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如期大婚(3)
“嗯!”云浅月点点头,这些她自然懂。
夜天逸和容景一起出的京城治水,他怎么能输给夜天逸?西十八个州县被夜天逸掌控了,夜天逸还有北疆。再被他趁机用他的人收揽东十八个州县的话,那么这天圣京城就全然在他手中了。对容景和她来说实在不妙。当时大雨连天,水灾太重,这天圣朝中论威望,论手腕,除了容景,就是夜天逸。夜轻染掌管京城兵甲重地,夜天倾和夜天煜不堪大用,治水绝对没这个效果。老皇帝不能拿江山开玩笑,所以无奈之下才启用了容景。这是一块负担,但也是一块肥肉。容景如何不吞下?而半途而废?所以,他返回去是对的!要顾全大局。
“你明白就好!”容枫笑笑,坐在桌前,道:“我刚从宫中回来,今日早朝二皇子向皇上请旨,她和丞相府秦小姐的大婚如期举行。”
“老皇帝准了?”云浅月挑眉。
“准了,不但准了,还说为了喜上加喜,就将七公主和云离世子的大婚一并办了吧!也好冲淡他失去皇孙的晦气,两件喜事半个月之后,如今已经着礼部准备了!”容枫道。
“他倒是会惺惺作态。果真是帝王之心。”云浅月冷哼一声,“那秦丞相的态度呢?”
“秦丞相?”容枫想了想,笑道:“叩谢吾皇圣恩,感恩戴德!”
“好一个秦丞相。”云浅月冷笑。
“秦府两朝丞相,不是无能之辈。”容枫斟了一杯茶,品了一口,“今日还有一件事情。皇上询问了孝亲王府冷小王爷的婚事儿。”
“哦?”云浅月扬眉,“如何了?”
“皇上有意将兵部侍郎府的嫡女赵可菡许给冷小王爷,询问孝亲王的意见。”容枫缓缓开口,“孝亲王说赵小姐甚好,但是邵卓的性情皇上也知道,他以往的事情不是太好。他倒是乐意此事,但还要看兵部侍郎是否愿意将女儿嫁入孝亲王府,同时也要问问冷小王爷的意思。”
云浅月若有所思,“他这是将磨推给兵部侍郎了。然后呢?”
“兵部侍郎说冷小王爷据说已经改过自新,浪子回头,他自然恭喜孝亲王,也替皇上欢喜。自然心里也是愿意的,但他家的女儿是个脾气倔的主,被他惯坏了。何况冷小王爷早先的口碑实在太差,他不知道女儿能不能接受,这要回府去问问,再给皇上和孝亲王回话。”容枫笑道,“兵部侍郎这样说,孝亲王也正有此意,于是二人一搭一合,便全然推脱在了儿女身上。一起回了皇上,说回府找犬子小女商量。”
“老皇帝呢?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句话看来该取缔了!”云浅月笑问。
“皇上自然应承了!算是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但是下了朝之后,便将四皇子叫进了御书房。”容枫道。
“夜天煜?”云浅月疑惑地挑眉。
容枫解惑,淡淡笑道:“兵部侍郎府的赵可菡喜欢的人是四皇子夜天煜!”
云浅月恍然,“怪不得老皇帝要如此安排呢!原来将夜天倾重打一击之后,苗头又对准夜天煜了。兵部可是朝中要职。兵部侍郎这些年是皇上的心腹重臣。但儿女之事难免对兵部侍郎影响。老皇帝是怕兵部侍郎搀和进夜天煜的局里,这是往出拉人呢!”
“与其说往出拉人,不如说是皇上准备肃清朝局了!”容枫道。
云浅月冷笑,“他这么些年一直在肃清朝局,都没什么大的动作,如今开始真正下刀子了!但刀子下去,割的是忠是奸先不说,就说能不能保住他一个完好的江山就两说了。”
“的确很难说!”容枫笑着点点头,忽然又道:“还有,今日皇上早朝后派文公公去了七皇子府,探望才到京中就生病的苍家少主。如今人就在西院呢!”
云浅月心思一动,眼睛眯了眯。
“苍少主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十大世家早晚要介入朝局。”容枫叹息一声,“天圣皇朝始祖皇帝建朝之日,十大世家齐心归隐,如今十大世家复出。百年繁华还能有多久?月儿,你说得对,这天下总归会变,不是你我一两个人说不让它变便不会变的。多少只手在背后推动。但愿对黎民百姓少一些波及吧!”
云浅月点头,先是蓝家,如今是苍家,接下来再是哪一家?这天圣京城越热闹越好。
“浅月小姐!奴婢二人来找您商议世子和七公主大婚之事。”玉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云浅月看向门口,躺着的身子坐起来,“进来吧!”
绿枝和玉镯前后走了进来,对云浅月一礼,见容枫也在,也连忙一礼。容枫对二人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二人将手中的账本放在桌案上,站在桌前规矩地等云浅月下床。
云浅月下了床,坐在桌前和二人开始商议。当初云暮寒和叶倩被赐婚之后,叶倩说她是南疆公主,招纳驸马,大婚要依南疆之礼在南疆举行,老皇帝应允,于是她便带着云暮寒匆匆回了南疆,所以,算起来,那不是一桩喜事儿。如今云离大婚,是既二十年来云王府办的第一桩喜事儿,何况娶的是公主,自然要慎重对待。
如今一场大雨,天圣各地受灾,大婚不宜大办,但也不能简单。
从数日前七公主赐婚云离,云王府私下里就已经着手准备,但古代的大婚繁琐,更何况要依照天家和王府的双重礼仪,准备的东西太多。云浅月和玉镯、绿枝商量了一个上午,将大体的事情商量了个七七八八,剩余的细节便罗列出来交由二人去过问云离的意思。毕竟他是主角。
二人离开后,她伸了伸懒腰,想着接下来想必很忙,不过忙些也好,忙了就没那么多时间想人了。她将桌案上容景折下来的那一株桂花插进了花瓶,想着能养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容景也该回来了。聊慰相思。
下午,云王府前院便开始热火朝天准备世子大婚事宜。
云浅月在浅月阁闲得无事,也不想当甩手掌柜。便带着凌莲和伊雪去前院。从新郎吉服,到冠冕,花翎,以及喜堂布置,她都逐一过目。哪里不合心意,或者做得不过妥当,一一指出,或者重做。云王府的下人们一见云浅月亲自监管,半分不敢怠慢。人人都知道浅月小姐对待这个新过继的世子是极好的。
第906章 如期大婚(4)
云离和云王爷下朝回来时,便看到云浅月正和云王府的下人们一起忙活。
云离连忙走到云浅月身边,蹙眉看着她,“妹妹,你身体需要调养,这些吩咐人做就好了!怎么自己出来了?快回去养着!”
“没事儿!我没那么弱!都养了十多天了!再养才真会养出病来。”云浅月摆摆手。
“那也不用你亲自忙。七公主和我都不在意这些的,能简办还是简办吧!”云离看着桌案上罗列的清单,一应所用,无一不是最好的东西。他皱眉道:“百姓疾苦,我们能省些就省些。”
“呵,哥哥真会过日子。不用省。这一场水灾,我们王府私下里捐给百姓的不少。你和七公主虽然觉得简办好,但七公主毕竟是皇室的公主,你也是云王府的世子。有些场面还是要做得,否则未免让人觉得云王府太过寒酸。”云浅月笑着道。
“可是这些花费一定很多,我听父王说云王府这些年入不敷出……”云离看了一旁的云王爷一眼,见他也正在看着账单,低声道。
云浅月也看了一眼云王爷,笑着摇摇头,“从我接手云王府,玉镯和绿枝打点下日进斗金亦不为过。哥哥的大婚之礼,怎么能差了?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要看看哪里不满意,点出来就好了!到时候等着迎娶七公主做新郎官吧!”
云离连忙摇头,“怎么能有不满意的地方?我看着哪里都好。以前从来未曾想过……”后面的话顿住,没了音,面色有些动容。
云浅月笑着抱住云离的胳膊,懒洋洋孩子气地道:“哥哥是云王府的世子,大婚之后父王退下来,你就是云王府的云王,以后是云王府一家之主。一个小小的大婚算什么,你是我哥哥,自然要最好的。虽然排场不能过于大,但也不能小了!否则荣王府百年荣华的名声岂不是白白担了?”
云离宠溺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当真如一个哥哥样子,笑着点点头,“那就都听你的!”
“嗯!”云浅月松开他的胳膊。
“浅月啊,这个是不是排场太大了。虽然说离儿娶的是七公主,但是同一日还有二皇子娶丞相府的秦小姐呢!二皇子府从被查抄了府邸之后毕竟大不如前了。这等排场,岂不是要盖过了皇子娶妃?”云王爷拿着账单看了片刻,担忧地问。
“父王,你当夜天倾真是软柿子不成?都说狡兔三窟,他做了这么多年太子,单单只有一个太子府?那你未免太小看他了!”云浅月不以为意。
云王爷恍然,点点头,“是父王糊涂了!”
云浅月很想说你什么时候聪明过,但想起这个人算是他大伯,叫了这么多年父亲,代替他父亲支撑云王府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便住了口。温和了语气道:“父王宽心吧!到时候您就等着喝儿媳妇敬茶,别的不用操心了!有我呢!”
“好!有你父王放心!你……你哥哥能有你给他准备有福气。”云王爷点点头,想起了云暮寒,叹息一声,伸手拍拍云离肩膀,转身向书房走去。
“父王说得对,我的确是比较有福气。”云离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笑了笑,问道:“哥哥累吗?不累的话跟我一起干活?准备婚礼也很有意思。”
“不累!一起吧!”云离笑着点头。
接下来数日,云浅月都在忙云离的婚礼,云王府热火朝天,一切应喜的东西进进出出。与此同时,二皇子府,丞相府,皇宫,都在忙于这两件喜事。一时间冲淡了中秋佳节那日丞相府秦小姐的丧子之痛。
容景在三日后到达了河谷县,书信传回,一切安好,云浅月算是放心下来。但还是忍不住回信让他不要再晚睡早起,劳心劳力,一定要量力而行,等他回来后检查他身体,若是更差了的话,再不理他。
容景很快就回了书信,说一定保证听“夫人”教诲。
云浅月见到夫人那两个字,心口有些甜蜜,又有些忧伤,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成为他的夫人,如今准备别人的大婚,什么时候才能准备自己的大婚?这样想着,心口便有些沉甸甸的,连手里极轻的信纸都似乎支撑不住重量。
十几日就在忙碌中一晃而过,这一日来到了云离和七公主,二皇子夜天倾和丞相府小姐秦玉凝的大婚之日。
第907章 迎娶刺杀(1)
大婚前一夜,云王府灯火彻夜未息,浅月阁的烛光也一直燃到天明。
五更时分,云浅月便起了床,换了新装,由凌莲和伊雪陪着出了浅月阁。
今日的云王府极为喜庆,到处都挂满红绸彩带,贴满喜字。尤其是由大门口通往前厅喜堂再通往西枫苑这一路,都由上等的红绸铺地。另外按照云浅月的吩咐,皇宫通往云王府迎亲的主街道,也铺了十里锦红,街道两旁都布置了人手挎着花篮等待迎亲的队伍来到撒花。
来到前厅,只见云离一身新郎喜服已经穿戴妥当,他本来就文气俊秀,此时身穿大红衣装,更增添了一分秀艳。正在等待吉时前去迎亲。
云老王爷和云王爷也已经穿得一身喜庆坐在堂前。
“妹妹!”云离见云浅月来到,有些拘谨地看着他,显得似乎有些紧张。
云浅月看着云离紧张的摸样“扑哧”一声笑了,“哥哥,据说第一次做新郎官都是这么紧张的!你可以和父王讨教些经验。他娶了王妃又迎侧妃的,后来又抬进门无数姨娘。很有经验。”
云浅月话落,云老王爷冷哼了一声。
云王爷老脸一红,似乎显得有些没面子,板着脸喝了一声,“浅月!”
