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妙手除虫
“罗大夫，真是太感谢你了，您真是活菩萨啊。”
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病怏怏的小男孩从罗氏诊所往外走，走出老远还不住回头道谢，直到走到一个拐角，回过头差点撞到一个路人。
老妇人吓得手一哆嗦，差点把孩子给掉到地上，幸亏那路人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孩子，老太婆这才抱稳。
“王婆婆，亏您把小虎子喂得这么重，就快抱不住了哈。”那路人笑着扶住老妇人，一边打趣道。
“可不是么，啊——”
老妇人刚要接话，抬头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个高高瘦瘦，模样算不上英俊，但五官端正，绝不算丑的年轻人，脸色顿时一变，就像见了鬼似的，低头抱紧孩子，神色慌张地匆匆走了。
年轻人望着婆孙俩远去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转身拐过街角，向罗氏诊所走去。
“爸，你回家吃饭吧。”年轻人走进诊所。
“唔，已经中午了啊？”
正在座位上清点药单的罗清远摘下老花眼镜，到水槽边取下一张汗巾，一边擦汗一边走出诊所，抬头望了望天。太阳当头照，八月盛夏的正午很是闷热，有些病人受不得凉，所以罗清远通常不怎么开风扇，这个上午病人很多，忙得他一身汗。
“那你先在这儿坐会，我吃了饭就过来。”罗清远交代几句便背着手走了。
年轻人刚送走父亲，便马不停蹄地打扫擦拭起诊所来，却没想到走出不远的罗清远又站住了脚，回头望着正在诊所里忙上忙下的儿子，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在长叹了口气后，才有步履沉重地往家走去。
罗清远早年丧妻，一个人辛苦拉扯两个儿子长大。原本两个儿子都让他很满意，老大罗刚忠厚老实，耕种家里那十多亩地尽心尽力。老二罗旭从小读书天分就在整个葫芦镇都是拔尖，后来也顺利考上了省城最好的医科大学。
一直以来，罗清远都对老二寄予了无限厚望，可没想到……
罗旭大三还没读完，竟因为躲在学校的女更衣室偷看女生换衣服而被开除了回来。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八卦新闻第一时间就不知被谁传了回来，闹得现在整个清源镇都知道了罗旭的丑事，镇上村里到处都在背后嚼舌头，说罗家的文曲星如何如何衣冠禽兽，人面兽心之类，对罗家指指点点，甚至让他们的邻居都有点抬不起头来了。
“唉……人心啊……”
罗清远摇头着走远了。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罗旭虽然在读书方面很有天赋，但性子却是腼腆诚实的，他绝不可能做出躲在女更衣室偷看女生换衣服这种龌蹉事来。儿子回来也没详细解释，只说了句自己被官二代陷害了。
罗清远当然相信儿子，却叹息自己甚至没能力帮儿子在镇上洗冤。
像他们这样没有背景的农村家庭，怎能比得过城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明知被人陷害，也无处说理。想到这些，罗清远不免自责，心想自己如果是个当官的，或者是个有钱的老板，至少可以在镇上帮老二做更多事情。
……
罗旭这边却没有注意到老爸的心事，他虽然对被学校开除的事情也很失望和愤怒，但时至今日，在家里歇息了一个多月后，他也渐渐看得开了，人生条条道路通罗马，没有大学文凭又如何？并不代表自己这辈子就完蛋了。
“老罗，老罗……”
就在罗旭想事的时候，邻居张兰英带着她的女儿小娟来到了诊所门外，见在诊所里的是罗旭，母女俩便在门外停了下来。
“小旭，你爸呢？”张兰英急问道。
罗旭直起了腰，见小娟面色蜡黄，便道：“二婶啊，我爸回家吃饭去了。小娟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等你爸回来再过来。”张兰英拉着小娟往回走，没走几步，小娟便捂着肚子蹲了下来，疼得实在是受不了了。
罗旭赶忙跑了出去，张兰英见他过来，立即拦住了他，“罗旭，你别过来，我不需要你帮忙。”
罗旭摇头叹息起来，知道张兰英在害怕什么。如今他名声臭了，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不躲着他，仿佛被他看一眼都能毁了清誉似的。
这个曾经被全村家长拿来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样，如今却成了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
“妈，我肚子好痛，撑不住了！”小娟蹲在地上痛苦呻&吟，疼得五官都扭曲在了一块。
“小娟，你别吓我啊！”张兰英将近四十岁才生出个闺女，向来当作宝贝似的，见马小娟疼成这样，顿时急得手足无措。
“二婶！不是我爱管闲事，可小娟已经病成这样了，你还要带她回去吗？贻误了治疗时间，受罪的是你女儿，后悔的是你！”医者父母心，罗旭激动地道。
“我……”张兰英还在犹豫。
“二婶，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先把小娟扶进去，这大热的天，总不能让她在太阳底下晒着吧？你放心，我绝不碰你家小娟一根手指头，行了吧？”
张兰英这才扶着小娟进了诊所，见女儿这么痛苦，等不急罗清远来，便道：“小旭，你这儿有缓解痛经的药吗？”
从张兰英母女来到诊所开始，罗旭已经对小娟进行了观察，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光从“望”这方面来判断，他也可断定小娟的腹痛不是痛经。
“二婶，小娟不是痛经，那些药对她没用。”
张兰英冷冷一哼，颇为不屑，“小旭，我是女人你是女人？女人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二婶，那我也问问你，你学过医还是我学过医？我三岁就跟着我爸学断症治病，又读了几年医科，就冲我家那面墙上密密麻麻的奖状，你也不该对我那么没信心吧？”罗旭反唇相讥。
张兰英一时无话反驳，对女儿道：“小娟，再忍忍，你罗大爷马上就来了。”
罗旭也没再说话，倒了一杯热水给小娟。小娟还没喝，便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哇啦”吐了一大口出来。
呕吐物又酸又臭，张兰英母女都觉得蛮不好意思的。罗旭却并没有嫌弃什么，反而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的秽物。从这滩秽物中，他得到了很重要的信息。
“小娟，最近吃生海鲜了？”罗旭询问起来。
张兰英母女皆是一怔，地上这滩秽物啥都看不出来，罗旭是怎么知道小娟吃了海鲜的？看来这小子还真是有些门道。
从她们母女的表情判断，罗旭便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昨天我们同学聚会，我们在一家日式餐厅吃的海鲜刺身。旭哥，我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罗旭没说话，找来一根牙签，从地上的一摊秽物中挑出一根白线似的活物。
“啊？我的肚子里怎么会有这种恶心的东西？”小娟捂着嘴，吓得面容失色。
“旭啊，这是什么啊？”张兰英紧张地问。
罗旭道：“这是异尖细虫，寄生虫的一种。小娟肚子疼，是因为吃了生的海鲜，而且可能吃的比较多。”
小娟低下了头，罗旭说的全中，她从来没吃过海鲜，昨天是班里一个富家小姐请他们吃饭，所以吃了很多。
“那可咋办啊？这东西不会把肠胃钻坏吧？”张兰英追问，小娟已吓得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罗清远走了进来。张兰英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哭求道：“他大爷，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娟啊。”
罗清远仔细给小娟诊断了一下，得出的结论和罗旭相同。
“小旭，这该如何处理？”罗清远有意考考罗旭。
“爸，你这是要让我处理吗？”罗旭问道。
张兰英一听这话，连忙摆手，“不行不行，他大爷，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不能胡来啊！”
“他二婶，你怕什么？不是有我在嘛，你放心让小旭处理。”罗清远道。
“二婶，你们等一下，我去去就来。”罗旭深吸一口气，这是父亲对他的期望，他可得好好表现。
没过多久，罗旭手里拿了个玻璃杯走了进来，身上粘着几根鸭毛。
“小旭，这是什么啊？”张兰英见瓶子里是些粘稠的液体，忍不住问道。
“这是我秘制的良药！”罗旭走到小娟跟前，笑道：“小娟，把这东西喝下去，良药苦口，喝下去很快你肚子就不疼了。”
刚放到嘴边，小娟便闻到了一股腥味，但肚子实在是疼，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喝，长痛不如短痛，她几口便把半杯粘稠液体喝了下来。
张兰英紧张地看着女儿，过了几分钟，便见小娟的面色好转了些，“娟儿，咋样了？”
“妈，我肚子舒服多了，就是有些恶心。旭哥，你让我喝的到底是什么啊？”小娟问道。
罗清远颇为赞赏地看了看罗旭，笑道：“小娟啊，罗旭刚才不告诉你，是怕你喝不下去。那东西是鸭子嘴里的粘液，你没看他身上粘着鸭毛嘛。鸭子吃鱼向来都是生吞，那生鱼也都是是一肚子的寄生虫，为啥鸭子没事？就是因为鸭子嘴里的粘液，是很多寄生虫的克星。”
罗清远扭头看向罗旭，“小旭，这个偏方我不记得我教过你啊，你从哪儿学的？”
罗旭指了指诊所的书架，“爸，那是我从你的手札里看到的。”
没过多久，小娟已经完全好了，就是还犯恶心。想起一开始那么对待罗旭，张兰英颇有些愧疚，临走前朝罗旭赔了个笑脸。
这对母女一走，罗清远便意味深长地道：“儿啊，你这几年的医科没有白读，我看你最近情绪好多了，也是时候跟你好好聊聊了。”
2.第2章 神秘瓶子
罗清远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在诊所里踱步，四处打量着这经营了半生的小诊所，颇有点不舍，叹了口气道：“孩子，我已经是五十好几的人了，身子骨还好，精神却大不如前。我老了，但咱家的诊所还得继续下去，正好你回来了，那就接我的班吧。”
“爸，这怎么能行！”罗旭明白父亲的心思，根本就是以身体为借口，而提前把他辛苦经营了半生的诊所传给他，让他能有个正经的营生。
罗清远的身体向来很好，每天早晚都练太极，又懂得养身，就是一般三十来岁的年轻人，身体也未必有他健康。
“我就知道你娃会这么说，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讲好不好？”罗清远继续说道：“你妈走得早，我拉扯你哥俩长大，也着实不易，想早点退休享享清福也是应该的嘛。还有，你嫂子已经怀上了，等有了小家伙，总得有人照顾吧。你要是现在把诊所接下来了，等小家伙一出世，我就可以含饴弄孙了。你也别小瞧了咱这小诊所，瞧这满屋子的锦旗，这都是咱的招牌。来寻你爹治病的，隔了好几个省的都有。你毕竟是科班出身，从小又跟着我学了不少，我相信一定能比我干的出色。”
罗旭明白，他被学校开除，大学虽读了三年，可没有文凭，往后想找个稳定体面的工作恐怕不易，这小诊所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每天来瞧病的人可不少，收入应该还不错，不过他有自己的打算。
“旭娃，你别担心旁人只认我不认你，我说传给你，并不是立马啥都不管了。接下来的这一年半载的，我每天也在这儿待着，给你坐镇。渐渐地，等你有了名声了，我就可以彻底甩手了。”自从罗旭被学校开除，罗清远便在为他的出路做打算，思来想去，能为儿子做的也就这么些了。
罗旭深知父亲一片苦心，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在村里过一辈子。
“爸，我能说说我的想法吗？”
见父亲点头，罗旭这才继续说道：“很多人知道我被学校开除，肯定都以为我这辈子就完了。可我并不这么认为，在家的这一个多月，我想了很多……”
罗旭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地告诉了罗清远。如果没有被陷害这件事，两年后他顺利毕业，被学校推荐进入省城最好的医院，以他的背景，无论如何努力，当上主治医师，恐怕也就到顶了。一个二十二岁的人，可以看到四十年后的自己，这样的生活，想来也必然无趣得很。
从另一方面来说，被学校开除未必是件坏事，他从井底下跳了上来，看到的不再是一小块天空，而是整个的天空。选择更多，也就意味着机会越多。凭着自己的努力，未必不能折腾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爸，你年轻时也出去闯荡过，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想法，我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支持。就算在外面折腾的头破血流，我也认了，总好过老来后悔。”罗旭看着父亲，目光坚定。
从儿子的身上，罗清远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虽然后来折腾了几年又回到了村里，不过他可从未后悔过，反而觉得在外打拼的那几年是自己人生当中最精彩的几年。
“这是你深思熟虑的决定，爸会支持你。”罗清远转过身去，打开抽屉，从里面找出一本存折，“这里面有五万块钱，原本攒来是打算给你娶媳妇用的，现在看来，你最近几年恐怕不会结婚。反正这钱迟早都是要给你的，穷家富路，带上吧，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泪水在目眶里打转，罗旭只觉眼眶一热，心里有股说不出的苦涩滋味。父爱如山，此时此刻，他才有所领悟。
“爸，这钱我不能要！你别担心我在外饿肚子，我在学校的时候打工挣了不少钱，够用好一阵子的。再说了，我出去是打拼的，不是旅游的，钱带多了，光顾着享受了，哪还有斗志。”罗旭坚决把存折还给了父亲。
罗清远知道儿子的脾气，没有再说什么。罗旭压着心里的酸楚，笑道：“爸，那我回家了。嫂子有孕在身，不能干活，田里的活儿都压在哥一人身上，我去替他分担点。”
回到家里，正值晌午，罗刚两口子都在屋里睡午觉。罗旭进了院子，打算拿了锄头下地干活，听到哥哥的屋里正在屋里说话，说的是他，便站在院子里听了起来。
“罗刚，你弟这些天老往田里奔，我看他是书读不成了就想回家分田是吧？当初你爸可说说好地是给你的。再说了，这些年他上大学，咱俩也没少支持他。”
“哎呀，我说你能不能一天到晚不停地叨叨啊，想睡个午觉都不让人安稳。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老二他就是帮个忙而已。你怀着身子，不能下地，他帮我做一些，有啥问题？”房间里传来罗刚不耐烦的声音。
“哼，就你这猪脑子，你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你爸原来就偏心，喜欢你弟弟。罗旭要是真的提出来分地，他肯定帮着说话。你找个机会试探试探罗旭，看看他咋想的。回来都一个多月了，一直赖在家里算怎么回事嘛。”
“我下地干活去了。”罗刚受不了媳妇赵慧的唠叨，翻身下了床。
罗旭在院子里听到声音，抓起锄头往外跑，却还是被罗刚瞧见了。
“这下你满意了吧，老二全听到了！”罗刚一跺脚，拿起农具追了出去。
追上罗旭，罗刚刚要开口解释，却被罗旭抢了先。
“哥，我不是故意要听你和嫂子谈话的，真的是赶巧了。”
罗刚道：“老二，你嫂子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原本不是这样的，自打怀孕之后，整个人就跟变了似的，老是疑神疑鬼的。”
罗旭笑道：“这叫孕期焦虑症，临床表现就是不安啊，恐慌什么的。”
罗刚很紧张地问道：“那这可咋办？需要吃药不？”
“你就是那味药！”罗旭笑道：“哥，多花些时间陪陪嫂子，别一闲下来就去打牌。”
罗刚知道罗旭说的有道理，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了几声。
走到树荫下，罗旭停了下来，把要到外面去闯荡的决定告诉了罗刚。
“老二，是不是你嫂子的那些话让你不舒服了？她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这人……”罗刚急切地想要解释什么，却越解释越乱。
“哥，你真误会了。我没怪嫂子，不信你去找爸问问，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打算这两天帮着你把地里的草锄了就走。”罗旭扛起锄头，继续往前走。
到了地头，罗刚叫住了罗旭，把藏在鞋垫底下的几百块钱拿了出来。
