所有青脉修士敞开吧？”
她也有一半血统是人族,知道些凡间社会,每个与会者能争取到参宴资格都是有着出色资质,在凡间社会里各有位置和四通八达的联系,这样天界宴会,会借由这些凡人的口传开来,让千金买马骨态度在天下范围轰传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反正我是不会直接承认。”
叶青笑着,见着客人渐渐退场,一时沉思,渐渐有丝看不出的讥意。
“不搞出些动作,怎吸引住眼光,给我真正的部署,打着掩护呢？”
“汉王出手,必须折腾。”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天仙化身
暗阴遮蔽天空,雨水渐至,幽幽水灵荡漾在整个世界里,葱茏化灰黑色,压住了盛夏白昼的热浪,原始森林鸟兽四散,就算再凶猛的灵兽也要躲避大自然威能……
密密麻麻雨打了下来,啪啪打在颤动基石枕木和钢轨,深色渲染着这片蛮荒野林里的文明,两道赤红光扫射过来,在长长的铁轨路径上越来越刺眼。
呜——
火灵机车撕扯着气流巨大冲击,风压开幽暗林木,这一丛丛枝叶在视野里扑面而来,高掠过,又拉远而去,轰隆隆钢轮节奏滚动声压过了风,只有雨丝打在玻璃窗口的斜线沾湿、拉长、连片……模糊了这片水世界。
暖黄的灯光在列车厢里亮起来,稍空落,隐隐听见女乘务员声音：“各位旅客注意,下面要进入危险区域,防止
哗
雪色玉手合上窗帘,白衣少女坐回座位,看了一眼对面座上戎装青年递过来的于粮,啪接过,又淡淡收回目光,一言不继续翻阅手里书册。
“给我留点……”戎装青年说着,神情好笑,话说堂堂天仙特意塑造的凡人分身,也不要这样
这时法纹厚布上亮起灵光,开启同时带有隔音,女乘务员说话声变得清晰：“荒野凶兽袭击,请拉下窗帘,谢谢您的配合……”
声音靠近这里时,一身淡雅汉服便装女乘务员看见这窗帘已拉上,对戎装青年微笑颔就要越过去,却瞥见白衣少女手上书册封面的《帝国太学第七套教材》,以及微微莹光的纸面绘着繁复的法纹,心中惊呼一声,她可是知道帝国太学万里挑一的入学难度,敬佩：“姐姐是下洛的太学生？”
白衣少女没有抬,没说话,只将手指一点对面戎装青年。
“我是。”戎装青年是她的代言人一样,对着女乘务歉意一笑,又说着：“这一路多谢照顾,舍妹有恙在身,还请多多包涵。”
“不用谢,这是我的司职……您是来玉门城轮值戍边么？”
“嗯,轮戍十年,我是羽林军孤儿营出身,天子鹰犬爪牙,自为国守边义不容辞。”青年平和说着。
“啊……您是烈士遗孤……”
迎着暖黄灯光,才现这青年英武过人,有着莫名的气度,态度又是真挚,给人可信感,女乘务员俏脸一下涨红,又见他身侧这白衣少女身子单薄,不由关切：“轮戍怎还带着家人？这地处大汉最西疆,列国纷争与荒兽异族一片混乱,多危险……”
“养父母过世,我得感谢他们过去照顾之恩,舍妹无依无靠,又自小多病需要照顾,只能带着一起……”戎装青年苦笑,望向对座白衣少女目光隐隐：“而且传闻,出玉门之后的原始森林,有人遇到过仙花仙果,这能弥补舍妹的先天不足,我想试试……”
白衣少女并未抬,乌黑长微动,显也是在听,而气氛无形变得温情,看得周围旅客都祝福：“少年郎有心,该当遂愿……”
年轻的女乘务员也眼睛亮,不过太过优秀男子对于普通女子,就像绝世佳人对普通男子一样,也压力很大,她说了两句旅途安全事项,就低去往下一个车厢,脚步都有点不稳。
这对兄妹的耳力都极佳,隐隐听到年长的服务员打趣：“刚刚那个可是真人,登记录册姓姬名远志,可能就是去年新来在边境杀得尸山血海的长羽真人,你都敢上前搭话……”
“哎,那么年轻……”隐隐惊呼声,就是对天子羽林军的一堆八卦。
白衣少女转看了看她窈窕背影,又看看对面青年的目光,冷哼一声。
姬远志的青年,一脸无辜：“又怎么,我雪大小姐。”
白衣少女不知说什么,缄默看书,良久突她神情一变,传声说着：“哼,你倒自得其乐。”
“几十万年没有过凡人生活了。”青年也是神态一变,悠悠看向四周：“再说这汉朝的确有趣,我们考察青制,要直接第一手生活,不是么？”
“有什么感想？”
“你不也是有想法……要问我,我得说,我看尽百朝天子,这下土似与哪一朝也不相似。”
“黄德有人说这是工业,以我看,虽丝织、瓷器、炼治等千百作坊,雨后春笋一样密布,可怕不仅仅是这个。”
“有人说,这是朝廷捐赋不重,生业滋繁,我也觉得未必仅仅这样。”
“这生业滋繁前所未有,蒸蒸日上,看不清道不明”这戎装青年淡淡的说着,又有丝凝重：“黄制怕是难以独霸了。”
“要真我说,此制胜过以往诸制多矣,不逢大变,几可万世不易”
“真论地上的话,怕能有千五之寿。”
白衣少女拿着书,半靠座上一声不言语,见车外雨丝迷离,打在玻璃上一行行落下来,景致都不甚清晰。
良久,她轻轻一叹：“所以才要密切注意这叶青,当然我们不是这任务,不过这制再妙,还是人道。”
“这话没有错,不过要是地上九州普及,有此制,并且到这步,怕每年所得,也非同小可。”
白衣少女点：“所以我在里面活了二十年,也觉得没有看完。”
两人到此,一路无话,直到下了火车时,两人都是一变,她又恢复了凡人少女的样子,望一眼车轮上的血迹,腥气扑鼻,不由蹙眉：“上车时,还没有。”
“这是那段危险地段,随车真人击杀了挡路的荒兽,留下一点痕迹罢了。”姬远志平常说,根本不提刚才情况一度紧张,几乎就要抽调他们乘客中的真人和术师参战……
这就是大汉边疆,化外之地,又或异国称呼中央大6的地点。
列车停靠的火车站台是全封闭结构,外面亮着一层晶莹透明的法阵光罩,雨水哗哗哗顺着瀑布冲下,透过水幕隐隐能看见一座森严壮阔的军事城市,到处都是巡逻的道兵和术师……
不知道这站台法阵开启是防雨,还是防荒兽和异族敌人,或兼而有之？
白衣少女收回观察目光,抱着厚砖一样的道书,转看戎装青年：“阿远不用瞒着我,别忘记,我也是考中过太学道院,虽先天体弱而未能就读,但院系看的书不比你少,边疆危险还是知道来这里,也是认真考虑过。”
“你那叫认真考虑,这边不是流徙的罪犯就是多年老兵,连个适婚对象都没有,再待个十年都成老姑娘,嫁都嫁不出去了……”姬远志拉着她挤出人群,闪到高高的站台上,望一眼钢架幕布顶棚外面哗啦啦的大雨,很是头痛：“这让我怎么和爹娘交代。”
白衣少女提起小小的行囊,打起油纸伞遮住他,直到两人穿入雨幕中,她打量着街道的店铺,判断着经济繁荣度只等于帝国传统区的小县城,轻声：“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反正我没有亲兄弟,澹台家的香火也不指望我。”
澹台是一个复姓,和姬姓一样,都是渊源古老华夏姓氏,由此说到底虽养父母再如何照顾,却遵循传统的祭祀分割,在道法工业兴起后逐渐男女经济平等到力量平等、文化平等,虽还保留父姓标签这一国野体系扩张利器,但女子在家事上也有了话语权。
姬远志可以管她很多事,但终不是澹台家的人,在这家传方面却也是没有话语权,无言以对,只能转口：“那我先去军营报道,你在军营门口的值班室等我,待会一起去分配的院子……这里别的没有,土地有的是空,就是找不到下馆子的地方,小妹你也不会做饭……”
“我新学了。”澹台雪神情自信,一手打伞,一手挥着一本花花绿绿的书,在她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出站台,打着各色的雨伞消失在街巷里,那些窗户里每一盏微黄的灯亮着,似都在等着各自家庭的归人。
姬远志纳罕问：“这是什么书？”
“食谱,嗯,传闻是当年弘武恨云娘娘流传下来的龙族特色食谱,我来是好不容易才在帝国图书馆里手抄出来……”澹台雪眼神晶亮,信誓旦旦,表示要给兄长一展厨艺。
“那是……第三汉帝国时期了吧,现在咱们都是第七汉帝国了,这得多少年……还是龙族食谱,别做出黑暗食物来。”姬远志神情就稍微妙,不太相信这么古老的厨艺,顿时引得澹台雪一阵怒视：“有你这么不信任妹妹么”
“我信我信……”姬远志唯唯应是,完全看不出威风。
“反正,不准整天下饭馆。”澹台雪说着,感觉自己语气太强,又放缓：“阿远幸苦挣的钱不是大风刮来,是拿命换来,能省就省着点,积攒下资本,以后你退伍了也可以拿着谋别的事业……”
姬远志微笑起来,摸摸她丝润柔软的头,没再说,无形间就有种家的氛围,弥漫在两人之间,一切不言中
