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滟福不浅
云浅月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到了荣王府而且以如今这种情况这种姿势见到容景。舒残颚疈那清淡的温润的声音此时听起来如恶魔的耳语,令她全身血液不止僵硬而且冰凉入骨,手指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缩,唯一能动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两根手指。
容枫也是有刹那的僵硬,不过很是短暂,须臾,他低头去看怀里的云浅月。只见她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色,但明显感觉到她身子僵硬,他凤眸溢上苦楚,抱着云浅月缓缓转过身,对容景一礼,并未说话。
“这就是传说中‘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的荣王府景世子?”叶倩听到声音回头,打量着从府内缓步而出的容景,一双美眸刹那闪过惊艳之色,清脆出声,赞叹道:“果然不负传言!”
云浅月惊醒,僵硬退去,软绵绵地躺在容枫怀里,心里哼了一声,没想到容景还有这样艳色的传言。当是杨贵妃吗?还回眸一笑!
“传言南疆叶公主‘银月点染胭脂色,千江踏水一点红。’,本世子今日一见,也果然不负传言。”容景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叶倩一身红衣上淡淡一笑,似乎没看到容枫怀里的云浅月,连眼神都没瞟来一个。
叶倩闻言脸一红,有些尴尬地道:“景世子这话是损我呢!若是我真当得住这句传言的话就不至于刚刚从半空中摔下来丢人丢到你荣王府来了。”
“马有失足,人有失手。叶公主轻功高绝,若非出了意外自然会平安无事。”容景笑道。
“可不是嘛!都怪夜轻染你个臭人,你要不害我,我至于丢人吗?”叶倩转身瞪向夜轻染,“这回我丢人你满意了?”
夜轻染哼了一声,“你自己丢人,与我何干?你要是不扛了小丫头来这里,我让你放下你不听话,我能害你?说白了还是赖你自己。”
“我们说好了她带我来荣王府的,你以为是我绑架她吗?紧追不舍的。我还能吃了她?”叶倩不满地瞪眼。
“谁知道你这个女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如今你还不是险些将她给扔下来摔着?我就知道你去了云王府找她准没好事儿。”夜轻染板着脸对叶倩冷声道。
“要不是你一直拧着我帮你干活,我至于没地方睡觉跑云王府去吗?再说我就去了又怎么了?我就找她,我以后天天找她,我就要和她好,你管得着吗?就算我打坏主意也不干你事儿。”叶倩恼怒地道。
“你不可理喻!现在就跟我去皇宫。”夜轻染气怒,过来抓叶倩。
叶倩躲开,“我就不去,我要去景世子的紫竹苑。”
“你去他紫竹苑做什么?”夜轻染住了手,脸色不好地问道。“看看,不行啊?你说不行也不管用。你今天不让我进去紫竹苑,我就打死都不跟你去皇宫,就算你押了我去,我要是死活不帮忙你也奈何不了我。就凭那些死尸中有我南疆的虫咒算什么?在百年前始祖皇帝征战天下时,南疆曾经也生了大变,那一场大变之后南疆曾经四分五裂。有懂那种虫咒的人借此机会出了南疆另立门派隐匿如今又出山祸乱也不是不可能。天圣皇上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治我的罪去!”叶倩扬起脸,对夜轻染道。
“你……”夜轻染一时间哑口无言。
叶倩对他哼了一声,再不理会夜轻染,走近容景,一边走一边热情地套近乎道:“景世子,我能不能去你紫竹苑参观一下?”
“叶公主请止步!”容景见叶倩距离他三尺之距没有停步的意思缓缓出声。
叶倩立即止了步,也不恼,笑道:“我一时高兴忘了你的规矩。我认准一件事情就非要做成不可,你今日不让我参观的话,我明日还会惦记着,直到参观完为止。你说呢?”
“既然叶公主对我的居所有兴趣,那是容景的荣幸。叶公主请!”容景对叶倩轻轻一拂袖,做了个请的姿势,话落,他转身,向府内走去。
“景世子真好!多谢!”叶倩喜色染上眉梢,连忙跟上容景,她走了两步才想起云浅月,对她招手,“云浅月,跟上啊!”
“你如今有人领着进去就行了,我就不进去了!”云浅月摇摇头。
叶倩停住脚步,看向云浅月,目光落在她没鞋子的两只脚上,恍然大悟,“哦,你的鞋子没了,走不了,这怎么办?”
“没事儿!丢了一双鞋子而已。你去吧!”云浅月依然摇头。
“我把你扔在这里似乎不够意思。”叶倩站着不动。
“没有鞋就不能走路吗?你在我紫竹苑住了半个月,还当自己是客人?还不进来!”容景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淡淡瞥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当没听见,不理容景,对叶倩道:“你去吧!我这就回府!”
“你怎么回去?”叶倩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大对。
“不就是丢了鞋子?又不是没了脚。你就不用管了。”云浅月觉得叶倩这女人对她太关心了,跟大妈似的。
叶倩刚要点头,只见容景缓步走了回来,径自走到容枫面前,面色清淡的没有一丝颜色,对容枫伸出手,“将她给我!”
容枫身子一颤。
云浅月看着伸到容枫面前的那一双手,白皙修长,如上等美玉,顺着那双手向上,她看到了容景的脸,同样是白如雪,玉质颜色,如诗似画,只是较之往日温润疏淡之中如今多了冷然。她皱了皱眉,问道:“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送文小姐回府吗?难道让人家就在这门口淋着雨等你将她送回云王府后再送人家不成?”容景不理会云浅月问话,对容枫道。
文小姐?云浅月一愣,这才现荣王府大门口不止容景和容枫,还有一位身姿窈窕的女子,那女子容貌秀美,灵动中有一分英气,此时正打着伞站在那里,一双美眸定在容枫抱着她的手上,眼底有着明显的醋意,虽然她极力忍住,但云浅月还是一眼就看的清楚。她忽然扯了扯嘴角,对容枫道:“艳福不浅啊!”
容枫身子猛地一僵。
“我不管,我就要你送我回去!我先看上你的,别人嘛,不管是谁……都排队!”云浅月忽然来了脾气,这话说的有气势,而且娇蛮骄横。话落,她对文如燕挑衅地挑了挑眉,她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见过这个女人,太子侧妃表妹文如燕,是文大将军的小女儿。当初夜天倾要押她入刑部大牢,这个女人看起来可是很得意的,估计和太子侧妃一个德行。
文如燕美眸染上恼怒,她抬起一双盈盈妙目看向容枫,眉眼间的英气一改变成几分楚楚柔弱,“枫公子,你说要送我回府的……”
容枫抿唇不语。
“枫公子,今日我父亲回京,如今这个时辰怕是已经进府了。我父亲曾经和文伯候爷交好,知道他有个后人十分高兴,早就派人来传话说想回京就见到你。”文如燕踱步走来,期盼地看着容枫。
容枫不答话,手却微微松了一下。
云浅月忽然有些心灰意冷,她和容景纠缠不清,虽然没生什么,她也自认为她是真想嫁给容枫的,但终究她乍一听闻容景是容枫叔叔后的举动以及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怕是伤了容枫,这短短日子连她都生了好多事儿,心境再不复那日请旨赐婚时候只想嫁给他的单纯,他怕是在这期间也生了不少事情。那日虽然意会知道容枫对她不一样,但人家也没说喜欢她不是?她热脸贴冷屁股是够掉价的,如今再要强行胡闹,被人家甩了就没脸了。尤其是她如今也没有权利阻止人家去得到幸福不是?她虽然请旨赐婚,但老皇帝可没答应,那件事情到如今空余一场笑话,她还不是容枫的谁,文如燕在她眼里不好,但不代表在容枫眼里不好。想到此,她忽然淡淡一笑,无所谓地道:“那就算了,你要忙尽管去忙,将我扔下就是了。”
云浅月话落,容枫抱着她的手忽然一紧,抿了抿唇,对面前的容景道:“既然世子有客需要招待,我先送浅月小姐回去!”
云浅月一愣,送她回去?
容景眼睛眯了眯,撤回手,并不答话。
容枫抱着云浅月抬步就走,并未看文如燕一眼。
“枫公子……”文如燕面色一变,急追了一步呼喊了一声,拦在了容枫面前。
“如今天色还早,文小姐也不是柔弱女子,荣王府距离文大将军府也不是太远。文小姐自行回去即可。”容枫看了文如燕一眼,没什么表情地道。
“可是我父亲说想见你……”文如燕做着挣扎。
“我改日再去拜见文大将军。”容枫绕开文如燕,再不欲逗留,抱着云浅月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向云王府飞去。
文如燕咬着唇瓣小脸白地看着容枫离开的身影,一双美眸又恨又妒,她怎么也想不到容枫竟然扔下她带着云浅月那个废物送回云王府了。尤其更想象不到景世子当真如传言一般对云浅月非同一般,他阻止叶公主靠近三步之内,却要伸手去接云浅月,她从来未曾被人当众甩了个没脸,不由心下恼恨。
“原来果然如她所说,容枫真的很好啊!”叶倩啧啧称赞。
“你这个女人也知道什么叫做好?”夜轻染叱了一句,哼道:“你今天到底还跟不跟我进宫?”
“不去!我要参观景世子的紫竹苑!”叶倩摇摇头。
“本世子今日累了,叶公主想要参观紫竹苑改日再来吧!”容景忽然转身向府内走去,月牙白的锦袍卷起一阵微风,清清凉凉的寒意赛过了飘雨的凉意,他清淡的声音此时虽然依然清淡,但任谁听了都有一股凉入骨髓的冷。这一刻的他,疏离冷淡,别说三尺之内令人望而却步,就是十丈方圆内的花草都现出颤颤寒意。
叶倩一愣。
夜轻染忽然嗤笑一声,“弱美人,你也有今日!”
容景脚步一顿,忽然转回头,淡而冷地看着夜轻染,“你连今日都没有!”
夜轻染顿时大怒,刚要作,容景再不理会于他,转身向府内走去。夜轻染气得瞪眼,想不理会他又有些不甘心,刚要拉开架势去给容景一掌,叶倩忽然走过来一把拉住他,“走,我跟你去皇宫!”
“还去什么皇宫?不去!我要回小丫头那里睡觉!你爱哪儿去哪儿去!又不是小丫头一人被遇刺,犯得着本小王累死累活而某人却清闲吗?这案子爱查不查。”夜轻染来了脾气,猛地甩开叶倩,足尖轻点,追随容枫的身影而去。
他也没有想到容枫居然真当着那个弱美人的面抱走了小丫头!有两下子嘛!
“你……”叶倩顿时一恼,瞪着眼睛看着夜轻染离开,作不得。她回身,只见容景的身影早已经走入了内院,荣王府大门口的侍卫很有眼力价的将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她更是有些恼,如今的她算不算得上鸡飞蛋打?她哼了一声,气怒道:“莫名其妙!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她怒骂了一句后觉得今日这事儿不对味啊!“小女子文如燕,叶公主有礼了!”文如燕走过来笑着对叶倩一礼。
叶倩本来想好好琢磨琢磨今日是怎么回事儿,还没来得及琢磨就见文如燕笑站在自己面前,她挑了挑眉,并未答话。
“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刁蛮任性胡作非为纨绔不化不知礼数,在我们天圣可是出了名的大字不识不通文墨。叶公主今日见到其人,想必觉得她和传言果然一般无二吧?当年她喜欢太子殿下,一直追在太子殿下身后十多年,如今居然又喜欢上的容枫公子,还居然在武状元大会上向皇上请旨赐婚,你说可笑不可笑?此举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但如此居然和景世子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言论,景世子是我们天圣第一奇才,神邸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行出不君子之举?定是她胡乱污秽众人耳目,污染了景世子清雅。”文如燕也不在意叶倩不对她答话,行礼后对她缓缓开口。
叶倩又挑了挑眉,面色不动,悉心静听,似乎不明白这位美人想说什么。
“我听说叶公主和染小王爷曾经定情,两情相悦。可是如今依照染小王爷这个架势似乎对云浅月太过在意了些。叶公主难道就一点儿也不介意吗?”文如燕凑近叶倩,低声询问。
叶倩眨眨眼睛,似乎依然不明白。
“哎,叶公主一直生活在南疆,不明白天圣京城的诸多污秽事儿也不奇怪。这浅月小姐时常做勾三搭四的勾当,早先是中意太子殿下,后来太子殿下不喜,正当她犯事火烧望春楼,太子殿下要将她押入天牢,却正逢景世子十年后出府和染小王爷回京,她便对太子殿下绝了念头,转而看上了景世子和染小王爷,一直不清不楚的。后来武状元大会在京举行,容枫公子回京,她又看上了容枫公子,非要请皇上在武状元大会上当场赐婚,皇上没应,转而她便又欺辱污染景世子,如今这京中还因为她对景世子的举动传得沸沸扬扬……”文如燕压低声音,身子几乎要贴叶倩身上,嘴也快贴到叶倩耳朵上了,一番话语说来很有技巧,避轻就重。
叶倩站着不动,眸光闪过一丝亮光,稍纵即逝。依然不语,静听下文。
“这种女子,连皇上都对她十分头疼,据说云老王爷曾经也给气得大病一场,如今都不理会于她,云王爷更是十来年对她不闻不问甚是不喜。只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住了景世子对她另眼相看,连染小王爷也对她……”文如燕说到此,话语顿了顿,看了一眼叶倩脸色,见她一副感兴趣的神色,她再无顾忌,继续拉近关系道:“妹妹虽然初次见公主,就为公主风采折服,觉得这天下女子都不如公主才貌,就连丞相府的玉凝小姐也抵不过公主,恕小妹斗胆,您这样才貌双全且武功高绝又心思玲珑剔透的女子染小王爷怎么会不喜欢呢?染小王爷如今对云浅月在意指定是被她用什么魅惑手段迷惑住了。”
叶倩眼皮细微地翻了翻,继续沉默。
“男人嘛,有时候是受不了诱惑的,云浅月虽然什么都不懂不会大字不识不通礼数文墨,但她还是有一样拿得出手的,那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男人还不是就爱女人的身子和脸蛋?所以,恕妹妹斗胆,请公主还是要多加看着染小王爷才是。”文如燕将要说的话都说完了,退离开叶倩,心中想着她这番话的重量,让和染小王爷定情的这个小公主不对云浅月恨死才怪。她虽然动不了云浅月,但有人动得了。比如这个精通咒术的南疆小公主。
叶倩到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和着眼前这个美人将她当成一条线上的蚂蚱了。算什么?同病相怜?还是都被人刚刚给甩了惺惺相惜?她不由有些好笑,没想到自己今日听了这么一番话,她暗暗想着不知道将这一番话转给云浅月那个女人听她会是什么表情,反正她是觉得实在太新鲜了,也太……令她长了见识。
“叶公主,妹妹说了这么多,你有什么想法?”文如燕没想到这个小公主性子如此镇定,她是女人,最了解女人。府中姨娘小妾庶女整如里斗来斗去,这些个本事她学得得心应手,女人的嫉妒心理和占有欲有时候是很可怕的。她没想到听了这么一番话后这小公主什么动作都没有,脸上虽然情绪怪异,但不像是恼怒。
“想法?”叶倩挑眉。
文如燕一愣,点点头,“是啊,叶公主,难道您刚刚没仔细听妹妹之言?”
“听了,只是有些不太明白。”叶倩看着文如燕,极为纯真且认真地问,“我父王没有私生女啊,你为什么对我自称妹妹?”
文如燕小脸一白,一时间呐呐无言。她没想到这小公主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话。她们平日里京中大家小姐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谈论琴棋书画等艺技都是相互姐姐妹妹称呼的,有时候连清婉公主在得意之时都忘记自己身份也是这样随着她们称呼的,她想不到在叶倩这里居然行不通。
“嗯?文小姐?你是不是该给本公主解释一下?”叶倩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文如燕忽然后退了一步,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道:“是小女子一见公主特别投缘,一时间忘了公主身份,就兀自姐妹相称起来,还请公主勿怪。”
“哦!原来是这样!”叶倩恍然大悟,对文如燕郑重地道:“以后这样的话文小姐还是不要对本公主说了,害得本公主以为我父王在外有私生女呢!我父王就我一个女儿,很是疼爱我,我也引以为自豪,可不想再多一个妹妹,姐姐更不想。”
“叶公主说得是,小女子以后不会了!”文如燕连忙告罪。
“不会就好。”叶倩看着文如燕小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煞是好看,她盯着她不错眼珠的看,忽然抬步凑近她,小声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云浅月当真那么不像话?”
“是呢!小女子绝无半句虚言!”文如燕一见叶倩上钩,连忙保证。
“你说她勾引了景世子,又勾引夜轻染?如今还勾引容枫?”叶倩又问。
“大家都这样说的!”文如燕点点头,回答的很是有技巧而且精明。
“哦,原来是大家都这样说的?那就错不了。”叶倩似乎相信了一般,又凑近了文如燕一步,恨恨地道:“你说这个女人勾引景世子和容枫也就罢了,居然敢勾引夜轻染,我该怎么治了她才好?你给我出出主意如何?”
文如燕心里一喜,但面上不动声色,为难地道:“叶公主,这……恐怕是不好吧!她可是云王府的嫡女,如今还掌云王府的家业呢,而且景世子,容枫公子,染小王爷都对她很是维护……”
“你不是刚刚说和我投缘吗?还对我姐妹相称呢!我虽然没有你这样的妹妹,但这份情面我还是对你赏脸的,你就说说,我该怎么治她?我初来京城,也不了解这天圣京城的情况,怎么才能治她个狠的,让她以后再不敢肖想夜轻染!”叶倩又问。
“这……我也没什么好主意!”文如燕摇摇头,还是比较谨慎。毕竟这里是荣王府大门口。
“你怕景世子护着她?我看这个你根本就不用操心,你没看刚刚景世子的脸色吗?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女人的,而且那个女人那么不识抬举,敢对景世子撂挑子。景世子以前照拂她大约是看在云王府云老王爷的面子上吧?”叶倩又问。
“嗯,是看在云王府云老王爷的面子上才对她照拂的。没想到她得寸进尺想要妄想景世子。”文如燕点点头,似乎犹豫了一下,见叶倩一副真想要对云浅月出手惩治的架势,她觉得也差不多了,低声建议道:“据说南疆擅长虫咒之术,能不声不响让人死去活来,叶公主若是真对她恼恨想惩治了她那还不简单!”
“哦!我倒是忘了我的身份了。幸好你提醒。”叶倩恍然,点头。
文如燕柔声一笑,毫不吝啬自己的好话奉承,“那是因为叶公主您太心底纯善了,可惜您不知道人心险恶,你对别人纯善别人不一定对你纯善,染小王爷是如此风流俊逸的人物,你们本来就两情相悦,偏偏今日他因为云浅月居然对你甩脸子,你可一定要想个法子,免得她真被云浅月给勾引了去!”
叶倩点点头,用佩服地眼神看了一眼文如燕,天圣女子当真令她刮目相看啊!她又凑近她问,“你是不是喜欢容枫?”
文如燕一惊,小脸霎时一红,连忙垂下头,声音也低了,“小女子是对容枫公子倾慕,但也仅限于倾慕。我们天圣女子除了云浅月一个不顾礼数的外,可都是谨守礼仪,不敢做出格的事情的。和叶公主不同,听说南疆和南梁一带很是开放,男女可以私下定情。公主千万别以为是小女子藏了什么私心,小女子都说了是和公主你投缘,同时也觉得公主和染小王爷如此相配,令人羡慕,看不过去云浅月将染小王爷勾引了去,才提醒公主一声,免得到时候追悔莫及,悔之晚矣。”
“原来是这样!那谢谢你了!”叶倩笑着道谢,随即怒道:“我这就去云王府,非要惩治了云浅月不可,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本公主不给她些教训,她恐怕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文如燕喜色染上眉心,又连忙掩藏了去。
“用不用我将你送回去?”叶倩很好心地问文如燕。
“公主有正经事情要忙就赶紧去吧!我自己回府就好,如今天色还早!”文如燕连忙摇头,谢绝了叶倩好意。
“那行,今日你的人情我记住了!改日定然回报你的。”叶倩丢下一句话,足尖轻点,向云王府而去。
“叶公主慢走!”文如燕对着叶倩离开的方向浅浅一礼,直起身时,面色露出冷笑,一双眸子也现出恶毒之色。她自小和表姐最是亲近,不想因为云浅月太子殿下对太子侧妃冷落至今,云浅月如今和以前有些不同,不止太子对她转变了态度,就连景世子和染小王爷也对她另眼相待,更何况还有一个云世子如今对其妹也甚是爱护,她本来不想招惹她,不成想她居然如今霸上了容枫公子。她那日听闻云浅月请旨赐婚的传言因为好奇去了墨宝斋,不想对容枫的画像一见钟情,自此便心心念念上了他,想尽办法才接近了容枫,好不容易今日借她父亲回京让他送她回府打算更亲近一步,不想跑出来个云浅月搅局,这让她十分恼恨。正好赶上叶倩也被夜轻染甩了脸子,所以她顿时心生一计,何不让这个叶公主去对付云浅月?她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更好?她就不信云浅月有本事躲得过南疆的虫咒之术。
文如燕一番想法自然不敢说出来,此时见叶倩离开,她虽然没得容枫护送回府,但还是为自己的伎俩得意,颇有些志得意满地向文大将军府而回。
“啧啧,这个女人很可爱,小蜘蛛,你们说是不是?”叶倩并没有离开,而是倚在不远处房檐一角,将文如燕刚刚的表情看了个十足十。她啧啧赞叹的同时又似乎对谁自言自语,“你们去追上她,好好对她欢喜一番,没欢喜够不准回来。”
她话落,四周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奔着离开的文如燕而去。
“你们别急啊,等她回了府见了文大将军之后再稀罕她,否则她要是半路出事儿责任不就因为容枫没护送而惹祸上身了吗?既然浅月美人喜欢容枫,我可不能害了他。”叶倩又嘱咐了一句。
她话落,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忽然放慢了。
“也不用太狠了,让她半个月不能出门就行。”叶倩又叮嘱道。
四周传来无数声细小的吱吱声,似乎是在回应叶倩的话。
叶倩圆满了,足尖轻点,向云王府飞去。既然进不去紫竹苑,夜轻染又改了主意不拉她去皇宫了,那她还是回去睡觉得了。
叶倩离开后,荣王府大门口才彻底安静下来。
这时紫竹苑主屋内,容景面无表情地立在窗前,许久,他温润清凉的声音吩咐道:“弦歌,将她丢的那双鞋子找回来送去云王府!”
“世子?”弦歌有些不情愿。浅月小姐如此不识时务,世子又何必非她莫属?
“还不快去!”容景沉下脸。
“是!”弦歌再不敢耽搁,连忙退了下去。
容景依然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细小的雨渐渐停止,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露出青白,又看着那青白渐渐褪去,暮色划上天际。他如玉的容颜鲜少地现出沉暗莫测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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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独一无二
云浅月此时躺在容枫怀里,轻轻柔柔的风雨迎面打来,她感受不到半分凉意,容枫轻功虽然高绝,但显然是为了顾忌她承受不住风雨侵袭所以度轻缓。舒残颚疈与叶倩的粗鲁对待简直是天壤之别。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感动有之,愧疚有之,烦乱有之,迷茫有之,还有那么一丝丝被自己压制心底深处腾涌而出的乌云,是黑色的,说不清,也道不明。
容枫薄唇微微抿着,一路上并不说话,也并未看怀里云浅月一眼,他眸中如云雾笼罩,任何情绪都掩在云雾之下,细细的风雨中更是分辨不出一丝情绪。
大约盏茶时间,容枫带着云浅月来到了云王府,并未走大门,而是直奔浅月阁。
“你知道我住在哪里?”云浅月一愣,话出口人已经站在了浅月阁门口,让她觉得她问的根本就是废话。
容枫低头看了云浅月一眼,并不答话,抱着她向她的房间走去。
“小姐?”彩莲等人从屋中出来,都惊异地看着云浅月被容枫抱回来,人人睁大眼睛,陌生又好奇地看着容枫,一时间愣在当地。
“小姐这是又受伤了?”赵妈妈毕竟年纪大,很快就惊醒,连忙走过来紧张问。
“没有!鞋子丢了而已!”云浅月摇摇头。
赵妈妈松了一口气,看向容枫,想说什么,又住了口,连忙快步走了两步来到门口,挑开帘子,让容枫抱着云浅月走进。
容枫目不斜视,直接抱着云浅月进了她的房间。走到她的床上将她放下,一言不转身就向外走去。
云浅月手比大脑快动作地出手拽住了容枫衣袖,声音有些哑,“等一下!”
容枫脚步顿住,回头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垂下头,轻抿了一下唇瓣,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头,对跟进屋的赵妈妈彩莲等人吩咐,“他是容枫,你们都下去吧!”
赵妈妈显然是猜出来了,因为容枫眉目间与景世子有几分相像,虽然不明显,但只要是熟悉的人还是能隐约细看出几分相似。彩莲、听雪、听雨三人则是张大嘴巴,想着原来这就是小姐向皇上请旨赐婚想要嫁给的容枫公子,她们三人似乎惊住了一般,不明白小姐是被叶小公主带走的,怎么是容枫公子将她送了回来。赵妈妈挨个拽了一下三人,三人才惊醒,跟着赵妈妈退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中只剩下二人。
“莫离可在?”云浅月对外又问。
“属下在!”莫离应声。
“守好我的房门,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准进来。包括夜轻染和叶倩!”云浅月对莫离吩咐,很是郑重。
夜轻染正紧随容枫之后飘身而落在院中,听到这话不由愣了一下。
“是!”莫离看了一眼飘落的夜轻染,恭敬应声。
夜轻染眉头轻蹙了一下,向屋内看了一眼,透过窗前帘幕的缝隙看到云浅月坐在床边,容枫站着床前,云浅月白皙的手指正抓住容枫衣袖,他心中忽然升起不舒服。想着这小丫头还真是喜欢容枫,他抬步向门口走近。
“染小王爷请留步!”莫离对夜轻染沉声道。
“我回我的房间睡觉!你难道让本小王睡在这院子里?”夜轻染对莫离挑眉。
莫离才想起小王爷是搬来这浅月阁住在小姐隔壁的,他立即垂下头。夜轻染冷哼了一声,瞪了莫离一眼,走向自己房间,脚步踏得特别重。不止是莫离听得见,就连屋内的云浅月和容枫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容枫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云浅月觉得这夜轻染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一般。她听到隔壁关上房门之后,才对容枫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压低声音开口:“那日和皇上请旨赐婚我承认我起初动机不纯,是想试探皇上对我的看法。你应该知道我马上就要及笄了,我这个身份给我带来的麻烦想必你也一清二楚,我必须要掌控住主动,才不会任由皇上摆布。尤其是我如今武功尽失,能掌控的主动并不多。”
“你武功尽失?”容枫平静的凤目一变。
“武功尽失有些日子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云浅月不以为意,继续压低声音道:“虽然我起初动机不纯,但是当我向皇上请旨赐婚那一刻是真的想嫁给你的,虽然有些冲动,但不全是冲动,我是有过简短思量的。单纯的对你喜欢欣赏之外,我觉得你对我最合适。”
容枫微变的凤目忽然涌上眸中情绪。
“当时我是有过期待的,期待皇上将我一脚踢开,让我嫁给你,我必定会好好对你。但是天不遂人愿。后来皇上离开后我是有一丝反悔自己的冲动的。原因不过是些可笑的微不足道的和某人置气而已,但我初衷并未改,还是认为你最好,让我真的想嫁。”云浅月继续开口,声音低不可闻,似叹息似惆怅,“不过这些天生了很多事情。我心境再不复武状元大会那日。若是重来一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做出与那日一样的选择!但是对于那日的选择我……”
容枫身子一颤,忽然开口打断云浅月的话,“别说了!我不想再听。”
云浅月偏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声音极轻,“为何你不想再听?”
容枫抿唇不语,视线从云浅月脸上移开,看向窗外。眸中有一丝苦楚一闪而逝。
“我想对你说的是,虽然以我今日的心境不知道换做那日还能不能那样冲动地向皇帝请旨赐婚,但是直到如今我也不后悔那日的选择。你能听明白吗?”云浅月仰头看着容枫的侧脸,扬眉询问。
容枫身子一震,并未开口。
“我用你做了试探老皇帝的赌注,这对你不公平,我一直都知道,但当时情况下我没得选择。我只能说那日不是你的话,我身边若是别人,不一定让我鼓起勇气有请旨赐婚的念头。也许就是别的方法了。可是谁让那个人就是你呢!后来因为某些事情和容景传言的沸沸扬扬也许伤害了你,我只能说不是我的本意。其中我的感情也掺杂其中。所以,我不会与你道歉的。若我真的道歉,才是对你的侮辱。”云浅月忽然松开了手,垂下头,有些寂寥怅然地道:“我似乎自始至终都没询问你的意思,也算得上是一厢情愿吧!那日之事老皇帝没答应,当成了一场笑话。你若是因此受到困扰,也就将我当成一场笑话吧!反正我闹得笑话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一桩。”
容枫忽然转回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低着头,继续道:“文如燕虽然在我看起来不好,但有时候好坏是没有界限的。她只要对你好就行了。至少比我这个混搅不清一无是处的女人来得让你踏实。你若是有什么决定,不必顾忌我。我们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我生生将你扯进来而已。你完全可以……”
云浅月话音未落,容景的手忽然伸来捂住了云浅月的嘴。
云浅月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一愣抬头,只见容枫看着她,眸光又是她看不懂的万千情绪,她忽然想起初见他那日的情形和话语,她心底一颤,难道容枫真与她这个身体有某种关系,她如今说没有关系岂不是……
“我和你不是没有关系!”容枫忽然道。
云浅月一惊。
“浅月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从天雪山回京城这一路想了无数种与你再见的情形,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你见我如见陌生人。也许是我真不值得你一记吧!”容枫道。
“我……”云浅月细细判断容枫的话,咬了咬牙忽然道:“我前不久撞坏了脑子,有些事情记不清了。也忘了很多的人和事儿。”
容枫一愣。
“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这件事情我一直是瞒着人的,就连我爷爷父王都是瞒着的。我怕他们为此担心。”云浅月斟酌着道。不是说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不算谎言吗?她不想容枫因为她这个身体有前情而身陷下去,但又不能对他坦承她已经不是原来的云浅月,对云老王爷鼓起勇气一时冲动可以说出口,她如今此时此刻她对容枫说不出口。“怎么会这样?你……出了什么事儿?”容枫忽然卸去一身云雾,对云浅月出声询问。
“我也不明白。”云浅月摇摇头,“我那日在皇宫醒来后就不记得了一些事!”
“哪日?”容枫问。
“就是火烧望春楼之后第二日在皇宫。据我的婢女说清婉公主带着容铃兰冷疏离等人找我麻烦,我被人推了一下,撞到了头。再醒来就是这样了。”云浅月尽量用事实说话。
容枫眉头蹙紧,忽然伸手拉过云浅月的手给她号脉。
云浅月坐着不动,也并没有阻止。她如今脉搏正常,看不出什么的。
容枫似乎极为认真,细细号脉,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随着时间加长,云浅月也不由紧张起来,但依然并未阻止。许久后,容枫抬起头,对她缓和了语气低声道:“你头部的确有一块被阻塞的地方。”
“什么?”云浅月一惊。
“你难道都未曾给自己号脉吗?你的医术其实也是……”容枫有些讶异,须臾他想起什么又道:“难道你连自己的医术也忘了?”
云浅月心中霎时掀起滔天巨浪,还震惊在容枫的话里,并不言语。
“看来你说得对,你的确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而且这阻塞的地方颇大,看来你丢失的记忆还不止你说的一点儿半点儿,而是很多。你……是我错怪你了。”容枫低声道歉。
云浅月大脑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她脑中真有阻塞?有这么凑巧?她忽然推开容枫的手把上自己的脉,细细去探,探来探去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她抬头看向容枫,“我怎么探知不出来?”
“你号脉的位置和手势先就不对。你怎么不用天雪……”容枫想要说什么,忽然就住了口,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连医术也忘记了。那你如今都记得什么?”
她记得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她根本就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她忽然想起什么,立即道:“我除了记得自己是谁外只记得看了很多的书,嗯,那些书是和容景的书房里面的千余本书是一样的……”
“再没了吗?”容枫眸光一动,轻声又问。
“没了!”云浅月摇摇头。她想着也许容枫这里是一个突破口,让她了解自己这个身体的一个突破口。
“连这十多年来你追着夜天倾后面生的事情也忘记了?”容枫又问。
“嗯!”云浅月点头。
“也算是有好处!那时候你就讨厌夜天倾,但是不得已还要对他做戏,估计这十多年和他的事情是你最不愿意记得的。忘了也好。”容枫忽然一笑,对云浅月的态度与早先截然不同,温柔地道:“我会想办法将你脑中的阻塞打开,但是可能需要很长时间,你也别心急。”
原来这个身体主人果然是和夜天倾做戏的。云浅月看着容枫,轻声道:“你能打开我脑中阻塞的地方?给我恢复……记忆?”
“我医术虽然没有你医术好,但是也还可以试试看,但是不敢保证能不能办到。其实……”容枫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在云浅月的疑问眼光下他微哑地道:“世子医术冠绝天下,他为何没对你用药让你恢复记忆?难道他没有察觉你失去记忆吗?”
“世子?”云浅月挑眉。
“是景世子!”容枫一叹。
“他……”云浅月皱眉思索,只感觉头隐隐疼起来,她摇摇头,有些烦闷地道:“我除了你之外没对任何人说过,也不知道他知道还是不知道。即便是他知道又如何?他哪里有那么好心!他最会的就是欺负我而已。”
容枫垂下头沉默不语。
云浅月也沉默,和容枫这一席话让她如今心境不显宽松反而又多了愁绪。若是她脑中真有阻塞的话,那说明什么?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容枫将手放在云浅月额头上,轻轻给她揉了两下,柔声道:“我刚刚探知感觉你脑中的阻塞不是因为撞伤,好像是因为功力反噬。”
云浅月再次惊讶,“功力反噬?”
“嗯!”容枫点头,“因为撞伤你头部会有肿块,导致堵塞,但这个不是。这个似乎是两大功力挤压之下导致的堵塞。你用寻常医术自然探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想起她初来时候在体内盘踞的两大真气点点头,“我那日醒来时是有两大真气在我身体内的,后来还是容景帮助我融合了那两大真气。”
“既然世子能帮你融合那两大真气,为何不将你脑中阻塞打通?”容枫一怔。
云浅月想起灵台寺地下佛堂之事,她全力帮助她打通心脉的阻塞,哪里知道自己还有阻塞?有些抑郁地道:“当时我中了催情引,无奈之下他没有解药才帮我融合了两大真气,他后来都累得一副要死的样子,哪里还能帮我别的?”
“原来是这样!”容枫点点头,忽然松开轻揉着云浅月的手,低声道:“他对你果然如此好,没有以身解毒,却是走了最难的路子。”
“才不是!他是怕我脏了他而已。”云浅月嗤了一声,立即反驳。
容枫看向云浅月,见她神色不屑冷叱,这短短一番交谈下,她都是镇定平静温柔和缓的,但每到关于容景的时候她便都换了一种表情。他眸底深处染上一丝痛苦,转瞬即逝,轻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云浅月一愣,有些不明白地看着容枫,“什么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没什么!”容枫忽然淡淡一笑,云雾散去,低声道:“你的阻塞是在头部,我也不敢冒然动手。我若是能试的话也就是五成把握。若是一个不好,你可能就会伤了脑子。你真想恢复记忆吗?”
云浅月蹙眉,这件事情她需要好好想想。
“我觉得世子一定知道你头部是有阻塞的,任何事情都瞒不住他的眼,他之所以没给你疏通,大概就是有这个顾虑。怕适得其反,伤了你脑子。”容枫又道。
“我可不觉得他有这个好心!”云浅月冷哼一声,不愿意再说容景,对容枫感兴趣地询问,“我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给我说说你和我的关系如何?让我也知道知道。”
容枫沉默。
“嗯?不能说?”云浅月心中暗暗想着不会是那种定情的关系吧?
“我和你是……”容枫沉默片刻,缓缓开口。
“浅月小姐!弦歌有事求见!”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弦歌的声音。
容枫的话立即止住,云浅月皱眉,看向窗外,因为南凌睿从窗子离开后,紧闭的帘幕就留了一道缝隙,她依稀看到弦歌立在门外,她出声询问,“何事?”
“奉我家世子之命来给浅月小姐送……丢失的鞋!”弦歌语气僵硬。
云浅月睁大眼睛,有些恼怒,“他抽哪门子疯?一双鞋而已,丢了就丢了!我不要了,扔了!”
“女子绣鞋岂能随意扔之?属下反正是受世子之命将您的鞋子找回来了,我已经完成了世子命令,您再扔掉的话就不关我的事了。”弦歌忽然出手,两双鞋子顺着窗子飞进了屋,他扔下一句话,足尖轻点,离开了浅月阁。
云浅月看着两双鞋子直直奔着她飞来,她脸色一黑,并没有动作。
容枫立即出手接住了飞来的鞋子,那鞋子似乎灌注了弦歌内力,让容枫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扔出去!”云浅月觉得容景太可恨了。不是抽疯是什么?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护卫。弦歌也太可恨!他估计料到容枫一定会去接,才灌注了内力。
“他说得对,女子绣鞋岂能随意扔之?还是不要扔了吧!”容枫将鞋子轻轻放在地上,看着云浅月黑着的脸道。
“神经病!”云浅月低骂了一句。他觉得容景有时候就是神经病!
容枫看着云浅月,忽然轻笑了一声。
“你还笑?你说你怎么有这么一个叔叔?黑心黑肺的!荣王府的祖坟冒黑烟了吗?生出这个一个黑山老妖。”云浅月瞪了容枫一眼。
“叔叔?”容枫一愣。
“难道不是?容景不是你的叔叔?”云浅月看着容枫,难道容景骗她?
容枫脸色有一瞬间的怪异情绪闪过,须臾,他点点头,“算起来他是我的叔叔。不过荣王府所有人都喊他景世子。无人以辈分相称。就连荣氏一辈归隐的族老都是喊他景世子的。”
“原来他真是你叔叔啊!这个混蛋,你怎么不是他叔叔?”云浅月哼了一声。还好他没骗他,否则他们的梁子又结了一段。
容枫嘴角难得地抽搐了一下,明智地不回答云浅月的话。
“来,我们接着说。”云浅月也没想容枫回答这种弱智的问题,她如今只想知道她和容枫到底是什么关系。
“算了。”容枫忽然摇摇头。
“你刚刚不是都要说的吗?怎么突然改了主意?”云浅月恨死弦歌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正当容枫开口的时候来。
“你如今失忆也未尝不好。有些事情我不愿意想起,你大约也是不愿意想起的。我们就忘了就好了。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曾经是相依为命过一段时日的。我将你当做是最亲的人,总之我一生都不会做害你的事情就是了。”容枫道。
云浅月眨眨眼睛,认真地看着容枫。
“如今我回来了,定会全力帮你的。关于武状元大会那日之事你也不必觉得对我自责愧疚,无论你对我做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怪你的。况且当时你也没有做错,你说得对,不是我也是别人,所以,我宁愿是我。”容景声音低浅,却是语气诚挚,同样认真地看着云浅月道:“从今以后你喜欢谁,我就和你一起喜欢谁,你讨厌谁,我就和你一起讨厌谁。”
“你……”云浅月有些震惊,不是震惊他这些话,而是震惊于这句话背后所承载的感情,该是多么情深意重,令突他对她如此。她忽然觉得自己假装失忆是多么无耻。她撇开脸,忽然道:“你说我会不会被人给掉包了?我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也许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呢!”
“不可能!”容枫断然道。
“为什么不可能?”云浅月惊异于他的断然。
“你怎么可能不是你?你是我见过的天下最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不会成为你。只要是你,我不会认错一分。”容枫摇头,很是坚定。
云浅月怔怔地看着容枫,大脑中有什么闪过,来不及抓住又消退于无形。
容枫有些心疼地看着云浅月,柔声道:“别胡思乱想了。我会尽力尝试给你解除那处堵塞,就算不能恢复记忆也没什么,只要你如今好好的就行。”
云浅月不由得笑了,点点头,“好!”
“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府了,你好好养伤。如今南疆的叶公主来了京城,不管查不查得出凶手,这京城以后怕是都不会平静的。你若有什么事情让你侍卫随时叫我就好。你只需要记得,你永远是我最近的人。喜欢还是太轻了……我们是亲人。”容枫又道。
“嗯!”云浅月点点头。亲人啊!那是比喜欢更近的人……
容枫再不多言,抬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看着他离开,只觉得心中暖暖的。容枫从初见第一面令他疑惑好奇,第二面武状元大会令她简单纯粹的喜欢欣赏想借老皇帝之势嫁给他,如今第三面却感觉他其实很温柔很温暖,当真如亲人一般。她嘴角扯开,笑意一点点蔓开。
“哎呦……”门口忽然传来叶倩的痛呼声。
容枫本来一脚踏出门外,身子又被撞得退回了门里。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叶倩似乎刚刚回来莽莽撞撞就往屋里闯,正与要出门的容枫撞了正着。两个人都后退了一步。
“你突然出来做什么?”叶倩捂着脑袋对容枫指控。
容枫淡淡看了叶倩一眼,并不答话,足尖轻点,施展轻功离开了浅月阁。
叶倩目瞪口呆地看着容枫离开,再转头看向云浅月,不敢置信地道:“他居然不理我?”
云浅月好笑,容枫只是对她不一样罢了。
“他们荣王府的男人都是这么脾性古怪吗?真受不了!”叶倩抬步走进屋,对云浅月不满地哼哼,“明明说得好好的,我要去景世子的紫竹苑参观,你猜怎么着?你刚头脚一走,他说翻脸就翻脸,将我拒之门外。我连紫竹苑的一个竹影都没看到。”
云浅月收起笑意,嗤了一声,“他时常抽疯!那就是他的本色!”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荣王府的男人脾气都怪吧?刚刚容枫也是那个德行,你怎么喜欢他的?这种闷性子岂不是会闷死个人?”叶倩走过来,也不动手,两脚一蹬就踢飞了自己的鞋子,爬上了云浅月的床。
“容枫比他可好多了。”云浅月提起容枫就觉得心窝都是暖的。无论老王爷有多护着她,无论这荣王府众人已经对她牵连甚深割舍不开,但是她始终都没有那种暖心暖肺的感觉,今日容枫就令她有这种感觉。
“没看出来!”叶倩撇了撇嘴,忽然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云浅月道:“喂,你知道你离开后我见识到了一件多么好玩的事情吗?要不要听听?”
“那你就说说,我看看多好玩。”云浅月挑眉。
叶倩立即来了精神,将云浅月走后在荣王府大门口文如燕的一番话给云浅月重复了一遍,而且声情并茂,将文如燕当时的每一个表情都形容的绘声绘色。云浅月一直听着,不时扯扯嘴角,话落,叶倩像献宝一样地对她道:“你说这件事情好玩不好玩?”
“你那些小蜘蛛倒是很可爱!”云浅月不置可否。
“那是当然!”叶倩顿时得意。
“你让它们去欢喜她,欢喜出什么后果?”云浅月比较感兴趣的是这个。
叶倩刚要告诉她,忽然住了口,对她神秘一笑,“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云浅月见叶倩卖关子的的俏皮神色笑了笑,也不追问,点点头,“好,那我等着看看她到底怎样。”话落,她见叶倩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挑眉,“你真一点儿都不困?”
“怎么不困?困死了,我要睡觉!”叶倩立即闭上眼睛,没了精神,一副困倦的样子,对云浅月警告道:“你不准打扰我,我这回真要睡了,等醒来你陪我去荣王府,我算是想明白了,景世子果真只对你不一样。你要是不带着我去,他连门边都不让我踏进去。”
云浅月哼了一声,“我没那么重要。你快睡吧!”
叶倩扁扁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困意袭来,她很快就睡了去,本来就从南疆而来一路奔波,来到京城没休息就各处游玩,如今又去荣王府折腾一番,铁打的身子也是受不住的,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云浅月靠着靠枕躺在床上却是了无困意。她在仔细地回想容枫所说的话。尤其是他无比肯定的说她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她,天下独一无二的,那么断然,没有丝毫犹豫。还有当时她去找云老王爷打算坦白时的情形也浮现出来,云老王爷一副要劈了她的模样。她当时觉得老王爷是精明的,就算知道她说的不是真的也不会点破,可是如今她不禁怀疑自己的猜测到底对不对了?
容枫的话让她对自己初来这个世界到如今一直坚定不移的东西忽然有了质疑。
两个人即便是一摸一样,但也还是有不同的。若是容枫说的那么肯定,不留余地,认为她就是以前的云浅月的话,那么她这个身体里如今装着的灵魂又是谁的?
