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五章 心底无私天地宽(第二更)
两人信步而行,默默抽烟默默思考,不知不觉再次下山进入幽静的后院,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多分钟,夜幕已经悄悄降临。
毛委员终于在大树下停止迈步,一脸凝重地望向郑毅:“小郑,在此之前我也不止一次考虑过教导师扩编的问题,因为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紧密的联系,你们的每一个行动计划、每一个重要决定和一次次捷报,都会传到根据地前委,可以说,没有谁比我更了解你和英勇善战的教导师。”
“因此,在红四军成立前的筹备会议上,我曾向前委的同志们和朱军长等人提出建议,将红四军第十二师的番号交给你们,前委同志们和朱军长非常赞成,可是,我们和你一样,我们都遇到了一个无法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必须经过中央军事委员会甚至政治局会议批准。”
“目前看来,我们暂时无法与正在莫斯科召开六大的中央委员们取得联系,中央也无法在近期内给我们下达明确指示,所以,还需要耐心等待。”
郑毅幽幽叹了口气:“我们可以成立临时的部门解决当前的问题,但这需要向你和根据地前委详细汇报,否则我真得不敢动!”
“当然,这个问题可以再推迟一段时间,但红四师的事情绝不能拖延下去,你得给我们出个主意才行啊!”
毛委员哈哈一笑:“你这家伙,从你打仗的风格来看,就知道你够狡猾啊的,哈哈!放心吧,澎湃同志你也见过,而且一见如故,惺惺相惜,所以,你要相信澎湃同志的智慧,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只要出钱出枪,帮助拥有光荣传统的红四师尽快恢复过来就行。”
“就这么简单?”郑毅惊讶地问道。
毛委员点点头:“就这么简单,是你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知道你心里的顾虑,也能理解你面临的困难,接下来你不但要把澎湃同志和红四师将士顺利接回来,还要全力帮助他们,与此同时,你还要帮助闽西地方党组织建立起一支强大的革命武装,率领他们建立起革命根据地,你身上的担子不轻啊!”
看到郑毅露出了笑容,毛委员非常欣慰:“至于教导师的不断扩大和建立起全新的专职领导机构、进行军事制度改革等问题,我认为可以尝试,而且你们也拥有这样的条件。”
“哦?能不能给我支几招?”郑毅笑问。
毛委员又是一笑,摇摇头拉着郑毅往前走:“既然你不嫌我多嘴,我就直说了,你们初步建立的教导师政治部没有任何问题,北伐之初各军各师有过先例,你们对政治部的职能和权利进行细化,在政治部之下分别设立人事、监督、军法和教育等部门,这一点非常好,我很赞成,完全可以把这些部分称呼为专门科室。”
郑毅担心地问道:“不会越权吧?”
毛委员摇了摇头:“不存在什么越权不越权的问题,这是全新的探索,是我军政治制度和军事制度的进步,哪怕有问题,也完全可以改过来嘛......不去尝试,不去摸索,你这么知道有没有问题?”
“明白了!我一定会大胆摸索,不断总结经验教训。”
郑毅对毛委员的高瞻远瞩和博大胸怀钦佩不已,忽然发现自己太过谨慎,也太狭隘了。
毛委员对郑毅的悟性很满意:“这就对了,不要有那么多顾虑,我们都是坚定的**员,只要心底无私,就不害怕什么误解和非议,事实终归会证明一切的。”
郑毅想了想问道:“如果你同意的话,两个月后,我把东华山根据地的第四团和两个新兵团合在一起,交给你和井冈山根据地前委,组建第四军第十二师,怎么样?”
毛委员停下脚步,脸上全是惊讶之色:“你这么忽然想到这么做?”
郑毅诚恳地说道:“第四军的兵力亟待加强,否则难以应付即将到来的严峻局势……”
“民党四个军事集团已经顺利打过黄河,连战连胜,以奉系军阀张作霖为首的北方军阀部队节节败退,分崩离析,张作霖很快就会撤离北平逃到山海关以北,其他军阀残部也会陆续投降。”
“如果我推测不错的话,老蒋和南京民党中央政府很快就会把朱培德的两个军、甚至更多的军队调到赣省来,因此,兵力仍然薄弱的红四军必须尽快加强,否则难以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
毛委员非常感动:“好!我接受你的这个建议,红四军下一步的任务也很繁重,不但要支援湘南地区重建革命武装,还要抓住目前的有利时机,拿下井冈山下的永新和北面的莲花县城,尽快与湘赣边区特委领导的革命武装连成一片。”
“目前看来,你们教导师在军事训练和作战经验等方面,已经远远走在前头,从你们教导师划归红四军的湘赣边区的几个团,方方面面的表现都很优秀,红四军的同志们对教导师的军事水平赞不绝口啊!”
“这么说,我们的政治水平还很欠缺啊!”郑毅遗憾地说道。
毛委员忍不住哈哈一笑:“你啊,太敏感了可不好,你们李昭政委就是个难得好政委,是个非常优秀的政治干部,如果不是考虑到你的感受,我早就把他调到红四军了。”
郑毅立即沉下脸:“打住!再也不能从我这儿挖墙脚了,我还想从你那里挖人呢。”
毛委员又是一笑:“闽西有这么多优秀的同志你怎么看不见?”
郑毅嘿嘿一笑:“我已经看见了,别的不说,罗怀盛、郭滴人、邓子恢和张鼎丞这四位同志已经被我预定了,我的两个主力团还没有政委呢!”
“除此之外,还要加强政治部的力量,等红四师安全回来之后,我立即向闽西地方党组织提出要求,趁着闽省省委尚未恢复,把尽可能多的优秀党员吸收进我们教导师。”
毛委员提醒道:“你可不能把闽西的同志一锅端了,地方党组织的建设也是迫在眉睫的重要任务。”
“放心吧,我会虚心征求闽西同志们的意见,实在不行,我拿枪来换人。”郑毅笑道。
毛委员对郑毅毫无办法,刚要说点儿什么,就看到百余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官兵集中在数十米外的营房前:“这不是你的特务连吗?今晚还要训练?”
营房前的明亮灯光下,参谋长王虎臣、警卫团长田安泰和邓子恢等三名同志快步走到队列前方,郑毅立即明白怎么回事:
“这是我师最精锐的特务一连,他们要提前南下,对武平和上杭等地展开侦查,为警卫团南下打前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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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六章 行军途中(第三更)
凌晨六点,武平县东,十方镇川龙湾。
天色逐渐从灰暗转向明亮,雄鸡的啼鸣声和家犬的嬉戏声不绝于耳,山间小镇陆续升起缕缕炊烟,勤劳的农夫已经陆续下田,抢在烈日当空之前放牧牛羊,巡视自家金灿灿的稻田。
川龙湾西面的山脊上,教导师特务连五十余名精锐,或卧或躺,安静歇息,年轻的副连长黄俞恒匍匐在凹陷的岩石之间,端起望远镜,久久观察,不时和匍匐身边的邓子恢低声交流。
“原本以为绕过武平县城,从这个小镇南下更安全些,怎么也没想到这么个山旮旯里竟然有一个排的敌军驻扎,设置在镇南三岔路口的检查哨正好封死我们南下之路,要是能提前半个小时到达就好了。”
同样穿上一身松绿色军装的邓子恢摇头苦笑道:“都怪我,我走得太慢了,唉!我服你们了,两个晚上竟然走了两百多里路,而且个个都背着近三十斤的武器装备,昼伏夜行走山路......”
“其实我已经算是能走的了,可就是跟不上你们,脚下还打了几个大水泡,说出去鬼都不会相信。”
黄俞恒咧嘴一笑,放下望远镜,转过脸来:“这算什么?在井冈山集训的时候,我们师长亲自担任我们三百弟兄的训练教官......”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天上下着小雨,冷得让人直发抖,每个弟兄携带的武器弹药和行军背包基本超过四十斤,我们师长也一样,晚上八点下山,一直走到北面山下的龙背岭,略作休息立刻往回,回到夏坪松山军营时,天才刚刚亮,前后耗时十个小时,你猜走了多少公里?五十七公里啊!”
“当时三百弟兄中的两百二十人就是在那次夜行军训练中被淘汰的,当时的痛苦实在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啊!”
邓子恢眼睛瞪得大大的:“郑师长也这么厉害?”
黄俞恒瘪瘪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我们全师各兵种的训练大纲和考核标准,绝大部分都是我们师长亲手制定的,别的我不说,只说徒手搏击,我们全师上万弟兄只有一个人能打败我们师长,嘿嘿!”
邓子恢惊愕不已:“真看不出来,如果我不是和你们出来走一趟,我真不知道你们特务连身体素质这么强悍......”
“还有你们的武器装备,每人配一把美国手枪不说,近半人配发贵重的德国望远镜,花机关枪和轻机枪就有六十多挺,还有后面两个分队携带有四门迫击炮,汪小军同志他们几个也背着狙击步枪!”
“我的乖乖,之前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种武器,完全超过民党军队一个营的火力配置了!”
“这有什么?等下一批装备到来之后,我们两个特务连的近半武器都要更换,呃......不说了,这一路上已经被你套出很多话了,再说我就会违反纪律,嘿嘿!”
黄俞恒闭上嘴巴,将望远镜递给邓子恢:“你看看吧,我休息一会儿,估计中午之前走不了啦,慢慢等吧。”
邓子恢接过望远镜,对山下的小镇进行观察,按照黄俞恒指点的办法慢慢调整焦距,很快看清楚一点五公里外的镇南哨卡,连两个民党兵的脸都看得一清二楚,越看越感到兴致盎然,连续半个小时也没有放下望远镜。
“起风了?”
闭目养神的黄俞恒敏感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四周不断摇曳的草木,又看了看不知道何时堆满乌云的天空,连忙拍拍还在观察的邓子恢:“好了好了,别看了,先做好准备,大雨就要到来,我们能够继续出发了!”
瓢泼大雨说下就下,数分钟不到,整个天地都笼罩在厚厚的雨幕中。
黄俞恒和所有特务连的弟兄均已披上雨衣,顺着山脊后方的缓坡向南而去,不再担心全部龟缩在哨卡后面民房中避雨的敌军发现自己。
……
……
十方镇西北方三十公里的梁野山密林里,警卫团两个营的将士也在瓢泼大雨中整理行装。
团长田安泰下达出发的命令后,一把拉起身边闽西上杭籍的地方**员唐儒开:“弟兄们带来的雨衣需要遮挡行军包,全都要冒雨行军......你感觉怎么样?能不能坚持下去?”
年仅十九岁的唐儒开扶了扶近视眼镜,倔强地背起步枪,飞快拨开遮住眼睛的湿漉漉长发:“我能行!”
“好!你跟着我后面走,前面两公里就是武平城东,趁着下大雨的机会,我们要顺着山脚绕过去,所以一路上尽量保持沉默,不许说话。”
田安泰说完转身就走。
唐儒开点了点头,连忙跟随田安泰插入快速行进的队伍。
当走出密林下到山脚时,遥望近在迟尺的武平县城和公路上的敌人岗哨,只觉得心儿狂跳,呼吸紧张,禁不住望向前面的田安泰和后面紧紧跟随的将士们,发现所有人都在静默无声地往前走,似乎并不是在大雨中行军,而是在平坦的大道上行走一般轻松。
漫山遍野的大雨中,长长的队伍沿着山脚快速前进,唐儒开紧张地望着右前方空无一人的敌军哨卡,呼吸都不敢喘大声,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再次钻进山谷,前行两里,又越过湿漉漉公路,拐入南面的小道再次进入山谷之中。
这个时候,唐儒开终于感觉全身乏力,踉跄几步就要跌倒在侧前方的乱石堆上。
走在前面的田安泰似乎背后长着眼睛一样,侧过身出手稳稳扶住筋疲力竭的唐儒开,微微一笑,解下他肩膀上的步枪背到自己身上:“小先生,还能不能走?”
唐儒开喘气喘得腰都弯了,看到不断越过自己的将士们露出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再次挺直腰杆,用无比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能走,绝不拖后腿!”
田安泰笑了笑:“好!要是在下次休息之前你不掉队,完成任务后我就向师长举荐你,请求师长破格批准你参加即将开办的第二期军官培训班。”
唐儒开大喜过望,不敢置信地问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吗?”
