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削职为民
诸葛亮微微一笑,上前两步,刘备问道:“怎么,你也劝朕杀贾福?”
诸葛亮摇摇头,道:“仁禄是臣的弟子,虽然这个徒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不给师父争光也就罢了,还尽惹师父生气,可他好歹和臣有师徒名分,天下间哪有见到弟子有难非但不救反倒投井下石的师父呢?”
刘备笑了,道:“总算有一个为仁禄求情的了,讲。”
诸葛亮问道:“仁禄究竟犯了何罪?皇上要将其全家缉拿,并抄没其家产,这样对待一个有功之臣怕是要让天下有识之士寒心的。”
那日刘备突入石渠阁,见到贾仁禄和孙尚香共处一室,衣衫不整,神色忸怩,认定他俩关系暧昧。这老婆跟别人好上了,自己头上那顶帽子突然之间变成绿色的,是个男人就要火冒三丈。虽然刘备不再喜欢孙尚香,但不喜欢归不喜欢,遇上这种事情,还是觉得和吃了头苍蝇似的。他一时气糊涂了,根本没有考虑清楚,就下令抓了贾仁禄全家。事后他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一番,心中颇为懊悔。可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他是皇上,一言九鼎,出了令就要执行到底,哪怕是错得离谱也要当成是完全正确的坚定不移地贯彻到底,否则他若老是朝令昔改,说话和放屁一样,这个皇上也没法再当下去了。现在他明知自己错了,也只有硬着头皮死抗到底,说道:“朕刚才不是说了么,贾福借审理巫盅一案之便,贪财枉法,敛财数百万钱,难道这罪还不足以将他抄家下狱么?”
诸葛亮点点头,道:“若以此罪论之,皇上这么对他一点也不过分。不过臣有一事不明,不知当不当问?”
刘备道:“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
诸葛亮道:“仁禄可是皇上的爱将,皇上时常赏赐,动则上亿。而且他官居一品,辖下又有两万两千户封地,官俸加上租赋一年满打满算也有几个几百万钱。几百万钱在他眼里算得了什么,至于为这点钱毁了自己的前程么?”
刘备笑了,道:“你说朕是欲加之罪,故意找了这个借口来办他?”
诸葛亮道:“不敢,臣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而已”
刘备笑着道:“这天底下不可思议的事情多了,朕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侧头对内侍说道:“拿上来。”
内侍应声而出,不多时抬来一只敞开着的箱子,里面满是珠宝饰。这箱珠宝正是刘贵妃指使张安贿赂给贾仁禄的。
刘备指那一箱子珠宝,道:“这就是仁禄收受的贿赂,仲达抄家时从仁禄家中抄出来的。”
那年头没有电视看,没有电脑玩,一闲下来就觉得十分无聊,不张家长李家短的聊聊,这日子如何打?众百姓吃饱撑着没事干往往聚在各大茶馆酒肆中天南海北的瞎聊一气。贾仁禄官居一品,百战无敌,富甲天下,家中更是美女如云,当真是要钱财有钱财,要事业有事业,要女人有女人。当中随便哪一条这普通老百姓就算是努上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实现得了,却全都给他占全了。他在长安百生心目中充满了神秘色彩,自然成为众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众人加油添醋,侃侃道来,说得是有鼻子有眼,什么他家里如何的金碧辉煌,地板全是用金砖铺成的,墙壁上镶着则全是翡翠白玉,什么他家晚上屋里照明不用蜡烛,全用夜明珠,斗大的夜明珠一屋搁上几十颗,满屋敞亮,还用蜡烛那劳什子做什么?而那些原本该用来照明的蜡烛下岗后难道就没用了吗?当然不是,它们并没有因此退居二线,而是统统被把去当成柴伙给烧了。在老百姓的眼中,贾府里每一样东西都是宝贝,就连那撒尿用的夜壶都是用金子做。由于造谣的人说的绘声绘影,老百姓都信以为真。人人都道查抄贾府是个大大的优差,一听说这活皇上派给司马懿了,都眼红的不得了。
司马懿的属下接到了任务之后则兴奋得连自己叫什么都给忘记了,和饿疯了的野狗一般冲进贾府,两眼放光,满屋乱翻。众人查抄的十分仔细,就连地板上的砖头都要用撬棍一块块的撬开,搁嘴里咬,看看是不是金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来,他们来之前抱了太大的希望,可抄捡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失所望。众差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搜寻了三遍,就差掘地三尺了,抄出来的东西,连带账房里的存银,经高人初步估算,一共只有三十六万五千二百七十八两。号称长安富的贾仁禄全部家当只有这么点,实在令人难以置信。司马懿看过属吏呈上的单子之后,惊得那嘴大大的张着,老半天也没合拢。贾仁禄是刘备的爱将,刘备心里一高兴就成百上千万钱的赏,他又是一品官,辖下还有两万两千户的封地,这每年光地租就是天文数字,遑论其他了,他能有这样的家产,那是再正常不过,如果太多或太少,那才惹人起疑呢,说他贪赃枉法,就连负责抄家司马懿都不信。
从贾府里抄出来的所有家当,就属这一箱子珠宝最值钱,当时找不到好东西急红了眼的兵士从库房里翻出这只箱子,见到里面的珠宝,登时两眼冒绿光,蜂拥而上,你争我夺,人脑子险些打出狗脑子来,亏得司马懿及时赶到,制止了众人哄抢,不然估计要死上几个。司马懿赶走了差役,低头看着那箱子珠宝,也是两眼直,口水乱流。他四下张望,见左近无人,心中忽起贪念,想将这些珠宝二一添作五。可是转念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这点营头小利断送了自己一片光明的政治前途,实在是太不值当了。于是他咬牙硬忍才克制了心中的贪念,将箱子盖上,贴上封条,给他来了个眼不见为净。现在他听刘备这么一说,不由得暗呼好险,原来这是刘备克意放在贾仁禄那,用来作实他罪状用的,自己若是动了,哪怕只是一星半点,自己脖子上的脑袋就算不搬家,脑袋上的帽子总是大大的不稳。他上前两步,道:“正是,这箱珠宝确是臣从贾府里抄出的。”
诸葛亮绕着箱子来回走了两圈,笑了道:“这箱子里的珠宝饰都十分普通,没有什么特别名贵的,以仁禄的家资别说置办这一箱珠宝,就算是置办十箱,也不在话下,皇上怎么就一口咬定这是仁禄所收的贿赂?臣看过仲达呈上来的查抄清单,上面列的所有物件,加上库里的存银,一共也不过三十六万五千二百七十八两,皇上依您的圣断,一个正当得宠,官居正一品,食邑两万两千户的司空有这样的家财有什么不正常么?”
这两个问题都不好回答,尤其是第一个,刘备总不能把指使心腹行贿,以试探臣子是廉还是贪的事情都给抖出来吧,那样估计朝中这些个大臣有一半要上表乞骸骨了。他迟了疑了半晌,方道:“这个……这个……”
诸葛亮笑了,道:“难道是有人目睹了仁禄受贿?如果是这样的话,臣斗胆请皇上宣那人上殿,与臣当面对质。”
历史上诸葛亮曾用三寸不烂舌,激得周瑜窜出来和曹操死磕,遂有赤壁之战。周瑜尚且是他的手下败将,刘备又如何是他的对手,被他问得无言可答,向朝中众臣挥了挥手,道:“你们先到石渠阁祭拜皇后,朕与孔明说几句话,一会就来。”
众官齐声道:“是,是。”都退了出去刘备道:“人都走了,朕就和你开诚布公吧。的确说仁禄贪污只是一个借口,朕查出他与孙尚香内外勾结,想要不利于朕。”
诸葛亮道:“不知这话皇上是从何处听来?”
刘备道:“看守石渠阁的侍卫都这么说,应该不假。”
诸葛亮道:“依臣之见,这些侍卫当斩!”
刘备道:“哦,你说他们所言不实?”
诸葛亮点点头,道:“仁禄真要造反,什么时候不能,偏偏要等到现在?当年他数次领大军征讨曹魏,独当一面,那个时候他要是易帜自立,和曹魏联和起来对付皇上,易如反掌。他不以此时为利,却在没有兵权的时候和皇后娘娘阴谋变乱,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不可测之事,皇上,您觉得这可能么?”