云浅月头隐隐又疼了起来,而且这次疼得有些剧烈,她连忙摒除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头才舒服了一些。每次她用力去想什么就头疼,让她不由得相信容枫所说她头部是有堵塞的。那堵塞之处封锁了这个身体的记忆。或许只要她将记忆打开,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云浅月按照容枫刚刚的方法用手轻轻揉着额头,闭上眼睛,不再去想。她想着如今任何事情都急不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幸好她今日和容枫摊开说明了,她如今身后有容枫,终于让她对这个世界踏实了些。嘴角扯开,也有些疲惫地睡了过去。
院外,彩莲、听雪、听雨等人都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彼此,每个人心中的想法都大同小异。在她们的心里容枫公子虽然好,但还是比不上景世子的。不明白小姐怎么会就不喜欢景世子偏偏喜欢没见过两面的容枫公子。她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同时清楚地知道小姐的想法是不受她们左右的,以后不管小姐喜欢谁,她们只好好侍候好小姐就成了,天色渐晚,众人都散了去。
夜幕划下黑纱,浅月阁彻底静了下来。
云浅月这一夜并未睡好,半夜醒来了好几次,导致天色大亮她还依然在睡。
叶倩则是一夜好眠,但她实在太累了,天色大亮也依然在睡。
夜轻染昨日回到隔壁房间竖起耳朵使劲听云浅月屋里的动静,可是听了半响什么也没听到,那二人的声音都太低,他不敢动用内力去探知,生怕容枫现,让云浅月知道,他会多没面子。直到容枫离开后,他才撇撇嘴,躺回床上睡了。他这几日也是太累,自然一番好睡,早早就醒了,神采奕奕。
夜轻染先是练了一个时辰武功,又吩咐彩莲打了水洗漱,洗漱过后又在屋外转了好几圈,依然没见到云浅月那屋的动静,眼看天已经大亮,他实在等不住,只能和往常一样推开门闯进了云浅月的房间。
“小王爷,小姐和叶公主还在睡着呢!”彩莲连忙拦住夜轻染,可惜已经晚了,夜轻染快一步将门踹开了。她小脸一白,用小身子挡住了门口,急道:“小王爷您快退出去,您这样是累了小姐和叶公主名声的。”
“有什么名声?她们两个可不是在乎名声的人!你闪开!我又不是没进来过!”夜轻染一眼就看到盖着被子呼呼大睡的二人,他想着他若是不喊醒她们,她们估计得睡八天去,尤其是叶倩那女人。他扒拉开彩莲,快步走了进来,倒是很知礼地没有掀开被子,只用脚在床板边上踹了两脚,大声道:“叶倩,赶紧滚起来和本小王进宫。今日你再若是不进宫的话,本小王就将你扒光了挂到城门上去。”
云浅月被吵醒,听见夜轻染的话顿时冷汗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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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杨叶传书
叶倩仿佛没听到夜轻染的话,踹床板的动作也没将她吵醒,继续呼呼大睡。舒残颚疈
云浅月偏头看叶倩,对她的睡功佩服无比。她看了一眼夜轻染,夜轻染对她道:“你先起来,等我将她拖走办正事之后你再继续睡。”
“嗯!”云浅月点点头,起身坐了起来,伸手披上衣服,弯身捡起床边的鞋子穿上,让开了床前。
“臭女人,滚起来!”夜轻染这回没了顾忌,又照着床板踹了两脚。床板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显然是对他粗鲁的动作进行抗议。
“我的床可搁不住你这样踹,你再踹两脚的后果就是要帮我买一张新床。”云浅月无奈,对夜轻染提醒。
夜轻染本来要再踹,立即住了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云浅月一眼,随即对叶倩打出一掌。掌风呼啸而至,叶倩依然恍若未觉,夜轻染无奈收回手,怒道:“你这个女人,你真不信本小王能将你扒光了挂到城门上是不是?”
叶倩依然雷打不动。
“南凌睿!你来做什么?”夜轻染忽然大喝了一声。
云浅月眨眨眼睛,回身看向叶倩。只见叶倩忽地一下子坐起了身,刚刚还呼呼大睡的女人立即醒来了,哪有半点儿困意,一双美眸紧张警惕地向门口看去。她有些无语,想着叶倩这可怜的孩子,怎么就被夜轻染抓住了她的弱点,还百试不爽。
“果然还是这一招能治了你!”夜轻染沉着脸看着叶倩。
“你骗人!”叶倩没见到人,对夜轻染瞪眼。
夜轻染冷哼一声,“你再睡啊!”
“我还就要睡!”叶倩忽地一下子又躺了回去。
“你敢再给本小王睡一下试试,我便这就去将南凌睿喊来!”夜轻染威胁道。
叶倩顿时大怒,刚躺下的身子忽地又坐起,怒道:“你喊他来又怎么样?本公主就要睡,难道你想要他来看你我恩爱的戏码?”
云浅月闻言顿时来了看戏的隐,眼睛一亮,没想到醒来就有好戏看。
“你……你这个无耻的女人,谁喜欢你了?”夜轻染立即如炸了毛的狮子。
“你不喜欢我怎么了?我喜欢你啊!”叶倩白了夜轻染一眼,得意地对他挑了挑眉,“整个天下都知道我叶倩喜欢你。你还害羞什么?”
“你……你别胡说八道!”夜轻染额头青筋跳了跳。
叶倩冷哼一声,“我才没胡说八道!难道你忘了?南凌睿可是曾经看见我们两个赤身**躺在一张床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们的关系。”
夜轻染俊颜一白。
云浅月眼睛更是亮了几分,合着这还是一出捉奸在床的戏码……
叶倩见夜轻染吃噶,这才得意地挑了挑眉,移开视线见云浅月一副看好戏的笑眯眯的模样不由寒了一下,小脸一红,羞怒道:“你这个女人脑子里想什么龌龊想法?我虽然和他曾经躺在一张床上,那还不是因为我帮他驱毒疗伤?我们可没生什么!”
“哦!原来没生什么!”云浅月拉长音,表示了解了。
“小丫头,你那什么破表情!本小王才看不上这个恶毒的女人!”夜轻染脸色白了又黑,一把拽住叶倩手腕,“滚起来,赶紧跟我进宫。”
“进宫就进宫呗!我本来今日也要跟你进宫的。”叶倩甩开夜轻染的手,“你松开,我得穿衣服梳洗打扮,难道你就让我这副样子进宫?岂不是失礼于天圣吾皇?”
“你还懂得什么是失礼?”夜轻染冷哼一声,但还是松开了手。
“我的行囊衣物都在你府中,给我拿过来了没有?”叶倩又问。
“不知道!”夜轻染没好气地道。
“现在就去问问,没拿过来赶紧找人给我去拿。你不是想要我跟你进宫吗?你若是不给我收拾,我就不进宫。”叶倩道。
夜轻染黑着脸走了出去。
云浅月觉得好笑,他从来没见过夜轻染脸上可以有这么多种表情。这叶倩可真是一个宝。能让天圣有名的小魔王变脸,不得不说不强大,令她佩服。
“喂,你想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叶倩忽然对云浅月开口。
云浅月眼中露出八卦的神色,刚要点头,夜轻染忽然怒道:“你敢对她胡说八道一个字,我就让你光着进宫。要不相信你就试试。别以为本小王真没有手段治了你。”
叶倩立即住了嘴,恼道:“不说就不说!”
夜轻染才举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没想到夜轻染对他和叶倩的相识如此忌讳,她收起八卦的神色,想着容景说叶倩三戏夜轻染兰陵断桥的事情,她觉得估计是夜轻染觉得没面子,才不让叶倩说来的。不由有些好笑。
“这个小阎王!早知道他这么叽歪,我才不会去招惹他!”叶倩对着夜轻染的背影气得骂了一句。
“先梳洗吧!天色不早了!否则你该进宫去吃午膳了。”云浅月好笑。
叶倩“嗯”了一声,赤着脚下了床。
彩莲和听雪一人端着一盆清水进来,给二人见了礼。云浅月走到一个清水盆前刚将手伸进去,叶倩的手也同时伸了进来,云浅月挑眉,叶倩对她道:“一起挤着洗,省水!”
云浅月无语,“难道我还管不起你这点儿洗脸水?”
“你这满满一盆子水在我们南疆可够一家好口人洗脸的。太浪费了!”叶倩道。
云浅月这才想起南疆这两年干旱,似乎用水很是节约。她笑了笑,点点头,“是有些浪费了,好,那我们就一起洗吧!”
叶倩点点头。
于是云浅月生平第一次和人合用一盆洗脸水。
二人洗漱过后,叶倩先一步坐在了镜子前,对云浅月招呼,“过来给我梳头!”
云浅月摇摇头,“我不会!”
“你也不会?”叶倩一愣,顿时很不淑女地哈哈大笑了一声,“我总算找到一个和我一样不会自己梳头的人了。”
云浅月无语望天,对彩莲吩咐,“给她梳头!”
彩莲应了一声,笑着走过来给叶倩梳头。再不如早先一般对叶倩防范排斥。她觉得叶小公主看起来和小姐一般性情,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二人梳好头,夜轻染已经拿了一个包裹走了进来,往叶倩怀里一扔,冷着脸道:“赶紧换了,皇伯伯此时大约下朝了,我们得赶紧去!”
叶倩这回没反驳,也不顾忌夜轻染在,立即打开包裹,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抖了抖,伸手一把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一件单衣,径自旁若无人地换了起来。
夜轻染立即背转过身,恼道:“你这个女人知不知道什么是脸红?”
“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身子?”叶倩白了夜轻染一眼。
云浅月“噗”了一声,觉得这叶倩真是太有意思了!她见夜轻染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白,煞是好看。一时间不禁怜悯起夜轻染来了。遇到叶倩就是他小魔王也无可奈何。
“不知羞耻!”夜轻染叱了一句。
叶倩不以为然,利索地换好衣服,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又转了一圈,对云浅月道:“这是我来京城新买的衣服,还是天圣的衣服好看,比我们南疆的衣服要好看。你看我穿上是不是很好看?”
“嗯,不穿更好看!”云浅月笑道。
“我觉得也是!”叶倩点点头,附和道。
云浅月呆了一下,夜轻染脸一寒,过来一把拽过叶倩,托着她就向门外走去。叶倩大喊,“我还没吃早膳……”
“不吃饿着你才身子苗条,会更好看。”夜轻染沉着脸道。
“可是我饿!”叶倩强调。
“我看你一点儿都不饿,赶紧走,先去皇宫,皇宫御书房多的是好吃的,只要你办好正事,查出凶手,随便给你吃。”夜轻染连胁迫带诱惑。
叶倩立即噤了声,这回不用夜轻染拽她就跟着他走了。
云浅月看着二人离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她觉得看着身边的人这样有意思,若是每日都能这样,她再大的烦恼也没了。
“小姐,这叶小公主好有意思。和小姐您一样,又爱吃又爱睡觉。”彩莲笑道。
“嗯!难得遇到一个投脾性的。”云浅月笑着收回视线,她原以为这古代的女子都和秦玉凝、冷疏离、容铃兰等一般呢!没想到有个不一样的叶倩。幸好还有叶倩,让她不至于对古代这些女人都失去兴趣。
“奴婢给小姐端早膳来!”彩莲笑着询问。
云浅月点点头,彩莲走了出去。听雪过来将桌子用布抹了一遍,对云浅月道:“小姐,明日就是七月初一了。您给王妃去烧纸除了让奴婢等人绣几个祈愿符外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云浅月这才想起明日要去给她娘烧纸,寻思了一下,对听雪问道:“听雪,你来我这院子多久了?”
“回小姐,奴婢和听雨来您这里大约有三年了。比彩莲姐姐还要早两年半呢!彩莲姐姐才来了半年。只是我们以前一直被安排负责在外面打扫院子,靠近不了小姐您的屋子。也没和小姐说过话,所以小姐大约不记得奴婢的。”听雪道。
“原来你和听雨来了三年了啊!”云浅月点点头,问道:“那我每年都是如何处理我娘亲忌日的?你可知道?”
听雪一愣,不明白云浅月为何这么问,但也不作他想,立即道:“您往年是什么都不准备的,只是拿了皇后娘娘给王妃的祈愿符去王妃坟前烧了。奴婢见今年小姐不同以往,让我们绣几个祈愿符,奴婢以为您要给王妃准备一番呢,所以才问问您。”
云浅月嘴角扯了扯,“时间来不及了。今年就绣几个祈愿符吧!明年我再给娘亲好好准备一番。这些年也该表表我的孝心的。”
听雪点点头。
“每年都是谁陪我一起去的?”云浅月又问。“每年都是小姐自己一个人!”听雪这才感觉小姐不太对,连忙紧张地问,“小姐您怎么了?您不记得了吗?”
“不是,我就是考考你。看你今天气色不好,一副大黑眼圈,跟没睡醒的似的,就想看看你脑子还会转不?果然还不错。”云浅月睁着眼睛说瞎话。
听雪立即捂上小脸,顿时一副困困的样子,“小姐,您只看到奴婢脸色不好了吗?就没现彩莲姐姐、听雪也是和我一样?昨夜我们一夜没睡。”
“为什么不睡觉?”云浅月疑惑。
“当然是为了给王妃绣祈愿符啊!要不连夜绣的话绣不完。”听雪道。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绣了几个了?”云浅月问。
“彩莲姐姐手巧绣了两个,我和听雪一人绣了一个,若是今天白天和今天晚上再接着绣的话,肯定能多绣出几个来的。”听雪道。
“算了,不用绣了,有这些就够了。”云浅月见彩莲和听雨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端着早膳进来,她对三人道:“你们一会儿就都去睡觉。”
“奴婢们可以坚持的。”听雪摇摇头。
“小姐放心,我们一定赶在明日晚上之前多给王妃绣出几个祈愿符来的。”彩莲也立即道。
听雨也点点头,附和道。
“不用,我说够了就够了。这种东西不在多少,在的是一份心意。我娘在天之灵是知道你们一份心意的。”云浅月摇摇头。
“那听小姐的!”彩莲等人点点头,过来将早膳放下。
云浅月拿起筷子,看到桌子上有鸡汤她立即想起了昨日容景对彩莲的吩咐,她还没开口,只听彩莲笑着道:“小姐,这鸡汤昨日就给您炖了,谁知道您和叶小公主连晚膳都没有吃就睡了。今早上三更赵妈妈就起来又炖了一锅新鲜的。您赶快用了吧?景世子当时可是吩咐了的。”
“别跟我提他!”云浅月哼了一声。
“小姐,您真的喜欢容枫公子啊?”彩莲声音立时小了很多,小心翼翼地问。
“喜欢啊!”提到容枫,云浅月脸色稍好。
“可是奴婢看来容枫公子没有景世子好呢!”彩莲小声嘀咕道。
“那是你不懂他的好。”云浅月觉得她恐怕很难板正过来彩莲等人的想法了,不止是彩莲,全天下能有几个人不被容景那黑心的迷惑?她若是说他一句不好,全天下人的吐沫星子估计就能淹死她,她摆摆手,“你们都赶紧去睡吧!”
彩莲点点头,再不多话,和听雪、听雨三人打着哈欠退出了房门。
三人离开后房间静了下来,云浅月端起鸡汤喝了一口,觉得赵妈妈的手艺真是不错,鸡汤能炖出清淡不油腻而且鲜美的味道来着实不易,她又多喝了几口,听到这时有脚步声来到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赵妈妈,手中端着一小碗类似汤品的东西,她笑着夸奖道:“赵妈妈,你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鸡汤炖得真好喝。”
“小姐,奴婢哪里有这等手艺?这是今早上景世子派人给您送来的。”赵妈妈立即笑道:“当时小姐还在睡着,我给您又热了一遍,要不然比这个还要鲜美。”
云浅月一愣,“彩莲不是说你三更就起来炖了吗?”
“奴婢是三更就起来炖了,后来见景世子派人送来这个,奴婢就没将自己炖的端来。闻到味道就不一样,奴婢的手艺还是拿不出手去。”赵妈妈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看向赵妈妈手里的碗问道:“你手里端的是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是和鸡汤一起送给来的。奴婢想着既然是景世子送的,肯定都是好东西,便热了来。小姐趁热喝吧!”赵妈妈摇摇头,将手中的碗放在云浅月面前。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没看出是什么,又闻了一下味道,她似乎闻到了丹参和冬虫夏草的味道,另外还有几种药物混合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丹参和冬虫夏草都是对脑部有好处的药,想来另外几种药物也是对脑部好的药。她抬头问赵妈妈,“你说这个是和这鸡汤一起送来的?”
“是一起送来的!”赵妈妈点头。
“容景派谁送来的?”云浅月又问。
“是上次来给小姐送晚膳的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少年。叫青什么的。”赵妈妈道。
“青泉?”云浅月问。
“对,就是这个名字。奴婢老了,记性不好。”赵妈妈连忙点头。
“他说什么没有?”云浅月又问。
“没说什么,就说是奉景世子命来给小姐送东西。之后就走了。”赵妈妈道。
“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云浅月对赵妈妈摆摆手。
赵妈妈走了下去。
云浅月皱眉看着手里的鸡汤和面前的汤品,将药融入汤内,也是一门手艺。她想着难道是容枫昨日回去和容景说了她们之间的谈话?或者是容景真如容枫说知道她脑部有阻塞今日给她配了药?容枫未曾说,而是他凑巧了?她懒得再想,爱咋地咋地,既然人家送上门,她没道理不接受。将一碗鸡汤喝罢,又将那碗汤品喝了。又吃了几口菜一碟枣糕才放下筷子。
这时浅月阁门口又有脚步声走了进来,云浅月向外看去,只见云王爷踱步走来。
云浅月并未起身去迎,而是等着云王爷向屋子走来。想着她这个父亲是特意来看她,还是有什么目的。
“小姐,王爷来了!”赵妈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轻声提醒。彩莲等人被云浅月打去睡了,她只能担当起了这个临时传话的职务。
“我知道了!”云浅月点点头,“你将桌子收拾了就去忙吧!不用理会!”
“是!”赵妈妈走进来将桌子上的碗碟都收拾走,在门口和云王爷请了个安。
云王爷对赵妈妈点点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碗碟皱眉,“浅月才用早膳?”
“是王爷,昨日叶小公主宿在了小姐房间,二人叙话,小姐起得晚了!”赵妈妈立即道。
云王爷再不多话,自己挑开帘幕,进了房间。一眼就见云浅月坐在桌前,见他来到连半丝出迎的意思和见礼的意思都没有,他心中虽然不舒服,但也并没有怪罪,缓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她的胳膊道:“伤好些了吗?”
“劳父王挂念,没什么大事了!”云浅月指指她对面的椅子,向对待寻常人一般对待云王爷,“父王坐吧!”
云王爷点点头坐了下来,看了云浅月一眼又道:“气色还是有些差。明明景世子说等你伤好了再回府的,为何会突然就离开了?”
云浅月想着原来是来探信来了。她淡淡道:“他脾气怪着呢!我哪里知道怎么突然就走了。”
“走了也好!”云王爷点点头,“我本来就不同意景世子住在你这里。是你爷爷坚持。如今你伤口既然无碍,换药的话就让你哥哥给你换吧!你哥哥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嗯!”云浅月点点头,想着何必那么麻烦?她自己会换药!
“昨日听说染小王爷和叶小公主都宿在你这里?”云王爷又问。
“嗯!”云浅月点头。
“他们怎么会都住在了你这里?而且我听说染小王爷将衣物都搬来了这里,打算久住。这不合乎礼数!”云王爷又道。
“我也没办法,你又不是不知道夜轻染的小魔王脾气,我哪里赶得走他?而且叶公主可是南疆的公主,就喜欢我这里了,我能不让她住,将她赶出去吗?”云浅月对云王爷挑眉。
云王爷听出云浅月语气不好,想想她说得也对。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染小王爷对你虽然不错,但总归是男女有别。叶公主是南疆王的唯一女儿,南疆擅长虫咒之术,实在是不好招惹的主,父王不过是怕你惹了麻烦上身而已。”
云浅月点点头,“父王放心吧!他们对我还不错。目前不算是麻烦。”
“你自己心里有谱就成!皇上这些年对那些附属国的态度是不敢太硬也不敢太软。早晚有一日怕是会铲除。南疆虽然是小国,但是比邻南梁,和南梁关系一直不错,几乎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南梁日渐坐大,成了皇上的忌讳。南疆擅长虫咒之术,也是皇上的忌讳。所以你当知道,万一你与叶倩牵连太深的话,皇上本就对你关注,这回怕是更会对你加一层关注的。”云王爷道。
云浅月不置可否,并不言语。
“还有南凌睿居然也住进了这府中来,还是你爷爷授意。这二人一个是南梁太子,一个是南疆公主,都是南梁和南疆重要人物。我也不知道你爷爷是怎么想的。云王府本来受皇上的关注就已经够多了,这回怕是更是得了皇上忌讳。这两日为父上朝皇上话语间已经对我旁敲侧击了。”云王爷又道。
云浅月继续沉默。
“浅月,荣王府屹立百年,父王不想毁在你我之手,你可明白?所以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吧!尤其是如今是多事之秋。”云王爷见她说了半天云浅月没有吱声,叹了口气劝道。
“父王,我早已经说过了。您觉得您这些年对皇上忍气吞声,对谁都退让三步管用吗?您还不是将云王府弄成了如今被动的局面?”云浅月看着云王爷,认真地道:“我给父王两个选择,如今既然你将云王府掌家之权交到了我手中,那么就请真正放手,听我的。若是你不同意,那么你就收回掌家之权,以后云王府是荣是辱是兴是亡是好是坏是死是活我全都不管。”
“浅月你……”云王爷皱眉,脸色有些不好。
“你可以想象,是否荣王府的兴衰荣辱如今都寄托在了我一人之身?我兴,荣王府则兴,我亡,荣王府则亡。若是你觉得不是的话,我微不足道的话。那么我从今以后就只管自己,不管荣王府。让能者居之。比如云香荷,我的大姐姐。比如我哥哥,云王府的世子云暮寒。比如那些庶姐庶妹们。”云浅月道。
云王爷沉默。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她觉得她对云王爷有必要要下一番狠劲点醒他。畏畏尾,缩头缩脚永远只能是被动挨打。她就不明白了,她爷爷那么精明的一个老头,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一个儿子?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被老皇帝吃得骨头渣估计都不剩了。
“好吧!以后你的事情我不管了。”云王爷沉默半响,点点头道。
“父王放心?”云浅月挑眉。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这些年在这里位置也实属太累了。奈何退不下来,你娘去后我就一直支撑着。如今早已经厌倦。若是可以我宁愿让你哥哥接替了我这个位置。奈何天圣始祖皇帝至今,承袭世袭王爵都要求继承人先成家再立业。你哥哥一日没有娶妻,他便不能继承王位,父王就退不下来。”云王爷道。
“竟然有这样的说法?”云浅月一愣。
“嗯!”云王爷点点头。
“那么四大王府都是如此?荣王府?德亲王府?孝亲王府?”云浅月又问。
“都是如此!”云王爷再点头。
云浅月想到夜轻染、容景、云暮寒、冷邵卓都没有娶妻,她不由疑惑,“夜轻染游历七年才回来没娶妻说得过去,容景大病十年刚出府还没娶妻也说得过去,我哥哥是被清婉公主拖累着没娶妻也说得过去。可是冷邵卓那个好色之徒怎么也没有娶妻?”
“是孝亲王不想让他那么早接替王位。一旦冷小王爷接替王位,孝亲王就要退下来。我们都没退出来,孝亲王又是个热爱权利的人,如何会肯退?”云王爷又道。
“原来如此!”云浅月点点头,“难道皇上就不催促他们的婚姻大事?他们如今也都还没有定亲吧?”
“皇上一直没有动静,也不表态,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云王爷道。
云浅月想了片刻,哼了一声,“估计是觉得你们比较好掌控。让他们这么早早接替王位不好掌控,他大约是要留着给新皇用来拉拢或者立威,更或者是一举铲除才让他更满意。”
“浅月,小心隔墙有耳!”云王爷他没想到云浅月会说出这话来。一时间惊住。
“没事儿!在我的院子里父王尽管说话。有莫离守在暗处的。”云浅月觉得他这个父王真是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怕那老皇帝。
云王爷脸色稍好一些,似乎看出了云浅月想法,他又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你是还小,初生牛犊不怕虎。你还没领教过当今皇上的手段。为父从娶了你娘亲接替王位,在朝如今近二十年。对皇上还是了解不到九牛一毛。你可以想象皇上有多么深不可测。”
云浅月很想说那是你笨蛋。在朝二十年都不了解老皇帝,简直不用混了。但她这话终是不能说,心中也清楚老皇帝的手段怕是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因为从那日武状元大会上就可以窥见一斑。但是人就会有软肋和缺点。老皇帝的软肋就是江山社稷,她只要拿住了他的软肋,还是会有机会在他对她出手时翻牌的。她对云王爷淡淡道:“父王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为父只是怕你不知道这些事情,想与你说说,让你明白。如今看来你心中清楚,那我就不说了。我就想着有你娘那样天资聪颖的娘亲,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云王爷说到这顿住,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不以为意,他转了话题道:“明日是你娘的忌日,你去云雾山小心一些。山顶雾大,也有猛兽出没。当年你娘咽气时候临终不入祖祀,非要让我将她埋在云雾山顶。我虽然不同意,但那是她临终遗言。我怎么忍心让她带着失望咽气,所以只能答应了。这些年让她孤零零一个人在山顶,幸好每年有你在她的忌日去一趟。”
云浅月想着这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正犯愁不知道她娘的墓穴在哪里呢!原来是在云雾山顶。据说云雾山顶在百里地之外。骑快马也就一个时辰。那还不算是太远了。
“你如今胳膊有伤,前几日又光天化日之下和景世子一同遇刺,我实在不放心你自己出去。而你娘亲临终前又嘱咐除了你外,云王府的所有人都不准去看她。所以,你明日带上莫离和三千隐卫一同去吧!那三千隐卫虽然是云王府暗卫,但不算是有云王府血脉的人。”云王爷又道。
“我娘为何有这样的嘱咐?”云浅月疑惑。
“你娘……”云王爷脸上现出黯然苦楚伤痛之色,吐出两个字,便没了声。
云浅月也不再问,她如今自己还是一团乱麻迷雾,没闲心去管上一代的事情。她缓了声对云王爷道:“父王放心吧!我这回会将隐卫带在身边的。”
云王爷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里,无意识地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想着她娘亲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云老王爷对她一直是推崇的。
“王爷,皇上派人来传话,说南疆叶公主入了宫,正在查找背后凶手线索。请你即刻进宫。”云孟匆匆跑进了浅月阁,老远声音就急急传来。
云王爷惊醒,连忙站起身,抬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问云浅月,“浅月,你和父王进宫吗?毕竟这是关于你和景世子遇刺之事。你是否去看看叶公主能否找到线索?”
“不去,父王去吧!”云浅月摇头。
云王爷看了一眼云浅月胳膊,又想着她明日要去云雾山,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就出了浅月阁。
云孟却没有立即走,而是来到门口,恭敬地对屋内道:“浅月小姐,有一封您的书信,老奴刚刚给您拿来了。”
“书信?”云浅月一愣,“我的?”
“是说给您的书信!”云孟点头。
云浅月坐着的身子站起来,举步走到门口,云孟立即将书信呈上,她伸手接过,之间是普通的草纸做的信封,她正反面看了一下,草纸上没有任何署名和字迹,她疑惑地打开,里面放着一片树叶,她轻轻将树叶抽出来,之间上面类似用竹签刻印了三个字“安好否”
她将树叶掉过来,树叶背面除了纹线再不见字迹。她又仔细在正面看了片刻,正面也再无字迹。她又将信封抖了抖,里面再无东西,她秀眉不由皱起,对云孟问道:“孟叔,这封信你是怎么拿来的?”
“有一个小乞丐送到了门口,说交给你的。”云孟道。
“小乞丐?有说别的吗?”云浅月又问。
“没有!老奴还没来得及问,那小乞丐就一溜烟跑了。老奴只能赶紧拿着这封信来找您了。”云孟摇摇头,看着云浅月脸色,也是疑惑,“小姐,这是谁给您的信?”
云浅月不答话,问道:“我以前也有人给送这样的信来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云孟一愣,摇摇头。
“我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呢!原来是真没有。”云浅月将树叶抖了抖,对云孟笑了一下道:“大概是谁对我恶作剧吧?什么也没写,就一片树叶。”
云孟看着云浅月手中的树叶,愣了愣,脸上渐渐显出神往和怀念之色。
“怎么了?孟叔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云浅月挑眉。
云孟立即回神,对云浅月摇摇头,“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老奴看到这片树叶想起老奴的老家而已。”
“哦?孟叔的老家在哪里?”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树叶,就是一片普通的杨树叶而已。这种树叶哪里都有。
“老奴的老家是在杨叶城。虽然这种树叶哪里都有,但是杨叶城的这种树叶是天下最多的地方。”云孟一副怀念的意味。
“杨叶城?在哪里?”云浅月疑惑。
“杨叶城是在北疆,是北疆最大的城。”云孟道。
北疆?云浅月心思一动,有什么从脑海里一闪而逝,她想抓住,那种感觉又消失于无形,与昨日和容枫说话时候出现的感觉一模一样。她对云孟笑了笑,“我还不知道孟叔的家居然是在杨叶城。”
“老奴的老家是在杨叶城,后来因为曾祖父入朝为官,举家便迁来了天圣京城。”云孟解释道:“老奴曾经为了将祖父和父亲的骨灰运回祖籍安葬,回去过两次杨叶城。后来三年前老奴的一个同胞哥哥去了,老奴回去送葬又回去过一次。”
“杨叶城什么样?”云浅月想起云孟的祖父似乎曾经官拜前朝丞相,后来他父亲坐了当朝的太史令。孟叔因为她爷爷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就留在了云王府为奴。
“杨叶城啊,很美。”云孟道。
“不是说北疆是苦寒之地吗?”云浅月询问。
“北疆的确是苦寒之地,但那是十年前。如今北疆再不同以前,老奴也形容不出来,等小姐有机会去了北疆看到之后就明白了。和这天圣京城是不同的。老奴都打算好了,等老奴晚年什么也干不动了,就回杨叶城养老,埋骨家乡。”云孟道。
“叶落归根也不错!”云浅月不再追问,对云孟笑着摆摆手,“孟叔去忙吧!”
云孟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身问道,“老奴是否派人出去将那小乞丐找到抓回来让小姐盘问一番?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戏弄小姐。”
“不用了,你就算此时派人出去,估计也找不到人了。算了!”云浅月摇摇头。
“小姐说得也是!”云孟打消了念头,再不多言,快步向外走去。
云浅月看着云孟身影离开,收回视线,复又低头看手中的那枚树叶。这枚树叶鲜嫩,偏嫩黄绿的颜色,而且叶质偏薄,不像是天圣京城如今七月炎热暑季杨树长出来青绿油绿的大树叶。到像是二三月春风初剪出来的一般。因为云孟的一番话,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北疆。因为北疆偏寒,天圣如今是炎炎夏日,北疆的气候比天圣的气候要晚两三个月,大概也就是能长成如今这种嫩新枝的杨树叶。让她不禁怀疑这种树叶真是从北疆而来,那么北疆是有她这个身体的友人了?得到了她被暗杀遇刺的消息前来慰问,但似乎又怕暴露身份,所以才用乞丐杨叶传书这样周转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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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怒吻温柔
云浅月想到此,拿着树叶转身回屋。舒残颚疈刚走了一步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她低头看向手中,这才现因为光线折射的关系,手中的粗糙草纸信封忽然变了一种颜色,她一怔,又将草纸信封调转过来躲开那折射的光线,草纸又恢复本来的颜色,她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又将那草纸对准折射的光线,又变回那种不属于草纸本来的颜色,她来回试验几次,看着那草纸变来变去,眸中疑惑渐渐变成恍然之色,拿着草纸转身向屋中那一盆清水走去。
走到清水盆旁,云浅月将草纸扔进了水盆内,草纸遇水即湿渐渐划开,里面有一片金叶透出来,她伸手将湿化的草纸扒拉开,拿出那片金叶,只见金叶极薄,一小片,上面写着一行端正的字迹,“不日将回京。”
字迹风骨凝润,笔走龙蛇,勾画匀称,该重的地方重,该轻的地方轻,明明是张扬绝顶的好字,却是偏偏看不出丝毫张扬之气,有的只是内敛沉静。但最后一个京字末尾却多了一笔深深的墨痕,显然写完这字后那执笔之人在此顿笔许久,以至于多渲染了墨汁,但不影响观赏。
云浅月看着这样的一句话先愣了片刻,然后心底大赞了一声。这样的书法丝毫不损色于容景的笔力。可窥见那提笔之人在笔力上下了多么深的功夫,没有长年累月侵淫炼字,恐怕是达不到这样的笔迹。
不知道这人是谁?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个人一定是个男子!女子成如她自认为苦练十多年书法,也达不到这份内敛沉静的筋骨。
而且这人定是一个和她这个身体主人联系甚深的人,甚至比容枫还要深。虽然没见到那个人,但是这样的传书和这样细密的书信内自有书信的缜密就让她肯定。
不日即将回京?
那是不是就说她很快就会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云浅月看着金叶上的字迹沉思。想着她这个身体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多得她有些应接不暇。先是她大字不识不懂礼数不通文墨弄得天下人纷纷传扬的废物名声其实与她这个身体现实不符,再就是追在夜天倾身后为他做尽一切疯狂事痴恋十年其实是她的隐忍伪装,然后就是容枫探查出她脑部其实是有堵塞才导致她失去记忆,又肯定她就是她,独一无二,让她对自己初来就认定偷来这个身体借用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再就是今日收到了这样一封来自北疆的书信……
云浅月头隐隐又疼了起来,她闭上眼睛,伸手扶住额头。想着这样一团迷茫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何时她才能从迷雾中走出来?其实一切的来源其都在她这个身体上。只要她能将脑部的那一处阻塞打通,恢复这个身体的记忆,也许就会全都明白了……
“不日即将回京?用金叶做信,倒是别出心裁!”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云浅月一惊,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回身,就见容景不知何时进了屋,正立在她身后,眸光微带嘲讽地看着她,往日清淡的眸子有一团浓雾聚拢。她蹙眉,有些恼地道:“你不是走了吗?我以为你永远都不踏我的门边了呢?如今又来做什么?”
尤其还是不声不响而来,正撞见她手中的书信……
容景闻言眸中的浓雾忽然扩散开,清淡的眸子瞬间全部染上浓浓黑雾,他眯着眼睛看着云浅月,“你很希望我永远不来你这里是不是?”
云浅月脸色不好地看着她,不答话,但面上神情却是不置可否。
“可是我偏偏就来了,还撞见了你手中的书信。这让你很懊恼是不是?若是知道我来,早一步现我来的话,你就会立即将你手中的书信藏起来是不是?”容景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云浅月,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可是那语气却是沉得不能在沉,“可是你太不小心了,被这一封书信就困扰了心神,没现我走了进来,被我正巧撞见了你的私情。那又怎么办呢?要不然你杀了我?”
云浅月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怒道:“你胡扯什么?我哪里有什么私情?”
“没有私情吗?不见得吧!”容景眼睛盯着云浅月恼怒的脸,又向前走了一步,继续道:“在北疆有一种说法,杨叶传情。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手里的树叶不是北疆来的?如今这天圣京城的杨树可产不出这样鲜嫩的杨叶来。”
云浅月一愣,一时间没了反驳的话,她怎么知道有杨叶传情这个说法?
“让我猜猜这个人是谁?谁令你心思恍惚终日思念?谁令你对夜天倾十年伪装令他厌弃?别告诉我那个人是容枫。”容景又走近云浅月一步,眉梢挑起,眸底的暗沉之色越见浓郁。
云浅月又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身后的墙壁,冰凉的触感传来她才勃然大怒,“你管是谁呢?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就是和别人有私情又如何?那也是我的事儿。和你景世子没有半分关系吧?你不是嫌我对你整日里白眼让你掉价了吗?那就赶快走,以后有多远离我多远。”
容景紧跟着云浅月又向前走了一步,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缝,“你再说一遍!有本事你再说一遍你我半分关系都没有?”
“本来就是半分关系都没有!再说一遍又如何?滚开,别在我的地方撒野!”云浅月感觉泰山压顶的气息将她罩住,她几乎难以喘息,伸手扒拉开容景又要躲离他远些。
容景忽然一手钳住云浅月的那只完好手臂按在墙壁上,另一手轻松地也支在墙壁上,将云浅月圈固在他和墙壁之间,一双眸子黑得再看不见一分颜色。
云浅月对这个姿势熟悉无比,电视上,电影上,生活中,一对对男女经常演绎这种经典的姿势,她从来不觉得这个姿势适合自己,没想到如今体验了一把,看来这个姿势古今通用,她瞪着容景,压下心慌,怒道:“你要做什么?离我远些……”
“你不是说我和你没有半分关系吗?”容景低头,脸凑近云浅月,声音低得不能再低,“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我们曾经生过的关系?”
云浅月小脸一白,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也顾不得那只手臂受伤,伸手去打容景。
“若是你不想你这只手臂真正废了的话,那你就随便乱动。我既然能治好了它,也能帮你废了它。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既然能有钱用金叶子传信,总是能养活的了你的。”容景轻而易举地扣住云浅月的另一只手,沉声道。
“你抽疯了是不是?”云浅月两只手臂都被按住在墙上,她恼恨地瞪着容景。
容景看着云浅月,眸中雾霭沉沉,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她。
云浅月被容景的视线看得心底慌,撇开脸,避开他的视线。
“我不是抽疯了,而是疯了!”容景吐出一句极低的话,忽然俯下脸,也随着云浅月将脸一偏,将唇准确无误地覆上了她的唇,重重的,稳稳的,不留一丝余地。
云浅月一惊,唇瓣传来清凉的感觉刹那直击她心脏,她心尖忽然颤了两颤,双手用力想挣开,却是被容景按得死死的,纹丝不动,她想躲开脸,唇却被他压住,她伸出腿去踢他,却转眼间就被他身子压住,一番动作之后,她再想动身体任何一个地方都再也动不了一分,她紧紧抿着唇恼怒地瞪着容景。
容景却闭上眼睛,不看云浅月,在她唇上用力一咬。
云浅月一痛,紧抿的唇瓣松开,容景趁机而入。
这样的一吻如狂风骤雨袭来,又如山洪爆,又如岩浆迸裂,再如野马奔腾。不同于不久前从灵台寺回京在马车上那浅尝辄止蜻蜓点水的吻,亦不同于那日在醉香楼轻轻含住她唇瓣轻咬细品的吻。这样的吻带着一股疯狂沉怒的味道,如台风席卷而来,骤然将云浅月三魂七魄刹那将撞了个支离破碎。
一切思想和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数被抛诸于九霄云外,理智和恼怒轰然倒塌,神思漂浮,心也跟着飘起,呼吸骤停,所有一切感官的东西都失去效用。
云浅月觉得她已经不能喘息,或许是要窒息而亡。
这样的疯狂她承受不住,身子从内到外走剧烈地颤了起来。
容景并没有因为她剧烈的颤意而停止,如雪似莲的气息吞噬她唇瓣由内而外的每一处,每一处都带着狂怒和蚀骨的味道。
云浅月头开始眩晕起来,身子不但不变软,反而在颤意中越僵硬。
容景恍若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云浅月脑中忽然有一个的声音突破一团云雾飘飘忽忽地说,“若是十年后我好了,我们一起登上天雪山顶看雪如何?我在天雪山埋了一坛灵芝醉呢!”
“埋在了哪里?能不能先告诉我?”又一个声音同样飘飘忽忽传来。
“不告诉你!”早先那个声音又道。
“若是你好不了呢?那灵芝醉岂不是糟蹋了?”后来那个声音又道。
“糟蹋不了,等来世再和你一起喝。”早先那个飘飘忽忽的声音忽然暗了去。
“我可不相信什么来世,所以你还是十年后好了吧!否则我会将天雪山挖遍了也要找到你那一坛灵芝醉自己先喝了,等真有来世,你想喝也没了……”后来那声音也暗了下去。
云浅月想要再听,那两个声音似乎突然从天外飘来又飘回了天外。她一时间怔怔然,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对话。
“我果然是疯了,才会将自己的心拿出来让你狠狠地踩。如今我即便和你这样……这样亲密……你还在想着你的私情吗?你还想说和我没关系?半分关系都没有?”容景突然放开云浅月,眸光冰冷地看着她,“好,你不是想要我离你远些吗?那么从今以后我就离你远些,谁也不识得谁。”
云浅月瞬间惊醒。
容景闭着眼睛睁开,再不看云浅月一眼,放开他,抬步转身向外走去。
云浅月怔怔地看着容景离开,往日在她眼里“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举止从容的男子此时一身冷冽,往日不紧不慢轻缓优雅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男子此时正疾步离开,往日那一张如诗似画温润如玉的容颜今日罕见地阴沉狂怒,往日……
若是十年后我好了,我们一起登上天雪山顶看雪如何?我在天雪山埋了一坛灵芝醉呢!
十年后我好了……
灵芝醉……
曾经有一个人和她说过,他在天雪山埋藏了一坛灵芝醉……
眼看容景要踏出房门,云浅月忽然如大梦初醒一般追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从后边拽住容景的袖子,因为她拽得太用力,容景又走得太急,只听“咔”的一声清响,容景的衣袖被她扯下一截。
这一声清响在静寂的房中极为清晰。
容景脚步一顿,并未回头,继续向前走去。
云浅月一惊,手顿了一下,想也不想地又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臂,紧紧地扣住。
“你这是做什么?别告诉我浅月小姐喜欢玩这种拉拉扯扯的游戏。若是被人误会,本世子想洗也洗不清。”容景回头,冷冷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紧紧抿着唇瓣,唇瓣传来微微麻痛之感,这种麻痛的感觉刺激她的大脑和心脏,理智早已经飞去了爪哇国,她看着容景冰冷的眼神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
容景看了一眼云浅月手中依然攥着的金叶冷笑了一声,用另一只没有被云浅月拉住的手去掰开她的手,头也转过去,看向外面,“放手!”
云浅月用力扣住容景的手臂,在他掰开的力道下依然扣得死死地,她再次张开,这回终于出了声音,却是沙哑得细若蚊蝇,“你吻了我,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
容景手上掰开的动作一顿,须臾,他嗤笑了一声,“我以前也吻过你,你还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半分关系没有?如今就算吻了你又如何?你还让我负责不成?”
云浅月身子一颤,用力抿了抿唇,看着容景嗤笑的脸道:“我就要让你负责!”
容景面上的嗤笑骤然散去,他猛地转头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容景,一瞬不瞬,有三分倔强,三分恼怒,还有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和一分绝然。
“你想要我负责什么?”容景开口,声音忽然较之云浅月居然还哑还轻。
“负责……负责……”云浅月垂下头,忽然放开手,怒道:“我哪里知道负责什么?但是你不能白白吻了我!”
容景眸中黑色渐渐褪去,看着云浅月,并不言语。
“我疼着呢!”云浅月又低着头似控诉一般地小声道:“你属狗的吗?居然会咬人!”
容景目光落在云浅月唇瓣上,见她唇角被咬破了一处地方,有丝丝血丝溢出。他眸光忽幻忽灭,依然没有开口,不知道想些什么。
“要走赶紧走!我不用你负责了。”云浅月说了半天都感觉是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她忽然又恼怒地道。
容景忽然转过身,一手将门关上,一手将云浅月揽在了怀里。云浅月猛地抬头,他的唇又落了下来,伴随着喃喃细语,“我想再让你疼一些,怎么办?”
云浅月“呃”了一下,容景的唇已经准确无误地又覆在了她的唇上,这回不同于刚刚的狂风怒卷,而是轻得不能再轻,柔得不能再柔。舌尖缠绕在她唇瓣处轻轻舔舐允吻,如春风又似润雨,滋润着刚刚因为狂风扫过的干枯痕迹。冷冽和戾气无形中散去,温暖的感觉让她如沐浴在暖融融的温泉水中,这种温柔能慰烫人的灵魂。
云浅月就在这种温暖中渐渐沉醉,手中的金叶脱手落在地上,那金叶太轻,落地的声响也同样太轻,根本就不能拉回她的神智。
容景听到那丝轻响,手臂猛地收紧,云浅月嘤咛一声,他又猛地放松力道,不再轻浅细吻,而是舌尖探入加深这个吻,温柔缱绻,缠缠绵绵。
云浅月大脑一片空白,身子渐渐瘫软在容景怀里,只感觉心尖在不停地颤动,这种温柔蚀骨和刚刚的狂风暴雨让她一样承受不住,如雪似莲的气息将她笼罩包裹收紧,如一张巨网,不留一丝缝隙,让她几欲窒息,头脑昏,轻浅的喘息变为急促的喘息,她想着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窒息而死,开始用手去推容景,“容……景……你躲开……我要死了……”
容景依然离开云浅月唇瓣少许,闭着眼睛睁开,眸中似一团火在燃烧。
云浅月大口大口地喘气,似乎活过来一般,一边喘息一边埋怨地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啊……来点儿痛快的……我才不要这样死……”
“我就是想让你这样死……”容景忽然又吻了下来。
云浅月想避开,可惜慢了一步,又被吻了个正着,她瞪眼,可惜此时她美眸含春,即便嗔怪瞪眼也没有半丝威慑,相反眸光盈盈,这更让容景心动,继续吻上了她鲜红的唇瓣……
屋中温度骤升,暖融融如化了三江水。
屋外浅月阁静寂无声,恍若无人。
就在云浅月再次要窒息的时候,容景终于放开了她,云浅月这回已经说不出话,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声,容景同样喘息,二人的喘息声合于一处。过了片刻,云浅月刚要推开他,容景忽然伸手将她的头按在他的心口处,哑声道,“你听,听见了什么?”
云浅月清晰地感觉到了容景心口怦怦的跳动声,她哼了一声,故意道:“什么也没听到!”
“你确定?”容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眸光温暖如水。
“嗯!”云浅月又哼了一声。
“你若是不说我就再吻你。”容景声音又哑了几分。
云浅月身子一颤,又羞又恼地道:“你还上瘾了是不是?”
容景忽然低低笑了一声,看着她不满地抬起头,他手臂收紧,让二人之间再不留一丝余地,对她一字一句认真地道:“是,我是上瘾了。怎么办?”
云浅月本来半红的小脸此时彻底红了,她感觉脸上火烧火燎一般,不敢看他的视线,这种风流阵仗她前世今生哪里经历过?嗤了一声,嘟囔道:“我哪里知道怎么办?你离开我些就好了!”
“不离开!”容景抱着云浅月不动,只感觉怀里的身子娇软无骨。
云浅月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忽然问道:“容景,你是不是喜欢……”
“小姐,宫里的6公公前来传旨,请小姐即刻进宫!”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闯进了浅月阁,云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云浅月后面的话。
云浅月将没吐出口的话吞了回去,眉头皱了一下。
“告诉她,就说你不小心又碰伤了胳膊,导致胳膊的伤严重了,无法进宫!”容景压低声音道。
“为什么?我明明好好的。”云浅月虽然讨厌进宫,但此时6公公来传旨,听云孟急匆匆的样子看起来是有急事。
“你觉得你现在能进宫吗?比如你的嘴,可是伤了。”容景低声提醒。
他不提还好,一提云浅月就觉得嘴角丝丝疼痛,她恼怒地瞪了容景一眼,低吼道:“还不是被你弄的!疼死了。”
“是被我弄的。”容景心神一荡,低头又在云浅月唇瓣轻吻了一下,温柔地问道:“那你觉得你这样还能进宫吗?”
云浅月顿时失了声,能进宫个屁!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的德行。一定难看死了。她瞪了容景一眼,对外面喊,“什么事儿?”