田安泰郑重地点了点头:“只要你能跟着我继续前进十公里,你基本上就算是合格了!”
“好!田大哥,你说话可要算数啊,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
文绉绉的唐儒开似乎忽然获得巨大的力量一般,抬起腿,越过田安泰大步向前,走出几步再次转过身来,咬着牙把自己的步枪要回去,背在背上抖了抖,转过身大步追赶前面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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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七章 目的和问题
田安泰所说的军官培训班,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早在一年前的武汉兵站时期,郑毅就已经开办过一期,规模不大,能够进入培训班进修的二十余人,大多都是连排长以上的初级军官。
当时的北伐军各部也都有相应的教导师或者教导大队,唯一不同的是郑毅做得更为细致,更具有针对性。
十方镇下起瓢泼大雨的时候,一百多公里之外的汀州城,同样笼罩在大雨之中。
闽西的同志们早已经分散行动,教导师各级主官也都投入到紧张的训练和军务之中,唯独师长郑毅留在了师部,和毛委员一起讨论即将展开的工作计划。
毛委员手上此刻拿着的,正是教导师师长郑毅、参谋长王虎臣和各团主官联合编写的军官培训教材。
这份教材要比一年前使用的教材内容丰富得多。
在原有测绘基础、看图制图、军需后勤、军事技能训练与考核标准等内容的基础上,新教材做了较大幅度的修改和增补,并将教导师成立以来的历次战斗经过和总结纳入其中,具有很高的指导意义。
除此之外,郑毅手里还有一整套黄埔四期学员使用的教材,随时都可以拿出来进行教学。
“非常好!能不能让我带一份回去?”毛委员非常欣赏这份军官培训教材,看完后掩卷赞叹,然后说出请求。
郑毅笑着说道:“没有问题,我的行李箱里还有一整套黄埔四期的各科专业教材,这套教材是黄埔军校集中数十名教官和俄国顾问编写的,比起黄埔前三期使用的那套教材好得多,回头我给你送来吧。”
毛委员拍了拍手里厚达五十多页的手写教材:“这一份更适合我们红军各部,特别是你们教导师亲身经历的六个战例,每一个战例的前因后果、战前的情报获取、作战计划的制定、战术的运用与配合,以及消耗的弹药数量及人员伤亡情况,都做了非常细致的记录和总结。”
“我读完以后深受启发,具有很强的参考价值和借鉴意义......看得出你们下了很大功夫,费了很多精力。”
郑毅颇为自豪:“其实从北伐初期的长沙兵站开始,我们每天的训练和每次会议都有详细记录。”
“到了武汉兵站我部扩编为师之后,记录的格式逐渐正规化,内容也更为详细,仅仅只是训练大纲和考核标准我就做了四次大范围的修改和补充。这些资料如今都保存在师部档案里,随时都可以调用。”
“从南昌起义开始,每一次战斗之后我们都会召开军事会议进行总结,详细地把在战斗中出现的问题记录下来,并在以后的训练中加以改进和完善。”
毛委员赞赏地说道:“你们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这一点尤为宝贵,希望继续发扬下去。”
郑毅点点头,拿起面前的一沓文稿看了看,忽然想起什么,又道:“我还有个打算,请您帮我斟酌一下是否可行。”
“说吧,你我之间还用拐弯抹角吗?”毛委员笑道。
郑毅微微降低了声音:“我想借这次机构设置和人员调整的机会,把各主力团团长进行对调,这么做的目的有两个......”
“其一是避免出现旧军队中兵为将有或者拉帮结派的现象,二是培养军事主官的适应能力。”
“以后的战争将会更为残酷,战斗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这就要求各级军事主官必须具备较强的综合能力,快速适应形势的变化并作出果断而正确的决策。”
毛委员没有立即答复,点燃支烟沉思良久:“可行!这种情况在现阶段比较少,将来肯定会频繁出现。”
“郑毅同志,我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也同意你这么做,但是在调整之前,必须要做好调整对象的思想工作,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解。”
“明白!”
郑毅继续说道:“还有一个打算已经征求过同志们的意见,基本上定下来了......”
“今后所有的新兵都由师部直属教导大队进行训练,新兵完成六个月的训练之后,由师部参谋科统一进行分配,各主力团不再承担新兵征募和训练的任务。”
毛委员连连点头:“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一来能够让各主力团减轻负担,战斗力更有保证;第二个好处就是平衡与制约,把军队的所有权和作战指挥权分隔开来,能有效地避免你刚才所说的兵为将有和山头主义的弊端。”
“郑毅同志,你就放手干吧,边干边总结。”
郑毅终于松了口气:“我得感谢您啊,这些问题听起来简单,但实际上都很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同志们的担忧和误会,给革命事业带来阻碍,所以我一直没有说出来,除了您我真不知道找谁说去。”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在此之前,我没想到你考虑得这么深,这么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毛委员笑道。
郑毅呼出口浊气,摇头苦笑道:“不谨慎不行啊!我年纪这么轻就登上这么高的位置,万一有个行差踏错,付出的就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损失的就是革命的力量和我们伟大的事业......”
“哦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向您汇报一个重要事情!南昌起义以前,我们和民党军队一样按月发放军饷,南昌起义之后,蒋总司令和汪精卫不给我们拨款了,但我们还是从原来悄悄存下的抚恤基金中,拿出一部分作为津贴发下去,数额不大,每个月两个大洋,官兵一致。”
“在宁都和兴国的两次紧急征兵中,我们给每位应征入伍的新兵发放五块大洋的安家费。”
“到目前为止,我们在历次战斗中缴获的钱财合计为一百二十七万大洋,其中的七十万大洋已经交给闽省莆田情报站负责人上官咏同志,由他负责支付药品和武器弹药等物资的采购款,剩下的则存入香港银行备用。”
“另外,我们先后支援井冈山夏坪区委五万元,支援宁都和兴国地方党组织八万元,三个月来聘请各县中医郎中、购买中草药、支付官兵伙食费和津贴共六万二千多元,目前还剩下三十七万元左右,其中三分之一是金条和首饰。”
“所有的收入和开支我们都详细记了账,每一笔都有我和李昭政委、王虎臣参谋长的签字。”(未完待续。)
第二八八章 笃实基础
听了郑毅的情况汇报,毛委员惊讶得合不拢嘴,好一会儿才幽幽而叹:“了不得啊!没想到你们这么富裕,都是大富翁啊!”
郑毅忍不住乐了:“您缺钱的话尽快开口,十万二十万随时能给您。”
毛委员哈哈一笑:“好!你先给我十万大洋带回井冈山吧,我们红四军快揭不开锅了。”
“没问题,等您回去的时候,我顺便派人把钱送到兴国的红四军指挥部。”郑毅爽快地答应下来。
毛委员感慨不已:“前几天你们刚给我们送过去二十几车弹药物资,帮了我们大忙啊!特别是五部无线电台和一万双英**鞋,非常及时,前委和红四军的同志们非常感谢你们的无私帮助!”
郑毅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相比之下,我们教导师的日子要比你们好过得多。”
毛委员深感欣慰:“告诉你个好消息,湘省省委已经做好了湘军两个团的思想工作,最迟本月下旬,这两个团就会发动起义,所以我明天就要赶回去,和朱军长一起指挥部队打下永新和莲花两县,这边就靠你们了。”
郑毅非常惊讶:“这么快啊?”
毛委员点点头:“尽快找到澎湃同志和红四师,把他们安全接回来,闽西地方武装的建立也需要你们大力支持,你肩上的责任不轻啊!”
郑毅考虑片刻:“我们的警卫团携带有无线电台,随时可以和师部取得联系,如今他们应该已经抵达赣粤边境了。”
“最迟三天时间,定会有澎湃同志和红四师的消息,最迟明天中午,二团就会拿下龙岩西北面的新泉镇和庙前镇,继而对张国辉部发起佯攻,说不定会引发连锁反应,出现较好的战机。”
“如果有好机会,不妨打一仗,目前只有你们能够威胁敌人,敌人无法对你们造成威胁,这是个很大的优势。”毛委员提醒道。
郑毅点点头:“机会肯定有,只要能牵制龙岩的张国辉主力,警卫团在返回汀州的时候,完全可以突袭上杭或者武平,何况还有闽西的同志们大力协助,这么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握,我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毛委员开心地大笑起来:“其实根本不用我特意提醒你,你这家伙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说不定又能打土豪了,哈哈!”
郑毅佯装无奈地说道:“这一次我可不敢抱太大希望,攻占上杭或者武平很容易,打土豪恐怕就轮不到我们了,闽西的同志们比我们更积极啊!”
毛委员又是一笑:“那你就让一下嘛,闽西的同志们比我还穷啊!”
郑毅也大笑起来,笑完还不忘记算计:“没问题,让就让吧,都是革命需要,不过,闽西的同志们也不能不有所表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好说话,只要闽西的同志们能在三个月之内给我送来五千名合格的新兵,让出再多我也愿意。”
“不是说三千新兵的吗?怎么又涨到五千了?”毛委员打趣道。
郑毅翻了个白眼:“之前说的三千新兵是帮助红四军训练的,两个月后就会送过去,这个承诺我没忘记。”
毛委员想了想:“先把东华山的四团划给红四军吧,剩下的三千新兵留下训练两个月,然后拉上井冈山继续训练四个月。”
郑毅当即赞成:“这样安排更好一些,两个月后基本完成第一阶段的训练,再拉到井冈山根据地继续训练,还能充实井冈山的防御力量。”
……
……
雨后的道路满是积水,火辣辣的太阳再次高悬天空,草木和山石上的水渍很快就被烤干,空气变得沉闷而又炽热。
教导师警卫团八百余将士一改之前昼伏夜出的行军方式,毫无顾忌地在人烟稀少的山峦之间快速南下,于当天傍晚顺利进入蕉岭北部山区。
次日上午,八百官兵潜伏在蕉岭县城以北十二公里的小村里。
村子西面翻过一座不高的山坳,就是粤军一个团严密封锁的文福镇,彼此间的直线距离仅四公里,令邓子恢和唐儒开三人深感不安,警卫团官兵却习以为常了。
坐落于群山之中的小村名叫黄竹坪,村中十三户村民都是赣南口音,而不是警卫团官兵听不懂的粤语或闽南客家话,从昨晚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五个小时,黄竹坪均处于警卫团的封锁之中。
警卫团将士军纪严明,说话和气,加上邓子恢等同志善于沟通,不断安抚,村民们已经没有了开始的恐慌。
特别是获得一百大洋的饭菜钱之后,全村男女老少都动员起来,纷纷拿出自家的粮食和蔬菜,杀掉一年四季舍不得杀掉的鸡鹅和山羊,争相为警卫团官兵做饭做菜。
此刻,村中两个善良老人正在为两名被毒蛇咬伤的战士敷熬草药。
茅草盖顶的堂屋里侧,还躺着七名在行军中摔伤的战士,其中两人腿摔断了,另有一人摔断了肋骨,剩下的全是扭伤了踝关节,伤处浮肿青紫,虽然都进行了救护与治疗,但都无法行走。
年近七旬的老人对随军医生处理蛇伤的手法深感惊讶,为一名腿部肿大、昏睡不醒的伤员敷上草药后,好奇地询问年轻的军医:
“被‘金包铁’咬伤,哪怕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也会全身发黑慢慢死去,通常熬不过五个时辰,这两位军爷却顶过一夜,现在看来像是没什么大碍了,我看他们两个的伤口都是十字形状,青肿的腿部没有超过膝盖,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灵药?”
年轻的军医毫不藏私:“我们没什么灵药,关键是抢救及时,还有就是我们所有弟兄在新兵训练期间都学过急救知识。”
“两名弟兄被毒蛇咬伤之后立即停下来,自己用皮带绑紧伤口以上的腿部,我和另外一名卫生员按照《救护手册》中的方法,用刀割开被毒蛇咬伤的伤口,用力挤出伤口周围的毒液,等到红色的鲜血流出之后,再用嘴吸出里面的毒液,这么处理基本能保住性命。”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年纪大的老人问道:“军爷刚才说的那个、那个《救护手册》,是那位高人所著?”
