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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子情     纨绔世子妃txt下载     纨绔世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497章 出兵征讨(2)

    孝亲王被噎得一时无言,似乎从来不认识他自己的儿子一般地看着冷邵卓。

    群臣默默地看好戏,父子二人,各持己见,这是在朝局上鲜有之事。

    须臾,孝亲王道:“即便三国出兵,我天圣也不惧怕。南梁去岁凤凰关水患惨重,如今巍巍雄关再不复昔日之貌,南梁不过有顾少卿三十万大军而已,但我天圣西山军机大营三十万大军由安王统辖,顾少卿如何是安王对手?另外西延若是出兵,我北疆比邻西延,北疆有二十万兵马,且有北疆毒障峰,是我天圣北面的一道屏障。西延月就算有其能,也不过是黄毛小儿。我天圣武将清贵之流会兵法筹谋的大有人在。何况十大世家出世后,都有心入朝。若是朝廷征兵,十大世家的能人之辈自然会来朝入职。到时候如虎添翼。兵站于边境,怎么会扰了春种百姓?百姓们照样耕种,照样生活,战火燃烧的不过是边境之地而已。春雨绵绵虽然天时不利,但他国与我过不过二一添作五平添而已。所以,这天定、地定、人定,都是有利有弊,各站五成,交锋之下,就看谁勇而已。”

    “二一添作五也不如十拿九稳。”冷邵卓道。

    孝亲王哼了一声,“邵卓,勿要再说了,你的本事多少,能耐多少,为父一清二楚。我天圣皇威不容侵犯,叶倩妖女不除,难以解恨。正如德亲王所言,说不定西南之事也是叶倩祸乱指使的李琦。毕竟西南比邻南疆。”

    冷邵卓皱了皱眉,不再说话。

    夜轻染轻笑一声,“孝亲王和冷小王爷各抒己见,朕听得也甚是激昂。”话落,他看向那些年轻一辈的清流,“其余众位爱卿可有何想法和良策?”

    那些人被夜轻染眸光一扫,都觉得春日里吹来一股清风,乍暖还寒。心神一颤,齐声跪倒:“皇上英姿勃发,但凭皇上做主。吾等听命于吾皇,忠心护主,万死不辞。”

    夜轻染“哈”地一笑,“众卿忠心,朕甚是欣慰。”话落,他将双腿交叠,懒懒地往龙椅后一靠,这等悠闲的姿态在他坐起来却分外威仪,“文莱,去请景世子上朝。”

    群臣一怔。

    夜轻染慢悠悠地道:“先皇在世时曾言,天圣有景世子,抵十万雄兵。这等大事儿,景世子怎可不在?景世子天纵英华,惊才艳艳,定然有良策。”

    “是!”文莱连忙应声,向殿外走去。

    “另外将景世子妃一同请来,朕记得景世子妃和三国的女皇、皇上都交情深厚。”夜轻染又补充了一句。

    文莱立即停住脚步,看着夜轻染,小心翼翼地道:“皇上,万一景世子妃不来……”

    “不来就不来。”夜轻染漫不经心地道。

    文莱愣了一下,连忙颔首,转身跑出了大殿。

    德亲王皱眉,劝谏道:“皇上,这是军国大事,怎么能让一个女人进朝堂?”

    “南疆的叶倩也是女人。”夜轻染淡淡道:“可以小看天下女人,但不可以小看云王府的云浅月,如今的景世子妃。她两次在金殿上作乱,虽然有朕的纵容在,但是德亲王平心而论,以你之能,是否能拦住她?”

    德亲王想起那两次脸色顿时难看,“正因为如此,她张狂无忌,无法无天,才不能一再纵容。这等朝野之堂,本来就不容女子。她进来搀和国事兵事,更是于法理不合。”

    夜轻染坐直身子,看向下面道:“朕养伤这些时日,思之良多,十大世家除了蓝家主外,还有一众身负才华的女子,市井之中,江湖之上,女子有大才者,更是不计其数。朕准备开设女子文武堂,起用女官入朝。”

    文武百官闻言顿时嗡地一声,几位老臣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年轻一辈朝臣纷纷惊异。这一枚炸弹扔出来,比早先听闻叶倩刺杀还来得令人惊骇。

    一时间大殿内哗哗喧嚣。

    只有夜天逸岿然不动。别说德亲王、孝亲王等,连云离、冷邵卓都惊了一番。

    “嗯?众卿以为如何?”夜轻染看着下面文武百官百态,挑眉询问。

    德亲王等刚刚起来,“噗通噗通”数声又跪在了地上,“皇上万万不可。”

    “皇上万万不可。”转眼间便跪倒了一大片。

    “为何不可?”夜轻染询问,似乎不意外得到群臣反驳。

    “古有古制,女子怎可参政?更遑论登上朝堂,这岂不是向天下昭告我天圣无男人?要用女人为官,这乾坤颠倒,女人骑到男人头上,这……这如何能行……”德亲王气得浑身颤抖,也顾不得君臣之礼,斥道:“胡闹!这简直就是胡闹!”

    “千年前有女帝,后来又有一位帝主统一天下启用女子入朝为官,曾经有一位女子以少年之华,才冠天下,封侯拜相。朕起用女子,也不是没有先例。”夜轻染沉静地道。

    “皇上,女子为官的先例从古至今也是凤毛麟角,与这等向天下招抚之说可是大相径庭。”孝亲王连忙道:“皇上大胆任贤,择才而用是好,但是要考量当今局势,如今天下不安稳,此事若是传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轰动可想而知啊。我天圣百年来至今从未有女官。这若开先例,也不该是大刀阔斧一刀切,万一适得其反,得不偿失啊。万万不可。”

    “皇上,要万万三思而后行啊。”一众朝臣连忙俯首高呼劝说。

    夜轻染淡淡一笑,懒洋洋地道:“朕就是有这么个想法,提一提而已,众卿不必惶恐。”

    众人心底一松,尤其是一帮老臣。

    “虽然举天下招女子文武官不合如今形式,但是任命一二女子为官,倒是可行吧?”夜轻染话音一转,“十大世家蓝家家主蓝漪,乃苍亭大人未婚妻。其文韬武略,不输于苍少主。掌管蓝家,短短几年,成为十大世家第二大世家,仅次于楚家之下。其能毋庸置疑。朕决定招她入朝,众卿有何意见?”

    众人恍然,原来皇上绕了这么大的弯,其实是想招抚蓝家主入朝。齐齐对看一眼,刚刚还大声反对不准开设女子文武堂,如今听闻不过一二女子,霎时没了反对之声,都细细思量起来。

第1498章 出兵征讨(3)

    “安王,你意见如何?”夜轻染询问夜天逸。

    “臣以为此举甚好。虽然算是开天圣百年来有史以来女子入朝为官的先河,但是也说明皇上开明,择才择贤而用。百姓们定然推崇,应是赞叹吾皇英明。”夜天逸颔首,“更何况十大世家是几百年的世家,先祖建朝时,十大世家甚为兴旺,当时天下有一种说法,尊莫过于帝王,贵莫过于十大世家。十大世家人人才华满腹,先祖建朝后隐世,我朝一直少了十大世家的辅助。如今百年已过,今非昔比。十大世家隐世百年,出世想入朝堂,与其被他国招抚,不如我天圣收服。不只是蓝家主,只要是十大世家中有才之士,都可以启用官职。为我朝局注入一批助力。”

    “嗯!”夜轻染点点头,“众卿以为呢?”

    德亲王气顺过来,颔首道:“臣以为此举尚妥。”

    文武百官纷纷颔首,均说可行。早先大殿上高呼不可的气氛转眼间便得一片赞同。

    云离和冷邵卓对看一眼,心中感叹夜轻染的帝王之术,运用得炉火纯青,也将包括他们在内的一众朝臣心里算计得清清楚楚,想要蓝漪入朝为官,怕群臣反对,先拿云浅月做文章,让她上殿,他清楚以德亲王为首的群臣惧怕云浅月上殿闹事反对,紧接着再加了一把火,说要开女子文武堂,群臣怕他一意孤行,大骇之下,做了誓死谏言的准备,他却话音一转,说举天下招女子文武官不合如今形式,但是任命一二女子为官倒是可行。群臣自然不可能再落皇上的脸面,通透之后,自然都齐齐应允了。这几句话一波三折,让他们看清了,夜轻染到底是个真真正正的帝王。

    “既然众卿都觉得可行,那么朕就下旨了!”夜轻染将众人神色看入眼底,眸中思量一闪而过,威仪地开口,“传朕旨意,册封十大世家蓝家主蓝漪为兵部参政,行上卿之位,议兵事之责。圣旨下达之日起,即刻入京任职。”

    圣旨一下,群臣顿起哗然。

    众人虽然知晓蓝漪进京,皇上要重用蓝家,但也没想到是这等重用,给予一个女子这么高的位置。上卿位于大将军和御史之上。这相当于封侯拜相了。

    德亲王刚要开口反驳,夜轻染轻咳一声,他抬眼,对上夜轻染的眼神,顿时住了口。

    孝亲王一直都唯德亲王马首是瞻,虽然觉得给一个女人官职太高,但是见德亲王不说话,他自然也不说了。一帮老大人都以德亲王为首,自然也不说了。何况皇上直接下了圣旨,金口玉言,断然更改,显然今日皇上给他们设了这一番套,自然就是想好了给蓝漪的官职。于是只能作罢,不再费口舌。

    夜轻染满意地看了一眼无人反驳,继续沉声道:“另外传朕旨意……”

    群臣的心都提出来,不知道又会是何等的晴天霹雳。

    夜轻染刻意地顿了顿,声音威严,“伊家、华家、凌家三位少主,也是身具才华……”

    德亲王闻言连忙打断他道:“皇上,据说曾经夜霄攒乱南疆之事,这三家少主曾被人废去了武功,已经成为了废人,还如何能再受重用?”

    “曾经的伊家、华家、凌家三位少主和如今的三位少主自是不同。”夜轻染道:“那三位少主被废,自然再无权利继承族位。不久前,这三大世家从家族的坤武殿选出来三人接替少主之位,众卿可能都有所耳闻,十大世家真正的实力不是在继承人的少主身上,而是在坤武殿。每一代都会有一人被选入坤武殿。得十大世家精髓传播。这三人才华,比之以前那三位少主胜过颇多。”

    德亲王点头,“原来如此。”

    “所以,朕准备请三位少主与蓝家主一同进京。”夜轻染见群臣再无人反驳,沉声道:“赐封伊鸿、华舒、凌燕为御前带刀行走,行将军之职,奉御前参议政事之权。接到圣旨后,即刻进京。”

    群臣轻轻舒了一口气,虽然这三个人也是起步比较高,但没高过蓝漪,纷纷宽心。

    夜轻染见众人舒了一口气,他懒洋洋一笑,“哦,朕忘了说了,他们三人其中两人是女子。”

    群臣闻言顿时又提起了气,纷纷脸色变幻。

    夜轻染不理会群臣变脸,偏头对内侍道:“即刻令人快马加鞭前往十大世家传旨。”

    “是!”一名内侍连忙跑了下去。

    “皇上,如今苍家、蓝家、伊家、华家、凌家五家都归我天圣,可是十大世家还剩五家,是否也召入京城?”孝亲王出列道。

    “楚家、风家、花家、凤家、莫家……”夜轻染轻敲着金椅扶手,目光深邃,“这五家吗?与南梁交好,你们认为可用?”

    群臣想起曾经南凌睿为太子之时,和蓝家主曾经有一段闹的轰动天下的婚事儿,其中那五大世家向着南梁,后来南疆危难,楚家主的夫人和风家主都曾出现在了南疆相助叶倩。而那三大世家以这两大世家马首是瞻,这样算来,自然不可用了。

    大殿一时间静寂下来,都纷纷想着那从来不曾露面,神出鬼没,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楚家主和那具有一身本事,竟然帮助南疆除了夜霄反乱和西延叛乱的楚夫人,都觉得那二人实在是个大麻烦。

    “景世子到!”大殿外传来一声高喊。

    群臣心神一凛,景世子休了几日,终于上朝了。这才纷纷想起皇上派人请景世子上朝的目的,不知道景世子对于南疆叶倩密谋刺杀一事,是何种想法。

    “宣!”夜轻染看向门口,吐出一个字。

    “宣景世子上朝。”大殿外一通气高喊声传了出去。

    不多时,容景缓缓踱步走了进来,一袭月牙白锦袍,曾经是清一色的月牙白,从来不带丝毫妆点和刺绣,如今他的月牙白锦袍衣摆和袖口处都绣了一株紫竹,枝叶唯妙,绣线均匀,针脚细密,铺一走来,如九天之上落下一抹明月华彩,虽然大病未愈,步履有些孱弱,但是分外清雅,如徐徐绽开的玉莲,步步风华,整座金殿因为他的出现,似乎都亮白了几分。

    世上就有这样一种人,只见一面,就能夺人心魄的。

    夜轻染看着容景,眯了眯眼睛。

    群臣齐齐屏息,皇上昨日夜闯荣王府之事早已经被百官得知,人人都知道在紫竹院动了刀剑隐卫,也知道这二人明暗刀风剑雨,都想着不知道今日又有怎么一番不见血的刀刃。

    德亲王只看到容景一人,没见到云浅月上殿,脸色稍霁。

    “皇上万岁!”容景来到大殿中央,微微一礼。他自然从来不用跪拜。

    “景世子今日比昨日看起来精神很多,看起来是一夜好眠了?”夜轻染扬眉。

    “托皇上洪福,睡得还算不错。”容景淡淡一笑。

    “景世子妃也一夜好眠了?”夜轻染眸光微转,“景世子妃没上殿来,是没睡够,还是在心疼那株珍品牡丹?”