她虽然尽力放粗声音,但自己听起来偏偏还有软绵绵的味道。
“回小姐,6公公说南疆的叶公主要对刺杀您和景世子的那些死士尸焚烧,借机实施驱魂术进行作法驱魂,查找到背后凶手,但是必须要用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纯阴女子之血为引,才能追踪出那个背后施展离魂术之人。因为小姐您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所以,皇上听说叶公主提出这个条件后,就命6公公来请您了。”云孟来到门口,急急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看向容景。
容景抿唇,秀眉微蹙。
“我去还是不去?要不去吧?若是不借机铲除了那背后凶手,恐怕以后还会对我们故技重施。防得了初一,防不过十五,总归是个祸害。尤其是用这种咒术害人,简直就是该下十八层地狱。”云浅月低声对容景询问。
容景不说话,似乎是在思索。
“小姐?您去吗?老奴觉得这种咒术太过邪乎,万一伤了身体可就不好了。再说小姐如今又受伤在身,而且您又正值成人,再若是用您的血为引的话,您身体一直虚弱,万一承受不住可怎么办?”云孟在门外又道:“你若不去,老奴这就将6公公回了,那背后对小姐和景世子动手之人就咱不追查了吧?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快说话!我是去还是不去?”云浅月又问容景,不等他开口就低声道:“我还没那么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觉得我还是……”
“孟叔,你去告诉6公公,就说丞相府的秦玉凝小姐比你家小姐更合适。你家小姐只不过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而她则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她的血比你家小姐的更为好用。”容景忽然对外开口。
云浅月一怔,秦玉凝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
“景世子?”云孟一惊,似乎不知道容景居然也在云浅月的屋里,他讶异地问:“景世子,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你快些去告诉6公公吧!否则6公公该等得急了。”容景声音恢复一如既往温润。
“是,老奴这就去!”云孟没想到丞相府的秦小姐居然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这回自然用不到小姐了。他脚步匆匆离开,比来时轻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你怎么知道秦玉凝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云浅月见云孟离开,她挑眉看着容景。
“钦天监有京中所有官员子女的出生笔录。若是给你看一遍你也知道。”容景抱着云浅月不松开,低头对她道。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点头,感觉二人离得太近,她伸手推容景,容景纹丝不动,她蹙眉道:“你抱够了没有?”
“没有!”容景摇头。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提醒道:“你这是在对我非礼!是属于不君子的行为。若是传出去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我们的言论已经传得够多了,不差这一个!”容景依然不为所动,抱着云浅月不松手,声音低柔,“你刚刚要对我说什么?说我喜欢什么?”
“忘了!”云浅月没好气。
“是不是问说我喜欢你吗?”容景声音又柔了几分。
“你能喜欢我才怪?你就会欺负我而已,松开手,大热天烙烧饼,你不热我还热呢!”云浅月用胳膊撞容景,身子打算退出去。
“是啊,我怎么会喜欢你?我才不会喜欢你的。”容景忽然放开手。
云浅月没想到他真放,也没想到她身子软得根本站不住,在容景松开手的那一刻她身子软软地向地上倒去,她低咒了一句,容景立即又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低低的笑声伴随着悦耳的嗓音响起,“看来你还是喜欢在我怀里待着!”
“你个混蛋!”云浅月红着脸斥骂了一句,感觉自己真是没用。
容景忽然弯身将云浅月抱起,向床上走去。
“你做什么?告诉你,不可能。”云浅月心下一慌。
容景脚步停住,低头看向云浅月,将她慌乱看在眼底,微微挑眉,“哦?”
“哦什么啊哦,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你快放我下来。”云浅月用手推却容景,让他吻了也就罢了,上床根本就别想,真当她是三岁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吗?
“我问你不可能什么?”容景抱着云浅月不松手,眸光有一抹异色闪过,笑问。
“什么都不可能。”云浅月坚决的目光不容置疑。
“我想给你的胳膊换药,给你的嘴角上药,让你这两处伤口早些好起来。难道这也不可能?”容景挑眉。
云浅月“呃”了一下,本来恢复了几分正常的小脸刹那一红到底。
容景再次低低笑了起来,胸膛震动,显示他极其愉悦的心情。
云浅月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不敢看容景,听到她的笑声越觉得自己太糗,找不到地缝忽然将头埋进他怀里,恼怒地道:“笑什么笑?胳膊我会自己换药,至于嘴角的伤用你瞎好心!”
容景知道不能将她惹得太羞了,笑声适可而止,但眉眼间的笑意怎么也受不住,抬步向床上走去,一边柔声哄道:“你不是要我负责吗?你胳膊上的伤是因为我受的,嘴角的伤也是被我弄的。我都负责,好不好?”
云浅月觉得这男人还有药可救。她哼了一声,红着脸道:“算你有良心!”
容景再不说话,来到床边,笑着将云浅月放下,让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前看着她,女子容颜灿若云霞,眉眼隐含春色,唇瓣鲜红水嫩,唇角有一块咬破的痕迹,他目光定在她嘴角咬破的地方,想到是被他咬破的,只觉得心魂都荡漾起来,目光不禁变热变柔。
云浅月等了半响不见容景动作,抬头看去,正对上他的视线,只见床前男子美如冠玉,容色清华,眉目如画,此时月牙白锦袍的衬托下,他玉颜如染上了一层胭脂色,她想起叶倩所说的那句话“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在她此时看来何止是天下倾?简直是只要有他,就会万物如尘土,她艰难地收回视线,垂下头,嘟囔道:“真是妖孽!”
容景如玉的手指轻轻覆上云浅月的唇瓣,云浅月“咝”的一声,他手一轻,出声询问,“真的很疼?”
“废话!你自己咬一口试试?”云浅月恨恨出声,从小到大她还没被人咬过呢!
“要不你咬我一口吧!”容景有些暗怪自己太用力了。
“想得美!”云浅月伸手打开他的手,将胳膊摆在他面前,颐指气使地道:“还站着做什么?快些给我换药。要是侍候好我就原谅你了,要是侍候不好我……哼哼……”
“哎,你真是……”容景叹了口气,笑着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但又有些乐于享受这样的她。他转身对外面喊,“弦歌,将赵妈妈放进来吧!”
“是,世子!”弦歌的声音都带着轻快喜悦之气。
云浅月脸再次染上红霞,对容景瞪眼,“你囚禁了赵妈妈?”
“你以为我会做这样的事儿?我巴不得全天下所有人都撞见我如此对待你呢!”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听到门口有脚步声走来,他吩咐道:“去端一盆清水来!”
“是!”赵妈妈应了一声,转身走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什么时候她的人听从容景吩咐了?这个问题她一直在想,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也就罢了,以前呢?以前她对这个家伙厌恶透顶躲避不及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人品没人家好,对容景哼了一声,“喧宾夺主!”
“我倒是愿意以后一直都喧宾夺主呢!你愿意吗?”容景定定地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眨眨眼睛,装作不明白地看着容景,“你想侵吞云王府的财产吗?那你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我爷爷,我爷爷要是同意,你再去问问我父王,我父王若是同意,你再去问问我哥哥,我哥哥若是同意……”
“你这种女人,半丝风情也不解!”容景忽然伸手捂住她的嘴,有些懊恼地道。
云浅月不出声音,只一双美眸含着盈盈笑意地看着他。想着她翻牌的日子是不是已经到了?
“景世子,水来了!”赵妈妈端着清水盆走了进来,看到容景和云浅月一坐一站姿势亲密,她眼尖地看到云浅月唇瓣红肿且破了一处地方,垂下头,掩饰住老脸上的笑意。心底终于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景世子和小姐和好了。她就觉得景世子最好,怎么可能真正和小姐置气呢!
“放下吧!”容景点点头,放开云浅月,低头去挽袖子,看到自己的半截衣袖忍不住露出笑意。
赵妈妈知道景世子给小姐换药根本不用她帮忙,躬身退了下去,走到门口她见到地上扔着一枚金叶子,连忙捡起来,看了一眼,不认识字,对云浅月询问,“小姐,这哪里来的金叶子?怎么扔到了地上?上面还有字呢!”
容景笑意顿收,挽袖子的动作亦是一顿。
云浅月抬眼看去,只见是那枚惹了容景抽疯的金叶子,她瞟了容景一眼,见他低着头,脸上此时已经没有笑意和柔情,看不出什么表情,她皱了皱眉,寻思了一下,对赵妈妈道:“哦,是容景刚刚不小心落下的,你拿过来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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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粉面桃花
赵妈妈闻言立即将那枚金叶子拿过来,躬身递给容景。舒残颚疈
容景抬头去看云浅月,见她此时已经低下了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见她唇瓣微抿,他转向赵妈妈,淡淡一笑,温声道:“你家小姐很喜欢这枚金叶子,给她吧!”
“是!”赵妈妈拿着那枚金叶子递给云浅月。
云浅月不伸手去接,而是抬头去看容景,正对上容景看她的视线,温温润润,已经不见半丝不快,她撇了撇嘴,伸手接过那枚金叶子。无论如何这个来信的人都定是与她这个身体牵连甚深的人,自然不能将其这么扔了,既然承袭了这个身体,就要接受这个身体带来的一切,好的,坏的。
赵妈妈感觉小姐和景世子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但也不是她该管的,遂退了下去。
“来,换药!”容景从怀中取出两个玉瓶,对云浅月温声开口。云浅月坐着不动,看着容景,抿了抿唇道:“我脑部有一处堵塞,你该知道吧?”
“嗯!”容景点头。
“这个来信的人……我如今不知道是谁!”云浅月抖了抖手中的金叶,小小的一片金叶,分量重若千钧。但终归此时此刻她觉得没有站在他面前要给她胳膊换药的这个男人分量重,所以,她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明白一些东西。
“不知道就不必知道了,你早晚会知道的。”容景道。
“你知道什么?不准备对我说两句?”云浅月挑眉。她觉得容景是知道什么的。
“我只管你的人,可不包括要管你的事儿。”容景一边说着,已经一边打开玉瓶,滴出两滴剔透的液体状的东西沾在指尖上,抹上云浅月被他咬破的唇角。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清清凉凉的感觉刹那减轻了有些灼热的麻痛之感,她觉得容景手里都是好东西果然是不错的,若是以后都享受被她管着也值得,她挑眉问道:“你确定要管着我?”
“嗯!”容景用指尖轻轻将药液抹匀,指腹在云浅月唇瓣处流连,令他面上神色不禁暖了三分。
“我可是很难管的。”云浅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容景。
“我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你。”容景瞥了云浅月一眼,浅浅一笑。
云浅月被这一笑心神一晃。有些晕晕乎乎地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她想起早先脑海中响起的那一段对话,未出口的话吞了回去。那应该是属于这个身体的记忆吧?那个人若是曾经的容景和这个身体的主人,那么她……想到此,她的脸色忽然黯了黯,垂下头,转了话题道:“够了,你再抹下去我嘴上都是药了。”
“什么时候认识的有什么打紧,都是一个你罢了。”容景的手离开云浅月的唇瓣,对云浅月的话不以为意,放下手里的这只玉瓶,伸手给云浅月挽起袖子,露出她缠着纱布的手臂,动作仔细熟练地打开纱布,伤口已经结巴,但疤痕很大,他蹙了蹙眉道:“即便是消除了这疤痕,恐怕也会留下一片印记。”
云浅月不说话,依然震惊在容景的话里。什么时候认识的有什么打紧,都是一个你罢了……这样的话虽然和容枫的话不一样,但是意思却是一样的,如此肯定的语气。她就是云浅月吗?那么……她脑中李芸的记忆是什么回事儿?她明明记得自己是李芸的,那日在皇宫鸳鸯池醒来是刚刚附身在云浅月的身上而已,两个人即便再一样,也是有不同的,怎么会让容枫和容景如此肯定她就是她……
“将胳膊抬起来一些!”容景将清水盆端得靠近一些,见云浅月胳膊低垂着他不好下手,轻声道。
云浅月无意识地抬起胳膊,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幻来去。
“哎,我让你抬起来一些,没让你抬那么高。”容景无奈地抬头,这才现云浅月神色不对,他放下手中的动作,轻身询问,“怎么了?”
云浅月心思有些烦乱地看着容景,对上他温和的玉颜烦乱的心思突然安定了几分,脸上的变幻神色退去,立即放下些抬高的胳膊,对他一笑,“我在想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喜欢如今的我。”
容景长长的睫毛轻眨了两下,莞尔一笑,“谁说我喜欢你了?”
云浅月才想起他是没说过喜欢她,她笑意僵在脸上,哼了一声,“不喜欢拉倒。”
容景笑而不语,低下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将云浅月的伤口用清水清洗了一遍,给她涂抹上药,又将纱布裹上,最后将她袖子落下,又弯身将地上的清水盆端走。一切动作都是仔细而轻柔。
云浅月一直看着容景,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想着有些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看的。同样的动作在别人做来就纯碎的动作,但在有一种人做来就如一件艺术让人欣赏。
容景做完一切,回到床前看着云浅月,目光温柔,“喜欢还是太轻了,我……”
“小姐!”云孟急匆匆跑进院子,人未到声先闻。
云浅月向窗外看去,只见云孟在前,6公公在后,二人急匆匆跑来。她皱了皱眉,对容景道:“接着说,不用理会他们。”
她听容枫说“喜欢还是太轻了,我们是亲人……”,她想听容景说“喜欢还是太轻了”的后面是什么……
容景却住了口,看向窗外,定在6公公身上,眼睛眯了眯,“怕是又有事情了。”
“有事情也要你先将话说完。”云浅月不管,她想听。喜欢太轻,那什么重?
容景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忽然揶揄一笑,轻柔地问,“你想听什么?”
云浅月脸一红,恼道:“你到底说不说?”
容景不答话,转身向门口走去。
云浅月伸手去拽容景,却是捞了个空,容景脚步不停,回头瞥了她一眼,笑道:“我如今再没有一截袖子让你扯。看来我以后要多做两个袖子,专门让你扯。”
云浅月收回视线,有些恼意地哼了一声,“不说拉倒,你还真以为我爱听呢!”
容景笑而不答,走到门口,伸手打开房门。
“景世子?”6公公惊讶地看着从云浅月房间出来的容景。
“我来给浅月小姐换药。”容景看向6公公,收起了对待云浅月时候的温润温柔,疏离且淡然地笑问,“6公公急急忙忙而来,所谓何事?”
6公公连忙收起了惊讶之色,对容景一躬身,有些气喘地道:“老奴给景世子请安,回景世子,丞相府秦小姐昨夜着了凉气,染了伤寒,如今卧床不起。皇上只能命老奴再来请浅月小姐。”
“哦?秦小姐病得可真是时候!”容景淡淡一笑。
“是啊,您说这时候赶的有多巧,老奴亲自去了丞相府,见秦小姐的确是面色苍白,气体虚弱,丞相说她今早起来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喊去了丞相府,进进出出了一早上,人都起不来,哪里还能再放血?”6公公一边叹气一边道:“可是叶公主作法之事又不能耽误,必须赶在午时进行。所以皇上只能命老奴来找浅月小姐了。浅月小姐虽然有伤在身,但总归练武之人身子强健,又养伤有几日了,总比秦小姐要好用些。”
“没想到秦小姐如此弱不禁风,在这一点上秦小姐还真不如浅月小姐。”容景不置可否地吐出一句话,回头对云浅月道:“既然如此你就随6公公进宫吧!”
云浅月想着这秦玉凝的确是卧床不起的太凑巧,反正她的确有想去看看的意思,放点儿血对她真还没什么打紧的。到底看看叶倩如何施术,也要借机看看这里隐着什么猫腻。她下了床,抬步走到门口,对6公公道:“好,我这就随你进宫!”
“那浅月小姐就快请吧!”6公公连忙点头,又对容景道:“景世子,早先皇上派人去荣王府请您了,您不在,没想到是在这里给浅月小姐换药,如今您是否和浅月小姐一同进宫?”
“我荣王府还有些事情未处理,就不进宫了,这件事情主要看叶公主的咒术是否精密和浅月小姐的血是否管用,我去了也没什么用处。”容景摇摇头,顿了顿对6公公道:“公公还请禀告皇上,浅月小姐如今身体失血过多甚是虚弱。叶公主若是用血不宜太多,否则会伤了浅月小姐之身,若这样的话,凶手没将浅月小姐暗杀死,却是死在失血过多里可就成了笑话了。那么即便查到凶手,也是一场笑话而已。皇上当该明白。”
“景世子说得是,老奴一定禀告皇上。”6公公连忙恭应身。
容景再不说话,抬步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看着云浅月,目光落在她唇上和眉眼上,状似无意地提醒,“浅月小姐这些日子在床养伤,本来就没有半丝女子形象,此时更是没有人形,令人不堪入目,你既然进宫,是否该将自己收拾一下,不求好看,也求过得去众人的眼不是?”
云浅月本来要迈步出门,闻言生生顿住了脚步。
容景再不说话,转身离开。
云浅月自然知道容景指得是什么,又羞又恼,又恨得牙痒痒,当着6公公和云孟的面又作不得,她见6公公看来,猛地用袖子挡住脸转身走回房,气哼哼地道:“我又没用你看。不去了!免得被人说我没人形。”
“浅月小姐,不用收拾了,时间来不及了。您不去怎么行?”6公公急急地道。
“6公公,有污圣目,有辱天颜,都是目无君上,是要治罪的。”容景不回头,对6公公淡淡道。
6公公立即转了话,无奈地道:“那浅月小姐快一些吧!你是一定要去的。”
容景再不理会6公公,步履依然是一如既往的轻缓优雅,不出片刻就出了浅月阁。
云孟一直看着容景,总感觉今日景世子和往日不同,但看着他缓步而走的身影又形容不出哪里不同。他再看向门口,云浅月早已经气哼哼地进了屋,他收回视线看向急得火烧火燎似乎还要对云浅月劝说的6公公道:“公公别急,浅月小姐不过是气景世子说的气话罢了,浅月小姐答应的事情从来就会做到,她说进宫就会和你进宫的。”
“那就好!否则老奴没办法交差了!”6公公抹抹汗,看了一眼天色,又对屋中催促,“浅月小姐,您一定要快些,还有半个时辰就午时了。叶公主要赶在午时正点作法,我们不能误了时辰。”
“知道了,别催了!跟催命鬼似的。要是急你自己先走。”云浅月正在气头上,冲外没好气地喊了一句。
6公公立即噤了声。有些苦地道:“杂家先走也没用啊,杂家还是在这等浅月小姐吧!您……不着急,您慢慢来,只要赶上午时前进宫就行了。”
6公公从来没对谁如此低声下气,因了他皇上身边大总管的身份,这天圣京中所有人,包括皇后和皇上最宠爱的明妃,以及满朝文武,包括几位王爷,都对他礼让三分,说话也十分和气,连太子殿下和诸位皇子公主也是不敢对他说一分重话。但云王府的浅月小姐和德亲王府的染小王爷这二人从来对他不以为然,不惹到他们还好,只要惹到了这二人,这二人是对他半丝情面也无。染小王爷出外七年历练回京后收敛了很多,他本来以为浅月小姐前一段时间转了性子也不随乱脾气了,没想道还是与以前一样。他叹了口气,虽然被呵斥了,但也不敢恼。
云孟觉小姐真不该得罪6公公,皇上身边大总管可是非同一般,是最能在皇上跟前说得上话儿的人,他凑近6公公,悄声道:“公公多担待些,浅月小姐受的伤很重,要没用景世子的话险些一条胳膊都废了去,这些日子闷在房里心情不好,而且……”他顿了顿,用极小的声音道:“而且浅月小姐成人了,您知道女子若是来了葵水,总是心烦气躁的……”
6公公本来心里有些不舒服顿时一扫而空,恍然道:“原来如此……”话落,他呵呵一笑,老脸笑开了花,“和着是浅月小姐成人了,老奴就说嘛!浅月小姐前一段时间性子已经多好了,如今怎么又是这般,皇上还不知道呢!老奴回去一定将这一桩喜事禀告给皇上,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高兴的。”
“皇后娘娘是知道的,难道皇后娘娘没与皇上说?”云孟疑惑地问。
“皇上因为景世子和浅月小姐遇刺之事已经有几日没去后宫翻牌了,皇后娘娘和后宫嫔妃都见不到皇上,这件事情又没人与皇上说,皇上自然是不知道的。”6公公笑呵呵地道。
“原来是这样!”云孟点点头,见6公公不再恼,也就不再说话。
6公公也不再说话,焦急地看向云浅月门口。
院中的二人声音虽然极小,但还是被屋内的云浅月听了个大概。她恶寒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和着她大姨妈来了还要吵得天下皆知?她走到镜子前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如今镜子中的人黑着一张脸,但依然和往日不同,粉面红霞,嘴唇红肿,虽然上了药,但唇角的伤口依然明显,她低声骂了一句,“他真不该叫容景,应该叫容混蛋!”
骂完之后想起他那句“喜欢还是太轻了”的话,嘴角不禁露出笑意,但笑意刚刚绽开,她伤口处顿时一痛,“咝”的一声,笑意消失于无形,她用手指按住伤口,又有些恼的道:“当真是属狗的!”
虽然是在骂,但想起早先的情形,她好不容易恢复了几分的脸又红了,那颜色当真如一支染了个胭脂的桃花,灿如烟霞。在镜子前站了片刻,那红霞怎么也不退。她不由犯难,这样出去岂不是谁都能看出来她犯桃花了?
“浅月小姐,您好了没有?”6公公一边看着天色一边急急询问。
“还没好!再等一会儿!”云浅月离开镜子,走到清水盆前鞠了一捧水洗脸,洗了半响,清凉的水也不能消退她脸上的温度,她用娟帕将脸上的水抹净,重新走到镜子前,拿起梳妆镜前的盒子打开,将粉向脸上扑去。
如今只能动用她的伪装技术了……
“浅月小姐,您快些吧!再晚就来不及了……”若是能进来拽人,6公公想必早就进来了。但是这个人是云浅月,尤其是看起来让景世子很是维护的人,他不敢进来。
“好了,走吧!”6公公话落,云浅月从屋中出来,看了6公公一眼,向外走去。
6公公一喜,连忙抬步跟上,此时也顾不得注意云浅月脸色此时白得像鬼。
“浅月小姐你……你这样……”云孟将云浅月的脸看得清清楚楚,不敢置信地看着这样的她。
“6公公,你看我这样有辱天颜吗?”云浅月不看云孟,停住脚步对6公公问。
6公公此时也看到了云浅月的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脸嘴唇都是白的,他一惊,对上云浅月似乎在说只要你说我有辱天颜的话我就不去了的视线,连连摇头,有些艰难地道:“不有辱天颜,没事儿,皇上不会怪罪的,因为浅月小姐受了重伤一直没大好嘛,所以脸色才是极差……”
“那就好,我们快些走吧!”云浅月强自忍着浓浓的脂粉味,心里将容景骂了个臭死。凭什么他作乱她遮羞?等明日儿她也要将他的脸化成鬼一样。
“是啊,还有一刻就到午时,我们要快些!”6公公几乎健步如飞了。
云浅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也加快了脚步。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不想耽搁,到底要看看南疆的咒术什么样,和怎样揪出那背后黑手。
一路无话来到云王府大门口。
云浅月一眼就看到了除了6公公赶来的马车停在那里,还有一辆通体黑色的马车,这辆马车和容景早先那辆被无数箭雨洞穿的马车别无二致,依然是沉香木打造,车型简而不朴,只不过这一辆是崭新的,沉香木乌黑油亮。显然是某人财大气粗,毁去了一个又弄了一辆新的,真正应了那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话了。她撇撇嘴,想着这个家伙怎么还没走?
这时那辆车帘挑起,容景露出脸看向云浅月,当看到她的脸,嘴角似乎狠狠地抽了一下,只是一眼立即移开视线,似乎再不愿意看她。
什么破表情!云浅月瞪了容景一眼。
“景世子?”6公公也看到了容景,连忙道:“您还没回府?”
“府中的事情毕竟是小事儿,不处理也罢!我还是跟着去看看吧!毕竟这是大事儿,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容景道。
6公公一愣,连忙喜道:“景世子也一同跟着进宫是最好不过了。”
容景“嗯”了一声,不看云浅月,却是对她道:“还不快上车,再晚该误了时辰了。早知道让你收拾自己居然收拾出这么一副鬼样子来,我何必等你这么久?真是有污眼目。”
云浅月心中一气,恼怒地看着容景,她如今终于明白了,这个混蛋跟本就是要入宫的,只不过是想要看她怎么出嗅,所以先说不入宫了,他祸乱了她之后自己一身轻地等在这里,她却在房间内捣鼓半天才将自己收拾成了这副鬼样子,她就不明白了,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黑心呢!
容景似乎没看到云浅月极其恼怒难看的脸,放下帘幕,催促道:“快些!”
云浅月站着不动,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的。
“浅月小姐,景世子的车稳些,既然景世子也要去,您就赶快上景世子的马车吧!”6公公催促云浅月,扔下一句话,连忙上了自己赶来的车。不知为何,只要景世子在,就有一种令人天塌下来你也安心的力量。他想着怪不得皇上每次提到景世子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神色。
云浅月恍若不闻,抬步跟上6公公,想着她才不要和那个混蛋坐一辆车。
“6公公是公公!”容景忽然开口,加重公公两字。
云浅月脚步一顿,猛地转头又走了回来,粗鲁地一把打开了马车的帘幕,见弦歌手僵在半空中,憋着笑不敢看她,她瞪了弦歌一眼,跳上了车。
容景微带笑意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弦歌吩咐,“赶车!”
“是,世子!”弦歌想着青天白日里原来也是可以有鬼的,那个让人变成鬼的源头就是女人用的粉。他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丞相府,又快又稳。
6公公的马车紧随其后,快马加鞭,两辆马车直直向皇宫驰去。
车中,云浅月早已经忍不住动用她早就想动用的脚,狠狠地踹了容景两脚。容景不躲不闪,任她踹来,待她踹罢,声音温柔,“可解了气了?”
“没解,我还想再揍你一顿。”云浅月嘴里虽然说着,但并没有动作。她清楚自己的脚劲,刚刚那两脚踢得太用力了些,而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此时到让她有些后悔用力太大了些。暗自奇怪,以前也曾经用力踹过他,却只恨没踹得更狠些,如今居然踹完还后悔,果然是越活越回去了。不过气也消了大半。
“你可真舍得!”容景盯着云浅月的脸,将她刚刚那一丝悔色看尽眼底,连眸光都染了笑意。
“那有什么不舍得?你又不是……”云浅月哼了一声,想说什么,忽然觉得不能再说你又不是我的谁那句话了。她改了口,没好气地道:“你不知道躲开吗?”
“踹我两脚总比你气急了踹自己两脚强一些。就不躲了吧!”容景笑着摇摇头。
云浅月看着容景,忽然“扑哧”一声笑了,问道:“我好不好看?”
容景伸手抚额,“你还是别笑了,不笑还可以一看。笑的话更像鬼了!”
云浅月大怒,立即出手去打掉容景抚额的手,怒道:“说,我好不好看!”
“哎,这样横眉怒目也还勉强一看。不过也不会看成人的。”容景道。
云浅月闻言立即欺身上前,将脸凑近容景,恶狠狠地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敢说出让我不满意的话,我就将我脸上的东西都抹你脸上。”
容景伸手揽住凑近的云浅月,看着她一张小脸除了白色再看不出其它颜色,只一双眸子此时恶狠狠地瞪着他,的确是有些威慑力,至少小孩子可以被吓哭。他柔声笑道:“没想到女子用的粉还有这等好处,可以用来遮羞!”
云浅月脸一红,刚要作,容景忽然贴向她的脸,她一惊避开,与此同时容景也退了回去,口中低喃,似乎对云浅月说又似乎在对自己说,“这回真是下不去口了!”
云浅月闻言嘴角抽了抽,咝咝疼痛随着她动作传来,她恨恨地道:“以后我天天这样,让你看个够!”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若是你以后日日专门为我一人而这样费心扑粉着装,我大约日日夜晚做梦都会笑醒的。”容景笑着道。
“行,你等着,就算你做梦不笑醒,我以后也会做这般打扮,夜夜跑到你床前晃悠让你吓醒的。”云浅月撂出狠话。
“夜夜跑我床前晃悠啊……”容景眸光忽然破碎出一道光亮,看着云浅月,笑得意味幽深地道:“欢迎之至!”
云浅月本来没察觉,此时听到他怪异的声音才知道被他拐了道。她脸一红,当然粉太厚,看不出什么来,她余光扫到车壁上居然有一块梳妆镜,镜中人脸色白如鬼。即便她此时脸上如火烧,面上也看不出一分神色,她想着原来这粉虽然味太呛,但可是个好东西。能将她脸皮变厚,厚如城墙,她感慨了一下,懒得和容景再计较,推开他,要退回身子。
容景抱着云浅月不松手,对她皱眉道:“难道就没有一种没有味道的脂粉吗?”
云浅月哼了一声,“我哪里知道?这种破东西抹在脸上难受死了。”
“难受也没办法,你且忍忍吧。”容景闭上眼睛,似乎也强忍着什么似地道:“我也忍忍吧!”话语间的神态和表情似乎比抹了厚厚一层粉的云浅月还要难受。
云浅月睁大眼睛看着容景,看了片刻,她顿时气焰顿消,觉得圆满了。原来有人比她更难受啊!她见容景不松手,也不强行退出容景的怀里,将身子软下来,任他抱着。只要让这个家伙恶心的事情,她都愿意做一些,比如离得近,他才能更浓更清晰地闻到这种粉味。
“你真是……”容景似乎猜透云浅月的心思了,有些哭笑不得。
云浅月哼哼了一声,觉得有个比软垫和靠枕还软和的垫子靠着似乎不错。
二人再不说话,马车一路穿街而过,车轱辘压着路面快噶动的声音就可以想象马车的行驶此时有多快。
云浅月想着弦歌的技术真好,这样赶车的度与骑马不相上下了。她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也闭上眼睛。感觉没多大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
“世子,到了!”弦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云浅月睁开眼睛看向容景,容景给她理了理微微散乱的丝,低声道:“今日你什么也不用说,只管听我的,如何?”
云浅月眨眨眼睛,容景看着他,眸光温润。
云浅月在那温柔的眸光中忽然找到了某中东西,那是上一世她一直追寻的,却从来触不可及的。她忽然一笑,“好!”
话落,容景松开手,云浅月退出他怀里,伸手挑开帘子向外看去。
只见这里不是皇宫门口,而是午门外。往日作为监斩犯人的监斩席上此时正坐着身穿一身龙袍的老皇帝,老皇帝身后或坐或站数十人。老皇帝身边有她熟悉的身影,夜天倾、夜轻染、夜天煜等人,移开目光看向前方的监斩台,只见上面围成圈摆放着百多名身穿黑衣的尸,正是那日刺杀她和容景的人,而叶倩站在监斩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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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弱不禁风
云浅月一眼将午门外的情形看入眼底,收回视线看向容景。舒残颚疈
容景对她浅浅一笑,低声道:“你今日要少笑,否则这监斩台上就不止那些等着被叶倩施咒焚烧的尸了,还会多了因你的笑而吓死的可怜鬼。”
“你真是不欺负我就不痛快!”云浅月闻言又气又笑。当她愿意成为这副鬼样子啊!还不是没有粉的那张脸太见不得人了。至少这粉不禁遮住了她的脸,连嘴角的那一处伤口也遮住了。
“我日日欺负你,总有一天没了我的欺负,你会觉得连世界都失去了色彩!只有做到这样,大概你眼中心中就再也放不下别人了……”容景低声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容景的声音太小,云浅月没听清。
“没什么!赶紧下车吧!如今正赶上时辰。”容景抬起头对云浅月一笑。
云浅月扁扁嘴,刚要跳下车,忽然想起什么,她立即改了主意,扶着车辕慢悠悠下了车,往车前一站,盈盈弱弱。
容景看着云浅月的动作眸光隐了一丝笑意,在云浅月身后也缓缓下了车。
6公公的马车慢一步地来到,马车刚一停,6公公就连忙从车中下来,向监斩席的皇上那里跑去。
“我们呢?去哪里?”云浅月问容景。
容景还没答话,只听监斩台上叶倩大喊,“云浅月,快些过来,时辰就要到了。”
云浅月闻言看去,只见叶倩正向她招手,她点点头,刚要过去,眼前一阵风飘来一个人,正是夜轻染,她只能再停住脚步看着夜轻染。
“小丫头,你……”夜轻染来到就见到云浅月在阳光下更为惨白的脸,他一惊,后退了一步,以为看错人了,再仔细一看,才知道没看错人,指着云浅月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这个样子?”
还能怎么回事儿?她总不能告诉他因为某人欺负她的脸已经不能见人了,只能用粉遮羞了吧?她摇摇头,虚弱地道:“没事儿!”
“小丫头,你怎么了这么虚弱?”夜轻染皱眉看着云浅月,关心地问。
“昨夜被子都被叶倩抢走了,我染上了风寒。”云浅月胡诌。
容景抬头望天。
“这个可恶的女人!”夜轻染闻言有些恼怒,又不赞同地道:“染了风寒你怎么还来?”
“查找凶手这么大的事儿,染了风寒怕什么?别说我还能走来了,就是卧床不起爬也要爬来。”云浅月继续胡诌,否则她能说什么?说容景欺负了她吗?
“不行,你这副样子可不能放血的。走,我带着你去和皇伯伯说,就说这个改日再进行。秦玉凝也染了风寒,她怎么就那么矜贵能不来?而你怎么就偏偏傻了吧唧地赶来。你比她矜贵多了。”夜轻染闻言过来拉云浅月,当真信以为真。
云浅月顿时有一种负罪感,这夜轻染是谁家的孩子呦,这么好骗,真让人忧伤。她躲开他的手,虚弱地道:“没事儿,我身强体壮,一碗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也不行,你看看你的脸难看得和鬼一样。”夜轻染强行来拽云浅月。
云浅月再次躲开,想着这孩子能不能不说真心话,说一句违和的话也行。谁愿意将脸弄成这副鬼样子。她转头瞪了容景一眼。
容景依然抬眼望天,似乎没看到夜轻染和云浅月这边的动静。
“你躲什么?怎么这么大的粉味?”夜轻染此时才觉,皱眉问道。
“我脸色难看,就多扑了些粉。”云浅月想着又熏到了一个人,干干地笑了笑,问道:“此时脸色是不是好看了一些?”
夜轻染张了张嘴,想说好看,似乎实在说不出,她看着云浅月殷切切的眼神,忽然移开视线,对她道:“你在这等着,我去和皇伯伯说!不让你放血。”话落,他不等云浅月再说话,足尖轻点,向监斩席施展轻功飞去。
云浅月见夜轻染离开,转头瞪着容景,低叱道:“你干得好事儿!”
容景收回视线,忍着笑意低而温柔地道:“嗯,是我干得好事儿!你没说错。”
云浅月脸一红,撇开脸不看他,只见夜轻染飞上监斩席,几乎与跑路的6公公一同到达,她回头对容景叱道:“夜轻染比你好多了。”
容景笑意顿收,淡淡看了眼正和皇上上前说话的夜轻染,提醒道:“再好他也是喜欢叶倩,不喜欢你。”
“我知道,就你喜欢我行了吧?除了你天下没人喜欢我,不用总是对我提醒。”云浅月回头白了容景一眼,夜轻染喜欢叶倩就喜欢叶倩呗!他至于天天在她耳边念叨时刻对她提醒吗?
“嗯,你明白就好!除了我真没人喜欢你的。”容景收起的笑意又蔓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这个家伙。
“云浅月,你还站在那里磨蹭什么?赶紧快上来!”叶倩又喊。
云浅月向监斩席上看去,只见夜轻染和老皇帝依然在说话,她转头对容景挑眉询问,容景对她一笑,“既然来了,何不上去看看?”
云浅月抬步向叶倩走去。
容景缓步跟在云浅月身后。
“叶倩喊我上去,你跟着我做什么?”云浅月回头瞥了容景一眼。
“陪你上去!”容景道。
云浅月嘴角勾了一下,再不说话,转回头向前走去。她能清晰地听见容景轻浅的脚步在她身后,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味道,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他,这种感觉奇妙得难以形容。
上了监斩台,云浅月淡淡扫了那些尸体一眼,刚要对叶倩开口,只听叶倩忽然大喊了一声,“妈呀,鬼!”
云浅月脚步一顿,看向叶倩,见她惊恐地看着她,她不由好气地道:“你见过有青天白日出来溜达的这么好看的鬼吗?”
叶倩定了定神,细看云浅月,惊恐退去,怒道:“云浅月,你扮作鬼脸做什么?吓死人了!我魂儿险些被你吓丢了。”“你连这遍地的死尸都不怕,还怕鬼?”云浅月翻了个白眼。
“你如今看起来比这些死尸可怕多了!”叶倩唏嘘了一声,扁扁嘴又道:“你当我愿意对着这些死尸啊,我这是硬赶鸭子上架,我虽然学了我们南疆不传之密的咒术,但是我从来没用过。如今还不是为了你,我第一次要开始用了。”
云浅月见叶倩说得委委屈屈的神色,有些好笑,“南疆王不就你一个女儿吗?你不学南疆的咒术谁学?总要有人继承祖业的。你早晚都会有第一次的,这次就当实验了。”话虽然这样说,但她心里想着叶倩第一次施咒,不知道靠不靠谱!
“你说得也对!”叶倩似乎鼓起了些勇气,看到容景也走了上来,她讶异地问,“景世子?我没喊你啊!你来做什么?”
“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难道叶公主不同意我上来?”容景挑眉。
“当然同意,你上来最好,有景世子在这,我就没那么怕了。”叶倩连忙道。话落,她凑近云浅月,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低声询问,“你们和好了?”
“我们打架了吗?”云浅月想着这叶倩看着迷糊,但实则精明的很啊!
叶倩一噎,立即远离开云浅月,不再问,看向监斩席,见夜轻染还在和老皇帝争辩着什么,她皱眉,“这夜轻染在干嘛?”
云浅月也看向夜轻染,想着夜轻染对她真的很好,真够朋友,她对叶倩道:“你可不准三心二意,夜轻染多好啊,要不是早知道她喜欢你,我就喜欢他了。”
叶倩一愣。
容景眸光绽出一丝幽深。
“你……你不会是以为……你……”叶倩愣了片刻后忽然用手指着云浅月,结巴了半响,见夜轻染已经不再和老皇帝争辩,向这处飞身而来,她大声道:“谁说……”
“叶公主,时辰到了!”容景忽然淡淡提醒。
叶倩猛地转头看向容景,容景淡淡地看着她,她从那淡淡的眸光中看出警告的意味,立即吞了吞口水,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艰难地移开视线,噤了声。
“怎么了?”云浅月看向叶倩。
“没什么!”叶倩没好气地瞪了云浅月一眼。
云浅月看了一眼容景,见他神色没有半丝异样,又见叶倩突然就对她甩脸色,她摸不着头脑,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此时夜轻染已经飘身落在了高台上,只能住了口。
“夜轻染,你上来做什么?”叶倩问道。
“我刚和皇伯伯说了,小丫头身体不适,不能放血。皇伯伯同意了,我来告诉她让她回府休息。今日这个作法施咒就算了,改日再进行。”夜轻染道。
云浅月没想到老皇帝真的同意了。不知道是信了夜轻染的话还是因为被夜轻染闹了一通他无奈只能作罢,但总归听夜轻染这话是答应了。她不急着表态,看向叶倩。
“什么?你居然说要改日再进行?你知道为了这个我今日可是准备了一整个早上,你说改日就改日啊!她怎么就身体不适了?我看她好的很!别人都不操心,你是吃饱了撑的瞎操心!”叶倩闻言劈头盖脸就对夜轻染一顿臭骂。
夜轻染被叶倩骂得一愣。
“她如今脸上不就粉多一些吗?你仔细看看,你不是也会些医术吗?你过来给她号号脉,她明明就好的狠。”叶倩一把拉住云浅月推到夜轻染面前。
云浅月被叶倩推得一个趔趄,向夜轻染倒去。
夜轻染一惊,连忙扶住云浅月,对叶倩大怒道:“你这个女人什么疯?她明明就被你夺了被子受了寒气,如今连站都站不稳,你对我吼什么?你看看她的脸,不扑粉也白的不像话!不是身体不适是什么?”
夜轻染说着,忽然气怒的用袖子在云浅月的脸上蹭了蹭,他动作太快,让云浅月想躲避也躲避不及。脸上的粉被夜轻染蹭掉了大半,露出她的脸。
叶倩看到云浅月的脸立即噤了声,但又不甘心地道:“她脸白一些算什么?你没号脉给她吗?也许她是装的呢!”
云浅月想着你们这么闹起来,我的脸不白才怪,想红的像桃花也红不起来了。
“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我们走!”夜轻染拉着云浅月就要走。
“你给我站住,你给她号脉,她身体根本没什么不适。”叶倩来了劲,拦住夜轻染,“你别整日里犯傻,你可知道她根本就喜欢……”
“叶公主,说话要注意分寸!”容景忽然开口,声音淡淡。
叶倩手一颤,看了容景一眼,转头又看向有些恼怒的夜轻染,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是你要拧着我给你的小丫头追查背后凶手的,如今你将我叶倩当做什么?我辛辛苦苦准备了半天,你说算了就算了?”
夜轻染抿唇不语。
“告诉你,不可能!”叶倩怒吼了一句,显然气得够呛。
“怎么就不可能?难道你看着她血尽而亡?”夜轻染也恼了,伸手按在云浅月脉搏上,停顿了片刻,他将云浅月轻轻推给叶倩,大怒道:“你给她号脉了吗?你看看她的身体到底虚弱不虚弱?你看看她还能放血吗?你没给她号脉就乱说一通,你看看,她再刮一阵风就要倒了!”
叶倩接过被推给她的云浅月,见夜轻染言之凿凿,她疑惑地将手按在她脉搏上。
云浅月心里苦笑。果然扯谎的孩子早晚会早报应的,瞧,这不她报应来了?她没想到夜轻染对她是真的好到较真的程度。心中无限愧疚的同时又下定决心,以后坚决不再欺骗夜轻染了。
“怎么会这样?她怎么虚成这样?”叶倩看向夜轻染。
夜轻染怒瞪着叶倩,“这回你知道了吧?你觉得她还能放血?是用她的血追查背后凶手重要还是她重要?一堆死人和一个早晚被追查到会死的人而已,搭上云王府唯一嫡女的一条命,哪个划算?若是她出了事情,这个责任你担负的起吗?南疆王担负的起吗?”
叶倩本来一腔怒气顿时没了脾气,在夜轻染的怒吼下呐呐无言,她转头看向容景询问,“她……她怎么会这样?”
容景沉默不语,淡淡看着叶倩。
叶倩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态度较之刚才天差地别,问道:“喂,云浅月,你不是活蹦乱跳的吗?而且从昨日见你到今日见你我明明看着你很精神啊,如今怎么是这副样子?”
云浅月心里苦笑,从那日灵台寺她中了催情引和容景一起困在地下佛堂九死一生功力尽失之后,身体消耗太大,几乎亏损了身体大半精气,后来回府后又被赶去容景的藏书阁,没日没夜看那些书,没休息,后来又遭遇刺杀,失血过多,没养过来又来了葵水……这一番下来,就算她身体壮得像牛一样也会吃不消,更何况这个身体的体质本身就弱,如今身体虚弱不堪很正常,但也没有夜轻染说的一阵风就刮倒,她自己按向自己的脉搏,手刚放在上面,心里惊异,她脉象怎么会如此虚弱?跟没有似的……
云浅月转头看容景,容景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她忽然想起早上的鸡汤和那碗汤药,她吃出有两味是补脑的药,但其它的大约就是致使人虚弱不堪的药了。和着他早就料到她今日会来这里放血了?若是这样的情形,任何一个懂医术的人都不会让她再放一滴血的,若不是她身体没有丝毫异样,她根本不相信自己有这么虚弱,当真如夜轻染所说一阵风就能刮倒……
云浅月看着容景有些无语,未卜先知,走一步看十步,说的就是这个男人吧!她想着若不是夜轻染这样闹起来,是不是她放血的时候就会直接晕倒,也会进行不下去的?
“我需要三大碗血,你如此弱不禁风当真不行!你这副样子再放三碗血的话,不死也会躺个一年半载。”叶倩摸着云浅月的脉不松手,皱眉道。
云浅月无言以对,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你如今还有何话说?”夜轻染瞪着叶倩。想着幸好他去找了皇伯伯将此事阻止。
“我哪里知道她如此虚弱?我还不是为了你!”叶倩放开手,气道。
“你为了我什么?我有什么可让你为了的!”夜轻染不买账。
“你……”叶倩猛地转过身,不看夜轻染,恨恨地道:“是我活该行了吧?不过你也活该,活该……哼,最好活该死你,怪不得不得人家喜欢。”
“不可理喻!”夜轻染叱了一句,转头看向容景,“弱美人,你明知道她身体虚弱成这样居然还将她带来,你安的什么心?”
“本来我知道她身体虚弱不能胜此重任,但是圣命不可为!她不来的话,皇上大约会怪罪,你总不能让她抗旨吧?”容景似乎没看到二人争执,神色连一丝毫变化也无。
夜轻染脸一寒,“皇伯伯还不是那么不通人情!”
容景淡淡一笑,不予评判,缓缓道:“她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有一人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比她更适合,可是不想那人昨日染了风寒,6公公去请说卧床不起,所以,这件事情只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谁?”夜轻染问。
“是啊,谁?”叶倩也问。
“是丞相府的秦小姐。6公公难道没告诉你们吗?还是只禀告了皇上?皇上怜惜丞相府秦小姐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便不用她,第二次又派6公公去了云王府,非要将这个一阵风就能刮倒的女人揪来。这个女人偏偏又想追查到凶手,投鼠忌器,只能来了!”容景目光淡淡地看向监斩席那一袭明黄的身影,笑道:“秦小姐一直娇生惯养,日日好吃好喝,就算生个病也该比不是被人下了催情引,就是被人当街截杀,再就被百名死士暗杀到如今总是折腾不成人形的女人强吧?皇上能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说大约皇上是弃了她,选了丞相府的秦小姐。”
夜轻染皱眉,脸色不太好,并未说话。
云浅月也不说话,看向监斩席那一袭明黄的身影。想着大约是容景的那句秦玉凝“堪当国母”的话起作用了。老皇帝这般作为是在弃她保秦玉凝。是不是说明老皇帝已经下定决心彻底打消了让她再嫁入皇室的念头了?将她踢开,最好死了,那么他再以云王府没有嫡女为由将下一任皇后给秦玉凝……
或许即便没有容景那句话的话,以秦玉凝之才,和丞相统领百官的地位,秦玉凝也是不二人选。云王府本来就百来年外戚坐大,树大招风,再加上她纨绔不化,老皇帝的确有理由选秦玉凝而弃了她,如今说取消她不用是因为夜轻染,大约是夜轻染刚刚找了老皇帝闹了一通,老皇帝怕是无奈才应了的……
云浅月心里冷笑一声,若是秦玉凝做皇后最好,她正不愿意嫁入皇室。若是老皇帝真想动云王府,真对她下手的话,他就要掂量掂量后果。
“原来丞相府的那个小姐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那就再好不过了。”叶倩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什么,又对容景问道:“就是景世子所说的那个堪当国母的女人?秦玉凝?”