年轻的军医笑道:“是我们师长亲自编写的,里面的内容很多,包括战场急救、常见病处理和毒蛇咬伤等等,不但我们这些卫生兵需要背诵和掌握,其他所有官兵都要学习。”
“就拿毒蛇咬伤来说吧,赣南和赣闽边区毒蛇很多,开春以来,我们师总共有二十多个弟兄被毒蛇咬伤,由于救治及时,方法正确,没有一个弟兄死去,其中我亲手治疗的就有五个。”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吸出毒液的人嘴巴里面不能有伤口,否则会很危险,搞不好会中毒死亡。”
两位老人惊呆了,短暂的沉默之后,立即要求年轻的军医传授蛇伤急救的详细方法,年轻的军医也很爽快,叫来坐在一旁休息的同伴,和两位老人细细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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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九章 踪迹(求订阅)
伤病员所住的屋子外面的大树下,教导师警卫团团长田安泰正在和四名正副营长围着地图低声交谈,邓子恢和唐儒开也参与其中。
距离大树三十余米的地方竖起了长长的天线,这会儿两名报务员和警卫团参谋长刘其辉正在向外发报。
“村民们也搞不清楚红四师如今在什么地方,昨天从镇上赶集回来的两个村民,只是听说粤军已经完成了三面包围,即将开进东面的大山里剿匪,据此指出个大概位置,却没有具体方位。”
“我们也只能推测一个大概位置,就在这一带.......”
团部作战参谋指向地图上的松源河至黄潭河之间的绵绵大山。
特务连长黄俞恒想了想:“要不,我们去抓个俘虏回来问问?”
田安泰笑道:“那就去吧,侦察分队不是潜伏在镇东山脚下吗?刚才我爬上山坳看了一会儿,文福镇中的粤军非常松懈,设立在镇北一公里的检查哨卡倒是戒备森严,如果不是要急着寻找红四师,我肯定要揍他们一家伙。”
众弟兄听了哈哈一笑,邓子恢深受感染,看到黄俞恒笑完转身就走,立刻向田安泰提醒道:“大白天的,抓俘虏恐怕不容易,是不是天黑之后再行动?”
田安泰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特务连弟兄会圆满完成任务的。”
邓子恢哪里能安心?
驻扎文福镇的粤军多达一个团的兵力,要是不小心暴露的话,整个行动将会出现不可预测的危险,搞不好会把警卫团搭进去。
相比之下,唐儒开非但不担心,而且非常兴奋,刚想悄悄溜走到西面的山坳观察点看看,就被邓子恢一把拉住,开口警告道:“你别动,老实待在这里,决不能给特务连弟兄添乱。”
唐儒开撇撇嘴,随即指向村口:“你看,黄连长和两位弟兄开始换衣服了!”
邓子恢连忙扭头望去,立即看到黄俞恒和特务连两名分队长已经脱光衣服裤子,接过村长递上的破烂衣服快速穿上,最后脱掉脚上的高帮军鞋,先后走到路旁的泥潭里踩了又踩,弄得一脚烂泥还不行,又用手捧起尘土,不断涂抹腿部和脖子等地方,最后回到忧心忡忡的村长面前,接过三根陈旧的头巾,在村长的指导下缠住脑袋,转眼之间就完成军人到山民的转变。
“太厉害了!”唐儒惊叹过后,呆呆地望着挑上三担柴火向西而行的黄俞恒三人,脸上全都是钦佩之色。
田安泰看到邓子恢眼里尽是担忧,哈哈一笑把他拉了过来:“别看了,不会出事的......汪小军的狙击分队和赖宝忠的突击分队就藏在山坳下面,距离镇东路口不到五百米,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立刻就会提供火力支援,我们两个营随时可以拉上战场,哪怕打不过也能从容撤退。”
邓子恢释然地点了点头,忽然发现刚才还聚在一起的四位正副营长已经离开,分别走向蹲在民居门外开始吃饭的各营连官兵,东面三十米外的两名报务员开始收起天线。
年仅二十二岁的团参谋长刘其辉手拿电文大步走来:“师长回电,二团已经拿下了龙岩西北面的新泉镇和庙前镇,敌军一个守备连全部俘虏,莆田上官咏那边暂时联系不上,估计要等到晚上才能相互通报。”
田安泰接过电文迅速阅读,嘴里打趣道:“又让老赵这孙子捡便宜了。”
刘其辉一听乐了,细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你别嫉妒老赵了,想想段煨吧,这家伙只能待在汀州城里看热闹。”
田安泰想起段煨争不到任务时的沮丧摸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听老邓说,武平特产的猪胆干不错,回去的时候我给段煨带上一份,再加上一坛武平本地的沉缸酒,哈哈!”
刘其辉边笑边摇头:“你们两个从特务连开始就相互较劲儿,每次见面就相互讥讽,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真搞不懂你们为何乐此不疲。”
“喂喂!我警告你啊,你现在是我的参谋长,不再是师部作战参谋组长了,要是再保持所谓的一碗水端平的态度,小心全团弟兄背后骂你。”田安泰乐呵呵地笑道。
邓子恢好奇不已,这几天的随军行动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有了诸多崭新的认识和感悟,但他搞不明白教导师各团之间,为何一直处于紧张的竞争关系?
听了田安泰和刘其辉的对话,忍不住询问刘其辉:“刘参谋长,你刚才说,田团长和段团长都出自特务连?”
刘其辉望向大步走向前方灶台准备吃饭的田安泰,乐呵呵地向邓子恢详细解释:“没错,我们教导师特务连早在两年前就成立了,那时候段团长和田团长分别担任特务连正副连长,我们师长一直担任特务连军事教官。”
“直到南昌起义之后,我们撤到了井冈山地区,部队进行了调整和扩编,段团长调到教导团,田团长晋升警卫营长,兼任特务连连长。从那时候开始,不愿待在教导团训练新兵的段团长和田团长就开始相互较劲儿了,哈哈!”
邓子恢顿时明白过来,随即又好奇地问道:“你呢?一直在师部机关?”
刘其辉颇为感慨:“我们教导师的各级军官流动很大,所有人员都必须拥有实战经验,我是北伐初期在长沙入伍的,当时我是省立师范大学二年级学生,尚未毕业,遵照组织命令进入教导师当兵......”
“啊,不对,当时还没有教导师这个番号,叫做民党军需部下辖的长沙兵站守备团,完成半年的新兵训练之后,全团北上武汉,番号变成了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军需部武汉兵站守备师。”
“我因为文化基础不错,晋升排长并获得进入我们师长主持的首届军官培训班,不久之后我和十七位同志进入武汉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学习,我当时学的是炮兵科。”
“学习半年我回到部队,进入赵景庭团长的二团机炮营担任迫击炮连连长,在攻打宁都的战斗中荣立二等功,晋升机炮营副营长,随后调入师部作战参谋小组,担任小组长。警卫团成立之后,调任团参谋长。”
邓子恢听完肃然起敬,不知不觉间突然想起出发前郑毅和自己的那次私下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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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〇章 抓舌头(求月票)
正午的天气异常炎热,山脚下的黄土路在**辣的阳光暴晒下尘土飞扬,雨后的一洼洼积水潭不知不觉干涸,露出块块形状各异的龟裂底部,道路两旁的草木全都无精打采地垂下头,唯有夏蝉还在发出令人烦躁的鸣叫。
镇子里的驻军早已躲进屋子里去了,镇子北面设立不久的检查哨卡也看不到粤军官兵的影子,偶尔跑过镇子边上的看家狗则伸出长长的舌头,一溜烟穿过路口就躲进一座座民居下的阴影里,不敢在炽热阳光照射下的空地停留太久。
黄俞恒和两个分队长身材都不高,挑着近百斤重的柴火走了四公里山路,此时已是大汗淋漓,面目全非,缠绕在脑袋上的陈旧头巾也被汗水浸湿,身上的尘土在汗水的不断冲刷下形成一道道肮脏的污垢,可是他们的脚步仍然和出发时一样轻快。
挑着柴火的三人刚进入镇子东面的路口,就被两名躲在砖墙后的粤军岗哨给叫停下来。
黄俞恒略微躬下腰,赔笑着走进砖墙下的阴凉处,把肩上的一挑柴火重重放在靠墙的地方,一边解开脑袋上的头巾擦汗水,一边向面前两名懒洋洋的粤军哨兵点头哈腰:
“军爷,我们是给镇里的吴老太爷家送柴火的山民。”
两名粤军哨兵倒背着步枪,打头那位看样子年近三十,斜着眼睛,上下打量身躯壮实、肌肉贲张的黄俞恒,发黑的嘴唇上叨着半支烟卷,一脸的痞子神色,看这气势倒像是个班长,没等他开始发问,另外两名扮成山民的分队长接连进入前方的阴凉处,俯身放下肩上沉重的柴火,气喘吁吁地解下头巾擦汗,正好将两名趾高气扬的粤军哨兵堵在中间。
年长的粤军哨兵看到两名年轻的山民这么不懂事,没有获得自己的允许竟然绕到前面去了,立即沉下脸准备开骂。
谁知道这个时候黄俞恒手中的布巾闪电般飞来,如同一条灵蛇般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脖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黄俞恒满是老茧的手掌已经猛然劈下,准确地落在他脖子右侧的动脉上。
这个倒霉的哨兵连哼都没能哼一声就昏倒在黄俞恒怀里。
另一名年轻的哨兵已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目瞪口呆,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一拥而上的两名分队长打晕。
“别绑了,扛起来,立即撤退!”
黄俞恒扛起年长的哨兵,飞快地跑向山脚,另一名分队长也依样画葫芦,扛起不省人事的年轻哨兵快去追了上去。
剩下的那位分队长此时已经把步枪握在手上,一边奔跑,一边拉动枪栓,频频回头观察,一直跑到两百米外的山脚下,镇子里的敌军仍然没有半点儿动静,反而是西南方向的那座民居后方走出两位妇人,惊愕地看着迅速进入山道口的三个山民和他们肩头的粤军哨兵。
黄俞恒三人一口气跑上山坳,等候多时的十几名弟兄立刻接过他们肩膀上的俘虏,抬手抬脚飞也似地向东面的村子奔去。
汪小军率领的狙击分队也从山脚隐蔽处撤回山坳上,继续对山下尚无动静的镇子进行监视。
村子里的八百余名将士已经做好出发准备,此刻正集中在树荫和屋檐底下,团长田安泰接到报告,立刻跑出安置伤员的草屋,看到十余名弟兄抬着两名俘虏快速跑进村口,禁不住咧开大嘴哈哈大笑起来。
田安泰一把拉过跑到自己身边的邓子恢:“看到了没有?特务连弟兄从来没让我失望过,一抓就是两个,哈哈!”
田安泰笑完,牛逼轰轰地大步迎上前去:“参谋长,抓紧时间,立刻审讯,哈哈!一营长——”
“到!”
躲在斜对面屋檐下的一营长飞快跑来。
田安泰叉着腰,傲然挺立在烈日之下:“带上伤员先走,在东面两公里的山岔道口停下等候!”
“是!”
一营长转身回到对面的屋檐下,扯开嗓子下达一连串命令:“一连担任前锋,立即出发!二连照顾伤员,紧随其后,三连跟跟我走!”
四百余将士立即行动起来。
一分钟不到,一连官兵已经整齐列队向东而去,二连官兵抬着十余名伤病员紧随其后,三连官兵整齐列队于道路之上,等候营长下达命令。
两名卫生兵还在和村中老人们依依话别,再三叮嘱老人们千万记住自己是被共军威胁的托词。
大树下,被反绑双手的两名粤军哨兵已经醒了过来,负责审讯的两名情报参谋一边恶狠狠地逼问,一边挥起大手“噼噼啪啪”扇耳光,打得两名倒霉的粤军哨兵鼻血横流,连声惨叫不停求饶,随后争先恐后说出自己的番号、兵力、长官姓名和全团装备情况,最后把被他们追剿了三个多月的澎湃所部如今的大概位置和盘托出,
整个审讯过程充满了暴力,但却非常有效,十分钟之内就获得所需情报,一旁的邓子恢和唐儒开三人看得目瞪口呆。
田安泰和刘其辉以及二营两个正副营长蹲成一圈,围绕地上的地图写写画画,紧张进行商议,最后在标注的黄潭河西南三公里的山谷周围,画了个醒目的红圈。
“红四师的位置找到没有?”