“老二，既然爸都同意你出去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这里有六百块钱，是我前些天打牌赢的。你嫂子不知道，你在外面干啥都得要钱，拿着。”
“哥，我不要，我有钱。”罗旭推辞不收，从上高中开始，罗刚就时不时地塞钱给他花，再加上大学这几年，罗刚对他的付出着实不少。
“还有半年嫂子就要生产了，有了孩子，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罗旭怎么也不肯要，兄弟俩推推搡搡好一会儿，罗刚才不再强迫他收下了。
“老二，你在外如果缺钱用了，一定记得给我打电话，哥会尽最大的能力帮助你。”
二人进了地里，开始锄草。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罗刚就被罗旭劝回去了。田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罗旭一边挥动着锄头，一边思考一些问题。他已经决定回省城了，那儿是他的伤心地，正因如此，他才要回到那里，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
仍有些问题困扰着他，去了省城该做些什么呢？他不再是名牌大学的学生，只有高中文凭，找份体面轻松的活儿基本没可能。罗旭想过进工厂，去工地做小工，或者是送快递，无论如何，总得先养活自己，有口饭吃。
“叮——”
就在他沉思之际，一声金石交击的声音传来，忽然觉得虎口一麻，手里的锄头险些都脱了手。罗旭猛地回过神来，定睛望去，只见锄头前面躺着个比拇指还要细小的小瓶子，瓶身上裹着湿润的泥土，看样子是刚被他从土里翻出来的。
“这东西是金属的吗？”罗旭想起刚才的声音，弯下腰把小瓶捡了起来，抹掉上面的泥土，瓶子便露出了“丑陋”的真容。
这是一个灰白色的小瓷瓶，表面坑坑洼洼，就像是布满了痘坑似的，模样十分不讨喜。这丑东西并未能引起罗旭的兴趣，罗旭立即就将他丢到了地上，抡起锄头来要把它砸碎。
3.第3章 神奇绿液
“叮！”
“叮！”
“叮！”
抡着锄头猛砸了多次，地上的小瓶却依然如故，别说碎裂了，就连一道裂痕都没有，倒是累得罗旭气喘吁吁，拄着锄头紧盯着地上的灰白小瓶。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硬度？
他是个好奇心很强的人，小瓷瓶的硬度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一时来了兴趣，想着要带回去研究研究，便再度将小瓷瓶捡了起来，随手揣进裤兜。
一直在田里干到天黑，才扛着锄头回了家。赵慧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正准备差罗刚去田里叫他回来吃饭。见他进了门，立即热情地招呼他入座吃饭。
下午罗刚回来就把罗旭要去外面闯荡的决定告诉了媳妇，赵慧知道罗旭要走了，反而有些舍不得，便让罗刚去镇上打酒买菜，打算好好犒劳罗旭，也算是践行吧。
“嫂子，都是我爱吃的啊！哈哈，还是嫂子疼我。”罗旭笑着搓手。
赵慧见他满脸笑容，心中一块大石才落地，她还真担心罗旭会记恨她中午说的那些话。
“咱爸呢？”罗旭没瞧见父亲。
罗刚道：“咱爸到城里出诊去了，傍晚时来的车接走的，估计今晚不会回来了。”
哥俩边喝边聊，赵慧在厨房里炒菜，不一会儿，又端上来几道菜。
“嫂子，就咱们三个，哪吃的了这么些，快别忙活了，你也过来吃吧。”罗旭招呼赵慧入座。
赵慧解了围裙，一坐下来就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罗旭的碗里，“老二，少喝点酒，多吃点菜。”
“嫂子，我在自己家，你还怕我客气不成？你自己吃，别把我大侄儿给饿着。”罗旭也给赵慧夹了一筷子菜。
气氛其乐融融，这顿饭吃的大家都很开心。赵慧主动提出要给些钱给罗旭带到外面去用，不过却都被罗旭拒绝了。
吃完了晚饭，罗旭便在水缸旁边洗起了衣服。以前放假回来，衣服基本上是赵慧替他洗的，现在赵慧有了身孕，蹲着不方便，他就自己洗。
洗衣服的时候，罗旭才想起口袋里的那个小瓷瓶，洗干净之后便把小瓷瓶放在了房间里的写字台上。衣服洗好之后，罗旭洗了个澡，洗完澡便回了房间，坐在写字台旁边把玩着小瓷瓶。
他对着灯光细细观察，无论是手感还是质地，这瓶子都像是陶瓷做的，只不过硬度要比一般的陶瓷制品强上太多。他观察着瓶身上细密的小坑，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皮肤上的毛孔。
瓶口上有个盖子，罗旭试着去拧开瓶盖，虽然很费力，但还是拧开了。盖子一开，瓶中便有一股清新之气溢了出来，令人精神一振，神清气爽。劳累了半天，本已疲惫的身子突然又觉得轻松了起来。
罗旭眯着眼观察着小瓶里面，这才发现瓶子里有一些绿色的液体。他想可能是瓶子放了太久了，里面长了苔藓。
写字台靠着窗台，窗台上有盆仙人掌，已经有好久没有浇水了，每天都在太阳下暴晒，已经蔫不拉几，看着快要死了的样子。
“来，给你喝点水。谁叫你是仙人掌呢，不能让你喝太多，否则你会丧失强大的生命力的。”
罗旭站了起来，身子前倾，把小瓷瓶里的绿色液体倒在了养仙人掌的盆里。浇完了水，他便拿着小瓶出去洗了洗，把瓶子里面洗了个干净，再也看不到那些类似苔藓的东西了。
回到房里，他把小瓷瓶往写字台上一放，没再管它，翻开一本书读了起来。晚上十点多钟，罗旭打了几个哈欠，心想着明儿还要起早下地锄草，便合上了书，关灯上床睡觉去了。
白天的劳累，换来夜晚香沉的睡眠，躺下没几分钟，罗旭便沉沉睡了过去。罗刚两口子睡得更早，整个罗家小院没有了灯火。
月华如水，透过窗子洒落在写字台上。夜半时分，静默地立在写字台上的小瓷瓶突然像是活了似的，瓶身上的坑坑点点如同一张张小嘴似的，一张一翕，竟是在吞吐呼吸。
周围的空气中开始浮现出一些白色的光点，围绕着瓶身旋转，就像是云雾缭绕着山峰，像是有些不甘，但最终却无一例外地被吸入了瓶中。
睡得香甜的罗旭根本没有发现这神奇的一幕，伴随着他平缓的呼吸声，小瓷瓶吸纳的光点越来越多。像是吃饱喝足了似的，足足过了两个小时，那些光点才消失，瓶身上的坑坑点点也再度闭合。
次日一早，罗旭刚一醒来便瞧见了异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忙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更是大吃一惊。
一夜之间，窗台上的仙人掌居然由原来半死不活的状态变得生机盎然，长大了许多，不仅如此，竟还开出了一朵小黄花。
他惊得目瞪口呆，下床走到窗台前，作为一个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知识分子，此刻除了神鬼一说，罗旭也找不到其他原因来解释眼前的怪态。
“出了鬼了……”
一低头，写字台上的灰白色小瓷瓶便映入了眼帘，罗旭猛然想起昨夜倒进仙人掌盆里的那一点绿色的液体。
“难道是……”
鬼使神差似的，罗旭也不知为何会把仙人掌的突变和小瓷瓶里的液体联系到一起。他拿起桌上的小瓶，拧开瓶盖一看，顿时吓得一甩手，把手里的小瓶丢了出去。
“鬼啊！”
罗旭瞳孔紧缩，呼吸急促，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往后连退了两三步，紧盯着掉在地上的小瓶。他记得清清楚楚，昨晚他把小瓶里面刷得干干净净，但刚才拧开瓶盖，却又清清楚楚地看到瓶子里又有了一点绿色的液体，这不是出了鬼了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镇定下来，渐渐地靠近小瓶，最终将小瓶重新捡了起来。罗旭冷静思考过了，如果真的是小瓷瓶里的绿色液体导致了仙人掌发生突变，那么他捡来的这东西或许还真是个宝贝。
想到这些，罗旭便急于想要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将小瓷瓶往裤兜里一揣，扛着锄头便往田里去了。
这一大清早的，田里还没什么人。罗旭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小瓷瓶拿了出来，准备把里面的绿色液体倒在一颗树的根上，看看树会不会发生变化。
仔细一想，又觉得树太大了，效果可能不会很明显，他便决定另找个试验品。在田边的沟坡上找了好一会儿，罗旭最终决定拿沟坡上的野草莓做实验。
到了夏天，这种野草莓在他的家乡随处可见，果实很小，只有黄豆粒那么大。罗旭拧开瓶盖，把瓶子里的液体倒在了这棵野草莓的根部。
他原本想在这棵草莓的附近做个标记什么的，方便他明天过来寻找，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如果小瓷瓶里的液体真的很神奇，那么明天早上他来查看的时候，这颗野草莓会和周围的野草莓截然不同，一眼就能认出来。
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结果。锄了一天的草，家里的十来亩地就剩一亩地没锄了，明天上午再干一上午就能搞定。晚上，罗旭洗了澡便上了床，躺在床上看书，看到精彩片段，全然没有困意，一直看到十二点多，这才合上了书。
关了灯，正要睡觉，刚一闭上眼睛，便觉得眼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亮。罗旭睁开眼睛，不禁一愣，放在脑袋边上的小瓷瓶正在发生着变化，瓶身上的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全都动了起来，一张一翕，吞吐之下，整个瓶身已被一些白色的流光所包围，漂亮极了。
“我天！”
一时困意全无，罗旭兴奋地浑身发抖，眼也不眨地盯紧小瓷瓶。
“难道说……”他的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很想立即验证，却又害怕自己的举动会让眼前的这一幕消失，于是便耐着性子等待。
足足过了两个小时，小瓷瓶才恢复如常。罗旭赶紧拉开了灯，对着灯光观察瓶子的变化，发现瓶子的外表并没有任何改变。他拧开瓶盖来验证自己的猜测，果不其然，瓶子里面多了些绿色的液体。
“原来这些液体是这样产生的，这样一来，这瓶里的液体岂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罗旭难掩心中的兴奋，巴不得立刻就天亮，一旦证实了瓶子里的液体真的有促进植物生长的功效，他就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一夜未睡，天刚蒙蒙亮，罗旭便下床扛着锄头离开了家。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昨天那个沟坡上，光线较暗，一直走到近前，他才发现那棵野草莓的变化。
“我靠！这是野草莓嘛！”
这棵野草莓上的每一颗果子都长到了鸽子蛋那么大，或许是心里早有准备，罗旭并未显得太过激动，但心里实则已经翻江倒海。
对于未来，他终于不再茫然了。
4.第4章 被捕了
早上八点多，罗刚来田里叫罗旭回家吃饭，走到半路，便瞧见了扛着锄头往家里走的罗旭。
“老二，你一大早什么时候出来的？我都没听到动静。”罗刚问道。
“不算太早，怕吵醒你和嫂子，所以就轻手轻脚地出来了。”罗旭笑道：“对了哥，咱家地里的草我都锄完了。一会儿回家吃了早饭，我就打算去省城了。”
“干嘛这么急？”罗刚挽留道：“这些天你天天在田里干活，还是在家歇几天再走吧。”
“不了。”罗旭答道。
罗刚知道他这弟弟的性子，既然有了决定，谁都劝不住，便没再多说什么。
知道罗旭要走，罗清远也从小诊所回到了家里，叮嘱他一些出门在外需要注意的事项。赵慧把罗刚叫到屋里，塞给他两千块钱，让罗刚想办法给罗旭带上。
赵慧紧赶慢赶，烙了二十块罗旭最爱吃的馅饼让他带上，罗旭只带了四五块留着路上吃，这么热的天，一天吃不完就得全部馊掉。
吃了早饭，罗刚送罗旭去县城坐车。这让罗旭想起了高中和大学报到的时候，每次都是罗刚送他去的。他们母亲走得早，父亲的诊所又比较忙，长兄如父，从小到大，罗旭得哥哥得照顾无法计量。这份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好好报答兄嫂。
从镇上搭车去县城，晃晃悠悠一个钟头才到县上的汽车站。买了一张还有一刻钟就要发车的车票，刚进候车室，就听到了检票的广播。
“哥，我走了。”
就要分别了，心底的那股酸楚突然涌上了心头，罗旭强忍住心头的苦涩，露出个笑脸。
罗刚把背包交给他，拍了拍罗旭的肩膀，“老二，外头的日子要是不好过，那就回家。其余的我也不多说了，常给家里来电话。”
“嗯。”罗旭背上包，转身朝检票口走去，检票完之后，一回头，见罗刚仍站在原地，正抿着嘴笑着和他挥手。不知为何，突然就忍不住了，热泪泉涌。为了不让罗刚瞧见，他立即扭回了头，快步上了车。
发车好一会儿，他的情绪才平静下来。想想这么些年在外上学，这种离家外出的情形也经历过不少次了，唯独这一次没忍住。
罗旭知道此刻不该沉溺在这种情绪当中，想要混出个名堂，不是空喊几句口号就可以的，需要有周密的计划。
他摸着放在裤兜里的小金瓶，这东西可是他的摇钱树，有了这东西，便有了方向。已经决定在省城的近郊承包些土地搞种植业，不过目前他还没有确定要种什么。
传统的谷物蔬菜，利润微薄，除非是大面积的种植，否则就算能够用小瓷瓶里的液体来缩短植物的生长期，利润也不会太大。以他兜里的那点钱，根本没法大面积的承包土地。
这几年花木种植倒是很热门，他有个大学同学家里就是搞这个的，收入相当可观，但这同样需要大规模的种植，而且前期的投入非常之大，是他根本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罗旭舔着嘴唇，一时间又觉得非常茫然，有钱啥都好办，没钱真的是寸步难行。暂时不知道种什么，罗旭心想倒不如去农村考察考察，到了地方，说不定就有主意了。
坐了五个小时的长途汽车，罗旭便到了省城，又来到这座既陌生又熟悉的城市，心中百感交集。
城市那么大，他该去哪里考察呢？从出站口出来，罗旭心中茫然，瞧见前面不远处有个站台，便朝那里走去，却不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景静柔坐在黑色的桑塔纳车里，盯着百米外的目标，秀眉之中光芒闪烁，显得很是兴奋。
这是她第一次外出执勤，原本还有个老同志的，谁知老马临时有急事要处理，便将任务交给了她，反正就是抓个小贼而已。
“灰色长裤，白色衬衫，头戴鸭舌帽，身高一米八三。”
景静柔口中念念有词，此次抓捕任务的对象是盘桓在车站一带的惯偷，她口中念的正是那人的体貌特征。凑巧的是，罗旭今天的穿着竟和那惯偷一模一样，已被景静柔误认为她要抓捕的那个人。
警校毕业之后，景静柔一开始做的是文职，可她并不喜欢坐办公室，所以不久前申请调到了一线。别看她有个非常柔美的名字，性格却很像个男孩，从小就酷爱运动，拿过全省散打冠军，跆拳道黑带。
罗旭正朝站台走去，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毫无察觉。景静柔见他走向站台，便以为他要再度作案，便下了车，也朝站台走去。
此次是秘密抓捕，她自然穿着便衣。景静柔长发披肩，白色的紧身v领t恤加上淡蓝色的热裤。
她的出现，顿时引起一阵惊呼，更有盘桓在车站一带的小流氓冲她吹起了口哨。
罗旭走到站台，公交车一靠站，他便被人潮带着往车上挤。这在景静柔看来，却是以为他要浑水摸鱼，伺机行窃。
好不容易从人潮里挤了出来，还没站稳，便被一只雪白的胳膊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被捕了！”景静柔掏出手铐。
“我靠！”
罗旭见了这东西，猛地挣扎起来，使出了十二分力气，这完全是出于常人的正常反应。景静柔虽然厉害，但毕竟是个女人，论力气当然比不过罗旭，一下被他挣脱了。
“站住！别跑！”
景静柔狂追不舍，罗旭更是没命似的狂奔。他的身体向来很棒，在学校的时候，年年都参加万米长跑，原以为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把景静柔给甩掉，而结果却是不但没甩掉她，差距还被越拉越近了。
“我他妈真是倒霉，出门没看黄历啊！”罗旭心里叫苦不迭，根本不知道景静柔为什么要抓他。
“我干嘛要跑啊？我又没犯罪，我怕什么啊？”
心念及此，罗旭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准备问个清楚。景静柔已经追得他很近了，已经来不及停住。罗旭本能地抬起两手，想要抵挡即将而来的冲击力，却不料碰到了横冲直撞而来的景静柔的身体。
被陌生男人碰到了身子，还是他厌恶的要抓捕的嫌犯，景静柔勃然大怒，大骂一声：“混蛋。”屈膝上顶，击中罗旭要害部位。
“啊——”
只听一声惨叫，罗旭顿时便跪在了地上。男人的那个部位遭到击中，任谁也难以硬撑。巨大的痛苦冲击着他的神经，任是铁一般的意志也承受不住。
“臭流氓，看你还跑！”景静柔把罗旭拷了起来。
“警官，我为什么抓我，我没犯罪啊！”罗旭忍痛喊冤。
景静柔面无表情，根本不听罗旭辩解。回到车上，老马打来电话，问道：“小景，我老婆刚开完刀，你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抓到了，我正带他回局里。”景静柔对着手机说道。