“嗯,叶公主说得没错,就是她!”容景面无表情地点头。
“那太好了!夜轻染,你去将那个女人带来,我就用她!”叶倩道。
“你看看天色,如今都过了午时了。”夜轻染提醒,“而且你没听到说秦玉凝染了风寒卧病在床吗?”
“因为云浅月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若是我作法施咒,她的血必须要午时用才有效,但那个秦玉凝既然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就不必要了,她的血随时都可以用。过了午时也不怕。”叶倩道:“那个秦玉凝到底有多矜贵?她不过是染了小小的风寒嘛!风寒还能要了人命?还能比你眼前这个女人更娇弱?我就不信了!你去将她抬来我看看,若是她真虚弱的要死,我今日就白折腾准备一番也就罢了,若是她能用而不用的话,以后就休想让我再折腾一次,过了今日,明日本公主不侯了!”
夜轻染皱眉,看向监斩席端坐的老皇帝,大约是听了容景刚刚说皇上想保秦玉凝的话,有些犹豫。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没有?”叶倩看着夜轻染,“难道你也怜惜那秦玉凝?舍不得用?”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怜惜她做什么?”夜轻染瞪了叶倩一眼。
“既然不怜惜就赶紧去丞相府将那个秦玉凝给我带来!我说了,非她不可,否则你别觉得本公主好欺负似的,来天圣给你当牛做马使唤来了。若秦玉凝根本就是能用话,就算是天圣皇上也别想护着,若是护着的话,以后这种事情就别找本公主,你当我愿意动这种咒术?我们南疆的咒术轻易不用,动一次伤身,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这就去和皇伯伯说说!”夜轻染终于点头,抬步向监斩台下走去。
“等等,既然如今不急,我们就一起过去。”叶倩喊住夜轻染,看向容景和云浅月,没好气地道:“走,你们也过去。这事情可是因为你们两个而起,没道理本公主给你们出头,你们却闲得和大爷似的。”
“叶公主说得对!”容景和气一笑。
云浅月笑了笑,对叶倩道:“你这么对他说话,是不是不想观看他的紫竹苑了?”
叶倩板着的脸一僵,看向容景,见容景含笑的面色比刚刚淡淡看着她时候和气多了,她唏嘘一声,一把拽过云浅月,对她悄声道:“我忘了!幸好你提醒。”
云浅月无语,看着她刚刚浑身是刺的样子还以为她多厉害,原来也是一只怕猫的老鼠。
“你不是要一起去吗?还不快些走,磨蹭什么?”夜轻染回头对叶倩冷着脸道。
“这不正走着嘛!就你这副臭脾气,没女人会喜欢你!”叶倩瞪了夜轻染一眼,拽上云浅月就走。
“你脾气好?”夜轻染哼了一声,“你与本小王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
“我脾气不好也比你强,你就是……”叶倩有些恼怒。
“行了,行了,你看所有人都看着这边呢!”云浅月伸手捂住叶倩的嘴,见6公公已经走过来了。
叶倩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又瞪了夜轻染一眼。
云浅月放开捂着叶倩嘴的手,想着幸好她心里强大,这两个人闹起来都不是一般人,她瞥了容景一眼,见容景面不改色,淡淡然然,想着不愧黑心,境界果然比她高。
“老奴给景世子、染小王爷、叶公主、浅月小姐请安!”6公公急匆匆跑来,迎面对几人匆匆见礼,口中不停地道:“皇上说了,既然浅月小姐身体不适,那就等浅月小姐身体好了之后改日再由叶公主作法施咒。”
云浅月冷笑一声,老皇帝怎么不说等秦玉凝好了之后?
“小丫头不行不是还有秦玉凝吗?”夜轻染冷冷瞥了6公公一眼,“你且闪开,本小王和叶公主、小丫头、弱美人一起去见皇伯伯!”
“小王爷,秦小姐如今卧床不起……”6公公一惊。
“狗屁的卧床不起?她能矜贵到比小丫头还虚弱的地步?”夜轻染见6公公不躲开,直接一脚踢了过去,迈开步就向监斩席走去。
6公公哎呦一声,身子被踢出了老远,砰一声栽到了地上。
云浅月想着这夜轻染真牛叉,连老皇帝身边的大总管也敢踢。果然是小魔王。
“这个臭人有时候是挺男人的!”叶倩赞美了夜轻染一句。
云浅月有些哭笑不得,踢个太监就男人了,这叶倩是在夸奖夜轻染还是在损夜轻染?她刚想到此,就见夜轻染回头狠狠挖了叶倩一眼,“你最好给本小王安分些,别以为仗着你会南疆咒术就了不起,本小王非用你不可了。你若是不安分,本小王有办法将你驱赶出京城,送回南疆,将南疆王请来。”
叶倩立即住了嘴。
夜轻染转过身,不再理会叶倩,继续走向监斩席。
叶倩嘟囔了一句什么,云浅月没听清,她瞥了一眼6公公,见6公公正困难地爬起来,她看向监斩席,想着这回见老皇帝怕又是一番风雨。但是她又有何足惧?
四个人再无话,一路来到监斩席。
“月丫头,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副模样?”老皇帝不等众人开口,目光落在云浅月身上,皱眉问道。
云浅月也不见礼,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对老皇帝出声,声音也是虚弱无比,“皇上姑父,我这些日子卧床养伤,面色太差,是6公公说我脸色难看得像鬼,来见皇上姑父有辱天颜,所以就多扑了些粉。”
6公公忍着疼痛爬起来从后面追来,听到云浅月这样说身子一矮,险些又载到地上,想着这浅月小姐乱打一耙,这明明是景世子说的话,怎么成了他说的了?而且他见浅月小姐的时候也没这么虚弱,刚要反驳,想起不能得罪景世子,便生生住了口。
“原来是这样!月丫头是自己人,又有什么侮辱天颜的?”老皇帝看向6公公,皱眉道:“你怎么弄了一身土?办个事情越来越办不好了!”
“老奴……老奴不小心栽倒了……”6公公有苦难言,自然不敢说是夜轻染踢的。景世子他得罪不得,染小王爷也得罪不得,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他虽然自认倒霉,夜轻染却是不放过他,怒道:“皇伯伯,都是这个奴才办事不利,丞相府的秦小姐明明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他却不去找,偏偏找小丫头这个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还强行将她拉来。若不是我探了她的脉太过虚弱来找皇伯伯,而叶倩也探了她的脉,说小丫头要是放血的话一准没命,没准此时就给小丫头放了血,她就横死在那监斩台上了。所以,皇伯伯一定要治这个狗奴才一个大罪,最好拖出去杀了!居然敢欺上瞒下,护着丞相府的秦小姐,要让小丫头没命,简直可恶,不知道收了丞相什么好处。当真该死的很!”
6公公闻言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地看着夜轻染,老皇帝不远处坐着的秦丞相也是面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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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为你赐婚
云浅月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夜轻染的用意。舒残颚疈他虽然知道6公公是老皇帝授意要保秦玉凝,但不能当着文武百官这些人的面去指责老皇帝,所以就借6公公来说此事,何其聪明且有城府?大约他在监斩台时候说来找老皇帝就想好了吧?否则不会先一脚踢了6公公。
云浅月看着夜轻染,忽然打破了以往的认知,真正的意识到夜轻染原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虽然看似胡闹莽撞,但她想起从她初来这个世界第一天见到夜轻染之后,从认识他以来,每一件事情夜轻染都做到适可而止,她从来未见他真正将事情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比如她初来那日没真正胡闹到为了保她和夜倾天的隐卫血溅观景园。
这种认知说不出是好是坏,只是觉得让她的心忽然凉了凉,虽然夜轻染是为她。
叶倩也是一怔,看看夜轻染,又看看老皇帝,她似乎也明白了,连忙接过夜轻染的话道:“不错,夜轻染说得对,这个6公公当真可恶,云王府的小姐明明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刮倒,可是这个奴才居然还将她拖来?若是没有夜轻染看出不对,本公主给她把了脉的话,放血之后她若是死在了监斩台上,这个责任岂不是就怪在了本公主身上?本公主可陪不起云王府尊贵的嫡女。”
云浅月想着叶倩果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能这么快就明白了夜轻染的用意。又想到她是南疆王的女儿,南疆以尺寸之地占据一国一族之位,叶倩生在南疆长在南疆,又如何会是一个简单的人?她暗暗在心里摇摇头,觉得自己还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以前崇尚的信念,仁慈,为国为民,在这里短短时间就被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暗害破杀击破得支离破碎。这里有的只有耍心机动城府,在这个皇权为天网的大漩涡下倾轧的所有人,有些人练就一身城府,在这种天网漩涡下游刃有余,比如容景,夜轻染,有些人如今被动接招,没有记忆没有武功没有实力还有个麻烦身份让老皇帝时刻盯着人,比如她。
云浅月心中冷笑,虾米还能变成龙虾的,只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老皇帝就真以为她翻不出他的大天来吗?她再次虚弱一笑道:“我本来也觉得自己身体实在不行,不想来,但6公公说奉了皇上姑父之命,说您舍不得丞相府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的秦小姐,但这件事情又不能没人来做,毕竟这天圣京城所有女子就我和秦小姐的血能用,秦小姐不来,只能我来了,总不能让叶公主白费了一番准备,且再耽误下去让凶手逃之夭夭吧?今日那凶手暗杀的是我和景世子,没准明日就冲进皇宫去杀皇上姑父和皇后姑姑呢!这谁也说不准。更何况皇命难为,我就算被放血虚脱致死,也不敢违抗了皇上姑父的命令啊!”
云浅月话落,6公公的老脸惨白如纸,看向云浅月,颤着音道:“浅月小姐,老奴可不曾说过皇上舍不得丞相府染了风寒卧病在床的秦小姐的话啊,您……您可不能胡说?”
“我怎么能胡说?”云浅月看向6公公,对他问道:“你是不是说丞相府的秦小姐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是,这是老奴说的。”6公公承认。
“你是不是说皇上姑父知道秦小姐虚弱,叶公主作法之事又不能耽误,必须赶在午时进行。所以第二次又去对我宣旨?”云浅月又问。
“是,可是……”6公公点头,又连忙摇头。
“既然是就行,哪里有什么可是?”云浅月打住6公公的话,“我从灵台寺遭了大难武功尽失回来,后来又被那百名死尸刺杀中了暗器挖骨取暗器失血过多,身体虚乏,昨日也染了寒气,早上还喝了汤药,相比起我这么多病来说,丞相府的秦小姐才只是染了小小的风寒而已,你奉了皇上姑父之命去云王府给我传了两次旨意,谁都知道你代表了皇上姑父,皇上姑父奉着秦玉凝不用而选我,还要我非来不可,不来就是抗旨,这不是舍不得秦小姐是什么?”
“这……不是,老奴是……”6公公老脸一灰,现他反驳不了云浅月的话。
“皇上姑父,您也太偏心了吧?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玉凝是您的侄女,我不是呢!”云浅月不再理会6公公,看向老皇帝,话落不等他开口,又转了个弯看向秦丞相道:“或许就如夜轻染所说,这6公公定是收了秦丞相什么好处,才如此向着秦小姐,假传圣旨,想置我于死地。”
秦丞相面色大变,连忙起身站了起来,“臣绝对没有给6公公好处,小女是真的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6公公“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颤着音道:“借老奴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啊!”
“既然秦丞相没贿赂6公公,6公公又没有假传圣旨,那就是皇上姑父舍不得秦小姐了!”云浅月一锤定音,看着老皇帝,又虚弱地道:“也是,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嘛!皇上姑父这样保护她而舍弃我,也是应该的。谁叫我不懂诗书,不通文墨,不会礼数,如今还变成这么一个浑身是病伤的破废身体毫无用处来呢!”
云浅月话落,监斩席百十人静寂无声,人人脸色各异。
夜轻染惊异,他转了个弯将6公公推出去,没想到云浅月借着6公公敢当面指责老皇帝偏袒秦玉凝。他看着云浅月,见她一副虚弱要随时倒地的模样,又看向上座的老皇帝,见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老眼深邃,他心里一紧,连忙开口,“皇伯伯,小丫头身体如今的确不能再折腾半点儿了,若不信您可要找太医给她号脉。如今王太医不是正在吗?就让王太医来给小丫头号脉,您一看便知。”
王太医听夜轻染提到他,他身子一哆嗦,坐着的身子连忙站了起来。
“既然你和叶公主都给月丫头号过脉了,便不必了!”老皇帝摇摇头,老眼不离云浅月,似乎要将她看透。
云浅月虚虚弱弱地站着,任老皇帝目光看来,那目光看着温和,其实冷冽,她心中不以为然。有的人你只要猜透了他要对付你的心思,便不觉得可怕。
“皇伯伯,您还是让王太医给小丫头号脉吧!否则有些人还以为我袒护小丫头呢!比如秦丞相。”夜轻染看着老皇帝看云浅月的眼光,只觉得心里凉,坚持道。他觉得有必要让皇伯伯知道小丫头身体是真不堪再放血的重负,不是她袒护。
“老臣不敢!染小王爷和叶公主的医术自然是好的。”秦丞相连忙道。
“我和叶公主的医术是好,但也和小丫头交好,难保不袒护小丫头不是?”夜轻染瞥了秦丞相一眼,不等老皇帝说话,就对王太医招手,“你过来,赶紧给小丫头号脉。要实话实说!在坐的这些人会医术的可是不少。若有半句虚言,你当清楚后果!”
王太医看向老皇帝。
老皇帝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容景,温和地道:“景世子医术冠绝天下,朕和文武百官即便不相信这小魔王和叶公主,也是相信景世子的话的,关于月丫头的身体,景世子如何说?”
众人都看向容景。
容景对老皇帝浅浅一礼,淡淡道:“容景从得云老王爷所托照拂浅月小姐之后就被传言所累,实在困扰。虽然自身清正,但难保不会有人私下认为我庇护浅月小姐。王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在太医院待了数十年,医术自然极好,为人也是清正,皇上还请王太医一诊便好!”
“既然景世子如此说,那王太医就过去给月丫头诊脉吧!”老皇帝点点头。
“是,皇上!”王太医立即走向云浅月。
云浅月站着不动,等着王太医走近。容景给她喝的药都骗过了夜轻染和叶倩,自然更能骗得过小小的王太医。
所有人都看向王太医和云浅月,人人都心里想着这浅月小姐虽然以前纨绔嚣张大字不识不通文墨,但容貌可是无可挑剔的,如今这副样子简直是不堪入目。
夜天倾也看着云浅月,眉头紧皱,眼中不见嫌恶之色,但也不见以往情困的神态,不知道想些什么。
夜天煜也看着云浅月,从那日云浅月被刺杀之后他去云王府看望被挡在门外就没见过她,如今一看她惨不忍睹的样子实在令他惊异,想着难道钱门的三叶飘香当真如此厉害?但景世子医术不是冠绝天下吗?连小小的钱门三叶飘香都如此难治,以至于让这小丫头不成人形?他总感觉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
“请浅月小姐将右手递给老臣!”王太医站在云浅月面前恭谨地开口。
云浅月依言伸出右手。
王太医在众人的目光下将手按在云浅月脉搏上,只见他手刚放上去,便立即拿开,似乎被烫到了一样,与此同时,面色露出惊骇之色。
“王太医,怎么回事儿?”老皇帝询问。
“容老臣再探一探!”王太医定了定神,又将手放在云浅月脉搏上。
众人目光此时都落在王太医的手和云浅月的手腕上。
许久,王太医放下手,脸上惊骇神色未退,回身对老皇帝恭敬地道:“回皇上,浅月小姐气血两亏,内里伤损,精血不足,脉象虚浮,实在是大病之症。尤其她如今……女子葵水来袭,更令亏损的体脉多加重负,若是稍有差错,就会性命难保。的确如染小王爷和叶公主所说,不能再放血。不但不能放血,还要好好将养。否则……”
“否则什么?”老皇帝问。
“否则将来恐怕会……”王太医垂下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孕!”
老皇帝面色一变,夜天倾面色同时一变,夜天煜一惊,一直在后面坐着没开口的云王爷腾地站了起来,看着王太医,急走两步来到他面前,哆嗦地问,“王太医,你说什么?你说浅月不……不……你是不是诊断错了?”
王太医看着云王爷,摇摇头,“老臣的医术王爷若是信不过,再请他人诊治便可!”
“怎么会这样?浅月的身体……”云王爷浑身颤。
“云王兄别急,王太医说的是弱不好好将养也许会不孕,但也只是也许而已。不是还有景世子在吗?景世子医术冠绝,定然能将月丫头的病去了的。”老皇帝很快就恢复神色,对云王爷安慰道。
“景世子,你再给浅月看看,她……她身体能不能平安无事?”云王爷看向容景。
“云王叔放心,容景定会倾尽所能。她的身体亏损太甚,着实急不得,要慢慢将养。”容景对云王爷道。
云王爷点点头,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对老皇帝悲戚地道:“皇上,微臣就浅月这么一个女儿,答应已逝的王妃好好照料她,微臣却没有做到,幸好今日染小王爷和叶公主、景世子在,否则老奴可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
“云王兄莫急!此事也是怪朕!”老皇帝看着云王爷,又看了一眼云浅月,叹了口气道:“朕一直觉得月丫头身体强健,不成想如今弱成了这样,也是朕这些日子为了暗杀她和景世子的背后凶手之事一直烦心,忽视了月丫头的身体。以为丞相府的秦小姐没有武功,养在深闺,比月丫头娇弱,才在6公公禀告的时候觉得用月丫头比较适合,可没有偏袒丞相府秦小姐的意思。只是不成想月丫头身体却是这般严重……”
云浅月垂下头,冷笑一声,这老皇帝到是轻飘飘一句疏忽就接过了她的算计,果然不愧是一国之君。
“这事情也不能怪皇上,算起来要怪老臣疏忽了浅月!”云王爷也垂下头,他虽然心中清楚明白皇上舍弃云浅月保秦玉凝的用意,但此时也不得不顺着皇上的话说。
“不错,是怪我们都忽视了!”老皇帝又叹了一口气,看了云浅月一眼,对地上跪着没起来的6公公大怒道:“6公公,你既然去了两次云王府,怎么还将身带重病的她带了来?朕虽然是下过旨意,但也要顾及月丫头的身体,朕没见到月丫头大病的模样,你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孰轻孰重难道还分不清吗?若是月丫头出了事情,你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6公公老脸一灰,跪在地上连忙磕头,“皇上恕罪,都是奴才的错!”
“来人,将这个老奴才给朕拖下去乱棍打死了!”老皇帝忽然大喝一声。
“是!”老皇帝身后应声走出几名侍卫架起了地上的6公公。
6公公面如土色,没想到今日居然有灭顶之灾,大呼,“皇上饶命……”
老皇帝恍若不闻,转头和蔼地看向云浅月道:“月丫头,虽然查寻背后害你和景世子的凶手重要,但你的身体更重要。你是云王府唯一嫡女。抛却始祖皇帝的祖训不说,朕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今日之事是朕用人不利,这个老奴才倚老卖老自作聪明分不清轻重,险些害了你,朕也有一半不查的过失。幸好你今日没事儿,否则朕也不好向云老王爷交待。”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被拖走的6公公,虚弱出声,“6公公也是一心为皇上姑父办事儿,我既然没事儿,今日就算了,别杀他了。”
“这等废物留之何用?朕杀他是以儆效尤!你不用给他求情了,他未曾将你的实情禀告给朕,强行将你拉来险些害了你就是该死!”老皇帝声音一沉,极具威严,不看被拖下去的6公公,对云浅月又温和地道:“你这小丫头虽然嚣张跋扈,纨绔不化,但就是心善。”
云浅月不再开口,垂下头。她心善吗?不过老皇帝可够心狠的,6公公似乎从他做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他吧?如今说杀就杀了!果然狠绝。
监斩席百十人无人开口为6公公求情。在坐的人陪王伴驾,纵横官场,心里自然都明白几分,6公公不过是皇上给云王府和云浅月关于今日险些致使她放血而死的一个交待而已,所以6公公必须死!
夜轻染面无表情,容景神色淡淡,二人听到远处传来6公公的惨呼,未曾看一眼。
“叶公主,朕看今日的事情就算了吧!你看如何?”老皇帝看向叶倩。
“皇上,不是还有丞相府的秦小姐吗?”叶倩看着老皇帝,不畏天威,朗朗道:“其实云浅月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她不过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而已,我若是用她的血在午时施咒的话才只有一半把握,但丞相府的秦玉凝小姐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就不同了!我不能说有十全把握帮皇上揪出祸害景世子和云浅月的凶手,也有九成把握。而且她的血随时可用。”
“可是丞相府秦小姐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老皇帝道。
“小小风寒而已,别说有医术冠绝天下的景世子在此,就算本公主这个医术勉强过得去的人下一味药给那秦小姐喝了,秦小姐的风寒也能立马好了!”叶倩看着老皇帝,语气透着不耐烦地道:“我要通过这百名死士尸才能施咒追查出那背后黑手。而且这些尸被我施了术再不能变成活僵尸作乱,但也仅仅能保存几日而已,今日是最后期限。若是错过了今日,等尸一旦腐烂化成水,那么我也不必施咒了,施咒也不会找到凶手的。”
叶倩话落,不等老皇帝开口继续道:“虽然这些人中了我南疆离魂术。但皇上也清楚,在百年前始祖皇帝征战天下时,南疆曾经也生了大变,那一场大变之后南疆曾经四分五裂。有懂那种虫咒的人借此机会出了南疆另立门派隐匿如今又出山祸乱也不是不可能。天圣皇上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治我南疆的罪!我今日之所有相助施咒找出背后凶手,也是为了证明不是我和父王所为,若是皇上为了怜惜丞相府都秦小姐而错过今日机会,我以后可就不管了!况且这种施咒可是很伤身的,天圣吾皇圣明,当该清楚我们的咒术不轻易动用。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皇上可要考虑好了!”
叶倩一番话落,不再开口,等着老皇帝决定。
云浅月为叶倩暗暗赞了一句,叶倩这一番话说得可谓是滴水不漏,一箭双雕。秉持着今日事情今日了,如此给老皇帝两个选择,先是说明她帮助查找出凶手不过是近些仁义。毕竟这种咒术出于南疆。于情于理她不能坐视不理。但若她理了,而老皇帝为了保秦玉凝能用她的血而不用的话,那么错过了今日,她就也不管了。也就是告诉老皇帝若以后再出了什么事情,别迁怒南疆。
云浅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老皇帝,见老皇帝依然如一个普通老头一般,从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她心中冷笑,古人都将就失血伤身,若是老皇帝真有心让秦玉凝做皇后的话,自然不准许她被伤身的,她倒看老皇帝怎么答复叶倩,会如何选择?
“叶公主,你说得很对。但若是丞相府的秦小姐实在是和月丫头一样不能放血呢?”老皇帝缓缓开口,声音不威严,却有一股居高临下的压力。
“若是实在不能放血,那只能等着以后慢慢再查找凶手了。”叶倩道。
“若是将秦小姐请来,不能放血的话,今日事罢,以后查找凶手的事情叶公主可管?否则若是有人别有用心施咒祸乱,朕不找南疆王可是不成的。”老皇帝又问。
“皇上不是不近人情之人,我叶倩自然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若将秦小姐请来一看,她真不能放血的话,今日事情就作罢,算我白费心思准备一番,以后又有人用咒术祸乱的话,咒术出于我南疆,我南疆自然管的。责无旁贷!”叶倩爽朗地道:“若是秦小姐能用而皇上舍不得不用的话……我可不就管了!”
“好!6……”老皇帝点头,刚想喊6公公,想着将6公公给乱棍打死了,他老脸一沉,对夜天倾、夜天煜吩咐,“天倾,天煜,你二人即刻去丞相府,将秦小姐请来。若秦小姐不能走,就抬来!免得月丫头说我偏袒。”
“是,儿臣遵旨!”夜天倾和夜天煜同时应声。
老皇帝摆摆手,二人都看了云浅月一眼,下了监斩席,向丞相府而去。
“秉皇上,6公公已经气绝!”几名侍卫回来禀告。
“6公公跟朕一场,一直都小心谨慎,如今却做了一件令朕不能接受的糊涂事。既然死了朕就不追究了。念在他这些年侍候朕的份上,厚葬了吧!”老皇帝摆摆手。
“是!”几名侍卫领旨退了下去。
云浅月想着一条狗养一两年丢了或者死了还会心疼,别说跟随了老皇帝几十年的6公公,今日因为她杀了6公公,虽然是个太监,但总归是侍候了老皇帝几十年的贴身人。老皇帝虽然自己下的手,但这笔账估计会算在她的身上。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的!不过那又如何?她也未必怕了。
老皇帝转头,对云浅月和颜悦色地道:“朕稍后让人从冷库中将那支一直保存的五百年灵芝给你送过去。你的身子可是打紧的,务必给朕养好!”
五百年的灵芝?云浅月心思微动,想着不愧是执掌天圣万千众生生杀大权的皇上。因她而杀了身边的贴身人6公公却不恼恨反而给她五百年的灵芝,堵住了以云王府马是瞻的一众大臣的嘴,再不会对老皇帝生出不满来,毕竟灵芝可是圣品的好药,也足矣抵消险些将她害了的心思。这等手段当真了得。她心里又冷笑一声,面色却现出欢喜的神色来,“多谢皇上姑父赐药!”
五百年的灵芝可是少见,老皇帝送上门,她不要推脱的话是傻子!
“皇上,这可使不得!”一直坐在下的孝亲王忽然站起身,对老皇帝道:“五百年的灵芝这冷库里只有一株,您怎么能送给了她?”
“孝亲王,皇上姑父不送给我难道还送给你不成?”云浅月看着孝亲王,虽然气息虚弱,却是吐字清晰,“难道你比我还需要?你也身体耗损太重,将来不能怀孕?”
孝亲王顿时大怒,“云浅月,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怎么可能怀孕?”
叶倩“扑哧”一声乐了,不等云浅月开口,一改刚刚的冷静咄咄逼人,此时对孝亲王一派天真地问道:“既然你不能怀孕,还和云浅月抢灵芝做什么?”
“本王哪里需要什么灵芝。只是那灵芝珍贵,老臣觉得皇上如今年迈,以后会需要也说不准。区区一个云浅月就动用那株五百年的灵芝。怎么可以?”孝亲王被云浅月和叶倩二人的话说得老脸忽青忽白,怒道。
“哦,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在说天圣的皇上老了,需要灵芝才能继续硬朗。”叶倩恍然,不再看孝亲王,对云浅月道:“这么说你还是别要了,你身体自然没皇上身体金贵!我们南疆有一株千年灵芝呢!到时候我送了给你吧!我父王身强体壮,可用不着这种东西!”
云浅月强自忍着笑,这叶倩是在变相说老皇帝无能呢!她刚要点头。
只听上的老皇帝大怒,对孝亲王道:“冷王兄,朕身体强健,无须用这等药物。月丫头是云王府的嫡女,历代皇后都出身云王府,为我天圣子孙沿袭立下功劳。她的身体也是金贵。区区五百年的灵芝算什么?只要能让她恢复身体,朕心就甚是宽慰。”
“皇上……”孝亲王还想再说。五百年的灵芝啊那是,皇上说给云浅月就给云浅月了。依他看来云浅月最好不孕。
“冷王兄不要再说了!退下吧!”老皇帝截断孝亲王的话,不容置疑地摆摆手。
孝亲王看向德亲王,一直没开口的德亲王此时也开口,“浅月小姐身体如此虚弱,皇兄赏赐一株五百年的灵芝补体也不框外。皇兄如今身体强健,万寿无疆。五百年灵芝以后再找就是了。还是浅月小姐身体打紧!冷王兄多虑了!”
“是老臣糊涂了,皇上万寿无疆,怎么会用到这个……”孝亲王醒过味来,知道触到了皇上忌讳,他额头冷汗冒出来,再不敢多说一句,退回了座位上。
“老臣多谢皇上体悯小女!”云王爷连忙跪地谢恩。
“云王兄免礼!朕也不希望这小丫头出事。”老皇帝对云王爷挥挥手,看向容景,“景世子,你可有把握治好月丫头的亏损之体?”
“景尽力而为!”容景缓缓开口。
“放眼天圣天下,朕就信得过你的医术。凡是用什么好药,只要是皇宫药房有的,月丫头用得到的就派人去药房取,一定要治好月丫头。”老皇帝又道。
“医术虽好,也不能医治之身之病。皇上太相信容景了。容景定会尽力还浅月小姐一个健康之身。”容景垂下头,有些怅惘地道。
云浅月看着容景装模作样,心里大翻白眼。装!
“哎,景世子且宽心,据说天雪山的天山雪莲还有三年就开花了!到时候朕一定派人取来,虽然不能治病,但也能延续你生命。”老皇帝叹了口气,宽慰道。
“区区性命而已,容景只怪自己医术不精。皇上毋庸为容景操神。”容景淡淡一笑,怅惘之色尽褪,“父王和母妃在天之灵保佑容景多活这许多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容王兄和容王妃去得太早了,累了景世子了!”老皇帝再次一叹,似乎有些伤怀,“朕曾经得荣王兄救命之恩,却没能在他去后照料好他唯一独子,着实有些惭愧。”
容景不再说话,沉默不语。
“景世子生了大病后朕一直没有办法,幸好灵隐大师救回了景世子一命。如今十年卧病休养后终于可以踏出府门,也算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老皇帝看着容景,又道:“景世子如今已近及冠,是该考虑婚姻大事了。不知你喜欢谁家的小姐,告诉朕,朕为你赐婚。也让容王兄和容王妃在天之灵安心。为容王府留后。”
赐婚啊!云浅月心思一动,却没有看容景。
叶倩却立即睁大眼睛看向容景,还瞟了云浅月和夜轻染一眼。
夜轻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了云浅月一眼,见她事不关己,仿若未闻,他心下稍宽,看向容景。
容景面不改色,淡淡一笑,“容景还不曾有喜欢的人,等有了定然请皇上做主!”
叶倩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又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依然虚虚弱弱地站在那里,没有半丝表情。她本来认定的想法,如今忽然对二人的关系有些疑惑和不确定了。
夜轻染面色微微一松,但看着容景,眸底深处又藏了一丝了然。
“哦?景世子还不曾有喜欢的人啊!朕见你对月丫头不同,还以为你喜欢月丫头。若是你喜欢月丫头,朕废除祖训,为你们赐婚也未尝不可。原来不是!”老皇帝老眼深邃地在容景脸上探寻了一遍,没看出容景任何想法,又瞥了云浅月一眼,见云浅月虚虚弱弱站在那里似乎要支持不住,他眸光也闪过一丝疑惑。若是景世子幽深难测也就罢了,但云浅月这个毫无心机的小丫头不以为意恍若不闻就不太对。难道是那小丫头真对容景没意思。二人的传言不过是传言罢了?
“景是喜欢浅月小姐真性情,也因为当年我大病之时云爷爷赠了一味圣药,才让灵隐大师保住了我性命。所以云爷爷托我照料她我便应了下来。可是她实在纨绔不化让人头疼。我可不想娶她这样的妻子,岂不是以后都会日日不得安宁?皇上的确是误解了。若不是她身体一直不好,我又懂医术的话,我当真不想再管她的。”容景无奈苦笑。
云浅月心里嗤了一声,这个披着羊皮的狼!嫌弃她还吻她?他就装吧!不过她也不相信老皇帝的话,若是容景敢说喜欢她,请老皇帝赐婚的话,老皇帝估计又该拿出祖训来说事儿了,没准还治她们个明明有始祖爷的祖训在,她的身份按规定是要入宫的,却藐视皇权私通定情的罪,容景也会身败名裂。那么云王府和荣王府正好被他一窝端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老皇帝畅怀大笑起来,“这小丫头的确是让人头疼!”
容景亦是面含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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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千钧一发
云浅月听到老皇帝的笑声,嘴角扯了扯,同样笑意不达眼底。舒残颚疈
叶倩似乎明白了老皇帝的意思,怜悯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凑近她,悄声道:“以前没见过你之前听到你嚣张纨绔随性而为的事迹每每羡慕,如今却觉得你真是太可怜了!摊上这么个破身份,有你受的。”
云浅月嘴角扯开,对叶倩虚弱地笑了笑,不小心又触动了唇角的伤口,她疼得咝了一声,立即收起笑意,没好气地道:“有什么好可怜的,这破身份也不是谁都好命托生的。”
叶倩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得对!”
“朕还不知道叶公主何时和月丫头如此交好了?”老皇帝看向凑近的叶倩和云浅月,笑着开口,“朕若没记错叶公主可是第一次来天圣京城吧?”
“回天圣吾皇,我的确第一次来天圣京城。”叶倩退离云浅月些,对上的老皇帝笑道:“我这个人好说话,和谁都很交好的。尤其是昨日碰到了文大将军家的小姐,也很是投脾性的。”
“哦?文大将军家的小姐?哪个小姐?”老皇帝感兴趣地问。
“叫什么文如燕的。”叶倩道。
“那是文大将军最疼宠的幺女,也是太子侧妃的表妹,和太子侧妃关系也不错。嗯,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老皇帝笑着点头道。
“天圣皇上说得对,那文小姐的确是个知书达理的呢!而且还很好客,拉着我在荣王府大门口说了许久的话。我很喜欢她。”叶倩笑着附和,一派纯真,看表情似乎当真喜欢文如燕一般。
“怎么会在荣王府大门口?”老皇帝笑问。
“这就要从我来天圣的原因说起了。我从南疆启程时候可是半个月前,那时候可不知道来天圣居然出了有人用我们南疆咒术祸乱的人,我来正好是帮助天圣吾皇您干活来了。”叶倩看着老皇帝,在他含笑询问的眼神下继续道:“我来天圣就为三件事。”
“哦?哪三件事?叶公主说来朕听听。你来这天圣京城有几日了,朕都没摸着你的影,还是今日早上才见到了你。”老皇帝挑眉。
“第一件事就是想看看景世子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叶倩道。“哦?”老皇帝看向容景,见容景面色淡然,他笑问,“此话怎讲?”
“景世子被誉为天圣第一奇才,而天下第一高层灵隐大师曾说景世子之才何止天圣,而是冠盖天下!所以,我想看看这么神通的人,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嘛!”叶倩道。
“原来是这样!”老皇帝一笑,“那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就是看看云浅月到底长了一颗什么样的榆木脑袋,居然连大字都不识一个,据说她还倒拿书本,不通文墨,这就算了,连女子礼数都不懂,据说就会些花拳绣腿,我想看看这样一个小废物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叶倩道。
云浅月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骂,这个女人!
“小丫头比你强多了!”夜轻染不满地瞪着叶倩。有这么说话不给人面子的吗?
叶倩对夜轻染吐吐舌头,那神色说不出的俏皮。
老皇帝目光在夜轻染和叶倩中间转了一圈,就转到了虚虚弱弱站在那里的云浅月身上,顿了顿,又移开视线,笑问,“哦?那如今看到月丫头了。你觉得她如何?”
“传言果然诚不欺我!”叶倩道。
“哈哈哈……”老皇帝大笑起来,笑罢道:“月丫头虽然不通文墨,但性情真,这天圣京城的大家小姐就这一点上还没人比得过她的,而且她和景世子学子月余,已经不是大字不识,如今又执掌云王府的家业。可不是传言所说的那么一无是处!”
叶倩用手挠挠头,“目前我还没现!”
老皇帝又笑问,“那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据说天圣京城的乞巧节很是热闹,我们南疆乞巧节看得多了没意思了,就来这天圣看看乞巧节!”叶倩道。
云浅月心思微动,这才想起明日是阴历七月初一,乞巧节就是那个世界所说的七夕,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的确没几日了。叶倩若是不说,她是想不起的。
“嗯,是还有几日就到七巧节了,叶公主如今来了正好玩闹一番!”老皇帝笑着点点头,又笑问:“就这三点?再没了?”
“没了!其它都是小事儿,不值一提!”叶倩道。
“朕可是听说叶公主喜欢这小魔王的。朕还以为你是来看这小魔王!原来他还算不值一提?”老皇帝笑着对叶倩挑眉。
“皇伯伯,纯属传言!”夜轻染脸色不好地看着老皇帝。
云浅月现这天圣上下也就只有两个人敢给老皇帝甩脸色,一个就是夜轻染,另一个虽然不甩脸色,但也会让老皇帝礼让三分的容景。
“谁说传言?你不用不好意思不承认,我喜欢你的事情天下皆知,天圣皇上知道有什么可害羞的。”叶倩娇嗔了夜轻染一眼,对老皇帝笑呵呵地道:“他在害羞而已。昨日我对云浅月好奇,住进了云王府,他追着我也住进了云王府。明明也喜欢我,还不好意思承认。”
“你胡说,我是为了……”夜轻染大怒。
“看看,恼羞成怒了!”叶倩指着夜轻染,拦住他的话。
“谁恼羞成怒了,你个臭女人!”夜轻染更是大怒。
老皇帝看着二人,大笑了起来。
“皇伯伯,你别听她胡说!我可不喜欢这么阴毒的女人!”夜轻染额头青筋直跳,看那状态叶倩若是再多说一句,他就会将她拍死。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老皇帝笑罢看着夜轻染道:“我天圣人人治不住的小魔王终于有人治得住了,真是可喜可贺!”顿了顿,他有对叶倩笑道:“叶公主如今年岁几何?可是及笄了?”
云浅月想着看老皇帝这架势是要成全二人好事儿?都问起叶倩的生辰来了!
夜轻染脸色一变,恼道,“皇伯伯,你问她年岁做什么?我才不喜欢这个女人!”
“德王兄,看看你家这个泼猴子!是不是该给他娶了亲安定下来了?”老皇帝看向一旁的德亲王。
德亲王看了叶倩一眼,眸光扫过云浅月,含笑点头,“皇上说得极是!这个泼猴子,小魔王,是该有个人管管他了!”
“嗯,朕觉得也是。他比景世子大一年。景世子今冬及冠。这小魔王是在今年初春的时候及冠的。虽然朕没给他办及冠之礼,但年岁也是到了的。”老皇帝道。
“不错!”德亲王点头。
“叶公主,朕看着你和月丫头年岁差不多。可是如此?”老皇帝又询问叶倩。
叶倩眨眨眼睛,不答反问,“我还不知道云浅月生辰,也不知道和她是不是差不多!”
云浅月想着她如今也不知道自己生辰,一直都在听人说她快及笄了,可是都没有告诉她那个日子,她一直也没有问人。
“朕记得月丫头的及笄之日与景世子的及冠之日是同日吧?若是朕没记错的话都是冬至日那一天。”老皇帝转头问容景。
云浅月一怔,和着说她和容景是同一天生日?这……也太巧了吧?古代男子十八及冠,女子十五及冠。容景比她整整大两岁?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似乎是!”容景淡淡一笑,对老皇帝点点头。
云浅月想着大家一直都在说她快要及笄了,她还以为真的很快呢,如今才将七月初,距离冬至日还有小半年呢!她本来急于想办法定要阻止老皇帝将她嫁出去的心顿时安定了几分,半年够她准备了。老皇帝总不可能将她没到及笄就嫁出去。因为古代女子不过及笄之后是不算成人,不出嫁,除非童养媳。但她的身份可不会成为童养媳的。所以,最少半年之内,她还是安全的。
“哈哈,果然是这样!等到那一日,朕定给景世子和月丫头大办及冠之礼和及笄之礼!”老皇帝大笑道。
容景浅笑不语,云浅月不以为然,好话谁都会说,指不定到时候什么样呢!
“原来景世子和云浅月的生辰都是冬至日啊!”叶倩目光在二人身上扫了一圈,对老皇帝笑道:“真是巧,我也是冬至日呢!”
云浅月一愣,容景淡淡瞥了叶倩一眼。
老皇帝也是一愣,“叶公主的生辰也是冬至日?和景世子、月丫头同日?”
“她胡说!她的生辰明明的重阳日!”夜轻染怒瞪了叶倩一眼,“胡说八道也不知道脸红!连生辰你都能胡乱改的?”
叶倩忽然大乐,看着夜轻染,眉眼都笑出了一朵花,“连我的生辰之日你都能知道,还说你不喜欢我?看,露出马脚了吧?”
云浅月无语地看着叶倩,她今日方觉这女人真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夜轻染斗不过她,她怜悯地看了一眼夜轻染,见他脸色霎时铁青。
“呃……哈哈哈……”老皇帝大笑起来,“原来如此!”
“你个臭女人!我记得你生辰是因为那日……”夜轻染觉得他今日真是栽倒这个女人手里了,不由心里恨得牙痒痒。
“嘘,你若是敢说出来那日因为什么,我就将我们躺在一张床上的事情说出来。那么你就非娶我不可了。”叶倩嘴角微动,对夜轻染传音入密。
夜轻染投鼠忌器,立即噤了声。
云浅月能看得懂唇语,想着叶倩所说的事情大约是她给夜轻染解毒赤身**躺在一起被南凌睿撞见之事。若是真被叶倩说出来,毕竟这算是夜轻染毁了叶倩名节,那么依照老皇帝和德亲王此时的态度看来,估计当即就会定了二人的婚事,她不由好笑。
“德王兄,你也看见了,这小魔王也有今日!”老皇帝大笑罢,对德亲王笑道。
“这个小兔崽子!总有人能治了他了!”德亲王笑着点头。
叶倩得意地挑了挑眉,刚想说什么,眸光扫见远处走来的身影,脸色瞬间一变。
夜轻染正恼怒地瞪着叶倩,见她脸色微变顺着她视线看去,就见到有三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不远处。第三辆车帘当先打开,从车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折扇轻摇,风流无匹,正是南凌睿,他顿时笑了,凑近叶倩,咬牙切齿地道:“终于有治你的人来了!你这个臭女人若是再不老实的话,我就将你扒光了送到南凌睿的床上去!看你到时候还乖不乖!”
叶倩闻言收回视线,看着夜轻染,微变的脸色忽然娇媚一笑,含羞带怯地低声道:“比起他,我更喜欢你的床!”
夜轻染立即躲开了叶倩身边,一副嫌恶至极的脸色。
云浅月好笑地看着二人,目光也看向那处,南凌睿依然如往日一般风流俊美,仕女图轻摇慢晃,在正午太阳光的照样下,那仕女图看起来比他本人还醒目。她想着依照南凌睿、叶倩、夜轻染三人的关系,今日又有好戏看了。
她移开视线看向另外两辆马车,只见在第二辆内出来的人是夜天煜,夜天煜下车后许久,第一辆车的车帘才缓缓打开,从里面探出夜天倾的身影。夜太子下车后亲自挑着车帘,之后丞相府秦小姐探出身子……
云浅月眼睛眨了眨,想着秦玉凝终究还是来了!
“她就是秦玉凝?我看长得也不怎么样嘛!”叶倩对着云浅月低声嘟囔。
云浅月好笑,低声道:“你都还没看到她的脸,怎么知道她长得不怎么样?”
“因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只大蝎子!”叶倩道。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一身素雅衣裙,娇柔虚弱的模样,她笑了笑。叶倩是指蛇蝎美人吗?秦玉凝算吗?也许是算的,只不过这个美人目光还没露出她的蛇蝎心肠让她看到。
“原来夜天倾是因为喜欢这个女人才不喜欢你的?”叶倩又问。
云浅月看到秦玉凝下车后脚落地险些跌倒,夜太子怜惜美人抱了个满怀。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才子佳人,她收回视线扫了一眼监斩席,只见所有人除了她和容景外包括老皇帝都看向了那处,她笑着点点头,“嗯,大约是吧!”
夜天倾未免太蠢,因为容景一句“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话就如此表现。他是不是忘了太子有可能成为皇帝也有可能不是皇帝?老皇帝虽然身体不好,但年岁可不大,执掌皇权一生,岂能是那么轻易放手的?夜天倾这个太子想要登基继位未免太急了些吧!
“看来丞相府的秦小姐的确病得厉害!”孝亲王忽然开口。
“是啊,小女从昨日染了风寒后就一直卧病在床,昏昏沉沉,太医院的太医进进出出了好几趟丞相府,老臣也不明白这风寒今次怎地这般厉害。”秦丞相忧心忡忡地道。
“有景世子在,一会儿待秦小姐过来让景世子给辛苦看诊一下。风寒而已,并无大碍的。”老皇帝看着夜天倾扶着秦玉凝走来,他老眼闪过一丝厉色,语气却温和。
云浅月一直注意着这里所有人的神色,清清楚楚看到老皇帝那抹厉光,心里冷笑一声。这就是帝王,在皇权高位下,他的眼里此时看夜天倾就是一个和他争夺权力的人,而不是他的儿子。
“如今看到脸也看不出长得多好,还是天圣第一美人呢?我看比云浅月差远了,为何她不是天圣第一美人?”叶倩此时看到了秦玉凝的脸,为云浅月打抱不平。
众人因为她的话一怔,都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见她脸上厚厚的粉因为被夜轻染擦掉大部分,露出清晰的眉目,虽然面色苍白,但半遮半掩下依稀可见倾城姿色。因为浅月小姐的纨绔不化大字不识不通礼数的名声太大,才导致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容貌。此时一看,当真如叶倩所说,她比秦玉凝的容貌要胜一分。
“女子之美不仅仅是美在容貌,管长一张好容貌有什么用?胸无点墨,不知礼仪,不懂礼数,没有半丝女子该有的样子,哪里就能称得上天圣第一美人?天圣第一美人自然是才貌都是第一的。”孝亲王冷哼一声。
众人都暗暗点了点头,赞同孝亲王的话,从云浅月脸上收回视线,这时秦玉凝盈盈弱弱走来,即便面色苍白,但依然有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礼的气质,天圣第一美人当之无愧!
叶倩被孝亲王反驳得一时哑口无言,她看向云浅月。云浅月淡淡而笑,不以为意。她撇撇嘴,不再说话。
夜轻染想反驳,但余光扫见云浅月无所谓的脸色,将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容景似乎没听见孝亲王的话,目光淡淡。
“本太子还以为来晚了,看不到好玩的了,原来还不晚!”南凌睿打着折扇当先走过来,对老皇帝行了个站礼,“天圣吾皇万安!”