    “珍品牡丹长得很好,她昨夜睡得也很好,只是不愿意上殿来而已,怕一不小心毁了金椅,或者是再不小心伤了皇上。如今在府中和婢女们踢毽子呢。”容景提到云浅月,如玉的面上挂了一丝暖暖的笑意。

    夜轻染眸光一缩,“哦?在踢毽子?这么说景世子妃身体大好了?”

    “身体大好到不是,但是小小活动一番自然可行。”容景微微扬眉,“皇上将景在病中宣上朝,难道只是问臣这些许小事?”

    “自然不是!”夜轻染神色恢复凛然,一派正色威严地道:“是有一件大事要听听你的意见。”

    容景不再说话,静待下文。

    “副中郎将赵大人查出朕登基之日遇刺一案和你那日在承乾街被谋杀一案,均是南疆叶倩暗中谋算。众位爱卿群情激奋,说南疆狼子野心,想我天圣天崩地陷,请求发兵,要征讨南疆,你意下如何?”夜轻染询问。

    容景微露讶异,“原来这两件大案都是叶女皇施为?”

    “不错!证据确凿。”夜轻染道。

    容景扬眉,如玉的手弹了弹不染纤尘的锦袍,温润的声音含了一抹凌厉,“南疆胆大妄为,狂妄无忌,想要祸我天圣泱泱大国,自然不容她谋算。关乎天威社稷,自然要出兵征讨,令南疆给个说法。否则她今日敢谋杀皇上,岂不是明日就敢颠覆河山?定不能姑息。”

    夜轻染一拍金椅扶手,“好,朕就听景世子之言,即日起,出兵征讨南疆。”

第1499章 举国征兵(1)

    当日,夜轻染下旨,昭告天下。

    诏书累累计算南疆女皇叶倩罪行。叶倩登基之日刺杀新皇,不久前埋伏五百隐卫刺杀景世子,狼子野心,谋算天圣半壁江山,其为可恨,其心可诛,是可忍孰不可忍。天圣君臣子民上下一心,诛伐南疆,扬天威,镇社稷,天圣泱泱大国,自然不能被蛮夷算计。不让南疆小国女流之辈放肆猖狂,祸乱天下。

    诏书一出,哗然天下,以雪花般的速度席卷天圣各州各郡各县。

    天圣百姓子民恍然大悟,原来新皇登基、景世子被暗杀这两件轰动天下的大案都是南疆在背后捣鬼。险些害了新皇和景世子。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声讨南疆。

    百姓的舆论很快地从两位帝师飞升天火中脱离出来,视线盯住了南疆。

    天下顷刻间刮起了狂潮,人人对南疆骂成一片。

    舆论声成狂风巨浪之势,恨不得人人手刃叶倩头颅。

    百姓们纷纷支持天圣攻打南疆,让南疆女皇看看天圣神威,恨不得将其打死打残,再不能祸害天圣,再不能暗害景世子。

    天圣上下,一时间打着为新皇和景世子报仇的呼声,气氛热烈。千百万百姓呼声一致。

    诏书发出当日,就有无数人前往兵部报名参军,将兵部门前堵了个水泄不通。

    如今的兵部侍郎是曾经夜天逸监国之时,在赵可涵的父亲解甲归田离京之后,新任命的心腹亲信,也姓赵,名赵清。夜轻染登基后,未曾调派,如今他依然任职兵部侍郎。

    朝廷没有招兵的旨意,如今百姓们就自愿来参军。赵清自然不敢做主招纳,于是急匆匆进了宫。

    宫中夜轻染自然收到了外面的消息,御笔一批,准兵部招兵。条例按照往年征兵条例,但是比往年的基础上人性化。往年强征,兵士分列月银极少,而今年特别名列了三条。其一,家有壮丁二者以上,准参军一人,家无壮丁者,不准参军,在家侍奉老父老母滋养幼儿。其二,参军年龄十五至四十,月银增长一倍,其三,也就是重要的一点,军中无贫富,只有军功,战争一起,论军功封赐,择能而封官职。

    御笔批示一出,顿时哗然。

    本来聚集到兵部的人也就千来余人,大部分都是因为新皇和景世子的声望,多是有才能之士,听闻了皇上想要择才择贤招募入朝的风声,又听闻了十大世家蓝家主和伊家、华家、凌家三位少主也被赐封官职,而去年的科考已过,三年之后才会有科考择人,于是,很多想要入朝的人则是趁此皇上要征讨南疆,朝廷必是用兵用人的机会,想借参军出入仕途。于是才纷纷涌到了兵部,想参军。可是如今御笔诏令一出,皇上下了圣旨,那就是朝廷明令招兵。而且月俸优厚,论军功封赐,择能而封官职。一时间,当兵成了上好之事。

    兵部招兵也与科考一样,是三年一招,与科考同一年。春季招兵,秋季科考。去年春季招兵时,老皇帝依然健在,秋季科考却因老皇帝驾崩,推迟到了冬季。一般招兵都是老弱病残退役,壮丁留下,但是兵士月银甚少,所以,一般家里有钱或者有权再或者有自力更生能力者,都不让其子嗣当兵。所以,当兵的人,都是一些穷苦人家的子息。

    但是如今不同了,如今这一道旨意就如打开了的闸门,江水顷刻间奔流而出。穷人家子嗣看到的是月银,而富家子弟看到的是军功和封赐官职。一时间家里符合条件的百姓蜂拥涌向兵部。

    兵部本来被一千多人围得严实,可是不出一日,却人数上万。

    兵部侍郎欢喜之余,兵部人手不够,于是请示皇上,夜轻染御笔一批,从即日起,六部各抽调出一半人手借调兵部。

    兵部开设考察,登记、摘选、备案等等科场,招收前来报名参军之人。

    不出一日,天圣京城被搅得沸沸腾腾。

    三日后,京城接到了天下各地百姓因为太远赶不来京城,前往当地府衙报名参军的奏折。奏折如滚雪花一般,几乎各郡县都有。

    夜轻染御笔批准,再次发布诏书。令各地开设招兵部门,够条件,想要参军的人,在当地府衙报名参军。一个月后,统一上报名册于兵部。再由兵部统筹分配。

    一时间,天圣掀起征兵参兵狂潮。

    参军的狂潮非但没有淹没天圣要出兵征讨南疆的势头,反而将征讨南疆升到最高点。

    天圣上到君,下到臣,再到兵,再到民,一时间气势汹涌。

    风起云涌中,天圣京城这座集天下权利的至中心的地方,笼罩在重重烟云中,有着直上九霄之势。家家府邸都分外轰动,户户门前都人声喧波,将兵部和借调到兵部的六部官员都忙得脚不沾地,甚至兵部侍郎都一连几日不回府邸宿在了兵部。

    相较外面轰轰烈烈的狂热氛围,天圣有一个地方一如既往地清清静静。那就是荣王府。

    三日前,容景被请上殿,赞同文武百官请旨出兵征讨南疆之事,夜轻染当即便下了圣旨。圣旨下达之后,容景便回府继续休养。

    三日来,不管外面多么热火朝天,荣王府雷打不动地清静。

    招兵和各地的奏折不停地送往皇宫,夜轻染自然无暇再找荣王府的麻烦,所以,这三日来,容景和云浅月算是在大狂潮下偷得浮生半日闲。

    云浅月当真如容景所说,那日忽然觉得日日没有娱乐,实在待得无趣,于是想起了毽子。便令青裳绑了两个,青裳、凌莲、伊雪等人在一块空地上踢起了毽子。

    青裳、凌莲、伊雪三人以前不曾玩过,青裳自小就跟随容景身边侍候,自然失了女儿心性,而凌莲和伊雪从凌家、伊家出来之后就被带到了摩天崖,多年训练,接掌红阁,所以,这等小女儿的游戏自然也不曾玩。相比较三人,云浅月前一世虽然繁忙,但是这种小游戏也是孰能应手。她虽然不能动用武功,三人虽然可以动用武功,但一三敌一,也敌不过她。

    而容景则是坐在窗下,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四人玩,顺便给做公正裁判。

第1500章 举国征兵(2)

    这一日,四人正在玩着,在荣王府前院养伤的沈昭进了紫竹院。听到脚步声,青裳回身,隐卫脚尖不稳,毽子径直向沈昭飞了去。

    沈昭见躲不过,慌忙伸手去接,但青裳有武功,每次踢毽子都不自觉地用些内力,毽子带着冲力,瞬间沈昭身子退了好几步,才脸色发白地勉强站稳。

    容景轻笑,“几日的伤白养回来了,如今又受了些伤。毽子也成了伤人利器。”

    青裳脸一红,连忙跑了过去,紧张地看着沈昭白着的脸,“沈大人,您没事儿吧?”

    沈昭将毽子递给青裳,摇摇头,苦笑道:“我自诩练了些武,体格也好,昔日上山砍柴,也打过老虎,但是如今才知道这副身体真是不堪一击。连个毽子也接不稳了,惭愧。”

    “青裳的武功可不比弦歌的武功差,她一片叶子也能伤人,别说一根毽子了?刚刚不过是有三成内力,你会寻常把式,不会内力,自然抵不过注入了内力的一根毽子。这原本正常。”云浅月笑看着他,回头问容景,“那日爹给你调理内伤的药呢?那个管用,给沈昭一丸。”

    容景含笑点头,对青裳吩咐,“去拿来。”

    青裳连忙应声,跑了下去。

    沈昭缓步走了过来,容景遭秦玉凝埋伏刺杀那日,他用尽了浑身解数,受伤不比容景和云浅月轻,但他所伤不是内腹筋脉,而是脾力枯竭,比他们的伤好养。所以容景开了方子之后,他按时服药,如今十日下来,已经差不多了。但今日受了青裳有些内力的毽子,又让他腹内阵痛,稍好的脸色有些白。伤势白养了,所以,待青裳走下去后,他苦笑着走了过来,对容景道:“本来我打算明日早朝,看来又不行了。”

    “急什么?多休息几日。”云浅月运动后一身薄汗,坐在了容景身边。

    容景掏出娟怕给她擦汗,她理所当然美滋滋地享受他的服务,觉得这几日是她有史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沈昭缓缓坐了下来,摇摇头,“那怎么行?如今朝中局势如此,皇上手腕极高,景世子不上朝,我也不上朝,待我们再上朝的时候,怕是都没我们的位置了。”

    “没了就没了,你们更悠闲。”云浅月不以为意。

    沈昭苦笑,“昨日云世子给我传信,说他和冷小王爷如今在朝中苦苦支撑,但耐不住皇上手段,群臣都被他收服了去。他们若是下来,这朝中可就万众归一,拥护新皇了。假以时日,他再发难,我们还哪里有还手余地?”

    云浅月轻嗤了一声,“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么多年朝野盘根错节,又岂能是一日两日就收服的?若是他真能收服,敢用铁血手腕,那么如今的荣王府和云王府都没有了,我和容景也不可能坐在这里了。你宽心养伤就好,从进京以来,你日日忙累,也未曾休息一日,人都瘦了很多,别太忧心了。”

    沈昭闻言看向容景,见他笑而不语,他轻声道:“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如今局势实在一日数变,如今皇上举国招兵,人员络绎不绝。短短三日,便招收了十万兵马。这个数字可是不小,一个月下来的话,岂不是百万兵马?若是这样,我们岂不是……到时候还有何能力扳倒他?”

    “兵贵精,不贵多。更何况新兵而已,需要练出来。”云浅月扬眉,“谁说他招募上来百万兵马,就一定是他的了?”

    沈昭眼睛一亮,“你是说?”

    云浅月笑笑,斟了一杯水递给沈昭,对他道:“你的药来了,先吃药。”

    沈昭回身,见青裳小蝶里装着一颗丸药拿来,那药芳香扑鼻,显然珍贵。他连忙摇头,“这个我不用了,小伤而已,留着给景世子吧!我顶多多养几日。”

    “我还有,与其你日日在府中忧心,养伤也养不好,不如吃了它赶紧好,明日去上朝。”容景温和一笑。

    沈昭不再推脱,拿了药吃了。药刚下肚,便对云浅月急声问,“你说真能将招来的兵马给我们用?”