“好好，那你先审着，我马上赶回去。”
挂了电话，十几分钟后，景静柔便把罗旭带进了派出所，直接关进了审讯室里。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好好想想，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们能抓你，就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让你自己交代，是给你机会。”语罢，景静柔便把罗旭一个人丢在了审讯室里。
一路上，罗旭已经无数次跟她说过自己是被冤枉的了，可景静柔根本不听。他只能耐心地等待，等待一个可以听他解释的人。
从审讯室出来，景静柔便去了更衣室。自从被罗旭抓了一下，她就觉得身上有点不舒服，脱下衣服一看，多了几道爪痕。
“混蛋！你用了多大力啊！”
景静柔越想越生气，决定好好教训教训罗旭。她从更衣室出来，正好碰见了老马。
“小景，人呢？”
“3号审讯室。”景静柔道。
“3号？不对吧。”老马刚才已经去过3号审讯室了，里面坐着的根本不是他们要抓的人。
“老马，怎么不对了？”景静柔笑问道。
“你跟我来！”
二人来到3号审讯室的门外，景静柔朝里面看了看，“不就是这混蛋嘛，灰裤子、白衬衫，哪里不对了？”
老马一拍大腿，“哎呀，抓错人呐！”
“什么？”景静柔顿时一愣，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行动便出了差错。
老马叹道：“这也怪我，听到我老婆被送医院去了就急得没魂了，忘了把嫌犯的照片给你看了。”
景静柔这才想起一路上罗旭的解释，原来并非狡辩。
“老马，那他为什么一见了我就跑啊？他要是心里没鬼，他怕什么呀？”
老马道：“这现象太正常了，等你办案经验多了就不奇怪了。小景啊，我老婆刚开了刀，需要人照顾，你看这事你能不能替我料理一下？”
景静柔道：“老马，错是我犯的，理当由我善后，你放心去照顾嫂子吧。”
老马走后，景静柔在审讯室门外徘徊。按理来说，她抓错了人，该进去给人赔礼道歉，不过仍旧隐隐作痛的胸口却时刻提醒着她里面这人对她犯的错，简直不可原谅！
景静柔临下班前才想起被她关在审讯室的罗旭，此刻气已消了，便进了审讯室。
总算是有人来了，罗旭一看是她，忍不住吼道：“警官，查清楚了吗！我是冤枉的！”
“嚷嚷什么！这就放你走！”景静柔打开手铐，罗旭自由了。
民不与官斗，罗旭没有追究她什么，冷哼一声便走了出去。景静柔下了班，开着自己的红色奔驰从派出所出来，瞧见罗旭一个人走在路灯下，那背影颇有些凄惶，心生愧疚。
“嘟嘟……”
她按了按喇叭，罗旭一回头，看到坐在车里的景静柔，脱下警服的景静柔别有一番风姿。
“上车吧。”景静柔把车停在路边，语气温柔。
她这一开口，声音动听悦耳，罗旭的气顿时就消了，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饿了吧？”景静柔笑道：“今天，对不起啊，我请你吃饭吧？”
“你是该请我吃饭，不过一点小恩小惠别指望我就原谅你！我要是绝了后，我家祖宗八代都不会放过你！”罗旭故意恶狠狠地道。
“不会吧？”景静柔没想到事情居然那么严重。
到了饭店，罗旭的确是饿了，大快朵颐，毫不顾忌形象。吃了七分饱，才和景静柔聊了起来。景静柔问他来省城的目的，罗旭告诉了她，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烦恼。
“有个地方你可以去看看。那儿叫岳湖村，就在市郊。那儿有个老伯，以前在我家做过雇佣，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联系他，让他接待你。”景静柔道。
反正自己目前也没什么想法，既然景静柔提了，那就不如去看看。吃了晚饭，景静柔便开车送他去岳湖村。
那老伯叫乔大年，接到景静柔的电话之后就在村口等着。景静柔把罗旭送到村口，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罗旭，让他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她。
乔大年接了罗旭，天色已晚，便安排他住下。村里有废弃的校舍，罗旭被安排住在那里。
5.第5章 柳淑英
校舍阴暗潮湿，蚊子很多。没有蚊帐，也没有蚊香，罗旭被蚊子叮咬得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快要十一点了，他才爬起来去村里的小卖部去买盘蚊香，否则这一夜过后，恐怕要被蚊子吸得贫血。
村里大多数人家的灯都已经熄了，罗旭远远地便看到小卖部的灯还亮着。
到了近前，罗旭才发现小卖部的窗口已经关上了，只是挂在屋檐下的灯还亮着。他敲了敲窗子，叫了几声。
“有人吗……”
见无人回应，罗旭心想人家恐怕已经睡下了，正当他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小卖部的窗口打开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出现在了眼前。
“你要买什么？”
柳淑英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了罗旭的眼前，她刚洗好澡，盘着湿漉漉的头发，匆匆忙忙擦干了身子，穿了件宽松的白色t恤便打开了窗口，看到窗外的这个年轻人，也是一愣。
罗旭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这么个小村里看到那么漂亮的女人。
“有蚊香吗？”罗旭略显慌乱地问道，他怕自己方才的目光会引起柳淑英的不悦。
“不好意思啊，蚊香今晚卖完了。你就是老乔头接回来的大学生吧？”柳淑英没有因为罗旭方才的目光而感到不悦，能令这样一个年轻小伙子发出那样的目光，她不但不生气，反而很开心。
“嗯。那你这里有花露水吗？”罗旭问道。
“这个有，我给你拿一瓶。”柳淑英拿了瓶花露水递了过来。
“多少钱？”罗旭问道。
“六块。”
罗旭付了钱，刚要转身回去，却被柳淑英给叫住了。
“你等等。”
过了一会儿，柳淑英递了一盘蚊香过来，这是她自家用的。
“多少钱？”罗旭心头一喜，有了蚊香，今晚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要什么钱啊，这是姐送给你的。”柳淑英抖了抖手，笑道：“还不拿过去？”
罗旭伸手去拿，无意中碰到了柳淑英的手指，慌得赶紧低下了头。柳淑英倒是丝毫不介意，反而咯咯笑了几声。
“你叫什么名字？”柳淑英又递了个打火机给罗旭，“没有打火机，你怎么点蚊香？”
“我叫罗旭。”罗旭放下一块钱，匆匆走了。
“我叫柳淑英。”柳淑英冲着罗旭的背影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看着罗旭远去的背影，微微笑道：“看来这还是个雏啊。”
罗旭并不知道柳淑英是个寡妇，也不知道她有个六岁的傻儿子。刚才与柳淑英的那一段接触，令他心跳加快了许多。
上大学之前，他的女人缘向来不错，读高中的时候，因为不但成绩好，人也长得不错，所以还收到过几个女生的表白信。直到进了大学，女生都现实了起来，他这种无钱无势的凤凰男便成了没人要的“滞销货”。
回到校舍，点了蚊香，罗旭又把浑身涂满了花露水，蚊子这才不敢再来打扰他。坐了一天的车，躺下没几分钟，他便睡着了。
凌晨两三点，罗旭突然觉得有点冷，起来找了些衣服穿上，这才发现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第二天一早，七点钟不到，乔大年便来到了校舍。大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罗旭正站在屋檐下发愁，这样的天气，啥都干不了。
“小罗，昨晚睡得好吗？这里蚊子多吧。”乔大年笑问道。
罗旭笑道：“乔伯，我昨晚睡得不错，买了蚊香。”
“你去柳淑英家了？”乔大年一脸惊讶地问。
罗旭点了点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乔大年道：“你刚来村里，有些事你不知道。小罗，以后最好不要夜里去她那儿买东西，免得被人嚼舌根子。”
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又是柳淑英这样的俏寡妇，自她男人死后，关于她的风言风语就没断过一天。
乔大年没有说明，罗旭却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他一个外来的，想要在这里包地种田，最好不要卷入村里的是是非非当中去。
早上，乔大年下了面条，端着饭碗站在屋檐下唉声叹气，“唉，这又是大风又是大雨的，村里今年的玉米又要全倒了。”
去校舍找罗旭之前，乔大年就已经去过了田里，他家的十亩玉米已经倒了一大半。村里其余人家也不比他家幸运，也倒了不少。
“乔伯，一会儿你能带我去村长家吗？”罗旭想找村长聊一聊，如果能得到村长的支持，他在村里办起事来会轻松很多。
乔大年道：“这当然没问题，不过你得有个心理准备，赵志高那人可不大好说话。”
无论如何，他想要在岳湖村包地，都绕不开村长赵志高，就算这人不好接触，也得去试一试。
吃过了早饭，罗旭就在乔大年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幢三层小洋楼的人家前面，这幢房子是村里最阔气的，这就是村长赵志高的家。
乔大年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红色的大铁门才打开。罗旭刚想上前做下自我介绍，门后突然冲出一直大狼狗，吓得他心肝一颤，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雨天地滑，差点没摔一跤。
站在门下的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穿着灰色的衬衫，卷着裤脚，中等的个头，挺着圆滚滚的肚子，顶个光秃秃的大脑袋，他就是赵志高。
“志高，这是罗旭，来咱村想要包地搞种植，想找你聊聊。”乔大年介绍完毕，转身就走了，他不愿与不喜欢的人多说话。
“赵村长，你好，很高兴见到你。”罗旭伸出了手，主动和赵志高握手。
赵志高冷着眼瞧了瞧他，没有和罗旭握手，只是一侧身，冷冷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罗旭心惊胆战地跟着赵志高进了屋，好在门后的那只狼狗没有再度向他逞凶。
到了屋内，赵志高仅仅是简单地示意他坐下来，连杯茶水都没给他倒。刚一接触，罗旭便吃了他的下马威，看来这还真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赵志高摸出根香烟点燃，深吸了一口，抬头问道：“你叫罗什么来着？”
“罗旭。”
“哦，你想到咱村包地，带了多少钱来啊？”
赵志高的这个问题让罗旭一愣，没想到他一上来就问钱。这正是他的软肋，自己原本的那点积蓄，加上哥嫂给的两千，也就五千多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赵村长，你这问题让人没法回答啊。”罗旭笑道，摊了摊手。
赵志高冷冷一笑，道：“你来咱村，方向是对的。不过这一切得基于你有钱的前提下。我给你算笔账，一亩地一年的承包费八百块，至少得二十亩起包，一年就是一万六。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都是十年一付，也就是你得拿出十六万。”
“十年一付？”罗旭讶声道，这事他倒是没有听说过。
赵志高道：“年轻人，我要是你，巴不得二十年三十年一付呢！你要知道，现在物价飞涨，啥玩意都在涨价，这地今年一亩承包费是八百，后年可能就是一千，十年后两千你都不一定能承包到一亩。”
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可罗旭根本没有钱，别说十年了，就是一年一付，他也付不起。赵志高之所以一上来就问他带了多少钱过来，就是看出来他兜里没钱。以他的毒辣眼光，这人是穷是富，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了，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谈了。”赵志高起身送客。
虽然来这之前已经知道赵志高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罗旭却没想到二人的第一次会面竟是在他如此狼狈的情况下结束。他有些不甘心，想要再和赵志高谈谈，脑筋飞转，希望能尽快地从刚才的交流中找到赵志高的弱点，有针对性地进行突破。
噔噔噔……
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见一个戴着高度近视眼镜的男生从楼上跑了下来。
“赵先生，你的女儿我没法辅导，辅导费我不要了。”这男的跟赵志高说了几句，冲向了外面的大雨里，逃也似的跑远了。
赵志高的眉头紧拧着，两手叉腰，鼻孔里出气。罗旭看了出来，这个强人也有弱点，就是他的闺女，心想或许可以从他闺女身上入手，不过却不知该从何下手，毕竟他连赵志高女儿的面都没见过。
“罗旭，你是什么大学毕业的？”
正当罗旭打算告辞的时候，赵志高主动问了起来。
6.第6章 学霸风采
赵志高的这一问，令罗旭心头一喜，看来不用他自己找突破点了，赵志高主动送上门来了。
“咳咳，我是省医科大学毕业的。”罗旭正襟危坐。
“哟！这可是个好学校啊！”赵志高眼前一亮，起身给罗旭倒了杯水。
“一般一般吧，当初考大学的时候，我的分都够中海大学的了，要不是我想学医，可能就报了中海大学了。”罗旭心想赵志高应该是有求于他。
中海大学是全省最牛的大学，听到这里，赵志高更是心头一喜，忙问道：“那你的数学和英语怎么样？”
罗旭突然明白赵志高的心思了，这是要给他女儿找个家教啊。
“英语过了八级，看什么时代周刊、china?daily、纽约时报、泰晤士报和看中文报纸没啥两样。看那些好莱坞大片，我根本就不需要字幕。至于数学嘛，那都是玩剩下的，初高中六年，我好几次代表学校参加奥数比赛，奖状得了一面墙。”
罗旭吹得天花乱坠，反正他知道赵志高这个老农民也没能力揭穿他。这就好比跟一个不识字的文盲比认字，哪个字读什么，还不是他说了算。
“小罗啊，你等下，等下。”赵志高噔噔噔上了楼，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几张试卷下来了。
“小罗，你既然这么厉害，就帮我把这篇英语短文翻译一下。”赵志高笑道，他是个比猴还精的人，不可能只听罗旭一面之词就信他有多厉害。
“老家伙原来是要考我啊，幸好我英语水平还算可以。”
初中时，英语是他的短腿科目，上了高中之后，为了能考上个好大学，罗旭曾对英语倾注了很多心血，到了后来，英语反而成了他的优势科目，进了大学，更是因为优秀的英语水平而参加过多次英语辩论赛。
赵志高手里拿着参考答案，上面有整篇短文的中文翻译。罗旭有意在他面前卖弄一下，翻译得飞快，他对着中文都赶不上罗旭的口译。
“赵村长，我翻译得怎么样？”罗旭把报纸往前面的茶几上一丢。
赵志高惊喜万分，刚才罗旭的口译，有的地方甚至要比参考答案上的翻译对细节之处处理的更好。他虽然不知道什么叫“信”、“雅”、“达”，不过孰优孰劣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小罗，你的英语水平，可比刚才那个中海师范的学生强多了！”赵志高竖起大拇指夸赞起来，微笑着递来一道数学题，道：“还得再麻烦你一下，这道题该怎么解呢？”
罗旭一看这题目，便有种熟悉的感觉，高中时数学考试的最后一道题往往就是这一类的题目，压轴的题目当然不会容易，不过他不担心，从小到大，他最强的就是数学。就是上了大学之后，也时常做些高难度的数学题来娱乐自己，还因此被班上同学取笑过，但他乐在其中，解开一道数学难题所能获得的成就感和满足感可比打扑克啥的强多了。
赵志高递来的这道题，对一般高中生而言是个难题，但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哎呀，我忘记给你拿笔了，你等一下，我上去拿笔。”
“赵村长，不用了。”
赵志高刚要上楼，却被罗旭叫住了。
“我直接把答案报给你吧。”罗旭清了清嗓子，在赵志高惊愕到无以复加的目光中准确地报出了三个小问各自的答案。
“这道题目的难度是五颗星啊，你不到半分钟就算出来了，你的脑袋是人脑还是电脑啊？”赵志高直接傻了，目光复杂，仿佛在打量一个怪物似的。
罗旭轻轻一笑，故作高深地道：“数学这个东西，往往最复杂的题目，反而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算出结果，难就难在你能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把那些误导和阻碍你寻找到正确答案的枝枝蔓蔓都砍掉，找到根本所在，题目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高，高人呐！”赵志高鼓起掌来。一直以来，他都想给女儿找个厉害的辅导老师，前面那几个其实他都不太满意，直到罗旭的出现，他才有种刘备得了诸葛亮的感觉，心想闺女有这样的牛人辅导，今年肯定能金榜题名。