这时,城外隐隐却又听见狼嚎,姬远志按住了剑,目光顿时锐利看了过去。
城外百里,荒芜之地,一些狼群。
此间已深入下土的中央,是帝国扎在大6心脏一根定海神针,虽丘陵地带难以展出经济城市,但地势稍高可以俯冲四方,军事上起到关键地缘控遏,四战之地总是对风吹草动都格外敏锐,街面上一时人人侧目望向外面,根据经验估算情况紧张程度。
半响没听到城防征召令,街道上的气氛才稍松些,有人说：“看来又是敌国寻衅了,最近总说是抗议我们殖民…
“可能还得打一仗,才能稳定这片地域控制权。”有个术师说着。
“总督大人有令,各家各户的成年男丁都准备应征……”
听得这些战事议论,新来的青年和少女顿时结束拌嘴,相互看了一眼,仔细观察过城防信号一切如常,才放下心,两人身影在雨中逐渐靠拢在一起,默默无声,融入这片城市雨幕里……
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远广王（上）
信风吹过这座城市上空,叶青分身恰在巡游观看这片下土帝国。
九州八荒的州国地气和暗面都各有气运屏蔽,中央下土是三道四脉仙人监护,唯这片东荒大6的地气和暗面对他都是完全敞开,轻松顺着信风巡游,就见这时整个第七汉帝国一片气象。
因此前捞过界的事情闹得很大,必须给四脉值守仙人一定面子,地盘上只得吐出了中央大块土地,不再肆无忌惮灭国鲸吞,但还有和玉门城一样的不少战略要地握在手里,等是捏着各国的要害,还借此输送人口殖民,难怪各国都愤怒……
“但又如何？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仅仅殖民渗透,尽数推给民间……没看值守仙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叶青一笑收回目光,其实敌国要清除汉帝国殖民点,就会引起汉军以保护侨民的名义进行小规模军事对抗,而此前汉帝国两次大远征灭国无数前车之鉴未远,虽不能扩张,但敌国不敢真的闹大,最后只能退让……
叶青眸子青光一闪,眼前顿时变化景象,只见大地上,各国都有着龙气,看起来或红或黄,各不相融,还在生着碰撞。
“哼,下土都学我们办工业了,可制度上限,奈何？”
叶青对制度和生产的理解,自是明白,社会生产不能过制度,不仅仅是空话,诸国是红制黄制,稍有混淆,那展上限就是红黄。
叶青转看着自己国度,只见龙气基本覆盖全国,有些地点有点虚,其实是龙床青,色泽黄,有的郡县是淡黄,有点虚。
细看这是由亿万之数的白点组成,点点滴滴汇集成金黄色,达到了极限……准确的说,已经达到了目前这世界容纳的极限。
默默看了片刻,叶青收回了目光,心里暗叹：“要是地上就好了,整个百州实行青制,并且有这水平,我所得,地仙圆满不说,连天仙过半都可能。”
黄德天界
已到了秋高气爽时节,阳光灿烂,云天渺渺,七八片祥云自四面汇聚,其内有一道地仙气息,余皆真仙。
相互一问来由去何,都笑起来了,其中地仙中年道人说：“巧了,我们都是奉中阳殿下之命探查九州,此行既都是去复命……一路同行？”
“甚好,劳殿下照拂。”
真仙仔细辨认这东面来中年道人气息,认出是一位地仙分身,名号远广王,正常来说分身都是降两格,除非特别开禁进行培养,而这一位突破到了真仙,多半是着重培养分身,不由暗奇：“怎么唯独东面是派地仙分身过去？”
各任务都是单线对中阳天仙负责,不便多问,只是同行途难免内部聊聊,八卦一番最近情况。
就有个女仙微笑：“论道行年久,黑帝既陨,接下来最有望成就大道,就是我们帝君了……”
听了此言,远广王轻轻摇,神情刻板,丝毫没有对女仙照顾：“论积蓄深厚是这样,不过别脉道路也不是没有竞争……最近青脉就有不少动作,汉王在主持信风改革。”
汉王？
一个黄袍蛟冕的年轻仙人闻言心里一跳,不由问：“远广王在东海办事归来,最近所见情形如何？”
汉王名声在各脉仙人中都算传开了,周围仙人都不由吸引了目光,远广王淡淡的说着：“汉王受巡风总督之职,实际就总掌天下青德仙门,权柄很大。”
“汉国有所微调,我过去专门看过,的确是渐生德政,但是仙门本都是各有源流,错综复杂,而新政最大问题是投入的成本,以及在调整过程中,原本纲纪废除,新的纲纪未稳,这里面就松弛生出千奇百怪弊端。”
“就算叶青成了地仙,又有职权,也不是想改就改,誉太子放心,东荒且让叶青施手,九州由不得它青脉做主,守好自己东荒再说吧……叶青是无暇抽身跨海西进。”
说到这一句,他笑容神秘,眼神森寒：“要是办砸了,到时我参他一本弹劾,看他还怎推搪不上战场”
众仙相视,暗忖本脉高层必是给汉王挖了坑,看远广王去中阳天界,说不准就是中阳殿下责揽此事,一时都放下心来。
不跨海西进？
起这个话题的蔡安誉一点也不放心,他可是在场仙人中对叶青了解最深
最近汉国起的经济分级联盟、工业标准,在凡间声势很大,激得各地波澜,这变相跨海西进野心展露无疑,是诸侯都能感觉出来……就高高在上的仙人,不太关心这种凡间经济变化吧？
他有心提醒警示一下,但虽与叶青同仙王,都特恩加授了天权,却没有叶青那样卓的地仙,仅仅只是个新晋真仙,话语权完全不能比。
而黄脉土德内部的层级规矩又非常森严,以下犯上是大忌,只能一叹,附和这位前辈殿下的分身：“倒也是……堂堂地仙,不做中流砥柱,躲在后方太不像话了,或另有所图……”
“躲得了几时？”
远广王似乎对青脉很有成见,丝毫没听出来蔡安誉的委婉暗示,反脸色抽搐：“连我们地仙本体都在正面一线顶着,道门地仙都不敢不上青脉一众地仙里少司命本体失踪,乐山本体陨落,这些情有可原也就罢了,岂能一再特殊化”
“这”
众仙相视无言,都知道远广王十万年前量劫乱世里做过仙王,和青脉东荒道人是同时代的诸侯,给压着打到认输求饶,引以为深恨,按照土德传统十万年报仇犹未晚,可前几年东荒道人一举突破天仙,别说报仇无望,想都不能多想了,落差之下心理有些失衡也难免……
又听说过去奉命给蔡汉两家第一次议和协调,给清郡王撑腰时,又给当时初出茅庐的晚辈叶青打了脸,听说叶青是大司命带出来,大司命又是东荒天仙的弟子,等于说连东荒天仙之下的第三代晚辈都比不过,能不新仇旧恨叠上？
但这是远广王与汉王之间的旧仇宿怨,总的来说与道门战争连绵不同,五脉内部纯属于集团利益摩擦,真正相互死仇私恨不多,很多异脉仙人私交很好,又或还有亲缘关系。
蔡安誉和叶青就是典型,还有点故交友谊不说,甚至还是小舅子和姐夫的关系,结的仇只是国仇,正常情况下,等到过了乱世争龙和开朝三百年大运,胜利者归入天界,失败者只要是仙人也早已在天界,利益争端不存,反会设宴叙叙旧谊。
而别的几个土德真仙虽和叶青不熟,也不怎么愿意得罪一个青脉新星,毕竟……汉王不是寻常仙王,是实力更上一层的假格地仙
偏偏也不能得罪远广王这本脉地仙,颇似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地仙一层对于普通真仙来说,确实只能仰望,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尴尬之下,无人敢应。
气氛终不能一直冷着,就有个女仙轻笑缓和：“一两颗新星改变不了大局,青脉地仙、天仙数量,都不到我们的三分之一,这就是绝对力量差距……”
柔韧的女声软软散入风中,让气氛变暖,面前云气一散,中阳天界已在眼前。
众仙暗松了口气,顺着转开话题：“我探查的是北方,望见草原金气冲霄射斗,魏国怕不是已经磨刀霍霍？”
没激起对叶青的公愤,远广王心中稍有点失望,也不太在意,神色自如：“地上争龙之事不必担心,禁止内战让金脉杀伐完全废掉,只能对外……这说明白脉所图非小,咱们得保持防御战略大局,决不能过早转入攻势,至少得整合九州人道体量,否则金德狂飙起来就难制了……”
众仙讨论中,还是将草原魏国当蔡国的第一大敌,广元王又凝神问：“南方楚国没搅什么事吧？”
“只和平吞并雾州,到南海尽头无路了,放心吧,此前帝君推动不允许内战的禁令是一石数鸟,这一招不仅砍了白脉的杀伐,砍了青脉的先机,也将赤脉的革命长处砍掉,世界内部已没人可以和我们土德对拼大局……”一个南方归来的仙人得意笑着,但土德情绪极少轻浮,很快收敛,转而询问：“最近敌人星巢群,似乎没再动大突袭？”
“天仙星巢可不是白菜,比星君舰都珍贵多了,外域经不起这损失……而且汉王提出地府阴司和级下土计划,又有中阳殿下推进至天罗地网战略,黑水已无漏洞,外域再来可就得掂量掂量……”