邓子恢实在忍受不了心中强烈的好奇心,来到田安泰侧后方急切地问道。
田安泰顺势站起,吩咐参谋长刘其辉指挥部队,转向邓子恢三人详细通报:“基本能够确定,就在我们东南方十七公里左右的那片山谷里......”
“黄潭河正好穿过那片山谷,东西两面都是难以逾越的茫茫大山,所以我们认为俘虏的招供基本属实,除了那片只能从南北两个山口进入的山谷之外,方圆百里之内没有更好的藏身之地了。”
“西面镇子里的敌人会不会追来?”唐儒开不无担忧地问道。
田安泰自信地一笑:“那就要看镇子的粤军第十二师第一团有没有这个胆量了,不过就算他们敢追过来,这个时候也晚了,哈哈!”
“好了,你们快做好出发准备,十分钟后特务连所有分队都会撤回来,你们跟随二营一起出发,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赶到红四师落脚的地方。”
邓子恢郑重点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是......那两个粤军俘虏该如何处置?”
“带走,找到红四师的弟兄再放他们回去。”
田安泰说完转身就走,警通连百余弟兄已经将吃饱喝足的数十余匹战马牵到树荫底下,大半战马的背上都驮着沉重的弹药箱和重机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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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一章 重兵合围
入夜,汀州城北,城隍庙正殿,教导师师部。
“报告师长、政委,田团长急电,找到红四师和澎湃同志了!”新任情报科长张允瑞兴冲冲地来到郑毅面前。
郑毅闻之大喜,李昭和王虎臣也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声询问具体位置。郑毅扫了一眼电文,疾步走到悬挂在西面墙上的大幅地图:
“在这儿,蕉岭县城东南方约二十公里,距离东南方向敌军重兵集结的三河坝三十二公里左右。”
“太令人意外了,那可不是个好地方啊!”
王虎臣看清楚地图之后吓了一大跳。
李昭也担忧不已:“好彩找到了!要是再晚个两天,很可能就陷入敌军的重兵合围之中。”
王虎臣点了点头:“是不是电告田安泰和澎湃同志,让他们连夜北上,迅速离开那片山谷地区?”
郑毅沉思良久:“张科长,立刻致电田团长,询问红四师的详细情况,包括官兵精神状态和伤病员人数,都要尽快报来。”
“明白!”
张允瑞立即返回后面的电讯室。
王虎臣立刻明白过来:“你是不是担心红四师伤病太多,无法在夜间行军?”
郑毅默默低头,转向地图细细察看:“山谷的东面是大埔县的桃尧镇,我估计敌军已经守在那里,堵死了通向闽南和赣东南的道路。”
“如果采用强攻的方式突围北上,很可能引来敌军重兵追击,毕竟徐景唐麾下的主力师就在南面三河坝。”
王虎臣皱起了眉头,手指从地图上的三河坝以北缓缓划过,最后停在了那片山谷的北面,若有所思:“不知道这片大山是否有路可行?”
“这片大山都不高,到处是溪流和小河,山势不算很陡峭,应该有小路通向北面的上杭,实在不行就强攻桃尧镇,镇子里的粤军兵力不会超过一个团,以警卫团两个营的战斗力,拿下桃尧镇应该不是问题,何况还有特务一连和红四师的弟兄并肩作战。”郑毅分析道。
王虎臣权衡片刻,重重点头:“这么干伤亡会大一些,但是,只要能够击溃桃尧镇的敌军,继续北上就是一片坦途了。”
“如今上杭的敌军已经调往龙岩,最多留下一个连守卫上杭县城,如果我们能够下定决心的话,说不定田安泰和澎湃同志能够把上杭县城给打下来。”
“怎么有利怎么干,关键是动作要快,只要能把红四师带回来,伤亡即便大些也是值得的。”
在重大问题面前,李昭没有任何犹豫。
郑毅转向王虎臣,王虎臣也表示同意,就在这个时候,张尧和张允瑞双双到来,送上刚刚收到的田安泰和澎湃联名发来的行动电报:“他们已经做出决断,连夜攻打桃尧镇,然后快速北上进入上杭境内。”
郑毅三人相视一笑,李昭问道:“有没有说明红四师的具体情况?”
张尧摇摇头:“没有,我估计,很可能是粤军已经逼近他们了!”
郑毅苦笑道:“我同意你的推测,否则田安泰和澎湃同志不会这么着急,唉!不知道红四师现在的状态怎么样,令人担忧啊......”
……
……
郑毅和王虎臣的推测非常正确,汇合不到两个小时的警卫团和红四师,还来不及庆祝,便遇到了突发情况。
二十分钟前,潜出山谷两公里展开侦察的教导师特务连侦察分队意外发现,南面数百米外的弯道下方尘烟飞扬,风中传来阵阵清晰的马蹄声。
侦察分队十二名将士相互看了一眼,迅速作出判断,埋伏于空无一人的官道两侧。
半分钟后,三名身穿土黄色军装的粤军官兵从南向北策马而来,很快便绕过下方弯道,进入上坡的路段。
三匹战马跑上半坡的时候,后继无力,速度随之大大降低。
埋伏在两侧道沟里的十二名精锐忽然掀开身上的树枝和野草,分别扑向毫无防备的三名敌军,七手八脚将三名惊慌失措的敌军拖下马来,接着成功控制不断嘶叫跳跃的三匹战马。
侦察分队长打开缴获的公文包,很快便看到与笔记本和折叠整齐的地图放在一起的作战命令,震惊之下,立即对被俘的粤军传令官和两名卫兵展开审讯,得到重要的情报之后,第一时间把摔得鼻青脸肿的三名敌军连同战马一起紧急送回山谷驻地。
田安泰和澎湃同志看完粤军指挥官徐景唐签署的作战命令后,立刻对敌军传令官进行审问。
得知红四师的具体位置早已被粤军发现,粤军第五军中将军长徐景唐率领的第二师此刻已经抵达南面十五公里的淞南镇,第十二师两个团正在从西面的蕉岭县城和文福镇徐徐逼来,最迟将在明日清晨对红四师展开包围,田安泰和澎湃同志再也坐不住了,当下召集两军主官,紧急下达立刻出发北上突围的命令。
田安泰和澎湃同志根据三名粤军传令官兵交代,并从徐景唐签署的作战命令中得知,驻守桃尧镇、封锁北面交通要道的粤军是梅州守备团,该团是两个月前重新整编的正规军,下辖三个步兵营和两个直属连,拥有一千四百二十余官兵,装备轻重机枪三十六挺,一千二百支石井兵工厂仿制的比利时七九步枪。
为了防止红四师可能发起的鱼死网破的冲锋突围,该团还专门携带有两百箱手榴弹,并且在桃尧镇南面的两个高地上下建立起了完备的阻击工事,彻底封死了红四师北上的通道。
此时的红四师只剩下一千四百余将士,所有官兵均衣衫褴褛,疲惫不堪,无法独立行走的伤病员高达六百余人,不少官兵的伤口已经严重感染,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官兵比比皆是。
更加要命的是,如今大多数官兵均失去了武器,子弹只剩两千多颗,平均下来每人不到五颗,至于手榴弹那就更少了,只有区区三十五颗,总体情况比之郑毅推测的还要艰难十余倍。
在严酷的现状面前,素来勇猛善战的田安泰也不敢逞能了,与澎湃同志和红四师五名正副团长商量过后,立即命令特务连率先出发,沿着来路快速北上,对文福镇方向的敌军展开侦查。
此外,田安泰还命令警通连担任前锋,紧随特务连身后,一旦发生交火随时上前支援;又命令一营担任后卫,其余各部弟兄抬起三百余个重伤员陆续出发,抓紧时间快速撤离即将形成的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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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二章 中断联系
命令下达之后,特务连百余弟兄率先出发。
警通连将士牵着二十几匹承载重机枪和弹药箱的战马,紧紧跟随,警卫团一营紧急集合,赶赴南面山口,严阵以待。
数分钟后,整个山谷人头攒动,所有能够行走的将士全部动了起来,身体极度虚弱的澎湃同志和两名团长先后被田安泰和刘其辉几个架上马背,跟随在陆续出发的担架队后方,徐徐走向北面山口。
伏在马背上、咳嗽不止的澎湃同志看到田安泰亲自为自己牵马,激动之下连声劝道:“田团长,你的任务是指挥全局,不用为我牵马了!快去吧,把缰绳给我,我能行。”
田安泰嘿嘿一笑:“天黑了,路不好走,今晚的星光不够明亮,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我们又不敢打火把,只能慢慢走了。”
“等走出山口,过了小河,进入西面山道后再说......”
“您现在这副样子,我怎么能放心让你自己骑马?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怎么向我们师长交代?”
“再者说了,命令已经传达下去,营连长们知道怎么去做,不需要我去亲自指挥了,哈哈!”
澎湃感慨不已,感动之下连连咳嗽,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做梦都没想到,你们是郑毅同志的部队......”
“下午两名哨兵失踪之后,我以为完了,定是粤军主力悄悄把我们包围了,同志们也都做好了死战到底的准备,没想到才过没多久被你们抓走的哨兵就把你带来了,谁都不敢相信啊!”
“直到你拿出毛委员和郑毅同志签名的联络文件,我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同志们个个欣喜若狂,泪流满面,当时的心情......永远都忘不了啊!”
田安泰连忙安慰:“您不用想得太多,我们一定能够顺利突围!”
“红四师的将士们虽然很疲惫,但士气高昂,所有重伤员也得到了妥善救治,一定能挨到汀州的。”
“等安全撤出包围圈之后,我立即给我们师长发报,让他派出一个团和五百匹马过来接应,带上师部所有军医和卫生兵,带足药品和手术器械赶快过来,然后我们调头向西,集中力量打下武平县城,进入武平县城好好休息。”
“行!一切都听你的,夜行军我们不怕,咬咬牙就能挺过去,虽然走得慢一点,但我相信红四师的同志们不会掉队的。”
澎湃同志语气坚定,深凹的眼眶中目光炯炯,似乎没有任何困难能够压垮他。
……
……
凌晨两点,汀州城隍庙,教导师师部。
正殿东面的会议室里,灯光明亮,烟雾缭绕,教导师师长郑毅、政委李昭和参谋长王虎臣仍旧毫无睡意。
李昭晃眼看到副参谋长张尧悄悄进来,连忙示意他坐下:“电报联系上没有?”
张尧微微摇了摇头:“还没有,看样子恐怕要等到天亮才会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
李昭叹了口气,望向对面默默思考的王虎臣,问道:“虎臣,你认为那边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王虎臣把手中的烟头扔进满当当的烟灰缸里:“最大的可能是正在急行军,否则不会中断联系达七小时。”
“有没有可能是与粤军发生激战,一时半会儿来不及发报?”李昭问道。
王虎臣摇摇头,笑着解释:“如果真的发生激战,田安泰那家伙早就发回急电了,哪怕打得非常激烈,收发报的时间还是有的,除非无线电台被炮弹击中,或者是摔坏了。”
郑毅看到李昭担忧的样子,只好再次出言安慰:“放心吧,老李,警卫团的战斗力如何你很清楚,何况还有特务连在一旁保驾护航,哪怕做出最坏的预测,粤军出动一个师猛攻猛打,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击败警卫团。”
“那片地区全都是山岗丘陵,兵力再多也施展不开,匆忙之间敌军根本无法把火炮推上去,而且还是夜战,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打垮田安泰的警卫团?”
“虎臣说得对,最大的可能是警卫团和红四军正在行军途中......今晚的天气很好,夜空晴朗,满天星星,夜行军不成问题,顶多就是走得慢点儿而已。”
李昭叹了口气,不管信不信,都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郑毅四下看看:“估计今晚大家都睡不着觉,干脆借此机会,商量一下师属各部和各主力团的调整问题吧,怎么样?”
