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欺主(上)
何贵这段日子过得很是滋润,早前一直在外帮人打打短工,虽说有兄弟接济,但日子仍过得紧巴巴的。十阿哥分府后,打小就伺候十阿哥的兄弟也跟着出宫,还帮着给自己讨了个美差。
自家娘子也在内院做了个使唤婆子,老大何全如今已13周岁,在门房帮衬。现今家里光月钱每月就能攒下不少,媳妇在娘家人面前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了。
自己一出门,各个商家都陪着笑脸,殷勤奉承着。
害得自个儿走路也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虽说府里的几个采办老挤兑自己,但自己本来就见识少,也怕给兄弟惹麻烦,看在月钱的份上,忍忍就是了。
今儿初一,在外面转了一圈,刚进府门,就见何全急忙迎上说:
“爹爹,福晋叫了管事们在松院问话呢,您赶紧过去吧。”
何贵一听,脚下不敢怠慢,一路小跑,来到松院。
松院是前院东路的一处院子,如今空着。
这个福晋,没事就喜欢到二门外逛,如今倒好,直接来前院办公了。何贵心里想着,这个蒙古福晋似乎比自己还不懂规矩。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进松院正房,在人群前站定,才发觉自己是最后到的一位。
何贵小心擦了擦头上地汗。偷偷打量着。
福晋端坐在靠椅上。笑吟吟地。四个丫鬟立在身后。
徐公公站在左边伺候着。看不出表情。
这蒙古福晋唱地是哪出啊。
我觉得人大概来地差不多了。就问徐公公:“人都来齐了吧?”
“主子。府里地各个管事都到了。”
我看了眼立在屋子里的众人,轻声道:“本早想叫大伙聚聚,可才开府,着实忙乱,直到今儿,才得空。”
屋里的人都没吱声,一个个恭敬的低着头。
“各位管事有内务府派来的,有舅舅体恤送来的,不管以前诸位在哪伺候,也不管你们以前依的规矩是什么,到了这府里,就得按府里的规矩办事,只要诸位忠心办事,咱们爷自然有赏。”我笑道。
“奴才等定会尽心办事,不负主子赏识。”众人齐声说道,整齐的好似排练过许多遍。只有何贵有些跟不上节奏。
我略微点点头,仿佛很满意他们的回答。
“说来惭愧,这府里的分工,我眼下还迷糊着呢。”
一旁的徐公公俯身道:“主子,王富是前院管事,李齐是前院二管事、负责爷出行和各府走动,刘易也是二管事,负责府内事宜。何贵、陈满田、李音是采办,张利是帐房。”
府里总共有三位公公,都曾经在阿哥所伺候过老十,徐公公年龄最长,就让他做了总管,重点负责照看老十的书房,徐公公见责任重大,就把年仅12岁的小周祥带在身边调教。虽然我觉得徐公公有些小题大作,但因不愿费心思,也就没言语。而小英子则成了老十的贴身跟班。
我微微颔首,又问道:“这木碳是谁负责采办的呀?”
何贵有些心发慌,自己怕给兄弟脸上摸黑,虽说收了商家的孝敬,但也是按行规来的,难道福晋知道了?:“回,回主子话,是奴才去办的。”
“这木炭是什么等级呀?”
何贵头皮一阵发麻,看来福晋今儿是要发作他了:“都,都,都是上好的木炭,从刘记商行买的,这,这京城各府多,多半都从刘记拿货,奴,奴才也比照过,这商行的货确实好,好。”何贵忍不住浑身战栗,思量着是否要说出自己收了多少孝敬。
我不由冷笑道:“我倒还真认不出这木炭的好坏,大伙一起来帮我认认。”
扎丫将身后的一盆木炭端到众人面前。
何贵上前看了看,脸一下变得卡白,跪倒在地说:“主子,奴才当初看了的,确实是上好的成色,奴才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了。主子,明鉴啊。”
我见何贵头磕的砰砰响,实在怕见他头破血流的模样,便喝道:“好了,别在那装了。”
何贵心里憋屈的慌,哭号道:“主子明鉴啊,就是借给奴才10个胆,奴才也不敢啊!”
见他额头最终还是挂了彩,我心里有些郁闷。“阿朵,你来说说。”
阿朵的汉语虽然还能听出口音,但已经比较流利了。“主子,奴婢今上午去库房看了看,大多木炭都是这等货色,象主子房中用的那种极少。”
“不会啊,怎么会这样?”何贵浑身瘫软,一脸死灰。
王管事上前道:"何贵以次充好,欺瞒主子,请主子执行家法"
另一个采办,李音也上前说道:"何贵仗着英公公的势,平日差事能躲便躲,自己却主动将木炭采办揽了去,原来打的是这主意,请主子严惩"
其他几人也纷纷上前要求严惩凶手
何贵则不住的喊冤
“徐公公,劳烦你走一躺,把帐册取来。”我说道:“对完帐,看看总共贪了多少银子,然后报到衙门,让衙门来审,不过记得告诉衙门,何贵吃了府里多少,都得给我一分不少的吐出来。”
徐公公有些迟疑,这时王富出声道:“主子,这奴才如此欺主,请主子执行家法,将他打死便吧,要报到衙门,少不得让人说咱府治下不严。”
“主子饶命啊,主子,奴才真没有啊,真没有啊,真的。”何贵已经有些口齿不清了。
我看着徐公公说:“我从来不图这些虚名,自己是黑的,难不成还真能当自己是白的不成。”
徐公公应声就要出门。
这时帐房说:“主子,这帐房乃重地,除了记帐的几人,旁人都不能随便进去的,还是奴才去一趟吧。”
王富也赶紧说道:“主子,规矩不可废啊。”
徐公公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
何贵这时清醒了过来,说道:“主子,这采办的东西除了帐房,库房也有记帐的,这库房当时也记的是上等木炭啊,主子,奴才真是冤枉啊,这是奴才头次经手这么大笔银钱,奴才生怕有闪失,亲眼看着入库的啊。”
王富踹了何贵一脚,骂道:“自己做的丑事,还好意思在这嚎。”
何贵此时只盼着这个蒙古福晋能成包公转世,洗刷他的冤屈,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继续大声嚎叫着:“主子,您可千万要明查啊,奴才真是冤枉,求主子明查呀。”
眼看王富的脚又要踢过去,我立马喝道:“王管事,好了,这奴才的事,我自有分寸。”
徐公公转身欲走。
我叫住他道:“公公顺便把库房的单子和记事也带来。”
“主子,还是让奴才走一遭吧。”帐房继续上前请缨。
本来还没什么,见他这么积极,我直觉的认为,这帐房肯定有问题。
要知道,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的。
“不必了。”我简洁的拒绝。
“主子,手下的人不知道哪本记着木炭。”帐房继续不死心。
真是个蠢货,他要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徐公公,把所有帐册都拿来,免得你把人家帐房翻得乱七八糟。”
“主子,规矩…”王管事见我不打算改变主意,准备与我讲讲规矩。
我立马打断他,“这规矩是谁定的?”
帐房拉了拉王管事的衣袖,两人皆不再言语。
第十三章 欺主(下)
在屋里的气压低得我快支撑不住时,徐公公带着帐册和库房的记事终于到了。
我随手拿起一本帐册,扫了一眼,不由笑出声来。
真没想到,自己都赶得上光绪了。
想当初,光绪的一个鸡蛋要花费3两银子,害得这个窝囊皇帝听到自己师傅每天早上要吃3个鸡蛋时,口水都流出来了,还以为师傅家里富得流油呢。
如今可好,当家还没一月,自己便遇到这种事。也许以后就成了老十吃糠,下人喝粥。
思及此,不由更乐了。
“主子如有不明白,奴才愿为主子效劳。”张帐房上前说道。
何贵这时也止住了哭声,不知福晋笑从何来。
“徐公公,给大伙念念。”虽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熏陶,我能猜对大半繁体字,但看着帐本上的狂草,我还是一个头两个大。
徐公公红着脸道:“主子,老奴不识字。”
哎,我光想着偷懒了,竟忘了这一碴。
就指了指帐房:“给大伙念念吧。”
帐房上前接过帐本看了一眼说:“主子。这不是记木炭地帐本。”
合着认为我不识字啊。我头也不抬地继续说道:“没关系。念念。让大伙听听。”
张利顿了一下。念道:“十一月二十:羊肉二十斤。银八两二钱;猪肉十斤。银三两八钱。鸡蛋二十个。银二十两…”
我虽不知道其他地价钱如何。但这鸡蛋却让我印象深刻。如今是清朝前期。物价应该还便宜些。这鸡蛋居然都一两银子一个。看来我还真被当成冤大头了。不对。是老十被当成冤大头了。
难道我象光绪那么窝囊?这简直是对我莫大地侮辱。
我打断帐房的话,问道:“这些是谁负责采买的?”
李音道:“主子,是奴才。”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如今这些吃食可真不便宜啊。”
李音镇定的说:“主子,眼下近年节,东西自然贵些。”
“何贵,就你所知,这些东西的价钱估摸着该是多少呀?”我转头问何贵。
何贵没想到我会问他,楞了一下,才回道:“主子,奴才虽没采办过这些,具体的不大清楚,但前两日舅兄请吃酒,听他说,割了两斤肉,花了100文。”
还没等我算明白,我吃的猪肉到底平白无故贵了几倍,就见李音面不改色地回道:
“主子明查,何贵自己手脚不干净,他的话可信不得,而且这些吃食都由商铺挑上好的送来,价格自然要比平常人家的吃食贵些。”
我真佩服李音,都到这个时候了,丝毫不见慌乱,心理素质确实过关,不做间谍还真是委屈了。
质量好,贵些也是应当的,但不至于高出几大截啊。就是绿色猪肉,价格也不至于如此离谱,何况如今满大街都是绿色无污染猪,要真能找出一饲养猪,肯定得被人供起来。
“你们怎么看?”我看着众人,问道。
王富抢先说道:“奴才虽不清楚价钱,但平常人家的吃食自然及不上府里。”
李齐和刘易皆说不知。
帐房也认为何贵有拖人下水以求自保的嫌疑。
另一个采办陈满田满头是汗,也只道不清楚。
我有些头疼,本来今天是想杀一儆百的,结果似乎得杀百儆一。
我觉得太麻烦了,怎么莫名其妙就捅了马蜂窝,看来以后行动前得调查清楚
我有些不想管了。
但想着自己还打算用老十的钱做点生意,把手伸向中俄边境,探探门道,好为自己跑路打通关节,因此实在没办法见老十的钱如此被污了去。
要知道他们多贪一分,我的本钱就少一分。
除非我愿意拿自己的嫁妆钱来作本钱,但谁能保证做生意就不赔呢?
我看着眼前这些人,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们这时候和我抢钱干嘛,等我走了以后,你们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何况老十的钱是结婚后得的,怎么都应该是夫妻共同财产啊,一想到这,我觉得我亏大了
“李采办,这么说来,你采办的这些东西是物有所值罗?”我有些心疼地问道
我思量着要是他们能为我所用,我的事情会容易许多,所以决定等他认错后,我就惩前毖后,治病救人,让他以及他的同伙心存感激,以后死心塌地为我卖命。
但要不要让他们把贪的钱给还回来呢?我有些为难。
不料人家立马就给我分忧了,根本就不给我机会让我为难。
只见李音道:“主子,奴才采办的东西自然比平常的贵些,可全是上等货,要不是奴才费尽了口舌,还拿不到这个价钱呢。”
我恼了,我在他眼里就这么白痴:
“行了,陈满田,何贵,你们各自出去把各种肉类、禽类和蔬菜瓜果的价格给我打探清楚了,阿朵,安排两人跟着他们。”
这接差事的还没来得及应答,就听李音道:“主子莫不是怀疑奴才,奴才一家几代都在公爷府上伺候,世代清白,还从未受过这等委屈。”
帐房也帮腔道:“主子三思。”
王管事接着说:“主子,眼看就要过年了,这要传出去,咱府上过年都不得安生。”又对李音说:“主子好节俭,你以后别老奔着贵的去,虽说贵的好,但主子不喜,以后选些稍次点的就是了。”
听他的意思,说不定以后我的饭桌上全是臭肉和烂菜烂叶子了。
我听过奴大欺主的,但那都是在破落之家,如今老十应该是如旭日东升啊!
这些人怎么就敢当我不存在呢?这让我很不爽。枉我还想把他们收为心腹
我看了眼徐公公,思忖着,不是一般都有个忠心的老奴把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吗,这徐公公怎么屁都不放一个,一副明哲保身的样子。
我冷冷道:"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何贵赶紧道:“主子交代,奴才立马就去。”
陈满田也只有应声道:“奴才这就去。”
阿朵也跟着出去安排人手。
李音见问价已成定局,红着脸说:““主子既然嫌奴才采办的东西不得当,奴才以后注意就是了,但何贵什么都不懂,仗着是英公公的哥哥,就得了这么一好差事,本就有人不服,如今他出了事,主子却来挑奴才们的错处,未免有失偏颇。”
王管事也立马跟进:“主子,可别寒了底下人的心啊!”
这简直是倒打一钉耙,到底是谁寒了谁的心呀?
帐房也劝我就此罢手:“是啊,主子,恐众人不服啊。”
见我没言语,王管事继续道:“主子,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要是底下的人人心不稳…”
王管事似乎在威胁我,难道他想号召罢工?正好,我还嫌浪费银子养这么多人呢。
我懒得理他们,反正他们也不敢上前打我,我继续喝我的茶。
“主子,这已到年底了,要是下人们闹将起来,咱们爷脸上也不好看。”王管事见我不理他们,继续威胁我。
眼前的几人怎么就不觉得他们会大祸临头呢?他们依仗的是什么?我有些困惑。
想让我睁只眼闭只眼,可以,但不能抢我的钱,更不能骑在我头上,今生好不容易能管点人,怎么能容忍这种明目张胆的不把上司放在眼里的行为呢?
想当初,我随时可以辞职不干,都没这么嚣张。
“徐公公,至于库房那边,你带下去问吧,别忘了,你是这个府里的总管,别一门心思只守在书房那一亩三分地上。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给我问出来,要是问不出什么,你就自个儿卷起铺盖走路吧。”我有些恼了,不管结果如何,我决定了,就是这伙人相互勾结,把好木炭换成了差的。就算不是他们干的,我也要扣到他们头上。
我一挥手,门口站的两个蒙古汉子就威风凛凛的将这个记事拖了出去。
那记事嗓门还真大,老远还听见他叫着“奴才冤枉啊!”
哼,其实最冤的是我!
第十四章 整治
十二月初一,康熙开笔写“福”字,写好的第一个“福”字,被挂在乾清宫的正殿,其余的则张贴于后宫等处,当然也赐给一些王公大臣,做为他的儿子,自然也少不了。
老十接过康熙赏下的“福”字,本想去较场找人摔布库,却被九阿哥拖着一起去延禧宫给宜妃请安。
“娘娘,今儿看着可精神呢。”老十见过礼后,对宜妃说道。
“十弟,你这话就不对了,额娘哪天不精神了?”九阿哥笑道。
“胤禟,就你嘴贫,不许欺负胤誐这实诚人。”宜妃笑道。
“还是娘娘体恤,九哥,你可得记着啊。”老十对九阿哥说道。
“哟,额娘,十弟还实诚啊,您不知道,十弟妹夸他的时候,他可没一点实诚的意思。”九阿哥打趣道,“见过在媳妇面前把自己夸成一朵花的人不?也就十弟妹实诚,全信了。”
“呵呵,你呀,”宜妃笑着指了指九阿哥,又转头对老十说:
“胤誐,你额娘过世的早,哀家与你额娘一向交好,但碍着规矩,也没法多帮衬你。”
提及已过世的贵妃,众人都收了笑脸,老十肃穆的对宜妃施了一礼,“娘娘照拂,胤誐铭记于心。”
宜妃欣慰的点点头,接着道:“如今你已大了,哀家倒不担心旁的,只是你媳妇来自蒙古,很多规矩不大清楚,你得提点着。”
老十心道。其木格挺守规矩地啊。但嘴里仍应着:“是。”
宜妃看了眼老十佩带地荷包。笑道:“看这针线。是嫣红那丫头绣地吧。说来大婚这么久了。你还带着嫣红绣地荷包。就不怕你媳妇恼你?”