    云浅月狡黠一笑,“举国招兵,真要招得百万兵马,那该是多少人?京城被管辖得固若金汤,也能下得去手,更别说各州郡县各地了。谁招的人,不一定是谁的,也不一定不是谁的。这里面,如今能没有文章可做?”

    沈昭身子顿时挺得笔直,苦相尽褪,人也精神了不少,眼睛清亮。

    “更何况,圣旨刚下那日,你以为为何那么多人立即涌去了兵部?真当那些人想要当兵?为了皇上和景世子报仇?要为攻打南疆征战?”云浅月挑眉,慢悠悠地道:“不过是有人布置而已。”

    沈昭微怔,片刻后恍然,“你是说……”他看向容景,“景世子布置的人?”

    云浅月撇了容景一眼,“是他,也不是他,他不过是借了个势而已。”

    沈昭不明白地看着二人,见容景依然笑而不语,也不解释,他只能盯着云浅月。

    云浅月抿了一口茶,解释道:“夜轻染想要兴兵,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去年三国自立,夜天逸和夜轻染就已经准备了兴兵,粮草、兵器、各种军饷,都筹备聚齐。一个冬天过去,天圣虽然发生了许多事情,当权人连番轮换,但也只是表面震动,也没影响根基,西山三十万兵马未动,举国兵马一直安稳,京城四门严格把手,边境一直在夜天逸和夜轻染的掌控下严密防范,整个天圣虽然风雨飘摇,但是没丢失主体结构,所以,虽然不稳,但是也不容轻易倾泻。如今冬去春来,万物复苏,他已经筹备妥当,只欠东风,就可以兴兵。”

    沈昭静静听着,不插话。

    “而叶倩就是东风。”云浅月继续道:“叶倩在夜轻染登基之日,报他夺胭脂赤练蛇之仇,想搅了他的登基大典。而殊不知,即便叶倩不出手,夜轻染也安排了夜轻暖出手,而也会嫁祸给叶倩。那一日,他与其说是试探我,但是真正的目的就是想兴兵,不过是寻了个理由,将我和他的纠葛置身于风口浪尖,转移全天下人的注意力而已,而令人猜不到他的真正目的。”

第1501章 举国征兵(3)

    沈昭一惊,“他竟然如此心机,利用你……他可真是……”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

    云浅月凉薄一笑,“他利用我的地方还少吗?从老皇帝驾崩之后,他就不是以前的夜轻染了。以前的夜轻染犹带了三分面具对我,更何况如今的夜轻染?他登基那日开始,就是真真正正的夜氏新一代帝王,夜氏王朝的继承人,整个天圣皇朝的主人。我是最合适她利用的那人,他又怎么会不利用?”

    沈昭脸色变幻,不知道是惊的还是震撼的,他一时没了言语,看向容景。

    容景面上的笑容褪去,清清淡淡。

    云浅月声音微冷,“我们大婚,他清楚地知道那几人都会来,叶倩和云暮寒不可能不来。所以,就有了筹谋。叶倩若是不出手,那时秦玉凝早已经秘密进了京城,她会南疆的咒术,由夜轻染安排,夜轻暖布置,令被施了咒的人暗中刺杀,查出南疆咒术,就与叶倩脱不开关系。因为有了秦玉凝曾经救驾一事,人人都不会怀疑是她要杀夜轻染。所以,苗头自然对准南疆。这个黑锅,叶倩是自己做了就是做了,自己不做,他也会让她背上这个黑锅。”

    沈昭轻轻吸了一口气。

    “南疆国小,在南梁、西延三国中最是薄弱。所以,自然先打南疆。叶倩出手了,他隐而不发,并未宣扬,让叶倩受了些轻伤回到了南疆。而不几日之后,利用秦玉凝得不到容景想毁了容景的心思,纵容其谋杀,杀了容景,他除去了一大劲敌,不杀容景,可以利用他的声望,激起天下百姓的民愤。达到君臣子民上下一心征讨南疆的目的。就和如今的情形一般,都按照他的预测,一步步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云浅月冷笑一声,“他唯一没有想到的大概就是夜氏帝师的死。没有想到在夜氏如神话一般的两位帝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真武殿。让他失去两大臂力,心中恨极。”

    沈昭又抽了一口冷气。

    云浅月继续道:“刑部的赵穆是德亲王的人,德亲王虽然在朝中有些事情万般阻止夜轻染,但真要遇到他筹谋之事,他一定帮他。所以,由赵穆利用我给两位帝师开膛破肚查出南疆离魂咒之事顺理成章,夜轻染将这两件大案公布于众,德亲王老一辈的朝臣串联一线,群情激奋请旨出兵征伐叶倩,即便有云离、冷邵卓等人持不同意见,但也阻不住大势所趋。”

    沈昭两口气憋在心口,半响才吐出,感叹道:“夜轻染真是天生的帝王。这等帝王之术,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

    “他出生就被印刻了帝王的名字。夜氏出帝王,也出魔鬼。他有这等帝王之术,也不稀奇。夜氏的男人,最会怎么筹谋掠夺。”云浅月冷哼一声,“但是他们会,未必别人就不会了。他知道满朝文武百官,空有群情激奋还不够,还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加一把干柴,才能将火着得更烈。于是请容景上了朝。”

    “既然景世子看透了,那为何那日还上朝?”沈昭正是这里不解。

    “他借容景的势,又怎知容景不借他的势?”云浅月面色恢复淡漠,“这慕名而参军的人,多少人是冲着新皇而来,多少人是冲着容景而来,又有多少人是冲着月银和官职而来?未来天下兴兵,兵从哪里出?自然来自百姓。而未来战火烧遍天下的时候,靠百姓打仗吗?不是,自然还是靠兵。没有兵如何成?夜轻染需要兵,而你们……难道就不需要兵?”

    沈昭恍然大悟。

    “你们需要兵,但私兵又如何能养多?又如何能在夜氏遍布天下隐卫下隐藏招兵?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总要有一个光明正大,冠冕堂皇招收兵马的理由。与其私兵不成,不如就明目张胆。所以,如今举国招兵,便是最好的良策。”云浅月慢慢道:“等兵招进来,是不是都是朝廷的,都是他夜轻染的,就两说了。他利用别人的时候,又怎不知别人也能寻机利用他?他心中清楚,但也不得不依靠容景推动,而容景自然也不能白白为他做嫁衣。无非是各自较量,共赢互防之事而已。”

    沈昭点点头,云浅月这一席话,让他茅塞顿开,他看着二人,感叹道:“我自认为来京中时日已经良多,也觉得磨砺出来了。可是如今方才觉得远远不够。这份洞察秋毫,我半分不及。”

    云浅月淡淡一笑,“来日方长,你来京入朝时日还是太浅,慢慢磨砺。总有一日会明白,想谋权,先谋人,想谋人,先谋人心。等你将人心谋出来,便会站在了一个高度。当然,夜轻染的高度,你到没必要站上去。他踩踏的鲜血和白骨以及冰寒利刃不计其数,不是谁都能攀登上去的。”

    沈昭点点头,格外受教。

    云浅月说了一大堆话,觉得真是费力,便懒洋洋地趴在了桌子上,不再开口。

    “你累了,我抱你回房休息。”容景看了云浅月一眼,笑着将她抱起来,对沈昭道:“这院中的牡丹极好,你且在这里好好赏一番吧!明日你想入朝便入朝,不想入朝便去书房,那里有始祖皇帝开国时征战的各大战役兵谋和史志。可以好好阅览一番。”

    沈昭连忙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又何来忧心?也会传信告诉杜子詹不需忧心焦急了。我明日不去上朝,就去书房看书。”

    容景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沈昭哪里还有心思赏牡丹,便急匆匆向书房走去。

第1502章 接风洗尘(1)

    蓝家、伊家、华家、凌家得到新皇册封的圣旨,一时间轰动十里桃花林。

    蓝漪、伊鸿、华舒、凌燕接到圣旨后,即刻启程进京。与他们一同出发离开的十里桃花林的,还有四大世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作为四人的家眷和随扈。

    十里桃花林距离天圣京城千里,圣旨到达三日后,四人便骑快马进了京。

    新皇夜轻染得到消息,命安王夜天逸出城代替天子迎接,给予四家无上的尊崇。

    四人进京之日,京城大街小巷都挤满了观望的人,第一次目睹十大隐世世家中子弟的风采和英姿,纷纷赞扬。

    四人入了皇宫,夜轻染在御花园摆宴,为四人洗尘。这是夜轻染登基后第一次摆宴,为了庆祝四人入朝,特宣召朝中三品以上的百官可以携带家眷出席。并且派近身内侍前往荣王府请容景和云浅月。

    当来人的消息传入紫竹院,容景和云浅月正在论剑。

    二人都没用内力,而是用纯碎的剑法剑招,云浅月的碎雪,容景的冰魄,两道宝剑薄如冰雪,寒光闪闪,伴随两人衣袂翻飞,令人眼花缭乱,看痴了青裳、凌莲、伊雪等人。

    容昔的声音在紫竹林外响了三遍,容景和云浅月才缓缓收了剑。

    容景还剑入销,掏出娟怕给云浅月擦汗,温声对外询问,“何事?”

    “今日蓝家主等四人进京,皇上在宫中设宴,为四人接风洗尘。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携带家眷参加,特意派人来请您和世子妃。”容昔总算等到了回话,轻声道。

    容景看向云浅月,“你想不想进宫?”

    云浅月低头寻思,片刻后,点头道:“怎么也要看看除了蓝漪外那三大世家从坤武殿出来的人物,去吧!”

    容景颔首,对外面道:“回话就说我和世子妃稍后进宫。”

    “是!”容昔得到回复,连忙向大门口跑去。

    容景和云浅月养了数日,云浅月因为那日夜轻染夜闯荣王府,为救那株牡丹伤了灵术,吃了云韶缘给的疗伤药丸后,如今刚恢复了微薄内力,而容景从卧床养伤后一直没动内力,所以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二人回了房间,沐浴换衣后出了紫竹院。

    走到紫竹林外的碧湖,西南方向的一处院落里隐隐传来说话声和欢笑声,一男一女。云浅月微微一怔,听出女子是容铃烟,男子是秦菁,前秦丞相的小儿子,秦玉凝的弟弟。她来了这府中数月,还记得老皇帝驾崩她从皇陵回来那日见到他,后来一直再未曾见到,这些年在京中见他的时候也极少,依稀记得是一个大约十五六岁,模样俊秀的少年,她偏头看向容景。

    容景温和一笑,“秦菁从前丞相离京后,那日来了荣王府,便一直住在了荣王府,每日除了读书便与五妹妹谈论诗画,他的一手画功甚是出奇,不次于你。”

    云浅月眨眨眼睛,低声道:“你当初留他在府中什么目的?如今秦丞相死了,秦玉凝在魔麓山大营为妓,他却在咱们府中,他的父亲和姐姐都是因为我们而死,他知道吗?”

    “知道。”容景笑了笑,“我已经告诉了他。”

    云浅月看着他,“他什么态度?”

    “他说生死有命,他们的选择有这个下场不奇怪。”容景道:“他说曾经他该劝的都劝过了,该做的努力也都做过了,他们不听,如今一死一个生不如死,也是有因有果,他再无内疚和负担。”

    云浅月扬眉,“倒是个通透的人。”

    容景“嗯”了一声,“夜霄能有这样的儿子,极为难得。若非五妹妹,他也许如今就在灵台寺出家了。”

    云浅月想起那日似乎见了她就脸红说一句话都磕磕绊绊的少年,轻叹一声,“看起来他和五妹妹感情极好,是否你真想五妹妹嫁给他,让他们大婚?”

    “到也不急。”容景道。

    云浅月想着目前的确没什么心思给谁办喜事儿,便也不再说话。各人有各人的造化。秦菁若真如容景所说这般豁达睿智,不被秦丞相和秦玉凝所扰,那么以后自然不会差了。

    二人说话间来到荣王府大门口,青泉早已经备好了车等在那里。

    弦歌那日受伤太重,几乎奄奄一息,算是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如今和花落、苍澜一样虽然醒来还是不能下床。容景的贴身侍卫就替换成了青泉。

    青泉比去年稳重了很多,但是天生性情的原因,怎么也学不来弦歌冷木着脸的样子。见二人来到,立即笑嘻嘻地挑开帘子。

    容景看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

    云浅月看着他卖乖的模样,也有些好笑。

    帘幕落下,马车离开了荣王府,向皇宫走去。

    京城大街这些日子都分外热闹繁华,今日那四人进京,热闹更甚。大街上人流如潮。容景的马车就是他的标志,所以他马车出现后,人群都自发恭敬地让开路。

    有些胆大的人对着马车喊,“景世子,您的伤是否好了?”

    有一人起头,百姓们纷纷响应,关心地询问。

    容景伸手挑开帘幕,向外探出半个身子,对人群中温润含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百姓们显然没料到容景竟然出来答话,顿时轰地一声炸开了锅,一张张笑脸分外欢喜。

    容景落下帘幕,嘴角挂了一丝笑意。

    云浅月嫉妒地看着容景,“我也受伤了,怎么就没有人问问我好了没有?”