众仙相互交流内外各方情报,期间偶尔也会关联到汉王,言语间虽是忌惮叶青的实力,但终没有太过排斥。
实在是五脉体系的博弈,极大利益同时也是极大风险,天机混淆,杀机步步,天仙才有资格涉身其中不被绞碎,叶青不过新晋地仙,还只是假格地仙,何德何能能一提再提？
祥云降落下这中阳天界,位处九霄深处连片宫殿,远远天际,隐隐可见黑、白、赤、青……各色流光络绎往来,别脉仙人都在避开这天界附近禁空区。
这是土德凝缩,每座黄脉天界引力很强,天仙以下遁光,靠的太近会于扰度,因此慢慢形成这一避让传统,除非有事拜访,一般都不靠近,隔着千里就绕过去。
而在许多黄脉新仙人心里,渐渐变成得意,当成本脉势大的一部分象征,甚至最近天罗地网显出,世界隐隐有了晋升,五脉中的最强者不由渐渐有了心思：“天命……终在土德。”
第一千三百十章 远广王（下）
整个黄德天界,处处壁垒,殿宇重重,法度森严,气象肃穆,一行人都不再说话,抵达到一处大殿,群仙入殿,各自叙职。
蔡安誉是倒数第二个,入殿恭敬拜见,陈说自己司职：“……在峡西六州西面荒野地区,罕有西风吹来,因此带不来水汽,所见多荒凉沙漠,西海目前并无隐伏的星君舰……”
“唯一可忧的是根据《海州图志》的世界环游,越过西海尽头的黑水洋,再有十八千里应是与东海黑水洋连通,我们在西方并无水军。”
“你担心汉国？”
高台上,一道人安座榻上,目光一闪,淡然置评：“汉国不可能越过大洋西至……黑水洋深处时空错乱,缺一座大6桥相连,不可能造成对峡西六州直接威胁,级下土那样汉帝国借东荒下土挂靠的大6桥入侵之事,绝无可能,而且禁绝内战,我等也不会容许此事。”
得到天仙保证,蔡安誉顿时心下微松,见无事就拜倒：“……如此,臣告退。”
“去吧,用心做,天罗地网防御便利足够,大舰队的主帅之位已无限期拖延,你能一步晋升地仙,哪怕假格地仙,都可以为你运作。”中阳天仙期许的说着。
虽这还只是个空头许诺,本脉并无青脉一言千金,时势变化未可知,但听到一个天仙这样期许,蔡安誉还是很振奋,唯唯应下,退出殿时差点撞到进来的人,一看是远广王分身,相互颔交错而过,看上去这位地仙分身似有些兴奋。
出了殿后,蔡安誉突有些担心,这远广王让仇恨蒙蔽了眼睛,让他过去狙击叶青,似乎有点不靠谱……
“拜见中阳殿下。”
远广王在殿内行礼过后,就介绍了自己此行成果：“已挑动黑水洋大妖袭扰东荒,稍有遗憾,这些大妖不堪用,第一波攻势给叶青杀散了,但事情利害已说与他们知晓,叶青是东海水晶宫孙女婿的身份,东荒存在会成龙族深入黑水洋的跳板,这些水妖修至仙人实力不乏智慧,知道怎么做……”
台上没有声音。
远广王心中格了一下,思忖莫非哪里出了差错,又冷静说着：“挑拨水妖袭扰已有了半年,最近只是一次试探攻势,这种也不至于真的杀掉叶青,会引来青脉的愤怒反击,破坏五脉团结……”
“目前控制程度是让所谓拔苗助长实验受阻,避免青脉借得此势,两厢错开一段时间,青脉这轮试图扩大先机努力就能扼杀襁褓,借此弹劾叶青失职,就算青脉那一位也很难保住他,一旦送到正面战场,区区一个假格地仙也不足为虑了……关于这方案是否还需要更改,或加大力度？”
“你,做的还可。”台上终有了声音,却并无嘉许,淡淡：“但最近焦点,已转入中土大6,叶青……过海了。
“啊……他这风口浪尖不在东荒守着,还越海捞过界？”远广王一时失声,完全不明白,而想到自己的任务里最重要一条就是让叶青无暇抽身西进,刚刚还在誉太子面前信誓旦旦保证过,一时感觉敌人啪啪啪给自己打脸,脸色火烧。
坏事了……
但终土德地仙沉稳心性,很快清醒过来,沉吟：“是臣布置不当,或他看出了我们不敢真动手,东荒虽危而无险,所以孤身过海……对了,光凭惊雨和女娲是不可能挡得住黑水洋水妖围攻,叶青最近消声觅迹的五个仙侣,莫非出现了？”
中阳天仙神情稍许缓和,说：“放叶青过海了,是你的失职,能想到道侣重现这节,你还不完全失职……确实如此,失踪半年突出现,就算孕育仙灵分身也没必要,这其中只怕是有些小秘密。”
远广王心一狠,试探道：“叶青那五个仙侣,能不能把她们……”
“不能,青鸾天的那一位已话,那批仙灵分身果是她照价给出,等于是认下与叶青妻妾有关的相应安排,有了天仙作背书就没法再深查,此事留待以后形势改变再说吧。”中阳天仙有些不悦的说着。
远广王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想着自叶青妻妾入手,或能探出把柄来,却不敢质疑青黄两脉的博弈,自己不过是与叶青有仇,所以适逢其会做了棋子,所行所为一旦出权限范围,可没天仙背书给自己担保,如果妄自乱动影响了大局,不说青鸾仙子的愤怒,中阳天仙就会先撕了自己……土德阶层森严的规则不是说笑,对外森严,对内也森严
实际上,这一次任务失败后,中阳天仙对他的语气已很严峻：“远广你刚自东海回来有所不知,叶青在青鸾天的地界刚刚召集一系列天宴,邀请凡人上天宴饮参观,这事在人间引起轰传……”
“凡人……上天宴饮？”
远广王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待得中阳天仙肯定,刚刚褪下羞怒得脸色又涨红起来：“竖子安敢如此视天界为何物,竟纵凡人如游园般肆游,长此以往我等仙家威严何在”
这一次,中阳天仙倒认可的没说话,远广王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各脉高层对待凡人的态度不一,道门认为凡人不需要,五脉认为凡人是需要,但也当保持仙道与凡间距离,就大局而言,出于仙人平衡的因素,就各天仙的私人而言,有些出于感情因素,要求自由宽一些,而有些天仙纯粹出于利益因素,多半冷漠严峻些。
前者大部出现在青脉、赤脉,一个是最早期宽松,一个是最晚期革命,后者则大部分出现在黑黄二脉。
黑脉人族可是诞生过最严酷的奴隶王朝,龙族于脆奴役天下,黄脉则出于稳固统治的需要。
白脉相对中立,以杀伐争命必须要求凝聚一切力量,森严归森严,但对凡人并不歧视,反结合紧密。
但实际来说并不绝对,青脉多数是青鸾仙子这样,也有相对严峻些几个,而土德内部也有少数天仙持温和观点……这些,都是异类
而土德内部众所周知,中阳天仙正是典型严酷派,不止一次的提出议案要求绝对控制人间形态,认为这可以⊥诞生新仙人潜意识选择更靠近土德秩序,而非没规矩的火德革命,这是十几万年来黄脉和赤脉的一大争端所在
当然这种偏向土德利益的议案,给四脉帝君联手否决了,但中阳天仙以此获得了本脉帝君的信重……这一手值得学习。
“天庭当严惩禁绝这种行为吧？”远广王这样问,心里有些不确定,毕竟黄脉也是有难缠对手。
果不出所料,接下来中阳天仙就说：“据闻赤脉准备效仿,辛琰仙子当众表示可以开放她的天界,只待楚王今后晋升地仙,就允许遨游你知道,她是楚国的后台,和潇湘后台墟离天仙争夺这一代火德群龙之,叶青吞并湘州打击了张维村,等于是间接帮助了楚国,也帮助了辛琰仙子对墟离天仙的胜利,她又和青鸾仙子是手帕之交,为此开口是难免……这一来,此事就算进行五帝表决,青脉、黑脉、赤脉三票也足以通过,我们既没法禁绝,于脆不提免得丢脸。”
怎这家伙运气如此之好……好事情都撞上了。
远广王心中大恨,只迫不及待问：“那接下来,如何对付叶青？再纵容此子搞风搞雨下去,还不知会折腾出什么,这就是个祸害……”
对部下的挑拨,中阳天仙无动于衷,不批评也不动心,只一丝不苟：“继续追踪调查,帝君说此子身上有秘密,或可以找到青脉那一位的某些布局我赐你一枚屏蔽符,天仙以下盖莫能察,这不是一日两日,是个长期任务,记住做好自己事情,别再出岔子。”
这最后一句是提点亲信,也是敲打警告,远广王心下凛然,赶紧应着：“臣明白了”
“你下去吧。”
“是”
等辞退出殿,头顶阳光灿烂,又毫无暖意,联想到此事让自己在中阳天仙面前丢了分,远广王脸色又黑了一层。
“别让我抓到你的马脚,否则……”这地仙分身掐指一算,对九州大地某个位置就飞下去。
蒙州·西部山区
天色阴沉,秋雨绵绵不断,阴冷潮湿夜风吹过山林、村庄都沉浸一片幽暗中,让人觉得清爽。
叶青在山林上空掠过,观察这片保存良好原始森林,以及隐隐一条青色,仔细看去,只见地脉里,隐隐有气丝丝运转,又渗透到森林里,聚而不散,形成了一条青德灵脉。
“很微弱,但养护良好……看来蒙州派还有点力量。”
