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七级魔法
三人的进门，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多数人也只是稍稍回头看看之后，便将眼光转到舞娘的身上去了。
舞娘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年轻时或许还是颇有姿色，只是现在已是上了年纪，眼角已带上了几缕沧桑，她正在跳的是乡下田园中颇手欢迎的弗拉格小步舞，这种舞蹈不常在上流剧院的舞台中出现，它欢快、灵巧、节奏感极强，但因为其中有个高高提起裙角露出舞者大腿的动作而被贵族斥之为“低媚艳俗”，但它能很轻易带起人们的欢快情绪，所以却受到了平民们的喜爱，现在，往往只有在乡下小镇中才能真正见识到它。
而此刻的这个酒馆里，这位舞女穿的长裙也着实太短了一些，原本的弗拉格小步舞要求的舞裙几乎将脚面也完全盖住，而她的多褶裙却几乎将小腿完全露了出来，随着她猛然地一掀裙角，白色的大腿也露在了外边，隐约间还可以瞥见一些更隐秘的地方。
于是，桌下的酒客们更是乐不可支，还不时有些醉醺醺的粗鲁家伙抬手向女人的裙角抓去，而女人则是十分有技巧地几个旋身避了开去，脸上也带着挑逗而作弄的媚笑。可见在应付这样的事情上，她已经很有经验了！
充作舞台的大桌上散落着一些零星的铜币，只有两三枚才闪着微微的银光。
活着，都不容易！
“走吧！”克利斯带着两个女孩走向隔间，临进门前，手里一枚金币遥遥地向着大桌飞去。
“叮”的一声，在这个喧闹的酒馆里连水花都算不上，但那女人却蓦地停了下来，眼露吃惊之色，远远望向克利斯三人，深深施了个礼。
“咳咳！”
克利斯转头一看，居然是斯蒂安娜，她见克利斯看来，转开脸去。
潘迪思也低着声恶狠狠地道：“不许再看那女人！”
克利斯愣了一下，苦笑。
吧台外面依然喧闹，但隔间里却安静得多了，这里的饭菜确实不愧它门口的招牌，普通的山狸原本脂肪过厚，使得它很容易让人犯腻，但这家酒店的厨师则想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用滚油烹炸，将它肌肉纤维中的脂肪全部去除掉，然后再回锅以开水稍稍一过，去掉油腥气，然后起锅，再浇以事先准备好的酱料和香葱，放进嘴里微一咀嚼，便觉得香气扑鼻，又脆又滑，十分有嚼头。
哪怕是在那些高档酒店里也少见到这么有水准的菜肴了。
至于酒水则就一般般了，这里的庄稼以黑麦为主，因此以黑麦釀出的酒颇有前世啤酒的味道，不过有谁喝过保存了几年的啤酒？反正克利斯一口就喷了出去。
吃过饭后，三人走出酒馆的小门，之前那个舞娘正站在门口，拘谨地向三人施礼：“大人！”
“嗯！”克利斯点点头，此刻靠近后才看得清楚，这个女人的脸上打上了一层厚厚的粉，远看是三十岁，近看已接近了四十，一股廉价的香水味浓厚无比，所以克利斯稍稍往外走了几步。
“谢谢大人的慷慨！”舞娘抬头看了克利斯一眼，又赶紧卑微地低下头。
“那不算什么！”克利斯淡淡地回答道，没有向她多看一眼，向旁边的门里走去，那里应该就是酒店登记住宿的地方。
女人看着克利斯的脸色，不敢多说，也不敢跟上，只在原地道：“谢谢大人。”
克利斯三人已走进了门里。
这里尽管处处显示了出与其他乡下小镇的不同之处，但酒店里还是没有什么足够容纳三四人一起入住的房间，所以斯蒂安娜只能自己独睡一间房。
沐浴过后，潘迪思经不住一天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担忧，早早便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就入睡了。
克利斯则来到了外间，往客厅的壁炉里添了极快柴火，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便将心神沉入自己的身体中。
绿色的斗气源一如既往，斗气还是六级，但脑域中的魔法池却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圆形的魔法池也在缓慢地旋转着，之中的气元素和土元素泾渭分明地各占一半。最令克利斯欣喜的是，它们都呈现出了液态。
七级，这才是真正踏入了高级魔法师的行列。
克利斯掏出魔法笔记本。
七级可修的魔法，土系的是地突连刺；气系的是雷暴。
地突连刺其实就是地刺的衍生技能，以七级魔法师的元素操控能力而言，可以轻易调整连续不断的地刺在范围内突起。但若是单纯用于群体攻击时，这个技能就不需要太多的精神力操控。就克利斯而言，这个技能其实还不如最基础的地刺好用，但也聊胜于无了。
至于气系的七级魔法雷暴，则是给了克利斯一个惊喜。
轮攻击力，它不如六级魔法雷霆和克利斯自创的变异魔法双雷电球，但却有着它们不具备的状态攻击——僵直。
以强烈的气爆声震撼对手的脑部及耳部，使其进入短暂的失神状态。
当然，这技能针对的还是对手的精神力，低级的魔法师自然是毫无抵御能力，而在针对高级魔法师时，效果自然就大打折扣。
但是，战斗时，对手的瞬间失神就是给了自己机会。
所以，克利斯对这个魔法还是挺满意的。
而且，这个魔法的出现，也引起了克利斯的另一个构想。
克利斯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时间，叹了口气，算了，还是明天再来修习好了。
他熄灭了魔晶灯，小心地上了床。
被窝里充满了温暖，和潘迪思身上带着的馨香，克利斯轻轻地在她身边躺下，拥住了她。
克利斯很早就醒了过来，他轻轻地起了床，小镇的早晨还是带着些寒气的，他小心地掖好了被子，潘迪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朦胧胧地道：“...克利斯...”
克利斯俯下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低声道：“再睡一会吧。”
“嗯！”潘迪思轻轻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克利斯走出了房间。
(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流浪艺人
乡下的农村里，居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此时天刚亮，晨曦的阳光刚刚穿透第一缕朝雾，迷迷蒙蒙地照射在这个美丽的小山村里，树叶和草叶上都还带着夜里的露水，在金黄色的阳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线。
树上有着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在伸着懒腰，时不时地发出清脆的鸣叫，酒店的后边，也已响起了一些叮叮当当的响声。
酒店两边的围墙下，就是停放车马的地方。
因为害怕车马的安全，马车夫在夜里都是睡在自己的车上的，克利斯信步向一旁慢慢地走去。
那里停放着两架马车，停在最里边的一辆就是克利斯三人乘坐的马车，而另一辆马车则破旧了很多，停靠在最外面，架辕上也只有一匹上了年级的老马，车厢很大，但车厢顶部和车厢后架上都堆满了杂物。
如同前世的吉普赛人一样，这些流浪的艺人不事农桑，一般也不饲养食用牲畜，而是依靠城镇和农村的居民谋生。传统上，这些流浪艺人一向在城镇和乡村居民区周围，寻求与其流浪生活相适应的生计。男人以补锅和磨刀磨剪和充当乐师为业。妇女从事卜卦、卖药、行乞和表演等行业，当然，在遇到愿意花钱的贵人时，她们也不介意让他们一亲芳泽。
他们乘坐着马车，没有固定的目标，在一个国度里，穿过一个又一个的村镇，永远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如同有着翅膀却没有双脚的鸟儿。
在这节车厢敞开的车门边上，坐着一个十五六岁，黑发披肩的清秀少女。她的脸庞和昨晚的那个舞娘有些相似之处，她双腿修长，穿着褐色小鹿皮靴，和类似牛仔裤的紧身蓝黑色长裙，长裙上有几处破损的地方，露出线条几乎完美的一双笔直的长腿。少女一手拿着一朵白色小花，放在鼻前，轻柔而小心地闻着。朝阳之下，她上身穿着轻薄的白色纱衣和黑色马甲外套。浑身被金黄的光线染成一样的色调，隐隐带着一丝异域的特殊风情。
克利斯看着少女的黑色长发，思绪一时间竟飘回了前世。也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一时竟有些失神，站在了原地。
女孩似乎并没有看见克利斯，一直在自顾自地嗅着花香，哼着歌。也许是过了很久，车厢里隐约传来一记低声的呼唤，女孩儿一转身便回到了车厢里。
那丛黑发随着女孩儿消失在了车厢里，克利斯怔了怔，一时竟有些恍然若失，转过了身向旅馆外走去。
他站在旅馆的门口四下稍稍张望，便向着旅馆后的山坡上走去。
这片山坡上全是绿色的小草，一条不小的溪流被风车带动的水车一点点地从另外一头引到了村里，站在坡顶，克利斯向下张望，开阔的视野使人心情变得突然一宽，微微的风拂动长发，也带来一股麦田的气息，克利斯闭着眼做了个深呼吸。
他抬起手，微微摆动，调动起身周的魔法元素。
身前，空气产生了不明显的扭曲，然后汇集在他的双手之间，然后，克利斯将它轻轻往前一推。
“melhj*popo”
地面发出轻微的震颤，然后，无数支地刺从前到后破土而出，发出连续的“噗噗”声。
克利斯放下手，来到这些地刺前，蹲下身去仔细查看。
地刺的长短都是一致的一尺，数量应该在二十左右，遍布了前方五米的地面范围。
克利斯沉吟了一会，再次施放了一次，这次附加了一些精神力在其上，范围和地刺的数量都增加了一些，但事实上，没有必要。就目前而言，克利斯所掌握的群攻类魔法，不论是雷云风暴、地震术还是前期的连锁闪电，施放它们的咒语音节都稍长了一些，哪怕只是多了一个音节，在战斗中也属于一个不利的因素，而且，因为它们都只是单纯的攻击魔法，以至于克利斯都很少在战斗中使用它们。
论起攻击的手段，克利斯当然不会缺少。
然后，就是七级的雷暴术。
淡蓝色元素球在空气中急速地形成了一个圆形，但它的外层似乎却比其他的魔法显得更凝实得多，它在极短的时间内就飞射在那一片地刺的上空。
随着克利斯精神力的收回，它并没有马上爆开，但球体的中心却陡然闪了一闪，然后才发出“笃”地一下闷响，几米开外的克利斯只觉得心也随着跳了一下。
那一片地刺的上空腾起了一些烟尘。
雷暴术的下方，几支地刺的尖端都断碎了。
果然，这个魔法的攻击力很小，但克利斯此时已经明白了它的原理。
它是以爆炸声来控制对手，如果施放时距离对手的头部很近，那瞬间爆炸引发的轰鸣声就会使得对手在瞬间进入失神的状态，但笼罩的范围应该不会超过六米。
这个魔法使得克利斯响起前世小说中提到的“狮子吼”，都是以巨大的声波来攻击对手。
因为不管是眼睛还是耳朵，都是人体上最容易受到伤害的部位，因为它们都太脆弱了。
还有一个也是出自小说中的“心灵震爆”，据说它是灵魂类魔法，以前克利斯不明究竟，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些对于这个魔法的猜想。
魔法师都是精神力强大的存在，而许多高级魔法师完全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侵入人的脑域来进行攻击，克利斯已经不是第一次回想起曾经在基布镇教堂里催眠丹尼尔大主教的事了。
如果，当时克利斯的精神力包裹住对手时，以精神力的能量在他的脑域中大喝一声，那会怎样？
或者，纯粹地用精神能量攻击他的脑域，“吞噬”掉他的精神能量，那又会怎样？
他会死亡？
还是会成为白痴？
克利斯一时竟有些跃跃欲试。
当然，如果想要像那一次一样无声无息地控制对手，恐怕并非那么容易，毕竟当时，丹尼尔大主教是在沉睡中。
克利斯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构想，只是总不能真的将人抓来以供试验这个魔法吧。
克利斯将它放在了一旁，背靠着一架风车，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魔法组合
其实倒不是克利斯对这类魔法有什么抵触的情绪，也许是受到了前世的影响，那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力量没有正邪之分，关键在于是谁将它掌握在手里”诸如此类的话也听过了不少。
简单地说，一个人做的若是好事，就别在意他用什么样的手段。
而事实上，这就涉及到了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了。