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你说是甚有道理,可是……”
诸葛亮道:“群臣众口一词要皇上杀了仁禄,皇上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刘备摇摇头,道:“朕也觉得纳闷,他们为什么巴不得朕马上杀了仁禄。”
诸葛亮道:“很简单,仁禄锋芒太露,他们感到害怕了。”
刘备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这些人心怀不轨,却又忌惮仁禄的本事,是以巴不得朕除掉他,这样他们就真的无所顾忌了。”
诸葛亮笑道:“要说所有人都想要图谋不轨,估计不现实。依臣之见,这里面的人大至可以分成这么三种。”
刘备问道:“哪三种?”
诸葛亮道:“第一种人,他们还是很佩服仁禄的,只不过是仁禄本事太大,以至于所有的功劳都给他一人得去了,这些人不管怎么努力,风头还是盖不过他,得不到皇上的重视,于是他们恼羞成怒,恨不得置仁禄于死地。”
刘备点点头道:“有理。那第二种呢?”
诸葛亮道:“第二种人则出于嫉妒,这些年来仁禄征战四方,颇立功劳,皇上对他宠爱有加,这些人嫉妒他的功劳,又自问没有本事过他,于是就想方设法排挤他,好取而代之。”
刘备又点点头,诸葛亮接着道:“这第三种嘛,就是皇上所说的,他们心怀不轨,却又忌惮仁禄的本事。这仁禄要是在,他们势必不敢轻举妄动,仁禄要是不在了,那可就难说得很了。当年吕后因一己之私,杀了韩信。虽说韩信心怀怨望,有可杀之道,可大汉从此没了中流砥柱。淮南王英布久欲谋反,就因忌惮韩信,一直隐忍不。韩信一死,他便坐不住了,称兵起事。他原是项羽爱将,勇悍异常,麾下兵士如何操练,如何排兵布阵都和项羽在世时一模一样,那可是极不好斗的。当时天下间能对付他的只有韩信、彭越等廖廖数人,可这些人都被高祖处死了,无奈之下高祖只得以垂暮之年,御驾亲征。幸赖高祖洪福齐天,众将士用命,汉军最终举得了决定性胜利,英布兵败逃亡为其下属所杀,淮南之乱一鼓荡平。高祖虽然大胜,却在战斗中中了一箭,回去不久就驾崩了。皇上您想想,只要韩信、彭越有一人活着,高祖何至于亲身犯险,何至于身中箭矢,又何至于中道崩殂?这个教训不可不深,皇上不可不引以为戒。”
刘备身为刘家人,自然对他老祖宗经历过的事情门清,听诸葛亮提到了这件往事,缓缓的点了点头,却不说话。诸葛亮见他有些意动,乘热打铁,道:“皇上如此恨皇后,怕也是因为这事吧?”
刘备点点头,诸葛亮道:“皇后娘娘人已经死了,就算她从前做过什么错事,也都一笔勾销了,皇上不也打算让她风风光光的走嘛?如果皇上真要在这个时候治仁禄的罪,就要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否则像什么贪赃枉法、图谋不轨这样的罪名明显是经不起推敲的。朝中大臣心中雪亮,既便他们嘴上不说,心里也一定会犯嘀咕,这事搞不好还会被翻出来,那样不就背离了皇上息事宁人的初衷了么?”
刘备心中一凛,道:“嗯,你说的没错。皇后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朕不打算再追究了,如果朕穷治仁禄之罪,必将旧事重提,那可不好。可是仁禄已经被朕打入天牢,总不好就这么把人放了吧。”
诸葛亮道:“仁禄奉旨查办巫盅一案,却玩忽职守,终日和狐朋狗友流连于酒肆之中,这些可是确有其事,有许多人可以证明。皇上就以此为罪,革了他的职,我想其他人一定不会再有异议。”
刘备低头想了好一会,方道:“好,你这就替朕拟旨,将仁禄削职为民,迁往新丰县居住。”
诸葛亮道:“臣遵旨。”
刘备又想了一会,道:“他毕竟曾是朕的股肱之臣,虽然被罢了官,咱也不能太薄待他,这样吧,革了他的官却不夺他的爵位,他还是定国公,食邑东平两万两千户,再把仲达抄上来的三十余万两银子都还给他,让他在新丰县置办田产,并让将军张翼领精兵五千严加保护。”
诸葛亮当然知道这五千精兵说是在保护,其实就是狱官狱卒,严加监视,可转念一想,软禁虽然没了自由总比丢了性命强,也就没再说什么,答应了一声,退下去拟旨。刘备自到石渠阁放声痛哭,直哭到身子站立不稳,被人硬扶到内堂为止。
写这么一道上谕对诸葛亮来说可是不费吹灰之力,没两下半就拟好了,差心腹之人赶到天牢宣读,自己则到石渠阁陪着哭去了。那心腹领了圣旨,冲到大狱里,对着贾仁禄骈四骊六的大声念完,贾仁禄听说刘备不要他的脑袋,只不过将他的官给捋了,这比他想像中的惩罚还要轻上万倍,不由得长长吁了一口气,大声喊道:“谢主隆恩。”对着圣旨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刘备不杀了他,这白饭也就吃不成了,贾仁禄一家老小怏怏地搬出了天牢,来到户部领了三十六万多两的银子,到骡马市雇了车马。这车马刚雇好,张翼点齐兵马赶了来,贾仁禄让尤冲先拿着银子赶到新丰县置办田产,自己拖男拽女,身后跟着五千大军,一行人出了东门浩浩荡荡的向新丰去了。
金华殿,刘贵妃正和依娜言不由衷的聊着天。依娜问道:“听说孙尚香死了?”
刘贵妃点点头,道:“是的,她真是太天真了,居然还以为皇上会还她清白,是以一直不肯即死,苦苦在宫里等候。我哪会给她反败为胜的机会?我一听说皇上下诏废后,就差心腹之人将消息告诉了她。她听了之后,心灰意冷,自觉没脸见人,这才悬梁自了尽。”
依娜道:“恭喜你啦,你马上就要当皇后娘娘了。”
刘贵妃淡淡的笑了一笑,道:“这还是不多亏了您,要没有您收养我,我早不知死在哪了,哪有今日之风光?”
依娜道:“你知道就好。孙尚香死了,过不了几天,这贾福也要死了,想当年我在他手里吃了多大的亏,如今能亲眼看着他沦落在这步田地,当真解气!好了,这里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我也该回匈奴去了,你替我收拾收拾,我明天一早就动身。”
刘贵妃很奇怪道:“你那么恨贾福,怎么不等他行刑以后再走?”
依娜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做梦都想亲眼看着他身异处,可是不行啊!匈奴那边还有一件大事等着我去处理。要不是你传来消息,说贾福中了圈套,被关入大牢,这次我还不打算来呢。”
刘贵妃陪着小心问道:“亲眼看见自己所恨的人死去,那是一件多么快乐的事啊,究竟是什么样的事,竟使你放弃这样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
依娜瞪了她一眼道:“嗯,忘了我是怎么嘱咐你的了?”
刘贵妃打了一个寒噤,道:“弟子不敢。”
依娜道:“那说说。”
刘贵妃道:“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绝不打听。”
依娜道:“看你还记得的份上,就饶了你这一次,下次若再多嘴多舌,别怪我把你的舌头挖出来!”
刘贵妃不寒而栗,道:“是,子弟谨记。”
依娜正要说话,忽听薛珝在外咳嗽两声。她可是见不得光的,一听有人咳嗽,立即展开轻功,窜到屏风后面去了。
刘贵妃定了定神,道:“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薛珝走了进来,道:“娘娘,你刚才在和谁说话?”
刘贵妃道:“没有,我正自言自语呢。你有什么事么?”
薛珝明明听见是两个人在对话,不过刘贵妃不承认,他也不敢多问,道:“是这样的,刚有内侍报我,皇上听了诸葛亮的建议下旨将贾福削职为民,迁往新丰县居住。”
刘贵妃吓了一跳,道:“什么,我们布了这么毒的一个局,诬指贾福和孙尚香通奸,这样刘备居然还不舍得杀他,这怎么可能?还有支持我们的大臣是怎么了,难道眼睁睁的看着皇上放人,就不站出来说上一句话?”
薛珝道:“怪事就出在这里,据小内侍讲,这次皇上问大臣该如何贾福,满朝文武齐刷刷了站出来,劝皇上杀了贾福。”
刘贵妃又吃了一惊,道:“什么,满朝文武都要求皇上杀了贾福?难道就连一个替他求情的都没有?”