正寻思着,突心中一凛,体内川林笔记一跳,心中一时不动声色,继续往前,暗中展开望去,眼神就冷下来……
只见虚空中,几乎不见痕迹,但在川林笔记的看照下,隐隐有着红气,又有着金色气聚成伞盖,丝丝垂下,将这红气笼罩在内。
仔细看去,是老熟人远广王,他只是地仙,这化身不过真仙,但身上这道……是土德天仙屏蔽？
第一千三百十三章 改革（上）
不过实际所见比他想象更夸张,土德之州,有的甚至连白脉仙门都驱逐……这就看出来了,土生金、木克土,有威胁都提防着。
“看来黄脉本身具有持重保守的封闭性,对各脉都排斥,对道门也不待见,混到这样没有朋友的地步,反盛而不衰,这位帝君的手段还真厉害……”
叶青现在对土德有些佩服起来,一切道路博弈终看实际,三道五脉能存活延续到现在,没有哪家侥幸,土德兴盛肯定有些自己不了解的内情,自己区区地仙,信息获取尚浅,还没有资格妄评一脉道路。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要应对黄脉一层层压力,甚至反制,自己需要观察摸索还有很多……”
峡东土德州且这样,峡西六州更排斥别脉,天籍是没有哪家登记青脉仙门,但信风总督司职不能错过万一,还是过去看了看,就当故地重游。
此行不用舰队仪仗,不需要顾忌官面,叶青特意经过双流镇的一座小道观。
天色黯暗,秋雨打了下来,外面什么也看不见听不清,绵绵不断,唯有靠近楼船的灯光映照堤上的白墙。
主殿内已空空,连个香火都不见得,想来原主尚钦道人早就走了,那应是个有实力的家伙,不知失去天书后有新任务没有。
此世界是存在仙神见证的,叶青仔细打量祭台上雕像,身形面目模糊,气息也无,认不出是哪个祭主,就上了三柱香：“未知何方尊神,当年上京赶考偶过,子楠、铃铃二位夫人为我祈愿于此,须臾八年矣,今代夫人还愿……”
“喵——”
叶青闻声转首,见院子里荒草寂寂,一只野猫在凌乱砖块间窜过去,顿时自失一笑,总不会是喵神。
幽幽静谧的水色,远远隐闻镇里灯红酒绿喧嚣,在风中浅浅,与印象中上京赶考的雨夜似并无不同……
变的只是自己,而且当年川林笔记吞并天书的异变,应是天地借自己之手为之,恰逢其会,过后无痕,现在两域冲突天机混乱一片,其中甚至牵涉到外域圣人的失手,谁能察之？
“但正因不能查,反透出漩涡,正好可以吸住某些……”
感知中有个身影闪入殿内,就立在自己背后十步,目光没有直接看自己,而是打量周围,十分谨慎又十分大胆,叶青暗冷笑：“土德真是一如既往自信……不过也是,天仙屏蔽,正常来说除非有杀意,否则我不可能发现这家伙的尾随。”
此时只做不知,完成当年机缘一个收尾,顺便引得敌人入坑,就自出去。
……在他出去不久,空气里微妙波动,一道身影出现在主殿里。
这人四下探查,悄无声息,深色道袍在夜幕里很不显眼,形容刻板肃穆,不是远广王又是谁
“此间给我的感觉,太正常,有古怪……叶青怎跑这里来,当真只是还愿？”
远广王又盯住祭坛上的雕像,并非廉价泥塑烧制,而是罕见的石雕,一时沉吟起来：“不是青脉那一位,也非现存的天仙似很古老的早期形制,我这十万年来都不见此风格。”
他是典型的土德地仙,胆子很大,既不是高一层天仙雕像,就毫无顾忌,直接动手,噼啪一阵响动,将雕像拆毁片片,一点点仔细解析。
半夜过去了,到天光明亮的清晨,烟尘弥漫远广王有些失望站起来……不用说了,什么都没有,只是普通石像罢了。
“怎有点让叶青给耍了的感觉呢？”
地仙的本能还是非常敏感,第一缕晨光下似乎迷雾破开的明亮感,狐疑看一看周围,没有感觉到对手气息,他就那么一念闪过,转眼遗忘不见,对中阳天仙给的屏蔽符还是有绝对信心——叶青不过是个假格地仙,连自己都不如,何德何能看破虚实？
“观叶青过去履历,应是性格比较多疑,在这里神神叨叨观察有无跟踪……啊,糟了,这个石像拆掉,万一叶青回程时看见不对,那岂不糟糕？”
远广王感觉自己聪明机智,敏锐想到对手预留的这个漏洞,立即动手重塑石像……或对别的地仙有难度,但对土德来说和土石打交道习惯了,毫无难度,只是完美修复耗些心力……又耽搁些。
“该死的汉王,所以说我最讨厌青脉,这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混蛋……”
这一忙又忙了一个时辰,终于完成首尾,推算出跟踪目标的方位很远了,远广王火烧尾巴一样,担心搞砸了差事,又急急追上去。
天门峡运河水面上百舸争流,依稀还是繁华的水道,天色又阴雨绵绵,早晨白雾笼罩这一段河面,水脉气息浓郁遮掩一切,其中有艘客运大楼船的第三层厢房里,窗户微敞,泄出几缕青丝。
雪白玉手伸出来,将顺风飞舞发丝揽回去,淡翠素雅的衣袖拂过窗坎,一个青衣少女临窗凭几而坐,此时目光微闪,说：“他出来了……话说,汉王怎想到这招？”
“青鸾仙子明鉴。”
在她对面,叶青正襟危坐,端起茶壶给她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清茶,说：“这家伙几次就在我眼皮下晃来晃去,看起来自以为藏得很好,越来越肆无忌惮,我借机给设了个套,前来面见仙子我原以为仙子会教训丨他一顿。”
青鸾仙子抿了一口茶水,感觉味道尚可,又素手自倒了一杯,随口：“区区一个远广王还不值得我动手,我在遗忘之地,已借助星盘反推算完成,那道屏蔽符来源是中阳天仙,远广王不过是一颗拿来试探你的棋子,别理会他,不刺破这窗纸,你的麻烦就能暂时局限在远广王这一层了。”
原来这样
叶青明白她的意思了,暗中监视隐秘才有效果,曝光就毫无威胁,甚至可以利用之,刚才随手了一下,就抽身跑来听青鸾仙子面授机宜,这位女仙看似迷糊,可是心里亮堂着……
果听青鸾仙子明眸转过来,又一笑：“倒汉王你,怎发现他？”
“这家伙靠太近了吧？恰遇到一条青木灵脉,灵犀反照受到了激发？”叶青早有准备,稍不确定说,神情很是无辜,一道信风在他身侧微妙浮现,带起漩涡气流围绕一圈,似在判断言语真实性。
“灵犀反照……第七层？”
青鸾仙子喝了第二杯茶,嘴角弯起微微弧度,似笑非笑,似看出来,没再追问了,转口：“你机缘非常,探察法门千万,选择这个人很少,能修至高深的人很少,你当初怎选的呢？”
叶青心中一跳,说：“为了望气方便,此法有什么问题？”
“当然没有,它是我发明,又经过帝君改进,怎会有问题呢？”青鸾仙子微微一笑,看他有点紧张,就不再逗弄,放下茶杯起身：“快到玉京城了,异脉天仙力量彼此都有强烈反应,那个紫格老皇帝还在世,太近了会感应到我,水脉遮掩不住……”
信风丝丝敛去,叶青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过了关,不知道是她一向懒得问,还是觉得自己住在她地盘上,以后随时都可以问？
“……对了,这件玉符给你,遇到天仙危险就捏碎它,一般情况不会撕破脸,只是防着万一……”青鸾仙子款款说着,言语间从容能给人很大信心,目光稍询色：“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恭送仙子。”叶青恭谨送她出门去。
少女身影融入河水里,黑脉的水路幽幽打开,似乎毫不意外迎她入内……看起来黑脉高层和本脉高层渊源很深传闻是真,这女仙前辈控水能力和权限,远比自己龙宫女婿权限还要高,这里面要是没点猫腻才有鬼。
“我还是这一句,世界这样之广,虚空这样之深,谁没有几个小秘密呢？”水中传来轻轻的笑声,敛去不闻。
“呃……多谢仙子包涵。”
叶青厚着脸皮说,现在自己与本脉战略捆绑越来越深,已有了休戚与共味道,除非爆出芊芊事件、川林笔记、天地二书胎膜,那才会捅出大窟窿,余下秘密再多都是小节。
叶青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思了,只庆幸自己地界是落在青鸾天,作为长期租客,美女房东看起来规矩宽松,自己顺水推舟的跟着装傻,也不担心被美女房东赶出去。
弄清了远广王背后黑手,且获得一枚神秘玉符保护,叶青虽收敛了笑容,但还有空放松下,心中就暗想——遇到几个青脉女仙总说谁都有些秘密,大司命秘密自己已知道了,青鸾仙子秘密又是什么？
她知道自己有一个逃籍分身么？
呼的风声轻动,远远后方,远广王气息又重新出现,浑不知道自己底子都已给摸透了,还遥遥缀着不放。
“真是可悲……”