老十回道:“其木格不会绣。还在学呢。”
“看来你媳妇要学地还挺多。虽说仗着年轻。但也得爱惜自己地身子。这才开府。事情肯定多。你也帮她找个贴心地人帮衬一二。”宜妃缓缓说道。
老十心说。不就是让嫣红帮着管家嘛。其木格才不会计较这些呢。
长春宫
大阿哥和八阿哥给惠妃请安后,一起退了出来。
大阿哥挥退了身后的太监,对八阿哥说道:“八弟最近还好吧?大哥这几日忙,也没怎么关心你。”
八阿哥道:“弟弟还好,大哥忙起来也得顾顾自己身体。”
大阿哥点点头:“既然进了宫,你还是去良贵人那看看吧。额娘不会介意的,你打小就抱给额娘,额娘也着实心疼你呢。”
八阿哥心下一寒:“额娘的辛苦,弟弟不敢忘,毕竟规矩在那里,弟弟也不好贸然探望良贵人。只是上次听说贵人染佯,去问了一下病。”
大阿哥笑道:“你呀,没的这么谨慎。总之,你自己知道就是了。对了,给弟妹捎个话,你嫂子想她了。”
松院内
除了跟随老十出门的,所有人都站在院中,连门房也不例外。
总之,眼下十阿哥府闭门谢客,专心整顿家务。
我端坐在廊下的背椅上,两旁摆着暖炉。
库房的记事跪在台阶下,从面上看,徐公公似乎没对他用刑。
何贵和陈满田站在前排,当然,何贵是我允许他站着的。
“你们两个讲讲打探的价钱,陈采办,你先来。”
陈和何打探的价格相差不大,看来陈还是认清了形势,没敢搞鬼。
“再念念帐上记的。”我指着帐房说道
帐房支吾着,半响没念出一个字。
“不好意思念了?”我扫了一眼众人,“这帐上记的,可高得离谱,李采办,你有什么说辞?”
李音仍然很镇定:“主子,府里采办的都是上等…”
见他还是老生常谈,我打断他,说道:“这么说,是物有所值了?”
李音想了下,说道:“主子,奴才第一次负责采办,被商家欺瞒,请主子责罚。”
“第一次采办,就不知道多问问几家吗?”
李音道:“奴才失职,请主子责罚。”
“看在你家几代都在公爷府里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顿了一下,“徐公公,你叫人查一下,李采办在府里这十几日总共经手了多少银子,让他全吐出来。就不用送官了,一家子赶出府就是。”
李音叫道:“奴才就算失察,自会找商家将多余的款项退回来,商家要是不退,奴才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款给主子补上,但主子让奴才补全部货款,就算奴才找家姐凑银子,怕也凑不起,请主子体谅。”
这家伙怎么还这么嚣张!怎么看都是差额是大头吧,不就是想提醒我他有个姐姐嘛。
“既然不服,得了,就按差额的十倍赔偿吧。”我没兴趣知道他姐姐是谁,这下还不赔死你。
李音这下脸色白了:“主子,家姐…”
我算明白了,这家伙还真就依仗着他姐姐,就算他姐姐真有点本事,但再有本事还能大过我去?我可是堂堂的皇子嫡福晋!
“勒孟,带人到他的住所把东西全封了,然后再派人去他家,把所有物品都给我搬回来,要是不够,就去找他爹要,子债父偿。”。
勒孟还不怎么听得懂汉语,所以阿朵又去给他交代了一番。
“楞德,将这狗奴才给我带下去,好好看管,他在府里的家人也全关起来,要是他爹也还不了这笔钱,就将这一家全卖去矿场。”我恶狠狠的说道,本来想说把他妻女卖到妓院的,但实在说不出口,就改矿场了,反正在矿场做工,日子肯定也不好受。
楞德招呼了几个人,还没等李音发杂音,就将他拖走了。
不过还是靠阿朵,才将他老婆从众人中拖出来。
我有些奇怪,难道这小子的姐姐真的很厉害?怎么这个时候都没人敢配合我逮人呢?
不过,要是真厉害,就不会叫他弟弟给别人做工了。想到此,我彻底放心了。
我看了看跪着的记事,接着解决问题:“说说木炭的事吧。”
王管事和张帐房竭力保持着平静。
“主子,是王管事和张帐房找人把库房的木炭换了出去,奴才不敢得罪他们,就应了,请主子责罚。”记事忙不迭的回道。
“狗奴才,你血口喷人!”王管事又想上前给记事一脚,不过此时气势明显不足。而且马上就被蒙古护院给按住了。
“招的可痛快?”我没理王管事,扭头问着徐公公。
“禀主子,一问就招了。”
我点点头,“看在你这么痛快就招了的份上,我也不难为你,他们分给你多少,你给我吐出来,然后带着一家大小滚出府去。”我冷冷道。
记事送了口气,虽说被赶出了府,以后也无法在京城立足,但起码还有积蓄,可以到外地谋生。
我看了一眼王管事和帐房,
“还不认?没关系,我就多花点时间,慢慢的查,让你们心服口服。”
这两人一听我要慢慢查,都送了一口气,至少有时间搬救兵了。但我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脸色大变。
“徐公公,找人把他们的家给封了,所有相关人等全单独看起来。这多花我一天时间,就让他们多赔一倍”我停了会,继续道:"找人把他们的祖宗八代都给我查清楚了,只要他们还是那个族里的,所有的族人都得帮着他们还帐,毕竟还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不是?
不是说古人最怕被宗族除名吗,我就不信,那些族长为了脱离干系,会不将这两个败类清除出队伍
他们终于跪在了我面前。看来古人诚不欺我也
王管事说道:“奴才鬼迷了心窍,请主子开恩。”
帐房也在一旁求我放他们一马。
我怒道:“还不把这些刁奴给我拖下去,”
“主子,奴才们是内务府派来的,请主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王管事觉得有必要提醒我他的来头。
“主子,打狗还要看主人…”帐房也叫道。
我冷笑道,“进了这府,你还有旁的主子不成,拖下去。”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其他人还是静静站在院中,没有预想中的骚乱,看来王管事还是高估了他们的影响力。
我站起来,对众人说道:“都给我听好了,只要进了这个府,就得守府里的规矩。谁要觉得府里规矩过于严厉,现在就站出来,府里自会将你们这几日的工钱结清。管事会去衙门办手续,各位哪来的回哪儿。”
我等了一会,见没人动,又是得意又是失望。
得意的是,看来我还是很威严的,失望的是,似乎没法借机裁员。
“好了,我给各位时间考虑,今酉时前想走的,都到徐公公处报备。”我清了清嗓子,“过了这时辰,我可就认为各位愿意留下了,留下的就得守府里的规矩。具体的到时候徐公公会通知大家。总之,那些污七八糟的念头都趁早给我收起来。”
我很想来个长篇就职演说,让自己有一两句话流传开来,比如:不要问府上能为你做些什么,而要问你能为府上做些什么,但自己压根就没准备,只得草草结束
“大家只要认真办事,府里的赏赐自然不会少。都散了吧。”
如今府里急需制定新的规章制度,看来我还有得忙啊。
第十五章 争执
人才匮乏啊!
徐公公忙着收缴财产,无暇帮衬,何况他还不识字。
我身边的丫鬟能把汉语说利索就谢天谢地了。
环顾四周,还真找不出什么人来,我更心疼我的银子了,合着养了一群吃白饭的。
本想找帐房的人来,但今天他们得查帐,任务繁重。我只得让阿朵去打探一下,府里哪些人识字。
然后便叫乌雅拿来文房四宝,自己的毛笔字虽然没法见人,但怎么也得列个大纲给自己看,免得到时候遗漏了重点。
其实海棠是识字的,而且似乎文学功底还不错。
昨晚为了显示我的贤惠,我让老十给他的两个小老婆去内务府报个名分,老十在表扬了我知书答理后,委婉的告诉我,我还可以再继续追求进步--让嫣红帮着管家。
我平时还真没觉得老十有多偏疼嫣红,看来得注意了。
我不愿意管是一回事,但不让我管就是另一码事了。
所以我也很婉转的告诉老十,现在府里如一团乱麻,等理顺了再让嫣红帮着分管。
老十也没介意。只是叮嘱我得认真对待他爹写地福字。顺带提了一下给太后请安时。也去看看宜妃娘娘。
因此。就算海棠能写出一朵花来。我也决意不找她。本来现在就拖着个嫣红。到时候老十再一说。得。还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这两人给架空了呢。
虽然有贪权地嫌疑。但我有正当理由啊。要手中没权。怎么差遣人啊。没法差遣人。又怎么准备欧洲之行啊。
乌雅早已磨好了墨。我倒腾了大半天。却仍无法下笔。万事开头难嘛。
“都给爷出去。”不知老十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这天还早啊。他如今已满16周岁。所以只需要上午去上书房。下午他都自己找乐子。一般要天黑了才回府。
我有些诧异。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
“没听见啊,都出去。”老十对乌雅吼道。
乌雅怯怯地看了我一眼,我对她点点头。她立即逃也似的跑了。
还没等乌雅逃出门,“哗啦”一声,一个茶杯碎了,唉,这小屁孩连发脾气都没新意。
“爷,你怎么了?”我今天没心情哄他,我的提纲还没写呢。
“你昨儿干什么了?”老十对我吼道。
看来有人告到老十那去了。
还真奇了,我帮你挽回损失,你不谢我,还对我吼。
没办法,谁让他是老板呢,我只得耐着性子,挑着重点给他汇报了一遍。
当然,顺便也添油加醋的将那些人的嚣张态度报告给了老十。
老十沉默了一会,闷声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给爷说?”
本来脑袋就被规章制度给搅成了一团糨糊,我此时根本不想在这事上多做纠缠。
我看了老十一眼,“不就是处置几个欺主的奴才嘛,想着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烦爷。”
老十哼了一声,往炕边一坐,伸手想拿茶杯,扑了个空,才发觉茶杯已经牺牲了,看了我一眼。我没理他,现在想喝茶了,自己倒去。
老十见我这点眼力都没有,刚压下去的火苗又噌地冒了出来,“李音是舅舅的家生子,他姐姐很得舅舅的宠爱,而且才给舅舅添了丁。另两个奴才是内务府阿桂的远亲,而阿桂是大哥的人。你这样处置,不是扫舅舅的颜面吗,还得罪了大哥。京城不比蒙古,这盘根错节的,你不懂就多问问,别净给爷找事。”
我辛苦半天,没功劳还有苦劳,不说得个表扬,但也不至于挨批吧。我委婉的告诉老十,是他白花花的银子被人给污了,我这可是在为他分忧解劳。
老十听完我的表功,嗓门大起来:“你不说,爷倒还给忘了,奴才们贪了银子,你赶出去便罢,有你这样处罚的吗?抄了人的家不说,还派人把他老爹的家也给抄了,这不是打舅舅脸吗?旁人也得嘲笑爷,以为爷满门心思的盘算奴才那点银子。舅舅今儿把我找去,说是他掏腰包把你罚的银子补上。你说,我当时有多难堪,啊?我好说歹说,舅舅才相信我不知情。”
老十越说越来劲,溅我一脸口水:“不就是贪点银子吗,至于闹这么大?赶紧把人放了,东西给人退回去。”
看来真是妻不如妾,人家阿灵阿能为妾出头,老十却只知道责骂他的糟糠。
我今儿还非得为大老婆争口气!
我呼了一口气,正色对老十说道:“爷,这事毕竟是奴才们做的不对,舅舅要恼,也该恼那奴才伤了他的脸面,舅舅要恨,也该恨他的宠妾没管束好家人,就算舅舅觉得处罚重了些,也该帮咱们说话不是,再说,咱们才开府,这规矩要不立起来,以后还怎么服众?”
老十不耐烦的挥挥手:“赶紧把人放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爷…”
老十噌的一下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还登鼻子上脸了?你看看,一块儿分府的兄弟,谁家福晋惹出这等事?难道那些府里的下人全是干净的?”
我也火了,合着我全白说了,输人不输势,我立马起身,对着老十道:“我不管旁人怎样,总之,爷,你记住了,打你舅舅脸的是他的便宜小舅子,让你难堪的是你舅舅,别扣在我头上。”
我要捍卫大老婆的尊严,决不让一个妾踩在我头上,而且还是旁人家的。
“你舅舅为什么要把他的便宜小舅子送到咱们府上?不就是怕内宅闹起来吗?他图自己省事,推你头上,倒也罢了,哪有护奴才的短,来指责外甥的?”
看着老十越来越黑的脸,我突然想到,这是我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我随即提高嗓门:“你舅舅为了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妾,是非不分,借着长辈的名头压你,你不敢和他理论,冲我吼什么吼。”
老十气得浑身发抖:“你还反了天了!”
“你知道他们贪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内务府拨过来的5万两银子还剩多少?”
其实我也不知道,因为帐还没算出来呢。
“你知不知道那帮奴才怎么欺负我的?你知不知道我受了什么委屈?”
“想放了他们,没问题,拿银子来,不管是你舅舅还是你大哥的银子,他们好意思给,我就好意思收。你当他们是你舅舅,是你大哥,他们当你是什么,在他们眼里,你连个奴才都不如。”
“你,你”老十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越说越快,象机关枪似的对老十一阵扫射,终于要说到重点了,我缓了下来:“你要不愿意,好啊,给我一封休书,我立马收拾东西回蒙古。你以为我想管你这些破事啊?”
只要得到休书,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欧洲了,被休了,当然没脸回家啊。
我就不信,有50多蒙古侍从,我会越不过西伯利亚!
我已经不生气了,甚至还有些高兴。
谁知老十抬手就想打我,还好我眼疾手快,跳到炕上,顺手拿起靠枕砸向老十。我根本没想到老十会打人,否则我就站门口了。
如今我只有站在炕上,端着炕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十。
…
老十看着其木格象个小公鸡似的站在炕上,只觉得胸中憋着的一股气堵得自己难受。
自额娘走后,舅舅一直帮衬着自己,光贴补的银子就不老少。也是有舅舅撑着,自己在宫里的日子才不至于那么难受。因此自己对舅舅一直敬重。至于大哥,自己倒不怕他,可要只放一个,那就是摆明不给大哥面子了。也怪自己,当时只顾着说嬷嬷的事,忘了提那狗奴才。可这其木格在阿哥所里不怎么管事啊,谁知一分府就搞了这一出。
自打记事起,除了额娘,也只有其木格相信自己,就连八哥、九哥也觉自己只能靠祖宗余荫过日子。
原以为其木格最懂事,最贴心,还一门心思的想得军功让她高兴高兴。
今儿可好,不仅出言不逊,还拿靠枕砸自己。
老十越想越气,还没想好到底是跳上炕抢过其木格手里的炕桌,还是抓过她爆打一顿,
就听徐公公在屋外小心的说道:“爷,公爷府上派人来接李音,您看…”
老十不禁埋怨起舅舅,就接个人,至于这么赶嘛。
为一个小妾,哪能这样挤兑外甥。
我趁老十楞神的工夫,一溜烟的跳下炕,跑门外:
“阿朵,告诉大伙,收拾东西,咱们明儿回蒙古。”
我决定放弃婚后财产的所有权,只带走我的嫁妆,不是我故做大度,而是没时间。
负气出走也应该行得通,何况我是真的生气了,居然敢打我?!