众弟兄表示同意。
李昭想了想说道:“政治部和参谋科基本上定下来了,先从重新设立的教导大队开始吧。”
郑毅点了点头:“目前在城西军营负责新兵征募和训练的八十名教官,以及从师部下去的五名政工干部,可以担任教导大队营连长、各级参谋和党代表,大队长和政委人选由大家提议。”
李昭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没有一个提出合适的大队长和政委人选。
沉默良久,李昭转向身边的副参谋长张尧:“由你来兼任大队长怎么样?”
张尧连连摇头:“不行,师部刚从各团抽调出五十名有一定文化基础的战士进入电讯班培训,我这边走不开啊!”
王虎臣也不同意:“尧子确实不能动,除了通信连和电讯班之外,情报和军需后勤部门都需要他协助管理,我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啊!”
“眼看接下来第二期军官训练班又要开班,尧子还得负责通信和情报课程。”
李昭只好作罢,想了想又问道:“罗怀盛、邓子恢和张鼎丞等同志不是要加入我师吗?他们中任何一个都能胜任团政委的工作,能不能尽快把他们安排到我们师工作?”
郑毅笑道:“闽西的同志们有了个新想法,他们希望在两个月之内,组建起五个新兵团,也就是两个师的兵力,听说番号他们都想好了。”
“这怎么可能!?”
李昭睁大了眼睛:“不是说好的吗,先给咱们送来五千新兵,到昨天为止才给我们送来三批新兵共两千七百人,其中近半不是年纪太大,就是身体不行,完全不符合我师的征兵要求!”
“我估摸着至少还需要两个月才能为我们凑齐五千合格兵员,他们哪里有能力征召五个团的新兵?”
“再者说了,武器装备也不够啊!”
王虎臣提醒道:“你可别小看闽西的同志们,他们的动员能力还是很强的,周围各县多的人口近百万,少的也有三五十万,只要宣传得力,很有可能在两个月之内招到一万青壮。”
“还有城西军营里面不符合我们要求的那部分新兵,他们可不嫌弃,算起来差不多有一个团了,只要接下来我们能够打下周边的武平、上杭、归化、清流、连城、龙岩等县,估计两万青壮也能招到。”
李昭无语了,想来想去发现还有这个可能,郑毅乐呵呵地点了点头,就连张尧也对闽西同志们的征兵能力持乐观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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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三章 赣闽边区
长夜悄然离去,黎明缓缓降临。
雄鸡的报晓声在晨风中传送,卧龙山上百鸟啼鸣,沉寂了一夜的汀州城,处处充满盎然生机。
城北教导师指挥部会议室里,彻夜未眠共同商议军务的郑毅等人终于接到警卫团长田安泰发来的电报,担忧了一夜的弟兄们禁不住欢呼起来,可得知电报的内容之后,所有笑声都消失了。
郑毅看到弟兄们忧心忡忡的样子,笑了笑给大家提气:
“红四师的情况确实很糟糕,一路抬回来的两百余名重伤员到了武平境内只剩一百七十余人,接下来恐怕陆续还要有人牺牲,但是,红四师一千四百余名将士顺利地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已经抵达武平东南二十八公里的安全区域。”
“警卫团弟兄除了十五人受伤之外,其余皆完好无缺,哪怕没有红四师的帮助,也能轻松攻占兵力空虚的武平县城!”
“所以,请大家不要太过担忧。”
众弟兄释然地重新坐了下来,李昭率先说道:“那就按照田团长的请示办理吧,立即集中卫生队所有官兵,携带足够的药品和手术器械赶赴武平,我想亲自带队。”
“还是我去吧,我这就给段煨去个电话,让三团出动两个营接应。”王虎臣站了起来、
李昭连忙劝道:“等等!还是我去吧,这个时候你这个参谋长的作用可比我大多了......教导大队军政干部的调整需要尽快完成,四个主力团抽调的八百优秀士兵已经全部到齐,新兵训练和征兵工作更一刻不能停滞,随着第二期军官训练班一百五十名学员陆续到来,参谋部的工作越发繁重......这些都离不开你和尧子。”
刚到不久的政治部主任董宗卓霍然站起:“政委,我们政治部的工作基本上安排好了,我跟你去。”
郑毅略一沉吟,示意大家先坐下,然后道:“让政委去吧,南下武平的各部交由政委统一指挥。虎臣,你立即给段煨去个电话,让他亲自带队,一路上做好安全护卫工作,绝对不能让卫生队一个官兵遇到危险。”
“明白。”
王虎臣立即起身走向墙边的电话机。
郑毅望向忐忑不安的董宗卓:“老董,你陪政委走一趟也好,多带些战旗和党旗过去,如果政治部其他同志走得开,一块儿带过去,多想些办法,拿出革命热情来,尽可能让红四师的将士们感觉像是回到家一样。”
董宗卓再次站起来,郑重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
……
随着李昭和董宗卓等同志兴冲冲离去,张尧拿来一张刚刚绘制出来的赣闽边区地图,放在郑毅面前的桌面上迅速摊开,打完电话的王虎臣和情报科长张允瑞也围拢上来,寻找警卫团和红四师目前所在的位置。
“二十八公里全都是山路,以红四师目前的状态,很不好走啊!”张尧低声说道。
张允瑞已经计算完毕:“稳妥的估计,至少需要行军六个小时......这两天太阳太过狠毒,中午十二点到下午三点只能躲在树荫底下乘凉休息,警卫团攻打武平的行动估计会拖到傍晚时分。”
王虎臣点点头:“确实需要六个小时,还得分两段走,不过到了武平就轻松了。武平只有一个营的乌合之众,还都是当地的地主豪强武装,警卫团只需集中火力猛冲猛打,一个冲锋就能拿下来。”
“汀州至武平近百公里路程,政委带队去到武平至少要一天时间,估计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到达,段煨这家伙不能参加攻打武平的战斗了。”张允瑞笑着打趣。
王虎臣也乐了:“他肯定能想到这一点,你别看这家伙平常大大咧咧的,算计的时候比鬼还精。”
郑毅根本不担心是否能够拿下武平,更不担心已经跳出粤军包围圈的红四师和警卫团有什么意外,侧过头道:
“尧子,你还是再给上官咏发个电报吧,问他第二批物资什么时候能够送过来,如果有困难,或者路上出现什么变数,也要来电告之。”
“现在大家都别想着武平那边,敌人装备简陋,训练松弛,连保安团都算不上,打胜仗四应该的......我们还是琢磨一下现在的整体战局吧。”
“我这就去。”
张尧一走,王虎臣和张允瑞都意识到自己心急了,相视一笑坐下来喝茶,静候郑毅的吩咐。
郑毅把一包刚拆开封口的香烟扔到两人面前:“允瑞,你负责与刚刚拿下新泉、庙前镇的二团保持联系,龙岩的敌军主力已经集结两天了,至今没有向二团发起进攻的迹象,这情况很不正常。”
“相信老赵也看出端倪来了,记得提醒他注意敌军的偷袭,千万别让闽西的同志们逼急了,来个主动进攻......”
“目前咱们的兵力不够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保持威慑、牵制敌人就已达到目的,等警卫团和三团回来之后,咱们再采取攻势。”
“明白!”
张允瑞低声回答。
王虎臣问道:“你是否出席今天上午举行的军民协商会议?”
郑毅点了点头:“不去不行啊,刚把与土匪勾结的两个富商给宰了,不去安抚一下那些商人和耆老,无法让他们安下心来配合我们新政府的经济发展计划,至少我得露个面,表个态,罗怀盛和郭滴人同志也需要我们军队在方方面面予以支持。”
王虎臣笑了笑,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把藏在心底的问题说出来:“红四师到来之后,如何界定和处理两军之间的关系?红四师的武器装备和兵源补充、人事任命、政治地位等等问题,都必须提前考虑啊!”
郑毅也很头疼,红四师政治地位和人事任命不需要他来操心,澎湃同志和红四师的军政干部自己就能够解决,唯独武器装备和兵员的补充非常困难。
这段时间陆续拨给闽西的同志们两百支长短枪,教导师剩下的武器装备仅仅能够装备两个团,闽西地方党组织即将成立的红色武装目前只有八百余人,都在城西军营接受基本训练,这些人所需要的武器尚未有着落,接下去两个月至少还要增加五千兵员,武器装备成了困扰郑毅的最大难题。
考虑片刻,郑毅询问王虎臣和张允瑞的意见:“你们也帮我斟酌一下,昨天下午王海平同志向我提出这样的设想,效法湘省和赣省地方党组织的做法,携起手来组建‘赣闽边区特委’,齐心协力开创赣闽边区根据地。”
“我觉得这个建议很好,闽省省委自四·一二之后一直没有恢复,闽北和沿海各县的党组织都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闽西这边也是这样,两次起义都因为力量薄弱、缺乏统一领导而失败。”
“所以,我个人赞成组建赣闽边区特委,对闽西各地的党组织和武装力量实行统一领导,统一指挥。”
“可是,这么大的事情,按照组织原则必须经过中央批准,但问题是目前我们无法与中央取得联系,所以我一直犹犹豫豫,不敢明确表明态度啊!”
王虎臣倒是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组建赣闽边区特委是个好办法!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想法没说出来?”
张允瑞愣住了,不知道王虎臣话里的意思。
郑毅微微一笑:“澎湃同志到来之后,或许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他可是老资格的中央、政治局委员。”
王虎臣频频点头:“不错不错,澎湃同志不仅在党内政治地位高,而且早在半年以前,他就率先成立了海陆丰苏维埃政府,这可是我国第一个红色苏维埃政权啊!”
“再就是湘省那边已有先例,湘南特委和湘赣边区特委先后成立,闽西这边完全具备这个条件,等到把根据地建立起来,再成立一个根据地前敌委员会都没有任何问题......你是不是顾虑太多了?”
郑毅笑了笑没有回答,心里已经拿定主意,先征求澎湃同志的意见,这样的大事哪怕自己不提,闽西的同志们也会主动提出来。
如今郑毅唯一苦恼的是,迟迟无法与中央取得联系,很多事情因为没有中央的指示只能拖延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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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四章 巨大反响
就在郑毅纠结于无法于中央取得联系,许多工作没法展开之际,还不清楚红四师成功跳出包围圈北上闽西的消息,已经被粤军第五军中将军长徐景唐上报给了粤军总司令李济深。
徐景唐在发给李济深的急电中,准确地判断出把红四师带出包围圈的那支神秘部队,就是郑毅领导的教导师。
**红军教导师居然到了闽西地区,由于其在之前一系列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和强烈的扩张性,整个粤北地区刚刚把**武装扼杀,转眼又将面临更加巨大的威胁和挑战,对此李济深震惊之余,又深为忌惮。
在此之前,作为桂系四巨头之一的李济深,已经得知处于赣闽边境地区的汀州被**武装所占据,但他错误地认为那是**地方势力所为,属于疥癣之疾,并没有引起足够的警觉。
根据方方面面的情报,尤其是来往于赣江上下游的商人传递出来的消息,目前郑毅的两个团仍然驻扎在宁都和于都一带,而兴国又一直处于**武装严密的封锁之中,这就给李济深和赣州的杨池生造成了郑毅所部仍然滞留赣南的错觉。
接到徐景唐的急电之后,李济深看完地图,立刻发现事态非常严重,已经大大地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整个赣闽地区和粤北地区将会因为教导师这支强军的崛起和扩张,发生无法预料的巨大改变。
于是,深思之后李济深当即电令徐景唐暂缓撤退,将主力部署在梅州和三河坝一线,并将两个地方的守备团调到蕉岭,严密监视赣粤边界地区,预防澎湃部和郑毅所部汇合之后掉头南下,卷土重来,到时候潮汕和海陆丰地区又有危险了。
与此同时,李济深分别致电南京中央政府和远在石家庄指挥北伐作战的蒋总司令,强烈要求将朱培德的滇军两个军和湘省的两个军调回赣省与湘赣边境,对**武装展开大规模的围剿,同时表示粤军将一举出动三个新编师北上赣南,彻底消灭盘踞在赣粤边境的**军队。
李济深的电报迅速引起蒋总司令和南京中央政府的极大重视。
蒋总司令怎么也没想到,对郑毅的拉拢至今尚未有个结果,转眼教导师已经扩张到了闽西,如果不及时予以控制和打击,整个闽西都有可能赤化,到时候就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在老蒋授意下,民党的两大报纸再次开始大肆报道赣闽边境、赣南地区和湘赣边境的“严重匪患”,指名道姓地痛斥党国叛徒郑毅率领上万人马攻城拔寨,残酷杀害数以千计的开明士绅和地主富商,再次引发国内舆论界的一片震动。
……
……
田安泰和他率领的警卫团将士,这会儿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营救行动会引发如此巨大的反响,依旧按照既定计划,向武平县城进军。
不过,警卫团的行动比起师部领导推测的还要快许多,下午四点刚过就打下了来时从边上绕过的十方镇。
驻守十方镇的百余地方武装尚未反应过来便被打死三十余人,剩下的全部乖乖地举手投降,从打响第一枪到最后缴械,整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顺利拿下十方镇这个连通粤北和闽西、闽南的咽喉之地后,所有伤病员和红四师将士留下来暂作休息。
警卫团各部继续马不停蹄地赶赴武平县城,仅仅用去一个小时四十分钟时间就走完了十三公里山路,顺利抵达武平城南二点八公里的山道口,提前抵达的特务连精锐已经等候多时了。
澎湃同志和红四师师长袁国苹虽然尚未恢复过来,仍然坚持跟随警卫团官兵一同行军,希望能近距离观摩攻打武平县城的战斗。
两位同志和田安泰一样都骑着马,对警卫团将士惊人的行军速度、超强的耐力和由始至终保持严整的行军队形大为赞叹。
当得知每个官兵都携带有两个基数以上的弹药,加上背包、水壶和手榴弹,平均负重超过二十五斤时,澎湃和袁国苹两位同志深感震惊,若不是一路跟随,亲眼所见,根本就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休息二十分钟了,开始吧!”