“赵村长，打扰你很久了，我该回去了。”罗旭此刻端起了架子，主动提出要走，还没站起来，就被赵志高按在了沙发上。
“打扰啥啊！中午就在我家吃了！孩儿他妈，赶紧买菜去！”赵志高叫唤一声，把婆姨从房里叫了出来，吩咐她去割肉买鱼准备午饭。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赵志高的心里，一直希望家里能出个大学生光耀门楣。
他有一儿一女，儿子赵伟明不成气候，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要不是他托关系走后门，在镇政府给他找了份差事，说不定现在还闲在家里。女儿赵姝，聪明机灵，要比她哥强不少，什么东西一点就通，小学的时候常考第一名，上了初中，后来到城里读了高中，心思就开始不在学习上了，成绩下滑的厉害，今年高考，比本科线差了二三十分。
赵志高虽然失望，却没有责怪赵姝，从小到大，儿子常挨他揍，却是从来没有对闺女动过手。他认为自己的女儿还是有天分的，心思不在学习上，还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只要稍微用点心，复读一年，回炉再造，考上大学必不在话下。
罗旭心想这是个机会，趁着赵志高有求于自己，问问他包地的事，便道：“赵村长，你看我这包地的事儿……”
还没等他说完，赵志高打断了他，“小罗，你放心，只要你好好辅导我家小姝，包地的事儿我绝对不从中作梗，但你也得兜里有钱才行。”
他一个外地人，要想让村里的老百姓把地放心地承包给他，钱是唯一的定心丸。谁知道他是不是骗子，这万一哪天干不下去，拍拍屁股跑了，村民找谁要钱去？
这要求并不过分，可眼下罗旭最缺的就是钱。他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这钱从哪里来，可真无法可想。
“小罗，你等着，我去把小姝叫下来，你们认识一下。”赵志高上了楼，很快就下来了，但赵姝并没有一起下来。
“这个，”赵志高有些不太好意思，道：“我家小姝有些不舒服，小罗，要不麻烦你和我到楼上去？”
罗旭心中发笑，这赵志高在岳湖村横行无忌，原来竟是个连自己女儿都使唤不动的人，看来他还真是十分宝贝这个闺女。
“那咱就上楼吧。”
赵姝儿的房门紧闭着，这很显然是在表明她并不欢迎罗旭的到来。赵志高敲了敲门，道：“小姝，爸进来了啊。”
推开了门，赵志高做了个请的姿势，让罗旭先进去。罗旭刚往屋里迈出一步，便见一本厚厚的书迎面飞了过来，好在他反应够快，及时地扭头避让，才躲过这一劫。跟在后面的赵志高可没他这反应速度，“哎哟”痛叫一声，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赵姝也傻了，扔出去的那本书，目标是罗旭，而击中的却是她的父亲。
罗旭心里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快感，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含笑。赵志高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最先做的事情不是训斥女儿，而是替女儿开脱。赵姝之所以养成这种刁蛮任性的性格，全都是父母惯出来的。
“小罗，小姝高考失利，心情不大好，最近总是爱摔东西，你别介意。”
“哪里的话，我不介意。”罗旭摆了摆手。
赵志高走到赵姝身旁，道：“小姝，这是爸爸新给你找的辅导老师，可厉害了！今年高考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一题，人家罗老师连笔都没要，半分钟心算就算出来了。”
“吹牛。”赵姝冷嗤一声，根本不信世上有这么厉害的人，那道题就算是理科班的数学大牛，没个二十分钟也解不出来。
“真的！”赵志高道：“要是不信，你大可以找个题目考验考验罗老师的能力。”
刚挤兑走一个家教，没想到这么快又来了一个，赵姝生了一肚子的气，便道：“爸，我看这人多半是蒙你呢，这世上就没有你说的那种神人！说好了啊，我出道题，如果他三分钟内解不出来，你就让他滚蛋！”
赵志高一想也对，这万一刚才在楼下罗旭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耽误了赵姝的学习怎么办？多试一次，有利无害，便对罗旭说道：“罗老师，我这丫头就崇拜厉害的人，要不你露点真功夫给她开开眼？”
“你们都做了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罗旭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不悦。要不是有求于赵志高，他早调头走了，才懒得伺候这傲娇女。
赵姝拿起辅导书，从五星难度的题目里面挑了一题出来，这道题文字很多，光审题就要一分钟，留给罗旭解题的时间至多只有两分钟。
7.第7章 镇住赵姝
罗旭只扫了一眼题目，便轻蔑一笑。赵姝选的题目的确够难，凑巧的是，这道题当初他在读高中的时候就遇到过多次，至今仍清楚地记得答案，看来赵姝用的辅导书也太老了。
“题目选的不错，够难度。”
赵姝冷笑道：“答不上来就直说，我提醒你，你只剩一分半钟了。”
赵志高也捏了把汗，要是罗旭不行，他真不知去哪里找个能降得住赵姝的辅导老师。
“你听着，”罗旭目光含笑，盯着赵姝灵动的双眸，“这道题的答案是0。5。”
“什么？”赵姝美目圆睁，罗旭就这样抱着胳膊，连笔都没动过就解决了这道终极难题，这怎么可能！
“没听清楚吗？要不要我把答案再报一遍。”罗旭流露出无比的自信。
赵志高从赵姝手里拿过辅导书，找到参考答案，一下子也愣住了。蒙对一次那是运气，蒙对两次，那就不能说是运气了，何况都是这样超高难度的数学题。
“小姝，这下你服了吧！我早就说了，小罗老师是有大本事的人！好好跟着他学习，听他的话，明年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赵志高与罗旭握住罗旭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小罗啊，我把闺女交给你了，你多费点心。至于课时费嘛，我给别人都是五十一个钟，我给你一百一小时！”
罗旭笑道：“赵村长，我不要钱，只要你想着我早上跟你提的事就成。如果这事成了，我以后就得在村里常住，少不了请您照顾。”
“这都不算事，只要你有钱，地我一定给你包到！”赵志高老奸巨猾，依然死咬着这点，拍了拍罗旭的肩膀，又嘱咐了赵姝几句，便下楼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罗旭和赵姝两个人，赵姝虽然被刚才罗旭的解题能力所震惊，心里却依然没把他当回事。赵志高一走，她就从抽屉里掏出了手机，玩起了手机游戏，理都没理罗旭，把他晾在一边。
前面的几个辅导老师，看到这种情形，多少都会说几句，罗旭却一声未吭，抱着胳膊打量着这间装饰的相当不错的女孩闺房。
赵姝其实并没有在专心打游戏，她一直在等待罗旭发脾气，哪知过了半个小时，罗旭连一句话也没说，反而翘起了二郎腿，哼起了歌来。
“喂，”赵姝放下手机，脸转向罗旭，“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罗旭摆了摆手，“没事，别管我，你慢慢玩。”
赵姝快被他的回答气炸了，一推椅子，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瞪着眼看着罗旭，“我爸花钱请你来是要你辅导我学习的，你辅导我什么了？”
小丫头年方十八，个子却是不矮，将近一米七，比她父亲还要高点。在
“有句话你听过没有？”罗旭扭头看着窗外淅沥的大雨，“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套用一下这句话，我永远也教不好一个不想学的人。”
“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滚？”赵姝气得两手叉腰，就差朝罗旭怒吼了。
“我走了，你该多无聊啊。”罗旭站了起来，脸上挂着坏笑，紧盯着她，径直朝赵姝走去。
赵姝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往后一退，撞到了书桌的边上，身子后倾，一副怕被罗旭吃了的样子。
“你……你要干嘛？”
“干嘛？”
罗旭逐渐靠近，赵姝的气息开始急促起来，一颗芳心怦怦直跳，就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别，别过来，不然我喊人了。”赵姝的强悍只是虚有其表，虚张声势而已，毕竟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罗旭只是稍稍使了点手段，就吓得她面色刷白。
“瞧把你吓得，我就是拿本书而已。”
贴的很近，赵姝已经可以感受到罗旭灼热的鼻息，正心慌意乱之际，却见罗旭得意一笑，从她身后的书桌上拿走了那本辅导书。
“在家里闷坏了吧？”罗旭一边翻着辅导书，一边问道。
“嗯。”赵姝羞怯地低着头，俏脸绯红，两腮火热，第一次有男生让她心跳得那么快。
“想出去吗？”罗旭合上辅导书，把书往桌上一扔。
“想！”赵姝抬起了头，满含期待地看着罗旭，很快却又低下了头，拧起了衣角，“可是我爸不会让我出去的。”自从高考分数下来以后，赵姝连院门都没出去过，天天被关在家里看书学习。
“只要有合适的理由，你爸肯定会让你出去的。”罗旭笑道。
“你能让我出去？”赵姝抬起头，又惊又喜。
“当然，下午咱们去趟城里怎样？”罗旭笑问。
“真的？太好了！”赵姝握紧拳头，激动地在地板上蹦了起来。
“喂！你小声点！”罗旭“嘘”了一下，赵姝立马安静了下来。
“怎么才能让我爸同意我们出去啊？”赵姝心想可别空欢喜一场。
罗旭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你的辅导书从哪儿买的？”
赵姝道：“哦，这个啊，是我们老师推荐的，班里同学人手一本。”
罗旭道：“那肯定是你们老师拿了书商的回扣了。你用的辅导书太老了，跟不上时代了，我当初读高中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今天下午，带你进城更新换代去。”
不用罗旭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赵姝已经找到了答案，以买辅导书为由出去，老爹是绝对不会阻拦的。想到能进城去玩，赵姝心情大好，觉得罗旭似乎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咱们聊聊？”赵姝主动提起。
罗旭点了点头。
“我之前给你的题目，你是不是以前做过，记得答案？”赵姝聪明伶俐，已经猜到了。
罗旭倒也不否认，点了点头，“是，这道题目令我印象深刻，几年过去了，答案都还记得。不过你别以为我没啥真才实学，如果没两把刷子，我可不敢答应你爸做你的辅导老师。”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酒囊饭袋，瞧你刚才那副自信的样，跟我班上数学课代表似的。其实，我很不喜欢学习，可我爸非逼着我考大学。”赵姝嘟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罗旭怅然叹道：“有些人生下来就没有选择，想要出人头地，唯一的法子就是好好读书，考上大学，这是他们改变命运唯一的机会。”
这让罗旭想到了自己被迫中断的学业，不免有所伤感。赵姝见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道：“咱们不聊这个了，说说你的爱好呢。”
“还是说说你吧。”罗旭笑道。
赵姝道：“我喜欢唱歌，做梦都想成为一名歌星。”
吃午饭的时候，罗旭把要去城里买书的事情跟赵志高说了，赵志高果然没有阻拦。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只给了赵姝六十块钱，堪堪够买书的，根本没钱出去瞎玩。
坐车进城，一路上赵姝都很兴奋，在家里憋了那么久，就快把她给憋坏了。他们在书城下了车，一下车，赵姝便把赵志高给她的六十块钱交给了罗旭。
“罗旭，你帮我进去挑吧。我难得进一次城，我要去玩玩。”
“你要到哪里去？”罗旭问道，赵姝是他带来的，他得对赵姝的安全负责。
赵姝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网吧，道：“我就去那里，我爸把家里的网给停了，我去网吧下一些新歌和电影。”
罗旭看了看时间，道：“知道你出来一次不容易，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两小时咱们就在这里会合。对了，你有钱吗？”
赵姝笑道：“我没钱，难道你会给我钱吗？”还没等罗旭回答，便又说道：“狡兔三窟，本姑娘还是攒了点钱的，上网足够了。”语罢，便打着伞踩着水花朝网吧跑了过去。
罗旭一个人进了书城，说实话，他没有一点把握能把赵姝教好。这样爱玩的女孩，除非突然有了什么学习的动力，否则光靠鞭笞是没用的。
挑两本辅导书而已，总共也就花了他一刻钟的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要打发，罗旭便想着在书城逛一逛，找一些有关种植的书来看看。眼下让他着急的不仅仅是资金问题，还有到底该种植什么。
从教辅书店走出来没多久，便听身后有人叫他，害怕什么来什么，终究还是让他遇到熟人了。
“罗旭，真的是你啊！”
罗旭转过身来，映入眼帘的是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戴着无框眼镜，皮肤白皙，面容姣好的大美人。
“庄老师，好巧啊。”
罗旭遇到的这个熟人名叫庄子晴，是他大学里的辅导员，也是全校有名的美女老师。毕业于纽约大学，在外国留学之时，她的美貌曾为她赢得“东方明珠”的美誉，据说就连她那醉心学术的博士生导师都情不自禁地为她春心萌动，写下了万言的求爱书。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后来只好给你发短信，我想你应该看到我的短信了吧。”
还在假期，所以庄子晴穿的很随意，一身米色的修身长裙，令她的身材显得更加修长挺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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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8章 巧遇辅导员
那段时间他刚被学校开除，恨不得躲进深山老林里去，根本不想和外界的任何人联系。罗旭心里有些愧疚，读大学的三年，庄子晴一直对他颇为照顾，不接庄子晴的电话，是他的错。
“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既然遇上了，那就找个地方聊聊吧？”庄子晴笑道。
罗旭点了点头，道：“庄老师，附近有个咖啡馆，我请你喝咖啡吧。”
“行啊，走吧。”
咖啡馆就在附近，雨天没什么人，二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这里最便宜的一杯咖啡也得要二十八块，看到价格，罗旭真是心肝都疼。
下雨天，咖啡厅，舒缓的音乐，靠窗的位置，在这种环境下，他们面对面地坐着，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似的。
庄子晴一边搅动着咖啡，一边说道：“其实我真的挺担心你的，有几次还想要去你家看看你。后来一想，你见到我，就会想到学校，心里恐怕会更不好受，所以就作罢了。这次不期而遇，发现你精神不错，我真的很高兴。”
罗旭笑了笑，“是啊，如果不想通，我是不会再回到这座城市的。庄老师，我应该跟你说声‘对不起’，你那么关心我，我不该不接你的电话。”
“没事。”庄子晴摆了摆手，问道：“你这次回来打算做什么呢？买辅导书干什么？”
罗旭解释了一下买辅导书的原因，并把自己打算在岳湖村搞种植的想法告诉了庄子晴。
“现在让我苦恼的地方一是资金，二是种植的对象。”罗旭苦叹道。
庄子晴道：“我倒是有些建议，想听吗？”
“当然！”罗旭把存在的问题说出来，其实就是想从庄子晴这里得到些建议。庄子晴留过洋，学识渊博，见识更是远胜于他。
“我说说你苦恼的第二点吧。我认为目前最适合你种植的应该是投资小见效快的作物。常见的谷物，利润低，且生长周期长，最不可取。至于现在比较热门的花木，投资太大，想做也做不了。有没有投资小见效快的作物呢？有！但国内并不多见。”庄子晴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是什么？”罗旭急问道。
“一种叫着‘苜蓿’的牧草，听说过吗？”庄子晴道。
罗旭摇了摇头，他从来没想过要种牧草。