第十六章 得罪
十阿哥病了,据说是偶感风寒。
十阿哥府大门紧闭,谢绝探视,连八阿哥、九阿哥也不例外。
三日来,各种谣言在茶房、酒肆间流传着。
有的说十阿哥打了蒙古福晋,福晋想不过,上吊了,十阿哥怕老丈人打上门来,躲了起来;
有的说蒙古福晋将十阿哥打了,十阿哥脸上挂着彩,不好意思出门;
有的说十阿哥府发生群众斗殴事件,双方伤亡惨重;
总之茶余饭后,谁要不隐晦的谈及十阿哥府,那就是明显落伍了,跟不上时代的潮流。谁要不知道点相关的小道消息,那都不好意思唠嗑。
而京城的权贵之家,原本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女眷们最多说说这十福晋不懂人情事故,谁家没有一两个手脚不干净的奴才,还不是赶出府了事,这蒙古女人倒好,让奴才赔钱不说,还给予十倍罚款,这不是去抢奴才们好不容易积攒的银子吗,说出去都丢人。而男士们在听到后院女人嚼舌根时,本想教导她们少说几句闲话,但想着自己的媳妇好在没给自己找事,也就随她们去了。
可十阿哥怒气冲冲回府后隔日就称病不出,有消息灵通的,还打探到阿灵阿府也没将人接出来。这下,大家都不由上了心。
心思活络的一直联想到乾清宫。要知道十阿哥的母舅家可是朝中显赫,实力不容小觑,而大阿哥则是成年皇子中唯一有军功在身的,就算明珠倒台,可这次仍是唯一被封为郡王的皇子,利害关系十阿哥不可能不懂。可十阿哥现在的举措,莫不是上面有了什么心思?想得更远的则已经开始考虑朝堂格局将如何变迁了。头脑简单的则痛心疾首,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十阿哥怎么就夫纲不振了呢?
而后院女眷们则对这蒙古福晋钦佩起来,能将莽撞的十阿哥压住,那得多有本事啊。
各府地管事手脚不干净地都捏着一把汗。生怕主子有样学样。此时正绞尽脑汁地将帐册做平。而洁身自好地则挺起腰板。走起路来虎虎有声。
所有地目光都聚焦到了十阿哥府。
虽然全城翘首以盼。然而十阿哥府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西城区什刹海南官房胡同传来一阵急促地马蹄声。
八阿哥一行人在十阿哥府门前停下,下马正色道:“奉旨问话。”
不一时。老十迎了出来。
等众人在书房站定,老十跪下恭请圣安,所有程序走完,八阿哥道:“奉旨问你,病可好了?”
老十无奈道:“儿子已无大碍。”
八阿哥道:“这就好,明儿就去上书房读书吧,我也好回宫给皇阿玛复旨。”
然后在上位落座,挥退了身后跟着的太监:
“你如今出息了,连我和你九哥都挡着不见,要不是今儿从皇阿玛手里讨了这个差事,我还进不了这门。”
“八哥息怒,这不是心里烦嘛。”老十苦着个脸。
“这么点事,你闹得全城皆知,还好意思烦。”八阿哥骂道,“想好章程没?”
老十这几日关在书房挠破了头,也没想出个一二三来。其木格这事确实处置的不妥当,不管怎样,也不该把那奴才老爹的家给抄了,这也难怪舅舅的小妾闹,舅舅怕也是为这才恼的。可其木格毕竟一开始不知道这层关系,如今反而埋怨舅舅不该为了奴才给自己撂脸子。要依着其木格,舅舅那没法交代,何况自己当时还答应舅舅立马放人。可要依着舅舅,看其木格的架势,说不定还真的跑回蒙古,这事可就越闹越大,自己更没脸了。
老十只得对八阿哥摇摇头。
八阿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叫我怎么说你,难道就为这事惹你舅舅和大哥不痛快?你有没有脑子。”
老十支吾着,“我把其木格…”
八阿哥一个激灵,“你把弟妹怎么了,外面传的是真的?”
要是十福晋真有个好歹,那事情可不好收场了。
老十疑惑的说:“外面传什么?其木格要收拾东西回蒙古,被我软禁在院子里了。”
八阿哥松了一口气,没出人命就好:“你先把人放了,给你舅舅一个交代,弟妹那里,我叫你嫂子来劝劝。”
“八哥,其木格说,给她休书就放人,阿哥所的人都守在她院子外面,那几个狗奴才是蒙古来的护院看着。”老十嘀咕着。
“说你出息,你还真出息了!”八阿哥哭笑不得,“把弟妹请到书房来,我给她说说,想来弟妹应该通情达理的。”
老十心道,其木格都敢冲着我吼,还敢拿东西砸我,还指望她讲什么理呀,就一蛮子。
跨出院子的时候,我狠狠的盯了徐公公一眼,这个死太监,把那小屁孩的话贯彻的真够彻底,连院子里的蚂蚁都爬不出去,害得自己眼睁睁看着大好的机会从手中溜走。
了解了原委,想着康熙既然过问了,那休不休我就不是老十能做主的了,这时候我再闹个离家出走,可就是不给康熙面子了。
因此,我只好郁闷的来到书房。
老十一见我,脖子一拧,扭过头去。
我也当他是空气,懒得多看他一眼,只给八阿哥见了礼。八阿哥觉得有些头大,这典型是两小孩掐架,互不服气。早知道就该同意九弟逃学跟过来,他这方面比较拿手。如今只能期盼他俩顾着面子,别在自己面前斗气。
八阿哥苦口婆心的给我讲了大半天的亲情、恩情,最后特别强调别让老十背上个无情无义的罪名。
我心道,瞎扯什么呀,不就是他们势大,老十惹不起嘛。
我琢磨了一下,八阿哥如今还在我身上继续浪费口水,看来康熙应该没有发话放人。
但我该怎么做?继续闹下去?可能讨不到好;就这么放人,那我以后还有什么威信。
既然人是肯定要放的,那只有在此前提下追求最大利益了。
我看了眼老十,老十仰着个头,脸绷的紧紧的。
我快速权衡了一下,既然没走成,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挽回自己在老十心中的形象。我决定打悲情牌。
“八哥,这事是我考虑的不周全,惹这么多事,让八哥费心了。”
老十心道,看来其木格被关了几天,终于服软了,不过爷这边可没完。
八阿哥笑道:“就知道弟妹是明事理的。”
我笑了笑:“八哥,可有一事,我还真不明白,想请八哥教我。”
老十有些气了,你不明白问我啊,干嘛让八哥教你。
八阿哥只想赶紧了结这烂摊子:“弟妹请说,八哥我定会知无不言。”
我理了理思路:“八哥,您也觉得我伤了舅舅和大哥的颜面不是?”
八阿哥心道,这还用问吗?
我已经打定主意,看在老十没自作主张放人的份上,怎么也得在他和阿灵阿之间划出一道鸿沟,要知道阿灵阿以后可是铁杆的八爷党啊。
我看了眼老十,酝酿了一下情绪:“爷说过,自打额娘走后,舅舅一直对他多有照顾,我也打心眼里感激舅舅。可这事一出,我怎么觉得不对味呢?舅舅荐来的奴才犯了事,舅舅也应该责罚奴才吧,怎么却对我家爷甩脸子呢?到底是奴才和舅舅亲,还是我们家爷和舅舅亲啊?我就不明白,怎么最后倒还成了我们爷无情无义了?”
老十心想,也难怪其木格恼,舅舅这次确实有些欠妥当。
八阿哥看了看老十,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说道:“弟妹,你差人将那奴才家里的物件全搬了,这做得太过了。”
“八哥,这人最忌一个贪字,如果天下人都尽想着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天下还不乱了套?这些人今天偷了银子,明天就敢偷古董,后天就敢卖消息。虽说爷如今没差事,但皇子们大了都要办差,若那时候一些消息被泄露了出去,怕是皇阿玛都得震怒。不打在这些奴才的七寸上,这股子歪风是刹不住的。”我边说边看老十,希望他能明白我是多么多么的为他着想,闹这么大动静出来,都是为了他啊。
八阿哥心想,这些话都没错,可也得看收拾的是什么人呀,有为整治奴才而得罪贵亲的吗?
老十想,对啊,以后要是去兵部办差,泄露军机可是大罪,到时候指不定皇阿玛都保不住自己。
我继续哀怨的说道:“八哥刚说的道理,我也懂,可闹这一出,怎么全成了我们爷的罪过了?难道是我们爷的便宜小舅子贪了他们府的银子?难道是我们爷荐的人把他们府闹得污七八糟?不就是额娘去的早,皇阿玛日理万机顾不上私事,爷没了依仗,任由他们拿捏吗?”
我硬生生的挤出几滴泪来,把脸有意无意的转向老十,好不容易出来的眼泪,正主儿要是没看见,那不亏大发了。
八阿哥见我越说越不像话,正色道:“弟妹,这么说就不对了,皇阿玛忙,我们做哥哥的自会照拂弟弟。”
“那八哥怎么不去给舅舅说道说道?”老十,我够对得起你了,连八阿哥也帮你一起得罪了。
“这…”八阿哥张口结舌。
我终于泣不成声:“八哥要放人,弟妹自然遵从,还请八哥让爷给我一封休书,我自己回蒙古去,免得看着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心里难受。”
今年的最佳女演员看来非我莫属。
第十七章 搏弈
八阿哥走后,十阿哥府立即行动起来,动作快的令人大跌眼镜。
十阿哥下令,此等恶奴决不轻饶,每人将贪污的银子补足,重打80大板赶出府去,家眷观完刑后一并赶走,至于先前查抄的财物,十阿哥则绝口不提,好象压根不知情。
还没等八阿哥复完旨,十阿哥府的后门外就多了三个奄奄一息的血人,和一群哀号的妇孺。
虽还有人希望阿灵阿的小妾能继续发挥能量,但大多数人都知道,基本上不会再生波澜了。众人没了热闹看,皆不禁埋怨起八阿哥,没事你瞎参合什么呀。
而此时的八阿哥正含冤坐在书房,费心琢磨着十阿哥府的蒙古福晋,百思不得其解。
九阿哥一放学就听到了消息,虽不再担心,但本着八卦精神,仍然直扑十阿哥府。
“什么?就为这个,你先前才没放人?”九阿哥高叫道,不可置信的看着老十。
还没等九阿哥回过神,又被老十给震住了,“九哥,其木格不会说话,惹得八哥心里不痛快,明儿你陪我去给八哥赔个不是。”
“弟妹怎么会把八哥给得罪了?”九阿哥觉得他是越来越糊涂了。
待弄清了原委,九阿哥开始动起了心思。
使唤不动蒙古奴才,所以才没法放人,这个理由鬼都不相,谁不知道当今圣上的十阿哥是什么人啊?那是一言不合,在赐宴上都敢掀桌子的人,会让几个蒙古奴才给拿捏住了?而且,依着自己这个弟弟的火暴脾气,能乖乖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福晋拿话挤兑八哥?应该早就一脚揣过去了。
九阿哥仔细看了看老十。没错。是自己地弟弟。在确认身份后。随口说了一句:“你也该给弟妹好好说说。谁该亲近。谁该疏远地。也让她心里有数。免得以后你难做。”
老十粗声粗气地说道:“其木格其实心里有数。她就是被那些狗奴才给气得没了分寸。”九阿哥已经完全懵了。难道自己地手足真地被那个勉强可以算是秀气地蒙古女人给降服了?不应该啊。
老十继续抱怨着:“不过她对八哥说地确实过了。我本想好好说说她。可等我送完八哥。其木格就回自己院了。我这不就没来得及嘛。”
九阿哥心道。合着是埋怨我耽误你教育自己媳妇了?
还没等九阿哥表达自己地不满。就听老十说:“九哥。这眼看就要过年了。其木格要是不去舅舅府上拜年可怎么好?”
九阿哥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从小就和自己形影不离地弟弟。决定要把他从惧内地队伍里拯救出来。不能让这个蒙古女人牵着老十鼻子走。这太丢人了。
就见九阿哥在书房对老十嘀咕了半天,然后老十就满面春风的叫小英子传话,今晚在嫣红那摆饭。
一连几日,十阿哥不是去嫣红的院子就是去海棠的院子,和十福晋一次照面也没打。
不久,老十似乎还怕大家不知道他对嫣红和海棠爱得有多深,便开始络绎不绝的给她们赏赐,而他府里的正牌老婆似乎早已被他遗忘到了撒哈拉大沙漠。
眼看那么多的宝贝从我的手中源源不断的流向旁人怀里,我又是眼红又是心痛,本盘算着在府里哀怨的偶遇老十,不为争宠,只为争钱。但发现老十并没有剥夺我的管家权,我也就懒得费心讨好他了,与其伺候他这个大爷,我宁愿做我的管家婆,反正大钱在我手中捏着就行。因此我便关在院子里,闭门不出,连嫣红和海棠忐忑不安的前来请安,也闭门不见,但一条条的规矩却源源不断的由阿朵传了出来,而徐公公则成了坚定的实施者。
十阿哥府就在这怪异的气氛中迎来了春节。
除夕日,康熙举行家宴,老十也根本不搭理我,等我装扮完毕,老十已经早走了,宴会结束后,老十又早早的跑得没了影踪。我在众人同情的眼光中凄然的登上了那辆孤单的马车。
初一入宫行礼、太后在慈宁宫设宴,老十仍然我行我素,在众目睽睽下将我彻底打入了弃妇阵营。
这时,我才发觉不妙。
背着个众所周知的弃妇名声,我还怎么在商场上驰骋。
看来得想法子和老十达成协议,要想在谈判中获得最大利益,关键得掌握主动权,不能一开始就丢分,所以得让老十来找我。
本想在给阿灵阿的礼单上动手脚,可旗人规矩大,过年的时候,什么人应该送什么礼都是有定数的,亲厚的就加两成,不亲厚的却不能减两成,若减了,虽不至于被万人唾弃,但我以后可就没法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种损人损己的事,我是坚决不会做的。看来阿灵阿是没办法为我所用了。
正在我一筹莫展时,就见乌雅嘟着个嘴,“主子,你想想办法啊,十爷又赏给郭络罗氏好多东西,都是上好的呢。”自从嫣红和海棠在宗人府备案成了老十的正式小妾后,府里众人都以姓氏称之。
赏赐?我灵光一闪,“乌雅,把府里这些日子的赏赐单子给我找来。”
好家伙,老十不愧为皇子,这段时间的赏赐全是大手笔。
光给嫣红零零总总的赏赐折合成银子就不下一万两。
我暗叫不好,这点钱财倒是小事,嫣红要是仗着老十的宠爱,现在就开始抢班夺权,那我可就亏大发了。
我立马吩咐阿朵,通知帐房相关人等,老十这次的赏赐暂时冻结。然后便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子里等着老十上门兴师问罪。
在我等得不耐烦时,老十终于来了。
我亲自给他倒了杯茶,轻轻的放在他面前,虽然以后我是CEO,但怎么也得对董事长礼让三分才是。
我悄悄打量了一下老十,没有暴跳如雷的样子,我有点失望,看来这家伙的自制力还不错,以后想糊弄他可能没想象的那么简单。
老十慢条斯理的品了口茶,看着我,非常轻快的说道:“给爷说道说道,给嫣红的赏赐怎么给扣下了?”
难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我有些摸不准老十的脉搏。
我咳了一声,公事公办的说:“爷,这二十多天,您光赏给嫣红的东西加起来就超过1万两了,再加上给海棠的赏赐,这不到一个月,府里光赏赐就花了不下1万八千两银子。这过年各府人情往来也多,又才开府,底子也薄。再说了,爷这些天的赏赐似乎也没顾府里的章程。”
我说完后,静待着老十的反应,随时准备接招,当然要坚持和平谈判,决不动用武力,因为我打不过
谁知老十却将喝了一半的茶杯递给我,示意我继续斟茶。
我无奈只得当好茶房服务员。
老十接过茶杯又仔细品了起来,仿佛我刚才在对空气说话。
老十居然也会让人琢磨不透,这真比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还让人觉得稀奇。我只好不甘心的继续说:"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您觉得呢?”