“睿太子身体大好了?朕这些时日繁忙,招待不周,睿太子见谅!”老皇帝看着南凌睿,目光在他手中的玉扇上停顿了一下,和蔼含笑道。
“我水土不服得了病,也不能怪天圣吾皇招待不周!”南凌睿说话间似乎挖了容景一眼,水土不服几个字咬得有些重,显然还在记恨那日贪吃中了容景的招泻肚之事。
云浅月想起那日二人在她房间半夜吃了容景的算计有些好笑,瞥了一眼夜轻染,见他脸色也不好,想着大约这笔账南凌睿和夜轻染都给容景记在心里了。她看了容景一眼,容景正对她瞥来视线,眼里隐了一丝笑意,她对他无声道:“黑心!”
容景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并未说话,收回视线。
“睿太子不住朕给安排的行宫,而住进了云王府。朕还不知是何缘由?难道云王府比朕的行宫还好?”老皇帝笑问。
云王爷面色一变,连忙道:“老臣的府邸哪里有皇上的行宫好!”
他本来被王太医给云浅月号脉说出的情况吓了个够呛,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老皇帝和容景因为就喜欢云浅月赐婚的一番对话,更是吓了个半死。如今又听老皇帝这样说,他老脸惨白,几乎站不稳。
“朕和睿太子开玩笑而已,云王兄不必认真!”老皇帝笑着摆摆手。
云王爷虽然得了老皇帝这句话依然不能让他安心。他看向云浅月,见云浅月也正淡淡地看着他,镇定无比,他忽然有些惭愧,觉得这些年委曲求全早已经磨没了他的秉性筋骨,如今是真不如自己的女儿了,垂下头,再不多言。
“老臣也觉得怎么看起来云王府比皇上的皇宫还好了呢!不止是睿太子住进了云王府,这叶公主也住进了荣王府,染小王爷还住进了云王府。云王府如今可比皇上的皇宫还热闹了。”孝亲王阴阳怪气地道。
这句话无疑是想挑拨离间,让云王府触动老皇帝的天威!
云王爷有苦难言,一时间想不出怎么样才能扭转乾坤,既反驳了孝亲王的话,也让老皇帝心中舒服宽心。
“云王府不是有一个我嘛!谁叫我是稀少动物呢!谁都想去云王府看看我。别说是尊贵的睿太子和叶公主、染小王爷住了进去,就算是大街上的乞丐们也是对云王府怎么教养出了这么一个我好奇不已的。”云浅月开口,声音柔柔弱弱,但让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皇上姑父的皇宫和行宫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这不是在说云王府和皇上姑父的皇宫和行宫天差地别吗?如今云王府就是个大杂烩,若是孝亲王不想住自己的孝亲王府了,也想住住云王府的话,那也可以啊!”
孝亲王一噎,得意的老脸瞬间僵硬无比,他干干地道:“本王可对云王府没兴趣!”
“你没有兴趣,也不能阻止别人有兴趣!”云浅月话落,不再理会孝亲王,这个老东西,她和孝亲王府的梁子估计会结到死也化不开。最好他别惹到触了她底线让她将孝亲王府想办法挑了。
“哈哈,朕就知道这小丫头是个厉害的,从来不让别人在嘴上讨到便宜。”老皇帝大笑一声,显然是云浅月的话起作用了,他老眼中看着云王爷的阴郁散开,大笑道。
云王爷松了一口气,觉得他将掌家之权交给浅月是明智的。他瞥一眼今日根本没出现的云暮寒想着他这个儿子指望不上。这些年他都是做着自己的事情,从来没像浅月这样给他挡过难处。
“天圣吾皇的行宫自然是好的,可是太冷清了。而且没有美人相伴实在寂寞。云王府就不一样了,美人如云,这些时日以来本太子真是越住越舒服。”南凌睿摇着折扇对孝亲王眨眨眼睛,风流无比地道:“不知道孝亲王府是否也美人如云,若是和云王府一样的话,本太子今日就不去住云王府了,和孝亲王去住孝亲王府如何?”
“我劝你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孝亲王府有冷邵卓那样的好色之徒在,孝亲王府哪里还能有美人?有美人也是被他糟蹋的不成样子,没糟蹋的都是丑八怪。”孝亲王还没开口,只听夜轻染斥道。
孝亲王老脸一僵,怒道:“染小王爷!你……”
“冷王叔,难道我说错了?”夜轻染挑眉。
孝亲王一噎,他府中的确被冷邵卓弄了个乌烟瘴气。
“那照这样说那孝亲王府简直就是污秽之地!本太子可是不去的!”南凌睿“啪”的一声将折扇合上,“本太子还是就住云王府吧!”
“云王府就不污秽?”孝亲王被夜轻染和南凌睿二人的话大失颜面,不找回来心里不快,瞥了云浅月一眼,不屑道:“云王府也与我孝亲王府不遑多让!”
“孝亲王这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要告诉皇上姑父天圣历代皇后娘娘都是出身在污秽之地吗?难道从始祖爷开始,贞婧皇后至几代皇后都出身的污秽之地?”云浅月忽然一乐,对老皇帝道:“皇上姑父,这算不算是孝亲王藐视皇室,污秽云王府?不知道这样的话是不是该治罪!始祖爷和贞婧皇后以及天圣历代诸皇皇后可都是在天上看着的。估计如今皇陵的魂魄听到这样的话都能气得死而复生了!”
孝亲王面色大变,惊得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皇上,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哪个意思?难道我们这些人都听错了不成?我如今虽然虚弱病弱,但还没病死,这样的话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我这个云王府的后人总要替我的姑姑太姑姑们讨还一个公道的!”云浅月冷冷地看着孝亲王,冷笑道。
“老臣……”孝亲王身子一颤,几乎站不稳,急急要向老皇帝辩解,没想到一句话让云浅月抓住了把柄。尤其是他将始祖黄帝和贞婧皇后牵出来,这可是大罪!
“是啊,冷王叔心里怕就是这么以为的吧!”夜轻染也冷笑一声,“侮辱云王府不算什么,但侮辱天圣历代皇后娘娘,也是包括归天的太皇太后的。太皇太后出身在云王府,可是皇伯伯的亲生母后。故去了还背上个从污秽之地出来的名声,可真是……”
夜轻染故意将话不说完,啧啧两声,意思不言而喻。
孝亲王老脸顿时煞白如纸,看向老皇帝,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大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老臣绝无……”
“冷王兄几十年也不改说话不经思量的毛病!云王府如何会是污秽之地?难道你是在说圣祖爷眼拙吗?放肆!”老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声音却是极具威严。
“皇上恕罪,是老臣嘴拙,老臣怎么敢侮辱圣祖爷和皇后娘娘……”孝亲王大惧,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起。
“我可没看到孝亲王不敢,古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嘴拙可也不是凑巧的。大约在孝亲王心里早就这么认定了。不敢不代表不想,想的多了,自然一个不留神就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了。”云浅月决定今天不放过这个老东西。她倒要看看老皇帝怎么保他。老皇帝不就想借着孝亲王府打击云王府吗?她偏偏让这颗棋子失去效用。
“云浅月,你胡说八道什么?本王怎么会……皇上,云浅月是胡说的,老臣绝无二心,老臣对天圣对皇上对始祖爷忠心耿耿……皇上明鉴!”孝亲王抬头,对云浅月怒目而视,又俯对老皇帝表忠心。
“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孝亲王是不是污蔑,在坐的人可是都心知肚明!”云浅月淡淡一笑,声音很轻,忽然似乎像是顺着孝亲王的话道:“孝亲王真是忠心耿耿啊,家中有子行祸乱之事,孝亲王府手下都比皇室的侍卫还横行,大街上都横着走,老百姓们私下里不怕皇宫侍卫,也不怕太子殿下,倒是怕孝亲王府冷小王爷和他的侍卫,连孝亲王府的一只狗出门都横行无忌,狗疯咬死好几个人都没人敢去衙门告状。啧啧,孝亲王府可真是对皇上姑父对天圣忠心耿耿啊!”
“一派胡言乱语!何时有这样的事儿?云浅月,你别因为看邵卓不顺眼就污蔑……皇上明鉴……”孝亲王恨不得给云浅月一掌,堵住她的嘴。
“哦!原来那天那疯狗咬人是孝亲王府的狗啊,本太子也听说了。”南凌睿恍然大悟的模样,“当时本太子和素素在逛街,险些将本太子的素素给咬了。”
“孝亲王府何止是狗都能横行无忌,咬死几个人算什么?冷小王爷的一只小蛐蛐就能咬死百人呢!这事儿也不新鲜!”夜轻染哼了一声,看向老皇帝,“皇伯伯,这就是冷王叔天天挂在嘴边的忠心耿耿,若要日日这样忠心耿耿的话,您的子民可就越来越少了。”
老皇帝看不出情绪的脸上终于显出怒意。
“皇上,老臣……”孝亲王大骇,没想到因为他一句不甘心的话就牵扯出这些罪责,此时他就算百口也莫辩,更何况那些都是事情,辩也辩不清。他忽然灵机一动,颓死一般地闭上眼睛,“老臣得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睿太子和染小王爷,居然让老臣背上这许多黑锅,老臣多说多错,皇上自有明鉴!”
云浅月想着这孝亲王果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怪不得这么些年能将孝亲王府屹立不倒,除了有个不孝的儿子外,他也算是只狐狸。她见老皇帝面有松动,想着不能错过这次机会,眸光现出一丝厉色,今日定要给这孝亲王一个打击。
想到此,她刚要开口,只听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呼。这声娇呼虽弱,但声音可是不低,一下子就揪住了所有人的心,众人包括老皇帝的视线都顺着那声音看去。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想着秦玉凝这声音出的真是凑巧,而且这声音出的也真有水平。不止是吸引了老皇帝等人的视线,也将她要说的话打了回去,她见错过了机会,此时她再说话估计也没人听,她收起眼中的神色,缓缓转头向身后看去。
只见夜天倾和秦玉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夜天倾正痴痴地看着她,而秦玉凝正向地上倒去。她倒下的方向正是台阶下,这监斩席台高五米,若是摔下去,不死也会摔个残废。
“快扶住她!”老皇帝大惊,连忙对怔愣的夜天倾大喝了一声。
夜天倾扶着秦玉凝来到的时候是正听得云浅月提到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看向云浅月,见她盈盈弱弱站在那里,虽然面容被粉抹得三花五道,但依然掩不住她眉眼的灼灼之华,所以一时痴迷,以至于渐渐松了扶着秦玉凝的手。此时听到众人惊呼和老皇帝大喝,他才惊醒,见秦玉凝向高台下倒去,眼疾手快地去捞她。
只听“咔”的一声,夜天倾只扯断了秦玉凝一片衣裙,她的人像高台之下跌去。他大惊失色,再想去抓,为时已晚,只眼看着秦玉凝向台下落去。
“凝儿!”秦丞相骇然大呼。
老皇帝惊得腾地站了起来,“快!救她!”
夜天倾立即扔了手中的半截衣片飞身而下,可是他即便度再快,也抵不过这一番耽搁秦玉凝的坠落度。
云浅月眸光扫见也夜轻染站着不动,南凌睿亦站着不动,夜天煜在夜天倾身后也似乎惊住了一般,同样站着不动,叶倩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她眉头微皱,想着若是秦玉凝摔死的话,会有何后果?她看向容景。
容景似乎也向她看了一眼,紧接着云浅月便见一道白影一闪,容景所在的位置已经无人。她一愣,只见他飞身而下,千钧一之际,在秦玉凝落地的瞬间接住了她。她正想着他什么时候已经恢复武功了?这一想法刚冒出来,她便听到“咔嚓”一声,她心中一紧,那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定睛看去,只见容景接住秦玉凝的那只手臂肘腕处有鲜血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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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很想秦玉凝摔死得了?(⊙_⊙)
要相信我们的容景只爱月儿,他从来不救无用之人~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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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求娶立妃
云浅月目光落在容景的胳膊上,只感觉那一瞬间她呼吸都停了,想迈步冲下去,但她现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一步也迈不动,只看着秦玉凝惊魂未定地躺在容景怀里,而容景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手臂虽然断裂,但依然稳稳地接住了秦玉凝。舒残颚疈
“景世子!”老皇帝听到那声骨头断裂的声响也惊呼一声,疾步来到台阶边缘处向下看去。
“景世子!”在坐的不少文武大臣都霍然站起跟随老皇帝身后来到台阶边缘,齐齐担忧出声。
夜轻染不敢置信地看着五米监斩席下将秦玉凝抱在怀里的容景,须臾,他霍然转头看向云浅月,只见云浅月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并无异样,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又转头看向容景,只见容景在接到秦玉凝后并没有立即松手,他眉头皱起,也不明白地看着容景。
倩比夜轻染更不可置信地看着容景,似乎也想不明白容景为何拼尽手臂断裂也要救秦玉凝,她也看向云浅月,同样未从云浅月脸上看到任何情绪,不禁疑惑。
南凌睿即便生这一番变故依然不忘记手中的折扇轻摇,面上神情依然风流倜傥,只是无人现他目光定在容景和秦玉凝身上,一双桃花目讳莫如深。
“玉凝,你怎么样了?”夜天倾紧随容景身后飘身而落,脚刚站稳便一脸紧张地看着容景怀里的秦玉凝,急急开口。
秦玉凝似乎受了惊吓一般,只看着容景的脸,仿佛没听到夜天倾的话。
夜天倾脸色一沉,看向容景,对他伸出手,“景世子,多谢你救了秦小姐,将她给我吧!她如今定是吓坏了。赶紧让太医给她诊治一番。”
容景淡淡一笑,对夜天倾温声道:“太子殿下将她接过去吧!我的手臂如今提不起力了!将她给不了你。”
夜天倾这才看到容景接着秦玉凝那只手臂已经被鲜血渲染开,他微沉的脸色稍好,伸手将似乎惊吓住的秦玉凝抱在怀里,对容景道:“幸好有景世子在,否则玉凝定会受伤,只是本太子不知道景世子武功不是很好吗?因何这小小的五米高台接一个人而已还会致使世子受伤?”
“我身体大不如前,功力退步,如今受伤很正常。也没什么可让太子殿下疑惑的。”容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似乎不以为意,目光向台上看来,对老皇帝苦笑道:“容景幸好不负皇上所望救了秦小姐,只是这副残败身躯果然不禁用了。”
“幸好有景世子在,救了秦小姐一命,否则若没有景世子在,照刚才的情况秦小姐必死无疑。”老皇帝目光落在容景被鲜血渲染开的胳膊上,连忙吩咐,“快,景世子快看看你的胳膊如何了?”
“小伤而已!不过是折了一下筋骨!无碍的,皇上勿须挂心!”容景摇摇头。
“刚刚那声音怎么可能是小伤?”老皇帝对夜轻染吩咐,“轻染,你快下去看看景世子!”
夜轻染点头,飞身而下,顷刻间落在了容景面前,伸手去扯他胳膊。容景身子一闪,躲开了夜轻染。夜轻染一愣,容景出声提醒,“染小王爷,你离我太近了!”
“臭毛病!你刚刚不是还抱着……”夜轻染瞪眼。
容景开口截住他的话,“那是情急之下所为!”
夜轻染哼了一声,“好个情急之下所为,这秦小姐居然容你不惜断骨而相救!你弱美人何时对人这么好了?”
老皇帝闻言,老脸上闪过一丝沉思。
众人脸上都齐齐现出异色,似乎也在思量着夜轻染的话,看向夜天倾怀里的秦玉凝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地有了一番变化。
“别说今日摔下来的是秦小姐,就是任何一个人只要我有能力也会救的。”容景颜色淡淡。
夜轻染自然不相信容景的冠冕堂皇之言,这么多年打交道,他自然知道这弱美人不做无利之事。今日既然救了秦玉凝,自然是有算计。他才不相信任何人他都会救。不惜用他那刚恢复了几分的微薄之力。他轻哼了一声,见秦丞相疾步走来,不再开口。
“老臣多谢景世子救了小女一命,否则老臣就要失去这个女儿了!景世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秦丞相顺着台阶快步跑下了监斩席,来到容景面前,就要对他跪倒大榭。
“丞相客气了!小事而已,不必挂齿!”容景在秦丞相跪倒之前淡淡开口,“秦小姐看起来吓坏了,丞相还是赶紧带秦小姐去让叶公主给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是否能够放血,如今天色可不早了!”
秦丞相没想到这个时候容景还想着让叶倩给秦玉凝检查身体。他拜下去的身子一僵,连忙道:“景世子,您的胳膊……”
“无碍!”容景不再看秦丞相,抬步向监斩席上走去。
就在这时夜天倾怀里的秦玉凝似乎惊醒一般,急急出口,“景世子……”
容景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秦玉凝。
秦玉凝小脸惨白,惊魂未定的声音说不出的懊悔自责,美眸泪如雨下,“景世子,都是玉凝不好,若不是玉凝没站稳,也不至于让景世子受伤……都是我……”
云浅月看着秦玉凝,想着雨打梨花大约也就是如此!
容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秦小姐如此才华,若是出事,是皇上和天圣的损失。容景有生之年还能救人也是福气。秦小姐不必挂齿!”
秦玉凝话语一哽,小脸泪流满面,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容景再不看秦玉凝一眼,抬步登上了台阶。
“幸好有景世子救了你,也怪我不好没有扶住你。”夜天倾温柔地用衣袖给秦玉凝擦去脸上的泪痕,自责地哄道:“别哭了!”
秦玉凝并不答夜天倾的话,虽然夜天倾给她擦了眼泪,但她泪眼朦胧的目光依然不离容景的背影。
老皇帝老眼碎然现出幽深的色泽,目光在容景、夜天倾、秦玉凝身上流连片刻,对夜天倾威严地道:“天倾,带秦小姐上来,让叶公主给秦小姐诊治一番!的确如景世子所说,天色不早了!”
夜天倾身子一僵,看向老皇帝,老皇帝已经转身,向座位走去,他立即应了一声,再不敢耽搁,抱着秦玉凝向监斩席走去。
夜轻染见容景和夜天倾抱着秦玉凝一前一后走上监斩席,他忽然一乐,转头拍拍秦丞相的肩膀,笑道:“秦丞相,你的女儿能得景世子相救,果然是有福之人!”
秦丞相一惊,猜不出夜轻染这话的意思,看向他的小脸,“小王爷……”
夜轻染意味幽深地看了秦丞相一眼,再不说话,放开他,足尖轻点,飞身上了监斩席,对老皇帝道:“皇伯伯,不是我不给那弱美人看,他的臭毛病可是不让我近身。我看他无大碍,您不用理会了!”
“只要景世子无碍就好!”老皇帝点点头。
“呵,冷王叔在地上跪得可真老实!”夜轻染看着跪在地上的孝亲王,呵呵一笑,“难道是自知罪孽深重,要自刎谢罪?”
“轻染!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德亲王终于忍不住出声喝止夜轻染。
夜轻染看向德亲王,见他眼含警告,他扁扁嘴,不再说话。
老皇帝看着孝亲王,老脸板起,有些薄怒地道:“朕念冷王兄这些年一直矜矜业业为朕和天圣朝纲劳苦,便恕了你对云王府的污蔑之罪。下次这样污蔑云王府的话再不要让朕听到一句。至于冷王兄教子无方和治府不严任疯狗咬人伤及百姓之罪不可免,罚俸三年。下不为例!”
“老臣多谢皇上!老臣再不敢污蔑云王府,老臣定会好好教子,再不让疯狗出去咬人!”孝亲王心下大喜,虽然罚俸三年,但这已经算是最轻的惩罚了,他孝亲王府还不缺这点儿银子。
“起来吧!”老皇帝摆摆手。
孝亲王立即谢恩站了起来,跪得时间有些长,刚起来又跌了回去。
夜轻染就站在孝亲王身边,见他跌倒不但不扶还躲开了一步,他听到老皇帝如此轻易地饶了孝亲王,眉头皱了皱,刚要开口,只听德亲王道:“皇上这个惩罚好,冷王兄虽然口拙,但对天圣对皇上的确是忠心耿耿,只是府中之事牵累了他而已。”
夜轻染不赞同地看向德亲王,德亲王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他有些不甘心地住了口,想到是云浅月想要治德亲王,这样的处置小丫头心里定然不满,他看向云浅月。只见云浅月静静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没对皇上的话进行反驳。他皱了皱眉,见孝亲王又站了起来,也知道错过了时机,不再开口。
“景世子,你的胳膊还在流血,还是包扎一下吧?”老皇帝也扫了云浅月一眼,对走上来的容景温和地道。
“皇上不用担心,我的伤自己清楚。”容景笑着摇摇头。
“果然是景世子!”老皇帝见他衣袖上血迹斑斑,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赞了一句,见夜天倾已经带着秦玉凝走上来,对叶倩道:“叶公主,请你给秦小姐诊治一番!看看是否可用?天色不早了,若是可用就赶快进行,若是不可用也好赶紧收拾了!”
“好!”叶倩答应的痛快,转身走向秦玉凝。
“回皇上,不用检查了,小女子还没有那么虚弱,放几碗血是没什么的。”秦玉凝没等叶倩走近,虚弱地开口。
叶倩脚步一顿。
“唉,你的性命是景世子救回来的。可开不得玩笑,还是让叶公主给你诊察一番方可放心。”老皇帝摆摆手。
秦玉凝看向容景,动了动嘴角,垂下头,低声应道:“是!”
这短短的一个眼神和这一个“是”字从她口中幽幽传出,道不尽的情意绵绵。只让众人都听出了异样的意味,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想着景世子是否对这位秦小姐有意?否则为何断骨相救?而秦小姐听这语气也是有心于景世子的。众人视线在容景和秦玉凝身上穿梭,看到夜天倾抱着秦玉凝,想着中间有个太子殿下,所以皇上询问景世子是否有喜欢的人之时景世子才说没有,大约是顾忌太子殿下吧!
这样一想,再看夜天倾抿着唇看着秦玉凝不高兴的神色,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又想着太子殿下这些年一直都不喜欢云浅月,对孝亲王府小郡主和荣王府二小姐都很是冷淡,如今却对丞相府秦小姐悉心相护,看来是一早就心仪这位有才有貌的天圣第一美人秦小姐的。
监斩席有片刻沉静,众人因为想到这最可能的一种想法,似乎偷窥了某种天机一般,人人脸上神色各异,不少人还隐含兴奋。
容景似乎没听见秦玉凝的话和她看向他的眼神,从上来之后掏出娟帕径自用单手裹住了肘腕处,遮住了月牙白衣袖浸染的鲜血。
云浅月低着的头忽然抬起,看向依然抱着秦玉凝的夜天倾笑道:“怪不得太子殿下一直以来都不喜欢我,对我厌恶如斯呢!而且对荣王府的二小姐和孝亲王府的小郡主也一直冷淡,原来太子殿下真正喜欢的人是丞相府的秦小姐!”
夜天倾闻言猛地抬头看向云浅月,触到她浅笑的脸手一颤,似乎没想到她这样说。
秦玉凝小脸一白,连忙挣脱夜天倾的手臂,抬头对云浅月急急地道:“月姐姐,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如今病弱,浑身无力,太子殿下才……”
“我府中的姐妹多的是,可没有秦小姐这样的妹妹!秦小姐还请慎言。太子殿下对你心仪也没什么,若是以前我估计会哭死,如今我喜欢的人是容枫,自然不会哭的。秦小姐不必激动。”云浅月对要挣扎着从夜天倾怀里跳出来的秦小姐笑着提醒,“秦小姐别乱动,一会儿你再要栽下去这监斩席一次景世子另一只胳膊也该断骨了。”
容景正包裹着手臂的动作一顿,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并没有看容景,依然对秦玉凝淡淡笑着。她想着叶倩刚刚的话说对了,她一直以来怕是都小看了这个秦玉凝了。
秦玉凝动作一僵。
“玉凝别动,月妹妹说得对,我的确是一直喜欢的是你,才对她……”夜天倾本来微松的手臂听见云浅月的话忽然下定决定一般收紧,将秦玉凝紧紧禁锢在他怀里,不再看云浅月,对你秦玉凝有些苦涩地道:“因为有始祖的祖训,我才一直不敢对你表达情意……”
秦玉凝一惊,看向夜天倾,“太子殿下……”
夜天倾忽然抱着秦玉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儿臣求父皇赐婚,儿臣愿意娶丞相府秦小姐为儿臣的太子妃!”
夜天倾的突然动作,一时间满堂皆惊,人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这个时候向皇上请旨赐婚。
老皇帝显然也没料到,也是一愣。
“原来太子皇兄心仪的是丞相府的秦小姐!所以厌弃了月妹妹十多年。果然深情啊!”一直没开口的夜天煜此时开口。
“的确是深情,不过秦小姐才貌双全,太子皇兄喜欢她也不为过。谁叫小丫头一无是处了。”夜轻染看着跪在地上的夜天倾忽然乐了,顺着夜天倾的话附和。
“哈哈,本太子没想到天圣的夜太子如此深情,实在令本太子佩服!”南凌睿大笑了两声,对老皇帝道:“这可是喜事一桩啊!本太子先贺喜皇上了!”
老皇帝微愣过后皱眉看着夜天倾,沉默不语。
“父王,儿臣的确一直喜欢秦小姐,但是碍于祖训,不敢向父皇请旨。如今既然月妹妹不再喜欢儿臣,和儿臣断情,儿臣今日又见玉凝摔下监斩席,那一刻以为就要失去她,如今幸好得景世子相救,儿臣再不愿意失去她了,还请父王赐婚!”夜天倾不敢看老皇帝,言辞恳切。
“太子殿下,不是……我……怎么可……”秦玉凝心下慌乱,有些语无伦次。
“玉凝,你别怕,我是真的喜欢你!这些年只有你一人入了我的心。我对月妹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也不喜欢荣王府的二小姐和孝亲王府的小郡主,只喜欢你一人。”夜天倾对秦玉凝柔声安抚了一句,对老皇帝再次重复,“父皇,儿臣求您赐婚!”
老皇帝老眼深邃且冷静地看着夜天倾和秦玉凝,依然沉默。
众人都想着不知道皇上会不会答应太子殿下的请求,这变故实在来的突然。
“皇上姑父,您快答应吧!太子殿下这般深情,若是您不答应,我就白受了他十多年厌弃的苦了!”云浅月想着夜天倾可真会抓住机会,果然不负她所望。她转向老皇帝,对他道:“当然,若是您能同时答应我和容枫的婚事,那就更好了。”
众人目光都看向云浅月,没想到她还其心不死,想嫁给容枫,借机再请旨赐婚。
容景手一松,本来缠绕好胳膊要系上的结忽然散开,娟帕掉在了地上,他看向云浅月,云浅月依然不看她,他一双眸子涌上黑色,只是一瞬,他收回视线,弯身,若无其事地将娟帕捡起,重新裹在手臂上。
“求父皇给儿臣赐婚!”夜天倾再次恳求。
“父皇,您就答应太子皇兄吧!太子皇兄暗暗喜欢了秦小姐十年。这等深情直抵当年的圣祖爷对贞婧皇后的深情。若是您能成全太子皇兄心愿的话,也是一桩佳话!”夜天煜对老皇帝谏言。
“当年圣祖爷和贞婧皇后的佳话至今为人称颂。既然夜太子这般心仪秦小姐,依本太子看皇上就成全了他吧!而且景世子也说‘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的话,若是这样的话,将来夜太子登基,秦小姐便是皇后。也和景世子的论断相符。”南凌睿折扇轻摇,一边看好戏一边也帮助夜天倾劝谏。
“皇伯伯,小丫头说得对,若是您不答应太子皇兄,岂不是小丫头的苦白受了?”夜轻染虽然不知道皇上不答应夜天倾的话,云浅月的苦咋就白受了,让他娶不到不是更好?但既然云浅月要成全夜天倾,他自然要助一助她。所有也开口劝谏。
“秦小姐的才华的确配得太子殿下的太子妃。二人又心仪,若是能演绎圣祖爷和贞婧皇后的深情不悔也是一桩佳话!老臣今日本来不应该再说话,但感念太子殿下情深,
也代太子殿下求上一求。”孝亲王终于又忍不住开口。
“老臣也替太子殿下请求皇上,秦小姐的确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掌管户部的一位大臣也紧随着孝亲王之后请求。
“太子殿下如今过了及冠之龄已经三年。是该立妃了。云王府的浅月小姐的确不堪太子妃之位,所以老臣也求皇上答应太子殿下的请求!秦小姐之才,京中女子再无出其右者。”又一位掌管政谏司的大臣出列,给夜天倾请旨。
“臣也觉得秦小姐的确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求皇上废除祖训。”又一位大臣出列。
“老臣也如此觉得。”又一人出列。
“臣也觉得……”
有一人领头,紧接着随老皇帝在监斩席上的文武百官都接连走出,不过片刻老皇帝面前就立了一大半人。有的人为夜天倾深情感动而请旨,有的人因为秦玉凝才华堪当太子妃而请旨,有的人因为云浅月不配做太子妃要求废除祖训而请旨,有的人唯恐天下不乱,想纯属为看好戏而添一把火,比如南凌睿之流……
众人言辞恳切,所说理由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最后都是帮夜天倾请旨。可谓是众望所归!和云浅月那日在武状元大会请旨赐婚要嫁给容枫而无人相助的情形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一炷香之后,整个监斩席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少数人没有出列请求。
云浅月想着这就是人品啊!夜天倾的人品太好了,让她想到了清朝康熙年间的九龙夺嫡中的八皇子,据说那时候他也是众望所归,虽然那时候群臣谏言是立太子,这时候是群臣谏言立太子妃,但不过本质都是一样的。康熙那时候勃然大怒,怎能允许八皇子的声望高过他?而今日这老皇帝呢?会不会也是大怒?
她眼皮微抬,去看老皇帝神色,只见老皇帝虽然面色平静,一双老眼却是不同于早先的深邃,而是隐隐凝聚着风暴。她嘴角微勾,夜天倾这个太子怕是做到头了!若是早先他还没触动老皇帝的底线,这时候便已经触动了!哪个帝王允许有人凌驾于他之上?他身体虽然不好,但也是壮年,自己未死,就有人口口声声要接他的班?怎能不让他恼火?她移开视线余光扫向秦玉凝,见秦玉凝一张小脸早已经没了泪眼盈盈,而是灰白一片,她垂下头,淡淡笑了笑,想着若是老皇帝早先还维护秦玉凝,不想她放血伤身的话,那么如今嘛!就是两可了……
众人一番话落,监斩席静寂无声,都在等着老皇帝决定。
夜天倾也不再开口,此时已经不用他在再开口,他要说的话众人都帮他说了,他不说的话,也有人帮他说了。他虽然觉得今日这般作为也许不对,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静静等着老皇帝决定。
许久,老皇帝缓缓开口,不是对夜天倾,而是看向容景,“景世子,这件事情你如何看?”
众人的目光也都看向容景,见到他包扎好的胳膊才想起景世子为救秦小姐而受伤,都想着这种情形景世子该如何决定。
容景本来微低的头此时抬起,对老皇帝淡淡一笑,“容景没有想法。”
“哦?景世子没有想法?若是朕非要景世子说说你的想法呢?”老皇帝挑眉。
容景笑容不变,淡淡开口:“若是皇上非要容景说说想法,那么容景觉得就要端看看皇上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了。这件事情既是国事,也是家事。若就国事来说,给太子选妃,秦小姐的才华自然是不二人选,众位大臣谏言的很对。若家事而说,选的就是皇上的儿媳,太子喜欢,皇上也想要秦小姐嫁给太子殿下当您儿媳的话,也无可厚非。”
“好一个既是国事,也是家事!”老皇帝点点头,偏头看向没有为夜天倾请求的德亲王,“德王兄,你如何看这件事情?”
“回皇上,臣同意景世子的说法,这件事情还要皇上您决定。”德亲王躬身回道。
“嗯,云王兄呢?”老皇帝看向同样没开口的云王爷。
云王爷听到老皇帝问他,抬头看了云浅月一眼,见云浅月面无表情,他收回视线,恭敬地回道:“回皇上,圣祖爷虽然有祖训,且一直延续至今。天圣自建朝起后宫之主一直蒙圣祖爷眷顾落在云王府女儿的头上,幸好历代皇后都贤良淑德,恭谦礼让。可是这一代老臣教女无方,浅月实在不堪重任。太子妃之位事关重大,将来入主中宫,一国之母,母仪天下。还是要秦小姐这样大才的女子。所以,老臣恳请皇上废除祖训。”
话落,云王爷伏拜在地。
“皇上姑父,我也请求您废除祖训。我几斤几两不用大家说自己也清楚。不废除祖训的话,除非我府中那些庶出姐妹进宫。但她们身份使然,如何能配得上尊贵的太子殿下,哪里有秦小姐担当大任?”云浅月也立即开口,觉得关键时刻她这个父王还是顶用的。云王府自然该此时表这个态。她加一把火道:“何况秦小姐和天子殿下众望所归,皇上姑父您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媳,还犹豫什么呢?”
“臣等恳请皇上废除祖训!”云浅月话落,除容景、南凌睿、叶倩、德亲王外所有人都伏拜在地,众人众口一致。
从圣祖皇帝建朝之始,云王府子女为历代后宫之主。其它各王府和大臣府女子都退于次位。这一条祖训延续至今,已经有百年。各大府邸早就有心角逐皇后之位,奈何碍于祖训,如今借夜天倾想娶秦玉凝之势,他们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废除祖训的机会。只要废除了祖训,就算让秦玉凝坐了正妃之位又如何?总好过云王府一家独大。
“众望所归,皇上姑父若不答应可就不是明君了!”云浅月决定兵行险招,继续加火,今日势必要摆脱这个身份的钳制。
“哦?”老皇帝眯起眼睛看着云浅月,“月丫头,朕若是不答应就不是明君?”
“秦小姐大才,论哪样都比我强多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上姑父英明,自然心中也是透亮。这还用说嘛!一个是西瓜,一个是芝麻,谁也不会去做丢西瓜捡芝麻的事情的。”云浅月笑道。
“那朕就要做丢西瓜捡芝麻的事情呢?”老皇帝继续眯着眼睛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继续笑道:“棒打鸳鸯,令群臣失望,皇上姑父真要做吗?那也不是不行,反正您是皇上,您就非要做,一意孤行,史官到时候也不敢写您昏君的。不过千古后的后人的史官执笔可就不知道会不会写了。”
自古帝王不在意名声的有几人?她就再加一把火!否则即便群臣谏言,这祖训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废除。若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日这个机会,她说什么都不会错过。
“放肆!”老皇帝拍案而起,勃然大怒,“云浅月,朕容许你屡次放肆!你当真以为朕会宠你无法无天!胡言乱语?来人,将这个……”
“皇伯伯!”夜轻染一惊,连忙截住老皇帝的话,“小丫头不是有意触怒皇伯伯的,她不过是说了谁也不敢说的实话,您不能治罪于她。”
“她说了谁也不敢说的实话?”老皇帝看向夜轻染,老眼寒芒四射,“你给朕说说,什么叫做实话?说朕是昏君?千古骂名?”
夜轻染一噎。
“皇上姑父,我说得是假如而已。您若是答应了废除祖训,自然是明君,千古传诵。”云浅月想到果然是老皇帝,这份阵势就令人胆颤。
“假如?月丫头,你的假如比喻的可真是好啊!你是在教朕识文断字大道理吗?朕还要受你一个小丫头威胁?”老皇帝显然是怒极,一挥袖,大怒道:“来人,将这个无法无天胆大妄为教训朕的丫头给朕拖出去,立即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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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特予赐婚
老皇帝一声大喝,立即上来十几名护卫齐齐将云浅月押住。舒残颚疈
容景面色微微一变,袖中的手指忽然动了动,但很快就恢复颜色,没有开口。
夜轻染大惊失色,想要挥手打开那些护卫,但想到这回要杀云浅月的人不是太子,而是皇上,容不得他为所欲为,他立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道:“皇伯伯不要!”
云王爷骇得脸色大变,被夜轻染的声音惊醒,连忙也求道:“浅月年幼无知,口无遮拦。老臣可就这一个女儿,求皇上看在云王府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她吧!”
“父皇,月妹妹一直都心直口快,绝无恶意。”夜天煜也是大惊,连忙出声。
“父皇……”夜天倾面色一变,也连忙开口。
“都给朕住口!”老皇帝打断夜天倾的话,对侍卫怒喝:“将她拖下去!谁敢求情,视为同罪论处!”
夜天倾立即住了口。想要说话的人如云王府亲近之人也都将话吞了回去,而孝亲王老脸现出得意之色。
监斩席有一瞬间死寂。
“皇上,老臣求皇上了,皇上不看老臣的面子,总要看云王府列祖列宗的面子,云王府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啊。”云王爷跪着向老皇帝爬去,惊骇得老脸百无血色。心中早已经后悔,若不是他做了废除祖训的引子,浅月也不会顺着杆子爬上去说了大逆不道的话惹了皇上动怒要杀她。
“皇伯伯,小丫头虽然大逆不道,但她……”夜轻染也彻底慌了,再次出声。也暗自后悔应该在小丫头开口的时候就阻止。不应该任由她触怒了皇伯伯的忌讳。他能感觉出皇伯伯是真要杀了小丫头的。
“将云王爷和染小王爷的嘴给朕堵上!”老皇帝截住夜轻染的话。
立即有两个人上前押住云王爷和夜轻染,捂住了二人的嘴。
夜轻染挥手将人打掉,腾地站了起来,恼怒地道:“皇伯伯,你为什么要杀了小丫头?她的话本来就没错,他……”
“轻染,住口!”德亲王快步走过来,伸手捂住了夜轻染的嘴,对他怒喝。
夜轻染说了一半的话被吞了回去,他瞪着德亲王伸手去拍封亲王的手,德亲王死死将他按住,警告道:“你还要打你父王不成?”
夜轻染手生生顿住。
“还等着做什么?将这个小丫头拖下去!”老皇帝再次命令。
“是!”侍卫得令,押着云浅月向外走去。
夜天倾面色有些灰败,夜天煜张了张口,二人都齐齐垂下头,这回再无人开口为云浅月求情。众人都看着侍卫押着云浅月向监斩席下走去。
云浅月被拖得脚步踉跄,她的嘴虽然没被堵住,但并没有开口求饶。
夜轻染见云浅月被压走,顿时大急,他再也忍不住,挥手打开德亲王,德亲王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他以为夜轻染要做大逆不道的事情,老脸一变,刚要再喝止,不想夜轻染这回并不是对老皇帝怒,也不是去救云浅月,而是转向容景,怒道:“弱美人!你怎么半声也不吭?当真这般狠心让小丫头被杀了?”
容景面色淡淡,不以为意,“她大逆不道了这么些年,皇上一再容忍,她不知感恩,反而变本加厉。这等女子文墨不通,礼教不懂,不视君王,活着也是没用。不如死了的好!”
“你……”夜轻染不敢置信地看着容景,怒道:“你属狼心狗肺的吗?你忘了当年若没有云爷爷那一颗圣药便没有你如今站在这里说话了?”
“当年云爷爷救了我是不错。但是家国为重,私情为轻。容景还分得清轻重。”容景看着云浅月被押下去的背影淡漠地道:“若她死了,以后我就孝敬云爷爷在床榻之侧,也不枉云爷爷赠药之恩。”
“你?你能抵他的孙女?”夜轻染不屑地看着容景。
“能!”容景吐出一个字,毫不犹豫。
夜轻染恶狠狠地看着容景,容景面色淡淡,看着云浅月转眼间就被押在了监斩台上,他眸光冷漠,仿佛看一个陌生人,半丝情绪也无。
“你怎么抵他孙女?”夜轻染忽然冷笑一声,“别告诉我你变成云浅月!”
“也未尝不可!”容景淡淡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云爷爷救命之恩,我没齿难忘。若是云浅月死了,我就弃了荣王府,给云爷爷当孙女又如何?”
夜轻染一愣。
众人闻言大惊,都齐齐抬头看向容景。
老皇帝老眼骤然一缩。
“当真?”夜轻染一愣过后,挑眉看着容景,“若是小丫头死了,你当真弃了荣王府,给云爷爷当孙女?”
“自然当真,君子一言,容景岂能是随口胡言之人。”容景道。
“好!那本小王今日就等着皇伯伯杀了小丫头,让你给云爷爷当孙女去!堂堂景世子弃了祖宗,改名云浅月,着女装,想必很让人期待!”夜轻染忽然怒意进退,笑了,一摊手,对老皇帝道:“皇伯伯,您杀吧!我虽然对小丫头有好感,但也抵不过我对这个弱美人在小丫头死后的行为好奇呢!”
“你有我呢!对她有好感做什么?天圣第一奇才景世子变成天圣第一女纨绔云浅月,本公主也很好奇呀。”一直没开口的叶倩忽然出声,走过来笑着挽住夜轻染的胳膊,对老皇帝天真地道:“我早先还以为云浅月勾引走了这个小魔王呢!就想着用我们南疆的虫子咬死她,如今既然皇上要杀她,这小魔王对她仅是有好感而已,我就放心了。”
“本来本太子还想娶云浅月为太子妃呢!”南凌睿忽然叹息一声,折扇轻摇,仕女图在阳光下闪着白花花的光,他有些可惜地道:“她虽然文墨不通,但脸蛋不错,还有那小身段,我一直就想着她是否比本太子看中的素素身段要迷人。所以想娶回去看看。要不本太子住进云王府做什么啊!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哦?睿太子想要娶云浅月?”老皇帝怒意不知何时褪去,和蔼地看向南凌睿。
“是呢!但是天圣的圣祖爷不是有祖训吗?本太子就算有此意也不敢冒然向天圣吾皇请旨。更何况那小丫头对我不喜,她如今心里只有容枫那小子,本太子住进云王府就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她喜欢上我,可惜这么些日子依然没让他喜欢上我,偏偏本太子还更喜欢她了。”南凌睿摇摇头,又叹息一声。
“哦?”老皇帝挑眉,看着南凌睿,“朕听说睿太子还未曾立妃?你想娶云浅月是要立她为太子妃?”
“不是!”南凌睿摇头,很是果断。
“哦?那是什么?”老皇帝又问。
“太子侧妃!本太子的正妃之位是素素的。”南凌睿道。
“醉香楼的素素?”老皇帝一怔。
“是!就是醉香楼的素素。谁也不能动摇素素在本太子心中的地位。”南凌睿提起素素,立即换做了一副痴迷的模样。
“哈哈哈……”老皇帝忽然大笑起来,笑罢,看着南凌睿道:“睿太子啊,怪不得那小丫头不喜欢你。和着你要娶她为太子侧妃?他连太子妃将来的皇后都不想做,还会想做你的太子侧妃?”
“所以本太子才没向皇上求情啊!女人嘛!就不能惯着。本太子虽然喜欢她,但也没太喜欢她,她和素素比起来,怎么也不及我的素素的。与其将她救下来看着她嫁给别人,还不如让皇上将她杀了!”南凌睿也笑了。
“哈哈……”老皇帝再次大笑,看着南凌睿道:“恐怕朕要让睿太子失望了!”
“哦?皇上此话怎讲?”南凌睿看向老皇帝。
“这小丫头口无遮拦,大逆不道,着实让朕恼火,但她所言所语也不无道理。更何况朕今日若是杀了她,景世子弃了荣王府去云王府当了她给云老王爷尽孝的话,那么朕可就失去了一直臂膀啊!朕可舍不得。”老皇帝笑了笑,对着监斩台上被绑好要行刑的侍卫大喝,“将云浅月放了吧!不必杀了!”
“是!”那些侍卫连忙给云浅月解开刚系好的捆绳。
“皇上,云浅月大逆不道,您怎么能将她放了?”孝亲王得意的老脸一僵,立即惊呼出声。
“冷王兄,早先侮辱云王府是污秽之地,牵累贞婧皇后和历代皇后,朕也未曾责怪于你。小丫头刚刚的言论虽然令朕气愤,但也的确是事实,朕若是真杀了她,岂不是真成了昏君了?”老皇帝看向孝亲王。
孝亲王立即住了口。心中暗恨,便宜云浅月了!
夜轻染心底松了一口气,看向容景,见容景依然脸色淡淡,不以为意,他撇撇嘴,想着他出外历练七年,还是不及这只狐狸镇定。他暗自懊恼,想着他若不是情急之下气怒指控了他,让他说出那一番话来的话,这弱美人自己难道就真不开口?当真看着皇伯伯杀了小丫头?可惜偏偏他当时太急,做了他的桥架,不过小丫头没事就好,他也就懒得计较了。经此一番,他终于明白皇伯伯果然深不可测,大变之下,他即便再嚣张,也是能力有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不禁有些暗沉。这就是皇权!
“看来本太子还是要继续努力了,既然她死不了,我还是想办法将她娶了吧!”南凌睿很会顺应形式。
“哈哈,睿太子若是能征得这小丫头同意,朕就将她嫁给你也未尝不可。她在天圣没有一日不给朕捣乱,将她嫁去南梁的话朕也省得对她头疼了。”老皇帝又大笑道。刚才的乌云一扫而空,仿佛从来没出现过雷霆震怒,话落,对夜轻染道:“小魔王,朕不杀小丫头,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皇伯伯英明!”夜轻染笑了笑。
“哼,夜轻染,我告诉你,即便天圣吾皇不杀云浅月,你也不能喜欢上她。否则本公主就阉了你。”叶倩立即对夜轻染警告。
夜轻染俊脸一沉,刚要开口,只听老皇帝又哈哈大笑道:“这个小魔王,当真是有人治得住你了。好,朕同意叶公主的话,若是这小魔王敢喜欢上小丫头,你就阉了他。不怕的,朕给你做主!”
“多谢皇上!”叶倩立即松开夜轻染,笑颜如花地谢恩。
夜轻染脸色寒,看向南凌睿。
南凌睿轻摇折扇,似笑非笑地道:“看来今日不是一喜,而是两喜了?夜太子求娶丞相府秦小姐,染小王爷被南疆招为驸马。本太子难道要准备两份贺礼了?”
叶倩直起身的动作一僵,不过一瞬,就笑看着南凌睿,笑道:“等你娶得到云浅月的时候,我和夜轻染也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的!”
“那本太子就承叶公主吉言了!”南凌睿风流一笑,看向监斩台上被松开绑的云浅月,忽然足尖轻点,向监斩台飘去,声音传来,“这小丫头从被皇上押住后就一声不吭,大约是吓坏了,本太子可怕这小丫头晕过去,就去接她一下。让她感动一下,没准她就用意嫁我为太子侧妃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监斩台。
老皇帝和众人都向监斩台看去,只见南凌睿到监斩台之后就见云浅月松开绑虚弱地向地上倒去,正被他抱了个满怀。
老皇帝笑着开口,“难道这小丫头还当真吓住了不成?朕还以为她当真天不怕地不怕呢!”