田安泰把精美的怀表放入上衣口袋中,下达完命令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到担心,任由参谋长刘其辉和两个营长率领部队冲出山口,兵分两路,向武平县城快速前进。
袁国苹连忙问道:“我们是不是跟上去看看?”
田安泰拍了拍身旁战马的脖子,转过身来含笑解释:“十五分钟前,特务连和警通连先行一步,顺着山脚小路绕到城北去了,两个步兵营还要走二点五公里才能发起进攻,至少十分钟后才会开战。”
“先别着急,再歇息一会儿,等枪响之后咱们骑马过去就行了,哈哈!”
袁国苹无语了,扶了扶厚厚的近视眼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澎湃比袁国苹更加着急:“还是尽快跟上去吧,你们每个班都有一挺轻机枪,排长、连长除了腰间的驳壳枪之外,个个都拥有一支花机关枪,一个营的火力都快超过我们一个师了。”
“武平县城只有四百多人的地方民团武装,哪里顶得住你们的强大火力?说不定一个冲锋战斗就结束了,到时候我们还看什么?”
“快快!上马吧。”
田安泰一听澎湃同志的话不由乐了,其实他是不想让澎湃和袁国苹两位同志出现任何意外,这才故意留在队伍后面,但看到澎湃同志如此着急,只好答应立即出发,上马前还悄悄向等在前面的一个班警卫战士做了个手势。
结果三人刚刚翻身上马,前方的警卫战士已经骑着马率先跑出山道口,其中六人继续打马前行,另外六人则勒住战马,等田安泰和澎湃、袁国苹同志骑马过去之后连忙跟上,将三人严密地护卫在队伍中间,弄得澎湃和袁国苹感激之余又深感无奈。
……
……
“砰砰——”
“咻咻——”
“哒哒哒——”
进攻的枪声很快响起,田安泰一行距离前方的县城还有一公里左右,机灵的警卫班长立即向田安泰报告:
“团长,右前方两百米外有个缓坡,看样子能骑马冲上坡顶。”
“前面带路!”
田安泰非常高兴,与澎湃和袁国苹两位同志一起打马疾行,跟在警卫战士身后向右前方的缓坡冲去,很快几人便登上坡顶,翻身下马,各自掏出望远镜开始观战。
此时前方武平县城方向,密集的枪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已经响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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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五章 兵王(求订阅)
武平城下,浓烟滚滚,枪声大作。
教导师警卫团聚集所有的轻机枪和花机关枪,对敌人设置在城外的阻击阵地进行火力压制,随即一个个突击队伍发起猛烈的冲锋。
“太快了,左路已经冲进城里了......”澎湃同志手持望远镜,大声赞叹道。
袁国苹一边观察,一边发出感叹:“城外两个防御工事炸得好,右路也突进去了,进攻速度非常快......咦?进攻队形散开了,似乎都是三五人一组各自为战了......田团长,这是你们发明的新阵型吗?”
田安泰哈哈一笑:“袁师长,你眼睛可真毒!这么快就让你看出来了......”
“没错!这是我们教导师特有的攻击战术,进入城市之后,战斗往往是在街道和建筑物之间进行,密集的冲锋队形很可能遭到意想不到的损失,一旦冲进街道或者巷子,一颗手榴弹或者一梭子弹就能让密集冲锋的队形出现巨大伤亡。”
“所以,这就需要我们的进攻部队分成一个个机动灵活的作战小组,在进攻中相互配合,相互掩护,我们师长将其称之为巷战战术。”
“早在武汉兵站守备师的时候,我们就开始进行这方面的训练了,经过一次次实战检验,效果非常好。”
袁国苹听到这儿不由得放下望远镜,转头看向田安泰:“那时候郑教官已经是少将师长了吧?”
田安泰非常惊讶:“比那时候更早一些就是了,咦,听你这么一说......你认识我们师长?”
袁国苹点点头:“我是黄埔四期的,入校的时候,郑教官调往总司令部军需部,不过当时他已经不给三期和四期学员上课了,我见过他好多次,遗憾的是都没有机会和郑教官谈过话......”
“在黄埔众多教官中,郑教官最受学员欢迎,可是当时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的政治倾向,他总是板着个脸,冷冰冰地非常傲气,走路也很快,很少和学员打招呼,所以就错过了结识的机会!”
田安泰笑得很开心:“他就是那样,不熟悉的人觉得很难接近......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吓得话都不敢说,进入警卫连之后,更是被他训得像狗似得......”
“你不知道当时有多苦,每天天没亮先来个全副武装五公里再说,上下午全是训练,晚上还得参加政治学习,每个人都要说出心得体会,时不时地还会在半夜三更吹响集合哨,然后进行严酷的夜间训练!”
“那种痛苦的滋味一辈子都忘不掉,背后弟兄们可没少骂他。”
“这么训练受得了吗?”
袁国苹惊愕不已,一时间竟然忘了观战。
田安泰叹了口气:“大部分人都受不了,但是能挺过来的,如今都成了咱们教导师的军事骨干,还有他们......”
田安泰指向硝烟滚滚的城北方向:“你和澎湃同志最感兴趣的特务连,一年多来都是这么度过的,他们和留在汀州休息的特务二连九十五名弟兄一样,都是从全师各团营中选拔出来,经过三次严格的淘汰和三个月生不如死的训练,这才正式成为特务连中的一员。”
“从南昌起义到现在,我们的特务连弟兄立下的战功远远超过任何一个主力团,在咱们教导师,这两百余名弟兄有个响当当的称号——兵王!”
“兵王?”
袁国苹望向城北方向,沉思不已。
澎湃同志诧异之下,也转动望远镜,遥望城北方向,却看不见任何一个特务连精锐的身影。
这会儿城里的枪声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激烈,手榴弹的爆炸声已经停止,火红的战旗插上了城北的高塔,警卫团将士已经地控制住了整座县城。
……
……
下午六点,汀州城北,教导师师部。
“警卫团已经占领武平县城,歼敌两百三十人,俘虏两百五十三人,红四师已经离开十方镇,正在赶赴武平县城的路上。”
张尧兴冲冲地向郑毅禀报。
郑毅对警卫团的表现非常满意:“比起咱们预测的快了一个半小时,不错不错!田安泰和刘其辉搭档还是挺合适的。”
张尧坐到了郑毅的对面:“师长,你还打算把田安泰调到一团吗?”
郑毅点点头:“原定计划不变,让段煨到警卫团来,连山接管段煨的三团,老赵的二团和国兴的五团暂时不动......到时候如果有意见,顶多让他们团长和参谋长一起调动,其他人员保持不变。”
“唉,田安泰恐怕舍不得离开警卫团啊!”张尧叹了口气。
郑毅嘿嘿一笑:“革命工作的需要,谁敢不服从?谁若是在我面前唧唧歪歪,我立马掉调他到教导大队当教官。”
张尧瘪瘪嘴:“瞧瞧,你这家伙越来越有军阀气质了。”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可惜汀州没有照相馆,不然我一定去照张标准像,放大之后挂起来。”
郑毅的心情非常好,笑着打趣。
话音刚落,情报科长张允瑞匆匆到来:“刚刚收到的急电,沪海那边发来的,我们的踪迹暴露了。”
郑毅立刻接过电文,看完之后递给张尧,骂骂咧咧地说道:“奶奶的,蒋光头竟然还记得我,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情况不太妙,民党当局又开始造谣诽谤了......政治影响估计不会小,连你大姐的《东方新闻》也刊登了对蒋总司令的专访,专门提到你这个叛徒的名字,哈哈......不知道我们党的中央委员们是否看到这些消息?”
张尧说着说着不由乐了。
张允瑞笑着问道:“是否需要询问一下香港情报站的情况?”
郑毅摇摇头:“没必要,香港那边顶多是转载消息,不会恶意诽谤,破口大骂,细细一想,咱们做得其实挺不错,否则也不会让李济深和蒋光头气急败坏。”
“谁气急败坏了?”
王虎臣夹着一沓文件匆匆而至。
张尧哈哈一笑,把手里的电文递给王虎臣:“你自己看吧。”
王虎臣放下文件,疑惑地接过电文,细细阅读,末了不由失笑:“嘿!不见得是坏事啊!连蒋总司令和李济深都跳出来骂人了,证明咱们向闽西发展这一步棋走对了,你们说是不是啊?”
郑毅深以为然:“既然这样,咱们就用实际行动予以回应吧,不能让老蒋和南京政府失望嘛!”
“这样吧,虎臣,你和尧子召集参谋科人员做个计划,别的县城咱们先不管,集中力量打龙岩,既然蒋光头和南京政府气急败坏,上蹿下跳,那咱们干脆给他加把火,把龙岩打下来。”
“咱们把两个特务连都派过去,争取干掉血债累累的闽西军阀张国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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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六章 调整(求订阅)
一九二八年,六月二十五日,下午四点,艰苦卓越的红四师顺利抵达汀州,受到汀州军民和各界代表两万余人的热烈欢迎。
教导师师长郑毅和闽西地方党组织负责人王海平、罗怀盛等同志,率领上百名军政主官迎出十里。
热烈的欢呼声和喜庆的锣鼓声,经久不息,数以百计的战旗和党旗迎风招展,迎面而来的红四师将士看到这一切,激动万分,不由得昂首挺胸,情不自禁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澎湃同志和袁国苹师长远远就翻身下马,满怀喜悦地向大步迎来的郑毅等人走去,一双双激动的大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澎湃同志一把抱住郑毅,眼中的热泪滚滚而下:“郑毅同志,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郑毅同样激动不已,用力抱了澎湃一下才缓缓分开,虎目含泪:“澎湃同志,你比原来瘦多了,身上全是骨头。”
澎湃同志飞快地擦去眼泪,拉着郑毅的手哈哈大笑:“瘦点儿算什么,活下来就是胜利啊!哈哈.......来来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红四师师长袁国苹同志,你应该认识他。”
袁国苹向热情的王虎臣低声致谢,快步来到郑毅面前,端正敬礼:“郑教官,黄埔四期学员袁国苹向你致意!”
郑毅惊喜不已,一把拉过袁国苹敬礼的手,上下打量:“我有印象,四期政治科的优秀学员,铁军的宣传队队长,如今已经是咱们革命军队的师长了,了不起啊!对了,虎臣,你们是同一届毕业的啊!”