庄子晴道：“你可以在网上了解一下。这种牧草和韭菜和像，是一茬一茬收割的。土壤和气候的不同，每年可收割的次数也不同。在美国土地肥沃雨水充沛的地方，一年可收割的次数可达12次，几乎一个月就能收割一次。”
“哇，那这见效真的很快啊！”罗旭一脸的惊喜。
庄子晴又道：“你先别高兴，知道为什么就连牧草咱们都要从美国进口吗？是因为咱们国内的牧草营养价值低，而且一年能收四茬就不错了，就这竞争力，怎么跟人家比，只有压低价格才有人要。”
庄子晴意在告诉罗旭，种植苜蓿并非那么简单，如何科学种植才是关键。罗旭怀揣异宝，对于这些困难，他有信心克服。目前来看，种植苜蓿是他最好的选择，投入小，见效快。
“说说班里的事吧。”
被学校开除之后，班上有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都曾发短信关心过他。说实在的，罗旭还蛮挂念他们的。
庄子晴道：“你离校之后没几天就放暑假了。不过大家暗地里都为你鸣不平，倒是那个张诚，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多久。”
听到“张诚”这个名字，罗旭放在台子下面的两只手握成了拳头，额头上的青筋也跳了几下。张诚这个人渣，害得他十年寒窗苦读付之东流，总有一天，他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庄子晴是个观察入微的人，瞧出罗旭脸上表情的变化，低下头抿了口咖啡。她知道一切的安慰都是多余的，所以便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见罗旭的脸色恢复如常，张子清道：“罗旭，我正在做个课题，工作量还蛮大的，需要搜集不少资料？我想邀请你帮我查找资料。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忙的，会付给你一定的报酬。”
三年的相处，庄子晴知道罗旭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直接给他钱，他肯定不会要，所以便想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多少可以帮到他些。
“庄老师，我最近也挺忙的，恐怕帮不了你了。”
罗旭岂会不知道庄子晴的用心，婉言拒绝了她的好意。
“没关系。”庄子晴笑了笑，这结果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罗旭，如果需要资金，你尽管来找我。你知道的，这方面我一定可以帮到你。”
她的父亲是城中富豪之一，最不缺的就是钱。班上仅有几名学生知道庄子晴的家世，罗旭便是其中一个。
和庄子晴的关系，罗旭希望能够永远保持目前的这份简单纯洁，金钱会污染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所以罗旭不会向她借钱。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回去还有点事。罗旭，以后不许不接我电话哦。”庄子晴拎起了包站了起来，笑靥如花。
“我送送你。”罗旭跟着她一起往门外走。
到了门口，庄子晴撑起了伞，和罗旭挥手作别。罗旭站在门下目送她离开，庄子晴往前走了不远，走到路中央时，一辆疾驰而来的宝马快速地从她身前驶了过去，溅起的泥水落在她米色的长裙上，形成无数个斑点。
庄子晴简直要气炸了，在这条人步行街上，又是下雨天，那辆车居然开的那么快，简直太没有素质了。
罗旭见此情形，赶紧跑了过来，“庄老师，没事吧？”刚想骂几句那辆车的驾驶员，却见那车居然调头回来了。
“娘的，居然还敢回来！”罗旭刚要上前讨个说法，庄子晴却悄悄地抓住了他的手臂。
“算了，不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宝马车放缓了车速，竟在二人身前停了下来。车窗摇下，坐在驾驶位上的年轻男人摘下墨镜，大声笑道：“庄老师，真的是你啊。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是我太不小心了，溅了你一身泥水。这样吧，我赔你一条裙子，咱们去商场逛逛去。”
“张诚，你好啊！”
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今天在书城不但遇到了庄子晴，还遇到了这个他恨不得啃其骨寝其皮的张诚。
张诚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庄子晴身上，完全没有看到罗旭，直到感受到两道锐利森冷的目光。
“罗旭？”张诚眉头一皱，看到庄子晴的正抓住罗旭的手臂，就像是过马路的情侣似的，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还没等罗旭开口，便听庄子晴道：“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约罗旭出来喝杯咖啡呢？”
“庄……”
庄子晴打断了张诚，拉着罗旭走过了马路。张诚看着二人走远，肺都快气炸了。他设计陷害罗旭，令罗旭被学校开除，真正的原因并非是嫉妒罗旭获得了学校保送去省医院工作的机会，而是因为庄子晴！
从见到庄子晴的第一眼，张诚的心就被庄子晴的美貌俘虏了。他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近庄子晴，但庄子晴却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态度，而对罗旭，却是超过了一个班主任应有的热情。
张诚自问自身条件胜过罗旭许多，越想越是气愤，因爱生恨，令他非常仇视罗旭。当罗旭获得了全院唯一一个报送名额的时候，张诚开始了他的计划，他要让罗旭乐极生悲。
在罗旭请宿舍人吃饭的时候，张诚一个劲地劝酒，不胜酒力的罗旭很快就被灌醉了。张诚假装好人，故意提出要送罗旭回学校学习，却把罗旭塞进了艺术学院舞蹈房的更衣室里，被校花谢梓榆误认作偷窥狂魔而被学校开除。
他原以为只要把罗旭踢出学校，就能断了他和庄子晴的联系，没想到却让他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庄子晴为什么要抓着他的手臂？”嫉妒和愤怒令张诚失去了冷静的头脑，开始胡乱猜测罗旭和庄子晴的关系。
其实一开始他的车并没有开的很快，张诚是在看到庄子晴之后才加速的，目的就是要溅庄子晴一身泥水，然后再以此为借口接触庄子晴。而他如此精心的设计，却惹来了一肚子的火气。
离书城不远，有个单身公寓小区。庄子晴在国外生活久了，习惯一个人住，所以回国之后也没住在家里的大别墅里。
罗旭一直把庄子晴送到单元楼的下面，他很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庄老师，我就送你到这里吧。感谢你刚才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您那么做都是为了让我出口气。”
庄子晴浅浅一笑，道：“既然来了，就到楼上坐坐吧。你请我喝了咖啡，总得让我请你喝杯水吧？”
9.第9章 庄子晴的邀请
庄子晴拉开门看着罗旭，等待他的回应。盛情难却，罗旭看了下时间，距离和赵姝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心想上去坐一会儿就下来，应该不会耽误事。
进了电梯，站在罗旭身后的庄子晴微微笑了笑。不知为何，她很喜欢和罗旭在一起的感觉。以前罗旭是她的学生，现在罗旭既然已经离开了学校，师生这层关系自然也就淡化了，与罗旭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大部分时候她都忘记了自己是罗旭班主任的身份，若不是罗旭一口一个“庄老师”时刻提醒着她，她或许已将他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小弟弟。
“这间就是我的，记住门牌号，以后有时间常来玩。”庄子晴打开了门，一套温馨浪漫的单身公寓便出现在了罗旭面前。
罗旭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这双沾染了泥水的球鞋，突然有些后悔跟着庄子晴上来了。这屋里干净得一尘不染，他真有些不好意思进去。
庄子晴已经换好了鞋子，回头瞧见罗旭还站在门外，便递了双拖鞋给他，“进来吧，没事的。”
罗旭犹豫着接过拖鞋，在门外把鞋脱了下来，然后穿着拖鞋进了屋里。庄子晴先让他去沙发上坐下，而后竟把他的脏鞋从门外拿了进来。
庄子晴不但没有厌恶他那又臭又脏的鞋子，反而亲自动手把他的鞋子拿了进来。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却让罗旭心里十分感动。
“喝水。”庄子晴端来一杯柠檬水放在罗旭身前，笑道：“你先坐坐，也可以四处看看，我去洗个澡把身上的脏衣服换下来。”
“嗯。”
第一次来到庄子晴的住处，罗旭没法表现得太过淡定，他心里非常紧张，就连端着杯子的手都有些抖。
庄子晴进了卫生间，罗旭这才感觉好一些了，眼睛才敢四处看看。这套单身公寓的面积不算大，应该在五十个平方左右，客厅、厨房、卫生间都靠的很近。
罗旭并不知道自己脚下的地毯和屁股下的沙发都是意大利纯手工制作的，也不知道手里的杯子是来自日本陶艺大师松本明的作品，不过分辨好坏的目光他还是有的。
“我什么时候才能在城里拥有这么一套房子啊，面积不要太大，只要舒适就行。”罗旭心里憧憬着未来，不知不觉中，听到有水声传来，这才想起庄子晴在浴室里洗澡。
不一会儿，庄子晴裹着白色的丝质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浑身散发着浴液的香味。她在罗旭的对面坐了下来，身上穿的浴袍并不长，堪堪及膝。
“怎么不喝水啊？”见他杯子里的水没少，庄子晴便问道：“是不是不喜欢柠檬水？你喜欢什么，冰箱里有很多种饮料。”
“庄老师，不麻烦了，我很喜欢。”罗旭赶忙端起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这才觉得没那么口干舌燥了。
庄子晴掩嘴一笑，在她眼里，罗旭就是个可爱的大男生。
“对了，我房间里的灯坏掉了，你能帮我换一下灯管吗？”庄子晴问道。
“好啊。”罗旭当然愿意。
二人进了房间，罗旭有些发愁了，卧室熄灯的位置正好在床的上方，他要想把灯管换上，就必须得站到庄子晴的床上去，但脚上的那双露了脚趾的袜子实在是有碍观瞻，上不了台面。
“罗旭，你站在我的床上去，没关系的。”庄子晴找出灯管，交给了他。
既然已经答应帮忙，再怎么丢人，罗旭也得帮她把灯管换上，心一横，便抬脚跨上了床。床垫很软，罗旭一落脚，感觉就像踩在了棉花上，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我上来扶住你吧。”庄子晴也站上了床。
这栋楼的层高有三米二之高，即便是站在床上，罗旭也摸不到天花板，必须得踮起脚尖，才能碰到头顶的吸灯。
感受到那双柔荑的触摸，罗旭顿时浑身如过了电似的抖了一下，把庄子晴吓了一跳，连问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罗旭心虚地回答，脑门上已经出了汗，他可是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的小初哥啊。
身体里热血奔涌，很快他便出了一身的汗。这吸灯价值不菲，内部构造复杂，罗旭并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弄起来非常吃力，很快呼吸便沉重了起来。
“罗旭，你出了很多汗啊，要是很难弄的话就算了吧，我打电话找专门修这个的来换吧。”庄子晴的手一直扶着罗旭的腰，罗旭身上的汗已经把衣服给浸湿了，她当然感觉得到。
罗旭个性要强，是个不服输的人，庄子晴的这番话不但没有起到让他放弃换灯管的想法，反而激起了他不认输的倔强性子。不过这可与做数学题不同，他是那方面的高手，而在换灯管这方面，却是个十足的菜鸟，捣鼓了好一会儿，才把外面的灯罩卸了下来。
最难的就是如何打开灯罩，接下来的流程都比较简单，罗旭很快就把旧的灯管拆了下来，换上了新的。
“庄老师，你打开开关试试。”罗旭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庄子晴过去按了按墙壁上的开光，吸灯立马就亮了。罗旭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是搞定了，但接下来的活儿并不轻松，这灯罩卸难卸，装也难装，足足搞了十来分钟才把它装上去。
“呜……”罗旭如释重负似的出了口气。
回到客厅里，庄子晴给他找来一条毛巾，“罗旭，你出了那么多汗，衣服都湿了，去浴室洗洗吧，把你衣服给我，我给你洗洗。”
“庄老师，这就不必了吧。再说了，衣服洗了得好久才能干的。”罗旭道。
庄子晴笑道：“很快的，我家洗衣机带烘干功能的，你洗好澡，衣服也就干了。快点吧，赶紧去洗澡，身上黏糊糊的，你不难受吗？”
罗旭几乎是被庄子晴给推进浴室的，既然进都进去了，他也只能接受庄子晴的安排，在里面把衣服脱了下来递给了庄子晴。庄子晴拿着衣服去洗了。
罗旭站在浴室里好一会儿才抬脚迈进了浴缸，像做了很大决定似的，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进浴缸。热水淋在身上，躺在浴缸里，罗旭舒服得真想哼几声家乡的小调。
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浴缸突然动了起来，为他做起了按摩。罗旭先是惊慌，没多久便学会了享受。
“有钱人真会享受，浴缸都带按摩的。哪天我要是有钱了，一定也要买个这种浴缸，我天天洗澡，天天按摩。”
浴缸的按摩舒服得他昏昏欲睡，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猛然想起和赵姝的约定，罗旭一个激灵，立即清醒了过来，擦干了身子，穿着内裤走到浴室的门后对着外面问道：“庄老师，我的衣服干了吗？”
“快了，再等两分钟。”
回到浴缸旁边，摸索了好一会儿，罗旭才学会怎么把浴缸的按摩功能关掉。庄子晴在外面“咚咚”敲了敲门，把衣服递了进来。罗旭穿上衣服，看了看时间，距离和赵姝约定见面的时间只剩下十五分钟。
“庄老师，我得走了。”
匆忙告辞，罗旭慌慌张张走了。庄子晴原本还想跟他再聊一会儿，知道罗旭有事，便没有强留，只叮嘱他以后常来玩。
没出小区，罗旭便瞧见了停在小区大门外的那辆白色的宝马，正是张诚开的那辆。
见罗旭到了门口，张诚立即下了车，拦住了他。
“喂，你去班主任家里干什么去了？”张诚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跟你有关系吗？你我的恩恩怨怨，我日后一定会找你讨回来。今天我还有事，不跟你啰嗦了。”
罗旭从张诚身旁一擦而过，张诚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浴液的味道，这种浴液香味独特，售价非常昂贵，至今仍深受国外的许多贵族喜爱。张诚也曾从庄子晴的身上闻到过，所以才对这香味这么熟悉。
“这孙子竟然在她家洗澡了，他们的关系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张诚头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这想法瞬间便点燃了他的怒火。
“罗旭，我艹你姥姥！”
张诚把伞一摔，挥着拳头朝罗旭砸来。罗旭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狂，不过倒是希望张诚这样，痛痛快快收拾他一顿，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嘛。
10.第10章 痛快一战
自从二人相识以来，张诚就没有看罗旭顺眼过，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通过各种方式挤兑罗旭，很可惜罗旭并不接招，所以二人并没有发生过拳脚冲突。
这场冲突，是他们彼此都很期待的。张诚是医学部篮球队的主力，一向对自己的身体很有信心，认为自己足够有能力击倒罗旭。罗旭也同样对自己满怀信心，出身农家的他，从小就常干重活，更是常年练习太极拳，身体素质当然不会差。
二人全都豁出去了，只攻不守。起初，张诚还觉得自己并不比罗旭弱，三分钟过后，他便感觉呼吸沉重，力量正在衰弱。反观罗旭这边，力量不但没有衰弱的迹象，反而在不断地增强。
张诚渐渐失去了进攻的能力，无奈转为防守。罗旭则是一拳重过一拳，几拳便突破了他的防线，击中了他的面门。张诚“啊”地惨叫一声，脑袋一阵眩晕。
罗旭趁势将其撂倒，膝盖顶住张诚的胸部，一手把他的脑袋按在路边的泥水里，另一只手紧握成拳，连续不断地轰击张诚的脑袋。
张诚害得他十多年的寒窗苦读付之东流，罗旭恨不得活活打死他，但他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打死了张诚，他也得偿命。