    她话音刚落,又有一人忽然大声道:“那景世子妃的伤是否也好了?”

    云浅月一怔。

    容景轻笑,“这是哪个人如此解语,听到了你的心声?”

    云浅月一怔过后也失笑,嗔了容景一眼,挑开帘幕,扬起笑脸,对着人群清声道:“我自然……也好了!”话落,她落下了帘幕。

    人群顿时爆发出欢呼声,有卖花的姑娘欢喜中不由自主地扔了花砸在了马车上。

    很多人都被容景和云浅月两张含笑的容颜惹得目眩,一时间呆呆地看着马车走远。

第1503章 接风洗尘(2)

    云浅月收回身子,见容景含笑望着她,也觉得好笑,心情因为这小小的插曲,莫名地好了起来,伸手一把拽过容景的胳膊,脑袋躺进他怀里,语气轻快地道:“古有潘安掷果盈车,今有容景一花独放。”

    容景失笑,“才收了一株花,到底是差了许多。”

    云浅月对他瞪眼,“那是因为我在你车上,若我不在,那些姑娘们的荷包香囊早就对着你扔过来了。”

    “以前我独来独往的时候,也未曾受到这等礼遇,你说的该是南梁王,小睿哥哥才是。”容景笑道。

    云浅月撇嘴,“他那是假风流,不算。你以前没受到礼遇是人人不敢惹高不可攀的景世子,如今嘛,景世子竟然当众打开车帘卖笑,那以后自然大不同了。”

    容景在她头上轻拍了一下,不赞同地道:“我那是卖笑?”

    云浅月哼唧了一声,嘟囔道:“你没看那些花楼里的姑娘们吗?日日倚栏,红袖飘摆,笑容艳艳,你刚刚那个模样,差不多的……唔……”

    她话未说完,容景低头,惩罚地吻了下来。

    云浅月被吻得气喘吁吁,不能呼吸,伸手推他,却被他钳固得不能动弹。

    好半响,直到她身子软得无力,容景才放开她,声音暗哑低沉,“好你个云浅月,竟然拿我比作那倚栏卖笑之人。我这几日没有累你,对你太好了是不是?”

    云浅月胸脯微鼓,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喘息着理直气壮地道:“我吃醋了,不准啊?”

    容景眸光闪了闪,低下头,唇角贴着她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道:“今夜饶不了你。”

    云浅月脸色本来就红,此时更红了,却不想败阵,仰着雪白的脖颈道:“谁怕谁?晚上谁饶不了谁还不一定呢。”

    “嘴硬,等晚上要你求饶。”容景低低地道。

    云浅月想起上次的教训,心尖儿颤了颤,闭上嘴不再说话,心中却暗暗打着注意,想着晚上怎么样才能扳回一局,让他求饶。

    容景眸光幽深地看着云浅月眼珠子滴溜溜转,心中自然明白她想什么,也不点破。

    不多时,马车来到皇宫,缓缓停下。

    云浅月起身坐了起来,拿过镜子照了一下,因为想了一路少儿不宜的事情,此时脸若桃花,就跟被春水滋润了一般,她看着都觉得刺眼得艳色,回头看向容景,见他面如春风,比她好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她恼道:“被人看到你我的样子,指不定会乱想什么?”

    容景看了她一眼,环抱着她笑得温柔,“我们是夫妻,别人乱想又能如何?”

    云浅月用力地揉揉脸,“我脸皮薄。”

    容景轻笑,“将我的厚脸皮匀给你些。”

    云浅月伸手捶他,“不知羞,你还好意思说,下车了!”

    容景放开他,伸手挑开帘子,缓缓探身下了车,回身对云浅月伸出手。云浅月将手搭在他手上,轻轻跳下了车。

    一阵春风吹来,微微凉爽,吹散了她脸上的几分热度。

    宫门口已经停了数量马车,不少朝中官员携带着家眷也刚下了车,见容景和云浅月来到,连忙过来见礼寒暄。

    容景含笑还礼,云浅月站在他身边,从来没有今日这一刻,让她觉得站在他身边是如此的理所当然,以前没大婚时,赶上这样的宴席,别人都会颇具意味地打量他和容景,毕竟那时未婚,公然不顾礼数待在一起,不止令一些老学究们颇有微词不赞同,一些清流官员也觉得有伤风化,只不过是碍于容景和她的身份不敢明说而已,如今却是不同了,他们看见二人拉着手,人人面色除了恭敬谨慎外还有羡慕。

    众人寒暄了片刻后,一起走进皇宫。

    今日的宴席摆在御花园,一众人径直向御花园走去。

    不多时来到御花园,只见御花园水榭最大的一座亭台内早已经摆好了宴席,先来的不少官员和家眷都已经入座。没看到夜轻染的身影,只看到夜天逸端坐在那里。

    除了夜天逸外,还有德亲王、孝亲王、容枫、冷邵卓、沈昭等。

    众人见容景来到,除了夜天逸和德亲王外,都纷纷起身。又是一番寒暄问候,容景拉着云浅月入了坐。席位自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他的席位在夜天逸对面,位于皇坐下首。

    “景世子今日可要管好景世子妃的剑。”德亲王依然记恨云浅月刺伤夜轻染之事。

    “德王叔宽心,只要别人不惹她,她手中的剑就不会出销。别人若是惹她,那就没办法了,景也拦不住。”容景淡淡一笑。

    德亲王轻哼一声,看着云浅月道:“景世子妃越来越本事了,连皇上也敢杀。云王府为女儿时不懂得礼数教术,如今嫁入了荣王府依然不懂吗?两府可都是百年王族,莫要辱没了门风。”

    群臣本来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此时都感觉气氛有些僵,纷纷息了声。

    云浅月挑了挑眉,“德亲王今日是想与我算旧账?当日皇上登基,我救他受伤的事情你怎么不算?他杀了夜天赐,我找他是算了账没错,但是容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救回了他。已经两两抵消了。您如今这是作何?还是想提醒我那日不够狠,今日的剑应该拔得准一些快一些吗?”

    德亲王脸色一变,顿时一噎。

    “德王叔,过去的事情就算了!皇上若是不想受伤,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夜天逸看了云浅月的桃花容貌一眼,淡淡开口:“今日是给蓝家主和三位少主接风洗尘的好日子,莫要伤了气氛,想来不是皇上所愿。”

    德亲王刚想好反驳的话,顿时收了回去,脸色难看地不再开口。

    云浅月不置可否,眸光转了一圈,没看到蓝漪和所为的三大世家少主,想着夜轻染刚刚将人请进宫,如今大约在御书房召见呢。会谈些什么呢?无非是好处和条件,以及对四人的收复和重用。

    “太后驾到!”远远传来一声尖着嗓子的高喊。

    云浅月顺着声音看去,只见身穿紫段烫金宫袍,头盘云鬓,发钗插的是九尾金凤的明太后由一众人簇拥着走了来,陪在她身边一左一右搀扶的是六公主和七公主。六公主比以往的公主张扬华丽做派素雅了很多,也清瘦了很多,七公主没穿宫鞋,还与帝师被杀那日陪着明太后去荣王府没多大区别,她蹙了蹙眉,看向云离。

第1504章 接风洗尘(3)

    云离此时听到太后驾到的声音,也向那边看去,脸上有什么情绪变幻了一瞬,便紧紧抿了唇。手似乎无意识地攥住了椅子扶手。

    云浅月的眉头更是蹙紧,偏头低声问容景,“七公主怎么又跟在太后身边?”

    “奉旨入宫吧!”容景看了云离一眼,低声道:“以前皇上驾崩,明太后失踪,七公主可以不必尊崇礼数进宫请安问礼,但是如今明太后回来了,就坐在宫中,她身上担了一个孝子。总归是不同。”

    云浅月面色微沉,“母不母,女不女,还压个孝字岂不可笑?”

    容景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她身份摆在那里,毕竟也不是你,她也做不来你做的那些事情,也没有你的本事,又能如何?不要忧心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夫妻也是如此。”

    这话是劝她不必担心云离了。云浅月又向云离看去,不想云离也向她看来,视线对个正着,云浅月愣了一下,抛除脑中的想法对他一笑,云离眸光一暖,也对她笑了一下,脸上有些情绪顷刻间散了去,仿佛没出现过。

    云浅月心下感叹,云离到底不是以前的云离了,这个天圣的大染缸还是磨没了他曾经的模样,或许只有在她面前还能看到些昔日的影子,不过已经很浅薄。

    短短片刻,明太后来到了近前,群臣都连忙起身见礼,“太后金安!”

    “哀家一个老婆子,本来不想来扫诸位的兴,但是皇上派人去请,说今日各府大人都带了女眷前来,让我也来热闹热闹。众位爱卿不必多礼,哀家也就是应个景的人。”明太后笑着对众人摆摆手。

    “太后还年轻,哪里就成老婆子了?您要这么说,妾身和这些夫人们都会觉得老了。”德亲王妃笑着道。

    “就是!皇上孝顺,太后越来越年轻了。”孝亲王妃也立即附和。

    二人话落,又有不少朝中的命妇都奉上恭维的话。

    明太后自然喜欢听好话,脸上的笑容也明媚了几分,一时间笑语不断,和乐融融。

    片刻后,明太后落座,看向在坐的人一圈,目光落在容景和云浅月身上,笑着道:“景世子和景世子妃今日看起来气色不错,比哀家那日驾临荣王府好多了。想来是身体大好了?”

    “劳太后挂念!好了个七八分。”容景含笑应对。

    “如今皇上应群臣所求,准备征兵南疆,西南动乱也让皇上分心,景世子大好了之后,就可以为皇上分忧了。”明太后笑着道。

    “皇上英气勃勃,朝臣万众一心,有没有容景也无碍。”容景道。

    “唉,景世子此言差矣,天圣若少了你,就少了半壁江山,皇上若没有你,就如没了一个臂助。”明太后摇头,“当初先皇在世时,就对你百般推崇,如今皇上登基,对你的隆恩尤甚。景世子妃刺杀皇上那么大的事情,皇上都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计较,这可不是人人都有此殊例啊。”

    “太后过奖了!”容景淡淡一笑。

    “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大婚将近两个月了吧?如今景世子妃可有喜了?”明太后目光落在云浅月的小腹上。

    众人从明太后和容景叙话,本来都静静听着,此时都看向云浅月的肚子看来。

    云浅月心中恼怒,刚要发作,容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语气颇具意味地道:“我们刚刚大婚,还没相处够乐趣,喜可以晚些再要。”

    这意思是新婚燕尔,不想弄出个孩子打搅了。众人都听明白了。

    明太后自然明白,恍然笑道:“景世子和景世子妃的感情真是令人羡慕。”话落,又道:“我记得先皇在世时,景世子妃有一段时间身体一直亏损甚重,太医诊断说不易怀有子嗣……”

    “皇上奄奄一息景都能救活,何况她的身体那时只是笑笑的亏损疲劳?”容景笑了笑。

    明太后和气地笑道:“也是!”话落,她转向身边的七公主,极为和蔼如母亲一般地道:“当初七儿的身体也不好,如今还不是有喜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哀家也快做外祖母了。”

    七公主低垂着头,没说话。

    容景也不接话,只是面带微笑。

    “云世子,你如今在朝中日日繁忙,不得照顾七儿,哀家在后宫闲得也无事,今日之后就让七儿留在宫里吧!哀家也能照顾她,你看她比哀家上次前去荣王府看望景世子见面时又瘦了很多。这样下去怎么行?”明太后的目光转向云离。

    云离头也不抬地颔首,“好!”

    七公主本来低垂着头猛地抬起,看向云离,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明太后显然也没料到云离答应的如此痛快,愣了一下,欢喜地道:“我本来还以为你和七儿感情好,怪我老婆子多事儿不准呢,如今你既然答应,哀家这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觉得重了。”

    “不要,我在云王府待得好好的,来宫中做什么?没地叨扰皇上和母后。”七公主摇头,看着云离抿唇道:“他虽然忙,但府中一大堆侍候的人,母后放心就是。”

    太后皱眉,“七儿!云王府一大堆侍候你的人如母后贴心吗?再怎么说云世子不能常在身边,府中的下人总归是下人,哪里能侍候妥当你?”

    “府中还有母妃呢?母妃日日陪我说话,还会医术,我很好。”七公主道。

    “哦,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云王妃。”明太后恍然,看了一眼云浅月道:“昨日和皇上叙话,说起了去年前往南梁出使被留在了南梁的云王,那时候云王离开时,云王妃还没回来天圣,如今云王妃在府中也住了两个多月了,皇上修书给南梁,南梁依然没有动静,显然是打定主意不放人了。但是云王是我天圣的肱骨重臣,怎可一直留在南梁?所以,皇上有意让云王妃前去南梁接回云王。”

    七公主一愣,立即看向云浅月。

    云浅月面上不动声色,明太后短短几句后,却是说了好几个事儿。先是暗指她的身体不易怀孕,之后要将七公主留在宫中,最后又说让她娘去南梁接她爹,这可真有意思。她到底想做什么?还是夜轻染又想做什么?