别忘记，任何人干坏事时，总会为自己找个借口，邪恶得无视任何道德的人，在世间是不存在的，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属于自己的正义，就如同一棵树上没有完全相同的叶子，世上即使得到公认的正义观，折射到每个人的心里时，都会因为各种的理解和观念而产生出各不相同的变化。
强盗抢劫时，会喊着劫富济贫的口号，让自己的行径在心里就如同那些公正大义的骑士一般高尚。
混混地痞拿着武器，为了地盘互相砍杀时，会念叨着都是为了兄弟手足。
暴君剥削人民时，也会想着自己是君主，自然就代表了神灵也一定认同他的所作所为。
人是很擅长麻痹自己的动物，或者说，这也是一种精神上的自我催眠。
克利斯不明白自己最终会走到什么样的程度，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的心愿一直都没有变过——保护自己和自己在意的每个人。
若是无法避免，用武器来消灭敌人还是用魔法来消灭敌人就完全不必太过在意。
但同时，也不由得在心里暗暗捏了把冷汗——幸亏自己觉醒的魔法天赋不是亡灵魔法天赋。
否则……
他靠坐着，闭上了眼睛。
精神力沉进了脑域里，半蓝半黄的圆形魔法池还在缓缓地旋转着。
这也是高级魔法师和低级魔法师的区别——不必完全依靠冥想，也能自行吸收周围的元素能量，只是吸收的速度还是有点惨不忍睹，照这样的估计，一天时间自行吸收的元素量应该还比不上克利斯半小时的冥想效果，不过好歹也是个进步，聊胜于无而已。
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昨晚上自己的构想了。
克利斯的双手各浮现出了一团淡蓝色元素球。
“bikojj”
右手的元素球一动，几乎便要脱手飞去，克利斯的精神力一裹，使它浮在了半空中。
然后，他看向左手的元素球。
“klmse*l”
左手的元素球也浮在了半空，慢慢地在克利斯的面前，渐渐靠近。
一边是闪光弹，另一边是才掌握的雷暴术。
还是二级魔法师的时候，克利斯就曾经有过这样的尝试——魔法组合。
只不过，那次不但是失败了，还引起了魔法反噬，而且得到了正在附近的潘迪思的救治。
想到潘迪思，克利斯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温柔的笑。
组合魔法之所以失败，原因就在于咒语的吟唱。
两个不同的魔法想要组合在一起，就必须吟唱两道不同的咒语，通常情况下，咒语吟唱之后，魔法就已经完成，所以会在第一时间内施放出去，那样，势必就来不及将它们组合在一起。
组合魔法虽然不多，但已经有不少组合魔法在大陆上出现了。
就书中记载的，有气系和火系的组合魔法——烈焰燃雷，风系和火系的组合魔法——举火燎天。
而现实中，克利斯也见过斯蒂芬自创的组合魔法，同样也是风系和火系的火龙卷——龙卷风加上火墙。
只是，斯蒂芬的火龙卷是先施放龙卷风，然后在利用风的快速旋转将火附加在龙卷风之上。
可以说，书中的记载给予了克利斯对于组合魔法的向往。
而斯蒂芬的火龙卷却令得他心里一动，有了一份对于组合魔法的构思。
如果成功的话，就克利斯掌握的魔法，就极为多样化了。
大陆魔法学院排名赛中，他曾经以地震术和雷云风暴将布拉斯魔法学院的斯里兰卡击得几乎失去战斗力，因为这两种魔法在施放后都可以长时间自行存在，所以，那其实也勉强可以算作一种组合魔法。
但是，克利斯追求的是真正意义上的魔法组合。
而现在，魔法组合中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就是将两种魔法都经由咒语施放出来，然后用精神力紧紧地将它们“拉”住，最后再将两者融合在一起，最后，施放出去。
而现在，克利斯就想尝试着将闪光弹和雷暴术组合成一个新的魔法，使得它不但能够致盲，还具备僵直的控制效果！
或者说，克利斯希望对手即使能躲过闪光弹，也无法躲开雷暴的僵直效果。
两颗蠢蠢欲动的元素球在慢慢地靠近，一点一点，速度很慢。
克利斯其实并不吃力，在他的精神力强度下，控制住它们不放并不为难，只是这一次的尝试，对他而言实在是第一次，所以不得不小心翼翼、慎之又慎。
两颗淡蓝色的元素球终于在空中相遇了。
“滋滋”
接触的部位有极其细微的电弧在一闪一闪，克利斯的精神力渐渐加大了力度，于是，两者之间在慢慢地相互渗透，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闪光弹的元素浓度似乎比雷暴的要低了一些，但或许是由于两者同源，它们很快就融合在了一起。
克利斯的脸前，一个略大了一些的元素球体静静地悬浮着，但仔细地看去，它们中间的元素却在不安分地四处激荡，但由于精神力的原因，一直只能在其中上下翻滚着。
还算稳定！
克利斯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接着，就是检验效果的时候了。
克利斯眉间一松，淡蓝色元素球就陡然向前飞去，像是一只迫不及待的小狗。
元素球瞬间掠过了十米，克利斯闭上了眼睛。
闪光弹的攻击范围是很大的，或者说，只要看到在光芒照射的范围内，只要眼睛被这光芒照射到，那就一样会凑效，而且不因为远近而降低被致盲的时间。
克利斯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啊~~”
惊叫声自身后不远处传来。
克利斯一惊，转头看去。(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伎俩
山坡上，一架巨大的水车下的溪水旁，一个女孩跌坐在草地上，两条雪白笔直的双腿自裙下裸露出来，双手紧紧地捂住了眼睛，一个空桶翻倒在一边。
虽然女孩的脸庞被她的双手挡住，但看到那个女孩的黑色长发后，克利斯就知道这女孩是谁了。
不过，克利斯却并没有将眼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
因为，距离女孩不远的草地上，还有另一个女孩静静地伫立在那。
斯蒂安娜！
这丫头怎么会在这？
克利斯慢慢地走了过去。
还没等他走到水车下的女孩身边，斯蒂安娜便迎了上来。
“导师！”斯蒂安娜低声道。
克利斯轻轻点头，然后眉间微微一皱。
斯蒂安娜穿的是她惯穿的近身打扮，衣襟不长，只盖在臀部上，下身是条宽松的长裤，也许是精灵族的喜好，她的衣服都是以绿色为主，也许是因为今天不用上路的缘故，她并没有将铠甲穿在身上。
而且，衣服和裤子上还有些微微的露水，脚下的黑色兽皮鞋边缘，黏着一些零星的草叶和草梗，同样是湿漉漉的。
这代表了什么？
这说明斯蒂安娜很早就起来了。
或许，她在看到自己后，便跟着远远地上了这个山坡——显然是在尽着一个侍卫的职责。
克利斯微微摇头，不管是自己还是潘迪思，其实都没有将斯蒂安娜当作侍卫，但这女人显然是个死心眼。说了也没用，抛开别的不说，不管是自己还是潘迪思，需要你这菜鸟做什么侍卫？
克利斯叹气。
不过，以前她总是穿着铠甲还看不出来，其实这女人身材也挺不错的。
只是…
可惜了！
斯蒂安娜不知道克利斯在想些什么，只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难堪，不自然地轻轻缩了缩脚。
克利斯将思绪收回，淡淡地道：“高强度的训练不是提升实力的唯一方式，要懂得一张一弛。今天我们不上路，你今天好好休息。”
斯蒂安娜咬咬嘴唇，低低应道：“是，导师！”
克利斯微微点头，想了想又温言加了一句：“别整天都把自己打扮成侍卫的模样，试着穿穿女孩的衣服。”
克利斯自认没本事转变一个人的性取向，但让斯蒂安娜认清自身，这还是很有必要的，这也算是第一步的尝试吧。
果然，这句话，斯蒂安娜没有回答。
算了算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克利斯在心底无奈摇头，向着水车边的女孩走去：“你现在马上下山，好好休息。”
还是没回答。
克利斯有些诧异。
照平时的习惯，自己若是有了什么吩咐，斯蒂安娜必定是马上回答，而她回答的话也几乎总是同样的一句：“是，导师！”然后就飞奔去办。
今天倒是奇了，连遇到两次不吭声的。
克利斯回头，奇怪道：“去啊，这里没危险！”
斯蒂安娜低着头，还是咬着下唇，没看克利斯，却向着水车边的女孩瞟了一眼。
克利斯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在斯蒂安娜心里，我是没危险，那个女孩倒有危险了？
这女人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哪是那种人！
我是吗？
不过看斯蒂安娜的表情，显然正明确地表示着——
你就是那种人！
克利斯转眼间却想到了迪兰，顿时心里微微一抽。
满腔的愤怒立时无影无踪，轻轻叹了口气，无语地摇了摇头，不再催促斯蒂安娜，走到了水车边的女孩前面。
身后有轻轻的脚步声响，斯蒂安娜跟了过来。
女孩此时已经脱离了闪关弹的致盲效果，但还在轻轻地揉着眼睛，听到了脚步声，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
“大人！”
女孩的声音很甜，很脆，还带着丝怯怯的羞意。
她白色纱衣的扣子脱开了一个，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锁骨。
克利斯的眼睛落在了她的眉毛上。
她眉毛中间的脊线非常明显，上面的眉毛往下长，下面的眉毛往斜上长，最终汇聚到中间的脊线。很明显，这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女孩。
前世的时候，身为一个宅男，克利斯听说过太多太多如何分辩处/女的方式了，但一直听得云里雾里不真切，但在这一世，生长在一个贵族家庭里，却真正地从那些喜好风月的贵族子弟口中得知了分辩的方法，其中一个最明显的就是看女孩的眉毛，方法就是看女孩眉毛的脊线。
已经人事的女孩眉毛的脊线会消失，所有的眉毛都会向下耷拉生长，或是向外侧生长，没有一根会向上生长了。
也许，在流浪艺人中，这样的一个纯洁女孩是很少见了吧！
“你受伤了吗？”克利斯轻轻地问道。
女孩轻轻地摇头：“我不知道呢，大人！”她的眼睛只在克利斯脸上一瞥，便羞怯地低下头去，“好像，我…我的脚，有些疼。”
她微微动了动，原本就不长的裙下，那双腿就露出了更多。
身体或许是纯洁的，但心，却是未必！
克利斯早就看出了这少女之前的伎俩，根本就是故意在他走出旅馆的时候就坐在车厢边哼歌，然后，应该是尾随着自己来到了山坡上，还带着桶来装作打水的样子，但应该没有注意到斯蒂安娜也跟随在了身后，这一点一会问问斯蒂安娜就可以知道。
而她被自己的魔法致盲，想必此刻她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自己来到了她的面前时，她还故意用了各种方式来引诱自己，也不知这些东西，是她那做舞娘的母亲教给她的，还是自己学会的。如果是后者，那这女孩的心计就有点可怕了。
如果是一般男人，估计只要心里有一些色心，估计都可能会收下她，这样的手法，其实并不算高级，这些流浪的女孩从来都是这样不堪忍受长途跋涉和颠沛流离的生活，她们往往都不能面对永远没有希望的未来，她们极度地想要将自己寄托在一个富足的家庭环境里，哪怕是一个最不起眼的机会，她们都想要牢牢地把握在手里。
或者，她们其实并没有错吧。
在克利斯暴露出足够吸引她们的豪气之后，再目睹了他的魔法师身份，这足以令任何一个平民女孩都想要牢牢地依附上他。
或许，许多贵族女子也同样不会例外。(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圣者
或许，许多贵族女子也同样不会例外。
谁都知道主动送上的女人不值钱，得到之后，男人多半也并不会珍惜，如何长久地依附在男人身边，多数聪明的女人就懂得用一些办法吸引男人自己贴上来。
就目前而言，这女孩的表演还是很自然的。
面对着克利斯的目光，女孩知道自己的相貌不算最美，但尽可能使自己表现得更加楚楚动人，这种娇弱感很容易激起男人心中的疼惜以及占有欲。
是个很懂如何去吸引男人的女孩！
“先别起来，扭伤了脚就该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克利斯轻轻地道，他掏出了几枚金币，放在女孩面前的草地上，“这是我的一点点歉意。”
女孩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她抬起脸，仓皇地道：“大人...”