“皇伯伯,您可是要杀她的头,她能不怕吗?”夜轻染提醒老皇帝。
“这个小丫头胡言乱语,什么都敢说。居然还敢说朕是昏君,简直岂有此理!”老皇帝此时虽然骂着,但面上却是笑着,对跪在地上的云王爷摆摆手,“云王兄起来吧!朕不过是吓吓那小丫头而已。让她知道有个怕的,否则当真无法无天了!”
云王爷老脸本来死灰一片,以为今日云浅月必死无疑,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皇上刚刚的杀气,没想到因为景世子和睿太子一番话便峰回路转,他至今依然如置梦中,听到老皇帝的话才惊醒,大舒了一口气,颤着音道:“皇上,您可吓死老臣了……”
“让云王兄受惊了,是朕之过。”老皇帝笑着安抚,对身后一摆手,“来人,将云王兄扶起来!”
“是,皇上!”老皇帝身后立即走出二人去搀扶云王爷。
“老臣年岁大了,不禁吓了。”云王爷由两个小太监搀扶着起身,叹道。
“唉,云王兄若是年纪大了,那云老王爷岂不是更年纪大了?老王爷英雄一生,这话大约是不爱听的。”老皇帝呵呵一笑,“朕觉得这小丫头太过顽皮了,若是再不杀杀她的性子,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再这样下去,朕和她姑姑也是忧心。不想吓到了云王兄,还请云王兄莫怪。”
“浅月这丫头的确是该受些教训!皇上教训得是!”云王爷垂。
老皇帝笑着点点头,移开视线看向监斩台,见南凌睿正在云浅月脸上轻拍,他笑着扬声道:“睿太子,小丫头当真昏过去了?她可还没答应嫁与你,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是不是该将她先带回来再说。”
“好!”南凌睿应声,抱着云浅月飞身而起,向监斩席而来。他的轻功高绝,抱着一个人也是身法轻盈潇洒,转眼间飘然落在了老皇帝面前。
“睿太子好轻功!”老皇帝大赞了一声。
“本太子的轻功可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可惜不及景世子!”南凌睿道。
“哈哈,景世子是我天圣第一奇才。睿太子若是比得过景世子,那么这天圣第一奇才的桂冠该易主了!”老皇帝大笑了一声,看向南凌睿怀里的云浅月,见她无声无息躺在南凌睿怀里,皱眉道:“月丫头!醒醒,朕不杀你了!”
云浅月一动不动。
“可怜见的,她当真吓昏过去了,我拍了她半天都没醒!”南凌睿怜悯地看着怀里昏迷的云浅月,无限怜惜地道。
“景世子,劳烦你给小丫头看看!”老皇帝转向容景和气吩咐。
容景点点头,抬步走向云浅月,夜轻染忽然拦在他面前,冷哼一声,“不用你这个弱美人假好心,小丫头才不想用你看。我给她看!”
话落,夜轻染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南凌睿面前,伸手把上了云浅月的脉搏。
容景停住脚步,对夜轻染的动作似乎不以为意。
“的确是吓昏过去了,不过我能很快就让她醒来!”夜轻染看向老皇帝,“皇伯伯,要不就让她昏一会儿,她醒来估计也不想见您。看您将她给吓得。”
“原来这小丫头就这么大一点儿的胆子居然就敢无法无天,果然是被宠坏了!无碍的,你将她弄醒!”老皇帝吩咐。
夜轻染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在云浅月人中上轻轻一点,口中道:“小丫头,你快醒来,皇伯伯说不杀你了。”
云浅月似乎活过来一般出一声细小的声音,在夜轻染话落,幽幽睁开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
“小丫头,朕不杀你了!这次就让你长长记性,下不为例!”老皇帝看着云浅月,声音浑厚威严,不怒自威。
云浅月扁扁嘴,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老皇帝一愣。
“皇上姑父欺负我……我要去皇宫里告诉姑姑,要去九泉之下告诉姑奶奶,要去告诉贞婧太太姑奶奶,要去告诉始祖太太姑父……”云浅月跳出南凌睿的怀里,泪如雨下地对老皇帝指控。
老皇帝本来板着的脸听到云浅月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见云浅月眼泪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若不喝止就会泛滥成灾的趋势,他喝道:“闭嘴,再若是哭一声,朕当真就让你去九泉之下告状了!”
云浅月哭声戛然而止,眼泪虽然流的冲,但却一丝声音也没了。
“朕今日就给你一个教训!若不是怕你死了景世子当真弃了荣王府去云王府代替你给你爷爷尽孝的话,朕今日就杀了你这个无法无天大逆不道的小丫头。”老皇帝道。
云浅月闻言看向容景,见他面色淡淡,她扁扁嘴,哼道:“关他什么事儿啊?”
“你个浑丫头!果然不懂,只知道一味胡闹。你爷爷当年用一颗圣药救了景世子,朕若杀了你他就会去云王府报恩,代替你去给云老王爷尽孝。朕看在景世子的面子上,就饶了你。朕可舍不得能抵十万雄兵的景世子从此变成了你这个无法无天的蠢丫头!”老皇帝好心地给云浅月解释。
云浅月眨眨眼睛,认真地看着容景,忽然一乐,对老皇帝道:“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儿?那您还是杀了我吧!”
“哈哈……你这丫头!刚刚不是还昏过去了吗?这回倒不怕死了?”老皇帝笑问。
“我才不是被吓晕过去的,而是自动晕过去的,晕过去你砍头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不知道就不疼了,怕什么?死就死呗,十八年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我若死了,能让皇上姑父废除这已经不符合当下时局的祖训,也算是死得其所。”云浅月用袖子抹抹脸上的眼泪,一番话说得豪气干云。
“哦?看来朕没吓住你?”老皇帝笑问。
云浅月嘴角扯了扯,眼神躲闪了一下,声音忽然小了一些,“有一点吓住了!”
“就一点儿?”老皇帝又问。
“嗯……一大点吧!”云浅月垂下头,声音更小了。
“呵,你承认就好!否则朕不介意真再让你长一回教训。”老皇帝看到云浅月耷拉下的小脑袋,见她松口,总算满意地笑了。再不理会于她,将目光看向夜天倾,收了笑意询问,“天倾,你当真喜欢丞相府秦小姐?想要娶她为太子妃?”
云浅月心里冷笑一声,老皇帝这是在给夜天倾最后一次机会吗?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此时反悔的话,岂不是推翻了他对秦玉凝一番深情不悔的言论?也放弃了群臣拥护?他已经被架在悬梁上了,即便老皇帝给他一个机会,他也下不来了。更何况夜天倾怎么会反悔不抓住这次机会?而且秦玉凝的才华和第一才女的名声是他保住太子之位的筹码。夜天倾是一个懂得自己要的是什么的人。
果然,夜天倾恭敬且诚挚地回道:“回父皇,儿臣当真喜欢玉凝。想要娶她为太子妃,求父皇成全。”
“不,太子殿下……”秦玉凝似乎被刚刚的一番惊变吓坏了,此时才惊醒,要再次睁开夜天倾,虚弱地反驳。
“乖,别说话!”夜天倾低头柔声哄着,眼睛却含着警告。
秦玉凝身子一颤,立即住了口。
“好!既然如此,朕就答应你!”老皇帝终于点头。
夜天倾面色一喜,“多谢父皇!”
“先别急着谢恩!朕有话要说!”老皇帝摆摆手。
夜天倾喜色一僵,紧张地看着老皇帝。
老皇帝不再看他,目光扫了一眼从刚刚请旨一直跪在地上的几十名大臣,须臾,威严开口:“朕听纳众卿谏言,从今日起废除圣祖爷只准云王府女子入宫为后的祖训。”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监斩席顿时响起一片高呼声。
云浅月心底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一番波折,险些丢了小命,总算除去这个麻烦身份了!也算是不百忙一场。她看容景,容景也正看她,淡淡的眸底隐藏着一抹浓浓暖意,她冷哼一声,撇开脸。她不会忘记她居然不惜断骨而救秦玉凝。着实可恨。
容景收回视线,似乎苦笑了一下。
夜轻染见云浅月对容景冷脸,他顿时笑开,笑意刚绽开,叶倩在他耳边提醒,“即便废除了祖训云浅月不进宫为后了又如何?她也不喜欢你。你就乖乖等着做本公主的驸马吧!”
夜轻染笑意的脸染上怒意,低叱道:“叶倩,你还有完没完?你是不是真以为本小王没法子治了你,一再容得你胡作非为?”
叶倩见夜轻染似乎真要怒了,对他眨眨眼睛,聪明地不再开口。
夜轻染见叶倩避开,一团怒意生生憋住,他本来想作,如今她识趣,他倒是作不得了。只心中气闷,自己哪辈子倒霉沾染上了这个女人!他看向南凌睿,见南凌睿折扇轻摇,正对他笑得风流无比,他脸色一时间极为难看。
“月丫头,这回你满意了?”老皇帝看向云浅月,对她笑问。
“皇上姑父英明,您如此英明神武,定被后人传诵,誉为千古明君!”云浅月不吝啬好话,若是可以,她会大箩筐地奉送给老皇帝,反正好话谁都爱听,还不要钱。
“哈哈,你这个小丫头,不用给朕戴高帽子!朕不吃你这一套。”老皇帝话虽然如此说,但老眼眉宇间愉悦神情还是显而易见。
云浅月嘻嘻一笑,对老皇帝俏皮地吐吐舌头,不再言语。
老皇帝不再看云浅月,目光落在夜天倾怀中的秦玉凝身上,面含威仪,缓缓开口:“丞相府秦小姐玉凝,温良谦恭,娴熟温婉,知书达理,太子心喜,朕也甚为喜欢。今特予赐婚于太子夜天倾为太子妃。钦此!”
“儿臣谢父皇赐婚!”夜天倾连忙谢恩。话落,又对怀中的秦玉凝柔声道:“玉凝,快谢恩!”话落,他松开手,将秦玉凝放在地上。
秦玉凝跪在地上,身子虚软几欲支持不住,她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也没出声。
云浅月想着什么叫做天堂和地狱一线之隔,大概就是如今秦玉凝这般。先是被容景不顾断骨之痛倾力救了她的命,被心仪之人施救,那心境岂是天堂可以形容?而转眼间就被夜天倾求婚,被老皇帝赐婚给夜天倾,成了太子妃,虽然将这个多少人梦想的太子妃尊贵之位比喻成地狱也许有人会去撞墙,但对于秦玉凝心仪容景却嫁给了夜天倾而言,无疑是地狱。她看着秦玉凝颤抖虚弱不堪承受的娇弱模样,心中无半丝多余感情,有些人的路是自己走的。若不是武状元大会后第二日去上书房之时她和夜天倾狼狈为奸被容景和她看到,容景也不会下了一记狠手,用“秦小姐大才,堪当国母。”这一句话就断了她的路。
“玉凝,快谢恩!”夜轻染见秦玉凝半天没开口,皱眉催促。
秦玉凝嘴角张了张,依然没出声。
“秦小姐,难道你不同意?不想嫁给朕的太子?”老皇帝看着秦玉凝,将她一切表情看尽眼底,眸光扫了容景一眼,见容景一如既往,面色淡淡,和刚刚云浅月被他绑下去要砍头时候别无二样,他笑道:“难道你喜欢的是景世子?”
夜天倾心中一紧,急急开口,“父皇!”
“天倾,你先住口!朕在和秦小姐说话!”老皇帝摆手喝止夜天倾,目光始终不离秦玉凝的脸,见她听到容景的名字身子明显地颤了颤,他面含微笑地盯着她,“只要你说你喜欢景世子,想要嫁给景世子,朕便收回刚刚的赐婚,如何?”
老皇帝话落,监斩席静得连半丝风丝也不闻。谁也没有想到皇上金口玉言圣旨已下之后会说出这样一句出尔反尔的话,除了容景外,人人面上神色各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秦玉凝。
秦玉凝本来低垂着的头忽然抬起,不敢置信地看向老皇帝。
夜天倾袖中的拳头攥了攥,不敢再开口,而是转头看向秦玉凝。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暗暗猜想着老皇帝如今是何心思。都说皇上金口玉言,但老皇帝显然不是个会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不会收回的人。从她早先要杀她又放她就可以窥见一斑。若是早先她还对老皇帝存有三分不屑的心思,此时便已经烟消云散。今日这一番连环变故,让她终于明白云王爷为何会对老皇帝如此忌惮了。帝王做到他这般心思莫测,面对面也猜不出他的心思来,让她本来因为废除了那条祖训而雀跃的心思忽然被冷冻了一般,她想着她可能高兴的太早了,老皇帝即便废除祖训,打在她身上的主意大约还是不会少的。她看向容景,只见容景一如既往,仿佛天之远,云之淡,他的表情在特定的场合都是这般疏离淡薄,令人同样看不出心底的情绪。
云浅月想着若是这天圣还有谁能和老皇帝莫测心思一较高下的话,大约也就是容景了!她收回视线,也看向秦玉凝,不知道这女人如何选择,她很好奇。
这一刻比刚刚云浅月挑衅老皇帝的权威时被他雷霆大怒推下去要斩了还要刺激人的心脏。所有人连大气也不敢出,都等着秦玉凝回话。
“回皇上,小女子从未想过做太子妃,所以一时才接受不了,皇上恕罪……”秦玉凝只是抬头看了老皇帝一眼,立即垂下头,惶恐地开口。
“哦?你从未想过做太子妃?”老皇帝挑眉。
“是!”秦玉凝垂。
“那如今呢?”老皇帝又问。
“如今小女子知道太子殿下对我情深意重,小女子感谢太子殿下厚爱,无以为报,愿意嫁给太子殿下!”秦玉凝声音不再颤抖,此时很是平静。
云浅月眨了眨眼睛,想着秦玉凝果然是聪明人,她以往也是小看她了。若是她但分愚蠢一些,说喜欢容景,非容景不嫁的话,那么此时这监斩台上绑的就是她了。老皇帝怎么可能当着文武百官和南凌睿叶倩的面打他自己和夜天倾的脸?秦玉凝若是敢说不喜夜天倾,今日必死无疑。
“那景世子呢?朕还以为秦小姐喜欢的人是景世子!”老皇帝又问。
“景世子云端高阳,受天下百姓推崇爱戴。小女子只是对景世子钦佩而已。万万不敢生出旖旎心思。”秦玉凝摇摇头,低声道。
“原来是这样!”老皇帝哈哈一笑,看向容景,极其和蔼地问道:“景世子,你不惜断骨而救秦小姐。朕想再确认一遍,你是否对秦小姐心甚喜之?若是你喜欢秦小姐的话,朕……”
“皇上多虑了!今日换做是谁,我都会救的。”容景淡淡一笑,截住老皇帝的话。
“好!不愧是景世子!”老皇帝龙颜大悦,看向一旁呆怔的秦丞相,“秦爱卿,朕想起还没询问你的意见。你意下如何?”
“皇上万岁!太子厚爱小女,是小女之福。老臣谢皇上赐婚!”秦丞相惊醒,伏地跪拜。
“好!”老皇帝极为满意,转头立即对秦玉凝改了亲和的称呼,“秦丫头,谢恩吧!能有你这样的儿媳,朕心甚慰!”
“玉凝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秦玉凝叩头。
“天倾,这回你可满意了?”老皇帝看向夜天倾,笑问。
“儿臣多谢父皇。”夜天倾见秦玉凝乖巧,沉着的脸阴云转晴,也再次叩头。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人再次高呼,齐声贺喜。
“众位爱卿都起来吧!”老皇帝摆摆手,看了一眼天色,又扫了一眼监斩台上那百多名死尸尸,对叶倩道:“叶公主,劳烦你上前给秦丫头把脉,她虽然如今是朕的儿媳了,但是也不能袒护,若她的血能用。就请叶公主尽快施咒,追查出凶手,以令朕心安。”
云浅月心思一动,难得经过这连番变故老皇帝还能想起今日的目的。她看向秦玉凝,想着她猜测果然不错。老皇帝若是早先还袒护秦玉凝的话,那么此时就与早先不可同日而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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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温柔谅解
老皇帝话落,众人都看向叶倩。舒残颚疈
痛快点头,“好!”
“父皇,玉凝她不宜……”夜天倾没想到刚赐婚皇上就要给秦玉凝把脉放血,心里一紧,他自然不想秦玉凝有事。如今她已经是他的太子妃。
“天倾,从今日起,秦丫头可就不是闺中弱女子了,而是你的太子妃,朕的儿媳,国为重,私情为轻。你当明白这个道理!”老皇帝截住夜天倾的话。
夜天倾一噎,垂下头,“儿臣明白!”
“秦丫头,你可愿意助叶公主一臂之力?”老皇帝又问秦玉凝。
“玉凝愿意!”秦玉凝抬头,看向老皇帝,虚弱的声音不失温婉,“不过玉凝求皇上一事,请皇上应允。玉凝定会全力相助叶公主,万死不辞!”
“哦?何事?你尽管说来!”老皇帝老眼闪过一丝精光,很是大方。
“玉凝如今年幼,距离及笄还早,请求皇上怜惜,恩准玉凝及笄之后再与太子殿下大婚。”秦玉凝开口。
“嗯,朕记得你比月丫头还小一年,理应如此!好,朕就准了你!”老皇帝应允。
夜天倾虽然不满,但也并未反驳。
“你们起身吧!”老皇帝对二人摆摆手,看向叶倩。
叶倩走到秦玉凝面前,正值夜天倾扶着秦玉凝站起来,她将手按在她脉搏上,只是一触,就离开,对老皇帝笑道:“皇上,秦小姐的脉可比云浅月的脉实多了。放血完全可以,不会有事。本公主敢担保!”
“叶公主,你才仅是碰了玉凝一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探出虚实?”夜天倾不满。做足了呵护秦玉凝的态势。
“夜太子,本公主医术虽然不及景世子,但也自认为在坐没有几人能胜过本公主!若是夜太子怀疑,那么你就再找人来再给你心爱的太子妃把脉就是!”叶倩冷冷道。
夜天倾脸色一沉,还没开口,只听老皇帝道:“天倾,叶公主医术朕信得过!你这便带秦小姐跟随叶公主去监斩台吧!”话落,他有对夜轻染道:“轻染,你也陪叶公主一起上去!追查凶手是小,人命是大,定要保证叶公主和秦丫头万无一失。”
“是!”夜轻染垂。
“儿臣遵旨!”夜天倾也垂。
老皇帝摆摆手,叶倩当先抬步,夜天倾扶着秦玉凝跟在二人身后向监斩台走去。
叶倩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回头对云浅月道:“云浅月,你不去看看吗?”
云浅月的确是想去看看南疆咒术怎么施咒的,她刚要开口,只听容景道:“在这里也看得清的,浅月小姐就不必过去了。此事关系甚大,叶公主可要谨慎为之,当不得玩笑。”
云浅月心思微动,早先来的时候容景不是还让她去看吗?如今怎么改了主意?她皱眉看着容景。容景却是眼神也不瞟给云浅月一个。
“也是!那云浅月你就在这里好好看吧!”叶倩点头,不再耽搁,足尖轻点,向监斩台上飞身而去。
“小丫头,你很好奇是不是?没事,若是看不清的话回来我阐述给你听。”夜轻染对云浅月道。
“好!”云浅月点头,想着容景不让她去,必是有一定道理。
夜轻染见云浅月答应,也不再耽搁,足尖轻点,也飞身向监斩台而去。
夜天倾本来扶着秦玉凝,见叶倩和夜轻染都施展轻功,他也伸手一揽,将秦玉凝带起,施展轻功向监斩台而去。
不出片刻,一行四人先后落在了对面的监斩台上。
监斩席包括老皇帝众人都不再说话,人人目光都看向监斩台。
云浅月眼睛更是一眨不眨,盯着监斩台一举一动。
只见叶倩到达台上之后,立在监斩台中间,对夜轻染说了一句什么,夜轻染一挥手,有人拿上来一个三角架放在了叶倩的面前,叶倩对着三角架十分忞诚地鞠了一躬,之后又对夜轻染吩咐了一句,夜轻染一挥手,有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三个大腕拿上来放在了三角架的三个端点处。叶倩又对夜天倾吩咐了一句什么,夜天倾抱着秦玉凝站在了和叶倩对立的方向,身子正对准三角架中间的那个点。
从监斩席上看来,叶倩和秦玉凝以及那三角架中间那个点成一线形状。
做完这一切,叶倩对夜轻染一摆手,夜轻染站在了她的身后。她伸手入怀,掏出一个圆形的东西,从这边看来类似一个小小的圆罐,只见她将圆罐随手一抖,那圆罐被抛向上空,众人都随着那圆罐去看向上空。云浅月也追随着那圆罐看去。只见那圆罐在半空中滴溜溜转了三圈,向下落来,在秦玉凝的头顶三寸之处停住,依然不停地转圈。
叶倩和那圆罐间没有任何丝线牵扯,那圆罐像是有生命一般自行运转。云浅月正想着那圆罐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听容景低声对她道:“那是南疆的咒王!万咒之王!”
云浅月心思一动,见不知何时容景已经站在了她身边,她瞥了一眼四周,见老皇帝和众人都紧紧盯着监斩台上叶倩等人,没人主意他们,她想着老皇帝大约比任何人更想知道南疆咒术的秘密,她压低声问道:“什么样?”
“据说是一只千年蟾蜍!”容景道。
蟾蜍啊!云浅月点点头,又看向监斩台,只见叶倩忽然打了个奇异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在大约一盏茶后,立在秦玉凝头顶的那个圆罐忽然咔吧一声打开,果然如容景所说,是一只极小的碧绿的蟾蜍从里面蹦出,那只蟾蜍大约有一个小果子一般大小。只见它出来之后动作极快地蹦在了秦玉凝的手上,对准她的手背咬下,不过眨眼睛,碧绿的蟾蜍就变成淡红色。
云浅月没想到这蟾蜍还可以变色,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低声给她解释,“这千年蟾蜍之所以称之为南疆的万咒之王,不是因为它本身,而是是因为它体内养了一只万咒之虫。就和你对那死尸开膛破肚出来的虫子是一样的。只不过比那些虫子都大而已。专门以血供养。遇血则变色。”
云浅月点点头,南疆被称之为虫咒之国。这咒术简单来说大约就是利用一种特定的虫子控制人的心魂。她继续看去,只见不过片刻之间,那蟾蜍已经变成鲜红。秦玉凝背对着她,她看不到秦玉凝的脸,但清楚地看到叶倩的周身溢出淡淡青雾。她想起叶倩说施咒伤身的话,大约这青雾来源于她体内的精气。
大约过了盏茶十分,蟾蜍的颜色越来越红,身子也暴涨了一圈,叶倩周身青雾越来越浓,几乎将她包裹其中。
云浅月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她能明显感觉到关键时刻来了!果然她想法刚落,就见一道血光忽然从蟾蜍身体射出,射向三角架左角所在的那只碗里,因为青雾太多,看不清那只碗,但她能想象得到那只碗里此时大约是盛了鲜血。因为在青雾中她隐隐看到那个点一团红色。片刻,那到血线忽然转了个方向,射向三角架右角所在的那只碗,又过了片刻,那道血线再次转了个方向,射向三角架顶端那个点,那个点在青雾中,隐隐泛出鲜红色的一团。
云浅月忽然转头对容景低声询问,“你说会不会找到凶手?”
容景闻言眸光眨了眨,也低声反问,“你觉得呢?”
“不会!”云浅月吐出两个字。不知道为何,她就是觉得不会。
“我也觉得不会!”容景微微一笑。
云浅月挑眉,想问他什么,只听监斩台上忽然传来“啪”的一声爆响,这响声太大,她一惊转头,只见本来围绕在叶倩周身的青雾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无数道血线冲天飞起,紧接着传来叶倩悲痛欲绝的声音,“小蟾蜍!”
云浅月睁大眼睛,想着果然出事了。她的感觉向来很准确!虽然看不清那上面的情形,但是看这样子一定是叶倩的万咒之王被毁了!
“玉凝!”监斩台上又传来夜天倾的惊呼声。
紧接着又传来叶倩“噗”的一声,浓雾中再次染上一片血光。云浅月猜想若刚刚是那只蟾蜍的血的话,这次就是叶倩喷出的血。
“臭女人!你怎么样?”监斩台果然传来夜轻染焦急的喊声。
紧接着浓雾骤然散去,那些摆放在各处的尸忽然燃烧起来。监斩台四周火光冲天,噼里啪啦爆响声一片。
云浅月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看去,只见在那些燃烧的尸体中间,夜轻染正抱着叶倩,叶倩的脸上全是鲜血,看不出面目,夜天倾正抱着秦玉凝,秦玉凝脸上也都是血,同样看不清面目,那二人有一点相同,就是此时无声无息躺在夜轻染和夜天倾的怀里,不知是死是活。
“玉凝!”秦丞相大呼一声,急急跑下监斩席。
“怎么回事儿!快去看看!”老皇帝也从座位上惊得站起,急急下了监斩席,步履如风地向监斩台走去。
德亲王、孝亲王、云王爷等人闻言立即跟在老皇帝身后。
南凌睿足尖轻点,飞身而起,较之众人都快了一步。
转眼间,监斩席上只剩下容景和云浅月。云浅月眯着眼睛看着监斩台片刻,回身看向容景,容景对她温声道:“我们也去看看!”
“嗯!”云浅月点点头。
二人一起下了监斩席。
这时候夜轻染和夜天倾已经抱着叶倩和秦玉凝下了监斩台。南凌睿也同一时间到达,拦在了夜轻染面前,一句话不说就给叶倩把脉。
“王太医,你快过来给玉凝把脉!”夜天倾见老皇帝等人来到,急急对王太医喊。
“是!太子殿下!”王太医快一步越过老皇帝来到夜天倾身边,将手搭在了秦玉凝的手上。
“就知道祸害遗千年!”南凌睿放下手,吐出一句话。
云浅月听到南凌睿的话,松了一口气。想着叶倩没事就好!
“睿太子,叶公主的脉象如何?可有性命危险?”老皇帝急声问道。叶倩是南疆王唯一的女儿,若是叶倩在天圣出事,他自然难以向南疆王交待。
“大约会昏迷七八天,没什么事儿,死不了。”南凌睿道。
“这么严重?”老皇帝一惊。
“伤及肺腑,精血反噬。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昏迷七八天算什么?若她所用的不是万咒之王,此时必死无疑。”南凌睿道。
老皇帝再次一惊,道了一句,“万幸”,之后看向正在给秦玉凝把脉的王太医问道:“王太医,秦丫头怎么样?”
“回皇上,秦小姐只是失血过多而昏迷,无性命危险。”王太医松开手道:“不过大约也要昏迷几日。”
“那就好!”老皇帝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脚步一顿,叶倩重伤,险些性命不保,南疆的万咒之王被毁,可谓惨重,秦玉凝才仅仅是失血过多昏迷?
“叶公主伤得如此重,按理说秦小姐比她更重才是。为何她仅是失血过多?”云浅月刚想到,夜天煜就已经问了出来。
众人都心神一醒,也齐齐疑惑。
“老天保佑,幸好小女无恙!”秦丞相此时大舒了一口气,对夜天煜道:“小女不过是为血引而已,叶公主是施咒之人,咒术没利用好而反噬施咒之人才导致重伤,这很正常。难道四皇子想小女丢了性命不成?”
众人闻言都赞同地点点头。
老皇帝也点点头,对夜轻染和夜天倾吩咐,“轻染,你快带着叶公主回德亲王府养伤,用最好的药,一定要将叶公主的伤养好。天倾,你送秦丫头回府。”
“是,皇伯伯!”夜轻染点头。
“是父皇!”夜天倾应声。
话落,二人再不耽误,抱着叶倩和秦玉凝连忙离开。
老皇帝看向监斩台,只见此时监斩台已经火光冲天,尸体的燃烧气息和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他转头看向容景出声询问,“景世子,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查找不到凶手也没关系,以后慢慢查找就是!只要叶公主和秦小姐无恙就好!”容景目光落在燃烧的尸体上,这么片刻功夫那些尸体就已经烧焦。他淡淡出声。
“只能如此了!若叶公主出了事,朕难以向南疆王交待,如今既然叶公主无性命之忧,也算万幸。”老皇帝点点头,看着眼前的情形皱眉,对夜天煜吩咐,“天煜,你负责将这里处理了!”
“是,父皇!”夜天煜躬身应声。
“今日天色已晚,众卿都散了吧!”老皇帝对身后众人摆摆手。
“恭送皇上!”众人立即跪地相送。
老皇帝当先抬步,仪仗队紧随其后,一行人烘托着明黄的身影浩浩汤汤走向皇宫。
云浅月并没有跪拜,而是走到不远处将叶倩那个装蟾蜍的圆罐捡起来揣进了袖口里。夜天煜送完老皇帝直起身正看到云浅月的动作,问道:“小丫头,你捡她做什么?”
“这是叶倩的东西,我怕她醒来找,先帮她收起来。”云浅月道。
夜天煜点点头。
容景看了云浅月袖口一眼,温声道:“走吧!这里有四皇子打扫场地。”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那只蟾蜍大约是爆破了,尸骨无存,她看了一眼监斩台,抬步跟上容景。
弦歌一直候在马车旁,见容景和云浅月来到,立即焦急地询问,“世子,您的胳膊怎么样?属下若是跟着世子过去就好了,也用不到世子出手去救那秦小姐。”
云浅月脚步一顿,这才想起容景的胳膊还受着伤,她目光落在他伤的地方,只见被他简单包裹的娟帕此时已经被血染湿一片,她想起当时容景救秦玉凝的情形,脸色顿时不好。
“骨头错位了,你上车帮我板正可好?”容景不答弦歌的话,而是回头温声对云浅月询问,那语气和神色似乎带着小心翼翼,“若不及时处理,我这只胳膊就会废了!”
弦歌大惊失色,“世子,怎么会如此严重?属下帮您……”
容景淡淡看了弦歌一眼,弦歌立即住了口。
“你不是无碍吗?不是小事一桩吗?如今不板正就废了?”云浅月冷冷瞥了容景一眼,忽然转身,向不远处停着的云王爷的马车走去,丢下一句话,“为了救谁伤的让谁帮你板正去!别找我!”
想起他是为了救秦玉凝伤的,她心中就说不出的不舒服,尤其是秦玉凝当时还躺在他胳膊上,这让她恨不得砍掉他抱着秦玉凝的这只胳膊,还给他板正?做梦去吧!
“你若是不给我板正,我就不处理,就让这只胳膊废了得了,反正也没人心疼。”云浅月刚一迈步,就被容景伸手拉住,他声音极轻地道。
云浅月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容景,冷笑地挑眉,“哦?我不给你板正,你就等着废了?是这样?”
容景点头,“是!”
“那你就废了得了!”云浅月毫不客气地拍掉他拉着她胳膊的手,抬步向前走去。
容景感觉手背一痛,但依然紧紧拽住云浅月的胳膊,跟着她走了一步,温润的声音含了一丝软意和急迫的解释道:“当时救她是迫不得己,若是但分有一分可能,我便不会出手。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形,我若不救她,她必死无疑。她若是死了的话,这天圣还有何人能让夜天倾想放弃你而娶,皇上如何肯轻易废除祖训。我……”
“先上车!”云浅月忽然打断容景的话转身。
容景点点头,抓着云浅月的胳膊依然不松。
云浅月白了他一眼,她心中清楚明白,当时情况夜天倾没捞住秦玉凝之后,夜轻染、夜天煜、南凌睿、叶倩等武功高强的几人都无人出手去救秦玉凝。老皇帝的侍卫在那等危急关头想救人也没那等本事。若是容景不出手,秦玉凝的确必死无疑。若是秦玉凝死了,那么也就没有接下来这些事情了。更何况若不是容景,换做一个人救秦玉凝的话,那么估计也不会逼迫的夜天倾下了决心请旨赐婚,也就不会有她历经生死让老皇帝废除祖训了。她虽然心中不舒服,但也不是不讲理之人。
“世子,浅月小姐请!”弦歌见二人闹翻,心都提起来了,上次世子和浅月小姐闹翻,从云王府回府后整整一日没开口说一句话,让他终于知道浅月小姐在世子心中的地位何其重要。如今见云浅月回来,他一喜,连忙伸手挑开车帘。
云浅月当先跳上了车,见容景拉着她的手站在车前不动,她回头没好气地道:“还拽着我做什么?赶紧上车!”
“你拉我一把,我如今没力气!”容景道。
“我很给你脸是不是?”云浅月挑眉看着容景。
弦歌脸色顿时难看,什么时候有人敢这么对他家世子说话?他看向容景。见容景半丝也不恼,反而对云浅月一笑,似乎有几分讨好地道:“我是真的没有力气。”
弦歌垂下头,他家世子魔怔了!中了浅月小姐的毒。
云浅月皱眉,打量容景,见他额头有细密的汗溢出,不像做假。她用力一拽,将容景拽上了车,帘幕紧跟着落下,遮住了外面的光线,她第一时间把上容景的脉搏,手刚放在上面,面色一变,怒道:“你功力才恢复一成就敢跳下去救人?你想死是不是?”
她就奇怪他和她明明一同功力尽失,怎么会他比她武功提前恢复了呢!感情就一成功力就敢下去救人。她放下手,恨恨地骂道:“怎么不摔死你?骨头断了是轻的。你肺腑没被震酥了是你的命大!”
“我是有把握的,若是没把握我自然不会跳下去。”容景看着云浅月恼恨的脸,温柔地道:“如今不是无事吗?”
“无事?你这叫无事?你肺腑被气血冲伤,那好不容易恢复的一成功力如今也成了泡影。未来半个月估计都不能提力。胳膊断了一处筋骨,还叫轻伤?”云浅月瞪着容景,亏他在老皇帝和那些人面前还装作若无其事。如今在她面前到是不装了!怪不得接住秦玉凝不立即松手呢!当真是连松手的力气都没了。
“好,不是轻伤,是重伤,很重的伤,所以未来日子你要好好照顾我,让我将伤养好。”容景立即软了语气,还带着三分柔缓的味道。
“你为了救别人受伤让我照顾?凭什么?”云浅月脸色阴沉。
容景不答话,伸手将外衣扯下,随手扔了出去,对弦歌吩咐,“拿去烧了!”
“是!”弦歌接过容景的外衣。
云浅月看着容景里面仅剩一件锦衣,自然清楚他是因为那衣服沾染了秦玉凝而拿去烧了,心里舒服了一些。但依然没好脸色。
“皇上深不可测,已经怀疑你我。那一番问我喜欢谁想要为我赐婚的话语已经初见端倪。我若是不做些什么让他安心,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我救她,我自己也不喜,但救下秦玉凝就能抓住夜天倾的命脉,抓住了夜天倾就等于抓住了皇上的一半命脉。不管皇上是否再怀疑你我,我们此时手中虽然没攥住主动,也不会再被动。今日虽然没查到凶手,但是废除祖训,收获颇大。这一番变动后,至少短时间内,皇上再没时间盯着你我。”容景一叹,对云浅月柔声道。
云浅月依然沉着脸不说话。
容景凑近云浅月,用那只完好的手臂将她抱住,见云浅月不躲,他似乎笑了一下,继续柔声道:“我见夜天倾扶着秦玉凝呵护备至而来,就料到今日也许是个机会。秦玉凝就是让你摆脱这个祖训束缚身份的契机。她若是没有这等用处的话我如何会去救?我们能掌控住的主动并不多,这等机会我怎么可能放过?换做是你也不会放过对不对?不气了好不好?顶多下次我不再救她了。”
云浅月脸色稍好,但依然不说话。
“这回我们都伤了手臂,我的是左手,你的是右手,正好一块而养伤了。”容景低头在云浅月的唇瓣吻了一下,又笑道。
云浅月感觉唇上划过一丝清清凉凉的感觉,让她气恼顿失,她没好气地推开他,“谁家受伤还凑一对的?也亏你做得出来!先看看你的胳膊废了没有!”
“好!”容景放开云浅月,笑着点头。
云浅月伸手挽起他的衣袖,只见此时肘弯处已经红肿血污一片,她心里一紧,用手指轻轻在那肘弯处按了按,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仅仅断了一根筋骨,她抬头看了容景一眼,缓和了语气道:“你忍着疼,我给你将错位的筋骨推回原位,然后再固定住。”
“嗯!”容景点头,眸光温暖。
云浅月双手寻了个合适的位置,猛地一提力,只听“咔吧”一声,错位的骨头已经被推回原位,她抬头看向容景,见容景面色不改,依然目光温柔地看着她,她掩饰住自己心底的微疼,嘲讽道:“果然是没心没肺,居然都不知道疼!”
容景深深地看了云浅月一眼,浅浅一笑,“你都代替了我疼了,我又如何会疼?”
云浅月哼了一声,问道:“药呢?”
“在你身后的匣子里。”容景道。
云浅月回身,果然见有一个匣子,她立即打开,里面好几个玉瓶,她挨个看了一眼,从中间拿出最好的那个打开,又伸手入怀掏出娟帕,见是早先霸占容景的那块娟帕又放回了怀里,重新从怀里掏出一块彩莲给她绣的帕子给容景轻轻擦去肘弯处的血迹,擦干净后将娟帕扔了,倒出那个玉瓶的药液轻轻涂抹在伤口处,将伤处都涂抹完,她头也不抬地对容景道:“将你的帕子给我,我给你裹上!”
“你怀里不是有一块,为何不用?”容景笑问。
“我就不想用,你管得着吗?”云浅月催促,“快点儿!给我!”
容景从怀里掏出一块娟帕递给云浅月,笑道:“都是我的帕子而已,有何不同?”
“你怎么那么多话!”云浅月接过帕子,利索地给容景包扎好,又将他袖子放下,做完这一切松了一口气。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受伤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这个男人受伤她怎么就浑身不好受?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抬起头对他警告道:“念在今日收获颇大的份上,你救秦玉凝这事情就算揭过,再有下次你为了救别人而受伤的话,爱找谁给你治伤就找谁给你治伤去,总之别再找我。”
“好!”容景点头,嘴角的笑意蔓开,眉眼温暖如水。
云浅月觉得每次这个男人一笑就让人三魂能丢了七魄,她艰难地移开眼睛,掩饰住自己那颗被蛊惑的心,哼道:“算你识相!”
容景笑看着云浅月,笑而不语。
“你当时为何也觉得叶倩不会成功?”云浅月言归正传,她是凭感觉,她不认为容景会凭感觉说不会,定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万咒之王是南疆至宝,之所以被称之为南疆至宝,不单单是它的身体能养咒,还有一点就是它的身体可以用来试毒。”容景收了笑意,缓缓开口,“当时你现万咒之王在吸食了秦玉凝的血后有什么变化吗?”
云浅月心思一动,仔细回想了一番,道:“那只蟾蜍当时是碧绿色,当它咬在秦玉凝手臂上的时候它变成了红色。难道不对?”
“后来呢?你再没看到它变成别的颜色?”容景又问。
云浅月想起当时青雾冲冲,她心思都在叶倩和秦玉凝身上,倒是没注意后来它变没变颜色,摇摇头,“我只是见到后来它变大了一圈。”
“它在爆破的那一刻变成了紫色。”容景道。
“什么?”云浅月一惊,看着容景,有些不敢置信,“你说是秦玉凝的血有毒?还是那只蟾蜍被人暗算中了毒?它既然是用来试毒之物,不是不怕毒吗?”
“它怕一种叫做紫草的毒。只要沾了紫草,就会爆破而亡。”容景道。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在脑中搜索关于紫草的讯息,脑中似乎有一本医书打开到紫草那一页,她的记忆和在容景的书房看的那本书重叠,都是一片空白。她看着容景,“紫草是一种什么样的草?”
“紫草是……”容景眉眼间染上一抹冷凝,在云浅月疑惑的目光下淡淡开口,“当时我父王身死,中的毒就是紫草,回天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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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了叶倩的宝贝,好不忍心啊不忍心(⊙_⊙)
谢谢亲们亲们送的钻石、打赏、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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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喜欢之重
云浅月一愣,看着容景,容王爷死于紫草之毒?
她记得当时在灵台寺时彩莲提到容景的父王,说是“十年前因为北疆生暴乱,容王爷前去征讨,后来被困在了北疆,之后北疆之围是解了,但是容王爷据说中了一种障毒,染了大病,在途中病逝,回来尸体早就冰透了。舒残颚疈王妃和王爷伉俪情深,突闻噩耗就自杀殉夫了。王爷一生只娶了一个王妃,就生了景世子一子呢!景世子从那以后也大病一场,致使十年未曾出府一步。”
“不是说是障毒吗?难道不是?”云浅月询问。
“不是!”容景摇摇头,“父王虽然是中了障毒没错,但让他致命的毒其实是紫草。”
“这紫草长在什么地方?你给我说说,我看书的时候没有这一页。”云浅月道。
“紫草因为长在阴毒之地,受地阴毒气孕育而生,所以它每一处都是剧毒,是比鹤顶红还要毒的一种毒,被称为天下剧毒之,天下只有一处毒瘴之地能孕育紫草,就是北疆的毒瘴峰顶。”容景道。
北疆?云浅月心思一动,毒瘴峰她知道。据说全年都是毒瘴之气,各种毒物毒草横行,长年人迹罕至。别说登上毒瘴峰顶了,就是靠近毒瘴峰边缘都会受不了毒瘴之气而中毒。若是有人能进入毒瘴峰,且登上峰顶,还能采到紫草,这人有何等本事自然不必说了,肯定非一般人能及。不过世界上疯狂的人多的是,若是有人上了毒瘴峰采到紫草害人,也不是不可能。
“你父王死去有十年了吧?既然你知道他是中了紫草之毒,你可查出是谁用紫草害的他?”云浅月问。
“没有!”容景摇头。
“凭你的本事,查不出来?”云浅月挑眉。
“我开始也以为父王是中了障毒,后来在入葬时现他手心有紫气,才知道他是中了紫草的毒。还没等我查,我便中了催情引,之后又受了一掌,云爷爷拿出了保存数年天下仅有的一颗大还丹给了我,灵隐大师用半生功力才保住我的命。这一倾轧就是五年。五年后我再想查,已经没有半丝踪迹。当时追随父王的近身之人都死了。”容景眉眼涌上沉暗之色,“我以为查无可查,没想到今日又见到了紫草。”
“原来是这样!”云浅月点头,“这紫草除了剧毒外,还有什么特性?比如说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能中毒?”
“沾草即毒!中毒即死!”容景道。
云浅月一惊,想着这种毒果然霸道,她看着容景,“那岂不是就是说那只蟾蜍就是在爆破前的那一刻才沾染了紫草的毒了?那么就说明不是秦玉凝的血有毒,而是血蟾蜍碰了紫草了?”
“嗯!”容景点头,面色看不出情绪。
“走,我们下车,再去那里看看。”云浅月忽然伸手拉住容景就要下车。
当时监斩台上除了那些死尸外就只有夜天倾、夜轻染、叶倩、秦玉凝四人。别人靠近不了那只蟾蜍。这么说这四人肯定有一个人身上是带着紫草的。她先就排除了叶倩和夜轻染,叶倩既然手里有万咒之王,万咒之王最怕紫草,她身上不可能带有紫草。而夜轻染凭借这么长时间相处,她相信不是他,他虽然嘴里厌烦叶倩,但他对叶倩极好,不可能用紫草害她的咒王。那么就仅剩下夜天倾和秦玉凝了。
秦玉凝病得太是时候推脱不来,来了之后又站不稳跌下监斩席,这些举动不得不令人怀疑,而夜天倾那种人为了太子之位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若是背后刺杀容景和她的人是夜天倾的话,不想叶倩找出凶手,便动用紫草爆破了万咒之王,让叶倩进行不下去也有可能。
只要有人动手,就有痕迹留下,所以,她一定要去看看。
“不会有痕迹的,你忘了监斩台此时都是火,就算有痕迹也烧没了。”容景坐着不动,对云浅月提醒。
云浅月身子生生顿住。是啊!她忘了,当时在万咒之王爆破的那一刻监斩台上那些尸体就烧着了。此时马车已经走了这么久,已经是一片灰烬了。她只觉心中怒意翻滚,冷笑道:“好算计,好筹谋,好本事啊!居然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手漂亮的招数。我倒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了。有这么好的算计和心计。”
夜天倾看起来精明,可他每次的行为都是如此愚蠢,会是他?
若是早先还怀疑是他,如今她倒觉得不是夜天倾了!
那么就仅剩一个人!秦玉凝!
她想起南凌睿给她的那根丝线,心底沉,那个对容景和她暗中放暗器的人会是秦玉凝吗?若是她的话,岂不是说明秦玉凝有武功?
“此时那里已经是一片灰烬,就算我们去找痕迹也找不出来了,反而还会打草惊蛇。另外就算你知道紫草,就算那只咒王爆破之时也被你识破的话,你难道会冲出去?即便想冲出去也会很快就压制下的,就像我当时就压制下了。大火虽然烧没了痕迹,但也不是真无迹可寻,有些是烧不没的。比如夜轻染、叶倩、秦玉凝、夜天倾这四个人,他们不是还都在吗?只要他们在,行事总有踪迹,动手的那个人是谁早晚都会被我们知道。”容景用那只完好的手臂抱住云浅月,语气温柔,“乖,不气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查明。”
云浅月点点头,赞同容景的话,如今去的话现不了什么还会打草惊蛇。她急迫的心瞬间镇定下来,听到容景后半句话脸一黑,打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你哄小孩子那!”
她多少年没被人用过乖字哄过了!这个男人!
容景低低一笑,低头去吻云浅月的唇,闻到粉味又生生顿住,有些恼意地道:“回去后赶紧将你这一身粉洗了去!”
“不洗!”云浅月觉得这粉真是个好东西,从今以后她就日日用了。可以防狼。
“不洗?”容景挑眉。
“不洗!”云浅月点头。
容景看着云浅月,将她算计的得意神色看入眼底,忽然他放开她,从车中拿出一个水壶,拧开壶塞,在云浅月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将壶中的水尽数倒在了她的脸上。
水是温的,但任谁被这么泼了一脸也不好受。
云浅月顿时大怒,“容景,你做什么?”
容景慢悠悠放下空壶,拿过一块娟帕轻柔地在云浅月脸上擦了擦,脂粉被洗净擦掉,露出她一张干净无半点脂粉的小脸,他迎上云浅月恼怒的小脸,温声道:“我帮你洗!”