几拳过后，他便停了手，站了起来，看着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张诚。张诚已经没了力气，连说话都困难，他刚才真的很害怕罗旭会打死他，就在他准备求饶之前，罗旭罢了手。
“你有种就打死我，不打死我，你就是孬种。”张诚看出罗旭不敢打死他，便出言挑衅。
“死鸭子嘴硬！咱俩的事没完，我一定会让你对曾经的所作所为后悔！”罗旭冷冷一笑，捡起路上的伞走远了。
张诚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想开车去撞罗旭，而罗旭早已走远了。
“罗旭，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满脸是血的张诚发了狂似的在雨中嘶吼。
回到与赵姝约定的地点，罗旭摸手机看时间，却摸到了二十八块钱和一张字条。
这钱是庄子晴装在他口袋里的，字条也是庄子晴写给他的。
“罗旭，我在西方生活多年，习惯了aa制，所以今天喝咖啡的钱我一定要给你。”
二十八块钱对庄子晴而言不算什么，丢在地上甚至都不会去捡，但她知道这点钱对罗旭而言的意义，很可能就是他两三天的生活费。在学校工作了几年，见过了不少穷困学生，其中不乏有一天三顿只吃两个白馒头的。
“庄老师啊，你这要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啊。”罗旭心中感慨，谁要能娶到庄子晴做老婆，绝对是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看了时间，刚到约定的时间，罗旭见赵姝没来，便站在那儿等她。想起刚才和张诚干的那一架，真是说不出的痛快，这厮看着比他壮一些，原来这么不经打。
想起这些，罗旭不禁有些奇怪，刚才打起架来，不知为何，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不管怎样，他现在心里痛快多了，总算是狠狠地教训了张诚。
不知不觉过了十分钟，赵姝还没来，罗旭便有些急了。又过了五分钟，赵姝还没来，他便站不住了，心想与其在这傻等，不如去网吧找她。
那家网吧就在不远处，步行过去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大雨已经停了，罗旭收了伞，快步朝网吧走去。这家网吧并不大，罗旭进去之后扫了一眼，并没有瞧见赵姝，心里愈加着急，且有种不祥的预感。
“小哥，有没有见过一个个子高高瘦瘦长头发的女孩？皮肤很白，十八岁左右的样子。”罗旭找网管问道。
网管扶了扶眼镜，左右瞟了几眼，又扭头看了眼网吧的后门。罗旭明白了什么，这网管是在告诉他赵姝从后门出去了。他没有开口，而是用了眼神，想必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这更让罗旭觉得赵姝此刻正身处险境。
从后门出来，便是一条很深的巷子，往巷子深处走了走，便尽是旅店和招待所。
罗旭往前跑了不远，便看到四个男生正带着赵姝往巷子深处走去，看赵姝走路的样子，两脚软绵绵的，分明是被他们拖着走的的。
罗旭猜到赵姝可能是被下药了，或者是被打晕了，便快速狂奔了过去。他并没有声张，到了那几人的身后，直接开打，先是飞起一脚踹翻了一个。
“孙子，你他妈找死吗？”
四人见罗旭单枪匹马，根本不怕，一拥而上。赵姝儿此时已经有些清醒了，背靠着墙，迷迷糊糊中看到几个人在打架，其中有个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今儿这事，即便不是赵姝，让他遇见了，他也不能不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是没有铲奸除恶的正义心肠，那这些年的书就白读了。但他明白，双拳难敌四手，对方人多，今儿可能要吃亏，不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要把赵姝救下来。
对方四个都是经常打架的街头混混，实战经验要比罗旭丰富太多，很快便站住了阵脚。罗旭腹背受敌，其中一人趁他不备，操起路边的一段木棍，对着罗旭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一下。
“噗通”一声，罗旭摔倒在路边小水洼里，只觉脑袋嗡鸣不已，天旋地转起来。
“罗旭！救我！罗旭！救我……”
赵姝此时已经清醒了，看到罗旭倒下，绝望地呼喊着。
“就这两下子，还他妈学人英雄救美，不自量力！”打闷棍的那人丢掉了棍子，“呸”地吐了一口浓痰在罗旭身上，又朝罗旭腿上狠狠踢了一脚。
“老三，走了，前面就到地方了，咱兄弟又可以好好乐呵乐呵了。”
四人的yin笑声回荡在耳边，罗旭想要爬起来，而宕机的大脑却没法向四肢下达指令。
赵姝拼命地挣扎，但她毕竟是个女孩，怎能逃得出这四人的手掌心。倒在泥水里的罗旭眼看着赵姝被其中一个壮硕的男子放在肩上扛了起来，脑海中回荡的尽是赵姝哭喊和呼救的声音。
“罗旭，起来……罗旭，救我……”
沉重的呼吸，他听到了自己呼吸的声音，像来自遥远的天外，却又是如此的清晰，心底有一股力量，正在苏醒，催使他站起来。
今天如果不能救出赵姝，他无法面对赵姝的父母，更会一辈子都活在良心的谴责当中。
“我、我不能倒下，我要起来！”
强大的意念终于令他站了起来，罗旭捡起地上的那段木棍追了上去。前面的那四人听到动静，回头看了看。为首的那人道：“老三，你做事尽留小尾巴，怎么还能让他站起来呢？去，把他给我打趴下！”
“妈的，这孙子骨头可真够硬的。吃了我一闷棍，居然还能站起来！”老三揉了揉拳，几大步便到了罗旭身前，一个冲拳，朝着罗旭胸口击去。
在刚才站起来的那一刻，罗旭已经想好了应敌之策，他从小跟着父亲学医，长大后又读了医科大学，对人体的筋络穴位了如指掌，只要运用得当，刺激穴位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
避开老三的拳头，罗旭抡起手中的棍棒在他肩上的肩井穴位置狠狠一击，只听老三痛吼一声，半边身子顿时失去了力量。罗旭趁势在他膝盖上踢了一脚，老三的一只腿顿时便失去了支撑力，整个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另外三人皆是大吃一惊，自己兄弟的本事他们是清楚的，罗旭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收拾了他，那为何刚才没那么神勇呢？
“老二，咱俩并肩子上！”老大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心想不能让罗旭把他们各个击破。
二人配合默契，分两路朝罗旭袭来。罗旭却是站着没动，现在他需要保存体力，待到关键时刻一击制胜。
见罗旭动也不动，二人倒是一愣，不知该如何下手。老大朝老二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去试探一下。老二一拳朝罗旭腹部击去，罗旭瞅准时机，抡起棍子击中老二手腕上的内关穴。
“啊——”
老二痛吼一声，手腕传来的剧痛实在难以忍受，就如同手腕被砍下来似的。
“老二！”老大大喊一声壮胆，朝着罗旭踢了过来，他的腿法相当了得，力量极大，一般人只要被他踹中，必然倒地不起。
“来得好！”罗旭迎着老大这一脚，把手里的棍子朝他脚心猛地一顶，击中脚底的“涌泉穴”。
足浴店里常有客人被按涌泉穴时疼得哭爹喊娘，罗旭借力打力，这一下的力道可比捏脚小妹手上的力道强太多了，老大只觉脚底像是被击穿了似的，剧痛无比，一瞬间，整条腿都是一麻。
解决了三个，就剩下个最高最壮的老四。罗旭信心大增，而老四却是心里直犯嘀咕。他虽然看上去又高又壮，其实这四人当中最弱的一个，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做老末。
“大哥大哥，别打我，人我交给你了，拜拜。”
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四见罗旭走近，立即把赵姝放了下来，脚底抹油，一溜烟跑走了。
11.第11章 夜遇小贼
老四的不战而逃，令罗旭暗自庆幸，能撑到现在，靠的并非实力，而是信念。击败了老大，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老四不是那么怂，倒下的肯定是他而不是对方。
“扶着我，快走！”
二人一路提心吊胆地从小巷子里走了出来，到了大路上，这才松了口气。
“罗旭，你要不要歇歇？”赵姝问道。
罗旭摆了摆手，时间已经不早了，得赶紧回去，否则必然会引起赵志高怀疑。要是让赵志高知道了今天的事，无论赵姝有没有被侵犯，赵志高都会怪罪与他。
上了公交车，二人坐在一起。罗旭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便问了问赵姝今天的情况。
原来，那几人见色起意，便故意接近赵姝。赵姝少不更事，容易轻信于人，便喝了他们送的饮料，根本不知道饮料里被下了迷药。
“罗旭，今天真的得多谢谢你。要不是你舍命救我，我、我恐怕就活不成了。”说着，赵姝又嘤嘤啜泣起来，如果被那几个恶棍夺走了清白之躯，以她的性子，非得自寻短见不可。
“你没事就好。”罗旭道：“小姝，你能不能帮我个忙，今天这事不要告诉你父母行吗？”
赵姝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不告诉他们。对了，你伤得不轻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罗旭故作轻松地笑道：“去什么医院啊，我自己就是学医的，只是些皮外伤而已，两三天就好了。”
“罗旭，和他们打架的时候你怕吗？”赵姝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罗旭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从小到大，他没打过几次架，而今天一个下午就打了两架。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拼命？我真怕他们会打死你。”赵姝仍心有余悸，经过这一架，她对罗旭的感觉又多了几分变化，已经觉察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我不拼命把你从他们手上救过来，你就会……你知道的，我没有选择。”罗旭叹声道。
“你有女朋友吗？”
赵姝突然岔开了话题，罗旭愣了一愣，随后摇了摇头，自嘲似的苦笑道：“我这样的穷**丝，哪会有女孩看上我？”
“这个说不准，说不定已经有女孩喜欢上你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赵姝笑道。
“是吗？”罗旭装傻充愣地摸了摸后脑勺，他猜到可能是今天的行为让赵姝对他产生了爱慕心理，不但没有半点兴奋，还有些担忧。赵志高一门心思地盼着赵姝考上大学，如果让他知道赵姝这个时候春心萌动，就别指望他能在包地这事上帮忙了。
到站之后，罗旭没有跟着赵姝一起回家，而是回校舍去了。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在忍着剧痛，只想尽快回到校舍躺下来。
到了校舍，把裤腿卷起来，罗旭便看到了高高肿起来的那一块。那么严重的伤，没有个把星期是好不了的。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那舍得花钱买药。
“唉，这就是逞匹夫之勇的下场，明天早上起来，恐怕走路都困难。”罗旭叹了口气，躺在床上从口袋里把小瓷瓶摸了出来，突然胡思乱想起来，不知这里面的绿色液体有没有疗伤的功效。
这想法就像是冲破了堤坝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罗旭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有种想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的冲动。
权衡良久，他终究还是没有敌得过好奇心，坐了起来，滴了一滴绿色的液体在红肿的部位，然后用手指在上面轻轻涂抹，把绿液涂开。
一股清凉的感觉很快便渗透了皮肤，在皮肉里流淌，这种感觉很是舒服，罗旭很快便感到痛感减轻了。
“或许真的有效。”罗旭心想，躺下来之后不久就睡着了。
夜里十一点多，罗旭生生被饿醒了，晚饭一点没吃，下午又干了两场架，消耗很大，身体亟需补充能量。
他爬起来下了床，打算去柳淑英的小卖部买一包方便面果腹。下床走了两步，罗旭突然停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腿上已经感觉不到疼了。撸起裤子一看，才发现红肿的部分已经恢复如常。
“我天！真的有效啊！”
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意外的惊喜让罗旭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这小瓷瓶还真是宝贝，或许还有什么他没有发掘出来的功效。
不过这东西再好，他也不敢把绿液往肚子里倒，要想消除饥饿感，还得靠食物。出门没几分钟，就到了离柳淑英家不远的地方。
就快走近之时，忽然瞧见一个黑影跑到了柳淑英家的墙角下，猫腰蹲了下来。
“不会是贼吧？”罗旭四处瞧了瞧，从也不知是谁家的菜地里拔了一根圈网子的木桩下来握在手里，慢慢地靠近。
蹲在墙角的那人四处张望了几眼，没发现有人，便渐渐地站起了身来，往后退了几步，看样子是要助跑爬墙。
他这一站起来，藏身在暗处的罗旭便瞧见了他的脸。下午回来的时候，他和赵姝在村里遇见过这人，这人叫赵志和，和赵志高是同辈，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
“这厮看来不是来偷窃的，是来偷香的吧。”罗旭微微一笑，想起昨晚柳淑英免费送给他的蚊香，心想得还这个人情。
赵志和刚要起跑，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咳嗽，回头一望，见是罗旭，不由得拉下了脸，这小子竟坏他的好事。
“哟，这不是赵三叔嘛，这么晚咋还没睡呢？”罗旭笑问。
赵志和反应够快，清了清嗓子，道：“噢，烟瘾上来了，家里没烟了，来买包烟。对，这个谁，你不也没睡吗？大晚上的跑这儿来干吗？”
“校舍里蚊子太多了，我来买盒蚊香。”罗旭也给自己找了个恰当的理由。
柳淑英正在屋里洗澡，听到屋外有人说话，便打开了窗子，见是罗旭和赵志和。她很清楚赵志和来这儿的目的，这狗东西就是不长记性，被她家的狗咬过一次，居然还敢来。
“淑英，你出来正好，赶紧给我拿包烟。”赵志和把钱从窗口递了进去。
柳淑英把烟丢给了他，赵志和闻到她身上沐浴液的香味，目光顿时就迷乱了，就跟条发情的公狗似的。不过他知道今晚没戏，原本他也就想爬到墙头上偷看柳淑英洗澡，根本不敢奢望能爬上柳淑英的床，更何况有罗旭在，他就算心里有千万只猫爪子在挠，也不敢胡来。
赵志和拿了烟就走了。柳淑英朝罗旭丢了个笑眼，见赵志和走远了，笑道：“罗旭，多谢你帮我赶走一条狗。”
“嫂子，我就是来买点东西的。”罗旭笑道。
柳淑英道：“你糊弄谁呢！买东西手里拿着棍子干嘛？”
罗旭这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棍子，赶紧丢了，“来的路上瞧见有个黑影摸到了你家墙下，我以为是贼呢，所以就随手拿了一根棍子在手里。”
“现在农村那还有贼，贼都进城了。赵志和来做什么，我心里清楚。”柳淑英道。
罗旭道：“嫂子，你一个妇道人家过日子，还是得小心。”
柳淑英笑了笑，“罗旭，这你就放心吧，蹲我家墙角跟的可不止赵志和一个，我柳淑英一个人能在岳湖村立足，就不怕这些臭男人！”
“嫂子，给我包方便面，再给我拿盒蚊香。”罗旭掏了张二十的出来。
柳淑英挡住了他的手，笑道：“别给钱了，方便面就算我请的你。今天下雨，蚊香还没来得及去进货。你等一下，我帮你把面泡了，你那儿可能连热水都没有吧。”
罗旭窘然一笑，他那儿连烧水的东西都没有，哪来的热水，方便面拿回去只能干嚼。
过了一会儿，柳淑英端了一碗面过来，面上盖着个荷包蛋，还有几个饺子。
“别嫌弃，这是今天吃剩下的饺子。来，快吃吧。”
“嫂子，你真好。”喉结耸动，一口口水吞了下去，罗旭做梦都想不到今晚能吃到饺子。
“慢点吃，小心别噎着。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泡去。”见罗旭狼吞虎咽，柳淑英颇有些心疼，好好的一个后生，干嘛不在家呆着，跑出来受这罪。
“听说赵志高请你给他闺女补课，是吗？”柳淑英挑起了新的话题。
罗旭点点头，“是啊，赵村长对他女儿寄予了很大的希望。”
柳淑英道：“对，他最宝贝的就是他那闺女。罗旭，你要是能把那小丫头哄好了，她在赵志高耳边稍稍给你吹吹风，比你找赵志高磨破嘴皮都管用。”
“我可没那么想过。”罗旭摇了摇头。
柳淑英道：“你要在咱村包地，明天就有个机会，只要你帮大伙儿把这事办成了，包地这事就好办了。”
“什么机会？”罗旭忙问道。