克利斯已向山坡下走去：“...好好休息...”
他连女孩的名字也没有兴趣知道，这种工于心计的女孩实在不合他的胃口，任由那个女孩在身后低声饮泣。
斯蒂安娜依旧一言不发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路沉默地走了回去。
那女孩打乱了克利斯的魔法修习，以至于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确定自己的那个组合魔法究竟成功了没有。
致盲效果应该是有的，就是不知道预期中的僵直效果有没有出现。
还有的，就是释放的速度。
两个魔法分别施放至少需要两到三秒，然后是融合还需要两秒以上，所以总的施法时间在六秒左右。
如果不能将它的施法速度缩短，那么这一个组合魔法的实用性就大打折扣了。
所以，提升魔法的熟练度就是势在必行的事了，而且，克利斯也有些怀疑，即使提升了熟练度也不能将这组合魔法的施法时间缩短到两秒，那么，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将它储存进卯晶里去。
克利斯低头，伸手抚了抚脖颈上的项链。
另外，克利斯脑中还有另外一些之前魔法组合的构想和技能的搭配想要实验一下，比如雷云风暴和地震术的组合、雷网和地裂术、土墙和地刺......
这些都属于很久以前的构思搭配。
而现在，它们似乎已经不远了。
“导师！”
克利斯回头看着斯蒂安娜：“怎么了？”
“那个女孩...一直...一直在跟着你！”
克利斯淡淡地微笑着：“我知道！”
斯蒂安娜不说话了。
又走了一段路。
“导师，我们早点离开这里吧？”
克利斯转身站住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斯蒂安娜的脸：“为什么？”
斯蒂安娜的脸微微涨红了，低下头。
克利斯转过身继续向旅馆走去：“我们明天就上路。”
斯蒂安娜轻轻地跟在他身后，依旧没有回答，但看着克利斯的背影，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克利斯没有骗斯蒂安娜，第二天一早，便一齐坐上了马车，继续向西北方驶去。
也许是起得太早，潘迪思还有些犯困，迷迷糊糊地半靠着克利斯的肩膀。
行没多久，斯蒂安娜便撩起窗帘，向后看去。
然后，她放下窗帘，坐了下来，偷偷瞥了瞥克利斯，欲言又止。
“斯蒂安娜，什么事？”克利斯睁开眼来。
“那些艺人的马车跟在后面。”斯蒂安娜小心地打量着克利斯的表情。
“谁啊？”潘迪思迷迷糊糊地抬头问道。
“没什么！”克利斯让潘迪思躺在自己腿上，又取出一条毯子，“困了就睡吧。”
潘迪思点头微笑，拉过克利斯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道：“不许把手放开。”
克利斯微笑点头。
然后转向斯蒂安娜，低声道：“路又不是我们的，她们要跟就让她们跟着好了。”
斯蒂安娜微微点头不语。
克利斯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冷笑。
你们，以为所有职业者的脾气都是这么好的吗？
他合上了眼。
然后，一阵庞大的气势威压极其突然地出现了。
瞬间，车厢和驾辕各处同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三匹马儿发出惊惧的嘶叫，先后挣扎着跪在了地上。而后面那辆艺人的马车则是“哗啦”一声直接散了架，而那匹老马只闷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车厢内，克利斯猛然睁开了眼睛，身上也腾起了磅礴的气势，向着当头而下的威压顶去。
“你们小心些！”
说完这句话，克利斯的身影陡然出现在了车外。
一站在地上，克利斯便将头抬起，看着天空中的那道身影。
灰衣、长发。
“灰衣剑圣——兰德诺！”克利斯喃喃道。
“克利斯.洛林？”三十米高空上的人影轻声道。
他并没有提高嗓音，但声音却如同在耳边说话一般清晰无比。
周围的威压陡然一松。
潘迪思和斯蒂安娜也走下了马车，来到了克利斯身后。
“大人！”身后散成碎片的车厢里，钻出了那个年轻的女孩，她满脸的泪痕，衣服纷乱，想要冲到克利斯身前。
“唰”地一声，斯蒂安娜的剑拦在了她的面前。
女孩不敢反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大人，求求你救救我的母亲吧。”
克利斯仿若未闻，依旧紧紧地盯着天空中的身影。
“你的侍女？”兰德诺问道。
克利斯摇摇头，根本没向那女孩看一眼，依旧紧盯着兰德诺：“你是为菲琳斯来的？”
兰德诺淡淡地道：“我是为了你而来。”
克利斯牵了牵嘴角：“我猜也是。”他慢慢向走出一步，“就在这里吗？”
这话有点没头没脑，但兰德诺平静的眼里却爆出了一丝兴奋之色：“果然，你才是我一直在追寻的对手。”他看了看克利斯身周，“你在意的人好像很多？那会阻碍你的前进。”
“各人追求不同。”克利斯语气虽然平淡，不过嘴角却微微翘起，潘迪思知道，他已经进入了兴奋的状态。
确实，克利斯在兴奋，那一份潜藏在骨髓深处的热血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激起，那一份向往更高、更强力量的渴望几乎使得他浑身开始微微颤栗。
事实上，在和菲琳斯战斗过后，他就有了一份对自身实力的猜想。
九级之上，就是圣级！
这是大陆的共识。(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圣者的气度
然而，几天前，自己却击败了一个九级战士！
一个据说已极为接近圣级的战士！
克利斯当然不会简单地推断自己的实力其实已和圣级相差无几了。
但是，他却知道，自己的成长空间要比普通的圣级要大了很多，很多！
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个七级魔法师，斗气也才六级。
最令他兴奋的是，自己这六级斗气的强度却已经超过了普通九级战士的斗气。
所以，面对兰德诺的到来，克利斯浑身的兴奋已无法抑制。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空中的兰德诺，勉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们走远一些。”
“走吧！”兰德诺在空中一个转身，向着右侧飞去。
“克利斯！”潘迪思急切地拉住了克利斯，她眼里不断地流着泪水，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阻止克利斯，只是在不停地摇头。
“不用担心！”克利斯伸手将她的泪水抹去，“我一直在等着他。放心好了！你们…”
他转头看了看斯蒂安娜：“…你们别靠得太近！”
斯蒂安娜脸色严峻，点了点头。
克利斯也点了点头，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远处，几枚金币远远地飞来，落在了女孩的面前。
潘迪思也快步追上。
斯蒂安娜将剑收起，对着依然跪在地上的女孩道：“带上钱，走！”
然后，也追着潘迪思而去。
原来的地方，只剩下那个女孩，目光呆滞地看着地上的治疗药剂。
散了架的车厢碎片中，响起了“哗啦”的木板声，年老的舞娘从中坐起身来，低声叹道：“孩子，我们走吧！”
风在耳边“呼呼”地响着，克利斯只觉得身上的血在沸腾，哪怕是早晨这微冷的风也无法使他感到一丝寒意。
兰德诺在空中停了下来，然后慢慢地落在了地上，静静地看着跑来的克利斯，双手背负着，神情淡然，唯有那一只眼睛里却渐渐燃起了战意。
然后，克利斯在他面前十米处停下了。
两人面面相对。
身后远处响起了脚步声，潘迪思和斯蒂安娜也赶到了。
克利斯向兰德诺鞠了个躬：“谢谢前辈的成全！”
兰德诺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克利斯的意思，和圣者战斗是许多职业者的愿望，虽然其中凶险，但对于追求力量的强者而言，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经验。
和菲琳斯战斗前不同，两人都没有施放出自己的气势，只是静静地站着。
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周围的气氛却渐渐凝重起来，风停了，树叶和草地也不再发出一丝的微响，地面下的生物都进入了僵直的状态，飞鸟也不敢从这片区域飞过，空气似乎也凝固住了，周围，死一般的沉寂。
兰德诺号称“灰衣剑圣”，但直到此刻，他也没有拿出他的剑，克利斯却没有生气，毕竟自己现在的等级和对方还差得太远太远，他对自己的那一份轻视是理所当然的。
面子从来就不能指望别人给你，想要，就必须自己去挣来。
克利斯的神情变得肃穆。
“唰”地一下，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克利斯并没有为自己附加疾风步或迅捷术，但身体的素质却自然地随着斗气的提升以及灌注而提高，哪怕在他并没有爆发斗气的时候，他的攻击防御和速度都有了极大的加强。
只一瞬，克利斯出现在兰德诺面前，一拳当胸击去。
出拳之时，克利斯的拳上才爆起了绿色的光芒。
兰德诺眼里光芒一闪，依旧是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但右掌的掌心却极快地挡在了克利斯的右拳之前。
“咚”地一记闷响，拳掌相击，两人的身体都微微一震。
“果然是...”兰德诺古井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也许是因为平时他太少有这样兴奋的情绪了，所以这一份笑容因为僵硬而显得有些怪异。
“再来！”他低低地说。
克利斯脸色不变，收回拳头，同时出脚抬膝向上一撞。
兰德诺再以手掌挡住——“砰”
克利斯却依旧没有停，稍稍扭身，右肘横扫兰德诺胸口，挡住。
克利斯似乎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每一击是否被闪避或是被格挡，他就如同一个刚刚学会一个简单套路的愣头青一样，对面着对手时，不管别人怎么反应，生怕全套的动作被漏掉一个，一击还未完全落定，就急急地开始施展下一割动作。
于是，远处的潘迪思和斯蒂安娜就看到，兰德诺稳立当地，克利斯的攻击如同急雨一般，连绵不绝。
兰德诺身体不动，唯一在动的就只有他的右手，而他的左手却一直背负在身后。
圣者的气度不外如是！
潘迪思虽然一直没有放下过对克利斯的担心，但此时也不得不在心里暗暗感叹一声。
但是，过了一会儿，兰德诺终于踉跄了一下。
而且很狼狈！
两个女孩惊异地瞪大了眼睛。
在前世，克利斯没学过成套的格斗套路，在对敌时，他擅长的是“见招拆招”，而在出招时，他却完全是依靠本能的反应。
第一拳，被兰德诺挡住，然后收拳站稳，克利斯的身体便靠近了一些，这样的距离里，不论是手臂还是以腿脚横扫，都会极为不便，所以他选择的是右肘自外而内撞击兰德诺的胸口。
这样的一个动作，要求的是身体随着猛力摆动，因此，克利斯便随着动作向左斜下身去，右手在地上一撑，身体几乎躺在地上，左腿甩起，踢向兰德诺的小腹。