薛珝道:“倒是有一个。”
刘贵妃问道:“谁,诸葛亮?”
薛珝道:“正是。还有手握重兵的边境镇将也跟着瞎起哄,联名上表劝皇上杀了贾福。皇上估计是见了这些表章,怕真按他们的要求杀了贾福,以后边境将领兵造起反来,就无人可制了。”
刘贵妃沉吟了片刻,喃喃道:“这个贾福还真是有够鬼的,居然能想到这个方法蒙混过关。”
薛珝道:“娘娘是说这都是贾福在暗中搞鬼,这不可能啊,他不是关在天牢里么?就算他有办法传递消息给朝中大臣,也没法将消息如此迅的传给边境镇将啊!”
刘贵妃道:“你忘了阿秀了么?”
薛珝道:“是她,咱们千算万算,居然把这小妮子给漏了。娘娘放心,我就这派人杀了她。”
刘贵妃笑了道:“等你想到,已经晚了。贾福能在未出事前,就想到要安排这么一颗棋子,以便他有事的时候,不至于无人搭救自己。他又如何会想不到派人保护这颗棋子的安全?”
薛珝道:“他的人都蹲大牢了,哪还有人来保护阿秀的安全?”
刘贵妃道:“如果我料的不错的话,那小妮子现在一定在镇东都督赵云的府中。怎么,他的府邸,你也想去闯闯么?”
薛珝吐了吐舌头,道:“臣哪有那个胆子。”
刘贵妃笑道:“好啦,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若有事,再差人叫你。”
薛珝道:“是。”退了出去。
刘贵妃道:“师父,还打算回去么?”
依娜转了出来,面若死灰,道:“怎没想到,他竟然能想到这个法子。”
刘贵妃道:“现在该如何是好,请师父示下。”
依娜冷冷地道:“想看我的笑话?”
刘贵妃道:“子弟不敢。”
依娜道:“不敢?我看你胆子大得很。好了,你收拾收拾,我还按原计划,明天一早离开长安。”
刘贵妃道:“那贾福呢?”
依娜道:“让他先高兴几天,等我回来了再收拾他。”
刘贵妃道:“是,子弟这就去收拾。”
依娜点点头,嗯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大殿。
刘贵妃望着她的背影,冷冷地道:“总有一天,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新丰县,贾仁禄新买下的大院,贾仁禄双手叉着腰,站在一块突起的大石上,大呼小叫,指划众人布置新家。他不指划还好,越指划越乱,这不脑袋少根筋的曹静母女就因为没切实领会他的精神,撞到了一起,惹得众人哄堂大笑。众人正在嬉闹,忽见张翼急匆匆的赶来,道:“启禀大人……”
贾仁禄道:“老子现在是平头老百姓了,你就别大人大人的了。”
张翼道:“大人指不过暂时遇上了挫折,不几日定当官复原职。”
贾仁禄道:“好小子,原来你也会拍马屁。有什么事?”
张翼道:“是这样,门外有一个女子,说有要事要求见大人。”
贾仁禄好了伤疤忘了疼,道:“女的?长得漂不漂亮?”
貂婵凑了上来,道:“怎么,这见与不见还和漂不漂亮有关系?”
贾仁禄笑道:“嘿嘿,这养眼的谈起正事来也不觉得疲劳不是?”
貂婵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今时不同往日了,你还是安分些吧,别再惹事了。”对张翼道:“张将军,你跟那女子说,相公正忙着呢,没空见他。”
只听树上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仁禄好像也不是很忙啊。”
在场之人有不少是武林高手,居然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时候跑到树上去的,无不大失惊色,围在贾仁禄身边,凝神戒备。张翼叫道:“是什么人,居然赶来这里捣乱!”
贾仁禄替树上那人回答:“依娜,你怎么来了?”
依娜格格娇笑,轻轻一纵,落到树下。貂婵冷冷道:“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
贾仁禄道:“来者是客,请!”对貂婵道:“沏茶去。”
貂婵道:“她明明是……”
贾仁禄瞪了她一眼,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沏茶去。”
貂婵一脸委屈,下去沏茶了。
贾仁禄将依娜让到大厅,分宾主做好,祝融、曹静站在贾仁禄身后,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依娜,那眼神生生就是在防贼。贾仁禄笑了笑,道:“女王陛下,不知是什么样的大事,竟劳烦您的玉趾驾临寒舍?”
依娜笑道:“又来挖苦我!”
贾仁禄道:“岂敢,岂敢。你来不会就是为了听我挖苦的啊。”
依娜道:“不是,我要暂时离开长安一段时间,特来和你道个别。”
贾仁禄道:“哦,你这又是要去哪干坏事啊!”
依娜道:“什么叫干坏事,说得这么难听。”
祝融冷冷道:“这还算是好听的了。”
依娜没理她,道:“匈奴那边出了点事,我要过去处理一下。”
贾仁禄道:“你不在长安,就不把那小妮子自作主张?”
依娜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贾仁禄道:“老子是怕你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好心没想被你当成驴肝肺了。”
依娜笑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么?”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来一定有什么事。该不会是来取老子的项上人头的吧?”
铮铮两声响,祝融拔出了飞刀,曹静拔出了长剑,窜到贾仁禄跟前。
依娜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了么?你误会了,我今天真的是来向你辞行的。”
贾仁禄道:“难道你难道不想杀了我?”
依娜道:“想听真话?”
贾仁禄点点头,依娜道:“做梦都想,不过现在杀了你,就不好玩了。”
贾仁禄道:“老子可是知道你的秘密,你就不怕老子给你捣乱?”
依娜道:“我敢把那些事情告诉你,就不怕你到处去说。再说这种事情要是没有一两个人捣乱,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不是。”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说得好!来摆宴为依娜女王饯行!”
甄宓悄声道:“我们刚买来这院子,这菜还都没买呢,拿什么给她饯行?”
依娜听见了,笑道:“就不麻烦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说话间,贾露窜了进来,见屋里有客人,吐了吐舌头,转身便走。
贾仁禄道:“回来,没规没律。来,叫外婆。”
贾露向依娜瞧了两眼,叫道:“你是我外婆?”
依娜看了看贾露,眼眶湿润了,道:“像,真是太像了。”
贾仁禄道:“瞧瞧这小妮子长得有多可爱啊!你要是呆在西域,享受天伦之乐该有多好,可你偏不,都七老八十的还整天瞎折腾,这样不好!”
依娜道:“我好不好,要你来教训!”
贾露道:“你真是我外婆?”
依娜点点头,贾露道:“妈妈对我说外婆是坏人,要我离你远点!”一扭头急匆匆的去了。
依娜怔怔出神,道:“我是坏人?我是坏人?我是坏人!哈哈!”也不告辞,站起身来,飘然而去。
贾仁禄道:“得,疯了!”