“你得感谢老天爷啊，在你来了之后下了这场大雨。”柳淑英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说道。
“什么意思？”罗旭一头雾水，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12.第12章 机会来了
“明天早上你要去赵志高家的吧？记住，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柳淑英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并没有解开罗旭心里的疑惑。
既然柳淑英不说，罗旭便也没有多问，一切等到天亮之后自然就会揭晓。
“嫂子，碗还给你，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慢着，你没蚊香，回去咋能睡得着？等我一下。”刚刚要走，柳淑英却叫住了他。
过了一会儿，柳淑英拿了蚊帐过来，交给了罗旭，“这是我家旧的，破了几个洞，将就用吧。”
罗旭心头一喜，有了蚊帐，他就再也不用担心晚上被蚊子叮得睡不着觉了，不过转念一想，与柳淑英非亲非故，不能白白接受人家的帮助，便问道：“嫂子，这蚊帐就算我买的吧，多少钱？”
“罗旭！”柳淑英突然板起了脸，“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嘛！非要给钱的话，这帐子我就不送你了。”
见柳淑英生气，罗旭连忙道歉，再也不提钱的事儿。校舍里有几根细竹竿，回到校舍之后，罗旭很快就把蚊帐给拉了起来，吃饱喝足，躺下之后没几分钟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罗旭刚起来后不久，赵志高便来了。这一大早地找上门来，让罗旭着实有些心慌，心想不会是昨儿的事让他知道了吧？
“小罗，才起吧。走，到我家吃早饭去。”赵志高背着手走了过来，拉着罗旭离开了校舍。
罗旭云山雾罩似的，不明白赵志高为何突然这么热情，这还真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赵志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罗，你还真是厉害。昨儿小姝回到家里，吃了晚饭就一直在看书学习，一直学到十一点多，我从来没见她那么认真过。跟我说说，你用了啥招？”
罗旭这才明白赵志高为何变得那么热情，心里松了口气，至于赵姝为什么变得那么好学，原因他也不知道。
“赵村长，我想可能是我跟他说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对她有所启发吧。”
说话间已来到了赵志高家，早餐十分丰富，罗旭也没亏了自己，甩开腮帮子大吃了一顿。吃了早饭，赵志高便让他上楼去辅导赵姝。
听到罗旭上楼的脚步声，赵姝就把房门打开了。罗旭一进来，她就端了杯热茶给他。
“怎么没下去吃早饭？”罗旭笑问道。
赵姝道：“你来之前我就吃过了。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我这里有药，止痛消炎的都有，还有创口贴。”
“不用吃药，我没事的。听你爸说你学习认真了很多，我也奇怪是什么让你突然改变了，能告诉我吗？”罗旭问道。
赵姝含笑看着他，“因为如果我还是老样子，我爸很快就会炒了你的，那样我就见不到你了。”
“咳咳……”罗旭低头喝了口茶，这小丫头分明就是在向他示爱啊，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昨晚柳淑英说的话，搞定了赵姝就等于搞定了赵志高，现在看来，他完全可以利用赵姝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利用赵姝对自己的爱慕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这么做令人不齿。
“有遇到不会做的题目吗？”罗旭把话题转移到正轨上来，既然赵姝愿意学习，他就应该好好辅导。
“有两道题，我不知道该怎么解。”
赵姝把做了标记的两道数学题找了出来，罗旭靠近她坐着。
匆匆把两道题的解法给赵姝讲了一遍，罗旭便借机下楼去上厕所了。再这么共处一室地待下去，他真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刚到楼下，便见一拨村民进了赵志高的院子，乔大年和柳淑英都在内，昨晚被他坏了好事的赵志和也在其中。
看到这些人，罗旭突然想起了柳淑英昨晚神神秘秘说的机会，虽然不知道她口中的机会是什么，但他预感到机会已经来了。
赵志高见来了这么多人，立马从屋里走出来，他知道这伙人的目的是什么，但让他去给人装孙子低三下四，那是不可能的。
“志高，一场大风雨，咱村地里的玉米全都瘫了，你是村长，赶紧给大家拿个主意啊。”开口的是赵雨农，比赵志高长一辈，来的路上大家伙一致推举他和赵志高交涉。
大家伙都在犯愁，昨儿下午已经商量好了，决定今天早上来找赵志高。众人七嘴八舌，赵志高虽然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但知道他们的意思。
如今地里的玉米杆全都倒了，秋后肯定绝收，如果不想一季辛苦付之东流，就只有把玉米杆卖给奶牛场做玉米青储这一个办法可行。但这办法在别的村或许行得通，在岳湖村却是很难行得通。
“大家安静一下！”赵志高大吼了一声，这才让众人安静了下来，“我知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无非就是去找奶牛场的杨长兴装孙子，求他把咱村的玉米杆收了。在场诸位都知道我赵志高的脾气，给人装孙子，刀架在脖子上我也做不到。你们也别在这浪费口舌了，赶紧回吧。”
赵雨农蹦起来骂道：“赵志高，你个小王八蛋！你当村里各家各户都跟你似的，不靠地吃饭吗？你刚才的话，像是个村长该说的吗？”
赵志高冷哼一声，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他已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不是谁说几句刺激人的话就能让他热血上涌往前冲的。
罗旭上了厕所之后没有上楼去，而是站在门下看热闹。柳淑英说的机会他已经明白是什么了，要是他能把各家各户瘫在地里的玉米杆给卖出去，村民们肯定得念他的好，对他在村里承包土地会有很大帮助。
只是赵志高一个劲往外推的事，他要是梗着脖子往前冲，讨好了村民，得罪的可是赵志高啊。再说了，这事办不办得成还得两说，这万一要是没办成，那就是既得罪了赵志高，又得罪了广大村民，在岳湖村包地这事就别想了。要不要强出头，出头了能不能把事办成，这都得好好权衡权衡。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柳淑英走上了前来，道：“咱们村跟牧场有仇，照我说啊，咱们村谁去都不合适，最好找个外人去和杨长兴谈谈。村长，你说是不？”
柳淑英真是厉害，这番话一是给赵志高找了个坡，二是给罗旭搭了座桥。她说的在情在理，谁都没法指责他偏袒谁。
“嗯，小柳，你这话说的有道理。咱村谁出面都不合适，尤其是我，杨德兴被我扇过耳光，他能买我的账吗？”赵志高连忙抽身事外，撇了个干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罗旭的身上，眼下这院里就只有他一个不是岳湖村的。
赵雨农问道：“小伙子，你愿意帮咱村这忙吗？”
人群中，乔大年不停地给罗旭使眼色，意在告诉罗旭不要趟这趟浑水。他清楚这里面的情况，就算找个不是岳湖村的去，杨长兴也绝对不会同意收他们村的玉米杆。这年头有功即是无过，倘若把这事应下来儿做不到，村民们必将迁怒于他。
“老先生，我初来乍到，赵村长都办不到的事，我更没办法。”罗旭给足了赵志高面子。
赵志高打手一挥，“小罗啊，你就试试吧。办不办不到，尽力就好。”赵志高本不想让罗旭应下这事，可今天要是拿不出个办法，这伙人恐怕会一直堵在他家的院子里。
见罗旭仍没有回应，赵雨农又道：“小伙子，你帮了咱，咱不会亏待你。这么着，只要你能把这事给咱办成了，咱村每家每户拿出卖玉米杆的钱的百分之二十给你当作报酬，大家伙同意不？”
眼下只要能把玉米杆卖出去，别说百分之二十，就是再翻一倍，大家也都同意。
“同意。”众人齐声说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罗旭如果还不答应，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懂得拿捏分寸，知道是时候表态了，当下便朗声道：“承蒙父老乡亲信任，这事我应了，一定竭尽所能把事办成！”
这事罗旭办不成最好，可万一要是被他办成了呢，不得抢了自个儿的风头？赵志高留了个心眼，把自己的侄儿赵二柱叫了过来，让他跟着罗旭一块去奶牛场，以便随时给他通风报信。
“小罗啊，二柱以前在奶牛场干过，对那儿的情况比较熟悉，你带上他，会有帮助的。”
赵二柱憨头憨脑的，罗旭看不出他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帮助，很清楚这就是赵志高安插在自己身旁的内奸。
众人渐渐散去，罗旭上楼跟赵姝说了一声，便回了校舍，带了点钱坐着赵二柱的摩托车往中海市的北郊赶去。
13.第13章 歪打正着
岳湖村与奶牛场发生的不愉快，罗旭已经弄清楚了。他还没到校舍，乔大年就在那儿等他了，把情况跟他说了清楚。
去年夏天，一场大风雨把村里的玉米杆全都吹倒了。赵二柱当时还在奶牛场上班，就跟老板杨长兴说了，杨长兴便带人过来收玉米杆。
赵志高为了能多卖点钱，在自家的玉米杆里掺杂了一些其他东西，被奶牛场的人发现了，要求他把混在玉米杆里的杂物取出来，否则就不收他家的。
赵志高在村里横行无忌惯了，当场表示就是不取，并威胁奶牛场，不收他家的玉米杆，村里其他家的也别想收。杨长兴一怒之下，决定带着工人们回去，却被赵志高带着村民把车给扣了下来。杨长兴与赵志高交涉，愤怒之下的赵志高竟出手打了杨长兴。
后来杨长兴报了警，才得以把车开回去。赵志高自己倒是痛快了，却把全村人害苦了，玉米杆已经砍下来了，却卖不出去，只能当柴禾填灶膛，还连累侄儿赵二柱丢掉了饭碗。
要不是赵志高硬逼着，赵二柱绝不会再去奶牛场的，因为那里有他痛苦的回忆。
罗旭坐在摩托车上就感觉到赵二柱情绪不对，问他什么，这个闷葫芦也不回答。
奶牛场坐落在西郊，占地近200亩，是个中等规模的牧场。赵二柱开着摩托车，在离奶牛场还有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罗旭，前面就到地方了，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赵二柱说着从身上摸了包香烟出来，点燃后闷头抽了起来。
“二柱，我人生地不熟的，你让我一人去合适吗？”罗旭笑道。
“我不想去，你别强迫我。”赵二柱冷冷地回应。
罗旭只好从摩托车上下来，一个人朝奶牛场走去。很快，“长兴牧场”四个大字便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牛场进货出货都另有通道，所以正门口很是冷清。罗旭走到门口，便看到门卫室的老头正悠闲地摆弄着收音机。他多了个心眼，没有通报，悄悄溜了进去。看门老头一门心思都在那破收音机上，根本没察觉到有人溜了进去。
进了大门，便看到一面墙，墙上画的是整个牧场的示意图。罗旭从示意图上找到办公楼的所在地，记好路线，走了十来分钟便到了办公楼。
办公楼的一楼有楼层示意图，罗旭从示意图上得知总经理办公室在顶楼。进了电梯，他便直接按了顶楼。
出了电梯右转，很快便找到了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开着，罗旭刚一出现在门外，便引起了杨长兴秘书黄丽蓉的警觉。
“你是干什么的？”黄丽蓉一身典型的officelady装扮，灰色的职业套裙配上肉色的丝袜，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五官柔和，胸部饱满，就算是冷着脸，也让人觉得俏皮可爱，而不觉得冰冷。
“咳咳……”罗旭索性正大光明地朝门内迈了一步，准备伺机行事。
黄丽蓉如临大敌似的，右掌前推，另一只手停悬在办公桌上的红色按钮上，只要她按下去，保安会在一分钟之内赶到这里。
罗旭心知自己刚才的行为太过冒失，为了让黄丽蓉放松下来，他主动退了出去，并且把双手举了起来。
“秘书小姐，放轻松，我不是坏人。”
黄丽蓉并没有因为他的只言片语而放松警惕，追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罗旭刚才一进门就感觉到办公室里很热，这大夏天的，没理由不开空调啊，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里的空调坏了。
“我是修空调的，是你们牛场的人打电话让我过来的。怎么，你不知道吗？”罗旭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一听罗旭说自己是修空调的，黄丽蓉便立即把手放了下来，解除了警惕，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师傅，你快把我这间办公室的空调修好吧，这都快把我热死了。”
歪打正着，没想到这么容易就骗过了黄丽蓉，看来这大美人还涉世未深，容易轻信于人。不过罗旭也很头疼，他哪会修空调啊，这不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嘛。
“空调什么情况啊？”罗旭只能硬着头皮上。
黄丽蓉道：“不知道啊，就是无论温度打多低，就是没风。应该不是外机的问题，外边这间办公室和里面老板那间用的是同一个外机，里面那间没问题。”
罗旭站到出风口下面，抬手试了试风，果然一点风都没有。虽然不会修空调，但基本的常识他还是修的，只要外机在工作，就算无法制冷，也不可能一点风都没有。
“秘书小姐，能借你的椅子用用吗？我要站高点看看。”罗旭笑问道。
“当然可以。”
黄丽蓉伸手要搬椅子，却被罗旭抢了先，二人手碰到了一块。黄丽蓉就跟触电似的，连忙缩回了手。
“这手可真冷啊。”短暂的一接触，罗旭已经可以断定黄丽蓉有较为严重的体寒症。
“有报纸吗？垫点纸在上面，我就不脱鞋了，以免熏到你。”罗旭笑道。
黄丽蓉连忙拿了几张报纸垫在椅子上，罗旭站到上面，仔细观察出风口，很快他便发现了问题，出风口被一团布给堵住了，这显然是人为的。
“秘书小姐，我出来的匆忙，没带工具，你能帮我找个起子过来吗？”罗旭站在椅子上朝下望着，居高临下。
“你等我一下，我去下面问问。”
黄丽蓉一走，罗旭便把手伸进了出风口的围栏里，好在他的手指够长，顺利夹到了那团布，用力往外一拉，那团布就被他拉出来了。
堵塞物没了，冷风立马就吹了出来。罗旭不免得意起来，他这个冒牌的修理工居然也把事给办成了。
刚才一进来，他就知道里面的办公室没人，心想今天倒是可以借机跟这美女秘书好好聊聊，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下杨长兴这个人。
至于出风口的布是谁塞的，他动动脚趾都能想出来，除了杨长兴，不会有其他人。他的猜测没错，出风口的布的确是杨长兴悄悄塞进去的。当初在很多应聘者当中选择了黄丽蓉，便是看上了她的肤白貌美。从在面试时看到黄丽蓉的第一眼开始，杨长兴便动了心。
可惜的是，无论他如何暗示，黄丽蓉都不接招，还故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让他连一饱眼福的机会都没有。杨长兴于是便使了这个损招，把空调的出风口堵了，黄丽蓉热得受不了，自然就会穿的清凉一些。
杨长兴的算盘又打错了，黄丽蓉虽然热的受不了，但却始终记得作为一个秘书应有的仪表，“得体大方”这四个字一直为她所深记，所以即便是再热，她也没有改变自己的穿着。
杨长兴颇为恼火，恨不得炒了黄丽蓉，却又不甘心放弃嘴边的肥肉。
黄丽蓉没有找到起子，不过当她回到办公室时，已经感觉到了清凉。
“啊？空调你修好啦？”
罗旭亮了亮手里的布团，“空调其实没坏，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把出风口给堵了。”
黄丽蓉微微蹙了蹙眉，她当然知道这是谁干的，也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
“来，喝水。瞧你热的一身汗，赶紧擦擦吧。”黄丽蓉给罗旭倒了一杯水，又递来一张纸巾。
罗旭擦了擦汗，道：“秘书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黄丽蓉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什么问题啊？”
“你是不是经常觉得手脚冰凉？夏天的时候，明明体内很燥很热，但表皮却很冷。冬天的时候，怎么也捂不热被窝。有这种情况吗？”罗旭笑问。
黄丽蓉瞪大眼睛，满脸惊骇，“你……你怎么知道的啊？”