“堂堂地仙,以前高不可攀,现在不过是这样。”
叶青现在摇首,无视了这家伙的尾随,就当是游客入山时让一只蠢萌猴子跟着,抛根香蕉诱饵在后面就能甩掉,能看出自己什么呢？
第一千三百十四章 改革（下）
一路无话,峡西六州回来,叶青改道南下,沿灵清江水系而归。
恰逢秋寒的西北风,可说是顺风而行,十分便利,一路见南方赤脉传统州,对青脉仙门不怎么样排斥,不知是地方靠近边荒,还是火德革命因素,相对土德州更有活力。
唯一的缺点是,地气有点不稳,单这一路叶青就遇到了三次小规模火山岩浆喷发,以及衍生地震,这明显是世界地脉自发造陆工程,给南方带来丰富火山灰,但造成很多麻烦,当年楚国的前身是怎么灭国来着？
“看来,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谁家都有些麻烦。”
叶青对于整个世界的现状有了些新体会,或对于各脉来说,困境同时也意味着机遇,只看能不能解决。
“黄脉和赤脉解决的最好,白脉另辟蹊径消涨不定,黑脉黑水战略已宣告失败,而青脉过去没有青制接入地气,不能解决信风风筝脱线问题,麻烦越缠越深,难怪高层很有危机感。”
“现在信风进入人道,实际信风一旦构成完整回环,它就是青色灵脉,等于青脉根系扎入人道……这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是一次期待已久的调整,应会迎来一次资源井喷的利好,我这信风总督的司职就不再只是巡查、监督,而会掌握着新开的源泉实利……原来这才是大给我的一份酬劳么？”
此念一生,顿时清楚了远广王、中阳天仙这些为何力图阻止自己跨海西进,不单单是阻遏自己成长,还在阻遏青脉这一次战略布局
托此番巡游天下的第一手资料分析便利,管中窥得一线这样深远博弈,虽只惊鸿一瞥,都让叶青不由颤栗……
水越来越深了,自己一个信风总督光杆司令话,肯定扛不住漩涡,必须延续叶氏优良传统,将更多人绑上贼船一起扛。
“那就回去吧,虚实已看完了,下面就是改革。”
“改革就必须在控制最严密的地点,形成体制,再以体制代替体制。”
旧大陆
青州、姜州、峨州、桑州、渡州、吉州、塘州大青德区,其中旧青州
“天下雨了”孙柯行在走廊上,稍顷凉风吹进来,浑身顿觉清爽,少顷雨声近来,整个宫阙又沉在了雨幕中。
孙柯突痴了一样站在廊里,任雨水打了过来,闭目仰天,默默祈祷。
伴随的孙苞,是大臣又是兄弟,见站得久了,忙说：“侯爷之心,上天已鉴,不过雨里淋久了要着凉……汉王还在等着。”
这后面半句才是正经,孙柯吐一口气,看了看天穹,直奔大殿。
叶青站在殿口默默出神。一眼看见孙柯冒雨而来,连忙说着：“孙侯来了,快请进了,都不需要行礼,说起来,你才是此地主人。”
孙柯苦笑,还是行了常礼,此一时彼一时,有识者开眼看去,只见云气萦绕,孙柯其气渐渐淡青,大是不凡。
但是汉王身穿便服,目似点漆,不仅仅纯青浓郁,化成了三重,更有紫气垂下。
“论得气运,孙侯这几年由于大青区,相互支援,州内再翻不出浪来,控制基本到位,渐渐转成淡青。”
“但和叶青有汉王、青盟盟主、巡风总督,就相形见绌。”
“论修行,汉王已是地仙,更差距太大。”
所以此一时彼一时,明明在旧青州,孙柯渐渐有着臣子的样子,这就是刚才有感慨的原因,见此,叶青就笑了一下,也不推辞。
话说,名分不可思议,也只有前世的吊丝才拒绝受礼,只是说着：“下雨还请孙侯前来,实是有事商量,商量下仙门平台的事。”
孙柯听这样说,不禁一怔,一时不知回话,良久才说着：“我只是凡间诸侯,汉王既是盟主,又是地仙,还是总督,当一言而决之。”
叶青微微一笑,说：“孙侯,你说的这些是名分,但别人心思也要顾及,大凡改革,基本上都触犯利益。”
“我虽不废旧制,而在旧制上新建,减少许多障碍,但也不是没有。”
“历代改制,车裂,谋反,骚乱,不绝于史,我怎敢大意呢？”
孙柯听着这些话,已看出叶青胸怀山川,未雨绸缪,一时语塞,一时没有言声,注目殿外的大雨。
良久,孙柯才说着：“汉王未雨绸缪,可谓众望所归,有什么吩咐,就尽管示下就是。”
叶青起身踱了几步,说：“改革试点不试点,不是关键,不是根本,本质是重兵重重。”
见孙柯稍有迷惑,叶青笑了：“改革关键是新力未生,旧力未去,故反噬非常厉害,因此必须缩小范围,以重兵监督镇压,才能渡过这阶段。”
见孙柯有恍然之色,叶青又说着：“而且无论是哪种改革,这矫正时弊,整饬吏治,刷新政治,如果仅仅是依人依计,都是下乘,关键是体制。”
“这重点地区,重兵监督下,因新法而形成新体制,杜绝小人骚乱,而后体制既成,就可体制战体制,一路扩大,处处凯旋,这是改革变法最稳妥的道路。”
孙柯听了这话,一思考,心里就一悸,汉王这话实在见了功底,千古改革迷雾,一言就破之,默谋一会,才说着：“汉王的意思,我已经明白,我州和别的六州,都会鼎力支持。”
“在压倒性的地区,先培养新政种子,继而卷席天下。”
“孙侯所言甚善”叶青鼓掌说着：“有你这话,我就直接召开青德沿海七州信风大会,以总督名义召集青脉所属大小仙门与会”
旧青州
几天后,这场盛会雏形就已形成,会场所在涌进来许多人,许多都是修行高超的真人,及门人护卫,这一带变得熙熙攘攘,群英荟萃,有东荒仙门,有海岛仙门,有沿海仙门,内陆仙门很少,没有召集,有些是闻风而来……
仙门太过分散,很多门派都是相互闻名已久,相隔太远还是首次见面,临着到会场后都一阵寒暄,气氛融融。
叶青暗自观察,至少确定了一个优点,青脉仙门再怎么零碎衰落的摊子,内部团结的氛围都没怎么变,这似是多少万年来与道门长期抗衡的压力锻炼出来,已是深入青脉骨髓的血统,这对自己要推行的策略,是唯一值得称贺……要是这点都没有,简直可以哭了。
此时大殿中道人越进越多,满殿但闻呼吸衣裳声,片刻鼓磬之声大作,叶青上到了位置上。
“拜见殿下”数千道人一起稽首。
见礼过,一道人上前献上簿册近况,叶青收了,收敛了笑容,声音显得铿锵,又不疾不徐。
“汉国新年,我们见过面,这次让大家来,是有件要事与诸位真人共商。”叶青说的平静沉着：“青德开枝散叶,固是大德,但最近劣迹渐起,都来自资源不足,难以为继。”
听了这话,诸真人心里真是百味俱全。
“东荒沿海虽是新拓之地,但资源分散狭小,要想按擅长领域统合,比较难……”叶青说了事实,话风一转,说着：“但路是一步一步走,依托信风便利,初步交易平台还是可以建立。”
“就仿照东荒一个成熟经验,以州成单位组建着兑换所,目前仅以青脉仙门为主……”
这一句让许多掌教真人听得怔住,心说难不成以后还招揽兼并别的仙门？
不及多想,又听叶青说着：“包容各仙门下面附庸的修仙家族势力、客卿,和所有炼气士。”
“日后所有青盟兑换所会联合起来,共同交易互通有无,处理问题,相互协商,但目前,只在沿海七州,汉国七州建立。”
“青德仙门的经济主权不变,物品可依托这个平台,我信风总督为你们担保,联盟不于涉各自地盘上的细务,下层根系保持独立性,不搞统一,不搞渗透,只维持秩序。”
“每个仙门都有自己一技之长,平台能提供给你们资源和渠道,供你们幼苗成长,对外形成集团,增强力量。”
说到这里,有些年轻掌教真人面色不解,有些年长掌教真人若有所悟,神情难以置信……隐感觉到,一个尘封已久庞然大物正在立起,青朝联盟
叶青目光闪过戏谑,联想到地球某红熊联盟,挥手做了个肯定,微笑：“对我们内陆青脉仙门单个很薄弱,有的州甚至只有一家仙门,有的州甚至一家没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衰弱至此的现状不是一下能挽回,我们要承认现实,正面困难”
“一家仙门,实力弱小,资源弱小,人才稀少,经济狭窄,道法趋近散乱……这不行,但我们有优点那就是团结”
“我想在座之中,没一个不熟悉树木吧？”叶青说着微顿,望向场上,见得一片会意的笑声,微笑起来：“一棵大树立在荒野里,阳光、洪水、大风、猛兽,都会威胁到它,随时可能会于旱枯萎、水灾冲走、大风拔起、猛兽撞到,但当它和许多大树汇成森林,每一棵树的根系是独立,但它们的枝叶树冠是连接一起,连成一片深翠的海洋,这些外部威胁都不再是威胁……”
众人相视一眼,现在再迟钝的人都意识到了汉王要说的话,想起了门中遥远的传说,脸色潮红起来。
第一千三百十五章 增益青德本源
“我们是青脉”