不出意外地，左脚也被兰德诺的右手挡住，但随之而来的右脚一击，兰德诺就不得不将一直背负在身后的左手也抽了出来，拍在了克利斯的右脚上。
被人轻视的感觉很不好，所以克利斯一开始根本没想着伤敌，想的却是——打破兰德诺的这份淡然。
当然，兰德诺这种装比的态势则无可厚非，有实力这就叫牛比，没实力还摆poss那就叫傻比，以其剑圣之名，谁敢说他不能这样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领域
被人轻视的感觉很不好，所以克利斯一开始根本没想着伤敌，想的却是——打破兰德诺的这份淡然。
当然，兰德诺这种装比的态势则无可厚非，有实力这就叫牛比，没实力还摆poss那就叫傻比，以其剑圣之名，谁敢说他不能这样摆。
然后，兰德诺不得不在心底承认，自己确实低估了克利斯。
尽管克利斯的每一次进攻都被挡下，但拳脚相交时，只有兰德诺才能感觉到对手斗气的诡异。
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六级战士。
至少，自己的斗气还在六级的那个时期，自己绝对不可能会对一个圣职者产生威胁。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克利斯，他的斗气——
原以为菲琳斯是夸大其辞来掩饰自己的失败，现在兰德诺才知道，菲琳斯是个多老实的孩子——虽然她的实际年龄已经七十多岁了。
然而，让兰德诺吃惊的不仅仅是克利斯的绿色斗气。
而是他那衔接紧凑、似乎永不停歇的攻击。
克利斯双手按地，双腿连踢，逼得兰德诺腾出了双手来招架，然后，他背部着地，左手狠狠一肘击在了兰德诺的右膝后弯处。
这一下，才是克利斯真正的全力一击。
绿色的斗气，在克利斯的肘部猛然炸开。
任何人，不论他的肌肉有多强韧，关节处总是最易被撼动的，尤其是膝盖后弯。
于是，这狠狠的一击，虽然不能让兰德诺受伤，但却令得他右膝一弯，不得不向前踉跄几步，才勉强站好。
不过，克利斯的攻击还没有停。
他的身体已来到了兰德诺身后，接着又是双手按地，用力一撑，身体倒立地腾起，左脚根“呼”地一声用力下砸，兰德诺恰巧前踏几步躲开，但却没有躲开克利斯的右脚跟，“砰”地一下，背部躲开，突起的部位却无法幸免。
“噗”
屁股上正正地印上了一个鞋印。
这部位肉多，受伤倒不至于，但饶是兰德诺多年养气，此时也不由得大怒。
不过他也只怒得半秒，克利斯的下一击又随着来到了身后。
克利斯踢中兰德诺之后，身体等于划了个半圆，又站在了地上，脚尖在地上用力一点，将地面的野草和土层一震而碎，右手肘向前，身体笔直前射，整个人就如同箭矢一般，击向兰德诺门面。
兰德诺只来得及半侧过身体，便感觉到了这凶狠的一击，此时抬手挡驾已然不及，只能凝聚起斗气，硬生生地挨了克利斯这一肘。
这一次的攻击，是自战斗开始以来，两人斗气相撞得最为剧烈的一次，也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砰”
一层肉眼可见的气浪自两人的相撞处开始，向周围陡然炸开。
它们掠过地面的草地，将草叶和尘土狠狠地推开，并远远地激荡在战场周围的树木上。
四周的树木同时开始激烈地摆动，“唰唰”作响，无数的叶子纷纷落下，渐行渐远，好久之后，才传来一道风的呻吟——
“呼~~”
两人分开了，克利斯的身体被震飞了出去，而兰德诺也急退了好几步，姿势依然有些狼狈不堪。
兰德诺很快就站定了脚，转身望着几米外的克利斯，眼里的怒气一闪，却马上就恢复了淡然，但眼里却难以掩饰地带着丝好奇：
“这是什么武技？”
克利斯在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卸去了反撞的力道，稳稳地落在了地上，站直了身体，面对兰德诺的发问，他摇了摇头。
“告诉我这套武技的名字！”
克利斯深呼吸一下，平息了自己的情绪，轻声道：“它没有名字。”
兰德诺一愕，过了好一会才涩声道：“是你自创的？”
克利斯认真地思索了一会才道：“不算是...”
克利斯说的是真心话，若是按前世的招数来分解，之前一连串的攻击应该可以分为六个招式：黑虎掏心、雁落寒潭、渊龙腾尾、虎履鞭、鹤点双翅、飞燕投梭。
勉强算是！
克利斯的攻击说白了，其实只是“顺势而为”，就如同他把气突——冲锋——闪刺当作一套连续技来使用一样，这完全是受到前世网络游戏的影响。
连击！
用接连不断的攻击使得对手陷入无法反抗的地步，直到结束为止。
这其实就是克利斯的战斗风格！
当然，克利斯的这些招数若是被前世的某个武术名家看到，只怕会怒而斥骂其姿势完全不对，把一些好好的招数使得似是而非。
但不可否认的是，克利斯在战斗的灵活机变上，确实超过了大多数人。
兰德诺沉默了一会：“你是个天才！”
“不敢当！”
兰德诺继续道：“我知道你是魔武双修者，你为什么不施展魔法？”
克利斯沉思了一会道：“战斗时，我一直都没有什么战斗的计划，到了某一时刻，我自然就知道该使用什么技能。”
兰德诺那一直淡然的脸上却突然浮起了一丝笑容：“你是个天生的强者，或者，你该试试这个。”
话音刚落，周围的气势全都变了。
天地突然变得狭窄，空气也变得压抑起来。
眼前的兰德诺已不见了身影，但身体却无由地陡然绷紧，那感觉，就如同近在咫尺的一柄长剑指住了自己的眉心，克利斯甚至能感觉到那锋锐的剑尖处沁出的寒意。
而且，不只是眉心，还有许多柄藏在暗处的长剑指着身体各处，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的身体被牢牢锁定了一样，克利斯甚至有了一种错觉——如果自己一动，那些长剑就会马上脱离不知名的桎梏射向自己。
克利斯的额头，沁出了一滴冷汗，这种无力感，还是他生来第一次感受到。
兰德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这是我的‘领域’，好好感受一下。”
余音袅袅，根本分辩不出兰德诺的确切所在。
周围没有风，也没有任何声音，空气的压抑似乎也并非错觉。克利斯甚至感觉自己正处身于一个巨大的气球之内，随着自己的呼吸，氧气也在不断快速消耗，而且将会直至自己窒息而死。
克利斯尝试地向前走了一步。
“铮~”
清脆的剑鸣声在身周响起，克利斯停下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属性降低
芒刺在背的感觉越发清晰。
不只是这个，身体似乎变得沉重了许多，四肢以及身体各处的肌肉也清楚地向自己的脑部传达了一股无力感。
这是压制？
这种感觉就如同游戏中的人物突然将身上的所有装备全都脱下，带给人的是极度的不适应，或许，前世的一个游戏用语可以很确切地形容这种感觉——属性降低。
这个，究竟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嗤”
风从身后来。
克利斯侧身躲过，眼帘里，只有一道金色的尾光没入空处，甚至没能看清楚究竟是什么。
不过，这意味着领域的攻击开始了！
兰德诺其实不错，还给了一些时间让克利斯稍稍适应一下。
否则，若是将对手纳入领域之后，就马上启动攻击，一般的职业者只怕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会失去生命。
随后，第二道攻击也出现了。
这次出现在克利斯的正对面，极其刺眼的一点金光一闪，克利斯眯起了眼。
他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躲避，双手间绿色斗气陡然爆起，一拳向着前方击去。
“咔”
一道怪异的声音，克利斯同时感觉到这股反震的力道，在和自己的拳头撞击后，却不散开，迸飞到了后侧方里，然后也同样极快地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嗤”声音这时才传入耳中。
是斗气，极其纯粹的斗气。
这和之前两人交手时感受到兰德诺身体中爆发出的斗气，一模一样。
接着又是一道。
克利斯精神力的提升，若非还带了些示警功效，只怕在这几次的攻击中就要负伤。
暗自庆幸下，剑气的施放密度和频率也逐渐提高。
有时是一道剑气，有时是两道、甚至三道同时袭来。
而且，它们不是来自同一个方向，头顶、脚下、正面、后身。
任何一个角落，都有可能出现。
克利斯一开始还能在原地便能躲开，但到了之后，已不得不移动脚步，或者左躲右闪才能避开。
不过，这样的动作带来的后果就是剑气出现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频繁。
克利斯能肯定，兰德诺就在领域中的某个角落里看着自己，但自己却无法用肉眼寻找到他的身影。
如同隐身了一般。
克利斯突然一愣。
顺手拍开一道剑气，克利斯一时间很想往自己的脑门上也拍上一下。
寻找肉眼看不见的人，不是自己一向以来最擅长的吗？
克利斯轻喝一声，绿色的斗气顿时遍布了全身，极其迅速地附着在自己身体的体表上，然后，站住不动了。
“嗤”
“嗤”
“噗”
“噗”
剑气向着自己射来，有些正正地击在克利斯的身上，引起绿色护体水纹一般的涟漪。
克利斯闭上了眼。
随后，陡然一惊。
冥想的视野中，身周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纯净”，没有元素，一片空白，想要极目远眺，却陡然传来一阵吃力感。
这怎么可能？
元素充斥于世间几乎所有的地方，这是绝对的常识。
可是，眼前这一切，却显然打破了这一规律。
圣者拥有的是强大无比的破坏力，可是却不应当具备这种已经算是破坏了天地规则的能力。
领域，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有人说，圣者，是世间最接近神的人。
而领域，就是他们手中所掌控力量的最直接体现。
在各自的领域里，他们就是神。
但此刻，克利斯的脑中，一个逆向悖论出现了：当一个神出现在另一个神的领域里时，又会怎样？
这显然又是前世教育所赋予的能力：怀疑一切，然后再去解释一切。
当然，眼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但克利斯却很明白地知道这一个问题的答案，那就是：
以领域对抗领域。
兰德诺的领域排斥了任何一种元素，但却无法将魔法师脑域中魔法池里的元素排除出去，所以，只要有了元素的存在，兰德诺的领域就有了杂质，不再那么纯粹。
这里没有元素，那我就施放出元素。
克利斯睁开眼来，以自己的斗气死死地抗住无数道剑气的侵袭，双手微微抬起，两个元素团出现在手心里。
“fdoil*pk”
左手的元素团化为电弧游离，陡然脱离了手心，笼罩在克利斯身体——雷盾。
“woe*rflo”
右手的黄褐色元素团在空中一个转折，也覆盖在克利斯体表——护体石肤。
在这没有攻击死角的地方，防护类魔法才是最优先的选择。
然后，克利斯双手虚对，一个淡蓝色元素球出现了，渐渐地越来越大，随着克利斯的咒语，它发出“咻”地一响，飞上头顶，一朵雷云慢慢地出现了。
但克利斯却皱起了眉头。
雷云风暴是持续性的攻击类魔法，而且经过了克利斯有意的元素附加，按正常情况，此刻召唤出的雷云体积应该超过了一间房子的大小才对。
可是，这片雷云的体积，却仅有不到一个人的身体大小。
而且，克利斯还能清楚地感觉到，还没施放出雷电，它就在急剧地缩小。
不光是头顶的雷云，克利斯低头看了看身体的表面。