    “云王妃的本事不止我们知道,全天下的人怕是都知道。当年云王妃也做过几件轰动天下的大事儿。她又是南梁国师的师妹,有这个情分在,一定能接回云王。”明太后又道。

    七公主不答话,云浅月不答话,容景不答话,无人答话,只她一人在说了。

    “我老婆子啰嗦了,这事情本来该皇上说的。”明太后一笑,也不觉得无人应和尴尬,“皇上已经派人去云王府请云王妃也来参加今日的宴席了。稍后就看云王妃的意思了。我想云王妃既然回来天圣,虽然十几年没见,应该和云王还念着旧情,怎么也会不忍他在南梁受苦,会去的。否则也不会舍弃了东海国的华王来天圣了。”

    云浅月面无表情地听着,细细思量明太后几句话背后的阴谋。

    “皇上驾到!”这时,远处又传来一声尖着嗓子的高喊声。

    群臣都连忙站了起来。

    云浅月闻声看去,只见夜轻染由一众人簇拥着走来,显然被云浅月刺伤的那一剑已经好了,可以下地走路了。身姿气度再不是曾经的行止张扬洒脱,明黄的锦袍衬托得他有着九五之尊的气度威仪。

    他身后走着四个人,一名年轻男子和三名年轻女子。四人都容貌俊美,其中一人是众人认识的蓝漪。她一身水蓝色华丽衣裙,如天空一般明丽的蓝,在四人之中极为醒目,另外两名女子一人身穿一身湖绿色锦绣衣裙,一人身穿一身黄色锦绣衣裙,二人面容娇好,姿态清贵,唯一一名男子容貌不是特殊,只能算是上等,但他身上的冰冷气质如随时出销的宝剑,只那样走来,却让人感觉从心底溢出死死冷寒之气。

    云浅月目光掠过蓝漪,定在那三人身上,想着坤武殿出来的人果然不一般。武功丝毫不次于蓝漪之下,那名男子恐怕还在蓝漪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阵高呼声中,夜轻染走到了近前。

第1505章 弹指心折(1)

    满朝文武极其家眷跪拜中,只有两个人一站一座,与别人不同。

    容景站起身缓缓一礼,端的是雅致高贵,云浅月坐在椅子上,屁股都没挪一下,早先远远打量了一番后,如今收回视线,眼皮都没抬。

    夜轻染看了容景和云浅月一眼,也不怪罪,笑着摆摆手,“众卿平身。”

    “谢吾皇万岁!”群臣纷纷起身。

    夜轻染端坐在首位上,蓝漪等四人的座位在容景和夜天逸的座位下首,也纷纷落座。

    众人落座之后,夜轻染偏头对明太后笑问,“朕听说太后早早就来了这里?”

    明太后笑得和蔼,“是啊,哀家听人报信,说景世子和景世子妃进宫了,知道皇上召见原来的贵人,繁忙抽不开身,便先来这里问候一番,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如今的气色都不错。哀家看着也欣慰。”

    夜轻染闻言一笑,“太后有心了!荣王府有的是好药,朕发热少一味药都要去求荣王府,景世子和景世子妃日日被好药浸养,自然好得快。”

    “是啊,是哀家多虑了。”明太后笑着点头。

    容景和云浅月都没说话。

    夜轻染如闲话家常一般,对云浅月询问,“景世子妃那株并蒂牡丹是否还活得很好?”

    云浅月想着若非今日想来看看从坤武殿出来的这三人,对其了解,也好摸准他们以后的行事,她才不会来这里,冷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呵,景世子妃看来还与朕在发脾气。”夜轻染轻笑了一声,也不以为意,身子懒懒地靠在椅子上,对容景道:“朕那日夜里跑去荣王府观赏牡丹,事后觉得牡丹的确是百花中最娇贵之花,朕也万分想日日欣赏,奈何总不能日日跑去荣王府,于是朕也准备在皇宫种一园牡丹,景世子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朕提一提?”

    容景淡淡一笑,“似乎皇宫养不活牡丹。”

    “那是以前,朕登基之后,就一定可以养活。”夜轻染道。

    “景只会种荣王府的牡丹,不会种皇宫的牡丹,实在没什么好的建议。”容景道。

    “是吗?那景世子妃可有?”夜轻染扬眉,看着云浅月的眉眼,神情极为专注,“朕打算将荣华宫种满牡丹。景世子妃连一株将死的并蒂牡丹都养活了,是否有什么妙招?”

    云浅月淡漠地看着他,不答话。

    夜轻染轻笑,“看来朕真是将景世子妃得罪狠了,无论朕说什么,景世子妃也不理会了。”话落,他看了一眼,“云王妃还没到吗?”

    “云王妃说稍后就到。”一名内侍连忙回话。

    夜轻染点点头,似乎才想起为众人介绍蓝漪等人,“这是蓝家家主蓝漪,想必众位都认识。”

    蓝漪起身站起来,声音清晰,“各位大人有礼了!”

    “蓝家主有礼!”群臣本来以为皇上和景世子妃又是一场硝烟,没想到无论皇上说什么,景世子妃都不理会,这场硝烟没打起来,他们暗暗松了一口气,齐齐对蓝漪拱手。

    “这是伊家少主伊鸿。”夜轻染指向蓝漪身旁坐着的人。

    “众位大人有礼!”伊鸿的声音如他的人一般,清冷如出销的宝剑。

    “伊少主有礼!”众人齐齐还礼。

    “这位是凌家少主凌燕!这位是华家少主华舒!”夜轻染再度介绍那两名女子。

    那二人站起来如蓝漪和伊鸿一般和众人见礼,半分也不扭捏。

    众人纷纷还礼,心下赞叹果然是十大世家出来的翘楚,这份气度就当得上他们的职位。

    一番介绍后,夜轻染扬声道:“从今以后他们四人就在这京中久住了,与众位爱卿打交道的时间多得是。今日借此宴席,彼此多多熟悉。”

    众人知道皇上对这四人器重,都纷纷点头附和。

    “既然云王妃还没来,应该是有事情耽搁了。云王妃不是外人,就不等了,我们先开席吧!”夜轻染一挥手,吩咐道。

    宫女们连忙分布到各桌添酒布菜,有舞姬涌出,在中央轻歌曼舞起来。

    一时间御花园这座凉亭满是酒香菜香,远远看来,锦衣水袖,歌舞升平,煞是繁华。

    夜轻染再没找容景和云浅月麻烦,而是与今日的主角叙话。群臣见风使舵,保皇党一派也纷纷交好四人,那四人包括蓝漪在内,都显然能喝几杯。

    云浅月伤还没好,不能喝酒,便慢慢地品着茶,低头与容景偶尔说句话,却是一直注意着蓝漪等四人的举动,蓝漪她打过几次交道,曾经被南凌睿调戏时的手足无措和羞恼,后来十里桃花林龙潭虎穴阵的冷清,以及那日她去荣王府找她点明了苍亭之事的晦涩心冷,如今举手投足的沉敛冷静,她一直都是在变化的。

    而那两名女子华舒和凌燕有理有据,有年轻官员敬酒便脸色微红,显然还是没磨练出来,心思虽然也深,但不难猜,和当初她见的蓝漪相差无几。

    而最令她注意的则是伊鸿。这位将冰冷诠释得淋漓尽致的年轻男子,他无论对着谁,都是冰着一张脸,面前的酒无论是对德亲王,还是对孝亲王,还是对清流官员,都是不多不少半杯。这样的人似乎就一心性情,让她觉得和苍澜有些像,但又不全像,苍澜至少有表情,而他是全无表情。这样的人应该于剑术甚为精通,应该是个悟剑极深的人。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打量,伊鸿抬头向云浅月直直看来。

    云浅月没有被抓住的尴尬,清淡自然地收回了视线。

    “伊少主似乎也对景世子妃感兴趣?”夜轻染挑了挑眉,放下酒杯,笑着问道。

    “是,我对她有兴趣。”伊鸿也不掩藏,直接不避讳地道。

    群臣齐齐一惊,这伊家少主竟然当着景世子的面直接说对景世子妃有兴趣,这话除了当初的七皇子,后来的摄政王,如今的安王,以及当今皇上外,再无人这么直接过,齐齐心里都提了一口气去看容景。

    容景面容浅淡,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恼怒。

    “哦?”夜轻染看着伊鸿,又看了一眼云浅月,笑道:“当初苍少主进京时,为洗风尘就先去了浅月阁见还身在闺阁的景世子妃,如今伊少主对她有兴趣也不奇怪,她就是这样一个可人儿,谁见了都心中喜欢。”

第1506章 弹指心折(2)

    云浅月手杯的茶水忽然对着夜轻染泼了过去。

    夜轻染轻轻挥手一挡,茶水洒到了两个桌子中间的空地上,片丝没沾到他的身,他笑着道:“朕又没说错,小丫头,你干嘛说恼就恼?”

    这一声小丫头,不止云浅月想起了以往的夜轻染,群臣也都想起了曾经的染小王爷和浅月小姐的交情,一时间神色各异,纷纷感叹往事不堪回首。

    云浅月脑中的想法不过一瞬,腰间的碎雪顷刻间飞了出来,直直向夜轻染飞去。

    德亲王腾地站了起来,大怒道:“景世子妃,在一不可再二。”

    云浅月不理会德亲王,刚恢复几分的内力催动着她的剑刺向夜轻染,而她却坐在桌前,人、桌、席面,均纹丝不动。

    夜轻染挑了挑眉,刚要伸手接,忽然碎雪转了弯,刺向了他旁边的明太后。

    明太后一惊,腾地站了起来想躲避,奈何剑的速度忽然快了一倍,她躲避不及,“叱”地穿透了她的衣袍。

    夜轻染在听到响声后才伸出手,将剑握住。

    明太后身子歪了歪,脸色发白地看着剑。

    夜轻染将宝剑撤出,剑尖处有一滴鲜红的血落下,他笑道:“小丫头,看来你的武功还没恢复,这要刺朕的剑怎么就偏向太后了?”

    明太后由身后两名婆婆上前扶住身子,她心中清楚明白,云浅月根本就没想刺夜轻染,这是故意要刺她,报早先她说那些话的仇。但是她又指责不出来什么,只能生生受了。她看着剑尖滴下的血,想着怕是她胸前的伤口有一寸深,若是夜轻染不抓住宝剑,她此时就躺在地上了。

    “是没恢复!不小心手抖了。”云浅月淡淡地道。

    “幸好太后只受了轻伤,这若是重伤还要麻烦景世子了。”夜轻染道。

    “容景的手不是什么人都救的。太后虽然尊贵,但还是没有容景这双手值钱,毕竟明太后曾经是先皇的小妾。皇上一直精明,如今糊涂了?”云浅月挑眉。

    这一举先皇的小妾咬得极重,一下子戮中了明太后的痛脚,她的脸霎时一白到底。

    群臣心里暗想,天底下也只有景世子妃将皇上的妃子比作小妾,不过除了皇后外,皇上的其余女子有位份也是小妾,她说得的确没错。

    “这话让太后听见可伤心了!”夜轻染笑了一声,偏头对太后轻描淡写地道:“这个小丫头在与我闹脾气,连累太后了。幸好太后受的是轻伤,否则朕该愧疚了。”话落,他道:“太后看来受了惊吓,伤口也需要包扎,便先回宫吧!朕命两名御医跟着你去看伤。”

    明太后白着脸点点头。

    “送太后回宫!王太医、郑太医,你二人是太医院的肱骨之臣,前去好好给太后看伤。”夜轻染对下面两名太医吩咐。

    “臣遵旨!”两个老太医站起身。

    两名嬷嬷立即扶着明太后向外走去,走了两步,明太后回头道:“皇上,让六儿和七儿也跟着哀家去吧!”

    “哦,朕想起来了,太后这些日子甚是想念七公主,说云世子繁忙,七公主月份越来越大了,难以照料过来,以防有个什么损伤,便要将七公主留在宫中照看,顺便也陪她解闷。”夜轻染似乎刚想起来,对云离道:“云世子,你以为如何?”