“谁用你给我洗了?”云浅月怒,这是洗脸吗?她如今脖子里面都是水,衣服全湿透了。
“以后你若是再用粉,我就这样给你洗,你用一次,我给你洗一次。”容景笑看着云浅月怒意的小脸,伸手扳过她的身子,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混蛋!”云浅月恼恨地骂了一句,察觉容景的意图,她挥手去打他,“你滚开!别碰我。”
“你刚刚将我的胳膊给我包扎好,难道真想它废了?”容景将那只受伤的胳膊递到云浅月面前,成功地见云浅月住了手,他笑了一下,将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云浅月想着占便宜没够吗?她什么时候惯了他这个臭毛病!不能打下去,只伸手去推他,“你还有完没完,我的伤口如今还破着呢!你再来一次,我不用见人了!”
容景唇瓣刚贴上云浅月的唇瓣,闻言只能离开,他看着她唇角被他咬破的地方,眸光含了一丝恼意,“不是上了药了吗?怎么还不好?早知道就不咬了。”
云浅月无语,“你的药是灵丹妙药吗?这才多大会儿功夫我就能好了?”
“那再上一次药吧!”容景道。
云浅月哼了一声。
容景放开她,从怀中取出那只玉瓶打开,用指尖沾了药轻轻抹在云浅月嘴角伤口处。他动作轻柔,指腹流连间能让她清楚地感受到怜惜之意,云浅月被泼了一身水的恼意退去,看着他如画的眉眼,认真的神色,心忽然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暖。
她想着这就是喜欢了吗?
喜欢一个人心会变得如三月的阳春水,很暖很暖……
喜欢一个人不抗拒他的一切行为,比如对她拥抱,亲吻,抚摸……
喜欢一个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他,会为他救别人受伤而心里吃醋不舒服?
喜欢一个人……
她想起容景的那句说了一半的话,“喜欢还是太轻了……”
可是为何她觉得喜欢是一件是重的事情?重到她只要想着她喜欢容景,就会连心尖都在颤……
“想什么呢?”容景停下手,见云浅月脸色不对,出声询问。
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容景深深看了云浅月一眼,将手中的白玉瓶塞进她手里,温声道:“回去后洗个热水澡,免得染了凉气。”
云浅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没好气道:“还不是你泼我水,少假好心!”
“若不然你不长记性,下次还给我用粉。”容景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下次她还敢吗?这么浑身是水的一点儿都不舒服。她刚要说什么,马车忽然停下,外面传来弦歌的声音,“世子,云王府到了!”
云浅月看向容景,容景对她点点头,她看了一眼他的胳膊,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明日我去荣王府给你换药吧!”
容景唇瓣勾起,应道:“好!”
云浅月伸手挑开帘子,轻轻一跃,跳下了车,她脚刚落地,只听容景在车内嘟囔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记得明日给我来换药!”容景嘱咐道。
“知道啦!”云浅月觉得那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她也懒得再问,看了弦歌一眼,见弦歌冷峻的脸上神情愉悦,她想着他的主子泼了她一身水他定是心中高兴呢!又想起昨日他居然对她扔鞋脾气,上前一步,凑近他,笑眯眯地道:“昨日你扔鞋那一手武功不错嘛!”
弦歌脸色一僵。
“等哪日教教我,如何?”云浅月笑问。
弦歌立即垂下头认错,“弦歌知错,请浅月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属下吧!”
“我就是让你教教我武功而已,你认错什么?”云浅月挑眉,对车内容景道:“容景,你这个侍卫莫不是个呆子?听不懂我说的话?”
弦歌脸一黑,他没想到浅月小姐居然这么记仇!
“嗯!改日你空闲了调教调教他就不呆了!”容景轻笑。
“好!”云浅月很是痛快地答应,瞥了弦歌再不见一丝愉悦的神情黑着的脸一眼,她心情愉悦地转身,抬步向府内走去。
弦歌瞪着云浅月的背影,觉得果然有一句话说得对,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偏偏他得罪了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主子极为珍重的女人!
“弦歌,看什么呢?难道还真想等着她调教你?还不赶车回府!”容景笑着吩咐。
“是!世子!”弦歌一挥马鞭,马车离开了云王府门口。
云浅月走进云王府,正想着今日怎么没见云孟,就见云孟急匆匆迎了出来,见到云浅月看向她身后,“浅月小姐,景世子呢?”
“他回府了!”云浅月想着这云孟从来见到容景比见到她都欢喜。
“景世子怎么回府了?您和景世子难道还没和好?”云孟看向云浅月的脸,觉得还是看小姐未施脂粉的脸舒服。
“他为救秦玉凝受伤了,回府养伤了!”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她和容景打架了吗?就算那叫做打架,但是打架之前他们有好过吗?什么叫做和好了?她见云孟紧张地又要再问,不等他开口就避重就轻地道:“胳膊断了一根筋骨而已,没什么大事!”
“那就好!”云孟似乎松了一口气,对云浅月道:“老王爷知道景世子送您回来,本来想要老奴截住景世子将景世子请进来,让您和景世子一起去他那里,如今既然景世子回府了,那小姐赶快去老王爷那里一趟吧!”
云浅月想着今日生这么些事情,那老头大约是要了解一下情况,她点点头,“好,我这就去爷爷那里!”
云孟点点头,不再说话。
云浅月向云老王爷的院子里走去,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回头问云孟,“孟叔,今日府中怎么这么安静?”
“回浅月小姐,清婉公主来了,如今在世子那里。”云孟道。
云浅月想着原来是清婉公主来了,怪不得府中这么安静呢!公主驾临,自然丫鬟小厮都不敢大声喧哗,安静得很。她本来要去云老王爷那里忽然改了主意,对云孟道:“孟叔,你忙吗?”
“浅月小姐有什么吩咐吗?既然景世子没进来,老奴正想准备东西去荣王府看望景世子!”云孟道。
“他的东西等会儿再准备,你先带我去我哥哥那里。”云浅月道。
云孟一惊,“小姐要去世子那里?”
“嗯?有什么不对吗?不能去?”云浅月见云孟惊异的神色问道。
“不是不能去!是小姐十年没踏入世子的院子了,老奴一时间欣喜而已。”云孟连忙摇头,“老奴这就带小姐过去!”
这回轮到云浅月惊异了。她这个身体有十年没踏入云暮寒的院子了吗?她皱了皱眉,笑道:“原来有十年没踏入哥哥的院子了啊!我都忘了,那我为什么不去啊?”
“从世子那次遭了大难回来,小姐就再没踏入世子的院子,起先老王爷和王爷瞒着您不让您知道世子出了事,后来您知道了也没去。那时候世子醒来很是冷漠,三个月没说一句话。后来您一直追着太子殿下身后,也对世子冷漠了,时间太长,老奴也记不得了,大约是这样!”云孟道。
“那时候年幼不知事,如今我总算知事了。”云浅月想着定然是生了什么,才让她这个身体主人十年不踏入云暮寒的院子。不过如今再不比以前,云暮寒对她很好,再不能如以前一般淡漠疏远。况且清婉公主今日来了,她定然不能错过机会,一定要问出灵台寺她中催情引的原由来。
“是,老王爷也说小姐从撞坏了脑子之后知事了,但是也比以前更会惹他生气了。”云孟笑着点头。
云浅月一愣,停住脚步,看着云孟,“孟叔?你说什么?你说……爷爷也知道我撞坏了脑子?他怎么知道的?我没说啊!”
“浅月小姐,咱们云王府在皇宫有眼线的啊!您在鸳鸯池被孝亲王府小郡主和荣王府二小姐推了撞到了脑子,眼线就传回了府中,老王爷当时还气得跳脚呢!说您怎么就这么笨,不知道推回去……”云孟也停住脚步。
“那爷爷知道我不记得不少事情了?”云浅月犹豫了一下,又问道。
云孟叹了口气,安慰道:“只要小姐您没事儿就好,老王爷知道您不想让他担心,也就没挑明装作不知道……”
靠!她藏着掖着怕被现人说她不是云浅月,感情人家根本就装作不知道以为是她失忆了。云浅月无语望天,忽然感觉不对,想起容枫的话和容景说她就是她自己的话,她浑身打了个寒颤,收回视线,认真地看着云孟问,“孟叔,我从撞坏了脑子之后是不是改变很大?”
云孟疑惑地看了云浅月一眼,忽然一乐,摇摇头,“小姐是有些改变,但也不是很大。除了和太子殿下断了关系之外,也没别的变化。您还和以前一样,没个大家闺秀的气质。”
云浅月又问,“那其他的呢?比如说你没觉得我变得陌生过?”
“怎么会呢?熟悉你的人一眼就能认出你。”云孟立即摇摇头。
“那我说话呢?你就没觉得我说话有时候奇怪?”云浅月又问。
“您以前说话也奇怪,偶尔别人都听不懂。老奴还真没觉得你哪里和以前不一样。哦,有一点,就是您以前和浅月阁的人都不太亲近,除了奶娘。和咱们王府的人也不太亲近。如今和浅月阁的人亲近了,和咱们王府的人也亲近了,却打杀了奶娘,尤其是您的贴身丫头,以前半年准换一个,如今彩莲都过了半年了您还没给换掉。嗯,这一点变了。老奴还想着彩莲什么时候被换掉呢!一直没见您动静。”云孟道。
“这样啊!”云浅月扯了扯嘴角,想扯出一丝笑来,但实在扯不出来。她又问道:“奶娘的死的确是我要赶走她却被人杀了灭口了,这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要半年换一次贴身婢女,你知道吗?”
“浅月小姐……您是真的忘了很多事情?”云孟担忧地看着云浅月。
“也没忘多少,只不过小事儿都不记得了。”云浅月摇摇头。她不能说自己都忘了,云孟不是容枫和容景。不能让她百分之百信任。
“原来是这样!有些事情忘了也好。从世子遭了大难后,老奴一直觉得小姐您不开心,如今景世子对您这样好,您也日日开心,就挺好。”云孟松了一口气,“至于您为何半年换一次婢女,老奴曾经私下里问过被您打的婢女,好几个都说您不喜欢了,看腻了,要换新鲜的面孔。”
“嗯,的确,我如今看彩莲就腻味了。”云浅月点头。
“那小姐想将彩莲换了?那个丫头忒恬噪,您要换了也好。老奴这就去替小姐物色一个眼力价好些的来。”云孟连忙道。
云浅月想着彩莲那丫头如今成长了些,也没有以前那么碎嘴了,但是还是不得她心意,不觉得和她贴心,而听雪、听雨也是小孩子心性,不堪大用。这三人的确不让她满意,若是能有青裳那样的婢女跟在身边就好了,可惜她是容景的人!换一个新人也不一定有彩莲好用,况且她想到彩莲说她收留了不少孤儿,都是从冷邵卓手里抢来的,她曾经跟随她去过那个地方,如今她没了记忆,还要靠彩莲才能找到那个地方,她摇摇头,“先用着吧!那小丫头虽然嘴碎,但还是和我挺贴心的。知冷知热。”
“那小姐就先用着!等什么时候不想用了再告诉老奴,老奴再给您找。”云孟道。
“好!”云浅月点头。
“如今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去世子那里吧!等太阳落山的话老奴就没法去云王府送礼看望景世子了。”云孟又道。
云浅月看了一眼天色,已经申时,她点点头,“好!”
云孟当先领路,二人向云暮寒的院子走去。
云浅月边走边消化着云孟刚刚的话,心中不禁来回反问,难道她真的是云浅月?不过是失去了记忆忘了而已?当一个人说你是,你会惊异,当两个人说你是,你会怀疑,当第三个人说你是,你会思索你到底是不是,当第四个人第五个人第六个人第七个人所有人都说你是的时候,那么你可能不是吗?
若她根本就是这个身体主人的话,那么她脑中李芸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儿?
云浅月感觉头又开始隐隐疼了起来,她不敢再想。正如容景所说,早晚会知道,又何必急于一时半刻。她伸手揉揉额头,摒除脑中的想法,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云浅月,总之她如今就是云浅月。
“世子没遭大难以前,您是一年有大半年要腻在世子的西枫苑,都不回自己的浅月阁呢!当时吃住都和世子挤在一起,半夜将世子被子抢走,将世子时常冻感冒,世子每次都气得大怒,要将您赶出去,您就是不走,照样赖在西枫苑吃住,后来世子拿您没辙,也就由着您了。那时候您和世子感情多好啊……”云孟似乎很是怀念地笑着道。
“这样?我那时候居然这么死皮赖脸啊!”云浅月脚步一顿,若无其事地笑问。
“是啊,世子当时就说您死皮赖脸。但依老奴看啊!世子是乐在其中。每次他说赶您走都不是真心想赶你,有一次你毁了世子很喜欢的一把扇子,世子气得大怒,将你扔了出去,说是扔,但当时您可是轻飘飘被扔出墙外的,半点儿也没摔着。后来您气得半个月不去世子那里,还是世子忍不住了,自己跑去了浅月阁……”云孟拉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笑道。
“那后来呢?”云浅月笑问。她以前和云暮寒的关系这么好吗?
“您当时将自己关在浅月阁半个月不出来,连老王爷那里也不去请安了,老王爷后来也忍不住去问你怎么了,但你将老王爷还关在了门外,老王爷进不去,干生气,后来还是世子忍不住找去了浅月阁,您猜怎么着,你关在屋子里半个月不是生气,而且在自己给世子做扇子……”云孟笑道:“那一次你和世子闹得最厉害!不过那一次之后,世子知道让着您了,再不和你打架了。”
“是吗?什么样的扇子?我还这么有本事啊!自己会做扇子!”云浅月笑了笑。
“老奴也没看见那扇子,您当时谁都没给看,后来据说做好了之后就给世子了。世子宝贝得不得了,老王爷想看,世子给藏了起来,都不往出拿。后来也一直没见到世子用扇子。到现在估计也就是您和世子知道那把扇子什么样?咱们府中谁也没见过。”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一处院子门前,云孟止住话匣子,对云浅月道:“就是这里,浅月小姐,还用老奴陪您进去吗?公主看起来还在。”
“不用了,您去忙吧!”云浅月摇摇头。
云孟应了一声,转身往回走去。
云浅月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看着云孟身影消失才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院子。西枫苑当之无愧这个名字。满院的枫树,淡淡的枫叶香。她没想到以前她和云暮寒的关系这么好,扇子……她亲手做了一把什么样的扇子呢?她笑了笑,抬步走了进去。
院中静寂,看不见一个小厮婢女,她径自向主院走去。
刚到主院,主屋内便传来隐隐哭声,还伴随着断断续续地控诉声,“云暮寒,你说了要陪我玩的,你说话不算话,我就要你陪我玩,你陪我玩,你要不陪我玩我就不走……呜呜……”
云浅月脚步一顿,这声音是清婉公主的!可是这是清婉公主能说出来的话吗?怎么像个小孩子一般?她皱了皱眉,并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站在那听着。
“父皇说你不喜欢我,母妃也说你不喜欢我,就连宫里的宫女和太监都说你不喜欢我了,不会找我玩了,我不信,你喜欢我的对不对?我就要你陪我玩,你都好几天没进宫了,宫里的那些人都不和我玩捉迷藏……”清婉公主又哭着控诉。
捉迷藏?云浅月眉头又皱了皱。
“云暮寒,你陪我玩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乖乖的,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这几天你不来我好闷,今日趁着母妃不在我才偷偷跑出来的……”清婉公主又哀求道。
云浅月想着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云暮寒都没能从清婉公主身上套出那日灵台寺催情引的事情呢!和着这个女人如今变成了几岁稚龄了。看来她今日就算见到她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想到此,她转身走了出去。
刚出了西枫苑,就见一个人打着折扇大模大样走来,锦袍玉带,风流倜傥。正是南凌睿。她停住脚步看着南凌睿,目光定在他手中的扇子上,如今夕阳西下,本来白花花的仕女图闪着闪闪金红光芒,极是刺目,她移开眼睛,想着这个花花太子不去德亲王府看顾叶倩,跑来这里做什么,刚想到这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重新转过头看向南凌睿手中的扇子,当看到扇面熟悉的线条和仕女图轮廓的画法,面色一变。
以前没仔细看过他的扇子,刚刚因为云孟的话,她对扇子极其敏感,才认真注意了他的扇子。她想起自己在灵台寺给夜轻染画的那两幅画,后来被容景烧了,但至今她依然记忆犹新,那两幅画像的手法和南凌睿手中的扇面一摸一样。
就算不记忆犹新,她打死也不会忘记自己从小就学书法绘画熟悉的笔迹,这种用毛笔和素描结合的手法,她不认为在这个世界的人也能会,就算会,也做不到和她的手法的一摸一样,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绘画手法……
而如今南凌睿手中的扇面上的仕女图就是她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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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恢复武功
云浅月目光紧紧盯着南凌睿的扇子,一动不动。舒残颚疈
如今南凌睿手中的扇面上的仕女图就是她的手法的话……
那么说明什么?
说明南凌睿这把扇子的扇面根本就是她画的,也只能是她画的,因为那种倒弯钩画的手法别人模仿不来……
又说明什么?
说明她那日在皇宫鸳鸯池醒来不是才来这个世上,而是早就来了……
还说明什么?
说明她是真的失去记忆了,她就是李芸,她也是云浅月,南凌睿的扇面陈旧,看痕迹怎么也有十多年光景了,她最少来了十多年了……
说明……
“小丫头,什么呆?”南凌睿走过来,“啪”的一声将折扇合上,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皱眉道:“怎么弄了一身水?别告诉我你穿着衣服洗了个澡!”
云浅月神智瞬间被拉回,她定了定神,想扯出一丝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僵着脸对南凌睿问,“你怎么没去德亲王府看叶倩,跑来这里做什么?”
“本太子听说清婉公主来了,清婉公主可是个美人,本太子想进去欣赏欣赏。”南凌睿绕过云浅月,目光向西枫苑看了一眼,这时候隐隐传来清婉公主娇娇婉婉的哭声,他眼睛眨了眨,忽然一乐,“难道里面是在演戏?哭戏?那本太子当真来的正好了。美人啼哭,雨打梨花,好不娇美呀!”
“美人?”云浅月哼了一声,“三岁小女孩还差不多。”
“嗯?”南凌睿看着云浅月。
云浅月此时心中一团乱麻,瞥了南凌睿一眼,视线又不着痕迹地扫过它手中的扇子,扇尾处那一笔她特有的顿笔勾画怎么也错认不了。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绕过南凌睿抬步就走,丢下一句话道:“你乐意看就进去看吧!”
“你要去哪里?”南凌睿回身追问。
“去糟老头子那里。”云浅月头也不回地道。
“你身上都湿透了,小心染了寒气,还是先回去换衣服再去吧!”南凌睿道。
“你很关心我?”云浅月停住脚步回身,挑眉看着南凌睿。
“那是当然,本太子将来要将你娶去南梁做太子妃嘛!”南凌睿笑着点头。
“不是太子侧妃吗?正妃是你的素素的。”云浅月问。虽然当时她被绑在了监斩台上,但她懂唇语,监斩席上众人的一举一动和每一句话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太子糊弄那老皇帝的,怎么可能让你当侧妃,怎么也要正妃。”南凌睿勾唇一笑,“所以,你如今身体这般差劲,还是要好好养着为好,否则到了南梁还需要本太子日日给你用好药调理身子。”
云浅月看着南凌睿,心思百转千变
,忽然一笑,轻声问道:“南梁好不好?”
南凌睿一怔,随即点头,“自然好!风景优美,山花烂漫,四季如春!”
“好!若是我没人要,嫁不出去,到时候就和你去南梁。”云浅月扔出一句话,转身就走。
云孟口中她为她哥哥画的扇子到底是不是南凌睿手中的那把?这把用她手法画的扇子为何被南凌睿视为珍宝?她失去的那十五年的记忆到底是什么?她还有多少秘密?她闭了闭眼睛,告诉自己不急。不要急,人一旦着急,就会做错事儿,越在这个时候,她越应该镇定稳住,不能方寸大乱。
“没人要才和我去南梁?我什么时候成了垫底的了?”南凌睿不满地咕哝了一声,看着云浅月头也不回地走远,他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扇子,忽然一乐,道了句“也好!”,继续轻摇折扇,大模大样向西枫苑走去。
云浅月在拐角处忽然停住脚步回头,见南凌睿已经进了西枫苑,大模大样,轻车熟路,就跟进自己家一样。她眸光微闪,静静盯着西枫苑看了片刻,转身向老王爷的院子走去。
不出片刻来到了云老王爷的院子,玉镯早已经等在门口。
“浅月小姐,您总算来了!老王爷都等您半天了。”玉镯见云浅月走来连忙迎上前,见她身上都是水,连忙询问,“浅月小姐,您……您怎么弄了一身水?如今虽然天已经热了,但风还是寒的,小心染了寒气。”
“没事儿,我还没那么娇弱!”云浅月摆摆手,心里将容景骂了一遍。
“那您赶快进屋,奴婢给您拿一套衣物去,您就在老王爷的屋子里换了吧!”玉镯连忙道。
“嗯!”云浅月应了一声,抬步进了院子。
“臭丫头,你还知道回来?怎么不让那皇帝老儿将你绑在午门外斩了?”云老王爷薄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云浅月正走到门口,脚步一顿,眼皮翻了翻,就知道只要她来,这老头就少不了骂人。这个毛病实在不好。她站在门口不动,对里面道:“爷爷,你若是今日再骂我,我可就不进去了!我娘将我生下来,可不是为了挨您骂的。”
“你个臭丫头,反了你了,给我滚进来!你都不怕那皇帝老儿杀了你,还怕我骂你?”云老王爷本来薄怒,闻言更是大怒。
“我当时有把握,他根本就不可能杀我,怕什么?”云浅月依然站在门口不动。
“哦?你有把握?”云老王爷挑眉。
“自然,我的小命就那么不值钱吗?我能用命来开玩笑不成?”云浅月反问。
云老王爷怒意去了一半,哼了一声,“你进来,与我说说,我看看你的把握在哪里。那皇帝老儿心思深着呢!你一个小毛丫头能是对手?若没有景世子和睿太子帮着你,你如今十颗脑袋也被砍了!”
“他们帮我自然有用,没有他们帮我估计我会受些苦,但那不是主要的。即便他们不帮我,当时情况来说,老皇帝虽然很想杀我,但他最后也不会杀了我的。”云浅月挑开门帘走了进来。虽然她兵行险招,但也是看有契机可循,她从来就知道生命重于一切。不会轻易做置性命于危险之中的事。
“哦?这么有把握?过来说说!”云老王爷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云浅月走进来,老眼定在她湿透的衣服上,皱眉道:“怎么弄了一身水?”
云浅月哼了一声,“那就要你去问容景了,他往我身上泼的,你最好拿着你的拐杖去打他。”
“他无缘无故泼你水做什么?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才让他泼水的。”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拉长音恨恨地道:“你可真是我的好爷爷!我就怀疑了,难道容景是你亲孙子?我不是你亲孙女?”
这偏袒也太明显了吧!糟老头子!
“臭丫头!我倒是想他是我亲孙子呢!”云老王爷瞪了云浅月一眼。
“要想他当你亲孙子下辈子吧!”云浅月哼了一声,懒得和这老头再斗嘴,凑近他,压低声音道:“夜天倾今日挑衅了老皇帝的权威,要娶秦玉凝,文武百官相助,可谓是众望所归。今日太子的声望可是高过了九五至尊的皇上啊!你说老皇帝当时是不是恨不得杀了夜天倾?”
云老王爷老眼闪过一丝精光。
“孝亲王和文武百官谏言,相助太子。老皇帝虽然恨恼,但有火无处泄。问容景看法,容景来了一句‘家事国事’打了老皇帝,算是没有表态的表态。德亲王也和容景一样作壁上观。老皇帝问我父王意见。也就是要求云王府表态,云王府不能和容景德亲王一样作壁上观,毕竟身份摆在这里。”云浅月缓缓开口,声音低却清晰,一字一句地道:“若我父王说祖训不可废,夜天倾就是违背圣祖爷祖训,今日老皇帝当即就会废了太子,那么正和他心意,可是这样的话,在文武百官中,云王府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太子一废,云王府就会被推上监斩台。相信老皇帝对付云王府绝对不会手软!”
云老王爷眼中精光四射,点点头,“继续说!”
“而我父王即便再愚钝,但和老皇帝打交道这么多年,焉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更何况他说过从今以后都听我的,我决心不会入宫。所以,我父王大约一番权衡之下,就顺应民意,自动恳请废除祖训。”云浅月顿了顿,继续道:“但我看老皇帝当时根本就没有废除祖训的意思,当时情况有多种可能,也许他会借机推脱容后再议,就像上次武状元大会我请旨要嫁给容枫一样。那岂不是错过了时机,再想提议这件事情就难上加难了?所以,我就添了一把火,将这一把火烧着。让老皇帝不得不答应夜天倾废除祖训。”
“你倒是胆子不小!万一他真杀了你怎么办?”云老王爷点点头,挑眉问。
“自古皇帝都爱惜名声,没有不想千古流芳想要被后人称之为明君的帝王。我自贬陈辞恳请废除祖训,也算顺应时事,老皇帝若是杀我,岂不真成了昏君?所以,我断定他不会杀我。但因为我让他迫不得已杀了6公公,又因为我逼迫得他不得不答应夜天倾立秦玉凝为太子妃,再因为我不得不废除圣祖爷只准云王府女子入宫的祖训。这一切都出乎他意料之外。所以,他恨上我是肯定的,即便今日废除祖训,他也不会放过我。”云浅月道。
“你个臭丫头,心里倒是清楚明白!”云老王爷听罢后,胡子翘了翘。
云浅月哼了一声,看着云老王爷,“如今你还骂我不?还能说我今日做得不对?”
云老王爷瞥了云浅月一眼,同样哼了一声道:“锋芒太露,十年伪装全部一夕间化为空谈!你以为经过今日之事后,那皇帝老儿以后还会信你大字不识废物无才?你就等着他收拾你吧!”
原来老王爷知道她伪装。云浅月眨眨眼睛,无所谓地摊摊手,“不信就不信呗!伪装也好,不伪装也罢!怎么都是一个我而已!他收拾就收拾,如今没了祖训,看他还怎么束缚我!不过他如今要收拾的人当仁不让是夜天倾。有夜天倾挡在我前面,我还怕什么?”
“夜天倾这个蠢货!鱼目混珠!”云老王爷叱了一声。
“爷爷,秦玉凝可不是鱼目。她厉害着呢!”云浅月看着云老王爷,继续压低声音道:“咱们云王府不是有暗线吗?今日午门外监斩席和监斩台上的事情您一清二楚吧!秦玉凝像是鱼目?”
“不过是包裹了珍珠的鱼目而已。”云老王爷道。
“包裹了珍珠的鱼目……”云浅月呵呵一笑,想着这老头也真会比喻,她摇摇头,“秦玉凝可不止如此呢!暗线传递回来的消息也是其一,爷爷不知其二,若是知道的话,恐怕就不这么认为了。”
她想着云老王爷定然不知道紫草之事。若不是容景说与她,万咒之王爆破前那一刻那么短时间变成紫色的变化她也没能现,更何况是暗线。
“嗯?还有其二?”云老王爷老眼眯起。
云浅月点点头,凑近云老王爷,贴在他耳边将紫草和万咒之王之事与他说了一遍。话落,只见云老王爷面色大变。她住了口看着云老王爷,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云老王爷才出声,对云浅月询问,“景世子当真看清了万咒之王爆破前那一刻变成了紫色?”
“爷爷,您在怀疑容景的眼力吗?”云浅月反问。
云老王爷住了口,再次沉默。
云浅月也不再开口,等着云老王爷。
又过了许久,云老王爷道:“你娘也是死于紫草!”
“什么?”云浅月腾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看向云浅月,将她不敢置信的神色看入眼底,叹了口气,对云浅月道:“臭丫头,你实话告诉我,你如今还剩多少记忆?”
云浅月没想到云老王爷突然这么问,她垂下头,有些郁闷地道:“半丝也没有!”
云老王爷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半丝也没有了!也难为你装了这么长时间,还跑来抽疯地和我说不是我孙女。你若是不是我孙女,我让你连云王府的门都进不了。”
云浅月沉默。若不是今日听到说清婉公主来了,她想去云暮寒那里看看,中途又听了云孟的话,后来出了西枫苑又凑巧看到了南凌睿的扇子,这么多凑巧放在一起,尽管有容枫和容景说她就是她的话,她还不相信自己就是云浅月。如今事实俱在眼前,让她如何不相信?
如今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她在死后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中间出了意外,将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记忆丢失了,只保留了她前世的记忆,所以,她以为自己在那日皇宫赏诗会才来。
“你这丫头从小就会装,我险些真被你装过去。若不是那日从皇宫回来,景世子临走对我说你失忆了,我还不知道。”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云浅月睁大眼睛,“爷爷,你……你是说那日从皇宫回来容景就知道我失忆了?”
“嗯!”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他那日与我就说了不过几句话,怎么知道我失忆了?”云浅月问。
“我哪里知道?定然是你哪里做得不对被他现了!景世子那一双眼睛,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的。他不让我点破你,我便也就由了你。没想到失了记忆你个臭丫头还能这么装。”云老王爷恨恨地道:“装得我恨不得将你脑瓜壳敲碎了,看看里面在想些什么!”
“你以为我乐意装啊!”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我从醒来就听到那些人都说我如何如何纨绔不化,如何丧尽天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如何大字不识不通礼数,如何嚣张跋扈恶名昭彰!夜天倾要押我去刑部大牢,隐卫都动用了。九死一生回来不装做什么?人人都说我那样,我若不那样岂不是就不是我了?没准早被人大卸八块了。”
“你怎么不说你懒?想吃喝玩乐?”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云浅月正说到义愤填膺处,被云老王爷点破,她脸一红。当初的确是这样想的!奈何时不与我,她的美梦到如今是彻底作废了!她叹了口气,有几分抑郁地道:“爷爷,你不会是想追究我装错了吧?我若是不这样,早被老皇帝整死了估计。我看您也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就告诉我,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我丢失的那些记忆是什么?”
“我哪里知道你都做了什么!这些年你一直都是这个德行。”云老王爷道。
“怎么可能?”云浅月瞪眼。
“怎么不可能?你一到五岁就知道玩,天天缠着你哥哥!五岁之后就开始缠着夜天倾疯跑,整日里都找不到你的影子。不是在皇宫就是在太子府。这些年你在府中的日子屈指可数。”云老王爷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你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这个爷爷?”
“不可能!”云浅月摇头,不敢置信,“我中间什么也没做?十五年,不,十四年半,除了缠着我哥哥就是缠着夜天倾?我就做了这两件大事?”
“你以为呢?你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从皇宫被撞坏了脑子这两个月,比过去十几年做得都多。可是比以前更胡作非为了,让我头疼。不知道景世子是怎么看上你这个丫头的,我老头子就没看出你哪里好了。”云老王爷冷哼道。
“我……”云浅月有些哑口无言,她想问那容枫呢?她怎么认识容枫的?那北疆那个给她杨叶传书的人呢?她又是怎么认识的?还有容景,天雪上埋藏的灵芝醉又是怎么回事儿?还有等等,她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做?她看着云老王爷,见他胡子一翘一翘的,不像说假,她伸手揉揉额头,有些无力地道:“好,这个先不说,就说我怎么会失去记忆了?容枫说我体内有两股真气冲击才导致阻塞失忆。这个是怎么回事儿?你该知道吧?你给我的凤凰真经不是很厉害吗?”
“我哪里知道?我是将凤凰真经传给了你,都是你自己练习的。”云老王爷道。
“你就没练?”云浅月想着他不是她的爷爷吗?不是很精明的一个老头吗?如今怎么就一问三不知。看起来还没她知道的多。那他都知道些什么?
“自然没练。给你的凤凰真经是女人练的东西,我老头子怎么可能去练?”云老王爷瞪眼。
云浅月闻言,眼睛比云老王爷的老眼瞪得还大。她想起灵台寺她和容景的内力能融合,容景当时说是天地真经,她问道:“那容景的武功说是什么天地真经,和我的武功同宗一源,他怎么就能练?既然是同宗一源,也不怕变成女人!”
“臭丫头!天地真经自然可以练!属阳性,怎么可能变成女人!”云老王爷瞪眼,随即恍然大悟一般地道:“怪不得景世子武功如此出神入化,原来练的是天地真经!”
云浅月抬头望天,半响有些虚弱地道:“那你给我的凤凰真经哪儿来的?”
“你娘去时给我,让我传给你的。”云老王爷道。
“我娘……”云浅月看着云老王爷,话语又回到了原点,她低声问道:“爷爷,我娘为何也中了紫草?容景说他父王不是死于障毒,而是死于紫草。”
云老王爷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景世子说他父王也死于紫草?”
云浅月点头,刚刚她没与云老王爷说荣王爷也死于紫草之事。这件事情容景藏了十年,大约只与她说了。
“难怪了……我就说障毒如何会没有办法救治?原来也是紫草!”云老王爷低下头,有些伤感地道:“我也不知道你娘是如何中了紫草的毒,只知道她去了一趟北疆,回来还好好的,却在不久后就突然病了,开始我也没在意,以为是小病,后来在她去前将凤凰真经交给我传给你,我才知道她是中了紫草的毒。她武功高绝,所以撑了些日子,但还是没挺住就去了。”
又是北疆!云浅月想起荣王爷据说是去北疆平乱,在回来的途中中了紫草的毒死了。而紫草就产于北疆毒瘴峰。她眼睛眯了眯,问道:“我娘去北疆做什么?”
“不知道!”云老王爷摇摇头。
“她不是王妃吗?能随意离开王府出去?而且还是北疆?”云浅月看向云老王爷。
“这个王府从来不限制你娘的自由。”云老王爷道。
“我娘的娘家是哪里?”云浅月又问,她似乎从来没听说过她有外公什么的,也无人在她面前提起。见云老王爷不答话,她有些恼,“别告诉我你连我娘的娘家是哪里都不知道?那你是怎么将她娶进来做你儿媳妇的?”
一问三不知,他到底知道什么?连她娘的身世也不知?
“你娘的身世我的确不知道。”云老王爷又摇头。
“我娘的娘家不在这京中?”云浅月一愣,见云老王爷默认,她皱眉,深吸了一口气,“好吧!那我问一件你知道的事儿。你当年给了容景一颗什么圣药?帮助灵隐大师保住了他的命?”
这件事情他总该知道了吧?
“我哪里给他什么圣药!不是你给的吗?不过是以我老头子的名义送去的,我哪里知道是什么!”云老王爷挑眉,再次摇头。
她给的?
云浅月觉得她又进入了一个怪圈。本来想从云老王爷这里得到些有用的消息,可是绕来绕去什么也没得到,却又是得一团谜。一团团的谜越来越多,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来气,她有气无力地道:“那你知道什么?关于我的,和我说说!”
“就知道你整日给追在夜天倾屁股后面跑,没出息!”云老王爷哼了一声。
“说正经的!你非要我和你急吗?”云浅月腾地站起来,“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她彻底恼了!他觉得这老头不可能不知道什么!就是故意在与她打哑谜不告诉他。否则执掌偌大的云王府,和皇帝老儿暗中较劲,要靠她那没用的父王云王府早就老皇帝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绕了这么半天,她除了多了更多谜外没得到关于自己这个身体一丁点儿有用的信息。她冷着脸警告道:“难道非要我黑瞎子一头撞,被撞死了才甘心?”
她一时激动,没现因为她的动作,桌面霎时陷了下去。
云老王爷身子一颤,不怒反喜,盯着云浅月的手道:“臭丫头,你武功恢复了!”
云浅月低头,只见她手直直陷入桌子里,她一愣,将手拿出来,桌面上陷下去五个手指印,正好是一掌之力。她一喜,连忙用功,可惜丹田什么也没有,她皱眉,摇摇头,“没恢复!我丹田里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寻常人如何能有这等力道?你再打一下试试!”云老王爷立即道。
云浅月伸手照着刚刚的力度在桌子上又“啪”了一下,果然桌面又陷了下去,和刚刚的一模一样,她一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奇异地道:“可是我丹田没有丝毫内息!怎么回事儿?”
“这大约就是凤凰真经的妙处了,当年我见你娘的时候也以为你娘没有武功呢!没想到你娘武功登峰绝顶。你既然修习的是凤凰真经,当该是和你娘一模一样的。”云老王爷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用心去感应,果然身体轻盈许多,奇经八脉通畅,似乎内息无处不在。她转过身,手腕微转,对着不远处的椅子抓去,转眼间那把椅子就到了她的手里,她惊得睁大眼睛,这武功恢复的太过突然,一时间让她有些怔愣,不明所以。
“恢复了武功是好事!做这副呆样做什么?”云老王爷见云浅月抓着椅子半响不动,难得和蔼慈祥地道:“没了记忆就没了记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刻意去探求。指不定哪日就如你这武功一般,出乎意料没有任何征兆的就恢复了。每一个人眼里看到的你都是不一样的。难道你都挨个去问?别人眼里的你什么样子,你难道就要做出个什么样子不成?”
云浅月抬头看着云老王爷。
云老王爷继续道:“你就是一个你罢了!无论有没有记忆,都是你而已。你心中必定有一定之规,有自己的想法,会判断怎么样去做才是对的。谁的话都可能会成为你的误导,误导你做错事儿,爷爷的话也会对你造成误导。如今虽然你摆脱了祖训的束缚,但只要你一天是云王府的嫡女,你肩上就背负着云王府的责任,皇帝老儿的视线就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不能行错一步。”
云浅月唇瓣紧紧抿起,不说话,认真地听着。云老王爷难得正儿八经地和她这样说话。她觉得这话很关键。
“你父王不顶用,爷爷这些年一直暗中在和老皇帝较劲,顾忌你的时间不多,你私下里的确是做了很多事情的,爷爷是知道一些,但也是模模糊糊,也和你说不出来。万一说错了,对你就是害处!所以还要靠你自己。没记忆就摸索着去判断,总不会错的。”云老王爷又道:“你哥哥指望不上,爷爷老了,你父王无能,云王府还要靠你!你这个时候更应该稳住,才不至于行错一步。我能与你说的就是这些!你能明白也就明白了,明白不了,那就是你笨蛋,我也不会与你多说的。”
云浅月依然不语。继续看着云老王爷。
“你个臭丫头!还拿着凳子做什么?也不嫌沉?说你笨你还就真笨了!”云老王爷见云浅月站着看着他,半天都一动不动,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瞪眼斥道。
云浅月依然站在一动不动,迷蒙烦闷的眼神忽然破碎出清然之光,本来纠结烦闷的心因为老王爷的话忽然敞亮了几分,这样的话无异于醍醐灌顶,令她茅塞顿开。她放下手中的椅子,看着老王爷对她瞪眼,忽然笑了。
“臭丫头!明白了?”云老王爷挑眉。
“嗯!明白了!”云浅月点头,周身缠绕的迷雾烦乱尽褪,整个人如从云雾中破出一般,笑道:“爷爷说得对,左右都是一个我而已,没了记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重头来过,当我重新活一回!没了记忆我还有眼睛,有耳朵,可以用眼睛和耳朵去判断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什么可行,什么不可行。总会走出一条路的!靠别人,永远不如靠自己。”
“你明白就好!”云老王爷老脸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关于皇帝老儿,他最在意的是这夜氏江山,只要你抓住他的命脉,就不怕他敢动你。关于你和景世子被刺杀,今日万咒之王因紫草之毒而爆破,这些要追查不急于一时,谁是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来的,只不过这中间你要小心谨慎一些罢了!另外关于你娘,她从来就是一个秘密,直到死,都是一个秘密。爷爷也与你说不出什么,你若想知道,就要自己去知道,也许你早就知道了,不过如今你没了记忆,都忘了,又得重头再来。所以,都要看你自己。”
云浅月点点头,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老头今日才像个长者,对儿孙淳淳教诲。
“天色不早了,你湿了的衣服如今都干了,回去休息吧!”云老王爷有些疲惫地摆摆手,“到底是人老了,不中用了。我老头子就想颐养天年,从今以后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有景世子看着你,我倒还放心些。”
提到容景,云浅月眼皮翻了翻,她就不明白了,容景给这老头灌了什么**汤。她点点头,“那爷爷休息吧!我回去了!”
“嗯!”云老王爷摆摆手。
云浅月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云老王爷忽然又道:“对了,明日是你娘的忌日,你娘去了也有十二年了,正好一个生肖轮回。你从两岁之时是被隐卫抱着去烧纸的,后来你能走之后都是自己去云雾山。如今也坚持一个轮回了。我记得你娘说过等到一个生肖轮回之后,你就不必去了。所以,今年是你最后一次去给你娘烧纸。所以,就在山顶上待一晚吧!好好陪陪她。”
“嗯!”云浅月点头。想起彩莲说她娘在她两岁多就病逝了,如今她还没过生辰,还没满十五,算起来就是十二年了。她爹说不让云王府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去云雾山,她直觉云雾山也是有秘密的,不知道明日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云老王爷不再说话,困倦地闭上眼睛。
云浅月出了房门。
玉镯抱着云浅月的衣服等在门外,见她出来恭敬地低声道:“奴婢给小姐您取来衣物后知道您和老王爷在说话,就没进去打扰给您送衣服。如今您身上的水都干了,回去定要用热水沐浴。若不然染了凉气就不好了。”
“嗯!”云浅月点点头,想着身上皱巴巴的难受,的确要好好洗个热水澡。都怪容景那混蛋,受了伤还照样黑心,接过玉镯手中的衣服,向浅月阁走去。
她刚走了两步,左侧忽然有一丝异样的风丝刮来,她心神一醒,停住脚步,向左侧看去,只见过了几秒后,弦歌飘身而落。她看着弦歌,想着有武功果然好。若是每次弦歌出现,站在她面前她才能现,今日整整早觉了五秒。五秒这个数字虽然短暂,但对于真正的高手来说五秒就等于五个剑招,可以被人杀死五次的时间。说明她如今武功要比弦歌高!这个认知让她看着弦歌嘴角不由露出笑意。
弦歌也停住身形,就见云浅月看着她,不由心中惊异,那目光就像是知道他来一般,尤其是她嘴角的笑意,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儿?”云浅月心情好,当先开口,早忘了弦歌对她扔鞋的事儿了。
“浅月小姐,属下来请您去看看我家世子吧!我家世子他……”弦歌垂着头道。
“他怎么了?”云浅月收了笑意,皱眉。
“世子……将自己泡在水里如今一个多时辰了也不出来,属下怕他的伤口长时间在水里泡着会恶化……”弦歌道。
“他将自己泡在水里做什么?不知道胳膊有伤吗?”云浅月脸色冷了下来。她去西枫苑一趟,又在云老王爷院子里待了许久,可不就一个多时辰了吗?和着他回府什么也没干就将自己泡水里去了?
“将您送回云王府之后,世子回府后就将自己身上的衣物鞋靴都换了,让属下拿去烧了,又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沐浴,不准我进去。药老和青泉、青裳我等轮番去劝,可世子就是不听,怎么也不出来,所以只能来请您了……”弦歌有些颓然地道:“您知道世子从来不让人近三尺之距的,除了您例外,今日世子迫不得已出手救了秦小姐,所以才……”
“所以他就将自己泡在水里洗去了?”云浅月无语。
“是!”弦歌点头。
“真是毛病!”云浅月骂了一句,虽然是在骂,但心底竟然因为他的举动无端欢喜。她对弦歌摆摆手,“你去告诉他,就说他洗掉一层皮的话,明日我就不管给他去换药了!”
“这样的话我和药老等不知道说了多少,世子就是不出来,浅月小姐,若是但分可能,我能来找您吗?您……就辛苦去一趟荣王府吧!您不去,以世子的脾性今日估计会泡一夜,那他胳膊还了得?我觉得就只有您去了,他才肯出来!”弦歌祈求地看着云浅月。
“我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这么有用了!”云浅月见弦歌苦着的脸觉得好笑,弦歌大约真是从水里弄不出容景来,无奈之下才来找她,若是但分有一种可能,这个家伙估计才不愿意见她,她点点头,“好!我就跟你去一趟!”
弦歌一喜,刚要开口表达谢意,云浅月足尖轻点,紫色的身影一闪,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他一惊,要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不敢置信地看着云浅月消失的方向,愣了半响,才施展轻功追去。心中惊异,浅月小姐何时恢复了武功?而且如此高绝,距离这么近,他居然都感知不到她一丝一毫气息。若不是知道她要去荣王府,此时怕是早就寻不到她的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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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温泉春色
云浅月本来想试一下恢复的武功,没想到她只足尖轻轻一点,身子便轻盈飞起,她一惊,随即又一喜,想着果然还是有武功好!回头看向弦歌,见弦歌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她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本来想落下来的身形忽然改变了想法,身轻如燕地向荣王府而去。舒残颚疈
她想着按照她如今这个度,应该是比叶倩还快的!也就是说她如今武功很高了!
云王府距离荣王府赶车大约需要两刻的时间,可是施展轻功不过盏茶功夫。
来到荣王府大门口,云浅月并没有停住身法,而是身形一转,绕过荣王府正门从侧门轻飘飘飞跃高强而入。按照上次来的记忆,向紫竹苑飞去。
此时夕阳西下,太阳光打在紫竹林上,紫色的竹叶被点上斑斑驳驳的光点,煞是好看。云浅月看了一眼紫竹林前竖立的石碑,她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并没有踏着阵法而入,而是身形直接拔起,踏着紫竹林顶端的枝叶飘然而入。
这一份功力,堪当绝顶!
轻而易举地过了紫竹林,来到容景的院子,云浅月轻飘飘落下,心下得意,想着若是做贼的话,就凭这份功力,就能搬走容景的家了!等哪日一定要将他院子中这些宝贝都偷走,再让他有钱就得瑟!
“什么人?”忽然传来数声怒喝,转眼间云浅月四周就围上了十多名黑衣人。
云浅月正在得意,不想转眼间就被围住,她一怔,她已经做到轻若无声,没想到容景院子的人如此警醒,当看到围着她的是那日遇到百名死尸刺杀时容景召唤出的十八黑衣人,她便觉得被现也不足为奇了。这十八个人都是顶尖高手,不知道容景打哪里淘来的。一人便可顶十人。她挑了挑眉,并未说话。
那十八黑衣人本来刀剑齐出对准擅自闯入者,但当看到对准的人是云浅月,齐齐收了刀剑,对她躬身一礼,“原来是浅月小姐!浅月小姐请!”