黄色和淡蓝色相间的雷盾和护体石肤也在一点点地黯淡下来。
排斥！
克利斯明白过来，这就是兰德诺领域对元素的排斥现象。
他再次抬手，“轰”地一声，一道雷电球在几道飞射而来的剑气中炸开。
然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的爆炸力，几乎连气系魔法中的闪电术都比不上，被正正炸到的剑气连抖都不抖，继续地向着自己射来。
克利斯抬头，一道闪电落下，然后，雷云像个气球似地发出“噗”地一响，消失了。
一个四级魔法竟然变成了这样？
克利斯自嘲地翻了翻白眼。
魔法无效！
元素无效！
或者说，魔法的效果被降低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而剩下的那百分之十…
他摇了摇头。
然后，身体表层上的两层防护魔法发出了最后的闪烁，也消失了。
但克利斯却盯住了身体表面上的那层绿色，眼神开始闪烁。(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我没有赢
它还在！
斗气护体依然还在，而且在牢牢地防护着剑气的攻击。
兰德诺的领域排斥元素的存在，但却无法将斗气屏蔽掉。
归根结底是因为，兰德诺本身就是一个战士，他施放的领域自然是以斗气为主！
克利斯凝眉抬手，绿色的斗气源像一个小球似地在他手心中凭空旋转。
“去！”
他低低地喝道，绿色的小球闪了一闪，便疾飞而去。
“咻咻”
小球爆开了，在空中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密集声响，肉眼可见的气针向着四周爆射开来。
它们和金色的剑气撞击在一起，“嗤嗤”地响个不停。
无数金色的剑气和绿色的气针一同消弭在了空中。
没错！
威力没有任何地消失或是降低。
那么，接下来…
克利斯再次闭上了眼，但却不是进入冥想。
过了一会，他的身体表面突然“嗡”地轻轻一响，而几道原本要撞击在他身上的剑气却在距离他几寸的地方突然一顿，消失了。
克利斯依旧闭着眼，但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容。
对于精神力的操控，克利斯其实只能算是入门，如果不是在几个月前，经历了精灵女皇依贝拉的精神威压之时，领悟了精神力离体，再接着尝试着以纯粹的精神搬运物品的话，现在遇到了圣者的领域，他一定会陷入束手无策的境地。
不过，那只是如果！
相比于精神力离体，对于斗气离体这门功课，克利斯就掌握得熟练多了。
而现在，他就必须以斗气附着在精神力上，在自己的身周撑起一个屏障来。
这基于两个前提：
第一，克利斯的斗气强度。
刚才的气针可以消弭掉兰德诺的斗气，虽然未必敢说超过了兰德诺的斗气，但这至少说明两者之间相差不大。
然后是第二，克利斯的精神力。
兰德诺是个战士，众所周知，战士擅长的是坚韧的**，而不是精神力，而克利斯的精神力原本就高于一般的魔法师，所以，兰德诺也精神力则远远不如克利斯。
如若成功，克利斯虽然未必能破开兰德诺的领域，但至少已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步。
而为了提高成功率，还必须加上最后一道筹码。
克利斯依然闭着眼，胸前绿色的斗气源陡然发出耀眼的光华，绿色的线条急速地向周围蔓延开去，几秒间就覆盖了克利斯身体的每个部分，然后，胸前的斗气源再猛地一震。
“嗡~”
他的身体发出一声沉闷而悠长的鸣响，仿若古寺晨钟与山谷之间的共鸣。
克利斯的身体一震，再震，张大了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肌肉鼓起，强大的力量感充斥了四肢百骸。
战神咆哮！
“五分钟！”克利斯低声自语。
这是战神咆哮的时限。
精神力开始向外膨胀，同时，绿色的斗气在精神力罩子上慢慢地蔓延而去。
当它们将精神力罩完全覆盖起来之后，已经变成绿色的精神力罩再一点点地膨胀、扩张。
剑气在遇到罩子时，发出的不是沉闷的“噗噗”声，却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叮铛”响，时不时还溅出金色的火花。
克利斯闭着眼，专心地将精神力罩撑大。
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这个精神力罩超过兰德诺的领域范围，只需要保持一个三米直径的圆形就足够了。
三米!
“嗡”
绿色的罩子停止了膨胀的势头，剑气不断地撞击在罩子上，徒劳无功地消弭，耳边不断有“咻咻”的声音响起，耀眼的金色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克利斯睁开眼来。
他抬头仰望着天空，微微一笑。
“最后一招！小心了！”
四周响起了兰德诺那平静的声音。
克利斯收起了笑容。
胸口的斗气源急速地旋转起来，每一次旋转都有一道绿色的线条顺着克利斯身体的四肢蔓延到罩子上。
周围的剑气突然停止了。
接着，消失了。
令人压抑的气氛渐渐升起。
这份压力很快就形成了实质，周围的空气向中间挤压而来。
克利斯面前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小点。
它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大，周围不断有金色的细线向着它汇集而去。
几秒后，它变成了一柄金色的大剑，剑身在微微地颤抖。
而且，它还在越来越大。
两米的体积慢慢变成了五米，但依旧没有停止。
十米！
它停止了颤抖，也不再变大。
锋利的剑尖对准了克利斯。
只是稍稍一顿，它便直直地射了出来。
几乎没有一眨眼的时间，它就撞上了绿色的精神力罩。
空气在向内凹陷。
“嗤~”
仿佛气球漏气的声音。
轰~
克利斯的身体倒飞而起。
还在半空时，就觉得身体陡然一轻，体内的压力使得他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然后，结结实实地掉在了地上，还身不由己地向后滑行了几米。
耳边听到潘迪思的惊呼声，克利斯脑中还有些迷迷糊糊时，就靠在了一个温软的怀抱里，鼻中嗅到熟悉的香味，接着一滴滚热的水珠掉在了脸上，他抬起头来。
“克利斯！”
潘迪思满脸是泪地看着怀里的克利斯。
而斯蒂安娜则是双手握剑，挡在了克利斯面前。
克利斯向潘迪思微微一笑，忍不住又咳了几声，嘴角又溢出了鲜血。
“斯蒂安娜，让开吧！”克利斯低声道。
兰德诺没有杀意，一开始他就感觉到了。
就算是有，现在的三人在兰德诺面前又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斯蒂安娜没有回头，狠狠地摇头，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死死地瞪着缓步而来的兰德诺。
“咻”地一响，面前一暗，兰德诺已经绕过了斯蒂安娜，出现在了克利斯和潘迪思面前。
潘迪思也抬头瞪着兰德诺，克利斯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绷紧。
他安慰地拍拍潘迪思的手臂，苦笑着对兰德诺道：“我输了！”
兰德诺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克利斯，突然摇了摇头：“我没有赢！”
然后就这样转过了身，几个纵跃间，便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三人陡然一松。
就连斯蒂安娜看着兰德诺消失的方向，也露出了一丝诧异的表情。(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等人的佣兵
克利斯松了口气，手一翻，一个金色的卷轴露了出来。
这就是达内尔给他的那个八级神术，圣光护佑，刚才克利斯在落地后就马上掏出了，面对这样的一个圣者，这个就是克利斯仅剩的唯一底牌。
二十秒内的绝对防护，加上战神咆哮的时效还没消失，面对没有施展领域的兰德诺，克利斯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不过，幸好兰德诺没有下手，走得也极为干脆。
只是，克利斯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灰衣剑圣究竟是为什么而来的？
远远地，从他消失的方向，传来了一句话：“你最好别让你的两个精灵出现在圣职者面前。”
虽然不见人影，但声音却恍若就在耳边，清晰无比。
三人一齐变色。
不是因为兰德诺这份对于斗气的操控能力，而是因为他的话。
或者，可以经由他的话推断出，圣职者难可以轻易勘破潘迪思和斯蒂安娜的伪装魔法。
潘迪思脸现惊恐之色，克利斯沉吟了一下，安慰道：“兰德诺说的应该不假，以后我们小心点就是。”
他呻吟一声，坐了起来。
“小心点！”潘迪思扶着他，斯蒂安娜也上前来搀着他的手臂。
“别那么紧张，我没事的。”克利斯道。
“都吐血了，还说没事。”潘迪思的眼泪几乎又要落下。
克利斯看着自己的胸前，也苦笑了一下。
胸前的衣襟已碎成了布片，露出了里层的黑色轻甲——风之探查，自从它被克利斯在兰蒂斯学院里兑换出来之后，到如今也已有几年了，上面附带的风语术和风鸢术极其符合克利斯的心意，而它上面附带的防御能力更是降低了不少针对身体上的伤害。
可是如今，轻甲的胸口位置已经被硬生生地击破，一个破碎残缺的洞口露在外面，就连贴身的内衣也成了条状，胸膛处，可以清楚地看到皮肤和肌肉上还呈现出一大片的淤青。
在外的伤口也不过就是这个，但每每呼吸一下，胸前带起的刺痛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克利斯，内脏也受到了不轻的震伤。
克利斯站了起来，小心地呼吸着。
活着真好！
潘迪思及时地送上治愈术，斯蒂安娜也将治疗药剂送到了他面前。
稍稍好转了一些，克利斯将身上破烂的轻甲和衣服除去，尤其是那已经变得支离破碎的轻甲。
“我们走吧！”
潘迪思和斯蒂安娜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回到了车上。
伯尼酒馆里，光线昏暗，十几张圆形褐色木桌边，坐着许多客人。
光着头挎着剑的男人、鼻子和嘴巴各处都穿了铁环的大胡子、独眼的战士、身材纤细但面目狰狞的女人、浑身酒味的醉鬼，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而他们的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血腥味，不仅仅是感觉，有些人身上的甲胄上甚至还明显地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
在这个号称“佣兵之城”的基布领中，这样的人不用特意来到酒馆里，甚至在街道上随随便便就能遇到很多，在某种角度上，他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基布领的特产了，那，就是佣兵。
酒馆的门帘被掀起，一个吟游诗人走了进来，他抬眼望了望，向着角落的一张桌子走去，因为那张桌子上，只坐着一个人。