    云离还没说话,七公主腾地站了起来,“皇上,我陪母后去看伤,看完伤后再回来。我是嫁入云王府的媳妇,怎么能舍了夫家日日留在娘家?这于理不合。”

    “虽然于理不合,但是也合乎情理,毕竟太后与你是亲母女,思女心切。”夜轻染道。

    “俗话说嫁夫随夫,云王府有爷爷在,我如今怀孕不便,虽不能日日请安,晨昏定省,但这做孙媳妇的本分还是要做。否则我开了个先例在娘家久住,以后宫中的姐妹们纷纷效仿都不在夫家孝敬而回宫久住如何是好?再说皇室的女儿,要有皇室女儿的凤仪,是天下闺中女子出嫁从夫的表率,给天下嫁出去的女儿孝敬公婆,侍奉爷爷做榜样,怎么能因丈夫劳累繁忙就作废?”七公主清声道:“我天圣是礼仪之邦,孝义为先,我出嫁那一日就开始姓云,太后和皇上莫要忘了。”

    明太后身子哆嗦起来。

    夜轻染哈哈笑了一声,“这才是皇室的好公主。”话落,他对云离道:“云世子,七公主可是一众公主的翘楚,你娶了她,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听到她的话吗?太后想留她几日照顾,她一番大义凛然,让朕都不好念太后的情分了。”

    云离看了一眼七公主,眼中有些隐隐的情绪闪过,平静地道:“是臣有福气。”

    夜轻染对七公主摆摆手,“好,你去看望太后吧!太后无恙后你就回来,届时与云世子一同回府。”

    七公主点点头,向明太后走去。

    “太后的伤不重,六公主就不必去了,你日日在宫中陪太后,如今就让七公主陪一时吧!朕记得你和冷小王爷好久没相处了,你们本来有婚约,如今坐到冷小王爷身边去,与他多叙叙话。”夜轻染对六公主道:“本来朕打算登基后给你们亲自主婚,奈何受了伤,帝师飞升,一直不得闲,待帝师过了百日,便与你们成就好事儿。”

    六公主本来要离开,闻言脚步顿住,看向冷邵卓。

    冷邵卓闻言也向六公主看来,见她抿着唇看着他,似乎在犹豫,他淡淡一笑,对她招收,“过来。皇上说得对,我们的确许久没叙话了。”

    六公主缓步走了过去,那一场事情之后,她明显沉静沉稳如换了一个人一般,也不再多话了,整个人都静静,几乎让人忽视她的存在。再不复曾经张扬嚣张的公主做派了。

    内侍在冷邵卓的身边搬了一把椅子,六公主坐了下来。

    明太后和七公主由人簇拥着离开。

    夜轻染把玩着手中的宝剑,片刻后道:“对了,刚刚说到哪里了?哦,想起来了,是说伊少主对景世子妃有兴趣。”话落,他含笑对伊鸿询问,“伊少主不妨说说这兴趣,是哪一方面?”

第1507章 弹指心折(3)

    伊鸿忽然站起身,对云浅月清冷地道:“在下听说景世子妃剑术出神入化,今日想讨教一番。”

    “原来是这个。朕刚刚介绍忘了说了,伊少主剑术高深,颇有悟性。”夜轻染一笑,看向云浅月,“这宴席看久了歌舞便没趣,景世子妃是否应承了伊少主的请求,为我等舞剑助兴?”

    云浅月眼睛眯了眯,看着伊鸿没说话。

    伊鸿离开席位,走到夜轻染面前恭敬一礼,伸出双手。

    夜轻染笑着将手中云浅月那把碎雪递到了他手里,他捧着碎雪,走到云浅月面前,恭敬地将碎雪递给她,“请景世子妃赏脸!”

    群臣都看着,觉得这个伊少主分外特别,不像入了官场的人,到像是江湖中人。

    “刚刚七公主也说了出嫁从夫。伊少主请别人家的夫人论剑,该问过她的丈夫才是。”云浅月看着递到面前的剑,淡淡道。

    伊鸿闻言,瞬间直起身,转向容景,恭敬地一礼,“景世子海涵,在下听闻景世子妃曾经和东海国的洛瑶公主当街论剑,剑术绝伦,在下甚为仰慕。请景世子赏光,令景世子妃赐教。”

    容景微微一笑,“内子前不久受了伤,相比伊少主有所耳闻?”

    “在下可以不用内力,只与景世子妃论剑招。”伊鸿道。

    容景笑了笑,“当初他与洛瑶公主论剑,两人都是女子,体力相当,如今和伊少主论剑,男子天生比女子力气站优势,这剑输赢轮出来,似乎也不准确。”容景道。

    伊鸿一愣,似乎被难住了。

    “伊少主既然想讨教剑招,不如我与伊少主论剑?”容景笑得温和,“你我都是男子,不用内力,只论剑招,可以论出输赢来。”

    伊鸿又是一怔,显然没料到容景竟然要与他论剑。

    群臣也是一怔,自然也料不到景世子将论剑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揽到了他的身上。

    “人人都知道景世子天纵才华,如今这般举动,是否欺负人?”夜轻染闻言挑眉。

    “夫妻一心,伊少主请内子论剑,为夫出手,代替内子,理所当然。这是欺负人?在说伊少主请别人的夫人论剑,本来就不合礼数。内子与伊少主并无交情,为何要应承他的论剑?”容景扬眉,看向夜轻染,“皇上是否日夜操劳国师而致使思敏不灵了?还是皇上是否需要立后纳妃了?皇上身边没个解语花,这般下去当真令人忧心。”

    云浅月闻言险些笑出生,容景对夜轻染说思敏不灵,在她听来就是脑痴。论嘴毒拐着弯的骂人,且骂人不吐脏字,她想谁也不是容景的对手。一时间嘴角不由地弯起。

    夜轻染面色一沉,“话虽然如此说,但是景世子盛名之下,未免胜之不武。”

    “盛名不过是虚,不论武功,只论剑术。丝毫占不到伊少主的便宜。既然皇上不准,那么臣自然也不准伊少主的不合礼数请求。”容景话落,淡淡道:“伊少主请回吧!”

    伊鸿忽然大声道:“在下愿意与景世子论剑。”

    夜轻染闻言再不说话。

    “哦?伊少主确定要与我论剑?”容景挑眉,如画的眉眼分外雅致闲缓。

    “是!”伊鸿肯定地道:“能得景世子赐教,在下求之不得。不过是不敢唐突景世子,才请景世子妃。”

    “原来是这样!”容景笑了笑,缓缓站起身,接过伊鸿手里捧的碎雪,温声道:“好,今日景就与伊少主论剑,就用这把内子的碎雪吧!”

    “景世子请!”伊鸿持剑后退了三步,画了个剑招,乃武者的最高礼。

    容景偏头对云浅月柔声道:“给我观阵。”

    “好!”云浅月笑着点头。

    荣景缓步离开席面,站在伊鸿对面,笑道:“伊少主请。”

    群臣和内眷们都睁大眼睛,虽然在这天圣京城住着,虽然知道容景武功出神,但能看到他出手的机会微乎其微。如今既然有了个这个机会,生怕错过一丝一毫。二人各自执了礼,便也不再多说,齐齐出手。

    虽然不用内力,但是伊鸿的剑锋还是锋利无比,直直刺向容景面门,带着一股寒气。令在座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剑气。

    而容景的剑平平常常的递出,半丝锋利和寒气都不见,甚至连风丝都没掀起,气息也不闻。众人肉眼能看得见的速度,可以看出,相较于伊少主的快招,他的极慢。

    一推一进,一退一避,须臾两招已过。

    第三招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容景的碎雪已经抵在了伊鸿的眉心。而伊鸿的第三招显然刚递出,连容景的衣袖都没碰到。

    在座的文武百官虽然不明白怎么赢的,却激动得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伊鸿脸色有一瞬的灰败,松了手中的剑,宝剑“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冰冷的声音陈述自己已输的事实,“景世子剑术高超,在下不过跳梁小丑。在下输了。”

    容景随意地撤回剑,淡淡一笑,“内子与景论剑,不用内力,能论半日。伊少主输得可心服?”

    “在下心服。”伊鸿垂首。

    容景弯身捡起地上的宝剑,语气闲缓地道:“剑之一道,不是潜心闭门钻研便可悟道。而是包载万物通灵之术。贵在一目通,百目灵。灵中取巧,巧中明目。明目可观六路,听八方。真正的剑术,是无剑之术。”话落,他将宝剑递给伊鸿,笑道:“伊少主可明白了?你输的不是剑,而是剑心。再好的剑术,没有剑心,剑魂,也不是剑术。”

    伊鸿面色忽青忽白,久久不语,也不接剑。

    容景静静看着他,虽然二人年岁相仿,或许容景比伊鸿还要年轻一些,但这一刻,他的高远不是伊鸿可以比拟。所有人这一刻才真正体会了传遍天下的那句,“锦衣雪华玉颜色,回眸一笑天下倾。”的话,更深刻地体会了何为“云端高阳”。

    容景的倾天下,倾的不是容貌,而是这份尊华和雍容。

    片刻后,伊鸿忽然似想通了什么,眸光惨然明亮地盯着容景,容景对他微笑,他忽然单膝跪地,“多谢景世子赐教,伊鸿永生永世铭记于心。”

    容景笑着点点头,也不避开,理所当然地受了伊鸿一礼,“伊少主请起。”

    伊鸿站起身,接过容景手中的剑,忽然转向夜轻染,声音冰冷地道:“皇上,在下三招之内败给景世子,实是不堪一用。在下向皇上请辞离去。”

    群臣瞬间哗然,惊异地看着伊鸿。

    虽然他们有的人不懂剑术,有的人只懂微薄剑术,有的人虽然懂剑术,但不精通,但人人都能感觉得出,这伊家少主是今日包括蓝家主在内这四人中武功最好的,能在容景的手中过了三招,便是能者,这十年来,新科状元被先皇打发去荣王府和景世子伦武,每次据说都不敌景世子一招半式。

    夜轻染眯了眯眼睛,“伊少主请辞?”

    “是!”伊鸿言简意赅。

    夜轻染笑了一声,也不挽留,闲闲散散地笑道:“伊少主一心钻研剑术,如今得景世子赐教,看来是悟了道。人各有志,朕自然不能阻拦。”话落,他道:“好,离去吧!”

    伊鸿闻言抱着剑转身就走。

    群臣暗道了一声可惜,这等人才不能为朝中所用。

    德亲王心中暗恨,没想到四人中最厉害的人就这样被容景折服离开了。夜轻染调来四人顷刻间就少了一个有力臂膀。留下的却是三个女人。他本来难看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等等!”云浅月忽然喊住伊鸿。

    伊鸿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云浅月,似乎不解她为何喊住他。

    众人也不解地看着云浅月。

    “容景,这把碎雪送给伊少主好不好?”云浅月仰着脸问已经落座的容景,说出理由,“将来他找的夫人定然也是个爱剑之人,算是我送给他夫人的见面礼。”

    夜轻染闻言忽然笑了,“小丫头好大度啊!这可是皇伯伯在世时赐给你的。”

    “伊少主从十里桃花林来了天圣千里奔波,怎么能白跑一趟,先皇爱才,泉下有知,想来应该不会介意。”云浅月冠冕堂皇地道。

    “可是你将碎雪给了,我的冰魄便没有伴了。”容景笑看着她。

    “你再给我打一把。”云浅月也看着他,“我要你亲手打的。”

    “好!”容景含笑点头,眸光温柔地应下,将手中的碎雪扔给伊鸿,温声道:“既然内子有心,伊少主别嫌弃。收下吧!”

    伊鸿接过碎雪,恭敬地道:“多谢景世子妃!”

    云浅月笑着点头,伊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来时如宝剑出销,走时剑锋内敛。弹指之间容景便改变了一个人。天下间,也只有他能做到。

第1508章 伉俪情深(1)

    伊鸿离开后,御花园有片刻静寂。

    夜轻染把玩着酒杯,面上神情看不出喜怒,白玉杯内酒水因他手腕的晃动轻轻震荡,在杯中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分外有规律,不溢出分毫。

    容景微微偏着头含笑凝视云浅月,眸中是任何一个人见了都会沉醉其中的温柔。云浅月也回看容景,一扫早先的阴霾,笑容明艳。

    二人旁若无人,空气中流动的气息似乎有一种沉闷的温柔。

    许久,夜轻染放下酒杯,对容景笑道:“景世子弹指之间就让朕折损了一个臂助,朕本来打算出兵南疆对他予以重用,如今人走了,你是不是需要还我一个人?”

    容景偏转头,眸中的温柔悉数化为清淡,“如今朝中招募了十万兵马,皇上如何还会缺人?”

    “十万兵马里面未必有一人能敌得过伊家少主。”夜轻染道。

    “皇上也说了伊少主一心钻研剑术,已经悟道。他虽然是一把好的宝剑,但好剑未必有好的用处。他无心官事,虽然有一身好武功,但留下的话,未必有大用场。”容景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酒壶,温声道:“就像这个酒壶,看起来精致,价值不菲,却只能装一杯酒,若是好酒之人来喝,它也只能够润润喉,不若几文钱的一个酒坛来得实惠。伊少主就好比这精致且价值不菲的酒壶,它的价值在于赏心悦目,不在于装酒。皇上留他在皇上身边,一旦皇上委以重任,他却不能做到,岂不是耽误大事?如今他离开,皇上当该感谢我。”

    夜轻染闻言大笑。

    群臣听得这笑容张扬,似乎又回到以前染小王爷时的笑容,更加猜不出皇上心中所想。

    夜轻染笑罢后,看着容景怒道:“好你个容景,你转眼间就欺走了朕准备重用之人,如今到摆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容景似乎无奈一叹,“自古忠君贤臣总是招皇帝不喜,景为皇上分忧,皇上反而责怪。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然如是。以后我泱泱大国,还有何人敢向皇上进言?”