“是,我们是青脉,曾独力抗衡三道门的青脉,众位……遍观过去本脉王朝开辟,每次咱们都心无旁骛,彼此互信互助统一在青脉王朝的平台下,让四脉所有仙门都为之颤栗……每一次,都是我们青脉仙门逆势扩张之时。”
“而现在,是我们唤醒时了”叶青目光平淡。
整个信风改革冰山现一角,风呼啸吹进,声音在大殿中回着,让全场窒息的强大自信：“天庭不许内战,谁不能武力征服对手,我们也不能,但汉国拥有前所未有的青制,执天下牛耳工业标准,巨大同盟经济圈,亟待开拓的东荒土地,还有内6一个个仙门齐心一致扎根当地,每个都可以成为所在州的代言者,我们以信风体系建立起来的这个平台,目前只局限在青区。”
“我话说在前面,这三年内,别州不许建立,但一旦青区平台体制建立,并且运转平稳,总结得失,就可一路普及,将来甚至会对外开放,这个平台的初衷是给大家共用,而基础则由我们青脉仙门维持”
“这就是我们第一次信风的使命,让我们见证它的扩张,什么能阻挡风的穿透呢？就算不是武力征服,也阻挡不了我们的扩张脚步……”
叶青说着手一挥,丝丝青色春风吹拂,染遍了地图的立体光影,每一家仙门节点都似星辰耀亮,承上启下让信风吹进人间,又自人间回流天界,信风回环一旦完成,整个世界都爆出青色亮光,那是青德本源的期许和急迫期待。
话音落下,殿内寂寂无声,所有人都沉浸这一种充满可行性美好未来期许中,一时间连过去深以为畏的那些阻碍,仿佛变得微不足道起来,良久回过神来,就一体拜下：“臣等领命”
夜深·新洛
大会开幕式结束已有两天了,各仙门掌教真人都还在相互协商利益分配细节,这些具体事务已不必叶青自己亲力亲为,他得以在阔别许久后回到东荒,起草完善整个人道信风平台的框架体系,深夜里都还要辛苦工作。
“吱呀”
书房的雕花朱门推开,盈盈脚步声后是熟悉的馨香,玉白手掌将热汤宵夜放在桌,少女娇柔纤细的身体环绕在他背后,轻轻说：“都自丑时了,还不睡？”
叶青抚了抚芊芊柔滑的玉手,一只手在草稿上圈圈画画：“没办法,这是要正式呈报给大,必须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反复审核斟酌,一切意思都要恰到好处……对外域主要敌人,内部要维持斗而不破局面,这风吹得太激进,太缓慢都不行,我还想着高层能全力支持,顶住外部压力。”
芊芊拥着他,说：“这比过去夫君明娶惊雨恨云二位姐姐时更甚反对的人会很多吧？”
“嗯,其实我已经对现状妥协了,朝廷和仙门的上升渠道依然会占大头,但信风平台一建立,短期内就会对散户形成猛烈优势,与青风信律密切相关的兑换体系,会越来越深入社会肌体……这一点瞒不过别脉,聪明人可多着,仙门又都是有开宗仙人后台,你想想到时候会有多少人给天界打小报告？”
叶青微微一笑,从容：“甚至这风再吹深一点,还蔓延到人道之外,比如原本神灵愿意履行这责任,也可以加入兑换所,遭遇外敌时申请获得青脉保护,或者可获得一定回报收益,这比它们神灵的漫长回报周期要快的多……”
“这样下去,挥出青脉时序先机优势、资源调配度优势,方方面面的冗余力量都会被吸引到信风体系下,让信风回环的规模迅膨胀,这就很大程度拉平了青脉和黄脉之间的资源规模”
“夫君很厉害……”
芊芊柔缓笑着,吐息幽香如兰,眼里有着明亮的了然：“其实这还是夫君一贯的风格吧？先明确自己目标,主次矛盾,周围力量能拉拢的都拉拢捆绑上战车,统一战线对付外域,同盟体系下有好处大家分分,吃肉多少看各自能力,最不济也可以喝点汤,而非土德那样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中央独食,也不是火德摧毁一切革命的烈火燎原,也不是金德只管杀不管埋的刀锋模式。”
“芊芊最知我。”
叶青十分欣慰,又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敢小觑别脉,过去青脉争龙劣势岂全是自身原因？外部对手的越来越强也是很大因素,我们青脉在进步,但对手也在进步,比我们进步更快。”
“正常争龙天下杀伐九州,这战略和土德、火德战略、金德战略还有的一拼,军事政治上有太多复杂因素加入的不确定性,让信风的吹拂受到各地方保守的军政阻碍,失效大半,谁能胜出全看各自实力和运气,过去的多少王朝都是这么磕磕碰碰走到最后君临天下……我也不敢说这么争夺下来,我们就一定笑到最后……别脉也是会学习我们成长,拿别脉当傻子,只会让我们自己变成傻子。”
芊芊听得一笑,知道夫君说的对,只是对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些不忿,哼声：“所以我们还得感谢黄脉那一位力推禁战令喽？”
“咦,芊芊你哪里听来的？”
“我猜的。”芊芊一本正经说。
叶青便没当回事,笑着摇：“我们要感谢的是这一场大劫,嗯,这么说不准确,应说是感谢这场危机带来的机遇——现在天庭禁内战断掉了军事征服的可能性,而要经济征服、工业征服、文化征服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信风受到的阻碍就小很多,而这就让我对接下来的扩张有充分信心。”
“举例来说,信郡王这家伙,安州霞州那边对我们应州军事防备很深,但经济上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知道是糖衣炮弹,也会先试试能不能吞掉糖衣吐出炮弹,而不会闭关锁国的全盘拒绝,也就是说他们建立不起防火墙……哦,防风墙。”
芊芊目光微闪,蓦想起幻境森林里那个钢铁城市的梦境,端详着夫君的面孔,笑吟吟的不揭破,寻常问：“这样,夫君就能借住漏洞,将信风网络铺展进去？”
叶青感觉今晚的交流十分畅快,心说还是芊芊最能懂自己意思,点：“对啊,风的特色可是无孔不入,只要哪里有缝隙就能钻进去,潜移默化产生利于自己的影响,更妙是,一切都掩盖在信风改革和拔苗助长的实验下,等于是青脉和天庭双重背书,当了自己汉国暗中扩张的明面挡箭牌,还有什么比这更占便宜的事情呢？”
“为此,无论信风改革和拔苗助长会引得多少反扑,我都要力推到底”叶青最后笃定总结道,甚至冲突越鲜明,就越能掩盖自己的布置,让东荒立体开拓计划悄无声息迈入第二阶段的对外扩张：“这恰是以信风平台为依托,进一步修炼增益自身,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嗯,当然这只是最佳设想,未必能成功,说不定这方案一递交上去就给高层驳回来,或者哪天本脉顶不住压力,半路就给撸下去,那就再说了。”
芊芊沉思许久,推了推汤盏：“夜宵,要凉了。”
“一起吃。”叶青看见她准备了两个勺子,这是家里习惯,他没有自己一个人吃,让妻子看着的习惯。
“好。”芊芊微笑着坐下,一起用完了这夜宵,望着窗外寂寂的明月,良久说：“不会驳回的,倒半路撸下去,或有这种可能……如果道门方面施压的话。”
叶青一怔才明白她说的是刚才话题,奇怪：“这关道门什么事？地方仙门之争,又没触动他们道院利益……不至于这么多管闲事吧。”
芊芊摇,对此就没有再说什么,她也没有什么证据,仅仅是出于一种难以描述的模糊感觉,夫君或和大多数新晋仙人认识的道门是相对中立临,但隐传承自本体的一些遥远记忆碎片,告诉她的道门可不是现在这幅面孔……光鲜的面具一旦撕扯开,大概会让许多新晋仙人都大吃一惊。
不过,她也觉得,这层次,不必去考虑,因为考虑也没有办法解决,夫君现在的确在办大事,增强青德本源,这就足够了——她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兴奋。
“别谈这些无聊的事情啦,我们睡觉吧……”她柔和笑着,主动说这话时,两颊泛着羞红,明亮的眸子里闪动着焰光,顿时让叶青忘记了其他烦恼,坠入道侣精心编织的温柔乡中。
“呜灯”
轻轻灯盏声,琉璃灯里的焰光暗下去,桌前不见了这对璧人的身影,唯有临池的窗户还空落落敞开着,映着院角的两株梅树,雪白的纸条紧紧交缠一起,泛着珠玉嫣红的润泽,凉风习习见证这个美好的秋夜,清凉的月光透露在月白屏风上,蛐蛐的声音在窗外低下去,空气里幽香气息浮动,低吟浅唱。
第一千三百十六章 改革六条
漆黑山林田野间,新洛城一片繁华夜景,工坊区和商业区通宵不眠,灯火连成了一片星海,王宫里突升起细小纯净的青光,带着信息随风直上,升入九霄深处的青脉天界。