老十用鼻子发了一声“恩”,又开始喝他的茶,似乎想把这茶品出咖啡的味道来。
“如果爷想继续赏给嫣红,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只有自己抛出条件。
谁知老十却牛头不接马嘴的说:“其木格,你这性子是象谁呀?”
我楞住了,我的性格和今天的谈话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老十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一直以为你是个性子好的,却原来这么倔。”
“我性子是有一点倔,但爷,咱们先把这事解决了行不?”我不愿他离主题越来越远,只得出声提醒他。
老十放下杯子,认真的看着我。
我挺直了腰板,努力增加自己的气场。
半响,老十咧了咧嘴:“在爷面前还这么撑着,也不嫌累的慌。得了,大过年的,涂个省心,爷也懒得再磨你性子。不过其木格,为了爷,你在八哥面前都能哭得那么让人心疼,自己受了委屈,怎么倒不在爷面前哭哭?难不成爷还会笑话你不成?”
代沟!三百多年的代沟!无法跨越的代沟!
和眼前这人简直没办法正常沟通。
他的思维不是我以及现代人能理解的。
老十见我还不做声,拉起我的手,大度的说:“好了,好了,本想磨磨你性子,你倒好,硬生生憋了这么多天,弄得爷心里都快没底了,结果却想出这么个法子来见爷。也就爷还惯着你,要换旁人试试,铁定还得继续拾掇你。”
这哪跟哪啊!
看着老十小人得志的样子,我恨不得把他踢到冰窟窿里,让他好好凉快凉快。
“以后别犯倔了啊,爷看着难受”老十突然来了柔情…
不知道这算不算双赢啊?
嫣红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听说福晋扣下了自己的赏赐,也没多想,就让环儿去禀告十爷,谁知环儿说,十爷听后,并没什么表示。而刚刚环儿打探回来的消息表明,十爷今晚怕是在福晋房里歇下了,这更让嫣红心中后悔不已,不知福晋以后会不会找由头发作自己。
小英子本来紧着一颗心,这段时间,主子爷都有些喜怒不定,自己没少挨骂,本以为今儿福晋院子里又要闹一出,谁知两主子却和好了,小英子不由松了口气。徐公公听了消息,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果毅公府
内院上房
"爷,这是十阿哥府送来的礼单,您瞧瞧"
第十八章 考察
康熙三十九年正月,康熙领着几个儿子巡视永定河,老十自然没那荣幸。
康熙都开始工作了,我自然也不能继续休假。
我准备在东北边境弄个农场或开个客栈之类的,不指望赚钱,只要能买通俄国人,把西进路线弄明白就好,哪怕赔钱也再所不惜,反正赔的是老十的钱。
按说最好是开客栈,这样消息来源也广泛,但就我所知道的是,清朝实行的是闭关锁国政策,边境上应该没贸易往来,在没商人往返的地方建客栈,似乎有些打眼。所以我比较倾向于在那里搞个农场。
据我所知,康熙和他的父辈们对自己没有太大的信心,随时准备打包回老家,所以将东北这富庶之地一直留着,不准汉人开垦。但老十是皇子,而且又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垦荒,想来应该阻力不大。
为了自己的东北大业,我决定先对京城周郊的田庄进行一番实地考察,虽然做好了赔钱的准备,但毕竟不能和钱过不去,哪怕能减少一分钱的损失也是好的。
我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刚出府,就遇见了无所事事的老十,老十看来今天很闲,二话不说就加入了考察大军。
“其木格,今天怎么想去庄子看看,不如爷带你遛马去?”老十坐在马车里,对我安排的节目表示不满。
我心想,我没嫌你碍事就不错了,你还好意思发牢骚。
不过,嘴里说出来的却大不一样:“爷,我想去庄子那边看看,顺便也了解一下庄户的日子过的怎么样,不能让他们跟了新主子,日子反而不如以前了。”
老十伸了伸腿,说道:“跟着爷,还能苦了他们不成。”
看着这个自大狂。我不知道该杀他地威风。还是给他顶高帽子。只好转移话题。
“爷。我也想看看庄户里有没有种田地好手。以后在黑龙江置了庄子。也能派他们过去看着点。”
老十给了我一个白眼。“其木格。要在关外置庄子。那也得在盛京啊。你打听打听。京城各府有谁去黑龙江置田产地。”
“爷。其实黑龙江虽然偏远。不过那地可富庶呢。说不定咱们家在那办了庄子后。京城各府也会跟着去呢。”虽然我不懂农业。但也听说过那片黑土地盛产大豆和高粱。
老十看我地眼神就象在看一白痴:“盛京地土地也不差。距离关内也近。有你这么舍近求远地吗。行了。回头我就差人到盛京看看。”
老十拿出了大老板地派头。我决定搁置争议。到时再说。
一行人终于在响午时分到了昌平的庄子,刘管事早带着一帮人在大路旁候着。
我举目望去,田野显得荒凉又寂静,没有一丝生机,连田边的大树也成了秃头。十几座破旧的农舍七零八落的建在一处小山坡下,山坡上有一不大的院落,看来应该是管事的居所。北方的冬天让人觉得有些凄凉。我正感慨时,就听老十说:“那片琉璃瓦就是种青菜的地?”
我一看,果然在山坡不远处还有一片琉璃瓦。如今没有塑料,勤劳智慧的劳动人民在冬天就用琉璃瓦建“火室”、“地窖”种植韭黄、黄瓜等新鲜蔬菜。不过因成本比较高,产量也少,所以在冬季,一般的寻常人家还是吃不起绿色蔬菜。
也许可以让庄户尝试种点水果,这类农产品在冬天的销路应该很好。
我吩咐刘管事专门安排人手试着种点草莓和西瓜。刘管事也许觉得我脑袋有些进水,欲言又止。我告诉他,今年马上开始动手,但就算明年没种出来也没关系,如果成功了,我重重有赏,而且还会奖到个人。刘管事这才露了个笑脸。
老十站在路边看了看,就想打道回府,根本没兴趣去参观山坡处的院落和大堋蔬菜。也是,没人会对光秃秃的土地产生热爱,我终于明白绿色有多么重要。
我挥退了众人,提议老十往前走走。
老十显得百无聊赖,似乎很后悔跟了来。
“爷,咱们要是在黑龙江也建‘火室’和‘地窖’,守边的将士冬天就不用老吃大白菜了。”
老十稍微来了点兴致:“我说你怎么想在那里置办庄子呢。其木格,那里天寒地冻的,冬天确实不好过。可就是京城,寻常人家大冬天也只能吃大白菜。”
“爷,寻常人家吃不起,就是因为冬天种蔬菜成本贵,咱们只要出够赏银,总会有办法将成本降下来的,而且黑龙江那边不是有流放的犯人吗?到时候军营里也不缺人手。”
老十仔细想了想,“这倒是个法子,到时候让宁古塔的犯人专门种菜,想来皇阿玛也会应允的。”
我才不管你的军队伙食能否改善,只要我能把触角伸到边境上就行。但既然老十关心,自然就得从这方面下手:
“如果咱们在那边办个庄子,戌边的将士自然就能第一时间尝到甜头。”
老十想了想,又道:“虽说这是好事,但戌边的将士怎能贪图安逸,我八旗可不要这种人。”
我怎么记得历史书上说,康熙平三藩的时候,八旗就不能打仗了。
我看了眼盲目崇拜八旗的老十,继续游说道:“如果那边的出产不错,到时候戌边的将士也可以种庄稼,这样粮草问题不就能解决了吗?”想当初,建国后很长一段时期内,人民解放军每个连队都有一块菜地呢。
老十听后,哈哈大笑:“你是说屯田?哈哈,其木格,康熙五年就开始在黑龙江设立官庄了。二十四年分配盛京官兵到瑷珲垦地1500垧,到二十六年增加到了1789垧。之后,在瑷珲设立了30处官庄,垦地3000余垧。二十六年为抗御沙俄侵扰,又命令索伦、达斡尔官兵于墨尔根耕种粮食,共计田地1160垧。继之,增设官庄11座。齐齐哈尔于康熙年间设立官庄20处。此时,齐齐哈尔积谷已达12万石,瑷珲、墨尔根各积谷3万石。与此同时,于宁古塔、三姓等地也设立了一批官庄。还好今儿是爷听到了,要是旁人听了,还不笑话死你。”老十都笑得抽搐了,好似羊抽筋一般。
这老十,平常让他背篇文章,半天都放不出个声响,怎么乱七八糟的事倒记得如此清楚。
再说了,有这么好笑嘛,放在前世,就是不好好学习历史,位于当下,就是不关心国家大事,但都不至于被人嘲笑成这样啊。
等老十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后,我说出了我的困惑:
“既然当时不存在粮草问题,为什么没把俄国人赶出西伯利亚,反而签定了尼布楚条约,允许俄国人虎视眈眈的在旁边待着呢?”
老十听了,毫不在意道:“沙俄的都城在莫斯科,你知道离尼布楚有多远,大清没必要为他浪费精力。”
老十这么短视,我也就认了,反正根据记载他就一草包,但如果康熙也这么认为,我就真要吐血了。
“是呀,沙俄人都是傻子,为了打打秋风,跑到离都城那么远的不毛之地来。”我语气有些冲。
老十想了想没有言语。
“为什么大清铁骑不能把沙俄打回老家去,免得他们老在咱大清门口晃的让人心烦,顺便再把西伯利亚也拿来,到时候咱八旗一不高兴就去莫斯科溜达一圈。对了,似乎还有一大片土地没有在尼布楚条约里约定呢,为什么不夺过来?”我继续质问着老十,一想到就是因为他这样的人,才害得国人遭受的苦痛罄竹难书,我就气不打一出来。
老十看着我涨红的脸,有些诧异:“咱大清哪有闲工夫搭理沙俄那跳梁小丑。再说了,你知道那里多荒凉吗?听大哥说,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是雪,夺来也没什么意思。”
“爷,西伯利亚既然如此不堪,为什么沙俄却给全占了?我只觉得这世间万物都有他的用处,就算不能利在当下,必定会有利于后世子孙,如果爷能领兵将沙俄赶出西伯利亚,爷的大名必定流芳后世。”我说的是实话,就算最后慈禧仍然把这些全拱手让人,但老十一定会作为民族英雄而永远活在人们心中,被后世无数的小青年推崇。
老十看着我,对我认真的说道:“其木格,爷是想立军功,但一个国家不能轻言战事,好战必亡,这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若旁人听了去,不定若出什么祸事来。再说了,大清也不愁没仗可打”
天啊,这是当年侵扰大明朝几十年的游牧民族吗?
“爷,您是想说,大清要顾着蒙古,才没精神和沙俄耗是吧?”我有些愤怒了。
老十看着我,没有言语。
“蒙古的部落闹事,哪次背后没有沙俄撑着?难道朝廷不知道?为什么治标不治本?”我看着老十,怒其不争。
“其木格,女眷不得干预政事,这事就此打住。”老十沉声说道。
我也不想再说了,反正我是铁了心要跑路的。
我平息了一下胸中怒气,说道:“爷,边疆那里天寒地冻,将士们自然越发辛苦,若是能改善他们冬天的饮食,将士们自然会更用心为朝廷效力,而且如果冬天的蔬菜便宜到寻常人家也可以吃,那也是功在社稷。”
老十想了想,“那就在京郊多种,这不就成了,干嘛大老远的去黑龙江?”
我牵强的找了个借口:“一来,那里地价便宜,二来,就算蔬菜成本没降下来,军营也能多个庄子购买不是?”
老十没有过多坚持:“其木格,你想做就去做吧,如果真能成了,也是好事。若不成,不就一处庄子嘛,爷不在乎。别在乎那几个钱,告诉所有庄户,谁能将冬天种菜的成本降下来,使寻常人家都能吃得起,爷赏他一处庄子。”
我再次领教了老十的大手笔,不过,这次我却真心的赞同。
想后世,在东南亚发生粮食危机的时候,中国13亿人口中的老太太几乎都没囤积口粮,不就是因为有个袁隆平吗?
在回程的路上,我则差点再次被气得吐血,这次是被自己气的。因为从老十处得知,俄罗斯和大清在尼布楚条约中约定,凡持有护照者,俱得过界来往,并许其贸易互市。我有些生气,当年的历史老师怎么不对我进行大棒教育呢
回府后,我连夜赶出了章程,要求每个庄子都划出两亩地作为大棚试验基地,只要是土里长的,都可以种,而且还可以推荐种植能手,如果这些被推荐的人以后种出了成绩,推荐人也有赏赐。因曹嬷嬷的丈夫曹安以前为阿灵阿看着一处庄子,我便让曹安负责全面跟进此事,并吩咐他开春后前往黑龙江买地,顺带考察一下中俄边贸市场。
而老十回府后就把自己关在了书房,吩咐众人不得前去打扰,接连几日,老十不是找不到人,就是在书房里捣鼓到深夜。
第十九章 巧
延禧宫
仪态万方的宜妃笑意款款的拉着嫣红的手,说道:“瞧这孩子,出落的越发水灵了,看来十阿哥和福晋把你照顾的不错。”
嫣红忙低头称是。
而我则在一旁陪着笑脸,满嘴谦虚。
要不是老十将我逮个正着,我此时正在自己院里赏雪呢。
我都来探望宜妃了,九福晋这个正经儿媳妇自然不能落下,不过她是独自一人,没带小妾。
“额娘,都快过正月了,没想到这天倒越发冷起来,额娘得保重身体才是。”九福晋一副小媳妇模样,看来宜妃这个婆婆不怎么好处。
不知怎的,我觉得宜妃对嫣红,比对九福晋还亲热。
虽然她们是亲戚,但搁着很远了,要在后世,两人走在大街上百分之百就是两陌生人。
“娘娘,这时节,还是用狐狸皮好,福晋就有一件火红狐狸皮大衣,看着可暖和呢。”嫣红在旁边娇笑道。
那件火红狐狸皮是十三年前送来的,
我其实对动物皮没什么好感。虽然我并是不什么动物保护者。用这些珍稀动物皮所做地大衣都很重。想比之下。我更喜欢棉衣和羽绒服。当然有空调更好。
一般地赤狐都是棕红色。而十三送地却是滚烫地火红色。没有一丝杂色。因此即使我不大喜欢红色。还是很臭美地让人做成了大衣。不时显摆一把。
今儿倒好。我收敛了。嫣红却帮我宣扬起来。
果然。宜妃地注意力转到了我头上。
不出所料。等宜妃知道狐狸皮地出处后。脸色冷了下来。
我暗自揣测。也许十三地娘和宜妃之间有着不可调和地矛盾冲突。
九福晋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却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我的正经婆婆,能把我怎么样,最多就是给老十嚼舌根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宜妃没了兴致,叮嘱了几句后就打发我们走了。
临别前,九福晋颇有深意的看了嫣红一眼,而嫣红仍然是一副非常规矩的模样。
九福晋笑道:“我今儿晚上约了八嫂一起吃锅子,弟妹不如也去我那坐坐?”
我明白她的意思,不就是让我提防着嫣红嘛,不过见她似乎真的为我担心,我也不好拒绝,便上了她的马车,让嫣红一人回府。
不过出乎我的意料,九福晋只在马车上隐晦的提点了我几句,之后便再也不涉及此类话题。也许这就是豪门大院的生存法则吧。
她家厨师的水平确实不错,当然,三个女人胃口也不差。酒足饭饱之后,我和八福晋都满意而归。
让我更意外的是,一周后,老十才就此事发表了意见。
“其木格,听说十三弟送你一张上好的火狐狸皮,你很喜欢?”老十边吃着牛肉,边问道,打破了他一直坚守的贵族准则--食不言。
老十这段时间有些消瘦,似乎真的在废寝忘食的读书。每天都早出晚归的,而书房的灯也总是半夜才熄灭。
今天见他正点回家,我还以为他的生活重回正轨,原来是听了小道消息,心里不爽,求证来了。
不过,他似乎没怎么生气,看来和十三的关系有所缓和。
我当然又费了一番唇舌,老十听了我的解释,不大高兴:“你从蒙古来的,怎么还稀罕那玩意儿啊?得了,那大衣收起来,明年爷给你打一张,不就是赤狐嘛。”
收起来就收起来,以后去欧洲一样可以显摆,我无所谓的说:“好啊,不过,能不能给我弄张纯白的呀?”