“戮到父王的心坎里了!”云浅月笑着看了云王爷一眼,对云离俏皮地吐吐舌头。
云离本来很是紧张,见云浅月俏皮的神色,不由心下一松,他发现只要她在,他就如伸手倚着一面墙,很是踏实。他低声笑道:“我不准备再娶别人,今生只有七公主一人就够了!女子再多也不如两情相悦。”
“呀,哥哥还有这等觉悟!”云浅月惊讶地看了一眼云离,连忙拍拍他肩膀,“你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么一定要让七公主知道。就今夜你们洞房花烛时一定要告诉她。我保证,她听了一定会对你温柔似水,而且以后一定死心塌地的。”
云离脸腾地红了,有些羞涩,“……妹妹!”
“呵……”云浅月笑了起来。人生最美好的日子,大约也就是这样的日子!十里红绸迎娶俏佳人,洞房花烛夜里画良宵。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日子更好的?
“臭丫头,在那唧唧歪歪什么?你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我老头子一定大放鞭炮。”云老王爷看着云浅月笑逐颜开,骂了一句。
“糟老头子,多少日子没见到我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想我?见了面就知道嗅我。人家都娶媳妇放鞭炮,哪里有嫁闺女放鞭炮的?你这是恨不得赶我滚远点儿那?”云浅月瞪了云老王爷一眼,走过去,作势伸手要去把他的胡子,恶狠狠地道:“我今日非要将您的胡子拔下来,等您孙媳妇给您敬茶让您丢脸。”
“臭丫头!没大没小!爷爷也不喊了?谁给你的出息!”云老王爷打掉云浅月的手。
云浅月撤回手的动作快,没被云老王爷打到,她哼了一声,身子一歪,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懒洋洋地道:“您是我爷爷,孙不教,爷之过。您交给我的出息呗!”
云老王爷瞪眼,伸手指着云浅月,半响,气骂道:“活该让景世子治了你个臭丫头。”
不提容景还好,一提容景,这样的日子里,云浅月就分外想念,她也和云老王爷失去了斗嘴的兴趣,头耷拉了下来,闷闷地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这一晃都半个月了,最近几日连书信也没了。是不是正往回京城里赶呢?”
“瞧瞧你那点儿出息!天天想男人!哪里是我孙女?”云老王爷胡子一翘一翘地。
“我想男人才正常,要是想女人麻烦了!”云浅月不觉得脸红,愤了一句。
云老王爷一噎,顿时失了声。
云离站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心里的紧张被一老一小斗嘴散了个干净,他心态平静下来,对云浅月道:“妹妹,你是跟着我去宫里迎亲,还是在府中招待宾客?”
“我不跟你去!就留在府中吧!”云浅月摇摇头。这些日子她姑姑有容枫每日下了朝去荣华宫诊脉照料着,一直很是太平,她也就安心忙府中的喜事儿,如今这日子口,她才懒得见老皇帝。
“也好!”云离点点头。
“凌莲、伊雪,你们跟着哥哥去迎亲!路上照料一些,别出什么事情。”云浅月对站在她身后的凌莲和伊雪吩咐。
“是,小姐!”二人立即应声。
“吉时了!离儿出府吧!”云王爷看了一眼沙漏,对云离道。
云离应了一声,出了喜堂,向府外走去。凌莲和伊雪得到云浅月的吩咐,跟着他身后。府中还安排了结亲的丫鬟婆子。一行人浩浩汤汤出了云王府。
接亲的队伍一走,云王府剩余的众人也再无别的事情。便等待着迎亲的队伍回来。这期间有宾客陆续上门,便是安排招待事宜。这些许事情自然用不上云浅月,有玉镯和绿枝前前后后打点得井井有条。
云浅月歪在椅子上,想着趁接亲归来这一段时间可以睡上一觉。她的武功恢复得差不得了,喝了一个月的苦药汤子终于也停了,今日又是这般大喜的日子,可以喝酒了。一会儿定然多喝几杯,才不枉费她辛辛苦苦准备了半个多月。
“小丫头!”夜轻染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云浅月刚闭上的眼睛睁开,就见到夜轻染站在他身边,大约因为喜堂的关系,一脸的红光。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眨眨眼睛,“你来了?”
“嗯!”夜轻染伸手拽云浅月的胳膊,语气欢快地道:“在这里窝着做什么?走,我们出去看热闹去!”
“去哪里看热闹?”云浅月甩开他的手,拍拍被他攥出的褶子,“别乱碰我,这件衣服可是我所有衣服里面最贵的一件。今天刚穿上。”
夜轻染撤回手,无语地看着云浅月,“小丫头,又不是你大婚,你穿这么漂亮干什么?”
“也不是你大婚呢?你怎么还穿得这么漂亮?这件衣服也是新的吧?价值不菲吧?”云浅月指了指夜轻染身上的衣服。
第908章 迎娶刺杀(2)
夜轻染嘿嘿一笑,“我沾染喜气嘛!别人大婚我过瘾,又有什么不对?”
云浅月默,片刻道:“我也为了沾染喜气!好早一日将自己嫁出去!”
夜轻染“切”了一声,问道:“走不走?今日大街上别提多热闹了!两个新郎官,两顶花轿,人山人海的。不去看可惜!反正你又是小姑,在这府中也无事儿。”
“那行吧!”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她似乎有数日没上街了。
夜轻染见云浅月答应,心下欢喜,拉了她就走。二人出了喜堂,向府外走去。来到云王府大门口,云浅月这才看到这一条长街黑压压全是人流,一眼忘不到头。人人都在翘首以盼,显然等着迎娶新娘子的花轿进府。
“这两件喜事儿算不算得上是这么多年来的大喜事儿?”云浅月感叹了一下。
“嗯!皇伯伯娶儿媳和嫁闺女,喜上加喜,自然盛大。这天圣京城连皇伯伯的寿宴都没这么热闹。如今总算是热闹了一番。”夜轻染点头。对云浅月道:“小丫头,我们施展轻功吧!这里看不到什么。”
“嗯!”云浅月点头。
夜轻染足尖轻点,居然向丞相府的方向而去,云浅月眨了眨眼睛,跟在他身后。
丞相府的后墙角有一排榕树,榕树高大,枝叶茂盛。夜轻染飘身而落,坐在了榕树的树干上。云浅月尾随他身后,坐在了另一颗榕树的树干上。二人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丞相府的情形。看得最清楚的则是秦小姐的闺阁。
只见丞相府和云王府一样,到处贴满喜字。秦玉凝的闺阁更是红绸高挂。一眼望去,一片刺目的红,极为艳丽华目。
云浅月嘟囔,“同样是大喜,为什么我看着云王府觉得喜气盈盈,而看着这丞相府觉得全是煞气?”
“小丫头,你还真说对了!这丞相府就是有煞气。”夜轻染附和。
“应该是杀气吧!”云浅月纠正。
“也可以这么说!要不怎么来带你看有趣的事儿呢!”夜轻染显然有些兴奋。
云浅月瞥了夜轻染一眼,有些无语。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个长不大的小子。不过虽然外表如此,但他从来就不会无的放矢,看来今日丞相府有好戏看了。
二人等了片刻,此时丞相府大门口唢呐锣鼓声响起,显然是二皇子府迎亲的队伍来了。秦玉凝闺房的房门被从里面打开,丫鬟婆子涌出一大堆。中间簇拥着一个身穿凤冠霞帔,头盖龙凤盖头的美人。
美人纤姿窈窕,聘聘婷婷,左右由一个十全的婆子和丫鬟扶着,迈过地上的红绸向前院走去。十全婆子口中说着一大堆吉祥的喜话。丞相府前后院一时间热热闹闹。
“小丫头,看出什么来没有?”夜轻染凑近云浅月低声询问。
“那个新娘子不是秦玉凝。”云浅月盯着那个新娘子道。虽然像极了,但不是。
“对!不是!”夜轻染点头。
“丞相府在干什么?大婚了,还要临阵换兵?”云浅月收回目光看向秦玉凝的房间,从这个角度看不甚清,她想着要不要此时进去看看秦玉凝是否在房间里,还是哪里去了。
“走,换个地方!”夜轻染不容云浅月行动,伸手一拉她,身轻如燕地向前掠去。
云浅月只能跟在夜轻染身后,掠过高墙外,二人来到了距离丞相府前门一处院落一角。夜轻染带着云浅月飘身落在了一株桂树上。这一条街道同样是人山人海,没人注意突然悄无声息地落下了两个人。
这回距离得近了,丞相府大门口的情形看得清楚。夜天倾一身大红喜服,褪去了往日的太子身上的桂冠和阴沉莫测之气,显得极为俊美。他翻身下马,长身玉立地等在大门口。新娘子由秦丞相领着从里面送出。
锣鼓喧天,人声鼎沸中,秦丞相将新娘子交给夜天倾。夜天倾接过她的手,亲自扶着她上轿。后面的十全婆子说着百子千孙的话。
云浅月盯着新娘子的动作,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且会发生什么。而且是一定的!
果然她正这样想着,便见新娘子的大红喜服红绸衣袖下一道寒光窜出,直直刺向夜天倾的胸口。速度太快,快得令人觉得是眼前一花,那寒光便接近了夜天倾的胸口,裂帛割破,“叱”的一声。
“要出手吗?”云浅月偏头问夜轻染,毕竟她是他带来的,他能带她来,自然早就知晓会有这一幕的吧!
“不用!”夜轻染摇头。
云浅月继续看,只见夜天倾脸上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大喊了一声“玉凝”,便身子后退,对着新娘子拍出了一掌。新娘子不退反进,不理会夜天倾打来的掌风,直直地将匕首刺进夜天倾的心口。
匕首径直没入夜天倾的胸口,她的身子也被夜天倾打飞了出去。
“保护二皇子!”
这一变故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追随夜天倾而来的护卫隐卫等人纷纷现身,有人扶住夜天倾,有数人将刀架到了新娘子的脖子上。
“怎么会这样……这……”秦丞相仿佛吓傻了,瘫软在地,喃喃出声。
夜天倾胸前鲜血直流,他捂住胸口,伸手指着被她打了一掌躺在地上的新娘子,颤着声道:“将她……的盖头掀起来!”