    夜轻染冷哼一声,“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容景?”

    容景伸手扶额,露出疲惫之色,“景的身体一直未曾养好,今日来宫里这一趟与伊少主论剑又劳累了一番,被伊少主的剑气所伤,如今支撑不住。景先回府了。”话落,他拉着云浅月起身站了起来。

    夜轻染眯了眯眼睛,“堂堂景世子,数日还没养好伤?”

    “伤势太重,皇上又不是不知。皇上和众位大人继续,我先告辞了。”容景不再看夜轻染,拉着云浅月离了席,向外走去。

    “朕若是不准景世子离开呢?”夜轻染凉凉地道。

    “皇上是明君,明君自古体恤臣下。”容景脚步不停。

    “好个明君,好个臣下。”夜轻染大笑,笑罢,清声道:“蓝家主、凌少主、华少主,景世子本来该在府中养伤,可是今日为了你等接风洗尘才来赴宴,如今你等三人就送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回府吧!也好熟悉一下荣王府所在。与景世子多多亲近,毕竟景世子是我天圣的半壁江山,以后你们同朝为臣,多多向景世子讨教。”

    “是!”蓝漪、华舒、凌燕三人站起身。

    云浅月眯了眯眼睛。

    容景淡淡一笑,并没有反对,拉着云浅月头也不回地出了御花园。那三人跟在身后。

    今日宴席的主角一走,群臣面面相耽,都不明白皇上什么想法。

    “去问问云王妃怎么还没来?”夜轻染似乎不觉得走了五个人有什么影响,偏头对内侍吩咐。

    内侍连忙走了下去。

    “蓝家主、凌少主、华少主以后与众卿同朝为官,相处机会多得是,也不差今日。稍后云王妃会来,要去南梁迎接回云王。南梁距离这里不下千里,云王妃路途定然劳苦奔波,接下来朕和众卿就为云王妃送行吧!今日定然尽兴而归。”夜轻染眸光扫了众人小心谨慎的面色一眼,笑着道。

    群臣闻言恍然,终于明白皇上今日设宴的两个目的,一个目的是为了给蓝漪等人接风洗尘,另一个目的就是借此请云王妃进宫赴宴,让其去南梁接云王的打算。连忙齐齐应和。

    不多时,内侍回来,禀告道:“皇上,云王妃已经进宫了,如今正碰到景世子和景世子妃,在一处叙话,应该很快就会来。”

    夜轻染点点头。

    众人都想着不知道云王妃是否应承去南梁,不过当年云王妃和云王阴差阳错大婚,先皇要将云王下狱,夫妻二人伉俪情深,后来先皇拂袖而去,后来云王妃早逝,云王自此萎靡不振许久,这些年每当有人提起云王妃,他都黯然神伤,如今云王妃没死回来了天圣,云王和她还是夫妻,她没有道理弃夫不管,任其在南梁受苦,推脱不去南梁。

    群臣都正猜想着,果然玉青晴走进了御花园。

    远远走来,她容貌依然如二三十岁女子,倾城容貌似乎多年不改,令和她同一辈的德亲王和孝亲王等人齐齐恍惚了一下。似乎这些年只有他们在老,而她还是一如当年。

    德亲王妃和孝亲王妃却觉得那缓步走来的女人分外刺眼,当年云王妃惊艳了多少京城男儿,先皇、德亲王、孝亲王、包括已逝的荣王,哪一个不是当年的惊艳才华的人物。她出到京城那时,汇聚了多少京中公子的眼光,可惜不久后她却忽然消失,又过了几个月,她忽然以云王妃的身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云王一直以来都孱弱无能,京中有才名的公子里面他连个尾巴都排不上。可是那样的女子,偏偏成了他的妻子。那时候不止先皇大怒,当年碎了多少京中男儿的心,荣王府的荣王那么冷静自制的人,一夜大醉,之后如容氏历代先祖一般,娶了一位贫民女子。她们当年也是有名的才女,论容貌也不差,可是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惭形秽。

    “染小子当了皇上,我还不习惯呢!”玉青晴走到面前,如长辈见到小辈,对夜轻染笑了笑,“我还用行礼吗?”

    “难得将青姨请进宫,在朕面前,青姨自是不必行礼。”夜轻染扬唇一笑,“来人,给青姨看座。”

第1509章 伉俪情深(2)

    有内侍立即搬了座位在夜轻染下首。

    玉青晴笑着走过去坐下,她谱一坐下,便拿起桌子上的酒壶闻了闻,刚刚的端庄不见,如少女一般欢快惊喜地道:“呀,这是玉来香。好些年没喝了呢!”

    “这是酒库里尘封了十几年的玉来香,难得青姨闻到酒香就知道是它。”夜轻染笑道:“酒库里只有这一坛了,从青姨离开后,云王叔就再没酿过这玉来香。”

    玉青晴拿着酒壶回味地道:“当年他知道我喜欢玉兰花,又爱酒,因我身体原因,不能饮太烈的酒,可惜天下都没有不烈不辣的酒,他就整整用了一年,又是找酿酒的人学,又是自己关在屋子里实验,给我酿了这玉来香。”

    “云王叔对青姨实在有心。”夜轻染感叹道:“当年人人都觉得青姨嫁错了人,稀里糊涂地成了云王妃,可是后来人人都只能叹服云王宠妻,无所不宠。青姨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玉青晴似乎想起往事儿,笑得温暖,“是啊,他对我真的很好。不止为了我费尽心机酿了玉来香,凡事我喜欢的,她都弄进云王府。尤其是有一件事情,我当时开玩笑说想酸梅吃。当时那个季节京城没有酸梅,只有西南有,他便利用了职权,让兵部八百里加急给我弄了一罐酸梅,遭了皇上痛骂一顿,后来又罚了他一年俸禄,将他从兵部掉到了刑部。进入刑部后不久,他陪我去灵台寺上香,一位刑部官员也陪妻子去上香,多看了我两眼,他就命人将其打了个半残,皇上再次大怒,将他罢了官,他却更得意,说可以日日陪着我了,于是冬天陪我去打猎,夏天陪我去赏花。先皇恼怒,说他身为云王府后人,不思进取,将他派去了西山军机大营历练。他到那刚一日,就和人打架,原因是那人取笑他,说怎么没带着你那个捡来的美人来军营。他就将人揍掉了好几颗牙,那人是当时皇上最宠爱的一位如嫔的哥哥。当时那人是军中副将,在军中有了些根基,又是他的上级,那人大怒,命人要对他实行军棍,他夺过马就跑出了军机大营,那人以为他畏罪潜逃了,刚要找先皇哭诉,他却纠结了一帮子京中富家官宦子弟,带去了军机大营,将那人打死了,将军机大营闹翻了半边天。先皇大怒,要杀了他,可是他说侮辱他妻子就是侮辱他,皇上宠一个小妾,冷落皇后,宠妾灭妻,致使那个人嚣张跋扈,不将他这个国舅看在眼里,这都是皇上纵容的结果,他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维护妻子,根本没有错,皇上若是杀他,就是告诉天下人,他宠妾灭妻,皇上无奈放了他,将他从军机大营又调回来,到了礼部。让他好好学学礼仪,后来我身体不堪,早先去了,没想到他在礼部一待就十几年,再没变动过。”

    群臣都静静听着,老一辈的朝臣人人恍惚,似乎都记起了当年之事。那时的云王啊,似乎从云王妃死了之后,就再没见过。明明儒弱看起来在京中所有公子中最无能,可是偏偏他骨头硬气的时候皇上都无可奈何,那时候的荣王看着可欺,可是没人敢碰他的软肋,他的软肋就是云王妃。

    新一辈的朝臣都不敢置信,当年那个听起来嚣张纨绔到宠妻到如此地步连先皇都拿他没办法的人是那个儒弱得连先皇打个喷嚏都吓得抖三抖的云王吗?

    一时间,大殿上分外的静寂。

    玉青晴似乎也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不可自拔,嘴角挂着幸福的笑意。

    “是啊,当年朕虽还小,但也是记事了。云王叔宠妻,将朝野上下都弄得必须跟着她一块儿宠一般。谁敢对青姨不敬,他就让谁吃不了兜着走。连皇伯伯都无可奈何。”夜轻染感叹了一声,话音一转,“可惜那样的云王叔在青姨离开后就再没见到,青姨离开后,云王叔就如行尸走肉一般,皇伯伯曾经下了一番狠力让他变回以前的云王叔,可惜一年两年都没办法,后来让皇伯伯也泄气了。这些年里,云王叔是个好臣子,可惜,却少了活力。”

    玉青晴似乎回过神来,给自己斟了一壶酒,放在嘴边,却舍不得饮一般,“我这些年在东海,也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后来恢复了记忆,原来才知道一梦十几年啊。”

    她明明还是绝美如少女的容貌,可人人都看到了她眼中不可追忆往事的沧桑,也不由得为她伤感,似乎能深切体会她的苦。

    “青姨也无需难受,幸好如今云王叔和您都活着。”夜轻染劝慰道:“云王叔若是知道您还活着,而且很好,他一定会重新活过来,欢天喜地的。”

    玉青晴闻言忽然一笑,点头,“是啊,幸好我们还都活着。可惜我醒来得不是时候,回来的时候,他去了南梁了。”

    “南凌睿登基,南梁自立,云王叔掌管礼部,也是王爷身份,出使南梁恭贺最为合适。可恨南梁得寸进尺,竟然以做客为名扣押了云王叔,不让其返程。”夜轻染沉声道。

    “我去接他。”玉青晴道。

    夜轻染眸光轻闪,看着玉青晴道:“朕今日派人请青姨来正有此意,可是又觉得南梁不远千里,实在奔波劳苦,又不忍心青姨奔波,可是除了青姨外,又无人能接回云王叔。云王叔是我天圣的重臣,岂能一直被扣押在南梁?上次皇伯伯五十五大寿,南梁国师说青姨是他师妹,朕想青姨既然与南梁国师是师兄妹关系,青姨若是去南梁接云王叔的话,南梁应该会看在国师的面子上放云王叔归来。”

    玉青晴点点头,笑道:“我也有多年没见到师兄了!此番正好和师兄聚一聚。”

    “既然青姨和朕的想法不谋而合,那么青姨何日启程?”夜轻染询问。

    “本来你今日若是不请我进宫,我也想今日进宫来向你请辞去南梁接他。我归来这些日子,老王爷身体不好,我才在府中帮他调理了两个月,如今他身体大好了,我也宽心了。便想赶紧启程去接他。”玉青晴道:“今日就启程吧。”

    夜轻染一怔,“青姨无需这么急。”

第1510章 伉俪情深(3)

    “他在南梁受苦这么久,不急怎么行?”玉青晴摇摇头,“我早一日到,她也可以早一日回来。”

    夜轻染点点头,看着玉青晴问,“恕侄儿多问一句,据说青姨在东海已经嫁给了华王。若是青姨接回云王叔的话,那东海的华王……该如何处理?”

    群臣大多数人都知道东海有个华王,东海老王只有一位公主,嫁给了华王,虽然不知道那位公主名讳,如今玉青晴既然是东海的公主,那么那位公主就是她了。如今她一女二嫁,两个人还都健在,她该如何?也都想知道。

    玉青晴笑了笑道:“我和华王是只担了个夫妻的名头,却没有夫妻之实。我们这些年膝下一直无子女,便可以说明。”

    “不对呢,朕听说东海有四位公主。”夜轻染挑眉,“其中有华王的一女吧?”

    “那是皇兄的女儿紫罗,她自小喜欢我,教养在我名下。”玉青晴笑道:“她从东海偷偷溜了出来,如今还在天圣玩呢。二皇子就是来接她,可惜如今一直没找到她。”

    “原来是这样!”夜轻染一笑,“那就好办了。云王叔和青姨一心一意,朕也不用觉得对东海的华王不好交代了。”话落,他道:“从二皇子和青姨来天圣,朕就命人在暗中寻找紫罗公主,几日前终于找到了,原来她跑去了十里桃花林的无回谷去玩,朕已经命人将她接回了。算算时间,今日应该会到。”

    “哦?那感情好了,这个小丫头皮的紧,见到她之后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一番。子夕来了就一直找她不到,原来她是去了桃花林。”玉青晴有些恼怒,对夜轻染道:“找到她不容易,那个小丫头刁钻得狠,被华王给惯坏了,让你费心了。”

    “青姨说得哪里话?东海的公主在天圣失踪,朕责无旁贷。”夜轻染笑笑,偏头对站在他身后的砚墨吩咐,“去问问,看紫罗公主到进京了吗?”