老十不耐烦的说:“你不是说那火红的颜色难得吗?怎么想着要白色的了?”
“我又不是八嫂,才不喜欢红色呢,虽然火红的赤狐难得,可我觉得还是素色配我。”我自顾自的说道。
老十高兴了:“成,爷专门找白狐狸打,给你挑张没一点杂色的。”
天,这要伤害多少无辜的狐狸呀,还没等我哀悼完可怜的狐狸,老十的下一句话,哽得我半天没回过神。
“爷也觉得你穿素色的好,红色确实挑人,一不留神,就象台上唱大戏的。”
康熙终于视察完河工,回到大本营。
但老十的作息时间仍然没有变化。
而九阿哥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正紧锣密鼓的筹备饭馆开张。但忙归忙,还不忘壮大府里的女眷队伍,因此,每天早上又多了两个花枝招展的美女前去给九福晋请安。
九阿哥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八哥是不用考虑的,自家表妹是什么性子,自己清楚,到时候说不定把自己府上的瓦都给掀了,因此,九阿哥虽然对自己可怜的八哥抱以极大的同情,但也只能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自然而然,老十就成了九阿哥关心的对象。
九阿哥为了老十的幸福,终于忙里偷闲的来到了十阿哥府。
巧了,十三阿哥也在。
本以为十三说两句闲话就会走,谁知茶都换了一盏,十三的屁股还没挪窝。
九阿哥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暗自埋怨十三没有点眼力劲。
当被告知十三来访,我便想抽身去书房会会十三,可府里回事的一个接一个,似乎全年的事情都集中到今天来解决了。
好不容易打发完一群管事,我便亲自端着一盘点心赶到书房。
“十三弟还真是稀客,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府里大门开在哪儿呢?”我先声夺人道,“爷这段时间都早出晚归的,回家没个正点,可巧,今儿还让十三弟给碰上了。哟,难得九哥也在,九哥吉祥。”
十三含混的说道:“都怪弟弟考虑不周,该早些给十哥知会一声的,四哥也说过我。”
我笑了笑,看来宫里的人真的是成天没事干,十三陪康熙巡视河工刚回来,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就立即传到了他耳中,而那个雍正也够八卦的,说不定还是他传的话。
不过,这十三一语双关的本事也不怎么样,至少大家全听明白了。
九阿哥笑道:“也难怪十弟妹盼着十三弟上门,都说十三弟前年狩猎时得一珍品,九哥我还眼馋了一阵子,不想给十弟妹得了去。”
老十看着我说:“十三弟,那东西给了你十嫂,真是可惜了,她不喜红色,这不,其木格还给我说,让我明年给他弄一纯白的,真是麻烦。”
有老十这么说话的嘛,亏他还在皇宫长大。
老九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十三有些尴尬。
“四哥铁定看见我披着那火红狐狸皮大衣招摇了,觉得简直是暴殄天物,恼你没将火狐狸皮给四嫂,借机发作你罢了,我看你呀,明年可有得忙。”我决定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十三见我没事,也笑了,“四哥听了这话,肯定脸拉得老长。”
老十在一旁笑道:“我说十三弟,这话你敢当着四哥说不?”
十三乐道:“十哥敢将十嫂刚才的话重复给四哥听不?”
众人皆笑了起来。
“要不派人给宫里说一声,今晚不回阿哥所了,我吩咐厨房弄两菜,你们哥三好好喝一盅。”我试着重建这两兄弟之间的友谊。
老十也说道:“对呀,咱们可有段时间没一起拼酒了,来来来,今晚一定要一醉方休。”
严格说来,这三人都还是小孩,没想到居然已经有拼酒的历史记录了。
九阿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十三可能觉得和这哥俩喝酒没意思,婉拒后便告辞回宫了。
十三走后,我也准备将空间留给这两个臭味相投的难兄难弟。
但想着宜妃对嫣红的热络劲,觉得有必要让九阿哥传个话,表明我坚决没有打压嫣红的意思,只要嫣红能耐心等个一两年,我自然会给她腾出位置。在这个时候,我可不希望后院起火。于是,我便和九阿哥闲扯了几句。
听说他的饭馆即将开张,我首先预祝他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接着告诉九阿哥如果食材不够,只要我庄子上有的,就请言语一声。老十也在一旁猛点头。
再接着,我非常非常委婉的告诉九阿哥,其实老十目前一碗水端得很平,府里的三个女人相处愉快,没有任何冲突,照这个势态发展下去,十阿哥府一定会是和谐社会的典范,然后,我含蓄的告诉九阿哥,别看我不大懂得人情世故,但心里亮堂着,决不会亏待那些有后台的人。最后,我以衷心感谢宜妃、感谢九阿哥对老十的照顾结尾。
九阿哥一个激灵,不会吧,自己还没来得及给十弟说,这蒙古女人就知道了?
而老十则觉得我在含沙射影,指责九阿哥给他出主意,致使堂堂嫡福晋受到了冷落。虽然没明白我是从何处得知九阿哥参与其中,不过也显得有点难为情,附和着说了几句感谢词。
原本我还担心自己说得过于委婉,九阿哥听不明白,但见老十的反应,,我不由责怪自己,以老十的智商都觉得有些直白,何况精明的九阿哥。见九阿哥脸涨得通红,我正想是否该表白几句,表示我对宜妃绝无怨尤,只有仰慕,但就见九阿哥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九哥当然也是希望十弟好,要是有处理不当的地方,弟妹多担待点。”
我有些遗憾,看来,以后还得多多学习说话艺术。
老十这时开始赶人了,“其木格,你赶紧去厨房看看,别到时候让九哥笑话咱们寒碜。”
我顺势红着脸起身告退。
九阿哥见眼前终于清净了,不由思忖到:十弟的福晋真不简单,她是从哪里猜到自己想给她府里塞人的?瞧她这番说辞,决不亏待任何人,言下之意不就是说,若有人惹她不痛快,她也决不会放过嘛!还把额娘给搬了出来,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难道额娘还会偏袒她不成?
九阿哥摇了摇头,想着:不对,说不定是告诉自己,就是额娘出来帮着说话,她也要闹下去。
九阿哥觉得终于弄明白了十福晋的意思,在衡量了一下这个蒙古女人的杀伤力后,明智的决定好男不和女斗,隧和老十天南地北的瞎扯起来。
乾清宫
康熙拿起案桌上的折子,又仔细浏览了一遍,脸上阴晴不定。
半响,招了招手。
一名侍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查查十阿哥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第二十章 伤
李音趴在床上,仿佛气若游丝。
李秀儿手拽帕子抹着眼泪:“这都三个多月了,就算伤筋动骨一百天,也该好了,弟弟怎么还这样,真让人揪心,医生怎么说?”
李音家的在一旁陪着掉眼泪:“姐姐,你不知道,那可是下了狠手死命的打,要不是当家的身子骨结实,当时怕就去了。这些日子,当家的心里憋屈,医生说,因为心火郁结,所以才好的慢。”
李秀儿咬咬银牙:“弟弟,放宽心…”
御花园
康熙带着一帮儿子踏青赏春,除了大阿哥忙着河务,所有能撒腿跑的阿哥们基本都到齐了。
看着满园的嫩绿,康熙显然心情不错,吩咐众人以春为题赋诗一首。
太子自然当仁不让,三阿哥也不甘落后,四阿哥也有了佳句,五阿哥自幼由太后教养,说得一口地道的蒙语,但汉语却不怎么精通,更别说吟诗作对了,因此康熙便跳过不管,才华平平的七阿哥沉吟后也有了大作,八阿哥文学造诣本就不错,也借机表现了一回,九阿哥水平稍弱,但也没白在上书房耗了多年的光阴。
接着便卡了壳,众人不用抬头,都知道该老十了,大家都清楚,从老十口里冒出压韵的句子,只有一小半的几率,要想有篇完整的大作,那得几年一遇,如还想奢求高质量,那只有期待奇迹出现了,不过康熙每次也就随便训斥几句,大概也知道孺子不可教,懒得多费神。而这种场面,老十自幼已经见惯不怪,所以也没什么心里压力。十二阿哥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康熙点名。九阿哥也一脸轻松,今天皇阿玛心情不错,说不定连训斥都免了。
“混帐,不学无术的东西!”康熙的语气非常严厉,超出众人想象,随即,一盏茶杯在康熙的怒吼声中绽放完生命最后的华彩。
老十心里纳闷,自己这段时间很老实啊,皇阿玛怎么想着要发作自己?
不过形势比人强。只得跪在康熙面前。做出低头伏小状。
康熙似乎还不解气。站起来。走到老十面前。指着他继续骂道:“你除了在上书房打瞌睡。还干什么了?交上来地学业。朕都不忍看。三岁孩童都比你强!你自己说说。上书房哪位师傅没被你气过?”
康熙越骂越气:“这段日子居然连武学也不去了。还尽弄些个妖蛾子。”
老十开始还在疑惑。又不是第一次逃学。犯得着发那么大火吗?可听到康熙后面地话。不乐意了。抬起头。梗着脖子。直接给康熙顶了过去:“儿子做地都是正经事。”
康熙一听这话怒火更盛。一脚揣向老十:“正经事?有出息了啊。还没学会爬。就想跑。有那精神。还不如多读点圣贤书。看你那点墨水。朕都替你臊得慌。”要不是怕把自己绕进去。可能连龟儿子也会骂出来。
众人皆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十何时又触犯了龙鳞。但仍全跪了下来。齐声劝康熙息怒。
老十被踹了一脚,也不嫌疼,继续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
老十死不认错的态度又换来康熙一脚,最后康熙发话,做不出诗来,这事没完。
众人不敢在康熙气头上表现兄友弟恭,怕遭受无妄之灾,因此,康熙一声令下,皆灰溜溜的走了,留下老十孤零零的跪在春意盎然的御花园中。
八阿哥和九阿哥躲到十四阿哥处,誊写出一首比较符合老十水平的大作,吩咐了一机灵的太监伺机送过去。
等太监回来,这哥三气得够戗,老十非常有骨气的拒绝作弊。
八阿哥气得乐了,这老十打小就与作弊为伍,可以说是皇家学生作弊的开山鼻祖,今儿倒好,还给杠上了。
直到华灯初上,老十还在御花园中直挺挺的跪着。
八阿哥、九阿哥和十四结伴来到乾清宫外,想请康熙开恩,还没靠近宫门,就遭到了驱逐。
最后,还是太后出面,可怜的老十才被康熙赶出了皇宫,勒令回家闭门思过。
老十还没回府,我就得到了消息。立即吩咐徐公公将书房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收起来,只摆放两个烂茶杯。然后告戒众人,不得前去打扰老十。
随后我就心安理得的准备上床拜会周公。
听到门帘响动,我以为是乌雅端洗脸水进来了,也没在意,继续翻着《吟水词》,没电视、没网络、没电影、没酒吧,与星星也两看相厌了,只好提高一下文学修养。
一双手猛的从背后抱紧了我,湿重的呼吸弄的我颈子直痒痒。
我暗叫不妙,没想到老十会跑我这儿来,想着房里的花花草草将遭老十毒手,不由得一阵心悸。
老十将头埋在我肩上,半响不作声。
屋里一阵安静,安静的有些让人心酸。
我扭过身,反手抱住老十的肩膀,头枕在他的头顶上。为了我的屋子能完好无损,我决定扮演一个称职的安慰者。
“爷,叫厨房给你弄点粥吧?”我小声问道。
老十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惹着皇阿玛了?”我又柔声问道。
“没做出诗…”老十终于闷声开口了。
虽然他的情绪不好,但毕竟开始说话了,这是个好开端,只要能引出他的话题,我就只需当个耐心的听众了。
“想是皇阿玛心情不好,有些迁怒,爷别烦了。”
老十抬起头,离开了我温暖的怀抱,
“皇阿玛是恼我上的折子。”
这不是没事找事嘛,我觉得老十自讨苦吃,不值得同情。
老十垂着双肩,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费心写的折子,皇阿玛说是妖蛾子。”
我开始头疼了,说实在的,我也不认为以老十现在的水平,能有什么真知灼见。
真不知他上了个怎样荒唐的折子。
“爷,折子是不是犯忌讳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老十根本没听我说什么,顺着自己的思路,干涩的说:“皇阿玛说我没长劲,三岁儿童都比我强。爷真那么不堪吗?”
老十红着双眼盯着我,象头受伤的野兽。我突然感到一丝心疼。
我怔了一会儿,安慰道“皇阿玛说得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老十没有吱声,垂下头,象是耗尽了力气。
“其木格,为了这个折子,爷连南书房的存档都翻遍了,怎么就成了妖蛾子?”老十的声音透着一股悲凉。
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一瞬间没了生气,我不由鼻子一酸,起身走到老十面前,抱紧了他。
乾清宫
大太监李德全踌躇再三,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主子,已三更了,早些歇息吧。”
康熙恍若未闻…
第二十一章 踏青
“我不行了,我认输,我认输…”我跳下马,也不管地上有多脏,一屁股坐了下去。
老十“吁”一声,黑鬃的海青马在绿草茵茵、百花盛开的草地上调头朝我漫步走来。
“其木格,就你这水准,还不如八嫂呢,居然敢叫嚣着和爷赛马。”老十下马后非常没形象的在我旁边躺下,顺手扯过一片叶子,在手上把玩着。
为了我的皮肤,我忍住躺下的冲动,“爷,我本来是想遛马的。”
老十哼了一声,轻蔑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打小长在江南呢。”
我懒得理他,朵朵白云飘荡在湛蓝的天空中,春风轻拂着大地,万物复苏,让人充满了希望。
老十似乎没那闲情逸致感春悲秋,“其木格,起来,爷陪你遛马去。”
这个老十,怎么就静不下来呢,才歇了多久啊,一分种都不到。
“爷,再歇会儿吧,等等小英子他们。”我拒绝再骑马,太累了。
老十没作声,又扯过一片叶子蹂躏。
看着眼前的美景,我想起了一部韩剧女主角对幸福的理解。见老十实在很无聊,我决定逗逗他。
“这里有蓝蓝地天空、白云、微风、绿草、野花、小鸟。爷。你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老十侧头想了想。“你漏了马。”
这个大老粗。
“不觉得差了点歌声?”我坏坏地笑道。
老十瞄了我一眼。拿了片叶子在鼻边嗅了嗅。“爷还没听过你唱蒙古长调呢。唱来听听。”瞧着他一副勉为其难地恩赐样。我给了他一个白眼。
切。以为我只会蒙古长调。我要唱出来。吓死你。
“这种场合,爷该高歌一曲的,给周围美景添点阳刚之气。”
老十听了,哈哈大笑,“其木格,你要赢了爷,爷天天唱给你听。”
我猜老十大概五音不全,否则他早卖弄开了。
还没等我继续诱劝,耳畔便传来一阵马蹄声,小英子他们到了。
“勒孟,和爷赛场马,赢了爷,重重有赏。”我来了精神,说完,又低头看着老十,“爷,勒孟的骑术可有得赶,你要累了,就下次再比吧。”
老十利落的起身上马,“在这等着,眼睁圆了,看爷怎么威风。”
看着老十矫健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我稍微松了口气。
这几天,老十象失了魂儿一样,不是在书房发呆,就是在我屋里呆坐。
每顿吃不了几口就放筷子,酒倒消耗了不少,我只冷眼旁观着,不痛不痒的安慰几句,毕竟人家父子俩的事,外人也不好插手。
但当我发现他连酒里掺水也品不出时,也不由担心起来。
终于,我弄来了老十折子的副本,不看还好,看了,连带我也郁闷起来。
老十的折子洋洋洒洒好几百字,开篇就点题,中间罗列了大量的证据,然后提出自己的疑问,接着要求康熙给他机会找出答案和对策,大有给我一个支点、我就可以撬动地球的气势,最后宣布誓死效忠大清。
虽然我对文言文一知半解,但也能看出来,整篇文章结构严谨、思路清晰、推理缜密,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一篇范文。
而且,从这篇文章中可以看出老十真的是费了心思,
我真不明白康熙为什么会采取这样的举措,不是说他是千古一帝吗?怎么昏庸的象亡国之君。不采纳就算了,居然还要重重的打击老十。
是的,老十提出了对沙俄政策的疑问,要求去黑龙江将军处练兵。虽然我认为还该加上携带家眷出使沙俄,但此时也没法计较许多。
看完折子,我义愤填膺,老十凭什么要受这窝囊气,就因为康熙是老子,他是儿子,因为康熙是皇帝,他是臣民?