一旁的王虎臣笑着说道:“我和段煨、老韩几个与袁国苹同志都认识,不少黄埔四期学员如今都在咱们的革命队伍中,只不过在黄埔军校学习期间,我们严格遵守你的命令,不敢和**学员打交道,所以咱们几个和大多数黄埔四期的同学没说过几句话。”
众人哈哈大笑,袁国苹忐忑不安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再也没有半点儿初来乍到的隔阂感。
匆匆过来的李昭大声提醒道:“诸位,两百多伤病员还在队伍后面呢,咱们是不是先回去,安顿好伤员再说?”
众人哪里有不同意之理?当即翻身上马,赶回汀州城里,长长的队伍源源不断抵达城东大码头,震天的欢呼声和锣鼓声再次响起。
缓缓前行的队伍越过临时搭建的浮桥,穿过战旗招展的城门,在上万军民的夹道欢迎中,开往城西大营。
城西大营经过半个月的修葺扩建,如今已经大为变样。
两百余名教官和三千多名新兵为了迎接红四师的到来,做好了充分准备,最好的三排营房已经全部腾空,一千五百套崭新的军装和一千五百套生活用品整齐地摆放在营房里。
为伤病员准备的临时医院干净整洁,设施齐全,所有住进去的伤病员,立即得到最好的救治。
由汀州地方党委组织的三百余名干部群众,此时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
所有这一切,令红四师将士们感动得热泪盈眶,澎湃和袁国苹握住郑毅等人的手,谢了又谢。
教导师的弟兄们如同一家人一样毫不居功,探望过伤病员之后,把澎湃、袁国苹和红四师的两位团长请到城北师部,师部参谋早已备好热水和更换的新军装,热情引领澎湃等人前往正殿后方的院子沐浴更衣,郑毅等人回到会议室泡茶等候。
当天晚上,红四师连续征战经年的将士们基本上都喝醉了,澎湃四人也被热情的教导师主官们灌得昏睡不醒。
从去年五月海丰、陆丰起义到现在,面对民党的围剿,许多同志的神经一直高度绷紧,到现在终于放松下来,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
郑毅等人仍然非常清醒,接风宴结束后不约而同洗澡更衣,很快便集中到了师部会议室里。
“没想到粤东北地区还滞留有部分红二师的将士,要不是澎湃同志告诉我,我都不知道红二师还存在,据说徐像谦和董朗同志如今仍率领余部在东江地区打游击,他们的条件非常的艰苦啊!”
李昭叹息不已,湿漉漉的头发尚未擦干,水滴顺着发脚不断流下来也不记得擦一擦。
王虎臣惊愕地问道:“红四师和红二师之间的联系中断多久了?”
李昭点点头:“中断了一个多月,数月来,粤军四个师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红四师和红二师的围剿,两个师数次被打散,最后粤军利用优势兵力,将分头突围的两个师分割开来,企图通过追击围堵的方式逐一歼灭。”
“即便是红四师,也有部分连队失散,要不是澎湃同志和袁国苹同志果断北撤进入大山,红四师很可能早已被击溃。”
众弟兄表情严肃,纷纷望向郑毅。
郑毅掐灭香烟,缓缓说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澎湃同志和袁国苹同志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昂,虽然没有正式向我们提出请求,但他们的想法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尽快补充兵员,迅速恢复战斗力。”
“红四师是一支英雄的部队,这支队伍的前身是广州起义部队军官教育团,大部分官兵都是广东人,所以在兵员补充方面,大家都需要多加以关注,尽可能补充听得懂粤语的新兵,实在不行就挑选会说客家话的新兵补充进去,否则会影响官兵之间的沟通与交流。”
“这恐怕困难不小啊!虽然闽南的客家话和潮汕的客家话差别不大,但是与粤语的差别就很大了,闽西话与闽南话又不一样,而我们现有的新兵大多是闽西人,和红四军的弟兄们难以沟通啊!”
张尧是弟兄们中间最有语言天赋的人,能够说一口流利的官话、山东话、粤语和赣南方言,面对目前的情况他同样无可奈何。
郑毅一时间也很头疼:“这个事情先放一放,明天先和澎湃同志他们商量之后再说吧!”
“我们现在先谈谈咱们自己的情况......驻扎东华山的第四团如今已经划归毛委员领导的第十一师,并参加了数日前攻占永新的战斗,现在东华山根据地只保留一个连的留守部队,如此一来,咱们教导师的调整就变得刻不容缓了。”
众弟兄已经看过了初步的调整方案,知道这次教导师内部调整的幅度很大,而且已经获得师党委会的通过。
因此,尽管心中有保留意见,更舍不得离开老部队,但没有一个人发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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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七章 能上能下
教导师师部会议室。
王虎臣在郑毅的示意下,通报了具体的调整办法:“我先说说一团的调整情况,留在宁都养伤的五百余名弟兄中超过半数基本痊愈,其中三百人已经划入当前兵力最少的第一团,继续驻守宁都和于都两县。”
“剩下的两百四十四名弟兄正在恢复之中,昨天已经返回汀州,还需要留在城西大营继续治疗。”
“根据师党委会决定,警卫团团长田安泰同志和参谋长刘其辉同志调任一团团长和参谋长,三日之内必须上任。”
田安泰很舍不得离开自己一手组建的警卫团,但他知道这是老大郑毅对他的磨练和考验,因此很痛快地接受命令。
坐在田安泰身边的刘其辉刚到警卫团不久,对警卫团没有田安泰那么深厚的感情,而且他觉得到调到哪个团都一样,没有任何异议。
王虎臣继续宣布:“由于二团目前正在和敌军对峙,三团留守武平县城,协助闽西地方党组织建立政权,分田分地,征召新兵,所以这两个团的内部调整必须加快速度。”
“是不是先打完龙岩再说?”
从瑞金赶来参加会议的五团长黄国兴问道。
王虎臣回答:“攻打龙岩的计划暂时要推迟,完成调整之后再作考虑,所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看到不少弟兄尚有疑惑,郑毅只好详细解释:“红四师的到来虽然壮大了我们的武装力量,但也带来不少亟待解决的问题。”
“赣闽边区特委和前敌委员会的设立迫在眉睫,地方各军之间以及与地方武装之间的关系必须明确下来,新的番号将会出现......”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暂缓攻打龙岩,先把咱们教导师内部的关系捋顺再说。”
众弟兄恍然大悟,不少人意识到部队扩编在即,情不自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王虎臣继续宣布调整方案:“三团长段煨同志和三团二营营长罗立邦同志,分别调任警卫团团长和参谋长;一团长李连山同志和一团一营营长贾佑成同志,分别调任三团团长和参谋长。”
“三日之内,李连山同志和贾佑成同志必须返回师部报到,然后前往武平与段煨同志交接工作。”
“遵命!”
从于都赶来的一团一营营长贾佑成激动地站了起来,代表团长李连山接受命令。
这位在北伐期间投诚过来的原鄂军二师炮兵连连长,毕业于鄂军速成炮兵学堂,籍贯鄂省孝感,今年已经二十九岁,也是继二团长赵景庭之后晋升到团级主官的第三位投诚军官,并于今年三月光荣入党。
王虎臣含笑点了点头,示意贾佑成坐下:“二团长赵景庭同志调任五团团长,二团副团长高骋同志调任五团副团长兼任参谋长;五团团长黄国兴同志调任二团团长,原教导团副团长吴耀杰同志调任二团副团长,原五团副团长杜镛同志调任二团副团长。”
“以上人员必须在三日之内完成所有的工作交接!”
高骋、黄国兴、吴耀杰等人缓缓站起来,不管愿不愿意都接受了新任命:“遵命!”
王虎臣继续宣布:“从即日开始,五团的番号正式更名为教导师第四团,其余各团番号保持不变!”
“师部将在半个月内,重新组建直属工兵营,并从新兵和伤愈的优秀士兵中,挑选一百五十人进入卫生队学习。”
“同时,师里还将从香港和上海特招一批医护人员,为年底成立的教导师野战医院做好准备。”
郑毅和身边的政委李昭略作商量,由李昭宣布各团参谋长、政治委员和营长调整名单,十六名政治可靠、战功显赫的营连长获得晋升,教导师成立以来最大一次调整迅速展开。
……
……
教导师的大调整时间短,任务重,涉及到全师所有部门以及一百四十余名营级以上军官,因此,忙中出错的事情不可避免地发生。
好在有郑毅坐镇,师政委李昭、参谋长王虎臣、副参谋长张尧和政治部主任董宗卓分赴各团指导监督,调整工作得以顺利展开。
驻扎城西大营的红四师在澎湃同志和袁国苹同志等军政主官领导下,对所部半年来的各项工作进行深刻总结。
六月二十九日,教导师的人事调整顺利结束,各主力团正副团长、参谋长和政治委员全部到位,随即对各团营的兵力配置、基层指挥员和政治教导员和武器装备补充进行最后的调整。
师部直属部队的调整同时进行,经过教导师党委会专门会议讨论通过,教导师直属各部有了大幅度的变动:
率先成立的政治部权责明确,下辖人事、宣传、监督和军法四个科室,以及一个连的纠察队,官兵人数为两百二十人,而且都是清一色的**员。
根据实际需要,师直属警卫营重新恢复,原有的警卫连扩编为两个连,缺额将从正在养伤的两百余名官兵中挑选,番号为警卫一连和警卫二连,两个特务连分别顶着警卫三连和警卫四连的番号。
直属辎重营的官兵编制被确定为五百五十人,下辖两个运输连和负责物资安全保卫的一个步兵连,拥有驮马两百三十匹、战马二十匹、马车六十辆。
重新组建的直属工兵营进入了紧张筹建当中,官兵编制同样为五百五十人,伤愈归队的十三名连排长率先搭起了架子,分别晋升工兵营正副营长、教导员和三个连的正副连长职务,工兵连的战士将从正在接受基本训练的近四千名新兵中挑选,身高体壮、朴实勤劳者将优先进入工兵营,而不是各主力团。
直属通信连和卫生队原有番号保持不变,官兵人数大幅度增加。
扩大后的通信连拥有一百三十五人的官兵编制;卫生队的编制则从原来的八十四人增加到一百五十人,数千新兵中有过当中医、药铺学徒和能写会算的“知识分子”,在短短三天时间里被拥有优先权的卫生队挑走大半。
由于大调整之后的教导师需要一段时间消化适应,郑毅与李昭、王虎臣等人商量过后,果断命令驻扎在新泉镇、庙前镇与敌军对峙的第二团后撤四十公里,退回到汀州东南三十五公里的南山镇,占据有利地形构筑防御工事,锁死通向南北和西面的交通枢纽。
二团刚刚撤回到南山镇,澎湃同志和闽西党组织的王海平等十余名同志立即赶到教导师师部所在的城隍庙,询问郑毅为何把部队撤回来?为何不乘机消灭张国辉的反动军队,然后一鼓作气占领龙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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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措手不及(第二更,求月票)
郑毅和李昭等人连忙把大家一起请进会议室,吩咐参谋人员快快上茶。
参谋长王虎臣很快拿出参谋科测绘小组最新绘制出的《赣闽边区地图》,将这幅两米长宽的大幅军事地图挂在会议室正北方的墙壁上,拿起用紫竹制作的指挥棒,耐心解释:
“这是我师参谋部门在北伐军总参谋部绘制的地图基础上,再经过参谋科、直属特务连、第二团和警卫团等部一个月的实地勘测,重新绘制而成的赣闽边境地图,比例尺为五万分之一,比民党政府和军队绘制的地图更为详细,也更为精确。”
“可以说,整个赣闽边境和粤东北十七个县的每一天河流,每一座高山,每一个乡村,以及每一条能够发现的道路,都已经清楚地标注在了这张地图上。”
众人立刻伸长脖子,距离地图较近的王海平、邓子恢和张鼎丞等同志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啧啧称叹,连忙要求王虎臣复制几份。
郑毅和李昭相视一笑,坐在郑毅边上的澎湃同志含笑摇头,靠向郑毅低声笑道:“看来你们是早有准备啊!看看,地图一挂起来,大家都忘了为什么来这儿了。”
“哪里有这么容易啊,我们只是想解释得更清楚一些罢了。”郑毅嘿嘿一笑。
站在地图前的王虎臣摆摆手,请大家安静下来,开始就二团撤离新泉与庙前镇作出解释:
“我师二团之所以撤回南山镇建立防御,主要原因有以下三个:第一,红四师刚刚到来,将士们需要休整,伤病员急需治疗,恰好我师各团正在按计划进行内部调整,所以短时间内无法集中兵力攻打龙岩。”
“第二,截止昨天下午,闽西各地的党组织源源不断送来的新兵已经超过四千人,原有的八十名军事教官和五十余名政治干部已经顾不过来了。”
“为此,师参谋科和政治部不得不紧急从二团、三团和警卫团中抽调三百名骨干前往城西大营,对越来越多的新兵进行登记、体检、选拔、整编、训练和政治审查,一时半会儿难以保证各主力团的战斗力,需要一段时间调整才行。”
“第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新泉和庙前镇的地形非常复杂,地势狭窄,非常不利于发起进攻,所以我师二团一直无法对占据有利地形的古田、蛟洋之敌发起攻击,反而要日夜防范熟悉地方的敌军翻过大山,越过山川,从南北两侧不断袭扰我军。”
“加上新泉和庙前两镇远离汀州,二团两千余将士的粮食物资补充非常困难,只能从汀州城用马车用肩膀送过去,每个来回都要走两百公里,从汀州送两万斤粮食和五千斤马料,到了新泉和庙前就只剩下一万斤粮食和两千斤马料,因为高达上千人的运输人员和拉车的马匹在长达两天一夜的运输途中人吃马嚼,消耗实在太大。”
“基于以上这些原因,我师二团不得不暂时撤回南山镇,占据优势地形,建立防御阵地,将通向四方的交通枢纽全部封锁起来,以防止敌人趁机袭扰。”
“南山镇距离汀州仅三十五公里,粮食给养一天即能送达,消耗成倍减少,还能示敌以弱,养精蓄锐,一旦我教导师完成调整,红四师近千将士恢复过来,我们将毫不犹豫集中兵力,攻打龙岩之敌!”