有人立即掀起了新娘子的盖头,盖头下是一张秦玉凝的脸。
“玉凝……你怎么……我对你不好吗?”夜天倾如一个痴情的男子,一脸受伤地看着秦玉凝,“你为什么要杀我?”
“二皇子,她……她不是玉凝……”秦丞相此时指着地上的女子道。
“不是?”夜天倾疑惑地看向秦丞相。
“易容,这是易容的。”秦丞相大叫,“玉凝的手上没有那颗黑痣。”
“揭开她的易容,我看看到底是谁!”夜天倾支撑着身子怒道。
很快就有人伸手去扯那女子的脸,从她耳后轻轻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扯下,露出一张极为年轻的女子的脸,女子一脸苍白地看着夜天倾。
第909章 迎娶刺杀(3)
“你是谁?为何要杀本皇子!”夜天倾看着女子。
女子对夜天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嘴角有黑色的鲜血流出,片刻后,头一歪,闭上了眼睛,手也耷拉了下去。到死一言未发。
夜天倾一怔。
“二皇子,她服毒自尽了!”一名侍卫连忙去掰开女子下巴,伸手去探女子鼻息,禀告道:“已经没了气息!”
夜天倾点点头,看向秦丞相,抿了抿唇,“丞相,这件事情本皇子要你给个交代!”
秦丞相已经老脸发白,连声道:“老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老臣……来人!快去小姐闺阁看看,小姐可还在?”
“是!”有人立即应声向内院跑去。
“二皇子,您的伤……先进府找太医吧!”秦丞相从地上爬起来,走向夜天倾。
夜天倾此时捂住胸口的手已经鲜血直流,血滴滴答答地染红了脚下的地面,他拿开手,阻住秦丞相的脚步,“丞相大人请止步吧!本皇子迎亲遭此际遇,哪里还敢进你的府邸?恐怕进去后就真出不来了!”话落,他痛苦地对身后的人道:“扶我回府!”
身后扶着他的人大约是他的隐卫,闻言连忙抱起夜天倾向二皇子府而去。
二皇子府本来就比邻丞相府,无非是几步道的事儿,那名隐卫带着他很快就进了旁边的府邸,迎亲的丫鬟婆子等队伍的人连忙跟了夜天倾回了太子府。
早先热热闹闹的丞相府门口刹那清冷一片,围观的百姓们都人人脸色发白。本来是喜事儿,却是变成了这等刺杀之事,还是亲眼目睹。但众人未立即散去,而是等待着看秦丞相如何处理。
“将这个女子搜查一遍,看看可有痕迹!她怎么会混入了丞相府假扮成了玉凝?”秦丞相似乎极怒,说话的声音都颤抖。
丞相府的仆人闻言立即上前,对女子全身上下搜查了一遍,对秦丞相摇摇头,“回相爷,什么也没有。”
“没有?怎么混进来丞相府的?十全的婆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秦丞相看向早先扶着新娘子出来的那些人,大怒道。
“奴婢也不知!”十全婆婆和几名丫鬟婆子跪倒一片,吩咐摇头。
“你们不知道谁知道?”秦丞相显然怒极。
“回相爷,我们听到小姐起床之后就连忙进去了,进屋之后小姐就已经坐在了梳妆镜前了。之后就给小姐打点装扮,后来再没离开过小姐……这……奴婢们实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十全婆婆白着脸连声道。
“初喜呢?”秦丞相看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问。
众人纷纷看了一眼,摇摇头。初喜是秦玉凝的贴身婢女。
“初喜不在吗?回府找!”秦丞相颤着步子向里面走去,刚走了两步,早先被他打发去秦玉凝闺阁的人急匆匆跑了回来,他立即问,“去小姐闺阁看了吗?玉凝呢?”
“回相爷,小姐闺阁里……没有小姐,只有小姐的婢女初喜躺在床底下昏迷不醒……”那人立即道。
“快给本相找!赶紧查出玉凝的下落!”秦丞相似乎身子一抖,连忙急声道。
“是!”丞相府的众人闻言连忙都一窝蜂地进了府内。
云浅月看着这一出戏,感觉就像是一出闹剧。不过她是真没有想到夜天倾和秦玉凝大婚会出现这等事情。她看着有人将死去的那名女子的尸体拖进了府内,秦丞相颤颤巍巍的身子指挥众人查找,围观的人群都猜测着渐渐散去,她偏头去看夜轻染。
“小丫头,这一出戏好不好看?”夜轻染低声询问。
“还可以!”云浅月点头。
“看出什么来了没有?”夜轻染又问。
云浅月低头寻思一下,低声道:“那女子显然是个杀手,匕首那么快,杀手难道还找不准要害之处?怎么能刺不中夜天倾的要害?秦丞相既然能在那么乱的情况下看到那女子手上那么细微的一颗小小黑痣,早先领着她出来时就没发现他的女儿已经换了个人?”
“呵呵,所以说我来带你看戏嘛!一出戏而已。”夜轻染忽然笑了。
云浅月偏头问,“这么说你对这一出戏了如指掌了?那么秦玉凝去哪里了?”
“皇伯伯的皇宫!”夜轻染收了笑,面色有些晦暗,“谁敢去皇宫搜查?”
云浅月心思一动,脑中无数想法一闪而过。忽然淡淡道:“看来秦丞相将夜天倾给卖了!卖给了皇上,还是一个好价钱。可是为何不直接要了他的命呢?”
“小丫头,很奇怪对不对?皇伯伯是不会这样杀了夜天倾的。毕竟是他的儿子。”夜轻染话语中似乎藏了某些东西,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晦暗。
“是啊!他是不会这样杀了他的儿子的!不过是要逼得他走投无路而已。到时候便是不成功便成仁。”云浅月冷笑一声。
夜轻染沉默,片刻道:“小丫头,我以前其实一直很敬重皇伯伯的!”
“如今不敬重了?”云浅月偏头笑看着他。猜不准夜轻染心中的想法。但觉得他虽然小魔王心性,但天性是善良的。他虽然不喜夜天倾,但也不愿意见到老皇帝这样算计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如今嘛……我只是感叹,生是帝王,生在天家而已。”夜轻染沉声道。
云浅月闻言沉默下来。老皇帝若是一个普通老人,大抵不会如此吧?她这些日子一心给云离准备婚礼,懒得去过问外界那些事儿。其实应该能想到会有今日这一出戏的,只需要她但分关注一些皇宫和丞相府、以及二皇子府的动静,便能有所察觉。但她不想。这一场浑水,她不想太过清醒地去看人性的脏污和阴暗。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真没趣,还是回府去看哥哥和七公主的大婚吧!如今新娘子大约迎进府里了。”
“嗯!”夜轻染点头,说走就走,伸手拉住云浅月,足尖轻点,向云王府而去。
一路无话,二人回到云王府,此时正赶上新郎三射箭踢轿门。
夜轻染拉着云浅月飘身而落,落在了人群的外围。云王府此时热热闹闹,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们人人面带喜色。显然刚刚丞相府大门口发生的事情没有波及这里。这里依然是一派喜气洋洋。
第910章 迎娶刺杀(4)
云离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射箭还是勉强,三支箭雨都射在了轿门上,他踢轿门的动作很轻。之后十全喜婆婆将新娘子请出花轿,将大红的锦绣花团塞进她手中,换出了她手中的苹果。另一端由云离牵着大红花团向府里走去。迈门槛,过火盆。即便七公主是公主,但也全然地依照云王府的礼仪,没有丝毫公主不被行驶新郎官给的下马威的特权。
云浅月看着一对新人,嘴角不禁露出笑意。
“小丫头,你说你怎么就看上那个弱美人了呢!你若是看上我,该多好!我一定想方设法,今日也能大婚了!”夜轻染忽然羡慕地道。
云浅月偏头白了夜轻染一眼,“谁叫你姓夜来。我敢看上吗?”
“弱美人这个好命的!下辈子本小王也托生成荣王府的人去。”夜轻染恨恨地道。
云浅月好笑,提醒道:“下辈子指不定荣王府还有没有呢!别做梦了,赶紧跟进去!”
夜轻染哼唧了一声,挤过人群,大模大样地向里面走去。
云浅月也跟着进了府。
相比较二皇子府和丞相府寥寥无几的宾客而说,云王府今日当真是盛状空前。朝中大部分官员在二皇子府和云王府之前都选择了来云王府贺喜。比数日前云离过继之礼来的人数还多。可谓宾朋满座,座无虚席,更甚至是连府中的亭台水榭都摆满了酒席。一眼望去,黑压压全是人头。
夜轻染低声感慨,“果然是云王府,今日繁华谓之四大王府之最!”
“繁华能有几日?无非是拜高踩低见风使舵而已。今日若是夜天倾还是太子,云王府最起码要少一半的宾客。姑姑肚子里怀的是个太子,虽然担了个名头,但意义便大为不同了。”云浅月冷笑一声。
“人性大抵如此,小丫头,你何时有点儿愤世嫉俗了?”夜轻染回头对云浅月笑。
云浅月伸手揉揉额头,“很久以前就有了吧!忘了多久了!”
夜轻染回转头,继续向前走去,两了两步忽然道:“小丫头,皇伯伯居然什么时候也来观礼了!嫁女前来观礼,这可是亘古未有啊!”
云浅月此时也看到了老皇帝,不但有老皇帝,居然还有明妃,她脚步一顿。想着难道丞相府的演了一出戏,云王府今日也有一出戏不成?
夜轻染看着老皇帝若有所思,片刻后,对云浅月有些忧心地道:“小丫头,今日看来你要小心了!皇伯伯从来不会做无缘无故之事。”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
夜轻染继续向前走去,云浅月则转了个身向后院走去,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回来,连忙跟了过来,三人走到拐角处,此处无人,云浅月开口,“迎亲可顺利?”
“回小姐,一切顺利!”凌莲和伊雪点头。
“知会红阁,让华笙等人扮成宾客混进来,将云王府给我全全监视起来。不准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和可疑之处。尤其是西枫苑的新房,不准出任何事情。务必让今日大婚顺利。”云浅月低声吩咐。
“是!”凌莲和伊雪见云浅月神色郑重,也打起精神,立即应声。
云浅月吩咐完,对二人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向喜堂走去。
她来到喜堂,吉时还未到,三拜天地之礼还没进行,一对新人等待在大堂中央,礼仪官手里拿了一对新人的生辰八字龙凤呈祥的布帛。老皇帝携了明妃坐在上首,满面含笑。云老王爷和云王爷坐在下首。几位前来观礼的老王爷如德亲王、孝亲王被请到了旁席观礼,算是媒介。
喜堂内一派和乐融融。
云浅月刚一露头,老皇帝便先看到了她,笑着道:“朕从来了就没见到月丫头,跑哪里去了?你哥哥大婚,你还偷闲去了不成?”