我找到老十的时候,老十正颓废的在书房喝着闷酒。
看着他这样子,我都觉得委屈。
我夺过他的酒杯,正色告诉他,他的折子非常英明,虽然眼下遭到了康熙的训斥,但时间会证明一切,后世子孙一定会给他个公正的评价。我对他的折子是夸了又夸,表彰了又表彰,并对他孜孜不倦的求索精神表示了由衷的敬佩。
谁知老十只一门心思的哀怨自己文才不济,不仅自己丢脸,还让他亲爱的皇阿玛蒙羞,早把折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十应该很渴望得到康熙的认可吧?
看着缺少父爱的老十,我的母性之花开始绽放。
会作诗又怎样,不就是文学修养高些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南唐后主的词备受推崇,宋徽宗更是被后人称为书法家、画家,那又怎样?
刘邦不学无术,却是强汉的祖宗,唐朝诗歌那么流行,也没见李世民做出什么佳句来,成吉思汗可能连诗和词都分不清,但铁骑一出,谁敢争锋…
听着我大放厥词,老十这个被抛弃的孩子觉得找到了组织,絮絮叨叨的借着酒劲把天下文人骂了个遍,连上书房的师傅也不放过,最后我俩上下五千年,引经据典,得出结论:文人无用。
尽管有些偏激,不过老十受伤的心暂时止住了血,开始结疤。
虽然老十还未重新活蹦乱跳,但至少魂魄回来了。
为了让他散散心,尽快祛除他心中的阴隘,我提议出来踏青。当然私下里也希望他尽快恢复元气和康熙再一争高低。
老十起先还说奉旨闭门思过,但我告诉他,不亲身体验春光,又怎能写出好的诗歌来赞美春天,老十也就半推半就的被我拖来郊外赛马。
也许真的是春风融化了老十心里的疙瘩,也许是赛马这项运动真的深受老十喜爱,也许老十本身就健忘,总之,在京郊的这片草地上,老十显得非常愉快。
虽然庆幸今天总算让老十露出了笑脸,但更担忧强烈的紫外线,便吩咐小英子找处能遮荫的地,本来我想带个斗篷出来的,被老十一口否决了,理由很简单,他看着别扭。
小英子正想上马,就见勒孟骑着马疾驰而来,
“主子,前面翻过山坡有一处河,十爷刚猎了一只野鸡,叫奴才请主子过去。”
春天在野地里烧烤,我一听,也不顾晒黑的风险,兴致勃勃的赶过去。
等我们一行人在勒孟的带领下,来到河边,却发现老十面前站着两个小孩,不知三人在说些什么,但老十的动作明显表示出不耐烦,而且是非常不耐烦。
“怎么了?”我漂亮的跳下马,问道。
老十黑着个脸,说道:“这两个野孩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见爷打了只野鸡,就跳出来说是他们家的,真是晦气。”
两个小孩大概也就五、六岁的样子,见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更害怕了,其中个头稍高一些的战战兢兢的说:“真是我们家的。”
老十说:“你们家的,这周围哪有人家?爷打的时候,你们人在哪儿?赶紧滚一边去。”
小英子过去看了看老十的猎物,眼光有些闪烁,又退了回来。
八成老十这家伙真把人家养的鸡给宰了。
我走到两个孩子面前,才发现高个的是个小女孩,眼里已经含满了泪水,紧紧拉住旁边小男孩的手。
“别怕,小妹妹,告诉姐姐,你们家在哪儿呀?”
小女孩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那里有人家吗?睁眼说瞎话。”老十余怒未消。
“走过两个山头,再往前走,就能看到了。”小男孩不敢看老十,小声的对我说道。
我看了看,越过两个山头,恐怕有十几里的路程。
“你们为什么把鸡带到这么远的地方呀?”我努力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
“奶奶病了,姑姑给的,鸡跑了,等我们找到这里,已经…”小女孩的泪水终于夺框而出。
“你们去姑姑家,姑姑让你们带给奶奶的?”我拿帕子擦着小女孩的眼泪,问道。
两小孩忙不停点头。
老十将我拉过一边,瞪了我一眼,“小英子,爷养你干嘛的。”
小英子忙接过差事,和小孩打起了交道。
“其木格,你怎么对谁都发善心啊?”老十不满的嘀咕着。
不知老十吃了什么药,我发善心,难道不对吗?何况本来就是他先惹的事。
“爷,和小孩子较什么劲,难道你想他们丢了鸡回去挨骂?何况他们奶奶还在生病呢。不如把他们送回家吧?”
老十听了我的话,脸越发黑了。
嫣红款款走到书房前,环儿提着食盒,紧跟其后。
周祥在书房门外说道:“姨娘请回吧,十爷不在书房。”
嫣红笑道:“祥公公如今怎么这么生分呢?”看了眼环儿,环儿立即递上一锭银子:“祥公公也辛苦了,去买些酒喝吧。”
周祥忙推脱道:“不敢。”
嫣红见状,咳嗽了一声,软软的说道:“祥公公莫不是嫌少?”
周祥思索一下,接过银子,“谢姨娘赏,可十爷真不在房中。”
嫣红楞了一下,问道:“刚去给福晋请安,福晋也不在房中,还真是巧了。可知道十爷去了哪里?这猪蹄汤是十爷最喜喝的,凉了可就不鲜了。”
第二十二章 伏线
老十不愿意去农家转悠,打发小英子送那两个孩子回家,并附上五两银子,连带“猎”到的鸡也叫一并带走。
受这起乌龙事件的影响,老十没了烧烤的兴致,但又不想早早回府,便耷拉个脑袋,任由他的坐骑漫无目的转悠。
我提议回城到九阿哥开的“陶然居”大吃一顿,遭来了一顿白眼,
“其木格,爷现在是闭门思过,能大摇大摆的去吃九哥?”老十一副吃大户的模样,丝毫没有体谅他九哥才开张,虽然需要人气,但最忌讳的还是他这种吃白食的主。
老十可能觉得我太不懂事了,找到了一点权威的感觉,居高临下的对我说道:“过段时间,爷带你去,那店就开在那里,一时半会跑不了。”
接着又兴致勃勃的说:“爷带你去前门的悦来馆,那里的猪蹄做得忒地道。”
我不明白,既然悦来馆是他经常去的地方,难道在那里就不怕被人认出来?真是自作聪明
但看着老十那副拽样,我生生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因眼下不是吃饭时间,所以悦来馆里并没几个人,小二热情地招呼着老十:“爷,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见着您了。”
老十一点风险意识也没有,自顾自的往楼上走,扯着他洪亮的大嗓门吩咐着:“拣上好的酒菜端上来,多来点素的,要青色叶子的。”
等我走进雅间,老十已经好端端的坐在那儿了。
小二周到地招呼着:“您稍侯。茶水马上就来。”
“把你们那些甜腻腻地点心也端些上来。”老十一副大款样。毫不客气地吩咐着小二。小二低头哈腰一通后。便伶俐地出门下单。
我打量了一下这个雅间。没看出什么特别地地方。只在东面地墙上贴着一副牡丹图。窗户却正对着大街。小贩地吆喝声不时传入耳中。不知道老十为何会喜欢来这吃饭。
“这家地素菜不错。四哥都赞呢。”老十兴冲冲地给我介绍着。
我一听。只能暗自祈祷。千万别遇上那个冷面王。
“爷见你平常爱吃素地。就带你来这儿了。”老十继续表白着。
不是说这家的猪蹄好吗,怎么现在改口了,再说,我什么时候喜欢吃素了,多吃蔬菜那是为了增加维生素。我看了眼老十,不好纠正他,只好笑笑。
老十觉得得到了回应,更来劲了,“他这儿的糕点不知味道怎么样,反正你爱吃甜点心,每样都尝尝,喜欢哪样,爷以后经常给你带回去。”
“那多谢爷了。”虽然觉得老十的殷情有些莫名其妙,我还是很礼貌的道谢。
不一会儿,桌上就堆满了七七八八的菜,看来这家店毫不犹豫的举起了锋利的屠刀对老十痛下杀手,根本没考虑两个人的饭量,而老十一点也没发觉自己成了冤大头,还傻乎乎的对这家店的效率提出了表扬。也许该管管他的帐了。
等菜上齐后,我发现没有老十最先念叨的猪蹄,便询问老十,是否是小二粗心漏掉了,虽然我觉得桌上的菜已经很浪费了,但今天毕竟是带老十出来散心的,总得照顾他一点。
谁知老十毫不在意,“没上就算了,你明儿下厨给爷弄一道不就成了。”
那也得我会下厨呀,这不摆明为难我嘛。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老十看着我的表情,呵呵笑道:“其木格,你真不会做菜呀,哈哈,我就说嘛,怎么就没见你给爷弄点小菜出来。”
我正准备反抗两句,就见老十凑近了说道:“一年,一年后给爷弄盘猪蹄,时间够富裕了吧?”
一年后,还不知道我在哪呢,说不定正在视察黑龙江的产业。
于是,我非常高兴的答应了老十,老十也心满意足的乐呵着
一顿饭下来,老十一直在不停的说:“味道如何?还不错吧?”
末了还说,如果我喜欢,以后就经常带我来光顾,而且还可以把这儿的厨师请到府上去,弄得我都开始怀疑这家店该不会是他暗地里开的吧?
在听到我要将点心打包的要求后,老十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等出门后,才发现勒孟手里提了两大包的点心。我发誓一定要找机会把老十的月例扣下一半。
“十三弟,你看刚出去的是不是十弟呀?旁边的难道是十弟妹?”四阿哥看着大街上的人群,疑惑的对十三阿哥说道。
“不会吧?十哥还在闭门1⑹k整理思过呢,何况他嫌这儿的菜不合胃口,上次来后,还说再也不登门了。”十三边说边走到窗前,正好看到老十眉飞色舞的指着街对面的小摊说着什么,而旁边的女子背向窗户,看不到容颜。
直郡王府书房
“大哥掌管河务日夜劳顿,此次回京,可得多歇几日。”八阿哥坐在下手,恭敬的说道。
大阿哥面带一丝得意的说:“皇阿玛盯着呢,丝毫不敢懈怠,要不是出宫晚了,今儿就得赶着出城。”
沉吟了一会,大阿哥问道:“十弟最近好象动静不小?”
八阿哥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怎的,弟弟我也没弄明白。”
大阿哥疑惑的问道:“就没和他好好聊聊?”
八阿哥叹口气,“不瞒大哥,年前的时候,我和九弟也被十弟拒之门外…”
大阿哥打断八阿哥的话,说道:“奴才的事,我还没那闲工夫管,既然归到十弟府上,怎么处置,那是十弟的事,八弟莫非还要和哥哥装糊涂。”
八阿哥神色未便,气定神闲的说:“弟弟正想说呢,如今十弟闭门思过,也不好上门,只有等他上了谢罪折子,才好走动。”
大阿哥看了八阿哥半响,低头摸着扳指,“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八阿哥正色道:“没有。”
大阿哥想了想,“十弟弟最近和那边走得近?”说着用手比了个二。
八阿哥缓缓摇头,“因九弟生意忙着开张,十弟去那边的时间虽少了些,但也没和其他人走动过近。”
“那可奇了,难不成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大阿哥的神色中多了份提防。
八阿哥笑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十弟性子直,如果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恐怕还真没其他意思。”
“打探打探吧,如果背后没人捣鬼,该帮就帮着点。”大阿哥把玩着扳指,幽幽的吩咐道。
见院里一片狼籍,小英子顾不得放下哭号的小孩,骑着马站在篱笆院外,怒气冲冲地骂道:“还有没有王法了?天子脚下,光天化日里胆敢行凶,你们有几个脑袋?”
“臭小子,有本事,你去告御状啊!也不问问自己多少斤两,敢管十阿哥的闲事!”
“环儿,信带到了?”嫣红坐在炕上,看着食盒问道。
第二十三章 无妄
曹嬷嬷这段时日有些百无聊赖,虽说十阿哥府好吃好穿的将她供着,连带媳妇也在自己的院子里当差,但总觉得福晋客气中透着生分。好在府里的两个姨娘时常倒请她过去小坐,否则自己在府里连个串门的地都没有。
要说福晋不喜欢吧,自家男人和小子又被府里重用着,保贵虽是十阿哥亲点的,但自家男人却是福晋一手提拔的,曹嬷嬷思来想去,觉得怕是自己哪里犯了忌讳,惹得福晋不喜。
保贵媳妇说道:“怕是和姨娘走得近了呢。”
“福晋看着倒不象小气的人,对两个姨娘也都和蔼着呢,再说,还是福晋让两位姨娘与我多走动的。”曹嬷嬷思忖了半响,不悦的说道,心里却在嘀咕,莫不是真为这个?
保贵媳妇低头不吭声。
此时却见保贵铁青着脸走进房中,安也不请,见着自家媳妇,一巴掌就打了过去。
曹嬷嬷正要呵斥儿子,却见十阿哥跟了进来,身后是鼻青脸肿的小英子。
曹嬷嬷惊道:“十爷,出什么事情了?”
保贵媳妇捂着脸,也呆住了,忘了哭声。
老十面色不善,但还是沉住气,说道:“嬷嬷莫急,只是有点事想问问,怕保贵莽撞,所以跟来了。”
曹嬷嬷看着架势,怕是事情不小,但自己媳妇整天就在自己院里忙活,怎么会惹出是非呢,而且还惊动了十阿哥?
曹嬷嬷不好直接问自己地衣食父母。只好转头问保贵。“出什么事了。啊?”
保贵却在一旁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十看了看屋里情形。觉得有些气闷。“小英子。你来给嬷嬷好生说说。”
小英子再次绘声绘色地将事情经过非常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听完后。曹嬷嬷也呆了。对保贵媳妇厉声骂道:“小蹄子。真是你指使地?”
保贵媳妇大呼冤枉。“婆婆。媳妇打小没了父母。跟着叔叔过活。一直在家帮婶子做针线。左邻右舍都鲜少窜门。嫁人后又一直在公爷府当差。哪会认识那些人啊?”
曹嬷嬷听了,也觉得事有蹊跷,但眼下十阿哥分明是恼了,也不好说什么。
保贵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是不是你回娘家,你叔叔说了什么,你就糊涂的应下了?”