吟游诗人反手将背上的木托琴拿在手里，横于胸前，脸上浮起卑微的笑容——这是吟游诗人们的统一礼节，可以清晰地表面自己的身份，另外，还可以阻挡住某些和自己“开个玩笑”的佣兵的攻击，要知道，吟游诗人可是向来就是被佣兵们瞧不起的职业，只有光明神才会知道眼前的这个佣兵心情好不好。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吟游诗人讨好地鞠了一躬，一瞥眼间，就看清了这个独自一人枯坐的佣兵模样——面目端正，下巴处虽然布满了青青的胡茬，但刮得很是干净，周身散发着一股与其余佣兵极为不同的气质，他的眼帘低垂，桌上的一杯麦酒只喝了少许，双手放在桌下——谁知道他是不是握住了剑柄。
吟游诗人有些后悔，这个佣兵显然是在等人。
“走开！”声音虽然很低，但不容质疑，语气中毫不掩饰地带着份鄙视——其实也不能怪这些佣兵们会有这样的偏见，行吟诗人是大陆中世纪的特产，他们凭着自己的智慧，编造了许多新奇的故事。有时被邀请到爵爷的堡里，贵夫人，小姐，和他们的武士，各人按着自己的身份依次围坐着，有的手托着香腮，有的轻轻地松下了武器，当悠然神往的时候，却壹志凝神地听他弹唱。在春天，则在茂翳的花园中；在冬天，则在广阔的沙龙里。有时候，他们游行到郊原，在青翠的牧场上，休息着的牧女，松散了农事的附近的田夫农妇，都簇拥着直听到他故事演完，收拾起提琴，在晚风斜日中步履踉跄地向前村去投宿，方才惆怅地散去。所以，运气好的日子，他们可以结伴着青年的舞女歌童，接连着几夜有人供给精致的歇宿；但不幸的时候，却往往独负着自己的乐器，甚至会被好施舍的寺院拒绝，从山门口凄凄凉凉地转身退出。
在这实力至上的天岚大陆中，大多数吟游诗人是没有丁点实力的普通人，有些甚至披着吟游诗人的外衣，做的却是引诱良家女子的勾当，或许不多，但他们的同行却因此遭受了无妄之灾，也许人们在无聊时会想起他们，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受着大陆上人们的轻贱。
简单地说，吟游诗人，也许只比乞丐的地位会好上一些些，很少的一些。
“是，是！”吟游诗人慌忙后退，收起木托琴，稍稍环视一圈，有些失望地叹口气，向着酒馆门外走去。
门帘掀起，木门打开，正正地砸在吟游诗人身上，力道其实不大，但撞在吟游诗人的手臂上——他正想推门。
“哦~”
吟游诗人低低地惨叫了一声，连退了几步。
带着阵风，门外的人已站在了门口。(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吟游诗人
来人身材高大挺拔，身穿着黑色衣服，头发有些蓬乱，面容普通，但周身却散发着凌厉的气势，他一眼看到门后正在踉跄后退的吟游诗人，快速地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
吟游诗人后退的势头顿时停了下来，他有些惊魂未定地看了看这个莽撞进门的家伙，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咧着嘴低低苦笑一下。
一定都撞紫了。
来人松开手，稍稍打量了一下吟游诗人，看到他背上露出的琴把，眉间极其细微地一皱，只带着些歉意地向他点点头，便向着那只有一个人的酒桌上走去。
酒馆里清醒着的佣兵们纷纷抬头向着刚进门的这个黑衣人打着招呼：
“狂猿大人！”
“狂猿！”
“狂猿大人好！”
“狂猿大人，好久不见！”
看来这个黑衣人在佣兵中很是出名，身体中所带的那份气势表面了他的实力，和他招呼的佣兵们眼中所带的那份隐隐的畏惧也说明了这人身上代表着的，不仅仅只是实力这么简单。
吟游诗人不敢多说什么，走到了酒馆之外。
狂猿脸色平和地对着那些佣兵们一一回应，来到那张桌前，靠近那个佣兵坐了下来。
酒馆里也有佣兵在低声询问同伴：
“这个狂猿是什么人？”
同伴将声音压得更低：“老弟，你刚来到基布镇，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有四个人是绝对不能去惹的。”
“莫非是哪个佣兵团的团长吗？”
“不错，第一个，是血战佣兵团团长拉威尔，是个高级刺客，心眼很小，报复心很重。”
“第二个，是狂狮佣兵团团长维普，他是贝尔帝国人，几个月前来到了这里后，马上就对这里原本排名第三的毒蝎佣兵团团长杜德尔发起了挑战，单对单的情形下轻易地击败了对手，然后又击败了排名第二的火蛇佣兵团团长特勒，现在他的佣兵团就排名第二。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挑战排名第一的血战佣兵团。”
“第三个，就是之前说到的火蛇佣兵团团长特勒。这人虽然被狂狮佣兵团团长击败，但他的佣兵团却是人数最多的，得罪不得。”
“而第四个，”他悄悄指了指不远处坐在桌上的那个“狂猿”，声音压得更低，“就是他——狂猿。”
他的同伴小声道：“他是哪个佣兵团的人？”
“嘿嘿，都不是，他一直都只是独自一人。但是，我刚才说的几个人都绝对不敢轻易惹到他。”
“啊？为什么。”
“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刚才说了，现在排名第二的狂狮佣兵团原本都是贝尔帝国人，还有现在排名第四的毒蝎佣兵团原本也是在罗澜帝国的南方混的，但在去年时，他们都来到了这里，你猜他们为什么来？”
“这个我知道，都是为了基布领领主达内尔之子克利斯大人。”
“嘿嘿，不错，都是为了见到他。”
“嘿，一个贵族哪是他们想见就见的。”
“这可不一定啊，老弟，知道这个狂猿原本是什么人吗？据说他最初也是在做佣兵的时候被克利斯大人一眼看中，然后收为了弟子。”
闻者倒抽了一口气，羡慕道：“他的运气真好！”
“是啊，这个狂猿原本只是一个中型佣兵团的普通团员，被那位天才强者克利斯大人收为弟子之后，短短的几个月里，实力便突飞猛进，原本只是个普通的四级战士，很快便成为了六级战士。”
同伴失望道：“才六级？”
“六级？嘿嘿，那位克利斯大人去布斯帝国参赛后没多久，狂猿就来到了这里，重操旧业做了一个混单的佣兵，当时人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在魔兽森林里，有好些佣兵和他起了冲突，结果全都败在了他的手下，包括了几个八级战士。”
“等等，你说他是六级战士？六级战士怎么能打败八级战士？”
同伴得意地翻翻白眼：“真是少见多怪，据说那位克利斯大人的等级也不高，可是去年的那场比赛中，连九级的战士也不是他的对手。”
“呃，这倒也是。不过，就没人想过从他的身上套出克利斯大人给他的修炼方法吗？”
“有，怎么没有？谁不想，可是以前真这么干的人都死了。后来有人看到他可以自由进入领主府之后，就再也没人敢这么干了——这里可是克利斯大人的地盘，谁敢在这里对他的弟子下手？你敢吗？”
同伴缩了缩脖子，摇摇头。
吟游诗人走出酒馆之后，摇摇摆摆地走向了外城的街道，遥遥望着基布领内城的高大城墙，有些失神地愣了一会。
基布领原本只是个巨大的城池，如今，在这城池的护城河外，又开垦了许多荒地，一些土质松软肥沃的土地上，种植着许多耐寒耐旱的庄稼，而其余的地带，却有着一幢幢的建筑正拔地而起，更远处，还有着许多房舍正在兴建当中，入眼可见许多规划好的街道和宽敞的大路直直地通向远处。
一个信仰的产生，来源于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
而眼前这个城池的兴起，则应归咎于人们对强者那强大力量的追逐。
吟游诗人顺着护城河来到了内城的西门，走进了内城，他顺着墙根，绕进了一条巷子里，在一间很隐蔽的小屋前，抬头看了看窗前摆放的一盆黄色小花，四顾无人后，便伸出手极有节奏地在木门上敲了敲，过了一会，又敲了敲。
门开了一条缝，吟游诗人快速地走了进去，门马上又关上了。
屋里很暗，吟游诗人却一点也不奇怪，他眯起了眼。
在他身后关门的人问道：“怎么样？”
吟游诗人道：“看到他了。特拉卡确实在那里和他碰面。”
“很好，那消息应该就没有错了。”
那人似乎来到了桌前，黑暗里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写字声。
吟游诗人沉默了一阵道：“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将那个特拉卡带走…”
写字声停了下来。
“你最好不要对上面的决定产生什么别的念头，更不要自作聪明，明白吗？”语气里有着毫不掩饰地凶狠。
“是是。”吟游诗人忙不迭地回答。(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不知真假的传闻
听到吟游诗人的惶恐回答，屋里人的语调依然毫不客气：“要明白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其他的，不需要。”
“是。”吟游诗人的声音颤抖着。
“哼！”
吟游诗人不敢说话了。
伯尼酒馆里，奥比斯看着在他身边坐下的特拉卡，眼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欣羡：“几个月里，你就在这里闯出了这样的一个名头，不愧是克利斯大人的弟子。”
特拉卡微微笑了笑，没有对这句恭维做出任何回应，只低低地问道：“那几个人的消息都弄到了吗？”
奥比斯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你自己看吧。”
特拉卡接过了纸条，摊在桌上，仔细看去：
瑟拉薇，罗澜帝国西部波顿小镇人氏，平民，十二岁时父母双亡，家中还有一个小她两岁的弟弟，之后来到当地男爵府中做了一名侍女，服侍的对象主要是男爵夫人，时间为五年。之后离开波顿小镇的原因是她的弟弟史蒂文成为了一个皮草商人的学徒，一向在帝都和基布镇之间往返，于是，这个瑟拉薇便随着一同来到了基布镇，中间几次转折，成为了达内尔领主夫人身边的一名侍女。
乔娅，原籍为布斯帝国，自小跟随一名落魄的贵族主人里安长大，里安自小体弱多病，在她九岁的时候去世，家产被分光，乔娅也被里安的一名远房族叔一同带到了罗澜帝国，在赌场里，输去了身边的仆人，乔娅正是其中一个。然后，她又被转卖到基布镇，被基布镇扎克子爵府的管家买下，转而送给了领主达内尔，因为年龄与达内尔之女艾琳小姐相近，所以成为了艾琳小姐的玩伴。
托斯………
格伦蒂亚……
安格列……
特拉卡仔仔细细地看完，吁了口气，将纸条揉成了一团，捏在手心里，然后手心里黄色的光芒微微一闪，纸条就变成了碎片。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奥比斯问道。
特拉卡缓缓地摇头：“或许只是我的多疑，资料上看不出什么。”
“那就是你在伯爵府里发现了什么？”
特拉卡似乎不愿多谈，站起身来：“我要走了，下星期这个时候我再来。”
“嗯！”
他正要转身往外走，奥比斯突然道：“等等，还有个消息，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特拉卡又坐回了凳子上：“什么消息？”
“听说，七天前，克利斯大人出现在了贝尔帝国。”
“哼！假的！”特拉卡不屑地笑道，“自从克利斯大人去年从比赛中离开之后，这样的消息几乎每天都听到不少。”
“你别急，听我说完，传闻克利斯大人和贝尔帝国的‘灰衣剑圣’发生了战斗…”