“浅月小姐在这云王府当家做主,就算偷闲也没人说什么!”明妃接过话,笑着道。
“皇上姑父,若我没记错,您宫中可还有一位皇后的呀,我没听到您将皇后废除换人吧?怎么明妃娘娘今日穿得是正宫娘娘才能穿的大红服色?我老远一见,险些将她当成我的姑姑。我就说嘛,姑姑是挺着大肚子的,即便这样的日子,也来不了才对。如今这个怎么看也不像,原来是明妃娘娘。”云浅月不答二人的话,笑着反问。
明妃面色一僵。
老皇子偏头看向明妃,神色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笑道:“七公主是明妃亲生,今日嫁女,理应喜庆,虽然有这个规矩,但偶尔也可以有一次例外。”
“原来是这样!我险些忘了明妃娘娘是嫂嫂的母妃了!不过这也不怪我记性差。实在是这些年明妃娘娘和嫂嫂不太亲的原因。如今嫂嫂大病初愈好了,这娘也亲了。呵呵……”云浅月状似娇憨地笑了笑,看到明妃脸色发青,她笑意更深。
明妃刚要说话,老皇帝轻咳了一声,对一旁的礼仪官询问,“吉时到了没?”
“回皇上,吉时这就到了!”礼仪官连忙回话。
“好,那就开始吧!”老皇帝摆摆手。
礼仪官看向云浅月,云浅月对他点点头,他对着云离和七公主高喊,“一拜天地!”
第911章 揭开秘辛(1)
云离和七公主听到礼仪官高喊,双双对着天地而拜。
“二拜高堂!”礼仪官再喊。
云离和七公主起身对着老皇帝、云老王爷、云王爷双双跪拜。
“夫妻对拜!”礼仪官又喊。
云离和七公主转过身,面向对方,头低下,刚要对拜。这时,一个人影忽然窜入礼堂,向二人撞来。
云浅月眸光一寒,袖中的红颜锦飘出,打了个圈,顷刻间便缠住了那人的腰。那人堪堪止步,似乎想要挣脱,却挣脱不得。他大声道:“皇上,小人有要事禀告!”
这一变故发生得太快,众人都齐齐看来,只见是一个三十多岁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
“哦?”老皇帝向那人。
“有要事禀告也要等着,打扰别人的好事儿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的!”云浅月冷冷地看着那人,话落,不等那人开口,一缕气线飘出,点住了那人的哑穴。她从来没有这一刻感激荣王府有天下独门的点穴手法,从来没有这一刻感激容景教会了她点人哑穴的手法。
那人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有些惊骇地看着云浅月冰寒的脸。
“月丫头,这人有要事禀告,若是耽搁……”老皇帝见云浅月阻止了那人说话沉下脸。
“皇上姑父,还剩下这最后一拜了!喜堂下等着的是您的女儿和女婿!您也不想他们错过了吉时吧?天大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云浅月用红颜锦缠住那男子纹丝不动,她冷冷地话语犹如冰封,对向老皇帝。
老皇帝显然从来未曾见到云浅月这样冰寒的一面,她从来就是懒洋洋笑呵呵千百种方面,但不曾是这般当着他的面就冰寒着脸隐约中微带杀气,一时间怔了怔。
“哥哥,嫂嫂!你们继续!”云浅月趁着老皇帝这一怔的功夫,对看向这边的云离和七公主清声开口。她想他们该明白她的意思。无论如何,也要将这大婚之礼行完了。最后这一礼若成了,七公主就是云王府的人了!他们就成了夫妻了!
“七公主?”云离自然明白,转身看向七公主,轻声询问。
“我们继续!”七公主声音虽然柔软,但无比坚定。
“浅月小姐!儿女之情哪里有天下大事儿来得重?你这般阻挠来人有要事禀报,若是耽搁了大事,你担待得起吗?”明妃此时开口,声音有些凌厉。
“我若说担待得起呢?”云浅月看向明妃,冷声道:“明妃娘娘!您可是七公主的生母。就这么见不得女儿好?我觉得您真该反省了。从姑姑怀孕之后,您好像变了一个人。如今连只有皇后才能穿的大红衣装都穿上了,是不是想要坐了中宫的位置入住荣华宫啊?”
“你胡说!本宫只是怕耽搁了大事儿!”明妃面色一变。
“一拜而已,如何能耽搁了大事儿?”云浅月冷冷一笑,不再理会明妃,对礼仪官道:“再大声喊一遍,天大的事情也没有我哥哥嫂嫂大婚重要。你喊完之后,谁要再敢阻拦。别怪我三尺青锋先送他去阎王爷那喝喜酒!”
明妃身子一颤,立即噤了声。
老皇帝脸色微青,“月丫头,这可是大喜之日,说的什么混账话?没白的晦气!”
“皇上姑父既然知道晦气,最后就不要让人做出什么晦气之事。”云浅月虽然是对老皇帝说话,但目光却是看向礼仪官。
礼仪官吓得手几乎拿不住绢帛,连忙又高喊了一遍,“夫妻对拜!”
这回满堂宾客以及明妃,无人出声,老皇帝沉着脸不再说话。
云离和七公主两人齐齐弯身,双双拜下,头碰头,停顿了片刻,又双双直起身。
“礼成!送入洞房!”礼仪官似乎憋着一口气将最后一句喊完。
本来接下来该是众人纷纷向皇上和云老王爷、云王爷道喜之时,但被刚刚那一幕和云浅月的寒意所震慑,此时满堂宾客都鸦雀无声。
“不是送入洞房吗?哥哥,你还不送嫂嫂去洞房!”云浅月轻笑。
云离脸一红,看了一眼那人,用红绸的花团牵引着七公主出了喜堂,向西枫苑走去。
“月丫头,这回你该放开这个人了吧!”老皇帝看向被云浅月用红颜锦捆绑住的男子。
云浅月冷眼看了那男子一眼,缓缓撤回手。她都已经让凌莲和伊雪通知红阁掌控住云王府了,没想到还有人混进来。当真是无孔不入。
“你是何人?有何要事禀告朕?”老皇帝对着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出声询问。
那男子连忙跪倒在地,给老皇帝叩了个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月丫头,解开他的哑穴!”老皇帝看向云浅月吩咐。
云浅月飘出一缕气线,解开了那名男子的哑穴。
这时凌莲悄悄凑近云浅月,压低声音用传音入密道:“小姐,这个人是云王府旁支的一个族亲,叫做云武。奴婢等人只注意满堂宾客了,未曾想到云王府旁支里居然……”
“好,我知道了!”云浅月摆手,打断凌莲的话。
凌莲立即住了口,退到了一旁。
云王府旁支的族亲,她搜索脑中关于云王府旁支族亲的人员资料。很快就想起了关于云武的记载,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是云王府旁支里面人见人躲的一号人物。偷鸡摸狗,但这些年一直有族长管着,到也没生什么大事儿。她当时也没觉得在意,这样的人在天底下多了去了,但没想到小人物有朝一日也能够登得上这大雅之堂。
“皇……皇上……小人云武,有要事禀告。”云武似乎刚刚被云浅月吓坏了,颤着声开口。连头也不敢抬,更不敢看云浅月。
“云武?何方人士?”老皇帝语气有些温和。
“小人是云王府旁支族亲,是……是云离的堂兄……”云武连忙道。
“哦?原来是云离的堂兄?”老皇帝讶异地看着云武。
“皇上姑父,云离如今是云王府的世子,是我的哥哥,云王府的旁支所有人都得尊称他一声世子,哪里来的堂兄?我可不记得我还有其余的兄长?皇上姑父,您莫非老而昏聩了?这喜酒还没喝呢,真是糊涂了不成?”云浅月笑了一声,不屑地看着云武,话语却是字字针扎一般地对准老皇帝。
第912章 揭开秘辛(2)
众人早已经对于云浅月不给天子颜面有什么说什么的大逆不道行为习空见惯。所以到无人有多大的惊异,都私下里捏了一把汗,觉得今日这云王府怕是要出事儿。只盼别殃及自身就阿弥陀佛了。
“混账!”老皇帝大怒,“月丫头!朕还没老而昏聩!说的是云离以前的事情而已!”
“那皇上姑父就要说明白了!免得别人误会。”云浅月懒洋洋地挑眉。
老皇帝哼了一声,对云武问,“你有何事要禀告给朕?”
“云武,你可要想好了再禀告,别到时候触怒了天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云浅月漫不经心地看着云武,眼底寒光四射,“皇上姑父可是一朝天子,不同于别人。而且今日他嫁女,你搅了公主的喜宴,可是要推出去砍头的!”