保贵媳妇直摇头,“就拜年的时候回去过一次,除了让给两个弟弟留心个差事,婶婶还让我帮着给小妹寻个人家,也就没说其他事了。”
保贵媳妇的叔叔是个走街串巷的卖货郎,媳妇则接些个针线活来做,早先虽然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如今两个儿子都当了学徒,缺粮的日子倒是渐渐少了。保贵本还想帮两个堂舅子找个活,但自己的老娘在公爷府不受待见,因李音的事,十福晋嘴上虽不说,但把公爷府送来的人全换了差事,自己和爹爹虽没受牵连,但也不好提这事,因此也就搁下了。
保贵想了想,当时拜年的时候,好象她叔叔确实只提了这么些事。
“十爷,我这媳妇虽说蠢笨,但还真象她说的,没什么机会认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她就是想坏咱府的名声,也没那个能耐。他叔叔也是个老实人,按理也不会惹这事出来,我马上去那边走一趟,看有什么异常没。“
老十也没旁的法子,只得让保贵去打探消息后再说,走时,还对曹嬷嬷和保贵媳妇安抚了一番,表示只是走个程序而已,没其他意思,让她们安心,自己对她们还是非常信任的,只是担心她们被有心人利用了而已
见老十忿忿的一屁股坐在炕上,我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有眉目。
当时听了小英子的话,就觉得事情棘手,如果真是保贵媳妇指使人借老十的名义去抢旁人的田产,八成和老十舅舅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拒绝趟这趟浑水,让老十自己伤脑筋去。
听了老十的讲述,我有些纳闷,“爷,您看,会不会是撒谎不承认呀?”
老十摇摇头,向我保证了曹嬷嬷和保贵的忠心,而且也给我描述了保贵媳妇的老实模样,并信誓旦旦的说,就算保贵媳妇被人利用真干了这等事,那俩人也绝对会大义灭亲。
如果真不是保贵媳妇干的,那又会是谁呢?
要知道在京郊外强占农民土地,御使台一道折子,就够老十喝一壶的,就算老十得罪了人,谁又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陷害老十呢?
老十虽然比较粗心,但在皇宫中浸染了十几年,政治敏感性却一点也不低,如果让他去勾心斗角,肯定一败涂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闻不到阴谋诡计的味道。
“爷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捅刀子。”老十恶狠狠的说道,面目显得非常狰狞,害我打一冷颤。
“就算是得罪了人,也没这么大仇怨呀。”我虽然怀疑大阿哥,但觉得他似乎没必要为了奴才的事情与老十翻脸。
老十沉默了半响,“怕是有人见了折子,以为爷想着军权,哼…”
我惭愧的无地自容1⑹k整理,虽然我比老十多了300多年的见识,但毕竟我曾经工作过的单位,最多也就一百来号人,加上不思进取,所以争权夺利的事情根本就没机会亲身经历,这方面比起老十还是差远了。
但我毕竟来自后世,大体知道康熙儿子的事情,不管是太子还是大阿哥都得很多年后才被康熙抛弃,因此,就算查出来了,弱小的老十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反而徒增烦恼。
而且,更关键的是,老十手上根本就没人可用,就说这事吧,就算再信任保贵,也应该遵守回避原则啊,老十如此安排,除了信任保贵外,另一个原因就是没人
因此,最好实际点,还是想想怎么挽回恶劣影响吧。
要是有新闻媒体,老十还可以开个新闻发布会,澄清自己,并保留进一步采取法律行动的权利。
可如今,老十只能与我大眼瞪小眼。
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没辙,我往老十头上嗅了嗅,用手挥了挥空气,“好大的味啊,爷,我让人准备洗澡水,你边洗边想法子,恩?”
老十往自己身上闻了闻:“哪有啊,你狗鼻子啊!”
最后老十要求我伺候他沐浴,否则他就熏死我,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
三日后,老十上了一道请罪折子,深刻检讨了自己的错误,并保证以后一定认真学习,天天向上,保证要以优异的成绩回报康熙,为大清争光。
我以为老十和康熙应该握手言欢了,谁知老十哭丧个脸,将一包悦来馆的点心随手扔在炕桌上,“早知道,就过几天进宫了。”
“怎么,皇阿码心情不好?”我放下手中的《饮水词》,问道。
老十身子往后一仰,整个人躺在炕上,一副要死了的模样,“皇阿玛怕是知道我没老实在家闭门思过了。”
“他怎么知道的?我们没遇见熟人啊?又罚你了?”我有些担心。
“也许是被守城的认出来了,”老十又气无力的说道:“唉,继续写诗,以春为题。”
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如今事情已经够多的了,老十要再受到严厉的处罚,我真怕他承受不住。
我边打开点心,边无所谓的笑着,“我还以为罚得多厉害呢,不过爷还有心情买点心,想来应该是胸有成竹了。”
老十一骨碌坐起来,抢过点心,不满道:“没良心的,爷见你爱吃,专门去买的,你倒好,还有心情挤兑爷。”
其实我觉得这点心也就一般,但有总比没有好,也懒得说破。
“八哥和九哥上次帮你做的诗,你不没要吗,这次正好用上。”我从老十手里抢过一个点心,喂进嘴里,味道还不错。
老十赶紧把点心藏到背后,“皇阿码说了,不准别人帮我,否则连着一起罚。”
我吃完一块点心,满意的拿帕子擦了擦嘴:“不就做诗嘛,我张口就来。”
老十乐了,将点心在我眼前晃了一晃:“会说大话啊,成,你做出来,这点心就给你了。”
“哎呀,这有什么难的,春眠不觉晓,处处…”
“打住,打住。”老十右手紧握住点心,用左手拍了拍炕桌,“知道你在学呢,别拿这个在爷面前显摆,有本事自己做一首,今儿你甭想糊弄过去。”
我其实真不稀罕那包点心,不过不忍扫老十的兴罢了。
“碧玉妆成一树高…”
“换一个”
“草木知春不久归…”
“哟,这都知道,有学问”
“春色满园关不住…”
“得,接着背”
“春江水暖鸭先知…”
“不错,苏学士的也知道。”
“桃花依旧笑春风…”
“阿朵,把点心拿去分了…”
延禧宫
宜妃爽朗的笑声似乎也感染了康熙,康熙呵呵笑着:“就你会说,真不知打哪儿学的。”
“万岁爷,就会笑话臣妾。”宜妃娇笑道。
过了一会儿,又听宜妃问道:“听说十阿哥又被罚作诗了?”
康熙笑着:“好好的,怎么提起那浑小子。”
宜妃看了看康熙脸色,试探道:“十阿哥年纪轻,不懂事,这也罢了,可没想到,十福晋也跟着闹腾,臣妾听说,是十福晋怂恿着十阿哥出的门,”说罢,见康熙没什么反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这府里没个稳重的操持,也不是个事。”
四阿哥府
四阿哥正面无表情的抄写《金刚经》,
管家在一旁低声禀告道“十爷派人到京郊,告知那些村民,前头强占田地的都是地痞无赖,与十阿哥府没有关系,十爷已送交衙门法办。这些农户土里产的,以后十阿哥府都负责收购,价格比市价高一成,算是给他们压惊。”
“就这些?”四阿哥似乎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UU小说未停。
“十阿哥还说,只要有人打着十阿哥的旗号为非作歹,让众人立即报官,十阿哥府还会有赏。京城的商家今儿都知道了这话,想来不几日,京郊附近的田庄也应该知道了。”
管家看了眼四阿哥,见四阿哥还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迟疑了一下,“但奴才并未打探到十爷将那些人送到了哪个衙门,不过焚化场那倒送去几个暴毙的奴才,说是得了急症。”
等管家告退后,四阿哥看着纸上一团乌黑的墨迹,突然有些心烦意乱。
毓庆宫
太子怒气冲冲,指着地上跪着的人骂道:“混帐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给你的胆子!”
第二十四章 敲打
纷扰几日后,日子又渐渐归于平静。
曹安不负所托,在齐齐哈尔城外置办了一处庄子。但并没能盘下一处客栈或货栈,因为他不懂,怕到时候让府里赔钱,当然,相关的边贸信息也不甚明白。
尽管如此,我也比较满意了,毕竟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
但只有一处庄子,想转移财产是件很困难的事,因此成立贸易公司迫在眉睫。
不过,寻找人才得靠运气,培养人才得花时间,不论我如何心急如焚,也只有眼巴巴的等着。
郁闷之下,我又从心里鄙视了老十一把,堂堂一个皇子阿哥,府里开工钱的除了体力劳动者,管理型人才仅有一个半,徐公公算一个,曹安勉强算半个,而知识分子型的顾问人员则一个没有。
而老十重出江湖后,虽然没有象前段时间那样早出晚归,但上午结束了上书房的课业后,整个下午不是骑马练弓就是积极参与布库比赛,晚上还不时去找八阿哥和九阿哥蹭饭,弄得我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府里让他感觉不到温暖。
不过,老十回府后,总是汗济济的直接倒在我的炕上,非要我好言好语哄骗半天才磨磨蹭蹭的去洗澡,还不时胁迫我客串一把搓澡工。
我也渐渐习惯了夜晚有老十陪伴的日子,虽然他总不停的嘲笑我一本《饮水词》就算看到老,也还没看完,时不时的提醒我,我还欠他一个荷包,偶尔还讥讽我吃那么多点心也不怕胖…
慢慢的,当心里烦闷时,听着老十平稳的呼吸,倒也能睡个好觉,一夜无眠。
这样的日子虽稍显平淡,但却多了一丝温馨
到了四月底。我猛然忙了起来,刚拟订完老十地舅舅阿灵阿地生日贺礼。又得接着头疼当今皇太子地生日礼物。
我正拿着库房地清单。绞尽脑汁地想从里面找出几样看着很压秤却不值钱地东西。就见老十走了进来。
“爷。你今天不是放学后直接去舅舅府上贺寿吗?怎么回来了?”我放下手中地单子。迎了上去。
老十撩了撩衣袖。“不小心沾了墨汁。回来换件衣服。马上就走。”
我赶紧吩咐乌雅拿出老十地衣服。熟练地伺候老十更衣。
老十换完衣服并没有立即走。而是端起我地茶杯。就着喝了一口茶。“其木格。今儿真不去呀?”
我眯着眼睛,摇晃着脑袋,“我怕去了说错话。”
见老十不吱声,我又小声说道:“昨天不是说好了嘛,我病了啊,真病了。”
然后手捂胸口,做东施效颦状。
老十敲了敲我可怜的脑袋,“你就得瑟吧,给爷记住了,今明两天就在这屋里呆着,别跨出房门一步。”
我才不在乎两天的禁足,反正今天已经过了小半天了,何况,弄虚作假本来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老十前脚刚走,嫣红和海棠后脚就跟来了。
这段时间老十的确有些冷落了他们,因此她们不顾我的再三重申,每天一早就来请安,恭送老十出门上学。
我觉得和老十呆在一起挺愉快的,便不大愿意劝老十去找这两美女聊天,因此对她们这种假公济私的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予理会。
至于她们哀怨的眼神,我也视而不见,反正等天气热了,我会把老十赶走的,大热的天,又没空调,两人挤在一起不知有多难受。
不过,如果她们一天要来骚扰两次,那可就超出我的底线了,一天两次给人当绿叶,换谁都不乐意。
等她们行完礼,我拿出大老婆的派,面无表情的问道:“我今儿染了风寒,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免得给你们过了病气。”我还是留了个心眼,万一她们出去说福晋活蹦乱跳的、中气十足,那与阿灵阿的梁子可就越结越大了。
嫣红看了看我,关切的问道:“福晋,可请了大夫,大夫怎么说?”
海棠也跟着表达她的体贴:“福晋,可有什么想吃的?妾身去小厨房做点?”
我摇了摇头,做出一副痛苦状,“没什么,就是有些头疼,你们别操心了,没事的话就回房歇着吧。”
老十又不在这里,我武断的认为,她们接下来就应该告辞了,谁知两人站着不动。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有些郁闷。
“福晋,妾身有个表妹,因姑父在地方任职,自小就离了京城,因明年要选秀,姑姑如今就将她送回京来学些规矩,妾身与表妹自幼分别,想请表妹来府里小住几日,请福晋恩准。”海棠说完,便充满期待的望着我。
“行了,等收拾妥当,派人去接吧,要缺什么,知会徐公公一声。”我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下来,反正人家表姐妹见面也属正常,她若愿意让她表妹牺牲色相勾搭老十,也与我没多大关系,没了她的表妹,千千万万个表妹照样会被康熙指派过来。
而且乐观估计,一年后,贸易公司怎么也成立了,而我的财产也能光明正大的转移过去,因此以后府里到底有多少表妹,就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海棠一脸喜色的谢过我。
“嫣红,你也想接表妹来府里小住?”我见解决了海棠的要求,转头开始询问嫣红,希望她也是为这事来的。
“福晋,妾身以前在宜妃娘娘身边伺候,昨儿听说娘娘身体不适,有些担心,想进宫探望娘娘,也不枉娘娘疼妾身一场。想请福晋进宫请安的时候带上妾身,妾身也知唐突,请福晋恕罪。”嫣红边说还边用帕子擦拭眼角,生怕不能表达出她的担心。
这可是个头疼的事,我进宫除了给太后请安,只去给宜妃磕过一次头,就那次还带着嫣红呢。
我看了看嫣红,心想,你怎么不说去看望德妃呀。
不过,让我再去给宜妃请安,我却不怎么乐意,不说跟她混没什么好下场,好不容易自己头上没正经婆婆管着,谁会傻乎乎的给自己找个替补婆婆。
我心想,看来得敲打一下嫣红了,免得老拿宜妃给我添赌。“宫里有宫中的规矩,宜妃娘娘身体金贵,要染了恙,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探望的。”
嫣红听了我的话,脸刷一下红到了耳根。
我决定得让嫣红明白,我最讨厌拿人来压我,因此,我继续冷着个脸说道:“宫中的事,是你能打听的?这要传了出去,还不知旁人怎么编排爷呢?”
嫣红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妾身知错了,妾身只是有些担心…”
“好了,”我打断她的话,“我不知道你的消息是怎么来的,但你给我记住了,如果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宫中的消息,或听旁人从你那得了宫里的消息,绝不饶你!”
嫣红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妾身不敢了。”
我停了一会,品了口茶,语气稍微缓了点:“起来吧,以后注意分寸,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得心里明白,别到时给爷惹了祸还不知道为什么。”
海棠连忙扶起嫣红,嫣红的泪珠不停的往下落,一幅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惜了,老十不在。
我想了想,也不能得罪宜妃呀,要是她知道,我听说她病了,还没表示,肯定会将我拉入黑名单,虽然我不想和她打交道,但也犯不着去得罪她,俗话说得好,要多栽花,少种刺。
“爷刚才回来也没提这事,等爷今儿回来,我问问爷,让他找九哥打听一下,如果宜妃娘娘真的染恙,我们做小辈的,自然得前去探望。”我没说到时候带不带嫣红去,因为我还没想好,所以给了个模糊的答案。
见嫣红的眼泪还没止住的意思,我挥了挥手,“行了,这次念你挂念宜妃娘娘,我也就不深究了。你们以后都得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别丢了府里的脸面,都下去吧。”
第二十五章 拜寿
果毅公府
阿灵阿的长子阿尔松阿正带着几个兄弟在大门处迎客,老十刚到府门,便迎了上来:“十阿哥吉祥。”
老十跳下马,将僵绳扔给小英子,因贺礼昨天就送到了府上,所以老十身后除了几个侍卫,便没有旁人。“今儿你可得辛苦了,舅舅在大厅?”