罗旭道：“我父亲是医生，我自己在大学读的也是医科，刚才搬椅子时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手，我就猜到你可能有体寒症。”
“对对，我真的有的。不过你不是修空调的吗，怎么还读过大学？”黄丽蓉满心疑惑。
罗旭耸了耸肩，“时运不济呗，被学校开除了。”
黄丽蓉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揭你疮疤的。小哥，你只碰了我一下手就知道我有体寒，想必医术十分厉害吧，能告诉我怎么治疗吗？”
罗旭道：“体寒症看似对生活造成不了多大影响，却不得不高度重视，严重起来，很可能导致无法生育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融化这坚冰，需要循序渐进，得慢慢调养。针灸、拔罐、推拿，再加上汤药辅助，经过系统的治疗，三个月便能尽除体内的寒气。”
黄丽蓉听得一愣一愣的，罗旭在她心里的形象一下子拔高了千丈，变得无比的高大上。
“小哥，那你能帮我治疗吗？”
罗旭求之不得，笑道：“当然可以了，只是办公室这地方不太合适吧？”
“到我家去，我家可以吗？”黄丽蓉问道。
14.第14章 银针治病
罗旭万万没想到黄丽蓉会提出去她家，真不知她是生性单纯涉世未深还是神经大条，刚认识没半小时的人，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敢往家里领，这样的女孩可不多见。
当然，既然她这么提了，罗旭当然不会拒绝了，能到这样一个尤物家里去，想想就有些兴奋。
“秘书小姐，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尽我所能，根除你的体寒。”
黄丽蓉面带感激地道：“小哥，你别叫我秘书小姐了，我姓黄，你就叫我丽蓉吧。”
既然对方已经自报家名了，罗旭也不好再让人一口一个“小哥”叫着，便道：“我叫罗旭，你这样称呼我就好。”
“罗老师，谢谢你。”黄丽蓉一把抓住罗旭的手，紧紧地握着，柔荑绵若无骨，手感极佳，爽得罗旭不忍松手。
看来黄丽蓉真是被自己忽悠住了，居然称呼他“罗老师”，罗旭心里洋洋得意起来，就冲着这声老师，他也得好好治治她的体寒症。
二人商量妥定，下午下班之后在厂子正门见面，而后罗旭便离开了办公大楼。
出了厂区，与赵二柱会合，赵二柱还是那副蔫不拉几的样子。
“二柱，你知道这附近哪有旅馆吗？我们今晚得在这儿住下。”罗旭问道。
赵二柱道：“罗旭，你还真把这当回事啊？我告诉你，这事办不成的，你别白费力气了！杨长兴是什么样的人，我太清楚了。这人心眼比屁眼都小，你就是跪地上叫他爷爷，他也不会买咱村的玉米杆！”
“这就是你叔叫你来的目的吧？”罗旭冷哼一声，“你要是不愿意帮忙，现在就可以回去。”
“……谁说我要回去的？”赵二柱嘟囔一句，罗旭没回去，他要是回去了，赵志高非骂死他不可。
“上车，我带你去小旅馆。”
几分钟的功夫，便到了郊外的一条热闹的街道，二人找了个小旅馆住了下来。赵二柱往床上一趟就跟死了似的，动也不动。午饭都是罗旭给他买回来的。
要给黄丽蓉治疗体寒症，需要一些器材，好在银针和火罐都不是稀罕物，很容易买到。另外，罗旭还去附近的中药店抓了几味中药，做成药包。
所需东西全都采购完毕，便已是下午五点了。给赵二柱打了个电话，让他晚饭自己解决，罗旭便去了奶牛场。
在厂区门口等了没多久，便见一辆红色的小轿车从里面开了出来，在他身前停了下来。车窗放了下来，黄丽蓉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
“罗老师，上车吧。”
罗旭拉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黄丽蓉轻踩油门，小轿车缓缓起步。
“丽蓉，你们老板是不怎么去办公室吗？”罗旭开始旁敲侧击地问。
黄丽蓉道：“是啊，我们老板爱玩，心思不在事业上，所以这几年厂里的效益逐年下降，市场份额一直在下降。”
“我真好奇啊，他都那么大人了，还贪玩，都玩什么啊？”罗旭又问。
黄丽蓉面皮一红，有点羞于启齿，“男人嘛，不就是那些事嘛。他最爱出入的就是那些不是好人去的地方。”
罗旭嘿嘿一笑，没有再多问，免得引起黄丽蓉的怀疑。黄丽蓉住在城北的一个小区，不到二十分钟便到了家。房子不大，两室一厅，大概八十多个平方，是她毕业之后自己挣钱买的。
“进来吧。”
门一打开，罗旭便知道这是个非常讲究生活品质的女人，屋子里收拾得一尘不染，餐厅做了个吧台，酒柜里摆放着不少红酒。
“罗老师，你喝红酒吗？要不来一杯吧？”黄丽蓉笑问道。
罗旭点了点头，在黄丽蓉的推荐下，他已经忘了自己就是因为喝醉而被张诚陷害的。漂亮的女人总是让人难以拒绝，看来这句话所言非虚啊。
黄丽蓉给罗旭倒了杯红酒，俯身将红酒放在罗旭面前的茶几上。罗旭偷瞄了一眼，抹胸下的春色尽收眼底，立即端起高脚杯，大喝一口红酒，才觉得不那么口干舌燥了。
“罗老师，我们今天怎么治疗呢？”黄丽蓉问道。
罗旭拍了拍自己带来的东西，“针灸和拔罐。”
黄丽蓉道：“我听人说拔罐之后十个小时之内不能洗澡是吧，那我得先洗个澡，麻烦你等我一下。”
空调没修好之前，黄丽蓉已经出了很多汗，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倒不是因为拔罐后不能洗澡，而是害怕让罗旭闻到她身上的汗味。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在意这些细节。
罗旭在客厅里坐着，品着红酒，耳边尽是浴室里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不知是不是喝了点酒的原因，只觉浑身燥热，汗都出来了一身。
过了一会儿，水声消失，浴室的门打开，黄丽蓉盘着头发，身穿粉色的浴袍走了出来。“罗老师，我们可以开始了，我趴在沙发上可以吗？”黄丽蓉已经察觉到罗旭神情的变化，不过却不生气，这恰好证明了她是个对男人有吸引力的女人。
“可以。”罗旭嗓音干涩地道。
黄丽蓉抱着一个靠枕，在沙发上趴了下来。
“丽蓉，你身上穿着衣服，我没法给你施针啊。”罗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她把穿着的浴袍给脱了下来。
除去浴袍，里面没有多余的东西，便是那堪堪可遮住羞处的小裤子了，脱了的话，跟没穿衣服还有什么区别？黄丽蓉有些为难，毕竟面对着的是个男的，虽然这男的长相还蛮不错的。
“罗老师，我……脱吧。”经过一番思想斗争，黄丽蓉终于还是决定脱了。
罗旭道：“丽蓉，你放心吧，我不会偷看你的。一会儿施针的时候，我可以闭着眼睛。让你把浴袍脱下来，只是为了方便施针，没有别的。”
“嗯。”黄丽蓉撑起身子，将身上的浴袍脱了下来，然后两手捂着关键部位趴了下来。
罗旭取出银针，点燃酒精灯，把银针消毒。
闭眼施针，不但需要对人体穴位极为熟悉，还需要手稳心静，罗旭知道自己目前的状态不行，必须得转移注意力，否则万一扎错了穴位，可不是闹着玩的。
调整呼吸，排空脑袋，想象一些山清水秀的画面，一会儿之后，罗旭便感觉自己的心静了下来。
“丽蓉，我准备扎针了，你准备好了吗？”
黄丽蓉道：“罗老栓，会疼吗？我怕疼。”
“别担心，感觉不到的，放轻松，不要让身上的肌肉紧绷着。”罗旭走到沙发边上，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从黄丽蓉的美背上划过。
黄丽蓉感觉便像是有清凉的流水从自己的背上流淌而过，说不出的舒服。在这种状态下，她不知不觉已放松了下来。
罗旭从小就被父亲逼着认穴位图，五岁不到便清楚了人体每一个穴位在什么位置。到了十岁，闭着眼睛都能找准穴位。
一旦到了要真正施针的时候，他立马变得心无外物，完全进入了状态，手捏银针，运指如飞，迅速将手中的银针插入黄丽蓉背上不同的穴位。
正如罗旭所言，黄丽蓉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他已经施完了针。他睁开眼睛，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此时，黄丽蓉在他眼中就是个患者，而不是什么美女。
医者，就该有如此境界！
过了一会儿，等他把针取了下来，黄丽蓉才跟睡醒了一觉似的，惊讶地道：“啊？已经结束了吗？”
“没感觉是吧？我说了的，不疼的。”罗旭笑道。
黄丽蓉以前也做过针灸，那种疼痛让她至今难忘，每扎一针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而罗旭的手法却如春风拂柳般了无痕迹，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她不禁对罗旭产生了几分好奇，这么年轻怎么会有这么娴熟的手法？
“丽蓉，拔罐之前，我要给你的背上做下推拿，把你的筋络和血气都疏通，这样拔罐的效果才会好。”罗旭道。
“嗯，我听你的。”黄丽蓉柔声道。
15.第15章 大展厨艺
“空调是不是坏了？”黄丽蓉问道，她的背上已是香汗淋漓，铺满了细碎晶莹的汗珠，在灯光的照耀下，如水晶般闪亮。
罗旭也是一头大汗，就像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似的。
“好了，我要开始给你拔罐了，刚开始可能会有点痛，忍着点，适应了就不疼了。”
罗旭麻利地将一个个透明的玻璃罐吸在黄丽蓉的背上，黄丽蓉只觉背后似有好多张小嘴在吸着她的肌肤似的，有点痛，又有点痒。
果然如罗旭所言，几分钟后，她便适应了这种感觉，不再感觉到痛，反而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十分钟过后，罗旭将玻璃罐取了下来，黄丽蓉背上原本白若凝脂的肌肤已经全都变成了黑紫色，这正是体内寒气排出的体现。
虽然一直趴着没动，黄丽蓉却感觉像是跑了一万米似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动都动不了。罗旭不动声色地将浴袍盖在她的身上，这不经意的举动，却在黄丽蓉心里留下了极大的好感。
“罗老师，你有女朋友了吗？”黄丽蓉突然问道。
罗旭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谁看得上我这样的？哪来的女朋友啊。”
得知罗旭没有女朋友，黄丽蓉心中暗自窃喜，心里乐开了花。
“饿了吧？我休息一下，待会儿起来给你做吃的。”
罗旭道：“我看你很疲惫，要多休息一会儿，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让我下厨吧？”
“你会做菜？”黄丽蓉讶然。
“马马虎虎吧，就怕不合你的口味。”罗旭答道。
黄丽蓉道：“吃现成的谁不愿意，菜都在冰箱里，我把厨房交给你了。”
进了厨房，打开冰箱，罗旭看到有生牛排，还有意面，便想着简单做个西餐。围上围裙，切了个洋葱和一个红菜椒，不到半小时的功夫，他便做好了饭。每人一块牛排，以洋葱和红椒缀色，再配上金黄色的煎蛋及意面，可谓色香味俱全。
黄丽蓉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闻到香味，便穿上浴袍走了进来，瞧见罗旭做好的晚餐，顿时眼前一亮，很是惊讶，这份厨艺，她也比不上。
“有牛排，怎么能没有红酒。罗老师，我去倒酒了。”
等到罗旭把盘子端出来，黄丽蓉已经倒好了酒，如果再点上两根蜡烛，就是顿温馨浪漫的烛光晚餐。
“罗老师，想不到你医术了得，厨艺也很惊人啊。来，我敬你一杯！”
二人碰了下杯，罗旭道：“丽蓉，别叫我‘罗老师’了，听着太别扭了，就叫我名字吧。”
“好啊，那我以后就叫你罗旭，这样感觉更亲切了呢。”黄丽蓉嘻嘻笑道，尝了尝牛排，竟吃出了西餐厅的味道，忍不住问道：“罗旭，你是在哪里学过煎牛排吧？”
“看出来啦，”罗旭叹了口气，“没办法，家是农村的，不富裕，上了大学后我做了几份兼职，在西餐厅干过一段时间。我这人就是闲不住，一得空就钻进后厨向大厨讨教，所以学了几分厨艺。”
“我觉得你修空调真是屈才了，以你的才能，开个推拿店什么的，肯定生意火爆。如果缺乏资金的话，我可以给你投资啊。”
没想到黄丽蓉这么信任自己，罗旭觉得不该再欺骗她，便看着她的眼睛，带着歉意说道：“丽蓉，其实我不是修空调的，我骗了你。如果你要赶我走，我现在就走，但我希望你能给我解释的机会。”
黄丽蓉一怔，罗旭看得出她有些生气，已经做好了被轰出去的准备。两三分钟后，黄丽蓉才开口，“我早该看出来的，像你这样多才多艺的人怎么可能做修理工啊，你是故意接近我的吧？”
罗旭点了点头，“我是受岳湖村的老百姓相托，来奶牛场找你的老板谈谈，希望他能把村里的玉米杆给收了。我接近你，其实是想从你这里了解到你们老板的情况。”
“你是替岳湖村的人来的？”黄丽蓉叹了口气，“知道他们村和我牛场发生过什么吗？罗旭，不是我说话伤人，我认为你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所有人都这么说，”罗旭含笑看着黄丽蓉，“可还有那么多村民正眼巴巴地等着我给他们带回好消息。农民的苦，没中过地的人是无法体会的。就算毫无希望，我也要拼尽全力，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心安，能够对得起那些对我翘首企盼的朴实农民。”
罗旭停顿了一下，站了起来，“话说完了，我该走了。”
“谁赶你走啦，快坐下！”黄丽蓉踮起脚尖，把罗旭按在椅子上，笑道：“虽然我不是农民，也无法体会种田的艰辛，但我喜欢有责任心敢担当的男人。”
黄丽蓉美眸闪烁着光芒，微笑着道：“罗旭，我愿意帮你，需要我做什么，你可以直说。”
罗旭长长呼了口气，原以为黄丽蓉铁定会赶他走，没想到居然主动提出要帮他，这样一来，办成这事的把握就大了不少。
“丽蓉，我替岳湖村全村的百姓感谢你。”罗旭感激万分，“我希望能够全面了解杨长兴这个人和得到他每天的行踪。”
作为杨长兴的秘书，老板的行踪，她自然比较清楚。
“行踪没问题，有了消息，我会电话联系你。至于我们老板这个人嘛，可以用几点来总结，迷信、好玩、好色，最重要一点是死要面子！”
罗旭在心里牢记这几点，黄丽蓉又给他说了一些杨长兴的事情，有助于他加深对杨长兴的了解。
不知不觉，已是晚上九点多了。要不是杨长兴发来信息，罗旭都没意识到这么晚。
黄丽蓉把手机短信给罗旭看了看，叹了口气，“他就爱这样，大晚上的让我去哪里哪里。我知道他想什么，所以……”黄丽蓉诡秘一笑，关了手机。
罗旭道：“我猜空调出风口的布就是你们老板塞的，他对你似乎居心不轨。丽蓉，你在这样的人身边工作，可得小心加小心，最好是另谋高就。”
黄丽蓉叹道：“我也想过辞职，不过现在的工作并不好找，能找到和现在这个工作职位和薪资待遇差不多的几乎不可能。我每个月既要供房子，又要养车子，跳槽哪有那么轻松啊。”
“对了，你知道苜蓿吗？”罗旭突然想起这个，黄丽蓉在牛场工作，对牧草应该比较了解。
“知道啊，怎么了？”黄丽蓉一脸茫然地问。
罗旭道：“我想在岳湖村承包土地搞苜蓿种植，想多了解了解苜蓿。”
黄丽蓉目光一闪，罗旭果然是个有想法的人，似乎各方面的条件都符合她择偶的要求。
“你找对人了！我们牧场用的苜蓿大多数都是从美国进口的，这东西很贵，进口的一顿要三千四左右，而且价格在逐年升高。国产的要便宜些，两千七八就可以买到一顿。”
“同样是苜蓿，为什么价格相差这么大？”罗旭问道。
黄丽蓉笑道：“这就和人一样，同样都是人，有的高官厚禄，有的温饱都成问题。国产苜蓿之所以卖不起价，是营养价值比不上美国的。除了这个，国产的产量也不行，一年能收四茬已经算不错的了。”
要问的都已经问了，已经很晚了，罗旭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便起身告辞。黄丽蓉让他稍等一下，回房换了衣服，坚持要送罗旭回住的地方。
黄丽蓉一直把车开到他入住的小旅馆才调头回去。进了小旅馆，到了房门外，刚要进去，听到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他便停了下来。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罗旭便明白为何赵二柱奶牛场是赵二柱的伤心地了。
里面的女人叫胡冬妮，是外地来打工的，赵二柱还在牛场的时候，二人是情侣关系。赵二柱被辞退后不久，胡冬妮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不过没谈多久，那男的就劈腿了。
赵二柱一直对胡冬妮余情未了，使尽了招数，才把胡冬妮叫到了这里。很可惜，胡冬妮不喜欢赵二柱这种憨头憨脑的，无论赵二柱如何哀求，她都不肯回心转意。
从他们的谈话中罗旭已经准确地抓住了胡冬妮这个人的需求，赵二柱这个憨货只会苦苦哀求，根本不知道利用自身的优势。
“二柱啊二柱，看来哥得帮你一把。”罗旭点头一笑，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站在旅馆门外等候。
他并非是吃饱了撑的要帮赵二柱，实则有自己的目的，如果能让胡冬妮重回赵二柱的怀抱，赵二柱还不得对他感恩戴德，视作再生父母？
这样一来，赵二柱就由赵志高的人变成了他的。他要想在岳湖村干出一番事业，总得需要几个帮手，赵二柱虽然憨，却是个值得信任的忠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