话落,那十八个黑衣人齐齐隐了下去,动作整齐一致,如若没出现过,半丝风丝也不闻。
云浅月早先来那次因为没有武功,以为这院中除了药老、青泉、青裳外再无别人,如今她恢复武功,才感知到这所院子每一个角落都布置了暗岗。她翻了个白眼,果然有钱人都是日夜防贼的。她这样的功力都能被现,容景这院子当真是铜墙铁壁了!
“浅月小姐!您总算来了!”药老、青泉、青裳三人听到声音齐齐出来,每个人都一脸喜色地看着云浅月,像是请来了佛爷一般,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嗯!容景呢?”云浅月笑了笑,看着三人。
“世子还在水里泡着呢!浅月小姐,您快进去吧!”青裳连忙催促。
云浅月抬步向容景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刚要推门,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她停住手,回头看向三人,只见三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她,她有些好笑,问道:“我就这么进去?合适?”
她可没忘了弦歌说容景将衣服都烧了泡进了水里,那她就这样进去岂不是不合适?她和容景还没亲密到将他光溜溜从水里拽出来的那种程度吧?
“合适,您最合适了,属下们没有世子的命令都不敢进去,您若不合适,可就没人合适了……”青泉连忙点头。
“不错,浅月小姐您快进去吧!世子的伤本来就不能沾水,可他偏偏还泡这么久……”药老也连忙点头。
“是啊,浅月小姐,您快些进去,多耽搁一分世子就会多泡一分水……”青裳再次急急催促道。
云浅月看着三人,有些郁闷,加重声音强调,“我是女人!你们的世子是男人!”
“男人女人还不都是人?浅月小姐快进去吧!我们世子就对你例外……”药老见云浅月站在门口不动,看那架势恨不得要过来推她了。
“我们关系还没有那么亲密……”云浅月有些无奈。
“以后就亲密了!”药老又道。
什么叫做以后就亲密了?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看着药老,问道:“药老,您几岁了?”她就不明白了,一个老头怎么就这么开化?她从那个世界而来,也没开化到脸不红心不跳去从水里拽出一个泡水的男人。
青泉和青裳二人看着云浅月,这回倒是没开口帮忙说,两张小脸都红红的,他们刚才急于想将容景从水中拉出来,此时也才想起浅月小姐和世子如今虽然关系近了一步,但也没定情,没大婚,浅月小姐虽然能拉出世子,但若是进去的话也的确太亲密了,是不太合适……
“小老儿今年七十了!”药老道。
“看起来真不像!”云浅月打量了药老一眼,外表看起来就五十多岁,尤其这心智更是比他的外表还让人佩服。
“小老儿一生钻研药理,有养颜之术,所以年轻一些。”药老有些得意,随即再次对云浅月催促,“浅月小姐,所谓医者父母心,在医者的眼里,没有男女之分,您虽然没和世子……但是进去也是无碍的,就当他是个伤者,若是您不将他拉出来的话,世子别看平时很好说话,但其实脾气拗着了。我们谁也拉不出来的……”
她是不是该为自己在容景面前的特例而高兴?云浅月摆摆手,咬了咬牙,有些无力地道:“好,我进去将你们家的世子给你们拉出来就是了,不用说了!”
“多谢浅月小姐!”药老连忙道谢。
“多谢浅月小姐!”青裳、青泉对看一眼,也连忙道谢。
云浅月用力一推门,抬步走了进去。
此时弦歌慢一步才回到紫竹苑,他飘身而落,就见云浅月正推门走进去,他此时依然难言心中惊异,不明白浅月小姐的武功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厉害了。但见她能进屋去劝出自家世子不再泡水,还是松了一口气。
云浅月走进房间,就见房间空无一人,她转了一圈,一个人影也没有,皱眉对外面询问,“不是说容景泡在水里吗?怎么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会是在寻她开心吧?
“浅月小姐,奴婢忘了告诉你,房间有一处暗门,在靠床的墙角处有机关,您将机关打开,就能进去了,世子的确是在泡水,我们并没有偏您。”青裳连忙道。
云浅月抬步走到床前,果然见床头有一处暗阁,她轻轻一按,屏风后忽然打开一扇门,她转身走进屏风后,只见那扇门和墙壁吻合,机关布置很是巧妙。她撇撇嘴,抬步走了进去。
“弦歌,我不是让你别进来吗?出去!”容景声音从水雾中传来。
云浅月停住脚步,向里面看去,只见水雾缭绕,依稀可见一个大水池,水池边上一个朦胧的身影,果然是在泡水,她皱了皱眉,并没有开口。
“没听到吗?出去!”容景又道。
云浅月依然没开口,感觉铺面而来的水雾带着温热之气,看来这里还是个温泉池。她想着这个黑心的家伙到真是会享受!居然在房间里按了暗门因了温泉进来。
“你难道非要让我将你关进暗室方才出去吗?”容景温润的声音忽然沉了几分,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出去!别再来打扰我!”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终于忍不住开口,“受了伤还泡在水里不出来,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容景一惊,本来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向门口看来,透过浓浓水雾就见云浅月站在门口,他难得一怔,讶异地道:“你……你怎么来了?”
“你将自己泡在水里不出来,你的人谁都请不出去你,就将我拉来了!”云浅月没有进去,将身子倚在门边上,懒洋洋地看着容景朦胧的身影道:“果然是一根干巴棍,脱光了也没有看头!”
容景沉默,看着云浅月,半响没出声。
云浅月从容景身上瞥来眼,凉凉地道:“还不快出来,难道真等着我过去将你拖出来不成?”
容景继续沉默。
“真不出来吗?你架子可真大!我属一二三,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就……”云浅月想着难道她真过去拽他出来?摇摇头,改口道:“你爱出来不出来,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伤口也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拉倒。反正我来也来过了,你若不出来就继续泡着吧!我走了!”
话落,云浅月当真转身出了门。
“等等!”容景忽然开口。
云浅月脚步一顿,语气不好,“什么事儿?”
“你……你将我的衣服给我拿进来!”容景声音微哑。
“在哪里呢?”云浅月问。
“在床头!”容景道。
云浅月抬步出了屏风,见床头果然放着干净的月牙白锦袍,她伸手去拿,这才看到自己手里还抱着从玉镯那里拿来的衣服,当时急急赶来,倒是将衣服也带来了,她放下自己的衣服,拿起容景的袍子,抬步又走回屏风后,来到暗门口,伸手将袍子向容景扔去,“给你,接住!”
“我手没有力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给我拿过来!”容景道。
云浅月刚要脱手的衣服生生顿住,皱眉看着容景,“你连个衣服都接不住了?”
“嗯!”容景应了一声。
“手无缚鸡之力还要逞能去接人,活该!再泡在水里你胳膊非废了不可!”云浅月语气虽然不好,但还是抬步走了进来。
没现在她身后,门无声地合上了。
来到距离水池三步的距离,云浅月不看容景,瞥过脸,将胳膊伸过去,手中的衣服递到容景面前,“给你!”
容景看着云浅月,如诗似画的容颜因为热气蒸染,此时微带熏红色泽,他看着云浅月,青泉的眸子有什么东西在汇聚,越聚越多,将整个眼底吞没。
“你倒是接着啊!”云浅月感觉胳膊酸了也没人接过衣服,她忍不住催促,“别告诉我你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信不信我将你拽出来扔墙外去?”
“嗯!”容景轻若无声地应了一声,缓缓抬手去接云浅月手中的衣服。
云浅月感觉到他的动作松了一口气,这种阵仗她从来不曾经历过,一个男人在她面前不着寸缕地泡在水里,此时她脸不红才怪!想着他拿了衣服她赶紧出去才好,否则在这里她非憋死不可,连气感觉都喘不出来了。
容景并没伸手去接衣服,而是一把握住了云浅月的手腕。云浅月一惊,刚要说话,只感觉容景拽着她的手猛地一用力,她还来不及打开他,身子就被她拽着跌入了水中。“噗通”一声,水池里爆出一大片水花。
“容景,你做什么?”云浅月被水花四溅打得满脸是水,她恼怒地喊了一声。
“看你连衣服都没换,回去后一定没听我的话用热水沐浴吧!来,和我一起泡泡,否则小心染了凉气。”容景声音出奇的沙哑温柔。
“鬼才和你一起泡!”云浅月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挥手去打开容景,手触到他温滑的肌肤一个激灵,立即缩了回来,脸腾地红了,又羞又恼,“你放开我!”
“不放!”容景摇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云浅月羞恼的脸,水雾中她容颜清丽脱俗,眉眼瑰丽如烟霞,他心神一荡,低头去吻她的唇。
云浅月心中暗骂这个“混蛋!”,他还说自己没力气,如今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可是一点儿都不小。她偏头躲开他的吻,恼道:“我可不是送上门给你吃的,你给我松开手,否则信不信我真能将你扔出去?”
容景的吻落在云浅月脸颊上,听到她警告的话他仿若未闻,声音低哑地道:“那你就扔吧,反正我和你一起被扔出去,我也不会觉得没面子!这里是我的院子,外面是我的人。”
云浅月顿时失语,容景伸手扳过她的脸,将唇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上。
无论缠绕的气息多么温热,容景的吻从来都是温润温凉的,如雪莲香,淡而不腻,雅而不浓。
云浅月心跳慢了半拍,神智刹那飘飞。
容景看到云浅月的反应满意一笑,轻轻啄住她唇瓣加深这个吻,本来扣着她的手腕的手臂轻轻一揽,将她抱在怀里,两人间再不见一丝缝隙。与此同时,他那只受伤的手臂伸手在云浅月腰间轻轻一扯,她的腰带被扯开,束着的衣裙敞开,他手指灵巧地一勾,里面丝裙的衣带也被扯开,露出绣着海棠花的肚兜,他动作微一停顿,将手覆在了她纤细的腰肢上,这次没有衣料阻隔,他手下肌肤光滑如锦缎,手刚覆上,他身子颤了颤,似乎倒吸了一口凉气,吻着云浅月的动作也猛地一顿。
云浅月就在容景这一顿中飘飞的神智刹那归位,她猛地推开容景,身子后退了数步,伸手将敞开的衣襟收拢,又羞又恼地看着他,“容景……你,你无耻……”
容景看着云浅月慌乱羞恼的神色,眸光忽幻忽灭,晦暗不明。
“你……你个……”云浅月想骂色狼,但这两个字到嘴边怎么也吐不出口。她看到容景眸光暗潮涌动,眸底似乎有浓浓欲火攀升,她猛地背转过身子,声音含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低喝道:“赶紧给我出去,你再在水里待一刻,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容景看着云浅月的背影,她纤细曼妙的身子在水雾中娉娉婷婷而立,他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手,刚刚那碰触她肌肤的温度还在,他手指微微蜷了蜷,忽然从水中站起身,出了水池,弯身捡起池边的月牙白锦袍,默默地穿了起来。
云浅月听到身后的动静,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她微松了一口气。男女情事她从来未曾涉及过,也不知道怎样才算最好,但她知道一点,就是她和容景还没有到裸裎相见的地步,虽然她葵水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多,才两日就已经没了,她如今完全可以……但是这种风流阵仗,她自认目前还消受不了。
容景穿好衣服,见云浅月还背着身子站在水池里,他眸光闪了闪,温声道:“这里是引香泉山灵台寺的温泉水,以前我身体寒气重,每日都要在这里泡上半日才能驱除寒气。你今日浑身都是寒气,就在这水中泡上一泡吧!”
“不要!”云浅月立即摇头。
“你确定不要?我这里可是从来不让别人进来的。若是你今日不泡,改日不一定就让你泡了。”容景挑了挑眉,继续温声道:“如今天色还早,我出去让药老准备一番,你就在我这里用膳如何?让药老给你做荷叶熏鸡。一会儿做好了晚膳你再出来。”
云浅月抿唇犹豫半响,还是受不住这暖暖的温泉水和荷叶熏鸡的诱惑,低咒了一声,想着容景真是黑心到家了,就会抓住她的弱点。她没好气地点点头,“嗯!那你赶紧出去!”
“好,我这就出去!”容景似乎笑了一下,抬步走了出去。
暗门被关上,云浅月才转回身,这间房间已经没有容景的影子,但雪莲香气依然缭绕。她低头看向自己,似乎那只温润的手还放在她肌肤上,前所未有的奇异触感,让她想起刚刚那一刻就忍不住浑身颤栗,不知道容景刚刚是什么感觉?她忍不住去想,却是又立即打住,告诫自己不准去想,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埋入水中,躺在容景刚刚躺的位置,除了头部外,全身都包裹在水中,暖融融的水侵袭她身体没一寸肌肤,说不出的舒服。以前她每次连续奋战好多日夜之后都会去泡温泉,如今这种久违的感觉让她觉得真是温暖,闭上眼睛,暗暗不忿,想着容景果然会享受。
出了暗室,容景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站在门口。微抿的薄唇和一双被暗潮侵吞的凤眸出卖了他看起来平静的表面。
从何时起,他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从何时起,他的克制已经如此薄弱?
从何时起,他想要的不再是玉雪山共喝一坛灵芝醉,而是想要更多?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如今察觉了,偏偏不想罢手……
许久,他苦笑了一下,抬步出了屏风后。
“世子,您总算出来了!”药老、弦歌、青泉、青裳四人焦急地等在门口,此时见容景出来,齐齐一喜。
“弦歌,你将她找来的?”容景站在门口,目光淡淡地看着弦歌。
弦歌一惊,立即单膝跪在地上,请罪道:“世子恕罪,属下……”
“去暗室紧闭一日!”容景吩咐。
“是!”弦歌垂。
药老、青泉、青裳三人对看一眼,也齐齐跪在了地上,却无人为弦歌请求饶恕,
容景看着三人,目光定在药老身上,吩咐道:“药老,你去做晚膳吧!做一盘荷叶熏鸡!”
“是,小老儿这就去!”药老连忙转身,快步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回头看向容景胳膊,“世子,您的胳膊……要不要小老儿给您包扎?”
“不用!你去吧!”容景摆摆手。
药老再不多言,转身下去了。
容景目光又转向青泉和青裳,姐弟二人不等他开口齐齐道:“请求世子责罚,今日之事不全怪弦歌,我们二人也……”
“弦歌,你可知我为何罚你?”容景截住青泉和青裳的话,出声对弦歌询问。
“属下未经世子允许,擅自将浅月小姐请来!属下知错!”弦歌道。
“你擅自做主将她请来也没什么,但是致使我险些……”险些什么,容景并没有说,而是话语生生顿住,眸光暗了暗,对弦歌摆摆手,“现在就去暗室!”
“是!”弦歌站起身,向暗室走去。
“你们起来吧!”容景对青泉和青裳摆摆手,转身走回了房间。
青泉和青裳齐齐站了起来,见容景没什么吩咐,姐弟二人对看一眼,向厨房走去。走得远了,青泉终于忍不住低声对青裳询问,“姐,世子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将浅月小姐请来,致使他险些什么?你可知道?”
青裳回味容景的话和他说话时的神情,毕竟女儿家心思细,也较成熟一些,世子在沐浴,浅月小姐进去,会生什么?她想着世子那句完整的话应该是“你擅自做主将她请来也没什么,但是致使我险些没把持住就错了。”,她想到这里脸一红,见青泉疑惑地看着她,她斥道:“世子的心思也是你能胡乱猜测的?别以为世子没罚我们就算了,你别忘了弦歌可是被罚去暗室了,若是你不想去暗室陪他,尽管猜世子的心思。”
青泉脖子一缩,立即噤了声。
青裳见青泉乖觉不再问,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毕竟也是未出阁的女儿家,自然不好给青泉解释,只要他不再问就好。
“世子将弦歌哥哥关进暗室是为他好,每次弦歌哥哥从暗室里出来都是功力增长,我还很想进去呢!可惜世子偏偏就每次都不罚我。”过了半响,青泉郁闷地道。
“那是因为你功力不够,罚你进去就出不来了。”青裳瞪了青泉一眼。
“我一定会好好练功,总有一日过弦歌哥哥。”青泉下定决心道。
青裳看了一眼弟弟,笑了笑,不再开口。说话间二人来到厨房,见药老已经开始忙活,遂洗了手帮忙打下手。
房间内,容景走回床前,看到放在床头的紫色衣裙一怔,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靠着床头坐了下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温泉池的门被打开,云浅月站在门口,对容景喊道:“容景,将我放在你床头的衣服给我扔过来!别告诉我你再没有力气!”
“好!”容景这回到没推脱,拿起床边的衣裙扔向云浅月。
云浅月伸手接过衣裙,连忙穿上。此时已经天黑,房间内并没有点灯,玉镯给她拿的这件衣裙太过繁琐,她弄了半天不是丝带系错就是环扣被扣错,过了半响,她有些无力地道:“容景,你点上灯,我穿不上衣服!”
“好!”容景站起身,走到桌前,将灯点燃,房间内刹那明亮起来,他回身看向屏风,只见玉质的屏风上隐隐约约透出清秀纤细的身影,正在手忙脚乱穿衣,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眸光温暖。
捣腾了半响,云浅月依然不得门路,相反裙带被打成死结,环扣错乱不知道哪个该对准哪个,她极其郁闷,恨不得将这件衣服撕了,可是撕了的话就没得穿了,她只能耐心去一点点解,解了半响还是乱七八糟一团,最后她实在无力,郁郁地对外面道:“你能不能给我找一件衣服来,我不穿这个了!”
“我府中没有准备你的衣服!”容景道。
“那青裳的呢?将青裳的衣服给我一件!”云浅月实在不想再要这件衣服了。
“青裳的衣服你觉得你能穿吗?”容景挑眉。
“要不将你的衣服给我一件?”云浅月想着她这个身体虽然瘦,但却是高挑,青裳比她矮了一头,她的衣服估计还真穿不了。
“我的衣服太大,你觉得你能穿得了?”容景听到云浅月无力虚弱的声音,眉眼隐了一丝笑意。
“那怎么办?这件破衣服我穿不好!”云浅月觉得自己干什么都是能行的,可是来了这个世界屡次受打击,一是梳头,二是穿衣,头她根本就不会梳,衣服只能穿简单的。不明白容景怎么就轻轻巧巧解开了她的衣带。誓等从这里出去后,一定要好好琢磨琢磨这穿衣的敲门,否则穿个衣服都能将她难住,她不用活了。
“我帮你吧!怎么样?”容景询问,不等云浅月开口,又补充道:“反正我又不是没给你穿过衣服!”
“那……好吧!”云浅月想着只能如此了。
容景离开桌前,绕过屏风,走到云浅月身边站定,看了她郁闷的小脸一眼,如玉的手轻挑慢捻,随着他缓慢而优雅的动作,不见任何急迫,却是轻而易举地就将云浅月被系拧了一团乱麻的衣带环扣解开,又轻巧地逐一给她系好,扣住。
云浅月赞叹地看着容景,想着在他的手下是不是从来就没有难事?
做好一切,容景轻轻一笑,在云浅月的唇瓣轻吻了一下,柔声道:“好了!是不是饿了?出去吃饭吧!药老早就做好了,就等你出来了!”
云浅月点点头,难得顺从柔软地应了一声,“好!”
容景伸手拉住他,向屏风外走去。走了两步云浅月忽然想起什么,看向他的胳膊,问道:“你泡了这许久水,胳膊怎么样?包扎了吗?”
“没有,等你出来给我包扎呢!”容景摇头。
云浅月立即挽起他的袖子,只见入眼处他肘弯处还是红肿一片,伤口处不见血,却红肿中泛白,显然是泡水所致,她脸一沉,喝道:“不知道在受伤吗?就算你要泡水也不必要泡这胳膊呀?难道你想废了它不成?不就被秦玉凝碰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美女也不是谁都能抱到的,你居然还自虐?”
容景一言不,眼神却温柔似水地看着云浅月微黑的脸。
“你看看,如今又严重了,你说怎么办?”云浅月瞪着容景。
容景开口,声音极轻极柔,“下次不会了,你给我包扎,好不好?”
云浅月本来要出口的一大堆教训和怒意在他这样温柔的面孔下消失于无形,她撇撇嘴,暗骂了一声“妖孽”,不再沉着脸,低声对他道:“先上药,再吃饭,如今天黑了,我还要回府呢!”
“好!”容景点头。
二人出了屏风,床榻上放着药和绢布,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云浅月白了容景一眼,出来这么半个时辰自己不知道包扎?这个人受了伤还就赖上她了?虽然心中腹徘,但还是动作仔细地给他抹了药,将伤口裹上,做好一切,对他警告道:“明日你以后直到伤口好这一段时间你胳膊再不准碰水。听到没有?”
“嗯!听到了!”容景点头。
“乖,吃饭吧!饿死我了。”云浅月满意地在容景的脸上轻轻拍了拍,转身向桌前走去。桌子上此时已经摆满了饭菜,她想起一天没吃饭,如今才觉得饿。
容景听到云浅月的那一个“乖”字有些哭笑不得,他今日对她说“乖”,他就知道她抓住机会总会要找回场子。看到云浅月已经坐下,他也抬步走了过去。
“咦?这里居然还有一壶酒?”云浅月抓起一个鸡腿啃了两口,忽然讶异道。
“嗯!药老爱喝酒,估计是拿错了!”容景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酒壶,眸光微闪。
云浅月立即放下手中的鸡腿,伸手将壶塞拧开,顿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她赞道:“看起来还是好酒!”
“这是一叶雪!是不次于雪莲香和灵芝醉的好酒,药老平时就好这一口。”容景温声道,见云浅月眼睛一亮,他提醒道:“你别喝,它的烈性也是很大的,不适合女子喝。”
“比你那一坛兰花酿的酒性还烈?”云浅月询问。这酒有一股清清的雪香,当之无愧一叶雪这个名字。容景不说还好,他越让她别喝她却是越想喝一口,但又怕喝酒误事。毕竟明日她是有事的。
“不及兰花酿。”容景道。
“那就没问题!除了你的兰花酿,一般的烈性酒还奈何不了我。”云浅月闻到这香气实在受不住诱惑,张口喝了一口,酒水入口不辣,温温滑滑,柔柔润润,她又喝了一口,还是没有任何辛辣之意,她挑眉看向容景,“这就是你说的烈性酒?不会弄错了吧?它怎么喝着一点儿都不烈?”
“入口不烈,后劲极大。这是一叶雪的特性!”容景道。
云浅月又喝了一口,放下酒壶,有些可惜地道:“要不是明日我有事儿,定然都将这一壶酒喝了,既然你说它性烈,如今就喝三口吧!不能喝酒误事。”
“明日你有事?是去云雾山?”容景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云浅月重新拿起鸡腿啃了一口点头,容景知道她去云雾山也没什么奇怪。她向来就觉得这个男人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容景拿起筷子,不再说话。
云浅月想起她的娘亲,又想起爷爷说她娘中了紫草之毒,以及连她爷爷都不知道她娘的神秘身世,以及她爷爷说她娘遗言她去够云雾山一个生肖轮回便不必再去了等等今日生的令她迷惑的事情,不知道明日去云雾山是不是能现些什么,这样想着,便也不再说话。
一时间房中静静,二人各自默默用膳。
吃饱之后,云浅月放下筷子,起身站了起来,对容景道:“我回府了!明日你自己换药吧!晚上我会在云雾山待一晚,大约也是不会回来的,你不要等我给你换药。”
容景不说话。
云浅月感觉头有些晕,想着莫不是那酒后劲来了?她就喝了三口而已,有这么烈吗?她皱了皱眉,也不管容景没开口答应她,她抬步就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身子忽然向地上倒去,倒去之前,她保留一丝意识恼怒地道:“容景,你在酒里……放了什么?这酒明明温润,不可能这么烈的……”
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她身子已经倒在了门口,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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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室春光
容景看着云浅月软软地倒在地上,并没有去接住她,而是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舒残颚疈室内朦胧的灯光映照下,他玉颜如笼罩了一层雾色,看不出情绪。
许久,容景对外开口,“青裳,进来将桌子收拾了!”
“是,世子!”青裳从远处走来,推开门,刚要迈脚,见地上躺了一个人,她一愣,当看清是云浅月顿时惊异,抬头看着容景,“世子,浅月小姐她……”
“你只管将东西收拾下去就行!”容景吩咐。
“是!”青裳绕过云浅月走进屋,将桌子上的剩菜残羹碗碟收拾好,拿着东西躬身退了出去,走到门口脚步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容景,绕过云浅月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屋中再次静了下来。
容景依然坐在椅子上看着云浅月一动不动。
许久,他再次开口,对外面温声道:“药老!”
“世子?”药老来到门外。
“你在一叶雪里放了多少嗜睡散?”容景问。
“按照世子的吩咐放了一包。”药老回道。容景刚要点头,只听他又道:“可是前两日青泉调皮,将嗜睡散里掺了子夜散……”
容景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问道:“掺了多少子夜散?”
“一半……”药老身子一颤,有些虚弱地道。
“青泉……”容景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世子,我……我哪里知道您要将那嗜睡散给浅月小姐用啊……我以为世子如今身体好了,已经不需要这两种药了,就……要是知道我打死也不放子夜散……”青泉声音好像要哭了,战战兢兢地从外传来。
嗜睡散顶多让人睡一日一夜,可是子夜散就不同了,子夜散能让人大睡三日三夜,还是有武功的人,若是没武功的人就会睡上七八日。这两种药都是药老早先为了让容景好睡研究出来的。因为容景中了寒毒,每日都不得好眠,有嗜睡散便可以每日安睡半夜。开始嗜睡散管用,后来嗜睡散不管用就研制出了子夜散,这么些年他都是靠着暖玉床和嗜睡散以及子夜散来帮助睡眠的。
“算了!你们下去吧!让她多睡两日也没什么不好!”容景忽然一笑,对外面道。
青泉的哭音霎时而至。
药老试探地小声问:“世子,您为什么给浅月小姐用嗜睡散?”
容景沉默。
药老等了半响,没听到容景的回答,知道世子不说,问也问不出来。他伸手拍了伸长了脖子好奇地等着答案的青泉一下,青泉转头看他,他对他使了个眼色,青泉点点头,二人离开了房门口。
走得远了,青泉压低声音问:“药老,你想出世子为什么给浅月小姐使用嗜睡散了吗?如今浅月小姐明显对咱们世子好了,世子这是为什么啊?若是浅月小姐醒来,估计会大怒。”
“我也疑惑着呢!”药老也是一头雾水。
青泉耐不住好奇心,看到青裳从厨房走出来,端着饭菜篮子看起来要去给弦歌送吃的,他连忙快步跑到她身边,拦住她,低声问道:“姐姐,你知道世子为什么要给浅月小姐使用嗜睡散不?”
“不知道!”青裳摇摇头。
“真不知道?”青泉不信。他觉得跟随在世子身边他们几个人中最能猜出世子心思的不是长期跟在世子身边的弦歌哥哥,而是他这个心细如的姐姐。她姐姐刚刚从世子房间出来面有忧色,她一定知道什么的。
“知道什么管什么用?都是你将嗜睡散里面掺在了子夜散,坏了世子的事儿,世子不怪罪你,你居然不思悔过,还出来询问。今夜不准睡了,练武去!”青裳瞪了青泉一眼。
青泉立即蔫了,小声道:“我哪里知道世子会给浅月小姐用嗜睡散……”
青裳哼了一声,低喝道:“还不快去练功!”
青泉点点头,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走了下去。
药老凑近青裳,悄声问,“青裳,你真知道?和我小老儿说说,我越来越摸不清楚世子的心思了。世子若想对浅月小姐那什么,也不至于用药迷昏她啊……”
青裳看了一眼药老,又向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透过窗子灯光,看到容景依然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她收回视线,叹了口气,低声道:“明日七皇子回京!”
药老一惊,随即疑惑道:“七皇子回京和世子对浅月小姐用嗜睡散有什么关系?”
青裳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药老,难道您忘了,七皇子和浅月小姐……”
药老面色一变。
“明日浅月小姐要去云雾山,正是七皇子回京的必经之路。万一遇上……”青裳面露忧色,低低地道:“世子心里大约是怕的,毕竟这十多年里世子大病错过了很多机会……曾经还因为命不久矣一度放弃过……如今……”
“这真是个难事儿!”药老老脸上也染上愁云,低声问,“皇上前些时候要召回七皇子,七皇子不是说不回京城拒绝了吗?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赶在这个时候?”
“谁知道呢!大约是浅月小姐受伤的消息传去北疆了吧!所以七皇子不放心回京了。也或许是皇上又再次下诏,七皇子不能屡次拒绝圣意,只能回来了。毕竟七皇子离开京城五年了,而在北疆又屡次立有军功,如今北疆俨然全在七皇子掌控中。再说过几日就是乞巧节了,乞巧节过后就是皇上五十五大寿,七皇子这时候回京给皇上祝寿,也不奇怪。”青裳道。
药老听罢点点头,叹道:“没有皇上恩准,七皇子是不会回京的。”
“是呢!”青裳点头。
“世子恐怕要有的苦了,这人还没进京,世子就已经对浅月小姐用上了嗜睡散,这人若是进了京的话,世子还不得给浅月小姐用上生米煮成熟饭?”药老再次叹息。
青裳想着若是生米煮成熟饭可行的话,世子刚刚在温泉池的时候估计就用了!
“那七皇子当真是个人物?居然让咱们世子如此忌惮?”药老有些不敢置信。他一生钻研草药,未娶妻生子,孤身一人,从容景大病之后被请来荣王府,被容景和病魔抗争的风采折服,这些年就一直追随在他身侧,自然熟悉容景什么禀性,放眼天下,谁能让他看在眼里?不成想如今出了个七皇子,显然是让世子方寸大乱了。他很是好奇。
“七皇子啊……那是不能拿他和世子比较的一个人。”青裳想了想,低声问。
“怎么个不能比较法?他比世子好?”药老问。
“不是他比世子好。”青裳摇摇头。
“那就是没有世子好?那世子还怕什么?”药老就不明白了。
“他也不是没有世子好!”青裳再次摇摇头。
“青裳丫头,你快别卖关子了。”药老急了,越好奇起来。
“他……似乎是在浅月小姐心中占有很重要的地位。那种地位是世子不能比的。”青裳似乎在寻思用词,半响吐出一句这样的话,又补充道:“浅月小姐对待七皇子从来与别人不同的。”
“这样?怎么个不同法?”药老更加好奇了。
“我也说不明白,等你见了七皇子就明白了。总之是不同的。”青裳摇摇头,“不过浅月小姐失忆了,到时候认不认得七皇子也是说不准的事儿。”
“你说得对,浅月小姐不是失忆了吗?估计不记得七皇子了呢!如今我看浅月小姐挺紧张世子的,世子还怕什么?”药老觉得他脑袋不够用,真想不明白世子的心思。
“若是你曾经见过七皇子和浅月小姐相处的话,你就明白世子怕什么了!”青裳又向容景的房间看去,只见容景依然坐在桌前,她住了口,小声道:“药老,我们说得再多再担心也没有用,你快去休息吧,我去给弦歌送饭!”
话落,青裳连忙向暗室走去。药老摇摇头,背着手向他的药园子走去。
院中静了下来。
房间内,容景看着二人身影离开,收回视线,看向门口躺着的云浅月,又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手臂,苦笑了一下,起身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是怕吗?
何时他也会怕?
不怕吗?
可是他偏偏给她用了嗜睡散,还是不想她见他的吧……
夜天逸……
一个让他能方寸大乱的人……
终于回来了!
走到门口,容景弯身,将云浅月轻轻抱起。她身子柔软轻盈得如一团棉花,可是只要将她抱在怀里,他就会觉得那满满的分量像是他的怀里被装满了一个五彩缤纷风景绚丽的世界,分量如此之轻,又如此之重。
他轻轻叹息一声,低头在她唇瓣轻轻一吻,便不舍得离开。他从生下来至今,缠绵病榻十年,父母亲情早去,又早早就背负着荣王府的责任。他手中能抓住的东西从来都少之又少,有的是抓不住,有的是根本就不想去抓。而唯一一个例外就是怀中的这个人,即便抓不住,也要去抓。
即便她醒来大怒,即便她会恨他,即便有朝一日天崩地裂,他会付出生命所不能承受之重,也……在所不惜!
唇瓣缓缓离开她的唇,容景薄唇紧紧抿起,眸光坚定地抱着云浅月转身走回床前。
这一夜,房间缭绕着一叶雪的酒香,云浅月睡得人事不省。
容景躺在云浅月身边,亦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色大亮,青裳在门口轻轻喊,“世子!”
容景闭着眼睛缓缓睁开,第一时间看向身边,见云浅月依然睡熟,他出声询问,“何事?”
“前面大管家传过来话,皇上口谕,今日七皇子回京,太子在丞相府看顾秦小姐无法迎接,四皇子处理昨日午门外施咒残留的后事,染小王爷在德亲王府看顾叶公主,为今只能请世子迎接七皇子。”青裳轻声禀告。
“哦?”容景眼睛眯了眯。
“皇上说如今七皇子在百里之外,让世子不必着急,天黑之前七皇子大约就会进城,世子不必出城迎接,只在城外迎接就成。”青裳又道:“皇上已经派人修葺了七皇子府,告知世子,说迎接到七皇子之后天色晚了,恩准七皇子不必急于进宫拜见他,先回府休息。”
“七皇子府?”容景声音听不出情绪。
“是让七皇子先回府!”青裳声音忽然又小了很多,“七皇子府在云王府隔壁。”
容景不再出声。
“世子,要不要奴婢去回了宫里的来人,就说您有伤在身,不便迎接七皇子?”青裳等了半响没听到容景说话,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必!去告诉皇上,我会准时迎接七皇子!”容景声音平静。
“是!”青裳应声,犹豫了一下又道:“刚刚云王府云老王爷派大管家给世子传来话,说知晓浅月小姐昨日宿在了荣王府,让世子记得提醒浅月小姐,别忘了今日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容景看了一眼熟睡的云浅月,同样听不出情绪。
“世子有什么吩咐吗?”青裳又问。
“弦歌可是从暗室出来了?”容景问。
“已经出来了!”青裳道。
“令他去百里外接应七皇子,随七皇子一起进城。告诉七皇子,就说我在城外候着他。”容景吩咐。
“是!”青裳点头。
“再无事了,你下去吧!”容景重新闭上眼睛。
青裳悄声退了下去。暗暗想着百里外是云雾山,七皇子如今在百里外大约是等候浅月小姐,而如今浅月小姐中了子夜散人事不省,偏偏世子又将弦歌派了出去迎接七皇子,这样下来,七皇子等不到浅月小姐,又看到世子派去的弦歌,只能提前回京了。她暗暗叹了一口气,也难为世子了。
房间内,容景闭着眼睛睁开,偏头看向云浅月,她唇瓣的伤口已经好了,一夜好眠让她脸色莹润剔透,中了子夜散让她睡觉极为老实,不再手打脚踢,也不乱踹被子,无比乖巧,他笑了笑,忽然翻身而起,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
身下的娇躯柔软若无骨,虽然睡了一夜,唇瓣依然泛着淡淡一叶雪的酒香,令他心神一荡,伸手扯开了她的衣带。
如玉的手触上温滑的肌肤,在纤腰上来回流连,最后手指灵巧的一勾,她肚兜挑开,两团清雪碎然弹出,他指尖带着微微颤意在雪中流连回旋,须臾,他放开她的唇瓣,低头将唇印在了她的锁骨上……
白皙如凝脂的肌肤不出片刻便有一处处红梅盛开,娇艳夺目……
骄阳透过帘幕照进房间,一室春光。
许久,容景忽然翻身而下,用被子将云浅月裹住,微带喘息地喃喃自语,有些懊恼还有些叹息,“真想继续……可惜不能……”
又过了许久,容景推开被子起身,披衣下床,穿戴妥当走出房门。
外面早已经是日色高悬,艳阳高照。
他站在门口,微仰着脸看向天空,万里无云,风和日丽。金色的阳光打在他脸上身上,浓浓暖意将他覆盖,他收回视线,忽然一笑,“果然是魔怔了!”
“世子?您……您笑什么?”青泉练了一夜功,此时困倦地走回来,就看到容景站在门口径自笑,他困意顿时,顿时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药老呢?”容景笑着询问。
“药老在药园呢?世子您找他?我这就去将药老喊来?”青泉被容景的笑容蛊惑,想着没想到世子也会这样笑。
“嗯!将他找来!”容景点头。
青泉应了一声,连忙撒开腿向药园跑去。
不多时药老从药园跑来,见容景站在门口,嘴角含笑,似乎极是愉悦,他疑惑地看着容景,“世子,您找小老儿何事?”
七皇子都要进京了,世子还这般开心?难道和浅月小姐生米煮成熟饭不担心了?不怪他这样想,实在是容景此时和昨日大不相同,昨日心思莫定,整个人都有些阴郁,而今日温润如玉,暖如骄阳。一夜之间就这么大的变化,让他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将你的解灵丹给我一颗!”容景道。
“啊?”药老一惊,“世子,您不会是要给浅月小姐用解灵丹吧?”
“嗯!”容景点头。
“那药一旦用上,她可是就会立即醒来了。”药老强调。
“醒来就醒来了!”容景笑了一下。
“您……您难道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了?”所以不怕了?药老怪异地看着容景。
容景伸手抚额,摇摇头,似乎有几分回答的艰难,“没有!”“那您还……”药老失望,他觉得这么大好机会,世子就偏偏错过,多么可惜?浅月小姐明明对世子也有情意,若不然不会那么紧张他的伤。等七皇子回京,若是再想这样,依照青裳的说法来看,再想煮熟饭就难了!
“不用说了!将药给我!”容景伸出手。
“世子,您再好好想想。”药老站着不动,做最后挣扎。
容景轻笑,“想好了!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用这个就能管用的。将药给我。”
药老似懂非懂,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瓶子递给容景。
容景伸手接过,转身走回了房间。
药老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院子向药园走去。
回到房间,容景走到窗前,伸手打开瓶塞,倒出一颗药丸,放在云浅月唇边一寸,柔声道:“来,吃了!”
云浅月一动不动。
“既然你自己不吃,那我喂你吧!”容景撤回手,将药含在自己口中,俯身,低头,含住了云浅月的唇瓣。
药在两个人唇间散开,极苦,容景却像不知道苦一般,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云浅月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无意识地躲闪容景的吻。
无论她怎么躲闪,容景的唇都不离她,最后,那颗药丸终于被云浅月吞了下去。她小脸已经皱成了苦瓜,揪成一团。
容景不再亲吻,而是将唇贴在她唇瓣处,看着云浅月苦巴巴的小脸,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飘荡在房间,极是清润愉悦。
过了半响,云浅月悠悠醒转,砸吧砸吧嘴,眉头打成一个结,“好苦……”
容景退离她的身子,坐在床头笑看着她,并未出声。
“苦死了,容景,你给我吃了什么?”云浅月费力地睁开眼睛,朦朦胧胧间见容景坐在床头,她难受地吐了吐,什么也没吐出来,皱眉问。
容景依然不出声。
“你哑巴了?”云浅月伸手抚在额头上,有些今夕不知何夕之感。
容景仿若未闻,继续看着她。
云浅月不再开口,脑中记忆回旋,忽然定格在她昏倒前的那一刻,她猛地睁大眼睛,彻底清醒过来,腾地坐起身,恼怒地瞪着容景,“你给我在酒中下了什么东西?”
容景依然沉默。
“说!到底在酒中给我下了什么东西?今天是第几日了?”云浅月欺身上前,一把掐住容景的脖子,并没有现自己衣带尽解,春光外泄,怒道:“你有何目的?”
“你这样子让我如何说?”容景忽然呼吸一窒,撇开脸。
云浅月手松了一分,死死地瞪着容景,警告道:“你最好给我说出个理由来!否则我今日定不饶了你。”
“咳咳,你……”容景脸色微红,声音微哑。
“你什么你?快说!”云浅月心中被怒火填满。她怎么就没防着他?
“你……你先将衣服穿上,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容景不看云浅月,柔声道。
云浅月一愣,低头,这才现她衣带尽解,面色一变,立即松开了容景的手,伸手拉过被子包裹住自己,脸色白地看着容景,颤着音怒道:“你对我怎么了?”
她眼神还没差劲到看不见身上的斑斑类似吻痕的东西……
容景看着云浅月白的脸色,无奈一叹,“我没将你如何!”
“你还敢说没将我如何?那我……我身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儿?”云浅月恼怒,看着容景衣冠楚楚坐在床头,她则这副样子,小脸红白交加,骂道:“你无耻,你敢对我……”
“嘘,我真没对你怎样!”容景伸手捂住云浅月的嘴,眉眼温柔,带着三分不自然低声道:“就是吻了吻你,抱了抱你,嗯,又摸了摸你……”
这还叫没对她怎么样?云浅月又羞又怒,挥手打掉容景的手,伸手指着他,你了半响才找回声音,怒道:“你是容景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说的是你吗?你还天圣第一奇才呢?云端高阳呢?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呢?就对我做这等无耻的事儿?”
“嗯?我有你说得这么好?”容景笑着挑眉。
云浅月顿时一噎。
容景凑过身子,隔着被子伸手将她抱住,柔声道:“我虽然很想对你如何,但是真没对你如何。若是想对你如何的话,昨日我泡在水里时,你来找我,我就会对你如何了,可是不是没有对你如何?”
“那……那我身上……你……”云浅月想想也是,她身体并没有任何腰酸背痛的异样,他应该是没有生什么,但是她身上有吻痕,他一定趁她昏迷,行不君子行为。
“你躺在我身边,我也不是柳下惠。自然会对你……其实我现在还想……”容景唇瓣凑近云浅月的唇,声音暗哑。
云浅月身子一颤,心通通跳了两下,本来白的小脸听到这样的话一红到底,她伸手打开容景,又气又恼,又羞又愤,“你躲开,先把话说清楚!说你为什么给我下药,若不说清楚,你休想再碰我一下!”
她听他刚刚说昨日,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如今艳阳高照,也就是说没耽误她要去云雾山给她娘拜祭的事儿了!她放下心来。
容景乖乖松手,放开云浅月,笑着道:“那酒……”
“告诉你,老实些,不准骗我,实话实说!”云浅月盯着容景。
“好,实话实说!”容景浅浅一笑,温声道:“昨日我就告诉你那酒是药老拿错了,慌忙间摆在了桌子上。我告诉你酒烈,你不听,偏偏要喝。其实那酒里是被药老放了嗜睡散,药老年纪大了,时常睡不好觉,每日晚上就喝一壶放了嗜睡散的酒,就会一夜好眠。你将药老的酒喝了,害他昨夜都失眠了。”
“是这样?”云浅月挑眉,明显不信。
“是这样!要不我将药老找来,让你问问?”容景点头,神色无辜,“我提醒你酒烈的。是你自己要喝。”
“可是你怎么不提醒我说那酒里放了嗜睡散?”云浅月瞪眼。
“药老一生未娶,每夜不得好眠,以酒解闷,这是他的心病。难道你让我对你揭他的底?所以,就说是酒烈,对你变相提醒了。谁叫你贪杯,受不住诱惑,还很笨来呢!所以,就睡得人事不省。”容景说谎话脸不红气不喘,再配合他无辜的神色,由不得人不相信。
云浅月仔细地看着容景,没看出哪里不对,他的话也算是合理的解释。怒意退去了些,还是有些气恼地道:“那我嘴里怎么这么苦?”
“是因为青泉调皮,想要和药老开玩笑,所以就在他配置的嗜睡散里放了子夜散。子夜散能让人睡个七八日的药。今早我见你还不醒,怕你耽误了重要的事情,找药老要了解灵丹,解了你的药性。你才醒来。解灵丹属于苦药,你嘴里自然苦了。”容景缓缓解释,末了还加了一句,“我喂你吃的,如今我的嘴里也是苦的。”
“谁叫你喂我了?”云浅月伸手摸向唇瓣,想到自己吃了他喂的药,就浑身有一股奇异的气流在流转。她红着脸斥道。
“你睡得吃不下去药,吃不下去药就醒不来,醒不来不就耽误事情?”容景挑眉。
云浅月彻底失了言语,她的确睡得沉,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由着他说了。她不相信他就不能提醒她别喝那酒,一定是故意的。让她昏睡之后就宿在他这,好趁机对她为所欲为。她总不能跑出去真找药老盘问,只要没耽误她去给她娘拜祭的事情就好。她恨恨地瞪了容景一眼,“还算你识相!知道让我赶紧醒来。否则耽误了我去云雾山,我就要你好看!”
“怎么会呢?云爷爷一早就派人来提醒我了。”容景笑道。
云浅月脸色一变,“我爷爷知道我昨日住在这里了?”
容景点点头。
云浅月红透的小脸变化了一番,裹着被子的手紧了紧,看着容景含笑看着她,她气也不是,怒也不是,恼也不是,恨也不是,半响,有些无力地道:“看在你没对我做什么的份上,我懒得和你计较。你赶快给我出去,我要穿衣服。”
容景坐着不动,微微挑眉,轻声问,“那件衣服你会穿吗?”
云浅月一哽,最后一丝力气也没了。她不会穿!繁琐死了!她恨死玉镯了,在哪里弄来那么一件里三层外三层,又是轻纱又是丝带又是环扣的衣服?比她哥哥云暮寒送给她的那件还要繁琐。
“反正你的身子我也不是没见过,还是我帮你穿吧!若是我想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不是?”容景柔声询问,“如何?”
云浅月抱着被子不动。
“如今天色不早了,云雾山距离京城百里呢!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两个时辰。况且云雾山山高千丈,你还要登山上去。时间不太充裕的。不能再耽搁了。”容景又道。
“好吧!”云浅月推开裹着的被子。这才现肚兜外是一件月牙白锦绸的软袍,显然是容景睡觉穿的衣服,相当于睡衣,不用想,也是在她昏睡后他给她换上的,她红着脸看了容景一眼,没说话。
容景似乎笑了一下,手指轻轻一挑,月牙白的软袍从云浅月的身上脱落,露出泛着粉红印记的肌肤,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轻轻给她系上肚兜扯开的丝带,又拿过床头叠得整齐的衣裙披在云浅月身上,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肌肤,温润温凉,激起层层颤栗。
云浅月闭着眼睛不敢看容景,脸上红如火烧。
她何时经历过这种风流阵仗,在一个男人面前春光外泄?
何时和一个男子这般亲密过,让人侍候着穿衣?
何时……
房中静静,只听到悉悉索索的穿衣声,云浅月感觉呼吸都停了,容景的呼吸亦是轻不可闻。
许久,容景罢手,看着云浅月红透的小脸,轻轻一笑,“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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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们,今天过瘾没呀(⊙_⊙)?
我们的月儿要被煮熟了,默哀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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