阿尔松阿没瞧见女眷的马车,脸上多少有些不大自在,“是,阿玛都念叨您几回了,快请,快请。”随后嘱咐了弟弟两句,便领着老十往府里走。
老十到大厅上一看,阿灵阿正陪着勤郡王蕴端,也就是安亲王岳乐的儿子,八福晋的舅舅说话,忙上前见礼。
“舅舅,舅母可在后院待客?方便的话,我去给舅母请个安。”老十屁股还没坐定,就对阿灵阿说道,好象自己和舅母特亲似的。
蕴端在一旁插话道,“不想陪我们老头子,尽找这样的借口。自己媳妇就一会儿也离不得?这才分开多久,就想着借口去瞧了?”说完还斜睨了老十一眼。
阿灵阿猜想道,因年前老十媳妇闹了那出,过年的时候便托词生病没来拜年,这些日子也没走动,算起来,今儿还是第一次登门,老十莫不是想着自己媳妇与内院不熟,想去照应一二?正要噌怪他两句,就听老十说道:“其木格不巧染了风寒,还非要跟着过来,我下学后回府接她,谁知她喷嚏打个不停,就把她劝住了,怕把病气过给舅母,那可就罪过了。等她好了,再过来给舅舅、舅母请安。我这也是想去给舅母告罪一声。”
阿灵阿一听,脸不由沉了下去,心想不来拜年也就罢了,毕竟那时节事情才刚按下去,不好意思登门,也在情理之中,可这大半年的也不见来府里走动,如今连拜寿也不露面,莫不是想断了这门亲戚。
蕴端眼珠一转,哈哈笑道:“你那媳妇的身子骨怎么堪比汉人了,哪象草原来的?莫不是水土不服?你仔细点,待身子将养好了,也让她出府多走动走动。也只有你媳妇过门都快一年了,京城里的宗室大多都还没见过呢。”
老十也跟着笑道:“嗨,她就那样,娇里娇气的,等她好了,一定带她去给您老请安,旁的不说,您老可得把赏赐银子备好了。”
蕴端指着老十笑骂道:“好呀。算计到我头上了。”
阿灵阿仔细打量了一番老十。没觉出什么异样。因有外人在。也不好说什么。“你媳妇身子不好。你也多用点心。今天就不用专门去给你舅母请安了。派个人去内院知会声就好。”
老十也没有坚持。打了几句哈哈后。便到偏厅找熟人去了。
内院里一群福晋诰命笑语殷殷。因男人们都得下了差事才能过府。所以此时女眷倒比二门外地男士多出许多。因此年长地便由阿灵阿地老婆索卓罗氏陪着在正房里喝茶。而年轻女眷门则由儿媳妇们陪着在花厅聊天。
“您还别说。除了开府那会儿和十福晋打过照面。这小半年地可还真没见着。”马齐地福晋瓜尔佳氏不知怎地提起了这个话由。
索卓罗氏想到。就算十福晋自己不好意思前来。非得与十阿哥同行。这算着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便笑道:“真瞧不出。你倒把她惦记上了。呆会儿你可得瞧仔细了。免得你明儿又想。”
瓜尔佳氏也爽快,“您不问问这一屋子的人,有谁与十福晋混熟脸了的?”
众人纷纷笑着称是。
正在这时,就见屋外的一个二等丫鬟进屋对索卓罗氏低语了几句,索卓罗氏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恢复了正常,“可真不巧了,十福晋刚差人说病了,今儿没法过府,改日再来登门。”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众人你看我,我瞅你,都觉得有些尴尬,不知该接什么话。瓜尔佳氏干笑道:“瞧这天气,一不注意就容易受凉,前阵子,我一不留神就老咳嗽,弄得我几个晚上都没睡个好觉。”
有几个机灵的赶紧接过话题,谈起了天气,又从天气谈到了衣着,从衣着谈到了皮肤,从皮肤谈到了保养…屋里又一阵热闹。
索卓罗氏扯着嘴角应着景,心里却恼得不行,枉自己还专门让李秀儿在厨房里盯着,免得十福晋见了觉得碍眼。
虽说皇子不得结交外臣,但八阿哥和九阿哥看在老十的面子上,今儿倒是没有顾忌,还是一起来了,老十自然乐得和他们坐到一桌。
酒宴结束后,三人一起骑马同行,走过了一个胡同口,九阿哥带着酒意,说道:“十弟,怎么没等弟妹,反而跟我们走了呀,当心回府弟妹不让你进屋,哈哈。”
八阿哥微微笑了笑,懒得管这两兄弟斗嘴,反正每次都是十弟落了下乘,也没见他真恼过。
老十虽然喝得满脸通红,但骑马的姿势却比九阿哥强上许多,一点没显醉态,“其木格病了,今儿就没让他来。”
九阿哥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结舌道:“病,病了?啊,这么凑巧啊?”
老十浑不在意,“可不是,你以为都象我,身子骨跟铁打似的。”
九阿哥晃了晃脑袋,努力稳住身形,“十弟,真病了啊?”
老十一本正经地道:“谁没事找病呀?”
八阿哥怔怔的,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
毓庆宫
“八阿哥和九阿哥也去了?”太子问道。
“是,八阿哥从衙门出来,就到‘陶然居’与九阿哥汇合,两人一起去的。”凌普回道。
“还有其他状况没?”
“回太子,没其他状况了,”凌普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过,听说十福晋病了,没过府拜寿。”
太子听后,皱起了眉头,在房间踱了几步,“去打探清楚,是不是真的病了。”
凌普虽然觉得这事不值得关注,但既然太子发了话,也只好遵命。
待凌普要退下时,太子又叫住了他,交代最近多盯着点十阿哥,一有动静,立刻汇报。
凌普走后,太子站在窗边,思忖着:十弟到底是被蒙古福晋给拿捏住了,还是真动起了什么心思?与一直关照自己的娘舅交恶,在民间虽要被人指脊梁骨,可在皇家,怕正合了皇阿玛的意。莫非是为了那个折子,十弟怕皇阿玛猜忌,才叫福晋如此行事?
太子想得有些头疼,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第二十六章 斗文会(上)
“福晋,这不合规矩。”李嬷嬷正色道。
我翻了个白眼,对阿朵说:“按嬷嬷说的,今儿就不出去了,吩咐勒孟不用备马车。”
阿朵俯身应下。
“今儿多亏嬷嬷提点,以后还要请嬷嬷多费心呢。”我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带着微笑。
“这是奴才应尽的本份。”李嬷嬷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打发走李嬷嬷后,我气呼呼的问道:“乌雅,我要出门逛街的消息怎么传到她耳朵里的?”
乌雅沮丧的摇摇头。
“以后小心些,再有下次,你们谁也别指望我出门带上你们。”我气急败坏的对着屋里的几个心腹吼道。
出不了门,我只得拿起《饮水词》以提高文学修养,可半天也没看进一个字。
“哟,还用这书装点门面呢?”老十凑近看了一眼,瘪了瘪嘴。
我只顾生气,竟没注意老十何时进的屋。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都怪你。我不管。你得把这瘟神送走。”
本来就是。五月初三太子过生日。老十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一定先去给宜妃请安后再去给太子贺寿。因为当天地主要任务是去毓庆宫与一帮妯娌培养感情。嫣红身份不够。所以。在我不是故意地情况下。嫣红没能进宫与她地靠山闲话家常。
宜妃可能没见着嫣红。心里不爽。在派给九福晋一个管教嬷嬷后。又指派李嬷嬷来帮我几天。
九福晋家地算是从延禧宫调到九阿哥府了。不管九福晋如何尊重她。她地老板至少从表面上也由宜妃变成了九福晋。可李嬷嬷却只是来帮我地。连借调都算不上。倒有些像上级领导地秘书到下属单位检查工作。更可怕地是。逗留时间不详。
自从李嬷嬷进了府。我便安排人好酒好菜地伺候着。希望能用糖衣炮弹将她砸晕。让她不要太过较真。从今天地情况分析。她是个坚定地战士。成功抵抗住了金钱腐蚀。
我不打算进行持久战。只得寄望于老十。
可等了一会儿,老十仍然躺在炕上没搭理我,我拿着手中的书敲了敲他脑袋,“你惹出的事,你不能不管,赶紧想法子。”
老十从我手里轻松的抢过书,胡乱翻了起来,“真想不明白,你怎么喜欢这个调调。”
我推了推他,“别想岔开话题。”
“说说,今儿怎么惹着你了?”老十还是那幅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好不容易空下来,想出门逛逛,结果,你猜她老人家怎么说?”我坐正身子,板着个脸,学着李嬷嬷的腔调,一字一顿的说:“福晋,这不合规矩。”
老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你笨,你还不承认,谁让你敲锣打鼓的说要出门逛。”
“谁敲锣打鼓了?我吩咐这事的时候,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她从哪得的消息。”我苦着脸,委屈道。
“要不要爷教你两招?”老十象得了软骨病似的,赖在床上,坏笑道。
“不稀罕,你赶紧把人弄走,一了百了。”我想想还是气不过,握起拳头使劲在老十身上敲了两下。
“再用点劲,顺便给爷捶捶背。”老十翻了个身,开始耍无赖。
“想得美。”这个老十,别看平时一副傻大哥样,只要我一提这事,他比泥鳅还滑。
“行了,爷累了一天,动都不想动了,你赶紧伺候爷沐浴更衣,要是伺候的好了,爷今晚就勉为其难的带你去‘陶然居’见见世面。”老十大概怕我一急之下作出不理智的事来,决定安慰一下我。
“为什么去那儿?在街上逛逛,吃点小吃不行呀?”我开始讨价还价,府里厨师的水平也不差,我可不想好不容易出去,只是去豪华包间奢侈一回。
“今儿那有个斗文会,不想去见识见识?成,爷带你逛街去。”老十无所谓道。
“去‘陶然居’,怎么也得给九哥捧场不是?”我一下跳了起来,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哈哈,今晚咱也去参加一把文化沙龙。虽然我对古文古诗古词一窍不通,但这并不会打击我参与这类活动的积极性。想当初,音乐剧"猫"开始在中国巡回演出,我早早便在网上花了600大洋订了张次次次等票,一同学讥笑道,“你能听懂吗?”我当时还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白:“听不懂又怎么了,我听中文的流行歌曲不看歌词也不知道在唱什么!”确实,虽然我是学英语的,但从头到尾还真没听懂几个单词,不过,我本来就是冲着那氛围去的,所以仍然非常满足。
不顾老十的嘲笑,我坚持换了男装,万一要遇上一个文学泰斗,还能要个签名什么的,要是穿着女装,老十肯定不会让我挤上前去求墨宝。
尽管这次有老十罩着我,我还是象作贼似的偷偷摸摸出了门,再次换来老十一顿嘲笑。
半路上,老十突然改变了主意,非常热情的向我推荐起了另一家酒楼,最后连他经常去买点心的悦来馆也搬了出来,说是那里新出了几道菜…但任他说破嘴,我还是坚持要去“陶然居”。
自从嫁给老十,虽然没人明说,但我心里清楚,我身上也被贴上了与老十一样的标签,一个字“粗”,二个字“粗俗”,三个字“没文化”,想当初,即使我不是个雅人,起码也算是一小资啊1⑹k整理,就算我和文人不搭边,至少我也是一知识分子。事实就是这么不公平,若清朝的文人到了现代,就算再清贫,也会被归为文人一类,稍差点,也会被称为“酸文人”;而现代人到了清朝,所学的没人欣赏不说,冷不丁还会被视为文盲。
因此我急切盼望能见识一下三百年前知识分子的水平,接受一下康熙朝的文化熏陶,找找自身的差距,怎会错过今晚良机?
老十见我不听他的建议,便红着脸道:“九哥知道我不喜这些,怕是没留位置。”
“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坐就是了,人再多,安排两个座位,九哥应该不会太为难的。”我不改初衷,说完便挥动马鞭,加快速度,争取抢个好位置。
“九哥今晚够忙的,就别拿这点事烦他了,反正我们看会儿就走。”老十表现得非常懂事,似乎一直就是个体谅哥哥的乖弟弟。
到了陶然居,果然门前人影憧憧,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一个女的。
陶然居一共两层,一楼为大厅,二楼可能是雅间,据目测,中间的天井差不多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如今天井北面搭了个巨大的台子,台上正中放了一架乐器,不知道是古筝还是古琴,左右各放三张桌子,桌子上都备着文房四宝。台下不知道摆放了多少张桌子,密密麻麻全坐满了人。
二楼的窗户皆大开着,但在窗前并没见着人影,那些贵宾席的人一般都是踩点到的
经过小英子的一番交涉,我和老十总算在大厅的一个角落与人拼了一张桌子。
虽然遗憾没能在天井处落座,但万一呆会下雨呢,还是大厅稳当些。
不过,未曾想如今傍上老十这个贵族,我还是没能坐上贵宾席,我一边感慨一边抢占了东面的座位,把北面的位置留给了老十,老十倒无所谓,毫不介意舞台正对着他后脑勺,悠闲的落座,反而衬出我的小家子气。
我们这张桌子上除了一套文房四宝,两盏茶,还有一小碟花生米,一小盘黄豆。
待我们刚入座,就有小二走了过来,“您二位请了,来点什么?”
在客人高峰期,小二的效率都这么快,让人不佩服九阿哥都不行。
“不用。”我摇摇头,桌子就那么大,如果摆了菜,同桌的人如果想参赛,到时根本没地方写字。
小英子此时还没撤退,忙低声对我说道“主子,今儿这一桌最少得耗费五两银子,那两位囊中羞涩,这才拼的桌。”
同桌的两人窘得低着头,都不言语。
我接过小二递来的菜单,吓了一跳,最便宜的茶也200文一杯,文房四宝也不是白送的,估计眼前这两穷书生至少也花了一两银子。
这九阿哥的心还真够黑的。
我合上菜单,理直气壮的吩咐小二,“拣点清单的小菜,如果不行,就来点水果,来两杯白开水,放心,按最便宜的茶给你结帐,总之,加上先前点的,不要超过五两银子。”
虽然我应该给门票,但就这个位置而言,五两银子也稍显贵了些,我可不想当冤大头。
小二听了我的吩咐,有些诧异,也是,我和老十的衣着,怎么看都象是富贵人家的子弟,谁知既然这么吝啬。
“有你这么点菜的嘛?”老十等小二走后,不满的白了我一眼。
我对面的书生大概惊诧于我的直白,估计他从没见过有人一副大款的派头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要求最低消费,抬头直直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一外星人。
我对他笑笑,扭头对老十说:“到这来又不是为吃饭,别那么讲究。”
我对面的书生此时拱手道“在下丁成,这位是我好友程家义,幸会兴会。”
我下手的程家义也拱手道好。
老十随便拱了供手,“有礼。”
我见老十没介绍自己的意思,忙笑道:“两位莫怪,我表哥是被我硬拖着来的,所以心里不大舒服,在下姓贾名仁,我表哥姓莫名友。”
丁成听了我报上的名字,有些发愣。
老十轻轻哼了一声,对我起的名字表示不满。
我白了老十一眼,心想,我没说叫张三李四就不错了。
丁成可能有些怀疑我报的是假名,但也没做纠缠,换了个话题:“多亏两位兄台相帮,否则我们二人可能没机会见识今晚的场面了。”
我笑道:“外面想进来的人多得是,就算不是我们,也会有人要求拼桌的,说来应该我们道谢才是。不过,这儿确实够贵的。”
程家义红着脸说:“这是最便宜的了,天井角落得十两,前头最好的位置得五十两。”
我冲老十吐了吐舌头,“这酒楼的东家可真够黑的。”
老十不大乐意我诋毁他九哥,瞪了我一眼,“明码实价,童叟无欺,又没人绑了你来。”
丁成对老十点点头,“莫兄说得不错,这次斗文会请来的六位评判可都是当今的泰斗,连朱彝尊老先生都专门从浙江请了来。瞧见台上的乌木古筝没?只有13根弦,那可是宋代传下来的双鹤朝阳,有钱也买不到的。”
我就一乐盲,五线谱都不识,更别说乐器了,何况还是这种纯中国风的古筝。我扭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老十似乎也不大喜欢这东西,连头也没回。
不一会工夫,小二就将白开水端了上来,还有一盘凉拌黄瓜和一个果盘。
“您的菜齐了,您慢用。”
我看着桌上的天价菜不知是该全吃下去,还是留着瞻仰。
就在此时,大厅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我扭头一看,台上众人已经分别落座,
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走到古筝旁站定,清了清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