“咦”
远广王身形隐于月晕与云气交错光影中,目睹这道青光上传,神识接触分析不出内容：“他传了什么？”
一时踌躇起来,很想下去看看叶青在搞什么,他总感觉弄明白会是一件大功。
但他是土德地仙,凝望王宫浓郁青色龙气屏障,又止住冲动：“这里是东荒,青脉大本营,汉国龙气核心,有些克制我,就算天仙屏蔽也不可太过靠近,现行踪就难以摘洗……”
“青脉善忍,但是一旦难就雷霆万钧,我要还想受中阳天仙保护,不能跳出框架贸然行动。”
果不其然,稍又见第二道青光、第三道青光……
“这混蛋将信息分段了”
此际夜幕幽暗,几道流星在西天滑过去,秋风吹过来,浑身凉飕飕,远广王不由庆幸自己的谨慎,皱起了眉,又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暗自盘算：“稳妥起见,再催一下黑水洋群妖,让叶青无暇西顾……只要看住叶青本体,别让他跨海西进,离了地仙牵头,就凭沿海青脉仙门一盘散沙,还想有什么作为不成？”
晨光照进房间,悠悠浮沉聚散,身姿姣好的少女拥被坐起,看向书桌前的青年,又仰看看屋顶,若有所思：“那个家伙没上当么？”
叶青写完最后一字,放下笔：“嗯,我已上奏改革条陈,内容是分段加密,只有全部合并才可解密,别说他不敢截,就算截了也看不出什么。”
“不过这改革提炼出来,其实也就是六条,当然,就这六条,也完全解决了改革的问题。”
叶青心中的确有些得意,王安石,张居正,以后背后君主,的确没有这认识,当然也可能是居于臣格。
这六条给芊芊看了,芊芊入目,见的确非常简单。
第一条：上位者,具有实力和名分
第二条：尽量不改旧制而建立新制,减少直接抵抗
第三条：改革方向是青制,按照青制十一条精神（具体可换成别制）
第四条：立新制,必须在小范畴内建立,并且以重兵镇压和监督
第五条：小范畴内建立体制,提炼得失完成,再以体制对战体制,一路扩散
第六条：如果必须改去旧制,从第二条开始办理
“原来如此……”
芊芊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心,问：“就让他这跟着？好不方便。”
“没事,既知土德目光盯着我,于脆利用,专门离开九州一段时间,跳出局面来遥控进程……这是以我自己为靶子,吸引对手注意力,瞒天过海让平台初步运行起来,这个幼苗期过,就不需要伪装了。”
叶青说着,知道她担心什么,笑：“担心身份泄露？接下来宅在宫里不出去就行了,反正事情基本办完,平台自有规则,寻常事并不需要我亲力亲为。”
“夫君真狡猾……”芊芊笑吟吟说,剔透眸子一转：“不过这样一来,按照土德苛严规矩,远广王完不成任务,结局会很惨吧。”
“哈,我管他去死,敢暗中监视我,不让他有个痛入骨髓的深刻教训丨还当我是病猫……”叶青不屑,现在可不是当初对付伯岩王那样还要拼尽全力,自己大可随手可为之,只可惜能力有限,目前还没有机会让中阳尝尝苦头。
青州
几阵秋雨过,天气越凉起来,绵绵密密雨丝渗得这座城,让盛会伊始时的喧嚣沉静下来。
在这七州信风大会已接近后半段尾声,仙门修士间的私下会议交流很多,弟子也没了时间闲逛,由他们这些有钱有闲群体临时催生黑市也宣告崩解,而普通军民都是有工作,最近造船厂和道术工坊、军械工坊订单排的满满,整个城市恢复正常运转后,街上行人少了许多。
“真说起来很有意思,召开与会的汉王在开幕后第二天就离席,基本只做了三件事情——讯召集,敲定平台框架,及最后临走前的赏罚。”
酒楼的私人包厢里,一个中年掌教真人感慨着,其余掌教真人都是心有戚戚,这赏罚暂时还只是针对东海附近青脉仙门,根据考核评定分数划档进行,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咱们还算好了,基本没出大问题,听说这次内6巡查,才叫一个糟糕。”一个年轻掌教真人叹着。
“哼,咎由自取,等以后清盘时……”
一个女掌教真人说到这里,顿住了声,姣好面孔上闪过一点不自然,青脉内部纠纷很浅,她还是没法直接说出口,但左右听见的都是心下了然……
内6的仙门德性谁都知道,如果是烂透了,说不得要清洗换上新血,这新血在哪里取？还不是东海这面……等于是拿新平台的体制,去换血旧体制。
这可以想,但不能明说,细节人选也不是他们做主,只是相视间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接下来,咱们必须好好表现,力争完成平台前期运转,培养出一批合格的新血……”
“内部的事情好处理,公平竞争,大家都还能接受,但只怕外部……有些人不会愿意让我们公平竞争。”
“说的是,别脉仙门未必让我们展……”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是白痴,新平台搭建起来扩张方向肯定面向内6,这也是信风要吹过去的最大阻力方向。
九州与边远八荒不同,扩张必遇到别脉阻碍,利益纠纷和暗战冲突,甚至明着爆武力对抗,这在过去每个仙门初崛起时都有着经验,没有谁不是踏着失败者站起来的。
“那就和他们于”
“对,现在咱们可是有汉王,信风改革是青脉大计,拔苗助长也是天庭试点,谁敢明着妨碍我们？”
“对抗不能太激烈,得维持基本场面,但一定不能退让……”
无形间,每个青脉修士,都成为信风的一个个微小节点,相互层层传递着信息和力量,鼓动着聚合成一股意志,翻滚着,准备着,蓄势待。
东荒天界
看完了改制六条,东荒天仙慢慢站起身,缓缓踱着步,一时并不说话,只是看了大司命一眼。
当年自己弟子庇护叶青,出于爱才,并没有市恩图报的心思。
而东荒天仙,其实出身寒微,但一有机会中了举,花了十三年时间,才当上了县令,劝农桑,将积年大盗清除,一时安治。
凭着这功,升任直到知府,又有一番事业,但三年完成,他申请修道权,就退出了庙堂。
诸德仙门不看好,唯青德垂青,就入了青德。
以后多少年奋斗到真仙,又至地仙,再到天仙,这时间是以万年单位来论。
以前青制,还有着心思,或是一时所得,现在看这改制六条,简简单单,却一网打尽,远万千英雄。
“能人所不能,大道至简,可惜这里是仙道世界。”东荒天仙徘徊了良久,见大司命有些诧异,终叹的说着。
“师傅评价这样高？”大司命笑着。
“你也当过国主,可惜都是偏远小国,不过是一郡之大,而且你和少司命那时都有道法在身,治理是象征性。”
“唯此人是真本事,真颜色,要不是此世道法显世,怕是横扫天下四方豪杰,古往今来圣贤。”
“就具体来说,如果不是限战令,你看下土汉国,几乎横扫下土——在地上怕也是这样,现在或能称天子了。”
“不过十年,能成地仙,哪会没有本事。”
大司命听了笑了：“再大本事,总归是我青德的人——您看这改制的方向和措施,有效么？”
东荒天仙一笑：“自然有效,每一步都踏在战略点上,张弛之间火候已是炉火纯青,我可以说,不出三五年,我青德仙门就能大变。”
“你可知道,帝君已再次出手,蒙蔽了天机？”东荒天仙是青德天仙,帝君出手也没有隐瞒他,自是清清楚楚。
“你和他素有善缘,现在还需要多多联系才是。”
大司命听了,怔怔若有所思,这明显是把叶青正式和她摆在一处,相提并论。
想了想,突又问：“那别德会不会难？”
“自会难,不过人都是当局者迷,不需要多少时日,只要隐蔽一二年就可,等这平台扩散到天下,再怎么样隐蔽天机都是无用——那时也不需要掩盖了。”
“到时制度已建,形成事实,为了保护汉王,或会卸掉他的巡风总督之职,回天界修养。”
东荒天仙叹着：“一个是青制,这是人道,这个平台是仙门,两下一合,怕是青德气运大涨。”
“虽卸掉巡风总督之职,但是在帝君心里,怕是已许之天仙了。”
“当然,现在他才成假格地仙,先真成了地仙再说。”
“一个天仙资源非同小可,帝君都拿不出,必须徐徐图之,但有这意思,这是迟早的事。”
说着,东荒天仙目光幽幽,不易觉察流动,叹了一声。
第一千三百十七章 少司命苦着脸
东荒·汉国·汉历七年
时光匆匆而过,秋去冬来,转眼到一年严寒,城内护城河已结了细冰,一阵风吹过,最后一批叶子自树上落下。
就在此时,皇宫内,一处南角高矗着楼,楼上并排八只黄纱宫灯,楼下里外都点着灯,不过只有两个侍女肃立在阶前,其余一片寂静。
叶青站在了楼阁上,凝神看去,只见龙床呈现青色,这就是青制,不必多说。