云武面色露出骇色,一时间身子僵在那里。
“月丫头,你吓唬他做什么?”老皇帝瞥了云浅月一眼,对云武道:“云武!朕向来平易。你禀告的事情若真是要事,朕定然大加封赏。”
“皇……皇上……小人若是禀告了,您……您能饶小人不死吗?小人……小人禀报的的确是要事儿。”云武闻言白着脸颤着声问。
“好!朕许诺你!只要你禀告的是要事,便饶你不死。不但饶你不死,还大加封赏。”老皇帝点头,很痛快地许下承诺。
云武闻言眼睛一亮,也没了怕意,立即来了劲,连忙道:“小人禀告的事情是……”
“云武,你爷爷自小很疼爱你吧?”一直没开口的云老王爷此时开口。
云武立即止住话,看向云老王爷。
“我老头子记得你爷爷死的时候说小武子其实很聪明,比云离聪明,可惜是他没教导好。”云老王爷似乎回想起什么,叹息地道:“他去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小子,告诉我老头子,以后云王府的旁支若是入住进了云王府,要好好照料你。如今你来了这几个月,是不是吃穿不愁?月丫头没有亏待你吧?云王府的旁支族亲如今都回归了云王府,算是云王府的人了。以后就是一家人,生死连在一起的。月丫头这个臭丫头就有一样好,一视同仁。”
云武的山羊胡子抖了抖,忽然垂下了头。
“行了,你接着说吧!既然是要事,一定好好仔细地禀告给皇上。皇上日理万机,难得出府一趟。今日若不是七公主大婚,皇上也不一定会来云王府。”云老王爷摆摆手,似乎很是困乏地闭上眼睛。
“是啊,云武,有什么事情赶紧禀告。这满堂宾客都等着你禀告完才能开席。”云王爷也出声附和。
云武却垂下头,不出声了。
“云武!有什么事情尽快禀来!”老皇帝看了云老王爷和云王爷一眼,声音发沉。
“小……小人……”云武垂着头不敢抬起,身子不停地哆嗦,似乎心里做着剧烈的挣扎,颤抖了片刻,也没说出一句话。
“呵……”忽然宾客席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个温和含笑的声音响起,“看来他是被浅月小姐刚刚给吓到了!皇上,您就容他醒醒神,反正天色还早,众人都不饿,我等就等片刻再喝喜酒也无妨。”
云浅月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去,只见苍亭坐在一桌宾客席上。身边均是拥护七皇子的一干朝臣。而他坐在主席,俨然成了主脑,她眸光缩了缩,直直地看着苍亭。
“浅月小姐快别这样看在下!这样的眼神在下会误以为浅月小姐是喜欢在下的!”苍亭手腕一抖,含笑地打开十二骨的羽扇,只听“啪”的一声,羽扇遮住了他半边俊颜,他语气温和含笑,雅致中居然多了几抹风流。
众人都闻声看去,他刹那成了满堂宾客的焦点。
从苍亭入京半月以来,一直客居七皇子府养伤。京中的人都知道七皇子府来了一位十大世家中走出的厉害人物,但都不曾见过厉害的人物露面,只有少数拥护七皇子的朝臣每日出入七皇子府。如今第一次见到苍亭,众人不由纷纷惊异他的做派。清贵华美,行止有礼有据,这份从容做派当之无愧十大世家的人。一时间心里暗暗琢磨这等人物居然成了七皇子的幕僚,而皇上据说还亲自派了文公公问候,显然也默许了七皇子的地位和抬高了这个人的存在以及对他的重视。
“我记得宾客名单上没邀请这位公子!”云浅月冷淡地道。
“云王府大喜,实乃一桩盛世。在下客居七皇子府,和云王府也算邻友。不请自来贺喜,贺礼早已经呈上了,云王府也收了在下的贺礼,浅月小姐不会在喜宴要开了之时撵在下走吧?这可不是云王府的待客之道啊!”苍亭含笑看着云浅月,温文尔雅。
“这位公子好不低调!”云浅月深深地看了苍亭一眼,笑了一声,暗暗嘲讽。
“不及浅月小姐天下皆知的名声!”苍亭含笑应对,将讽刺还回了云浅月。
云浅月脸色蓦然沉了下来,抿着唇看着苍亭不再言语,想着今日云武之事与他有没有干系?云武出来,让她想到了云王府祖嗣的那一段秘辛。关于她父亲的。
苍亭轻摇十二骨扇,气定神闲,见云浅月不再说话,他也不再多言,那做派分明是等待一出好戏,只是嘴角的笑意微凉。
“云武!你到底有何要事要禀告?”老皇帝老眼扫了一眼苍亭和云浅月,别人或许不觉,但他自然发现了二人之间的暗潮涌动,看着跪在地上的云武沉声开口。
“小人……小人……”云武颤着身子片刻,似乎什么终于战胜了什么,他忽然抬起头,看着老皇帝一脸决心地道:“小人禀告一桩秘事!这一桩秘事是……”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袖中的手攥紧。
“皇伯伯,一个偷鸡摸狗的小人之言,哪里有什么可信?”夜轻染忽然从宾客席上站了起来,大踏步走上前,抬脚踹了地上的云武一脚,截断他的话,怒道:“好好的喜宴,哪里滚出来一块臭肉搅得满锅腥?”
云武“啊”地痛呼一声,被夜轻染踹了个四仰八叉。
第913章 揭开秘辛(3)
“染小子!退下去!”老皇帝怒喝一声。
夜轻染站在原地不动,看着老皇帝道:“皇伯伯,这云武您知道是什么人吗?是云王府旁支里面最废物的一个混东西。鸡鸣狗盗之徒,为虎作伥之辈。他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怕是被谁指使滚出来泼脏水的吧?您英明睿智,可不能听这种小人之言!”
“朕说退下去!听不听信也要他先说了再论断!”老皇帝又沉喝一声。
“皇伯伯,我也有一要事禀告。刚刚我得到消息,二皇子在迎丞相府秦小姐之时被新娘子刺杀,匕首没入胸口,性命堪忧。更有甚者那女子是易容成秦小姐的人,而真正的秦小姐却下落不明。这可也是一件大事啊!”夜轻染无视老皇帝怒喝,清声道。
“什么?二皇子遇刺?秦小姐下落不明?”老皇帝腾地站了起来,一脸震惊。
满堂宾客闻言皆惊。
云浅月想着这该是多好的演技啊!这京城的一举一动怎么能瞒得住老皇帝?那么他身后隐卫就真当吃干饭的了。而这满堂宾客里有几个人没有耳目?连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可是如今人人震惊,都可以拿奥斯卡表演奖了。
“自然是真的!皇伯伯,我如何能骗您?”夜轻染点头。
老皇帝急声问,“天倾如何了?可是伤得很重?丞相府怎么出了这等事情?”
“这侄子就不知了!皇上姑父是否摆驾二皇子府看看?”夜轻染摇摇头。
“即刻摆驾二皇子府!”老皇帝点头,立即离席,脚步匆匆就要离去,似乎也顾不得询问地上躺着的云武了。
“皇上莫急!”明妃一把抓住老皇帝的衣袖,阻止住他的脚步,柔声道:“皇上急也无用!四皇子如今不是在吗?派四皇子前去二皇子府看看就知。想必二皇子受的伤是小伤,若是大伤的话,如何会无人前来禀告您?您身体不好,就在这里等着吧!何必什么事情非要亲力亲为呢?况且这里还有一桩秘辛没解决了!到底还是要听听为好。而秦丞相是一国丞相,统领文武百官。秦小姐不见了,他自然有分寸的。”
“你说得也对!”老皇帝闻言停住脚步,伸手揉揉额头,“是朕一听天倾受伤秦小姐失踪太焦急了!”话落,他看向宾客席,对夜天煜道:“天煜,你现在就去二皇子府看看天倾的伤势,顺便好好给朕查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父皇!”夜天煜站起身,恭敬应声,向外走去。
老皇帝重新坐下身,见夜轻染脸色不好地看着明妃,他对夜轻染摆摆手,“染小子,你也和天煜一块儿去二皇子府看看。你既然得到了消息,怎么不早禀告给朕?”
“明妃不也说了无大碍嘛!既然四皇子去了,我还去做什么?”夜轻染摇摇头,“谁奉着喜事儿不参加非要去看沾了血的?晦气!我不去!”
“你……你真是也越来越混账了!”老皇帝怒道。
德亲王坐着的身子立即站了起来,对老皇帝请罪,“这小魔王就是这个德行!皇上恕罪!”话落,又转身对夜轻染呵斥,“既然不去二皇子府,还不退下?越来越不长进了!别忘了你姓什么!”
夜轻染脸色一黯,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云浅月忽然道:“一件小事儿而已!怎么吵得这么烦闷?云武,你还能说话吗?能说话赶紧起来说!让我们大家都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新鲜事儿来!听完了你的新鲜事,好开席!”
躺在地上的云武身子动了动,似乎想起来,起不来,可见夜轻染那一脚踹得有多重。
“夜轻染,赶紧坐回去!你今天穿得鲜艳,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你也要等在这里拜堂呢!”云浅月对夜轻染摆摆手。
夜轻染见云浅月开了口,便也不再说话,有些气闷地转身走回了宾客席落座。
“难怪外面传言染小王爷和浅月小姐关系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然不一般。”苍亭忽然突兀地笑了一声,话语颇具意味。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那当然,本小王和小丫头自小就相识,总比有些不阴不阳的人和她的关系来得要好!”夜轻染瞥了苍亭一眼,冷哼一声。
苍亭面容含笑,仿佛没听见夜轻染的骂语,看向躺在地上的云武,声音温浅,“染小王爷一脚踢下去,怕是将他踢得不能说话了吧?看来今日这重要的秘辛我们很难听到了。到底是什么秘辛呢?云武是云王府的旁支,难道他的秘辛指得是云王府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被皇上和众人所知?”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抵也就如此!众人闻言都看向云老王爷和云王爷以及云浅月。纷纷猜测。
云浅月闻言眸光迸出厉色,看着苍亭,笑得凉薄,“哪个府邸没有几段秘辛?十大世家苍家百年前到如今,秘辛更是不计其数。这位公子,要不要我当着今日满堂宾客的面帮你和你们苍家数数?尤其是有一桩秘辛令我记忆犹新,每每感慨。那就是几十年前的兰陵断桥苍家的上任家主……”
苍亭面色一变,但并未阻止云浅月,而是唇角的笑意收回,凉凉地看着她。
“月丫头!”老皇帝打断云浅月的话,对地上的云武道:“云武,你起来,快说到底要禀告何事?朕不能因为你一人而耽误今日的喜宴。否则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话落,他声音威严,沉怒尽显,“从现在起,除了云武,谁也不准再多说一句!否则朕便让隐卫封了他的嘴!包括月丫头和染小子,别以为朕真治不了你们!让你们拿朕也不放在眼里了。”
云浅月住了口,似乎听到,又似乎没听到,面色神情不见恭敬,但也不见不恭敬。
夜轻染看了老皇帝一眼,端起酒壶咕咚咚大灌了一起酒水,面色神情有些昏暗。
众人闻言更是人人噤声。苍亭笑了笑,面上神情和云浅月、夜轻染相差无几。
“云武,你还能说话吗?”老皇帝看向地上的云武。
“回皇上……小人能……”云武困难地爬起来,似乎被老皇帝威慑所震慑,连忙道:“小人要说的是云王府有一段秘辛,就是……四十年前,云王府曾经出生了一对双生子。那双生子本来应该诛杀,但是被如今的……如今的云老王爷给秘密保下了……就是如今的云王爷,还有一人,曾经寄养在我家……”
第914章 揭开秘辛(4)
众人闻言满座皆惊!
云浅月想着果然被捅出来的是这一桩事儿,云武说一桩秘辛时她就想到了!云武被谁指使?不可能自己滚出来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偷鸡摸狗之人,但不是傻子。没有好处的事情他能做?是老皇帝还是苍亭?她看向云老王爷和云王爷,云老王爷闭着眼睛昏昏欲睡,似乎没听到,而云王爷脸色惊惧,显然不敢置信。
她收回视线,忽然笑了,“这可新鲜了!我怎么就没听说呢!云武,你可不要信口胡言,皇上姑父虽然答应饶你不死,但也要是你说有用的话才行,若说无用荒唐之言,可就真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了!”
“小人说得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云武立即道:“小人敢以性命担保。”
“哦?竟然有这等事情?”老皇帝面色阴沉,看向云老王爷,“老王叔,你怎么说?朕若是没记错的话,四十年前钦天监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天师夜观天象,说紫微星和龙檀星相携下凡,这京城必有双生子出。双生子出,天降于斯,实乃预示天圣运术已尽。破解之法必须诛杀双生子,方可保太平盛世,天圣再繁荣百年亦非尔尔之谈。可是后来京城一直没有双生子出生。当时朕之父王和满朝文武都甚为奇怪。那天师可是灵隐大师的师兄,怎么可能断言出错?一直疑惑不已,如今云武居然有这等说法,难道这双生子当真出生在云王府不成?”