王虎臣的解释非常详细,也很有说服力,对于目前还需要教导师提供粮食物资和武器训练的闽西同志们来说,理由非常充分,也浅显易懂,因此,与会者频频点头,对教导师二团的暂时撤退表示理解。
王虎臣回到李昭身边坐下,王海平同志立即站起来,面向郑毅和澎湃同志,大声说道:
“我们闽西各县的同志们经过反复讨论,并征求澎湃同志和红四师党委会的意见之后,一致认为,必须尽快把闽西各县乃至赣闽边境地区的革命力量集中起来,进行统一领导,统一指挥,因此,必须尽快成立一个拥有最高军政领导权的特别委员会!”
“今天我们和澎湃同志、袁国苹同志一起过来,就是想征求郑毅同志和教导师党委会的意见,教导师源自光荣的南昌起义部队,具有坚定的革命信念和强大的战斗力,因此,你们的意见非常重要。”
王海平说完笑眯眯坐下,闽西的同志们和澎湃同志等红四师代表热烈鼓掌,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郑毅和李昭等人身上。
郑毅和李昭、王虎臣几个深感意外,尽管他们早就对成立赣闽边区特委进行过多次讨论,但事情来得太快,让他们一时间措手不及。
短暂的惊讶过后,郑毅连忙与李昭和王虎臣、张尧、董宗卓紧急商议,澎湃和王海平同志相视一笑,其他同志也乐呵呵地捧起茶杯耐心等待。
数分钟后,教导师政委李昭作为教导师代表,缓缓站了起来:“感谢同志们对教导师的信任和支持!”
“说实在的,王海平同志刚才提出的建议,咱们教导师党委成员也曾经讨论过,但没有深入讨论,我本人和郑师长、王参谋长、张副参谋长和政治部董主任都是教导师党组成员,我们和诸位同志一样,也希望尽快成立一个特别委员会,对赣闽边境各县的党组织和武装力量进行统一领导。”
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教导师的支持扫清了一切障碍,打消了同志们心中的最大顾虑,怎么能不让与会同志激动振奋?
澎湃同志非常高兴:“郑毅同志,你也说几句吧。”
郑毅笑了笑,站起来从容不迫地说道:“被大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儿出一身冷汗。”
满堂哄然大笑,坐在郑毅对面的罗怀盛笑个不停,他已决定尽快交卸长汀县革命政府县长兼党委副书记职务,调入教导师担任党委委员兼教导大队政委,随同他已经进入教导师的还有闽西地方上十二名年轻的优秀党员,而且十二名年轻党员已进入第二期军官训练班学习。
笑声缓缓停下,郑毅诚恳地说道:“这段时间教导师处于紧张的调整之中,我们几个师党委成员每天都要前往各团和新兵训练营解决问题,每天还要抽出半天时间来,轮流为第二期军官训练班一百五十名连排长讲课,因此没有及时与闽西的同志们进行交流,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恳请谅解!”
“郑师长客气了,哈哈!”张鼎丞反应最快,他对功勋卓著、胸怀宽广的郑毅和教导师将士非常钦佩。
“郑师长千万不要这么说,是我们忙糊涂了,没有主动通报。”王海平乐呵呵地笑道,所有同志都随声附和,气氛非常融洽。
郑毅笑了笑:“好吧!谦虚的话这边我就不说了,根据赣闽边境的现状,以及面临的严峻局势和肩负的艰巨任务,确实有必要成立一个强有力的、团结一心的特别委员会,对现有军政力量进行统一领导,这就是我本人和教导师党组成员的明确态度!”
“下面,我想听听同志们关于成立特别委员会的计划,谁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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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关键是制度(第三更,求月票)
经过连续两天的热烈讨论,赣闽边区特委于七月一日正式成立,澎湃同志被一致推选为边区特委书记,王海平同志担任副书记,张鼎丞、邓子恢、罗怀盛、郑毅、李昭等同志担任特委委员,郑毅兼任军事部长。
自此,赣闽边区拥有了统一的军政领导机构,教导师、红四师和闽西各县党组织和武装力量,全部纳入赣闽边区特委的领导之下,以汀州为中心的红色革命根据地随之成立。
赣闽边区特委所在地设在汀州府衙,教导师第三团全部撤离一街之隔的城中军营,尽数迁往汀州东北方十五公里的新桥镇,守住汀州的北大门。
为了方便征兵并逐渐向粤东北地区渗透,红四师九百余名将士南下武平,接管了教导师三团的防务,进驻武平县城,三百余名轻重伤员继续留在汀州城西大营养伤。
连续数日的会议,让事务繁多的郑毅更为忙碌,每天睡眠时间加起来也不到四小时,直到赣闽边区特委正式成立,郑毅才算是舒了口气,回到汀州城北的城隍庙用过晚饭,沐浴更衣略作休息,立即召集师党组成员开会,对教导师的各项工作进行阶段性总结。
教导师的会议历来是有事说事,发现问题后立即找出原因,群策群力,制定解决办办法,所以节奏很快,效益很高,仅一个半小时就宣布散会。
政治部和参谋科负责将会议精神和具体问题的解决办法汇总起来,以文件的形式下发各团营严格执行。
……
……
会议刚刚结束,值星官前来向郑毅报告:“澎湃书记来了。”
郑毅立即迎出正殿之外,发现澎湃同志是一个人来的,哈哈一笑把他领进会议室。
澎湃同志的兴致很高,拉着郑毅的手笑道:“随便走走吧,这几天天天都在开会,坐得屁股都痛了。”
郑毅欣然同意,与澎湃同志一起穿过正堂和凉风徐徐的后院,沿着明月朗照的蜿蜒石阶,登上已经成为军事禁区的卧龙山,嘴上打趣道:“看你这满脸笑容的样子,应该是碰到什么喜事了。”
澎湃轻轻一笑,拍拍郑毅的腰背,边走边说:“这么晚来找你,除了想私下谈谈心之外,还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谢谢你对我的鼎力支持,其二是代表红四师全体将士,感谢你和教导师同志们无微不至的关照,以及在方方面面对红四师的大力支持。”
郑毅谦逊地笑道:“都是自己的同志,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红四师主动要求进驻武平城,为新开辟的赣闽边区根据地守护南大门,同样令我深感钦佩。”
澎湃不由会心一笑,笑完又幽幽地叹了口气:“要不是教导师警卫团打下十方镇和武平县城之后,把所有缴获的武器弹药和粮食物资都送给红四师,红四师都无法做到人手一枪啊!”
郑毅开解道:“放心吧,很快就能恢复过来的......闽西的同志们热情很高,干劲很大,已经建立起武平县革命政府,加之政治宣传得力,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和征兵工作正在轰轰烈烈地展开。”
“要不了一个月,一定能让红四师的官兵人数恢复到五千人以上,红四师的同志们只需考虑如何训练新兵,如何恢复战斗力就行了。”
“武器装备短缺只是暂时的困难,只要下一步我们打下上杭和龙岩,问题就能得到妥善解决。”
澎湃释然地点了点头,进入半山的六角亭后停下脚步,俯瞰汀州城区的万家灯火,颇为感慨地说道:
“武器装备确实很重要,但军事水平更重要啊!”
“红四师与你们教导师相比,方方面面差距很大,在亲眼看过你们警卫团的战斗力之后,我甚为震惊,深受触动,特别是观摩完你们的新兵训练,了解到教导师完善的军事制度和严谨高效的指挥机构之后,我和红四师的军政干部才明白自己远远地落后了。”
“虽然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你慷慨答应接收红四师精挑细选的五十名基层军官进入军官训练班,又送给我们红四师一部无线电台,并帮助培养三名报务员,可我们选来选去,最后连两个还在养伤的副团长都算上,全师总共才有二十二人符合要求,剩下的全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实在汗颜啊!”
郑毅对此同样感慨不已,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教导师达到现在的水平很不容易,可以说从第一次东征开始,就打下了良好的发展基础,当时从黄埔军新兵营分来的一个排齐鲁兵,都是俞飞鹏精心挑选的优秀青年,不但人人识字,而且能写会算,加上郑毅对文化学习极为重视,把文化学习定为军队的重要制度,再经过两年多的持续努力,才有今天这个全师官兵识字率高达百分之七十的喜人成就。
放眼全**队,包括民党引以为豪、令中外各界一片瞩目的黄埔军在内,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能达到独立师这个高度,更不用说从工农起义军发展起来的红四师了。
看到澎湃如此伤感,郑毅只好向他提出个建议:“你看,能不能从闽西的同志们中间,挑选一批尚未担任领导职务的青年党员加入红四师序列?”
澎湃摇头苦笑道:“这个办法我早就想过了,这里面有个大麻烦,那就是语言不通,不利于交流啊!”
郑毅想起麾下弟兄与红四师将士说话时手脚并用仍然无法说清楚的滑稽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这事儿确实有些麻烦,哈哈!”
澎湃瞪了郑毅一眼:“幸灾乐祸是吗?”
“不不!您可千万别误会啊!”
郑毅笑道:“那就退而求其次吧,挑选一些能听得懂官话的年轻人也是可以的,不识字那咱们就慢慢学,每天学写五个字,每天都背诵日常的口令和军事术语,然后一句句写下来,只要坚持五个月,再笨的战士也基本能读会写了。”
澎湃惊讶不已:“你们教导师是不是也是这么干的?”
郑毅郑重地点了点头:“从新兵营开始就这么做了,文化学习已经列为新兵考核的重要内容,仅次于军事技术和品德修养,并已形成严格的制度。”
澎湃又是一叹:“放眼全国,恐怕没有任何一支军队在文化教育方面比得上你们教导师,还有你们严格的新兵征募标准,独创的新兵训练方法,以及长达六个月的新兵训练时间和优厚待遇,都远远地走在了所有军队的前面......”
“怪不得你们教导师各级指挥员都那么优秀,官兵的精气神也都与众不同,而且总能打胜仗。”
郑毅非常自豪,但他没有骄傲自大,而是把这一切的核心如实告诉澎湃同志:“关键是制度,只要把制度确定下来,坚定不移地实行,不断总结完善,任何一支军队都能成为一支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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