夜半三更,未央宫,那个诬陷贾仁禄和孙尚香有染的宫女,平躺在榻上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忽听得窗格上喀的一声响,吓了一大跳,睁眼醒来。
只听得窗格上又是一响,窗子轧轧轧的推开,那宫女做了亏心事,最怕鬼叫门,吓得钻入被窝中,全身抖。窗子缓缓推开,有人阴森森的呼唤她的名字,静夜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第648章钓鱼渭滨
那宫女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原本是要灭口的,不幸中的万幸,她遇上了一个好皇帝。刘备是一个宽厚仁慈的皇帝,或者说他表面上是一个宽厚仁慈的皇帝。虽然他也杀人,可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实在该死。杀人灭口这种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是以他并没有将与闻孙尚香与贾仁禄有染的人处死灭口,只是嘱咐他们要守口如瓶。像这种事情谁敢乱说?其实都不用刘备吩咐,他们都会把嘴巴管牢的。
那宫女只道是孙尚香的鬼魂前来索命,吓得全身乱颤,牙关相击,格格乱响。突然一阵劲风吹来,眼前一花,房中已多了一个女鬼。那女鬼阴森森的叫着“还我命来”,一步步走向榻前。
那宫女大叫道:“皇后娘娘,这怨不得我啊,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那女鬼显然没有听懂她的话,阴森森的叫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说话间又向前走了几步。
那宫女啊地一声惊叫,道:“你别过来!别过来!”一面说,一面用手撑着床,不住向后倒退。
她出卖过孙尚香,若派她去守灵,闹不好会乍尸,因此她被排除在守灵的大名单之外。这间屋子本来就是单独安排给她的,周围的宫女又都去守灵了,她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的。
那宫女退着退着,退到了窗台下,无路可退了。那女鬼凄惨的叫着,一步步缓缓逼近。
那宫女情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道,掀开窗子,翻身跳了出去。窗外是个花园,不远处则是一道斜坡。那宫女生这里呆久了,对周围的一切早已十分熟悉,何处有花,何处有石,无不了然于胸。她生怕女鬼追来,提起急奔,冲到斜坡边上,侧身躺倒,一个驴打倒,骨碌碌的从斜坡上直滚下去。她轻功不行,用滚肯定比跑要快得多,虽然样子狼狈,但只要能救命就行。
这一着大出女鬼料外,噫的叫出声来。
这一声自内心,没有丝毫掩饰,那宫女一下子就听了出来,暗道:“是贵妃娘娘,不是皇后的鬼魂!”但心中的害怕丝毫不减,心想:“若是皇后娘娘的鬼魂,或许还能和她套套交情,说不定没事,可是贵妃娘娘却非杀了我灭口不可。”
这条斜坡很长,她直滚出十来丈,这才爬了起来,加快脚步,向右手边的假山冲去。她知这一带假山极多,山洞连环曲折,钻将进去,一时可是不容易找到。
刘贵妃冷笑道:“哪里跑!”双足轻轻一点,纵身飞出窗外,展开轻功,追了上去。
那宫女的轻功虽然不济,但跟孙尚香混久了,也不是酒囊饭袋,三脚猫的功夫好歹也会一些,脚下却也甚是轻快,何况又有一个比鬼还可怕的刘贵妃在身后紧追不舍,这一急将起来,身体内的潜能自然而然的激出来,跑起来犹似足不点地,没两下就到了假山,猫腰向一个山洞钻去。
忽然一阵风吹来,刘贵妃悄没声息的欺到她身后,伸手在她背后印了一掌。
那宫女虽然反应奇,一听耳畔风响,便立即斜身闪避,可是还是慢了一步,背上结结实实的中了一掌,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刘贵妃得势不饶人,挥掌拍出。危急之中,那宫女忽然灵台清明,伸手往腰间一摸,掏出一锭银子,叫道:“暗器!”向后掷去,刘贵妃只当是什么见血封喉的怕人玩意,侧身一闪,这银锭自然打不着她。不过那宫女要的就是这么一点时间,强忍住痛疼钻入山洞。
刘贵妃叫道:“好狡滑的小妮子!”倏地伸手入洞,抓住她的袍子一角。那宫女使劲一挣,嗤的一声响,袍子裂了。刘贵妃抓住了袍子一角,那宫女却逃了开去,钻入了另一个山洞。
刘贵妃是何等身份?总不能学她一样钻山洞吧。飞身上了假山顶上,向下俯视。那宫女忽地童心大起,和她玩起了捉迷藏,尽在山洞里钻来钻去。那假山造得突兀嶙峋,奇峰叠起,刘贵妃虽居高临下,却无法统观全局,只得在一块块石头间来回纵跃,找寻那宫女。就这么着一个在山顶上找,一个在山洞里钻,一时竟是相峙不下。双方耗了约一顿饭的功夫,那宫女来到了假山的边缘,从山洞里探头张望,只见不远处是一处小湖,一道石板小桥曲曲折折的架在上面。她心念一动,深深吸了一口气,冲了出去。
刘贵妃正找得满头是汗,忽见右手边人影一晃,冷笑道:“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追了上去。其实只要那宫女再在洞山猫上一阵,侍卫就会巡到这个地方来。刘贵妃大半夜的不好好在家睡觉,跑这来和一个宫女玩捉迷藏,这种事怎能叫人撞见?侍卫来了,她自然会走,那时那宫女自然也就安全了。她毕竟年纪太轻,沉不住气,这样一来可就暴露目标了。
那宫女拔腿狂奔,跑到了小湖的中央,背上伤口火辣辣的好不疼痛,她跑不动了,站在桥上,不住喘气。
刘贵妃追了上来,道:“看你往哪跑?”
那宫女道:“贵妃娘娘,饶了我吧,那事我一定烂在肚子里,永远也不说出去。”
刘贵妃冷笑道:“在这世上,我只相信一种人会永远保守秘密。”
那宫女当然知道她在说哪种人,心里怕的厉害。情急智生,她忽然装出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像是见了鬼了,道:“皇后娘娘,你别杀我,都是……都是……”
刘贵妃虽不相信世上有鬼,但听她说得煞有介事,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宫女暗叫得计,拔腿便跑。刘贵妃右掌倏地拍出,一股劲风,扑向她的背心。砰地一声,那宫女凌空飞起,扑通一声落入了水中。
刘贵妃功夫虽高,水性却是不济,不敢下水搜寻,心想这小妮子连中了两掌,再掉到水里,一条命已去了九成九,下不下去搜都是一样,自言自语:“死得这般容易,可便宜你了。”
贾仁禄新买的宅院不在县城里,而是在郊外,前临官道,后靠渭水,交通便利,景色怡人,没事的时候可是钓鱼溜鸟,尽享天伦之乐,一旦有起事来,跑起来还挺方便,实是黄金宝地,置业选。这原是东汉时一个姓李的大官盖来养老用的,他死后子孙遂居于此。桓灵时期,这家人家不再受老天的眷顾,接连出了四代败家子,他们整日价不是逛窑子就是上赌场,荒淫浪荡,挥霍无度,将老祖宗留下来的万贯家业花了个底朝天,只剩下这一所大宅子。到了章武年间家里更是出了一个远近闻名的赌棍,在赌场里一掷千金。有道是十赌九输,虽然他偶尔也能赢上一两把大的,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个输,这输来输去,家里的钱全输光了,他急红了眼,便决定将他们家世代居住的祖宅给卖了,换来赌本作最后一搏,赢了再另买宅子,输了他也不打算再苟活于世了,直接栽到渭水里一了白了。
恰在这时,贾仁禄来了,一时找不到好房子落脚,多方查访下,听说这里有一所大宅子急于出手。贾仁禄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很满意。买主想要多换点赌本,狮子大开口,张嘴就是白银多少多少万两。贾仁禄可是贼里选出来的贼,精明的要死,哪能就这样让他当羊给宰了,他先是淡淡的应了一句先到其他地方看看再说,接着备细打听这家人家的底细,终于问明白了。他知道这小子急等钱用,便故意抻他,这一来二去这小子受不了了,主动出了一个跳楼价,贾仁禄又往脚后跟上还了一阵,两方争了半晌,终于谈妥了价钱。贾仁禄以一个极低的价钱买了这宅子,大获全胜,屁颠屁颠的率领一大家子住了进去。
那个败家子领了银子,引着家中唯一的成员——自己的老婆,垂头丧气的搬了出去。他把夫人带到宅子边上的破庙安顿下来,安慰了几句,将装着银子的布包往背上一背,转身便走。
他夫人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那人没好气,道:“你少管!”
夫人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道:“这可是咱卖房子的钱,你拿着去做个小买卖也好,去置两亩地也好,今后一家子也饿不着。你偏偏又想去赌,万一又输了,这可……”
啪地一声响,那人抬手抽了他老婆一耳光,道:“晦气!晦气!这个字你怎么能说!当真晦气,我要真输了,可全赖你,呸,呸,呸!不能再说这次字,这次我一准能赢一大笔钱回来,你就等着过好日子吧!”哈哈大笑声中,他背着包袱扬长而去。
那夫人双眼直,看着门外,喃喃地道:“好日子,我自从跟了你,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一个时辰后,新丰县城一家不起眼的赌场里,一个昏暗的角落,那姓李的汉子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那粒骨溜溜乱转的骰子,大叫:“六,六,六!”