“绝无此事!皇上,黄口小儿之谈,怎么能当真?若云王府真有双生子出,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先皇的耳目?先皇可是圣主仁君,大智之者,老臣陪王伴驾,清楚先皇和皇上为君之能。而云王府一直忠心护君,若是有双生子出,焉能为一己之私而私藏不报?”云老王爷睁开昏昏欲睡的老眼,看了云武一眼,叹气道:“云武他爷爷死前就对老臣说,这孩子心术不正,但也因他当年失误,险些将他溺水而死,后来好不容易大难不死,便从此将他视若珍宝,过分溺爱,才养成了如今这般,嘱咐我好生照料。从云王府的旁支迁来云王府,云王府待他不薄,老臣不知道是何人指使他陷害云王府。还请皇上做主彻查,一定要还老臣一个清白!老臣忠君一生,如今还有先皇御赐的牌匾,可不想晚节不保。”
“云武!你说这一番话,可有证据?或者依据?这可不是小事儿!你若是信口胡言,朕虽然刚刚答应了你饶你不死,但也分何事!污蔑之事,若是查无属实,定然对你定斩不饶!”老皇帝沉下脸,威严尽显。
云武连忙伏地叩头,“回皇上,小人说得句句属实,若不属实,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云王府曾经的确有双生子,一个养在云王府,成为云王府世子,一个寄养在云县我的家里,由我爷爷抚养,就是我三叔。我父是老大,我二叔也就是云离之父。我三叔其实是云老王爷的双生子……”
“证据呢?”云浅月冷声问。
“证据……”云武左右看了一眼,连忙道:“这件事情我父亲和我二叔都知道。”
“你爷爷死了!你父亲早亡,你二叔也就是云离生父吧?如何可在?”老皇帝沉声问。
“二叔在的!”云武连忙点头。
“来人,去传云离生父,云武二叔!”老皇帝大喝了一声。
立即有人应声出了喜堂,众人的目光都跟随那人而去,一时间喜堂鸦雀无声。
“云武,除了人证,你还有物证没有?”老皇帝沉声问。
云武摇摇头,一个劲地道:“小人说得绝对属实。皇上您想,若非我爷爷对云王府有恩,云王府又怎么会让我们这一支分离的旁支从云县迁来京城云王府?这就是证据。”
“云武,你没读过书吧?别太可笑!这也能当做证据吗?谁教给你的!”云浅月冷笑。
云武似乎很怕云浅月,身子哆嗦了一下,不敢看她。
“皇上,云离的生父带到!”这时那人回来,带着一个锦袍的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比云王爷年老一些,进来之后连忙对老皇帝跪拜。
“你是云离生父?朕问你,云王府可曾有过双生子寄养在你家?是云武的三叔?”老皇帝不等来人开口,便沉声询问。
老者一怔,连忙摇头,即便第一回见天子,也没有慌张畏惧,“回皇上,我父有三子,大哥,我和三弟。三弟是我父母亲生,与大哥和我一母同胞,如何能是云王府寄养我家的?这言语简直荒谬。”
“此话当真?”老皇帝面色深沉。
“回皇上,不敢有半句虚言。”老者摇头。
“二叔,你胡说!明明三叔就是……”云武立即大喊。
“混账!整日里偷鸡摸狗,不做好事,如今居然又整出这等胡言乱语。当初真不如就让你落水被淹死省心!居然敢跑皇上面前胡言乱语?活腻歪了?”老者对云武怒斥。
云武脖子一缩,不甘心地道:“二叔,你明明就是因为自己的儿子如今成了云王府世子才会包庇此事。本来三叔就不是爷爷所生,那时候奶奶大病已经有半年,哪里能怀孕?三叔的生辰都不符!不信就将族谱和三叔的生辰八字拿出来对比一下,一看便知。”
第915章 容景归来(1)
云武一番话落,得意地看着老者变脸。
老者色变也不过瞬间,便勃然大怒,“云武,我一直以为你也就是偷鸡摸狗,小打小闹,被父亲惯出了毛病而已,无伤大雅。不成想你今日居然信口雌黄,辱没你祖父和祖母,诬陷你三叔不是亲生?你简直就是混账东西!”
“二叔,我说的是事实!”云武横着脖子瞪着老者,不肯退让。
老者似乎气冲肝胆,死死地瞪着云武,显然若不是场合不对,恐怕早就一巴掌挥过去了。他转身对老皇帝匍匐在地,肯定地道:“皇上,休要听信黄口小儿胡言乱语,我家三弟的确是我一母同胞亲弟。他自小惹祸,云离自小乖巧,如今见云离居然成为了王府世子,便怀恨在心,出言污蔑。简直可恶。希望皇上明察秋毫,不要听信他胡言乱语。”
“皇上,小人说得句句属实。”云武也连忙跪地,语调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生怕老皇帝不信,口中直道:“皇上可以将云王府和我家的族谱拿出来查看。一看便知。”
“真是各执一词!让朕都分辨不出真假了!”老皇帝看着跪在堂前的二人,偏头看向昏昏欲睡的云老王爷,“老王叔,您怎么说?”
“老臣还是那句话,皇上若是信这黄口小儿之言就查!查出来是非老臣俯首认罪,查不出来的话,皇上要给老臣一个交代。这等被人背后捅刀子污蔑之事老臣戎马一生经历得不计其数。想必皇上也能明白。老臣定然揪出幕后主使,不会善罢甘休。”云老王爷看也不看老皇帝,哼道。
老皇帝沉着脸不言,似乎在想如何论断。
“皇上,臣觉得无风不起浪!既然云武出来指证,这事定然有蹊跷!臣以为请皇上彻查。”一名朝臣起身站起来,对老皇帝恭敬地道。
“皇上,臣也觉得该查!”又一名朝臣站起身。
“皇上,既然有此事儿,臣觉得该查。查若云王府无此事,自然还云王府一个公道,若是有此事的话云王府欺瞒先皇,这可是大罪,一定要依罪论处。”又一人站起身道。
“……”
接下来在座本来观喜的朝中大臣半数以上的人都站起身谏言。
“皇上,您看,这么多人都建议您查,您就查吧!查完好喝喜酒。今日可是云离和七儿大婚之日呢!”明妃温柔的声音响起,在一干人谏言之后,很是适时说话。
老皇帝不摇头也不点头,看向云王爷,“云王兄,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朕实在犯难啊!朕不是不相信云王府和老王叔以及王兄忠君,实在是这云武也算是你云王府的人啊!他出来指证,让朕心里不犯难都不行。”
云王爷脸色发白,站起身,没立即回答老皇帝的话,而是看向云浅月。
“对了,还有月丫头!月丫头,你是什么想法?你说朕是查还是不查?”老皇帝顺着云王爷的眼光也看向云浅月,老眼深邃。
“查!”云浅月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挑眉,“为什么不查?这等事情一定要一查到底。”话落,她走近云武。
云武见云浅月向他走来,跪着的身子不由害怕地向后退去。
云浅月看着他退,脚步不停,步步逼近。
“月丫头,既然要查的话,云武可不能杀!”老皇帝提醒云浅月。
“自然不杀!不但不杀,他该好好活着。一定要让我找出背后陷害的人才能死。”云浅月声音如碎了霜雪,将云武逼到墙角,云武退无可退,苍白着脸一脸惊骇地看着她,她才停住脚步,蹲下身,眼睛盯着云武的眼睛,声音平静,“说,是谁指使你的?”
“没……没谁……”云武摇头。
“没谁?”云浅月眸光射出清幽幽的光,将云武的瞳仁锁住,“说!”
“真……真没……没……”云武不敢看云浅月的眼睛,却忍不住要看她的脸,当看到她清幽幽眸光时,摇头的动作顿时停了。
“说,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说出来是谁背后主使你,给了你什么好处,我便保你荣华富贵,长命百岁。否则……你死定了,要知道,人死了,谁给你什么好处你都没用了。什么也不如活着重要。”云浅月声音依然平静。就那么蹲在云武面前,谈论生死,如谈论今日吃什么饭,喝什么茶?天气怎样一样简单。
“我……”云武似乎已经化成了木雕,惶恐的声音变成呐呐。
忽然宾客席飞出一柄折扇,折扇“啪”地一声横在云武和云浅月中间,十二骨的玉扇打开,玉扇的扇尾玉坠儿轻轻脆响,正巧遮住了云武的脸,一个温浅的声音笑容可掬,“浅月小姐这就不对了!对一个不会丝毫武功的人使用摄魂术,难保失了真实,屈打成招啊!”
云浅月转头,便见苍亭长身玉立地站在她和云武身旁,手中的折扇轻轻打着,阻挡住云武看她的目光,她细细挑了挑眉,语气有些散漫,“苍少主坐不住了?我当谁是那背后主使,原来是苍少主!”
“此言差矣!在下出身十大世家苍家,对旁门邪道多有设防。见这满堂宾客无人阻止浅月小姐对证人使用邪术。便出来一救。若说本少主是背后主使到不是,但多管闲事的罪责到是可以担上一担。”苍亭笑了一声。缓缓道。
“是吗?”云浅月轻描淡写地看了苍亭两眼。
“自然!我家风甚严,自然看不过去浅月小姐这等邪术伎俩。”苍亭浅笑。
“月丫头!你怎么能对云武使用摄魂术?”老皇帝声音从身后传来,隐含怒意,“南疆的摄魂术,你何时学得?”
云浅月慢慢站起身,回头看了老皇帝一眼,对他询问,“皇上姑父,南疆的摄魂术是邪术吗?”
老皇帝似乎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哽在那里。
“苍少主!南疆的摄魂术是邪术吗?”云浅月又问向苍亭。
“南疆的咒术也不能称之为正术不是吗?”苍亭不答反问,笑意不改。
“苍少主多虑了!这不过是催眠术而已!让人在最放心最轻松的状态下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它比摄魂术可差得远了!若是摄魂术,你现在拦我已经晚了。他人早死了。”云浅月淡淡冷嘲地对苍亭一笑,转身走回座位。
第916章 容景归来(2)
苍亭难得地一怔,扯开挡住云武的折扇,见云武正睁大眼睛迷惑地看着他的扇面。他偏过头,轻咳一声,忽然笑了,“人人都道浅月小姐纨绔不化不学无术,原来涉猎如此之多。催眠术到是闻所未闻,还是第一次听说。”
“无知者无罪!”云浅月不回头,冷嘲一句。
“人无完人,学无止境。在下这一点无知似乎也不为过!”苍亭将十二骨的玉扇合上,也缓步走回座位。
“苍少主似乎对这件事情别有热心那!”夜轻染忽然横空插进来一句,看着苍亭冷笑,“让人想不怀疑苍少主是那背后之人有意陷害人,都不可能!”
苍亭脚步一顿,看向夜轻染,挑了挑好看的眉,含蓄地一笑,“染小王爷为何不说我对浅月小姐一见钟情?所以对她和云王府的事情都比较关心呢?这件事不查,或者查不妥当,都会成为云王府的污水。我自然想要云王府清清白白。”
夜轻染脸色一寒,冷声道:“我看未必!”
“用不到染小王爷看,我对浅月小姐的心意自己明白就好了!不,或者说浅月小姐心里也能明白就好。”苍亭含笑落座。从始至终保持尔雅的笑意,丝毫没有将自己暴露众目睽睽目光下的不适。
夜轻染冷厉地看着苍亭,刚要再反击,便听云浅月冷声道:“皇上姑父,您还犹豫什么?查啊!如今我哥哥从新房急匆匆赶来了,将嫂嫂一人留在深闺。那可是您的女儿。您不心疼女儿,我还心疼哥哥呢!大婚这一辈子可就一次,过了今日就没明日了!”