而在地方处,里亭里气数浓郁不散,丝丝白气汇聚,又有灰黑,不过灰黑已不多了,这是年年转化的土著。
而郡县里,丝丝赤气萦绕,又有赤气丝丝冒出,这赤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聚而不散,红气云集,而黄气加深
七州汇集到都,出现金黄色,其上更有青气,令人望之生畏。
“土著同化,十五年就可完成,到时民间一色白气,可谓众志成城。”
“而有着拔苗助长计划,就是这丝丝赤气增长,整个社会日益展,蒸蒸日上。”
“可以说,到现在,汉国已经完全不需要别的,就是时间积累,每过一年,都强大一分,我能获得的气数也扩大一分。”
“不知海对面的近况怎么样了……”
叶青登高而望,借着秋冬交际的信风便利,将神识顺风蔓延,越过海洋,抵达了对面。
日常讯息往来中已知道大概,但要真正目睹才能确定一些细节,进而把握平台,叶青一向是奉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也是如此,此次着重观看灵气节点,特别是木德节点。
点点青色星光在信风中敞开,景象流过。
“一点青,一团青。”叶青眼中,在沿海七青州,州中间一团青,郡县一点青,外面一圈浓郁金黄色,而仔细看,里面又有白气,白气核心根根笔挺,这是修士,再外面又有细小白气,又有点灰黑,不多,这就是民间了。
这就是传统青脉势力州,各地都已形成周期性禁伐、禁猎区,兑换所体系展开,单个凡人的任务贡献有限,但聚合起来的效果很好,每个县级兑换所都是一点青色星光,全州形成凡人（仙人以下）的信风,成天罗地网的细微补充
兑换所布有关方面任务,虽没有东荒新拓之地开拓面,难以⊥普通军民由临时木牌的狩猎者进阶到练气层铁牌、铜牌、银牌、金牌甚至真人的玉牌,这就是传统已开成熟地区无奈了。
但农业社会的成熟,和工业社会的成熟不是一个概念,当地总有些森林,以及简单的青木灵脉保养工作可以转交给凡人军民,以避免工业进程中灵木摧毁、林脉断绝,觉有规定问题,污染,乱伐,都可上报兑换所。
还有许多任务等待掘,这目的是加快信风环流度,更重要意义在于让普通人都参与进来,由此让青脉接入地气,与信风产生均衡,不再飘渺云霄,这是青脉仙道本身能否扎根地气的关键一步。
本来靠青制在人道扎根绰绰有余,还这需要时间,而这可以辅助。
这看最强势的土德、火德、金德三脉就知道了,它们不但有着各自王朝制度,还有着大批凡间仙门附庸羽翼,相辅相成。
而对于凡人来说,给予相应的报酬,有功勋者可以兑换申请受到保护,兑换让子孙获得教育,甚至可以兑换在死后封神。
有极个别有天赋者,甚至兑换获得修行机会,兑换获得灵谷灵蔬配给。
当然谁都清楚,普通凡人的功勋积攒,几十年到死也未必能成功,至于死后封神,这仙道世界里神的功能非常弱,不过是家族或者地域保护灵,和朝廷举人、仙门真人死后的灵池没法比。
但这等于多了个慰藉和希望,配合下土转生机会,能大大消减凡人死亡怨气,减轻世界负担。
更重要的是在单一的科举外另辟了途径,改变了传统农业社会里‘自古华山一条路,的上升通道,不再是世家完全看血统,或仙门那样完全看修行资质,而是可以靠普通家庭、普通人的努力来达成。
多元化的上升渠道,让沉淀力量重新流动起来,是信风吹入人道的希望所在。
“不过就算这样,在大批仙人,真人,修士配合,在青脉核心区,在诸侯配合的情况下,还是有丝丝灰黑。”
“这就是反对改革者。”
“我这改制六条,果是点到位了,要是没有在重点优势地区改革,而一下铺开,这灰黑就可串连壮大,就算不能完全颠覆改制,也必会制造层出不穷的麻烦,而给外脉可乘之机。”
看着丝丝气流围绕一点青运转,叶青才露出笑意：“现在运转,有弊端直接可以觉,就可形成体制,一旦形成体制,就可借此扩大。”
“这是沿海七州,青脉传统势力范围内,如此改易不为怪……要这点都办不成,我这信风总督也太没用了。”
叶青并无多少殊喜之色,对这部分是预料中,随即目光随信风深入,所见又是大大的不同。
只见数十点青气之间,一道微弱,但清晰的信风就此形成,在东荒和沿海青区之间形成主脉循环,又在各州郡县内形成更小循环。
“通过沿海七州建立起来的平台,附近区域青脉仙门自靠拢,形成一个个信风带,仔细看这信风带,其实就是家族。”
依靠兑换所因交流方便和宽松政策吸引了人道势力,迅吸引了大片地方家族,聚集起了一定程度的利益共同圈
虽因时间很短暂,社会相对保守的经济,兑换所任务有限,吸纳不到大比例人口,还没有到影响当地经济的程度,但一些家族利益圈,对于当地几家仙门来说已很是满意。
“沿海七州外没有建立平台,但附近州里的仙门赶了过来,原本穷得都快饿死了的青脉仙门,就是久旱逢甘露,枯苗雨水中以肉眼可见的度恢复,造成一片青脉内6仙门的风气改变。”
“原来如此……有谁真愿意堕落？只是过去贫乏困顿中,什么都想不了,顾不上了……”
叶青心中稍改观一些,决定之后处理的时候,更合情合理一些。
“目光转移到外面,对抗就激烈了。”叶青眼前又是一变,只见不远处邻居一郡,数块气盘踞,正相互试探。
连接信风带的一处青德之气,本质是白气,试探深入,而不少当地家族投靠,丝丝加入了其中。
而赤德还可,黄德一块气,似乎有点被激怒。
“让人惊讶的是,这些过去萎缩退守荒僻之地的青脉仙门,一旦获得平台力撑和地方家族势力资源倾斜,出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这试探在气运上是这样,在报告里,直接造成了大批仙门之间的对抗事件我本想徐徐图之,但是这样的话,怕隐瞒不住,会被别德觉。”
倒不是直接开战,而是围绕势力范围的冲突,因别脉仙门会现,原来唯唯诺诺的青脉仙门,居不知不觉占据了一大笔原来自家的地盘利益,这还了得
冲突一爆,就会逐渐上升,愈演愈烈,逐渐演变武装对抗,就算是仙门知道收敛不能全面战争,但群殴头破血流,死个把倒霉蛋的事情在所难免,甚至层出不穷起来。
“虽我理想是不扩散,但不能禁止邻州自己仙门分享,因此邻州冲突再所难免,只希望范围不大,上报不到高层
“但是我受到关注很多,怕是很快就有分析汇集,这样就隐瞒不住了。”叶青想到这里,又有着一阵隐忧。
不过就在这时,叶青突抬：“咦,少司命终于成仙出来了。”
无尽虚空深处·地仙遗境
幽暗寂静虚空里不知岁月,只见芊芊等几位正推着陨石,正在议论：“这里的陨石怎么越来越多？”
“不知道啊,不是说虚空里陨落很少,地仙都得辛苦搜索么？”
正说着,突然之间,地仙遗境一声轰鸣,现了异象,天乐飘渺,天花降下,祥云升起。
“咦？”众人惊讶,一时看了过去,只见地仙遗境中,本来黯淡的太阳,突大放光辉,化成了赤日,又笼罩着金光,光照人间。
这阳光普照下,地面阴气缓缓化开,丝丝灵气出现,带着清香,形成白雾,宛是一场潮汐,而地面花草受此刺激,顿时百花齐放。
“哈哈哈,我少司命又成仙了”小太阳里落下了一个人影,出来突怔住,几乎不认识了自己家一样,只见面前满是仙女,一个、两个、三个……七个
“你们是……”
“殿下安好,我们都是汉王的道侣。”恨云家学渊源,对前辈地仙很有礼貌,让少司命更加瞠目结舌：“都是…
她刚刚还心想着要叶青那混蛋好看,蓦气势低下去,虽七个都是真人,可一丝仙灵气息,表示是分身,这本体必是真仙以上……这好像打不过啊。
芊芊看在眼里,暗乐,却款款说着：“殿下勿忧,我等皆奉夫君之命来帮您一起采集陨石。”
“夫君在休息,马上会来。”
少司命“哦”了一声,回醒过来,狐疑：“你们调动不了仙境外放权限,怎帮我未？”
“靠这个……”
众女围拢一起,将手交握连接,顿时在虚空中显出小小共鸣之形,化成了网络。
“咦？”少司命一眼望去奇怪,但旋即留意到了这网络里一道地仙气息,心中蓦闪过白光,难以置信道：“你们是说这混……呃,汉王成地仙了”
“对啊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不是么？”芊芊和这女仙相处的很好,不由得分享自己喜悦心情。
“高……嗯,高兴的事情。”少司命苦着脸,她的心都要碎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厉害,修业直接赶上来了,这叫她以后还怎么有恩报恩、有仇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