他从进赌场到现在,手风十分的顺,运气非常的好,要几点有几点,想什么来什么,赌台上这些个人被他杀得人仰马翻,输得都快当裤子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今天运气会这么好,乐得哈哈大笑。就当众人输得打不起精神,纷纷散去之时,突然不知从哪杀出了一个老头子,见他逢赌必赢,竟指名道姓要和他单挑。那姓李的汉子正愁没有对手,见来了个老头,十分高兴,就和他对赌起来。旁边的人虽然不赌了,却不想错过这场世纪之战,谁也没走,围在边上观看。之前几把,双方各有输赢,出入都不甚大,到了这一把,老头突然标,要赌他台面上的所有银子,一局定输赢。那宅子虽然贱卖了,可好歹也有二三千两银子,加上他之前赢了一些,共有几千两银子,一点点的慢慢赌,好歹也要输上个好一阵子才完。可他以前大手大脚惯了,对这样的豪赌也是司空见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那老头先掷,骰子定将下来,赢面极大,捋须微笑,道:“该你了。”
那汉子看了对方的骰子点数,登时傻了眼。不过他可不轻易认输,将骰子捏在手里,吹了口气,掷将下去,一粒骰子掷出来五点,另一粒却转个不休,这粒骰子只有掷出六点,他才能赢,其他点子都不成,是以他一个劲的乱叫。
那骰子连翻了几个身,在碗中定将下来,乃是个一点。
他整个人傻了,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老头道:“不好意思了。”伸手去扫他面前的银子。
那汉子叫道:“我再跟你赌一把!”
那老头道:“你都输光了,拿什么来赌?”
那汉子想了一会,一咬牙,道:“我把我妻子押上。”
那老头一脸坏笑,道:“好,受了。”
骰子骨溜溜的转定,又是一个一点,那汉子又输了。
那老头笑问:“怎么样,还赌么?”
那汉子面若死灰,道:“赌,我押我的左手。”
那老头笑了,道:“我要那玩意干什么,血淋淋的。我看你也没什么可押的,今天就到这里吧。”
那汉子道:“不成,你不跟我赌,这银子你就不能拿走!”
那老头道:“不赌了还不成,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汉子道:“就是不成!”冲上来抢钱,他仗着自己有几两肉,浑不把这个干巴老头放在眼里。
那老头站起身来,伸手往他的右臂一推,那汉子登登登的退了三四步,这才站稳。老子拿着银子笑盈盈的走到他跟前,道:“怎么样,你夫人在哪,领我去吧。”
那汉子这才知道那老头是有功夫的,自己跟他差了老大一截,无奈之下,领着他去了。到破庙一看,人已不见了,案上压着一张字条,上面说了一大堆,不过总得来说意思只有一个,那就是说跟着他没有前途,搞不好哪一天还会被他当赌本给输了,是以她决定离开这个伤心之地,永远不再回来,让他好自为之。
那汉子没想他妻子竟然如此大胆,居然敢不守妇道,在自己把她输了之前竟抢先把自己给休了,拿着字条怔在当场。
那老头看着他,摇了摇头,道:“算我倒霉,就当刚才那局没赌过。”怏怏去了。
那汉子呆呆的看着那信,过了良久良久,方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又出了一会神,又道:“钱没了,房子没了,连女人也没了,我还留在这个世上做什么?不如走了吧。”痴痴呆呆的来到渭河边,冲着浩浩东流的河水了一会呆,抱起块大石,跳了下去。
贾仁禄、姜维、石苞一字排开,坐在大石头上,人人面前摆着鱼竿一杆。姜维、石苞都出奇的沉稳,两眼盯着水面,一眨不眨。贾仁禄则好像犯了多动症,时而上窜,时而下跳,时而左顾右盼看附近是不是来了美女,时而拿着木棍当麦克风高唱:“鱼儿,你快点来!”曾几何时小学课本里有一篇著名文章叫小猫钓鱼,就是在说他这号人物。如此钓了一会,别人篓子里都已有好几条鱼了,他身旁的篓子还空空如也,反正钓鱼只是一个气氛,鱼多鱼少无所谓,只要开心就好。
他正乐在其中,忽听得远得扑通一声响,贾仁禄道:“得,这家伙比老子还笨,鱼没掉成,竟然被拽水里了。”
貂婵叫道:“还不赶快去救人,真是的。”一面说,一面向声音响起的地方奔去。
贾仁禄叫道:“老子不会游泳,那谁,还不赶紧去救人。”四下一瞧,周围已没有人了。
贾仁禄道:“得,老子又吊了车尾。”吭哧吭哧的追了上去。
姜维在夏天的时候时常和赵虎一起偷偷溜将出来,到渭河边上游泳,水性倒也颇为精熟。他一听见响声,就奔了过去,跃入水中。
贾露出生在只有沙子没有水的且末,虽然且末的边上有一条河,但河水甚浅,趟着都可以过,想游也没法游的,是以她的水性甚浅。她见姜维跳了下去,却帮不上一点忙,只得在岸上来回转着,干着急。
贾仁禄也担心姜维有事,可他的水性虽比贾露要好,却也高明的有限,不敢下水,只好在岸上大呼小叫,胡乱指划。
过了一会,水花翻动,水面上露出两个人,一个是姜维,另一个便是那个输干了老本,自怨自艾,不想在人间呆着,想到阎王爷那报道的可怜人。
贾仁禄仔细一看,道:“这不是原来的房主么,咋掉河里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那晕迷不醒的公子哥搭了上来,姜维正要上岸,忽听贾仁禄叫道:“噫,那里又有一个失足落水的!”
姜维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可不,一个女子正在河面上漂着。赶忙窜入水中,游了过去。
贾仁禄道:“得,听说过集体结婚的,还没听说过集体跳河的,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姜维将那女子也救上岸来,平放在一块松软的草地上,贾仁禄低头一看,叫道:“是她!”
貂婵道:“你这人总是这么一惊一乍的,没把人吓煞,这到底是谁啊?”
贾仁禄道:“就是那个在未央宫里诬陷老子和皇后娘娘有染的宫女。”
祝融嗔道:“这种人救上来干嘛,再扔回河里去!”
貂婵一起善心来,谁也摁不住,道:“她也是逼不得以,现在她怪可怜见的,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姜维,石苞,赶紧把这两人搭回屋里去。”
两小伙子刚对俩人做了简单急救,答应一声,姜维背着公子哥,石苞背着那宫女,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贾仁禄忙命赵二去请大夫。
荒郊野外哪有什么高明的大夫?应命而来的大夫瞧了瞧这个,看了看那个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贾仁禄道:“怎么样,有救么?”
那大夫道:“男的性命无碍,开几副药调理调理,不几日就可痊愈,可这女子嘛……恕在下无能,无力回天。”
贾仁禄道:“那麻烦您先开药方救治那男的,至于女的老子再想办法。”
大夫依言开了药方,领了诊金,兴冲冲的去了。
贾仁禄叫来赵二,道:“你赶紧到长安一趟,将城中最好的大夫给老子请来。”
赵二应道:“是。”忽急忙忙的出去了。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贾仁禄道:“不是叫你去请大夫么,怎么又回来了?”
赵二道:“小的刚到门口就遇到了徐大人……”
贾仁禄大喜道:“三弟来了!”奔了出去,没跑出两步,迎面来了一个人,不是徐庶是谁?两兄弟久别重逢,激动万分,抱在一起放声号啕。
过了良久良久,徐庶道:“二哥,你受委屈了。”
贾仁禄道:“那倒也没有,老子现在不当官了,每天钓鱼捉乌龟,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徐庶道:“以兄长之才,竟投置闲散,在这里钓鱼捉乌龟,真是……真是……唉!我这就去长安,拼死进言,让皇上将二哥官复原职。”
贾仁禄道:“皇上他老人家英明神武,统筹全局,自有安排,你老人家就不用瞎操心了!”
徐庶道:“话虽如此,可是……”
贾仁禄道:“别可是了,你难得来一趟,咱就别说这丧气话了,走,进屋慢慢说。”
长川,拓跋部大帐,拓跋力微正和各部落领商议攻打轲比能之事,底下领个个群情激奋扬言要打死这头落水狗,不再给他咸鱼翻身的机会。拓跋力微坐在那里,一言不。窦宾问道:“怎么,大人不打算攻打轲比能,他可是您的杀父仇人啊!”
拓跋力微道:“不是不想打,只是觉得还不是时候。”
窦宾道:“怎么不是时候?前些日子他攻打宇文部,又吃了个大败仗,跟着他的部落又少了不少,此时不攻,日后再想攻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拓跋力微道:“长川北临蒲头部,我怕蒲头乘我攻打轲比能之时袭我之后。”
几个部落领叫道:“我等愿留守此间,只要大人让我们留守,保证万无一失!”
拓跋力微还是有些犹豫不决。窦宾叫道:“大人,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你要是实在不肯出兵,我可自己领兵去了。”
拓跋力微不放心老丈竿子自己领兵,咬了咬牙,痛下决心,说道:“我怎么能让您一个人领兵呢!我决定出兵,你们赶紧回去准备准备,五日后于武泉誓师出征!”