众人闻言这才看到云离一身大红锦袍急匆匆赶回了礼堂,显然是将七公主送去洞房后便急急出来了!
“妹妹!”云离来到,见到他生父和云武各自跪在地上,心中预料到定然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走到云浅月身边站定,有些紧张。
“云武说四十年前云王府出了双生子,双生子一个是父王,一个是旁支的三叔。哥哥,你自小生长在云县,可听说此等荒谬的事情?”云浅月挑眉。
云离一怔,立即摇头,“未曾听说!”
“这就是了!我也没听说过。可是云武口口声声说有此等事情。如今正等着皇上姑父查呢!”云浅月道。
云离转回身,对上首的老皇帝恭敬地道:“皇上,臣确实未听说此事!臣之三叔在十几年前就早殇了。如今爷爷遗留的一脉也就只剩下生父以及云武和我三人。”
老皇帝点点头,“卿等各执一词,朕也无从判断!朕相信云王府不会有此事,但是也难免堵住悠悠之口众说纷纭,所以,今日就借此机会查明此事。若云武胡言乱语,罪则当诛,朕会给云王府一个公道的!”
云离垂下头,退在一旁。
“老王叔,刚刚云武说有族谱和生辰八字作证,可拿出云王府的族谱来看看?”老皇帝转头对云老王爷询问。
云老王爷抬了抬眼皮,“既然皇上有心,自然可以一看!云王府的族谱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话落,他对云浅月道:“臭丫头,你去祠堂将族谱拿来!”
“不能让她去,谁不知道她……她万一做了花样怎么办?”云武此时大叫起来。
云浅月眼光一寒。
“那就离儿去吧!离儿不会武功,皇上派两个人跟着一起去取来族谱!”云老王爷看了云武一眼,改口对云离道,“皇上可有意见?”
“将云王府旁支的族谱也拿来吧!”老皇帝道。
“嗯!云王府旁支的族谱在几位族长手中吧?二老爷无拿吧!皇上也派两个人跟着。两相对比一下,方才知道真假。”云老王爷看向地上跪着的云离生父道。
“准!”老皇帝点头,对身后一摆手,身后立即走出几人,分别跟上云离和他生父。
一行人出了喜堂。
云浅月心中冷笑,她爷爷既然敢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又怎么会在小小的族谱上出了纰漏?自然早就有所准备吧?但她知道那背后害云王府的人能不知道?所以族谱后面定然还会有后手。她且等着。看看到底哪路大佛会是那重磅一击。
大堂内众人都鸦雀无声,静静等待。
大约两柱香时间,云离和他生父分别拿着云王府和旁支的族谱来到。纷纷呈递给老皇帝。老皇帝对身后文莱使了个颜色,文莱立即下去接过族谱。
族谱打开,老皇帝一一翻看。看罢,对云武道:“云武,这族谱记载云王府只有一位世子,生辰与你三叔生辰相差半年。你有何话说?”
“皇上,那一定不对,小人清楚记得偷偷听爷爷和二叔说话!三叔不是爷爷亲生。”云武脸色发白地盯着族谱,“这族谱一定是假的!”
“你可还要别的证据?”老皇帝问。
云武惶恐地摇摇头。
“没有证据,也敢胡言乱语!皇伯伯,我就说嘛!这等人的话怎么能信?他大约就是嫉妒云离飞黄腾达,好命成为了世子,又娶了公主,如今是想陷害云王府,进而陷害云离。”夜轻染冷笑一声,“这等小人,就该拖出去斩了!”
“皇上,小人不敢虚言,句句属实……小人……”云武再次表态。
老皇帝似乎现出不耐烦,“来人,将云武……”
“父皇!”夜天煜的声音忽然传来,一声轻喊,人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年纪约有古稀的老头,看起来像是大夫。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大约五十多岁。
“你回来了?天倾的伤势如何了?”老皇帝止住话,出声对夜天煜询问。
“回父皇,二皇兄的伤有些严重,但没刺中要害,险险保住一命。儿臣特意回来禀告父皇,秦丞相如今带着人寻找秦小姐的下落呢!”夜天煜恭敬地回禀。
“嗯!无事就好!”老皇帝点点头,“你身后的是何人?”
夜天煜闻言回头看了身后一眼,忽然一笑,“说起来这事儿奇了,儿臣从二皇兄的府邸出来,便遇到这三个人,说他们是曾经在云县给云王府旁支的族主夫人看病的大夫,还有一人是接生婆婆。说有要事面呈父皇。求我带他们来。”
第917章 容景归来(3)
“哦?”老皇帝老眼眯起,看着夜天煜身后的三人。
“夜天煜,你可不像是会做好事儿的人!就这么容易将阿猫阿狗都带到这里来?”夜轻染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面色淡淡,出声冷笑,“不会是你与这件事情有什么瓜葛吧?”
“我与这件事情能有什么瓜葛?”夜天煜摇摇头,面色正经,“我听了他们所要禀告父皇的事情,觉得这样的事情新鲜!与其放任他们在外面逢人便胡乱言语,不如随了他们的意,带到父皇面前来。这事情可不是小事儿,容不得半点马虎。变成大事儿,不可收拾就麻烦了。”
夜轻染冷哼一声,“你倒是会顾全大局!”
“你们不是要找我父皇?这就是!”夜天煜不理会夜轻染,侧开身子,对身后三人道。
夜天煜话落,只听“噗通”三声重响,三人都惶恐地跪倒在地叩头,颤着声道:“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们都是何人?有何要事要禀告朕?”老皇帝询问。
三人不敢抬头,哆嗦了片刻,由左边的一个老者出声,“禀皇上,小老儿是云县的大夫,四十年前给云县旁支族主的夫人看过诊,那位夫人生二少爷时候难产,好不容易救活了一条命,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但后来据说夫人的病治好了。一年后有了三少爷,小老儿一直疑惑,后来听说了云王府双生子的事情,便觉得事有蹊跷,特来禀告皇上。”
“哦?”老皇帝吐出一个音,语气有些沉。
“秉皇上,小老儿也是云县的大夫,与张大福一样,四十年前都给云县旁支族主的夫人看过诊,那位夫人的汤药一直是小老儿调理的。那位夫人生了二少爷,也就是如今的二老爷之后,的确不能再生育了。哪里能有什么三少爷?”另一个老者也立即道。
“秉皇上……民妇是曾经四十年前给云县旁支族主的夫人接生婆婆的女儿,我娘给二少爷接的生,当时难产,二少爷,也就是如今的二老爷是从那位夫人肚子里拽出来的。那位夫人险些丢了一条命,后来命是保住了,但接生的都知道,那样的难产,出了那么多血,人都奄奄一息了,哪里还能再生孕?更别说能有三少爷了!”那个五十多岁的夫人立即道。
“你们说的可属实?”老皇帝待三人话落,沉声询问,帝王威严尽显。
“草民说得句句属实!”三人连忙叩头,众口一致。
“你们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是曾经给那位夫人看诊或者接生?”老皇帝又问。
“草民二人带来了当时看诊的记录!”两个老者立即道。
“民妇带来了当时族主亲手答谢给我娘的一块玉,那玉可是好玉,上面刻着云王府的表字的。我娘就我一个女儿,传给了我,我一直舍不得变卖,珍藏着的。”那妇人立即道。
三人说话间便将各自的证据拿了出来。
“文莱,呈上来!”老皇帝对文莱吩咐。
文莱连忙走下去,将三人的东西接过,递给老皇帝。
老皇帝先拿着那块玉看了看,又翻开泛黄的草纸本子看了片刻,对云离生父道:“二老爷,这三人既然来自云县你可认识?”
二老爷脸色发白,身子微颤,但还强自镇定,“回皇上,认识。”
“那么此事可是确实?”老皇帝又问。
“不属实!我娘虽然难产,但后来遇到了一位神医,那神医给调理好了,后来生了三弟。不能……不能因为这三人,就说我三弟不是我娘亲生?世间之事无奇不有。皇上,此事蹊跷啊!定然有人想要害云王府,否则怎么这三人突然前来京城指证?”
“嗯?神医?什么样的神医能治好族主夫人?”老皇帝挑眉,沉着脸抖了抖手中的病本记录,道:“朕可是仔细看了,云夫人生完二老爷后,身体亏损不成样子,每日缠绵病榻,生机有限,这样还能怀胎十月诞下麟儿?未免太过天方夜谭了!”
“这……”二老爷看了云老王爷一眼,垂下头道:“那神医是灵隐大师!”
“哦?灵隐大师?”老皇帝一怔,随即道:“灵隐大师的医术是不错!当时景世子危在旦夕便是灵隐大师施援手救回一命!但二老爷确定是灵隐大师曾经治好了族主夫人?那为何这等事情听那三人语气都不知?”
“二叔,你别胡说!灵隐大师什么时候治好了祖母?”云武立即反驳。
“四十年前的事情,你那时候还没从你娘肚子里出来,如何得知?”二老爷怒斥。
“草民等也没听说这等事情!”那两名老者和一名妇人也连忙反驳。
“灵隐大师行踪飘渺,不喜张扬,行善从不愿扬名。有时候怕世俗纠缠,不愿泄露行踪。尔等不知道有什么奇怪?”二老爷对那三人怒斥,“我族的家事,哪里愿意被外人所知?成为人人百口来谈的闲话?你等三人到底受何人指使?想要陷害云王府?况且我娘的病情也未必见得有多严重,不过是尔等庸医和见识浅薄的妇人觉得没救了而已。”
那三人一时答不上来话,住了口。
云浅月嘴角勾了勾,二老爷这一番话当真有力。他如今是云王府旁支的族主,她一直因为这一支庸碌无为。如今看来不尽然,流着云王府子孙的血液,又如何真孬种了?况且她爷爷当年愿意将一子送去云县,也不是没有考量的吧?
“反正灵隐大师又不在,二叔怎么说都有理!”云武惶惶地道。
“孽子!”二老爷斥了云武一句,回头对老皇帝道:“皇上,请明察!此等三人,不足为证。”
老皇帝似乎也正视地看了二老爷一眼,显然没料到这个开始进来唯唯诺诺的人此时有如此有力的气势。他点点头,看向下首,“德王兄,冷王兄,你等二人一直没开口。对此事有何想法?”