特拉卡也忍不住浑身一震，吃惊道：“怎么可能？克利斯大人为什么会与那个‘灰衣剑圣’起了冲突？还有，战斗的结果怎么样？”
“他们为什么战斗，还没有一个确切的说法，至于战斗的结果，有两种说法，第一，有人说克利斯大人被击败，身负重伤。第二种说法，是克利斯大人和那‘灰衣剑圣’打成了平手，两败俱伤。”
特拉卡皱起了眉头：“不论在哪一种传闻里，克利斯大人都受了伤。”他有些焦急地捏着自己的手掌，“圣者的强大那是毋庸置疑，如果克利斯大人真的和那‘灰衣剑圣’对上，这结果…”
他转向奥比斯：“那消息中有没有说他们发生战斗的地点？”
“据说是贝尔帝国西北部农加山脉一带。”
“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我得马上去告诉达内尔大人！”特拉卡“呼”地一声站起，走出了酒馆。
农加山脉，这一片山脉连绵不绝地穿过贝尔帝国的边境地带，呈连续的带状向东边延伸，到了这里，距离海洋十分遥远，周围高山环耸，海洋气流难以到达，因而干燥少雨。气候是典型的季风气候，冬季寒冷干燥，夏季温湿多雨，春秋气候多变。
因为土壤层薄或降水量少，木本植物无法广泛生长，而草本植物受影响小，所以，这里就形成了一个极大的草原地带，其中的牧草种类丰富，优良牧草有两百多种，如羊草、披碱草、雀麦草、狐茅、针茅、早熟禾、野苜蓿、冷蒿等等。
草原与优良牧草的出现，也带动了畜牧业的发展，最后也促成了一个游牧民族的出现——汉达尔族。
汉达尔族，以游牧为主要生活方式的民族，他们的祖先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草原上的，这些都已经久不可考，虽然有着民族的泛称，但基本都不会聚集在一起，因此，他们的具体人数也不可知。
他们带着自己喂养的牲畜游走于这片大草原上，他们每居一处，众多的马牛羊等要吃大量的水、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必须“逐水草迁移”，他们熟悉草原上的水源、植物方位和猎物栖息处。依靠驯养家畜生活，迁徙到固定的地域为牲畜寻找牧场。放牧者可完全依靠他们的牧群，也可进行狩猎或采集，与其他过往的路人或商人交换谷物和其他诸如盐巴等必须的生活品。
而这个畜牧民族的出现，又促使了另一职业的产生——盗马贼。
盗马贼大多是牧民出生，非常熟悉草原的环境。干上盗马的勾当，基本都是因为滥赌欠债和好逸恶劳，不愿安心放牧。他们不是职业者，凭的只是自身的蛮力和经验。
这些家伙出门只需要一匹马，身边就带糌粑和武器。饿了吃糌粑，渴了喝溪水，白天露宿山林，一个人在荒野行走数月都不是问题。
汉达尔族人放牧时，都会将自己的牛、马、羊固定在自己的草场内牧放，好几天去看一次。而这些盗马贼像狼一样，埋伏在远处山坡，看哪家牛羊好下手。一旦夜深人静，他们会突然向单家独户的牧民下手。剪破牧场护网，一个人只需一根长马鞭，就能赶走几十甚至上百头牛羊。(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马贼
得手后的盗马贼一般都选牧民不敢去的深山、沼泽地带逃离。这还只是人少或是独身一人的盗马贼，有些盗马贼还会组成团伙，联合下手。因此，大多数牧民的牲畜被盗走了，都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由于马贼们大多也出身于牧民，因此，大多数马贼也很少会将牧民的牲畜全都盗走——不论是不为了将他们逼上绝路，也因为他们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
但饿昏了头的一些马贼就未必还顾得上这些了，有些牧民所养的牲畜被盗光之后，有些人就这么饥寒交迫地死去；有些不得不走出这片从小长大的草原，抛弃了牧民的身份，前往有人烟的村镇里生活下去；而有些生活无依的人则在无奈下，也走上了盗马的道路。
由于这里属于贝尔帝国与罗澜帝国的交界处，虽然盗马贼横行，但始终也没有帝国对这片土地有过大型的清剿行动，致使盗马贼几乎成了此处的特产。
夏季是草原的黄金季节，这里天高气爽，能见度很高。天地之间，绿草茵茵，繁花似锦，芳香幽幽，一望无涯。草地中星落棋布地点缀着无数小湖泊，湖水碧蓝，小河如藤蔓把大大小小的湖泊串连起来，河水清澈见底，游鱼可数。辽阔无边的大草原像是一块天工织就的绿色巨毯。步行其上，那种柔软而富于弹性的感觉非常美妙，令人陶醉其中。纵横交错的河流，九曲回环，构成了独特的绚丽画卷，使浩瀚无垠的草原平添了温柔委婉的气息。
不过，其中的一个地方，却并不显得那么美丽了。
三个人，三匹马，碧草如茵的草叶上，鲜红且温度还未完全变冷的血液缓缓地渗入地下，几具尸体倒在草地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多数的年龄都在三十岁以上，他们的武器有木棒、菜刀、匕首，那位头领拿着的则是一柄钢质低劣的大剑，之前在战斗中，只被斯蒂安娜的剑脊一格，就碎成了好几快。
两天前，自从进入这片草原之后，加上眼前的这一波，来袭的马贼已经是第五批了。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风景很美，视野也很纯净，可是几乎每一天里，都有人默默无闻地倒在草地上，被野狼等野兽以及各种不知名的虫子慢慢分解为土壤。于是，草原就越发地肥沃，野草也更加地肥美。
可以说，这些马贼的实力不值一提，但在这里，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人和人的相遇，往往就是厮杀的开始。
这些未来没有了希望的家伙，在战斗开始之后，就红起了眼，毫无章法地向前冲，哪怕在面对魔法时，他们也只如不见，同伴们的尸体在身边一具具地倒下，也没有让他们停下前进的脚步，或是让他们返身便逃。
一个逃跑的都没有！
他们基本上没有一个是职业者，武技什么的更是无从提起，他们的战斗依靠的往往只是一往无前的勇悍和那份不顾生死的气势——杀不了人，那就被杀，不被杀，最终也是饿死。
这种气势有时候还是吓得了人的，至少斯蒂安娜在一开始时便很是被吓了一跳，致使让一个家伙近了身，虽然她及时削断了马贼的双脚，但没了双脚的马贼依然依靠着双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腿，似乎没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还在不断地向往喷血，仿若前世电影中的僵尸一样，唯一剩下的本能就是攻击对手，用手、用牙，甚至情愿用脑袋去狠狠撞在剑身上。
与其说他们是在战斗，还不如说他们是在求死。
战斗结束后，克利斯不得不加快速度离开了这处战场，并赶紧选了个地方来搭起了帐篷，让斯蒂安娜换上裤子，至于那条被那个马贼抱过的裤子则被她一脸嫌弃地丢进了篝火里。
洁癖啊洁癖！
克利斯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这样嘛，”潘迪思嗔笑着靠在他的肩膀，“女孩子喜欢干净也没有错啊！”
克利斯道：“我知道，可是，战斗中沾到对手的鲜血，这个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几乎是无法避免的，这习惯…唉！”
他的手在潘迪思的脸上轻轻抚摸：“还好，你不会这样。”
“哼，”潘迪思恼了，“不准嫌弃我，也不准嫌弃她。”
“都没嫌弃，真的，”克利斯的眼神很真诚。
“好吧！”潘迪思相信了，又靠在了克利斯肩膀上，篝火的火焰映照得她的脸，红艳艳地很是美丽。
沉默了一会，潘迪思又道：“克利斯？”
“嗯？”
“还有多久才能到罗澜帝国啊？”
克利斯想了想：“按我们的脚程，应该还要半个多月吧。”
“你高兴吗？”
“高兴什么？”克利斯微微诧异。
“回到罗澜帝国之后，你可就是帝国的一名子爵了。”
“有什么差别，”克利斯淡淡地道，“我自从出生之后，就注定了是个贵族。”
“你好像还很不以为然？”潘迪思微微了撇了一下嘴，“有多少人都想成为贵族，就比如科洛佛。”
气氛沉默了一下。
“是啊，就比如科洛佛…”克利斯叹了口气，“我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真想学院里的同学们啊，也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
“嗯！”
“呃…”克利斯发觉气氛有些不对，马上明白过来，潘迪思一定是也想到迪兰了，恨不得摔自己一巴掌，连忙掩饰地道，“我们睡吧！”
“嗯！”
克利斯将马背上的包裹解开，扯出一条白纱连衣裙，毫不客气地一抖：“德穆特，开始守夜了。”
“咳咳，愿主人和夫人做个美梦。”德穆特反应很快。
“斯蒂安娜，你也早点睡吧！”克利斯对着篝火喊道。
“是，导师！”斯蒂安娜轻轻应道。
草原的冬季漫长而寒冷，多数地区冷季长达五个月到半年之久。其中最冷的时候甚至会达到零下十度以下，这里的夏季温热而短暂，现在正是草原中最热的月份，白天时最高气温为三十度到四十度之间。气温变化剧烈，冷暖悬殊甚大。和沙漠一样，夜晚也是极为寒冷的。
因为马贼的缘故，守夜是必不可少，所以不畏寒冷的德穆特就成了守夜的不二人选。
夜里，静悄悄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先别杀
夜里，静悄悄的。
夜间，同样是马贼最活跃的时候。
斯蒂安娜也钻进了自己的帐篷，进去前，还不忘将篝火熄灭了，只留下了一些炭火在发出隐隐的红光。
不知道为什么，斯蒂安娜一直无法睡着，她的眼睛怔怔的望着帐篷的顶部，似乎透过了厚厚的帐篷布料看着草原夜空中的星星，她侧耳倾听着，克利斯和潘迪思的帐篷里很安静。
他们都睡着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斯蒂安娜将眼睛闭上了，稍稍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些，呼吸也慢慢变沉。
意识快要模糊时，斯蒂安娜突然一惊，猛然清醒过来，没有起身，却凝神注意着帐篷外的动静。
很安静！
太安静了！
连虫声都没有。
对了，没有了虫子的鸣叫声！
斯蒂安娜马上起身，单膝跪在睡袋上，向外侧着耳倾听，如果不是隐去了精灵的外形，就可以看到斯蒂安娜的长耳朵尾端在微微地转动。
精灵的听觉一直都是优于人类的。
有人的脚步声！
斯蒂安娜犹豫了一下，轻轻来到了帐篷之外。
夜里黑沉沉的，六七米外就看不清东西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还有德穆特刻意压低的嗓门：
“斯蒂安娜小姐，好像有人来了！”
斯蒂安娜点头，没有说话。
她辨别了一下方向，向前方潜去。
走出二十几米的距离后，脚步声已经不远了，斯蒂安娜停下了脚，趴在了地上。
几分钟后，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人好像不少！
脚步声虽然放得很轻，但却很杂乱。
这代表着这些马贼的人数应该不少于二十人。
这在草原上是很少见的了！
几天来，三人遇到的马贼，最多的也就六个人。
所以斯蒂安娜眼里也现出了一丝诧异。
她口中小声地吟唱着咒语，陡然从地上坐起，双手一扬，十米外的那个人群中猛然腾起了熊熊的烈焰，瞬间吞没了几个人影。