第649章反胜为败
五日后武泉,拓跋力微站在这片新归属自己的大草原上,豪气万丈,表了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这地盘大了说话的底气就足,明明是一次痛打落水狗下流举动,竟给他冠以替天行道、吊民伐罪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讲起来振振有辞,说出来头头是道。众部落听了之后豪气干云,嗷嗷乱叫,跨着马冲了出去。
这边轲比能听说拓跋力微纠集云中以西数十个小部落来打自己,也不含糊,点着精兵强将应战,双方在离弹汗山约三百余里的大草原上摆开阵势,真刀真枪的打了一仗。拓跋力微辖下众部落经过战前动员,士气空前高涨。拓跋力微令旗一挥,大叫:“冲啊!”负责打头阵的两万铁骑冲了过去,高呼酣战。轲比能部一败再败,士气低落,全军将士都无心恋战,摆稀摆怠。一见拓跋部冲到,一齐向后转,齐步跑,轲比能部登时阵脚大乱。
轲比能没想到自家兵士甫一接战就跑了大半,拔出弯刀,大声弹压,并砍死几个向后退的短小鬼,原先杀了个把人,军队就不会向后退,可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这次杀了人之后跑得人更加多了,开始还只是三三两两,后来就成群结队。
拓跋力微大喜,亲执鼓槌,将自己面前的那面鼓敲得嘭嘭乱响,其他击鼓将士也是卯足了劲,援枹连击,拓跋部阵中鼓声雷震,拓跋部众听了鼓声,精神大振,玩了命的狠杀。轲比能部再也支持不住,败下阵来。
轲比能摇头叹气,亲率精兵殿后,缓缓东退。
拓跋力微率军追了三十里,恐有埋伏,不敢再追,奏凯而还。
中军大帐内,窦宾等部大人兴高采烈,解着牛羊马匹,前来献功。
窦宾见拓跋力微平静如常,从他的脸上,既读不到高兴,也读不到沮丧,有些大惑不解,道:“大人,我们胜了一阵,这可是件大喜事,您怎么不高兴?”
拓跋力微道:“他们中原汉人有一句话叫:‘为将之道,不以胜为喜,不以败为忧。’我们是胜了一阵,可不能因此麻痹大意,放松警惕。轲比能可是草原上最令人心惊胆颤的一只狼,不是那么好斗的。我料他输了一阵,定然很不甘心,今夜一定会率军夜袭。我们且不忙庆功,坐下来商量商量该如何应对,以免仓促之间吃了大亏。”
窦宾捋了捋胡须,道:“胜不骄,败不馁,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下令吧,我都听你的。”
窦宾的两个儿子其时也在座,听他老子对拓跋力微这个女婿比自己亲生儿子还要亲,心中不忿,恶狠狠的瞪了拓跋力微一眼。
当时帐中聚了不少了人,那两个不开眼的家伙又猫在角落里,拓跋力微没留意到他们神色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他笑对窦宾说道:“你太客气了,我打算分部众为十一队,一队屯于大寨虚张声势,余众十面埋伏,诸位以为如何?”
鲜卑族开化未久,族民大多头脑简单而四肢达。大草原上部落林立,生存环境十分恶劣,长期走暴力路线,这头脑便愈简单,四肢愈达。现在跟着拓跋力微混的这些个部落领不是靠继承上台的二世祖,就是靠打打杀杀,弱肉强食起家的暴力男,和他们谈论草原上哪家姑娘最漂亮,那他们一准一边流着哈拉子一边聊得口沫横飞。可要是和他聊什么政治兵法,那他们一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大叫没兴趣。果不其然,拓跋力微这问话刚一出口,诸部领一齐叫道:“好计,好计,您下命令吧,我们都听你的。”其实他们不是真的没意见而是一讨论这种问题就犯困,实在不想再继续进行下去了。
既然大伙都不想就此问题展开深入讨论,那决意很快就形成了,拓跋力微的提议没受到任何阻挠,很快就全票通过。这样会议和未央前殿那有如赶集的军议会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领当的当真有成就感。
会议结束后,各族领回去传达会议精神,头脑简单也有头脑简单的好处,想的事情少,争论也就少,办事效率也就十分的高,很快几十个小部落,分成十一队,窦宾领着其中一部守家,其余十路人马,各自占据有力地形,分散埋伏。
这边轲比能不知道拓跋力微这个鲜卑人的韩信把自己当成了项羽,给自己来了一出十面埋伏。他刚输了一阵心里不服,心想拓跋力微大胜一阵,晚上一定要开庆功会,众部落领都是酒鬼,一定会喝得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既便拓跋力微有准备,但只要他不在,其余的人都挡不住的精锐铁骑,这胜算还是很高的,值得赌上一把,一洗颓势。他输红了眼,也没有仔细考虑这个想法有何破绽就点起军马兴冲冲的去了。
当夜三更将近,轲比能欺近大寨,果见帐中灯火通明,喧哗吵闹之声不绝于耳,显是拓跋力微大胜之后正在摆宴庆功。
轲比能嘿嘿冷笑,道:“乐吧,乐吧,一会我看你怎么哭!”手中弯刀前提,叫道:“弟兄们冲啊,哪位活捉拓跋力微,他的两个女人及成千上万的牛羊就都是那个勇士的了!”
重赏之下众人个个勇字当头,嗷嗷叫唤,冲杀上前。
轲比能部突入大寨,仅遇到了零星抵抗,没两下就冲到了中军大帐前。轲比能见拓跋部如此不堪一击,暗暗生疑,心里正在犯嘀咕。突然四边火光大起,喊声并举,拓跋力微指挥大军,分从四面八方杀来。窦宾招呼寨中精锐,从暗处突了出来。轲比能只因犯错一步,就被人当成了饺子馅。
轲比能部不意敌军大至,惊慌失措,阵脚大乱。拓跋力微乘热打铁指挥军士高歌猛进,战斗只进行了一顿饭的功夫,轲比能部支持不住,四散逃命,轲比能领着败残兵马,左冲右突,前遮后挡,费了老大劲,这才突出重围,往东去了。
行不里许,斜刺里突然杀出了两路人马,将队伍截成三断。
轲比能本就是残刻少恩之人,自然不会和部众同生共死,撇下他们带头逃命。
队伍本就截成了三断,这一没了头,登时散了个干净。
轲比能策马再荒原上跑了十余里,总算是活蹦乱跳的回到了大寨,途中他虽然遇到了几股伏兵,但都被他或耍阴谋使诡计,或恃勇硬杀,轻松搞定,只是胳膊,胸口挂了点彩,略显美中不足。
虽然活着到了寨子,可是他却一点也乐不起来,原来拓跋部的大军正与寨中守军展开激战,喊杀声阵动天地。
轲比能怒火万丈,大吼着冲了上去,径取对方主将,交马只一合,对方主将胸口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翻身落马。寨中守将已快坚持不下去了,见敌将落马,精神大振,大叫大喊,冲了出来。拓跋部见不是头,放弃原定计划,撇下敌寨,怏怏回营。
轲比能虽小胜一场,但总得来说还是输了,不敢穷追,率师拔寨齐起,退后三十里下寨,休整队伍,招揽部众。
拓跋力微见又胜了一阵,这脸上才有了笑容,在帐中摆宴庆功。当然他还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虽然摆宴庆功,其是外松内紧,防患十分严密。可这一次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了,轲比能伤重难治,不好好养上几天,又怎敢出来活动?众领连打了两个大胜仗,都十分高兴,敞开肚皮喝,一直喝到了天亮,也没见敌人来捣乱。
十天后拓跋力微休整完毕,挥师东进,轲比能阻止起第二道防线顽强抵抗,战斗进行的异常惨烈,寸土必争,经过一番殊死搏斗,轲比能部不敌拓跋部,又败下阵来。
接下来又进了数场战斗,不过规模声势都大不如前了。轲比能失去了无敌的光环,忽然变得十分脆弱,不堪一击,连战连北,一退再退,终于退到了老巢弹汗山。为这个老巢他可是花了好大的心思,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内中存有大量粮食,足支数年,可是那么容易就被打下来的。
拓跋力微得理不饶人,率大军直逼山下立寨。这时他胜了好几场,也有些轻飘飘,晕乎乎,说话的声调也变了,多了几分颐指气使,少了几分谦恭礼让。他的夫人杨瑛倒是个汉人,知道啥叫满朝损,谦受益,只可惜也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认定他丈夫百战无敌,轲比能指日可灭,见拓跋力微跋扈起来,不但不善言规劝,反而推波助澜,她这个深明大义的人尚且如此,底下那些人大老粗更是狂得可以,无法无天。其时全军上下,都沉浸胜利的喜悦中,殊不知失败的阴云正悄悄的靠近。
这晚酉时刚过,窦宾的两个儿子正在自己的大帐里喝闷酒。
哥哥窦虎端起酒碗,两眼盯着酒水了一会呆,道:“再这样下去,这部落早晚要落到拓跋力微那小子手里!”