“这……”德亲王和孝亲王对看一眼,似乎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老皇帝道。
“皇上,此事甚为可疑,要仔细彻查!”德亲王斟酌着道。
第918章 容景归来(4)
“老臣也觉得此事情可疑,一时半会儿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孝亲王也立即道。
老皇帝点点头,看向二老爷,“正如云武所说,灵隐大师不在。二老爷,你这个说法也不足为证。”
“皇上姑父!难道证明哥哥的三叔不是族主夫人所生?就能说明是云王府的双生子?这个说法也未免太可笑了!”云浅月此时开口,冷笑道:“哥哥的三叔早殇了。谁有本事亲自下地底下问问他到底是谁?免得在这里胡言乱语。”
“月丫头说得也不错!”老皇帝脸色不好。
“皇上,小人想起来了!”云武忽然眼睛一亮,大声激动地道:“我偷听爷爷和二叔谈话的时候说过,说那双生子其中一个后背有天生的胎记,一个没有。有胎记的那个是云王府的世子,没有胎记的那个是三叔。”
二老爷脸色刷地变了。
云老王爷覆在椅子罢手上的手颤了颤,云王爷的手似乎也颤了颤。
云浅月心神一醒,扫了云王爷一眼,冷声道:“文武,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这能说明什么?”
云武眼睛依然发亮,大声道:“自然能说明问题,我三叔的死很可疑,三叔一直好好的,无病无灾,突然就暴毙了。而我听说那一段时间正是云王府世子卧病在床之时,难保不被偷梁换柱换回来做云王府世子。”
“这又是谁教给你的?”云浅月轻轻敲着椅子扶手,强忍着冲动才能不将碎雪拔出来一剑将云武刺个透心凉。这等祸害,她怎么就早没察觉?让他出来害自己家的人?
“没有谁……教给我……我突然想到的!”云武似乎感觉到了云浅月的杀气,连忙摇头。他身子本来就被云浅月逼到了墙角,此时整个人几乎已经贴到了墙壁上。
“好一个忽然想到!”云浅月冷冷一笑,目光扫了一圈,从在场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她此时敢肯定,暗中定然有个绝顶的高手在传音入密指使云武。可惜今日的人太多,气息太杂,即便她放出气息去探,也探不出是何人。苍亭一直未动,气息宁静,没有外泄传音的现象,看来不是他了。
“竟有这等事情?”老皇帝似乎被云武的话惊了一下。
满堂宾客也齐齐惊异,都将目光定在了云王爷身上。
云王爷脸色发白,连忙起身,对老皇帝喏喏地道:“皇上,这纯属是胡言乱语。这等事情怎么可能?老臣陪王伴驾这许多年,怎么能是……”
“云王兄莫急!既然说是查!索性就好好查一查。既然这云武说到你,你若不是,当即验证了也就是了。不就是看看后背是否有胎记?这不是难事儿!”德亲王忽然道。
“不错!德王兄说得有理!云王兄莫急。这的确不是难事儿。”孝亲王也连忙附和。
“这……可是我如何能当众宽衣?成何体统?”云王爷哆嗦着身子道。
“云王兄,既然你是男子,怕什么?验证一下是没何妨?便依了吧!”老皇帝也道。
云浅月指尖有些泛白,心中打着注意,却是今日之事来得太过突然,她以为她爷爷既然瞒天过海,便准备妥当,也的确妥当,至少证据都被驳回了。找不到证据,老皇帝也不能奈何,但不曾想到居然有胎记这一说。她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镇定地冷声道:“皇上姑父,天圣礼仪之邦,重礼治国。您如今就听信一个偷鸡摸狗,诬陷祖宗的黄口小儿之言,让我父王当众宽衣解带?这是何道理?我父王是堂堂云王府的王爷。这等可不是一桩小事儿,而是打脸的大事儿?以后让我父王如何在朝中立足?这不是打云王府的脸吗?”
“是啊,皇伯伯!小丫头说得对!”夜轻染也立即附和。
“皇上,这是要老臣羞愧而死啊……”云王爷跪在地上,神色悲愤。
老皇帝被云浅月有理有力的话反驳得一时没了言语,看向德亲王和孝亲王,二人也没了言语。早先谏言的群臣此时都无人说话。
“呵……”苍亭忽然低笑一声,“这还不简单?皇上再派两个亲近之人前去内室给云王爷验身不就得了!这就谈不上什么大庭广众之下打脸和侮辱云王和云王府了。出了事情自然要解决事情,浅月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云浅月目光凌厉地看着苍亭,苍亭迎着云浅月的眸光淡淡而笑。
“小姐,景世子回来了!”这时,凌莲忽然回到云浅月的身后,贴在她耳边悄声道。
云浅月眸中的凌厉瞬间散去,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不再理会苍亭,看向大堂外。
众人都被云浅月的举动惊了一下,见她刚刚还一脸冷寒,转眼间便面带喜色,都疑惑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老皇帝和三王以及夜轻染、苍亭等人都不例外地跟着众人看向堂外。
不出片刻,只见堂外缓缓走来一袭月牙白锦袍的清俊身影,芝兰玉树、云端高阳,如诗似画,雅致风华,正是容景。他步履如闲庭信步,轻缓徐徐而来,仿佛从天边踏进来一缕明月光,顷刻间盖过了大堂内满座宾朋的华滟色彩。
第919章 扭转乾坤(1)
桂树玉繁华,明月映华彩。当如陌上人,白玉璧无瑕。
这就是容景!千万人的目光中我自从容闲雅。
云浅月看着容景,眉眼间染上一抹痴然,想疾奔过去,但脚却像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这一刻,这一种心情无以言说。眼睛亦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周遭的一切人或物都已经消失不见,她眼中只剩下那一抹月牙白。
似乎不过一瞬,容景便来到近前,不理会在场无数聚来的目光,缓缓抬手,自然地将云浅月额前一缕青丝捋顺到她耳后,他做完这个动作,见云浅月依然似喜似痴地看着他,他漂亮的凤眸微微抬起,轻轻一笑,如琼花蔓开,好听的声音如清泉润响,又似珠玉落地,“怎么这副样子?像是没见过我似的!”
“你……”云浅月张了张口,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衣不解带,马不停蹄,过家门而未入,未洗风尘,就来了这里。”容景笑容可掬,语气温柔如风吟,见云浅月一呆,他复又低笑,“高兴傻了?”
“嗯!”云浅月定了定神,早已经忘了周遭所有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纤白的指尖紧紧扣住,声音微哑,“回来得正好!”
何止是正好?简直是太正好!有他在,心一瞬间就能安定。
容景如玉的手轻轻拍了拍云浅月攥住他衣袖的指尖,只是微微一碰触,便收回手,缓缓转过身,对上座的老皇帝微微一笑,“皇上,景幸不辱命,东十八个州县的水灾已经治好,如今民生安顿。”
“好!好!好!辛苦景世子了!”老皇帝看着二人,眼中的精光藏起,大为高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朕就知道有景世子出马,东十八个州县的黎民百姓定然安然无恙。”
容景含笑不语,对老皇帝的褒奖不得意亦不谦卑。
“景世子,你辛劳月余,为朕立下大功,可要何奖赏?只要你说,朕都依你。”老皇帝似乎高兴过了头,豪言放出。
众人都被容景谱一进来晃了心神,此时闻言都齐齐惊醒。
苍亭看着云浅月依然紧攥着容景的衣袖,那样的动作,不亲昵,但自然地依靠,两人离得没有太近,但给人的感觉便是那样的和谐亲密,他眸光微微一眯,薄唇轻轻抿起。
夜轻染撇了撇嘴,神色似乎有些不甘,但又莫可奈何。
“为皇上分忧,乃分内之事。”容景摇头,言下之意不要任何奖赏。
老皇帝闻言大慰,感叹道:“天圣若人人都有景世子之才之度,朕又有何愁?”话落,他摆摆手,“景世子回来得正好,今日正赶上七公主和云世子大婚,你既然不要奖赏,朕稍后就敬你三杯吧!”
“好!”容景笑得和煦。
“来人,请景世子……”老皇帝对文莱摆手。
“皇上姑父,他未梳未洗,如何能有污圣目?靠近圣体?就在我这坐吧!”云浅月不等老皇帝那个上座的话说完,便一把拽了容景坐在了自己身边。
容景半丝反抗也无,顺从地挨着云浅月坐下。
老皇帝的话卡在喉咙里,一时间不上不下,片刻后,到没训斥或者争执,点点头,和蔼地道:“也好!景世子周马劳顿,月丫头要代替朕好好关照一番。”
云浅月笑了笑,心里清冷,老皇帝今日倒是大度了。她偏头问容景,“渴吗?”
“渴!”容景点头。
云浅月拿过一杯水递给他。
容景伸手接过,轻轻抬手,一饮而尽,看来是渴了。
“饿吗?”云浅月又问。
“饿!”容景点头,低声道:“但我别的不想吃,只想吃你做的饺子!”
云浅月毫不犹豫地点头,“那你忍片刻,有一件大事儿处理完,我就去给你包饺子。”
“好!”容景含笑点头。
二人在这边低声说话,本来就没避讳别人,声音虽轻,但是喜堂太静,所以二人的声音还是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人人不免心中感叹,景世子和浅月小姐相处得真是极好极好。那二人坐在那里,没什么特别的亲近的动作,温声浅语,却让人感觉到如缱绻的画卷一般,处处都透着烟雨缠绵。
“臣妾记得浅月小姐是和七皇子有婚约的吧?景世子和浅月小姐这般亲近,似乎不太合礼数呢!”明妃忽然开口,声音柔柔软软,话语自然是对着老皇帝说的。
“明妃娘娘今日的大红服色也不合礼数呢!怎么办?您都穿了,难道现在脱下来?”云浅月抬头看向明妃,浅浅一笑。
明妃脸色一僵,美眸有隐隐暗恨。
“四大王府亲如一家,都是兄弟姊妹。哪里有那么多顾忌?刚刚染小子还不是和月丫头一起从外面回来?小时候一起长大,礼数宽一些无妨。”老皇帝笑着接过话,仿佛早先二人那些情深请旨,传扬得天下皆知的两情相悦根本没存在过。
“是臣妾愚钝了,皇上说得是呢!不止染小王爷,四皇子、枫世子、就连如今的冷小王爷都对浅月小姐不错呢!景世子不在京城里可能不知,冷小王爷为了救浅月小姐受了伤,在云王府养了十多日伤呢!据说浅月小姐日日陪伴在侧,悉心照料。的确没那么多顾忌。”明妃笑着看着容景道。
冷邵卓今日来了就一直没说话,如今听闻提到他,他不由得一颗心提起来看向容景。见容景温浅含笑,面无怒意,他有些拿不准,看向云浅月。那样的目光生怕将她牵连,又似隐藏着什么东西。
“明妃娘娘身在深宫,还能安知天下。真是不简单呢!怪不得您能得皇上姑父宠爱这么多年。没有点儿本事的女人还真做不到。”云浅月笑笑,看了冷邵卓一眼,“打了这么多年,总是我欺负他了,对他好一点儿也没错。”话落,她不理会明妃,对孝亲王道:“冷王叔,您说是不是?您总不希望我们再继续打死打活的吧?”
“自然!自然不希望,浅月小姐说得极是!犬子这些年不知事儿,如今知事儿了是好事儿。老臣自然乐见。”孝亲王不知道是被云浅月从来不叫的这声冷王叔给叫得受宠若惊了,还是被明妃将冷邵卓牵扯进来给惊住了,总之这次很是顺着云浅月的台阶下的那叫一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