“啊~”
“噢~”
他们惨叫着，全身着火，剧烈的疼痛使得他们在瞬间就失去了理智和方向感，四散乱冲，有两个马贼还将身上的火带到了其余的两个同伴身上。
更多的几个，则是没跑几步便失去了生命，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任由烈火将他们一点点地烧成灰烬。
尸体的焦臭味立刻就弥漫开来。
突如其来的烈焰使许多来犯的马贼一时间陷入了错愕当中，人的瞳孔在黑暗中为了获得更多的光线而放大，可是当明亮的火焰突然地撕开黑暗时，周围环境的突然变亮，但瞳孔却来不及缩小以获得过多的光线，所以就会觉得刺眼，这种突如其来的刺眼不亚于闪光术的效果，只是致盲的时间并不那么长而已。
不过，在战斗中，这就足够了。
斯蒂安娜的右手对准了还在惊慌奔突的人群，一个又一个的火球爆射而出，连续六次爆炸声响过，又是几具尸体倒在了地上。
已经反应过来的其余马贼们已经发现了斯蒂安娜的身形，开始奋勇不顾身地向她冲了上来，有些则是向她用力甩出手里的武器，然后再扑上来。
然后，在斯蒂安娜面前一米处，又腾起了一面火墙。
三个冲势过急来不及收脚的马贼又带着一身的火焰惨嚎着翻滚在地上，几秒后不会动弹了，其余的马贼绕开火墙，从两边继续向着斯蒂安娜前进。
同伴的接连倒下竟然丝毫没有让他们停顿一下前进的步伐。
最近的一名马贼和斯蒂安娜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六米了！
斯蒂安娜没有后退，手里的一枚火球击中最前面的那个马贼后，手中微光一闪，双手剑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身体只微微一震，橙色的斗气腾起，就连双手剑上也覆盖了一层，剑尖上的橙光吞吐不定，呈半透明状，这表明斯蒂安娜斗气的凝实度还有待加强，但对手只是这些普通人的话，那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斯蒂安娜持剑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等到所有的马贼冲近身时，她才双手握紧了剑，旋身突步，刺入了人群当中，大剑挥舞成圈，黑暗中只见几个刺眼的橙色光圈在人群中肆虐，随之而来的就是接连不断的惨叫声，但总是掩盖不去大剑劈开人体骨骼和肌肉时的渗人声响。
血光在黑暗中闪现、飞起、落下，比人的身体更早一步掉进草地中，滚热的温度让接触到的草叶也发出阵阵的颤栗。
斯蒂安娜稍稍停顿一下，眼望着三米外仅剩的两个马贼，剑尖上的橙芒吞吐，轻轻一甩，剑气将其中一个马贼削成了两段，一时间还不得死，半截身体翻滚几下，眼睛瞪着斯蒂安娜，确定了方向，以手为足，一点一点艰难地向她爬来，爬没几步，腹腔里的肠肚全都“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这时，他的身体才失去了力气，眼神暗淡下来。
看着那依旧死死盯着自己的眼睛，斯蒂安娜也不由得全身发冷。
最后一个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手里没有武器，双手向着她的脖子掐来，斯蒂安娜几乎能清楚地看见他肮脏而狰狞的面孔。
“砰”
他也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地昏迷了过去，接着克利斯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斯蒂安娜微微一怔，提着剑就要砍下，克利斯却轻声道：
“先别杀，这人留着有用。”
斯蒂安娜点头，收起了剑。
克利斯环视一圈，向着斯蒂安娜点了点头：“去休息一下。”
“嗯！”斯蒂安娜回答，但还是站着没动。
克利斯进入冥想视野，检视了一番周围，确定已经没有马贼之后蹲下了身，将昏迷的马贼翻了个身。
这个马贼年龄应该不大，皮肤还尚有一些弹性，因为生活条件很差，几乎瘦得只剩下骨头，眼眶深陷，骨节暴突，青色的血管在表皮上凸显着，远远看来像野兽多过于像人。
像这种身体素质的人，一旦昏迷之后，就不会那么快苏醒，克利斯微微点头，一手从胸前拿出卯晶，握在手心看了看，稍稍犹豫了一下又放入胸襟前，另一只手伸出按在了马贼的额头上。
“别让人打扰我！”
斯蒂安娜一怔，应了一声，又将双手剑取出，提在了手上。(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击溃灵魂
闭上了眼，克利斯的精神力沿着手臂覆盖在马贼的头部，然后一点点地，仿若水流一般渗入了他的脑域中。
魔法师的脑域正中，会有一个魔法池的存在，魔法池的大小以及魔法池中元素的凝炼度就反应着魔法师的等级，而在魔法池外，游离的那层白色烟雾状物体，就是魔法师的精神力体现。
而战职者，譬如战士的脑域当中，虽然没有魔法池，但脑域的大部分地带，都会被精神力囊括在其中，但却不像魔法师的精神力那样凝炼，而只呈现着半透明的气态状。
至于面前这个马贼，他只是个普通人，肌体素质固然不能和战职者相比，脑域中的精神力则更是稀稀拉拉，若有若无，轻易就被克利斯包裹在其中。
挣扎，这是人脑潜意识的必然反应，不过却毫无作用。
克利斯现在要做的，就是破坏。
如果要说得具体一些，就是将这个马贼的精神力完全击溃。
精神力究竟是不是相当于人的灵魂？
这一点，很快就将得出答案。
克利斯几天之前就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击溃或者吞噬对方精神力的多少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全部？
一半？
三分之一？
他的脑中不断在回忆着所有有关于失去灵魂者的情形。
有人说，那些成为植物人的就是丢失了灵魂。
不过，植物人又重新苏醒过来又怎么解释，前世的时候这事也可不算少，总不可能是灵魂离体去外面逛了一圈之后再回来了吧？
但这个问题现在并不是克利斯所要迫切弄明白的东西。
他想知道的是，将对方的精神力完全击溃后，会出现怎样的情形。
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得多！
克利斯的精神力形成的包裹中，半透明状的马贼精神力正四下翻滚着，呈现出一种慌乱的状态。
“包裹”的边缘处，一缕乳白的精神力慢慢形成了一柄小型的利刃。
它悬于“包裹”内的上空，只微微一滞，便向下劈去。
一刀下去，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但却不知从哪里传出一声的惨叫，一直在马贼的脑域中回响。
被切断的那股精神力碎片徐徐地往下坠落，轻飘飘地，像是鸟儿的羽毛，还没等落到底部就一点点地消失了。
再一刀。
第三刀。
第四刀…
……
就如同彗星，失去了尾巴的彗星。
周围响起的惨叫声从一开始就没有停顿过，最凝实的前端一点在疯狂地逃命。
没有了尾巴，它也变得灵活了许多，在“包裹”里上窜下跳，躲避着利刃的追逐。
但显然是徒劳的，“包裹”在慢慢变小，可供它逃命躲避的空间也越来越小，最终，它被逼得躲进了一个角落，很人性化地瑟瑟发抖。
利刃直直地指着它。
克利斯却在此时犹豫了一下，他想起了植物人。
会不会真的变成植物人？
剩下的精神力应该已不足三分之一了，克利斯最终还是将精神力从马贼的脑域中退了出来。
先试试再说！
克利斯睁开了眼睛。
地上的马贼依然还在昏迷，脸上还带着痛楚之色。
克利斯抽回了手。
“你在做什么？”潘迪思来到了克利斯的身边，好奇地看着他。
克利斯向着她点了点头：“做个试验。”
他站起身来，脚尖在马贼的胸口点了点。
“呃~”
马贼从地上坐起。
他的脸色没有了之前的痛楚，目光也显得很呆滞，甚至没有看身边的人一眼，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前方，许久不动，似乎连转动眼珠这样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就这样，马贼坐着不动。
很久。
潘迪思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克利斯。
克利斯只是紧紧地注意着马贼的表情和眼睛。
就在连克利斯都几乎要失去耐性时，马贼动了。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又过了几分钟，他才开始向前走了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步伐显得很是蹒跚，踉踉跄跄地，让人感觉他随时有可能会摔倒在地。
虽然走得很不稳当，但前进的势头倒是没有变过。
他这是要去哪？
克利斯向两个女孩做了个手势，跟在了马贼的身后。
马贼走的速度很慢，三人随着他一同步入黑暗之中。
走了两百多米后，马贼在两条岔路口上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又或者是努力回忆。
他还有记忆吗？
克利斯也有些好奇。
然后，马贼向左边的路口走去。
这条路是向上延伸着的，行不了几步，路口却被一块大石头挡住了去路，正当克利斯以为是他记错了时，马贼却毫不犹豫地爬上了石头，由于动作太慢，几次滑了下来，克利斯不得不伸手将他提上了石头顶部。
然后，马贼又开始向石块的另一面爬去。
一条明显的小路出现在了眼前。
“你在做什么？”潘迪思一路跟着，到了现在已经是忍了很久了。
“我把他的精神力击溃了！”克利斯也不隐瞒，轻声道。
潘迪思一抖，连斯蒂安娜也停了一下。
灵魂领域一直是所有智慧物种想要了解的，可是这历来都属于非常不人道的行为，甚至等同于亡灵法师——玩弄人的灵魂。
“克利斯，不要！”潘迪思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
克利斯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我对人的尸体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在以后对敌时，除了杀死对方，还有另一个选择——让他变成白痴，仅此而已。”
“可是…”
“我答应你，”克利斯轻轻道，“除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我不会随意这样，好吗？”
潘迪思点了点头。
马贼还在继续往前走着，路面已经明显地变高，小路也在一路地盘旋向上。
“你猜，他是要走到哪去？”克利斯指了指马贼，轻声问道。
“我想，应该是回他的巢穴去！”潘迪思猜测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克利斯微笑道，“看起来这里也只有这么一条路。”
“我先上去，你们跟着这个家伙慢慢上来吧！”
潘迪思迟疑了一下，还是乖巧地点头道：“小心点。”
“不会有什么高级的职业者的，放心。”克利斯道。
他越过依然还在蹒跚前行的马贼，顺着小路向上走去，他的身影闪了闪，便没入了黑暗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