弟弟窦豹喝了一口酒,叫道:“还早晚,这部落现在已经是这小子的了。我一看着爹爹对这小子言听计从,卑恭屈膝的样,就觉得来气!”
窦虎大口的喝了一口,道:“谁说不是呢!”
窦豹眼珠一转,道:“大哥,这部落里女人牛羊将来可都是属于您的,现在来个拓跋力微,爹爹百年之后,这些东西可都是拓跋力微的私有财产了,你不但什么捞不到,还要听命于他,这可有多窝囊啊。”
窦虎喝了一口酒,道:“想取代我,没那么容易!”说着将酒碗掷在地下,摔了个粉碎。那酒碗要是有灵的话,一定会说:“你们生气就生气,为什么总要拿我们来出气……”
窦豹道:“依我看,不如反他娘的!大了不鱼死网破,省得受这窝囊气。”
窦虎双眼放光,道:“就是,反了!真他娘受够了!”想了想觉得不对劲,道:“可是爹爹全力支持拓跋力微,其他几个部落又都听他的,就我们两个这点力量,如何能动他分豪?”
窦豹道:“这倒伤脑袋……好在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想,这办法总是会有的。”
突然听见帐外一声怪笑,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原来两位正为此事犯愁啊!”
窦虎惊得酒意全无,叫道:“谁!”
守帐军士大呼小叫,冲了上去。
只听那人在帐外叫道:“别误会,别误会,我是来给两位送主意来的。”
窦虎叫道:“分明是轲比能的探子,别和他废话,拖下去斩了!”
窦豹抬手道:“且慢。让他进去。”
窦虎明白的弟弟的意思道:“嗯,让他进来吧。”
两名兵士押着那细作走进大帐。
窦虎摆了摆手,左右退下。窦豹说道:“你到底是谁,来这做什么?”
那人道:“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是我是来救你们两位的。”
窦虎道:“救我们?我们既没灾也没病,为什么要你来救,再说你有那本事么?”
那人笑道:“现在除了我怕是再没有人能救两位的性命了。”
窦豹道:“好大的口气,你且说说,我们有何危难要你来搭救?”
那人道:“令尊受了拓跋力微那小子的盅惑,只听他的话,对两位却爱理不理,这可不是好兆头。他日令尊仙逝,这部落可就全归拓跋力微。两位可是没鹿回部的正式接班人,拓跋力微接手部落之后,对两位还会客气了?到时两位的下场还用我说么?”
窦豹心里咯噔一下,嘴硬道:“拓跋力微可是我们的姻亲,怎么会想你说的那样对付我们?你怕是危言耸听了吧?”
那人道:“亲戚?咱们草原上的人可向来不讲究这个,当年匈奴冒顿单于为了当上单于连亲爹都不放过,拓跋力微不过娶了你们的妹妹,况且他除了你们的妹妹之外还娶了一个娇滴滴的汉人公主,他和你们家的关系实在是淡得很,说有就有,说没有也就没有。何况你们两个还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拓跋力微怎么可能养着你们这两只狼,让你们将来再回过头来咬他?”
窦虎点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说说看,你有什么好法子,能救我们?”
那人压低声音道:“轲比能大人很同情两位的遭遇,有心帮助两位……”
窦虎叫道:“你果然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窦豹道:“大哥莫恼,听他把话说完。”
窦虎道:“他可是轲比能的人!”
窦豹出帐转了一圈,回来对那人说道:“你先出去一下,我们两兄弟有话说。”
那人识趣的退了出去。
窦豹压低声音道:“我们想要除掉拓跋力微,轲比能不是也想要除掉拓跋力微么。我们力量弱小,而轲比能的力量甚是强大,我们何不和他联合,共同对付拓跋力微?”
窦虎多活了几年,考虑的也就深远些,道:“难道你没看出这家伙来这里是不怀好意?”
窦豹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他想利用咱们,咱们为什么就不能利用他呢?”
窦虎点点头,窦豹接着道:“我们先利用轲比能的力量,里应外合,灭了拓跋力微。拓跋力微死后,我没鹿回部最大,大哥理所当然的就成了西部这些个部落的领袖,那时我们号召各部落反抗轲比能,说不准还能把轲比能给灭掉了,灭了轲比能大大哥可就成了整个鲜卑的共主,想当年的檀石槐也不过如此。大哥,你若只是害怕轲比能的人不怀好意,就把他赶了出去,岂不是自断后路?”
窦虎没想到和轲比能勾结竟然有这么多好处,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很对,去把那人叫来吧。”
那人进帐道:“两位考虑的怎么样了?”
窦虎道:“我知道你是来劝我和轲比能联和的,我这和实在,说话从不绕弯子,咱也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轲比能若要我和合作就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那人道:“哪三个条件?”
窦虎道:“第一,没鹿回部必须归我!”
那人道:“令尊现在唯拓跋力微之命是从,就好像他手下的一条狗似的,这样的人早就不配当没鹿回部的大人了,大公子年轻有为,一定能把部落治理的井井有条。我家大人一直看好大公子,早就有意拥立您为没鹿回头的大人,只不过一直没有这个机会。现在好啦,只要您和大人合作,除掉拓跋力微,我家大人必联合其他部落要求令尊将部落领的位置让出来,让您来当。”
窦虎哈哈大笑道:“好!第二,事成之后,我希望轲比能将定襄以西的草原都划给我。”
这可就是狮子大开口了,那人面有难道:“这……这……定襄以西之地乃是我家大人百战所得……”
窦虎道:“轲比能若不答应这一条,那就不好意思了,恕我们两兄弟不能从命,你们另请高明吧。”说着比了个送客的手示。
那人忙道:“别,别,有话好说嘛。”想了一会,一咬牙道:“好,答应你了!”
窦虎道:“这么大的事你能做得了主么?”
那人道:“能,我家大人来时吩咐我,只要有利于部落,可以自作主张。”
窦虎道:“很好,第三,消灭了拓跋力微后,他的部落、牛羊还有女人可都得归我!”
那人恨得牙庠庠的,心道:“和别人联和却想着吃独食,你也太贪了吧。”说道:“这个,我家大人也出了力,总不能一无所获吧?”
窦虎道:“若没有我们做帮忙,你家大人别说消灭拓跋力微了,就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我救了他的性命,他已该感到千恩万谢了,还想要东西?”
那人想了好一会,很无奈地道:“好吧,这条也答应你们了。”
窦虎很满意,道:“好,你回去告诉他,我一定和他休戚与共,助他除了拓跋力微。”
三人在帐中又密议了好一会,那人离开大帐,籍着夜色作掩护,回到了弹汗山,见到了轲比能。轲比能问道:“怎么样?”