    “是!”砚墨立即走了下去。

    “云王叔毕竟是出使的队伍恭贺去的南梁,不能悄无声息回来。而且南梁千里,朕也不放心青姨只身一人前去,万一路途出了什么事情,朕如何对东海王和东海太子交代?于是朕思前想后,觉得应该派人护送您去。”夜轻染对玉青晴询问,“朕的妹妹轻暖,那个小丫头一直喜欢南梁王,曾经他做太子时候,与她在暖城相处三个月,就动了心,一直痴痴五六年。当初云王叔离去时她就想要跟着去,摄政王没准。如今两位帝师离开,她心伤不已,日日在府中闭门不出,父王和母妃就她一个女儿,甚是忧思,深恐她伤心过度,伤了身体,便想她出去散散心,朕觉得让如今春暖了,让她陪着青姨前去吧!她是帝师悉心教养的徒弟,武功自然不差。朕再多派些人保护你们。”

    “也好,路上可以解闷。”玉青晴含笑点头,“我也喜欢轻暖那个小丫头呢。”

    “她也和紫罗公主一样,是个让人忧心的主。”夜轻染叹了口气,年轻的帝王似乎深感无奈,“这一路上青姨多多劝导她一番吧。朕听说南梁王喜欢的是东海的洛瑶公主,她大约只能伤心去,断了心思回来。这一路就多得青姨照顾了。”

    “小女儿的情事儿我清楚。”玉青晴含笑点头,“皇上只要放心让她跟着我就行。”

    “有青姨在,朕自然放心。”夜轻染一笑,端起酒杯,对玉青晴道:“朕预祝青姨一路顺风到南梁,接了云王顺畅而归。朕也想再能喝到云王叔酿的玉来香。”

    玉青晴笑着点头,对夜轻染隔空一碰,干了一杯酒。

    二人酒杯放下,这时砚墨走了回来,脸色不太好,“皇上,紫罗公主半途离开了。”

    “嗯?”夜轻染眯了眯眼睛,“怎么离开的?”

    “她迷昏了护送的人,独自离开了。”砚墨道。

    夜轻染皱眉,“可知道她去了哪里?”

    砚墨摇头,“不知。”

    夜轻染摆摆手,砚墨重新站在了他身后,他对玉青晴抱歉地道:“紫罗公主半途离开了,想来不愿意进京,朕本来想让她和青姨一起去南梁,如今……”

    “那个皮丫头,估计是怕我打她才半途跑了。皇上就不同理会了。”玉青晴摆摆手,截住夜轻染的话,起身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启程,令夜小郡主与我在城门口汇合吧!”

    “好!”夜轻染颔首。

    玉青晴转身出了御花园,脚步轻快,似乎迫不及待地要去南梁接回云王。

    群臣看着她离开,心思各异。从那日夜小郡主带着两位帝师到荣王府去给平王夜天赐验尸,才知道夜小郡主是两位帝师的弟子,才恍然明白夜小郡主的身份定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德亲王府小郡主那么简单。因为能做帝师弟子者,定然不是寻常女子,一定身怀高深的武功和本事。如今皇上命夜小郡主陪云王妃去南梁,这其中自然不只是让她散心这么简单。

    “今日成了流水席了!”夜轻染看着几个空荡的桌椅,笑了一声,“走了这个,来了那个,如今算是安定了吧!众卿继续!”

    众人连忙点头应和,气氛尽量粉饰得热闹一些。

    过了片刻,外面传来一声急迫地高喊,“报!八百里加急!”

    夜轻染眯了眯眼睛,放下酒杯,沉声道:“宣!”

    有人连忙高喊,须臾,一阵腾腾的脚步声跑进御花园,一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呈上书信,“皇上,苍亭大人呈上来的八百里加急。”

    有一名内侍连忙接过,检查一番,没有危险,递给夜轻染。

    夜轻染伸手撕开信封,打开看了一眼,随即腾地站了起来,面色铁青,周身寒气暴涨。

第1511章 决胜千里(1)

    一瞬间,整个御花园似乎笼罩在森寒的冬日里,寒风冽冽。

    群臣都看着夜轻染,他站着,他们自然不敢在席位上坐着了,早已经纷纷站起身,人人心中想着八百里加急的内容定然大不好,否则以皇上凡事镇定心思莫测的性情,不会如此铁青的神色。人人鼻息,不敢说话。

    夜轻染攥着信纸片刻,忽然“啪”地一声将信纸扔到了地上,大怒道:“西南千里,不过短短几日,便毁了五百里。苍亭五千兵马被拦在横水渡。谁来告诉朕,朝廷养了一帮什么好官员?竟然公然拦截抗匪王军!”

    群臣一惊,有人敢公然拦截苍少主抗匪王军?还是朝廷官员?

    “苍亭禀告,说江陵城主拒不开城,不放他通过,不但如此,他绕道而行,偏偏江陵城主命人砍断铁桥,将五千兵马拦截在横水渡。”夜轻染怒道:“谁知道江陵城主是何人?”

    群臣闻言更是大惊,齐齐想着这江陵城主真是胆大包天,却一时间都想不起来江陵城位于哪里,城主是谁?西南地广,多沼泽,甚是贫瘠,州县城池不计其数。朝中官员有的人都没踏出过天圣京城,早已经被繁华腐蚀了心肝,哪里知道一个小小的江陵城主是谁?

    “都没有人知道吗?”夜轻染横眉竖立。

    德亲王仔细想着,也想不起来个江陵城主是谁?他看向孝亲王。

    孝亲王脸色分外难看,见德亲王看他,夜轻染也像他看来,群臣渐渐地都向他看来,他掌管户部,别人不清楚,这些他该是都清楚,他咬了咬牙,出列道:“秉皇上,江陵城的城主名叫蒋烈,他……他算是我的……小舅子。”

    此话一出,群臣都惊异地看着孝亲王,这才想起他的王妃姓蒋,都看向孝亲王妃。

    孝亲王妃脸色发白,似乎也是不敢置信。

    “嗯?”夜轻染眯起眼睛。似乎压下怒意,沉声道:“将他平生说来。”

    孝亲王应了一声“是”,连忙道:“皇上应该知道,江南蒋氏、西青卢氏,东平钱门,北封韩氏,是既百年前十大世家隐世之后,新兴起的四大名门。此四大名门每一门都有绝技而名扬天下。江南蒋氏的织锦,西青卢氏的银庄,东平钱门的暗器,北封韩氏的探矿。当年始祖建朝时,这四大名门发展太快,影响了国运商脉,始祖不喜,但这四家若是查抄,便会动荡了初步安稳的朝纲,于是始祖采用了安抚政策。分别招四大名门的嫡子入朝,委以官职,其实也是对四大名门的监视,以子为质。后来始祖在朝时,四大名门安分守己。始祖驾崩后,太祖皇帝对四大名门依然是安抚政策,分别将公主下嫁。也甚是安平。太宗皇帝时,西青卢氏协助当时的皇储夺位,站错了方向,被株连九族,连根拔起。其余三家分别将女人入宫陪王伴驾,几年后,韩氏一位女子位列四妃之首,但是还想一步登天,于是暗中害皇后,被戮破图谋,引咎自杀,北封韩氏一门被株连,抄家之后,发配北疆以北的寒湿之地。高宗即位时,也就是先太皇时,当年的四大高门只剩下了江南蒋氏和东平钱门。一直安稳,未曾做出格之事,反而得了先太皇的喜欢,封其爵位,位于上卿。后来太皇晚年,将其女儿指婚给微臣,也就是如今臣的王妃。先皇登基后,先皇选秀,宫中留牌了王妃的一位庶妹,封为如嫔,先皇甚为宠爱,但因当年先皇将云王贬入西山军机大营历练与如嫔的胞兄打了起来,将人打死之事……”

    群臣闻言,顿时想起早先云王妃似乎也说过这个事情,只说了个如嫔的兄弟,皇上的小舅子,竟然没想起当年的如嫔出身在蒋氏,是王妃的庶妹。

    “继续说!”夜轻染坐在身,沉声开口。

    “后来先皇拿云王无奈,却于群臣谏言中将如嫔扣上了皇上宠妾灭妻的罪名,说如嫔祸乱皇上,此事牵连了蒋氏,太后赐死了如嫔,皇上将蒋氏庶出一脉贬去了西南,就是如今的江陵城。但是先皇觉得对如嫔愧疚,于是封了蒋氏庶出一门的此子蒋烈为郡王,看守江陵城。”孝亲王绷着的神经歇了一下,连忙道:“蒋烈这些年一直没犯事儿,感念先皇隆恩,一直看守江陵城尽忠,他不该……阻止苍亭剿匪啊。”

    “难道是他对于先皇赐死如嫔,将蒋氏庶出一脉贬去了西南心怀记恨?才帮助李琦匪患?拦截苍少主平乱?”一位大臣听罢疑惑地道。

    孝亲王无言以对,因为他也不知。

    “孝亲王妃可知缘由?”夜轻染看向孝亲王妃。

    孝亲王妃连忙摇头,“臣妇不知,臣妇这些年一直没与那一脉联系,皇上当该知道,后来庶出那一脉被贬去西南后,蒋氏的嫡系一脉于十年前和荣王、文伯侯出兵北疆平乱,我父兄也都死在了北疆,如今京中的蒋氏就剩下孤儿寡母,没落了。而西南远在千里,自然断了联系。”

    “西南有三处自然天险屏障,一处就是江陵城的横水渡,二就是云岭山,三就是西南城的泥沼林。如今西南城被攻陷,十日前岭泉郡守杜科恩阵亡,岭泉郡沦陷。之后几日叛军又拿下了谷赫、汾水、临乌,短短二十日,西南近失五百里疆土。而苍亭走了二十日,竟然还被拦截在了江陵城横水渡。真是好啊!”夜轻染沉怒。

    群臣屏息,人人觉得这叛军实在太过厉害,谁也想不到李琦一个打铁出身的匪头竟然如此用兵如神。难道是西南各地全然不反抗,任他横冲直撞不成?

    实在是西南两千里,距离京城太远,鞭长莫及。

    “你再好好想想,除了当年的如嫔之事,还有何事,何原因让蒋烈拦截苍亭?”夜轻染镇定下来,看着孝亲王道。

    孝亲王连忙点头,冥思苦想。

    群臣都等着他,虽然孝亲王妃这一支嫡系一脉早已经与庶出那一脉不来往,但血脉相连,总归蒋烈是孝亲王妃的庶出弟弟,也算是他的小舅子。老一辈的朝臣都知道此事,当年先皇能保住庶出一脉的人命,贬去江陵,除了看在如嫔的面子上,还有一半是看在孝亲王妃的面子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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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79/ 第一时间欣赏纨绔世子妃最新章节! 作者:西子情所写的《纨绔世子妃》为转载作品,纨绔世子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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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世子妃介绍:
她是天圣皇朝云王府唯一的嫡女云浅月,亦是人人口中的纨绔少女,嚣张跋扈,恶名昭彰,赏诗会为了心爱的男子与人争风吃醋命丧黄泉。
她是国安局最年轻最具才华的上将,一朝为国身死,灵魂坠入异世,重生在天圣皇朝云王府唯一的嫡女云浅月之身。
纨绔少女对上少年将军,她的到来让表面平静的天圣皇朝幡然巨变。
说我嚣张?
说我纨绔?
说我就是一个顶着云王府嫡女的名头,打着内定太子妃的幌子,占着整个王朝最尊贵女子的身份,其实就是天圣皇朝第一废物?
靠!
非要逼我告诉你们我这一切其实都是装的?
……
佛曰:装也不容易啊!
纨绔少女重生,是继续纨绔到底,还是为了正名而展现温婉才华?
上一世恪守严谨,日日劳累。这一世难得上天眷顾给了这样一个身份,怎么也要活出一个安逸来。
奈何你想安逸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给你机会。
那姑奶奶就自己开辟出一条安逸的路来。
惊才艳艳,智慧无双,且看一双纤纤素手如何挑起腐朽皇朝的乾坤盛世,谱写一场盛世荣华下的锦绣篇章。
本文一对一,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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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夜,城墙上坐着两个人,看不清样貌,听说话声可辨别是一男一女。
只听女子压低声音怒道:“我还是个处子!”
“我说你怀孕了你就怀孕了。”男子无视女子低吼,声音温润。
“孩子是谁的?”女子咬牙。
“我的。”男子语气毫不犹豫。
“你的名字怎么不叫无耻?”女子嗤笑。
“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的孩子就叫这个名字。”男子似乎认真考虑。
女子气急失语。
只听男子思考了片刻,慢悠悠地又道:“明日我就去云王府下聘,云老王爷一定会很开心尽快抱外孙子的。”顿了顿,又对女子劝慰道:“你既然如今怀孕了,就要戒骄戒躁,不要到处乱跑了,安静些日子吧!对我们的孩子好。”
女子实在忍无可忍怒吼,“我说了我还是处子?”怀个屁孕!
男子闻言一阵沉默,许久道:“哦,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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