那人将事情简略一说,轲比能气得笑了,道:“世上竟有这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那人道:“他很贪婪,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一件坏事情。”
轲比能点头道:“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那人应道:“是。”退了出去,没走出几步,就被轲比能叫住,轲比能道:“你差些人手,连夜将窦宾两个儿子吃里扒外的消息散步出去,让拓跋力微知道。”
那人大惑不解,道:“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轲比能道:“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赶紧办事去吧。”
那人答应了,退了出去。
轲比能来到高阜处,抱着膀子,凝望远处灯火,一句话也没有说。
次日一大早,弹汗山下鼓声雷震,拓跋力微指挥军马结成阵势,准备起攻击。
轲比能听到了鼓声,没有躲在龟壳里负隅顽抗,而是点起军马杀将出来,在山下摆开阵势。
三通鼓罢,双方布阵已毕,阵门开处,拓跋力微、轲比能骑着各自爱驹驰出阵来。两人相隔一箭之地,开始例行公事,说一通废话。可别小看这一通废话,它既可以提高己方兵士的士气,又能打击对方兵士的士气,可是古代战斗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轲比能虽然狡猾,可总得来说还是一个孔武有力的肌肉男,口才方面自然是敌不过饱读诗书的拓跋力微,没两下就理屈辞穷。他回头一看,只见属下官兵听了拓跋力微的话,有些意动,勃然大怒,大声招呼骂手出阵。三十名骂手应声而出,来到长箭射不到之处扯着嗓子开骂,什么“跟着拓跋力微早晚不得好死”云云,骂到后来众人辞穷才尽,只得竟拣些污言秽语来骂。轲比能听了这些骂人言语,很是满意,连连点头,意甚嘉许。
嗓门最大的那个家伙见老大频频点头,知道自己骂得着实精采,心中得意,忘乎所以,出了圈子,来到了弓箭可及的范围内。拓跋力微蓦地张弓搭箭,对准备他的胸口,飕得射去。
那人见羽箭飞来,叫了一声:“妈……”这“啊”字尚未出来,羽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插进了他的心脏。那人哼也没哼,向后便倒,这会他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轲比能大怒一挥弯刀道:“杀!”麾下部众大声呼喊,冲了上去。
拓跋力微挥军应战,两支军马在山脚下的草地上,大开杀戒。但见刀光闪烁,箭如飞蝗,杀声震天,血肉横飞。战鼓声、喊杀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在弹汗山上空回响,交织成一曲令人胆寒的乐章。
斗了片时,轲比能见双方相持不下,怒火中烧,大叫声中,他高举弯刀杀入敌阵,逢人就砍,见人就杀。没过一会这身上就血迹斑斑,当然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属下将士见他如此英勇士气大振,大声呼喝,狂砍乱劈。拓跋部渐渐有些支持不住。
拓跋力微在高处观战,见自家军马阵脚微乱,眉头大皱。他正要号司令,调整布署,忽然见窦宾拽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过来,道:“这两个畜牲已被我拿下来,大人看着落吧。”
原来轲比能差人将消息散布了出去,拓跋力微开始并不相信,认为这是轲比能使得离间计,可他差了一查,得出来的结果着实另他大吃一惊,窦家兄弟果然暗中和轲比能勾结,密谋对自己不利。拓跋力微将窦宾悄悄叫了来,将这事一说,窦宾气得火冒三丈,当时就要大义灭亲,将这两个吃里扒外的畜物抓来大卸八块。拓跋力微见现有的证据还不充分,便劝窦宾忍一时之气,看看再说。
窦宾听从了他的建议留心观察,那两小子不知事情败露,仍要照原定计划拉起队伍突袭拓跋力微后方,活捉拓跋力微。哪知窦宾早有防备,他们这边刚一动手,四下埋伏的人马就拥了上来,将他们捆了个结实。
窦氏兄弟也是第一次当偷鸡贼,没什么经验,这鸡没偷成,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时形势已容不得他们倔强,双双跪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道:“大人,看在妹妹的份上,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窦宾道:“你们这两个傻瓜,竟天真的以为跟着轲比能会有好日子!做梦!轲比能成事之后,一定会把你们给杀了,这样才不至于使奸谋败露!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我怎么生出你们这两头畜生!”说着就要拔刀。
拓跋力微忙摁住他,道:“现在正在交锋,处置他们容易影响军心士气,先把他们……”
忽听见身后一片声响起:“不好了,大帐起火了!”
拓跋力微大吃一惊,回头望去,果然大帐附近一股烈焰冲天而起。他知道此时稳定军心是第一要务,若是引起了全军恐慌,这场战斗可是真输定了,大叫道:“这不过是守寨军士无心之失,不久便会扑灭。大伙不必惊慌,再有失惊打怪,妄言妄动者斩!”话音未落,身后尘头滚滚,一彪军马突入阵后,挥刀砍杀。
拓跋力微大惊道:“这不是柯最部么,怎么竟打起自己人来了?”
窦宾道:“定是受了轲比能的盅惑,背叛了大人。”
说话间,又有几个原本靠向拓跋力微的部落忽得反水,打正旗号冲了拓跋力微的阵中,叫着嚷着要活捉拓跋力微。
窦豹得意了,叫道:“拓跋力微,你完蛋了!快把我们放了,我们一开心,说不准会在轲比能面前替你求情,让他饶了你的狗命!”
窦宾道:“畜生,竟还执迷不悟,我杀了你们!”
这时前方兵士忽见后方有人反水,军心大乱,四散奔逃,轲比能大喜,领军跟进,痛打落水狗,拓跋部再也支持不住大败亏输,十伤**,余则像没头苍蝇一般,仓皇逃窜。轲比能令众将分头进剿,自己领着精锐军士撞入中军来寻拓跋力微。
拓跋力微见轲比能越来越近,忙阻止窦宾义气用事,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大人且由他们去吧。”拽着他向南退走。
窦氏兄弟挣脱束缚,笑着来到轲比能面前表功。轲比能叫道:“把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给我拿下!”
窦氏兄弟见不是头,不等轲比能军冲上,转身逃之夭夭。也是天不绝他们,半路上他们遇到了自己的铁杆粉丝,骗了两匹马,向西逃去,虽然他们在逃路途中中了两箭,可这狗命算是拣了回来了。
拓跋力微率领败军退了三十里扎下营寨。轲比能率得胜之军追了上来,双方又战一场,轲比能军一改往日颓势,高呼酣斗,勇悍异常,拓跋力微不是对手,又输了一阵退后三十里。次日又战,拓跋力微又输了,如此一路打,一路败,一路败,一路逃。之前取得的胜利果实原封不动的又给了轲比能。很快战场就由弹汗山变成了武泉,在这个曾经的誓师之地双方又打了一阵,拓跋部又吃了个大败仗,损失惨重。拓跋力微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叹了一口气,率着精锐部众乘夜逃走,驱驰千里,想回自己老家,积蓄力量,东山再起。
一行人逃到离长川不远的一片草原,正走间,忽见长川方向火光冲天,拓跋力微叫道:“不好,一定是蒲头部乘我军远征,引兵袭我之后!”
第650章意料之外
虽然拓跋力微手下这些军马已是惊弓之鸟,斗志全无,不能再打战了,可是老巢被抄,总不能坐视不理,眼睁睁的看着全家死光光吧?拓跋力微没了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率着残兵败将杀将上前。可是到了半路,最意想不到了事情生了,但见大队河西鲜卑及周边小部落的败军,曳甲丢盔,蜂拥而来。拓跋力见败兵势众,觉得没必要为了查明真相,而和这帮急疯了不要命的人死磕,万一有个闪失,没死在正主手里,倒死在这窝子败兵手里,传将出去,那还不叫人笑掉大牙的。他率领军马避道而行,那伙败兵只求不被敌人追上,谁还有心思和他们纠缠?自顾自的逃命去了。拓跋力微指挥军马继续北行,在半路上遇到一兵落单,拓跋力微忙令手下将人抓来逼问,那人熬刑不过,招道:“不知哪来的汉人蛮子,甚是历害,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败下阵来。”
拓跋力微喃喃地道:“汉人蛮子?”
杨瑛道:“你不是和皇上缔结了盟约了么?皇上见你有难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拓跋力微疑云未消,道:“不对,不对……”
杨瑛道:“有什么不对的?”
拓跋力微道:“你想想大汉与长川悬隔千里,消息传到那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等他们收到信赶来,又要近一个月的时间,如何来得及?”
杨瑛道:“经你这么一说,当真奇怪。嗨,咱在这瞎猜个什么劲,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么了?”
拓跋力微笑道:“瞧我都急糊涂了,走,赶紧回去看看。”
众人快马加鞭,赶回长川。这时战已打完了,寨门前尸横遍野,一片狼籍。一队队盔甲铮亮的兵士正在打扫战场,见到他们大吃一惊,大叫:“不好了,敌人又来了!”放下尸体,奔进寨内。
寨门迅合上,鼓声随即响起,一队队弓箭手上了橹楼,张弓搭箭,箭头都对准了他们。
杨瑛策马上前,道:“我是大汉新平公主,随夫君远征归寨,还不快快开门!”
一员武将在橹楼上往下一望,道:“哎哟,真是新平公主!”忙叫:“快快开门。”
寨门开了,那武将策马奔出,到了众人跟前,滚鞍下马,躬身行礼,道:“末将郝昭,参见公主。”
杨瑛道:“原来是伯道啊,你虽然坐镇并州,可离这里也不近,怎么能这么快收到消息,及时赶来救援?”
郝昭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大帐再说吧。”
拓跋力微点了点头,一行人进了大帐,拓跋力微挥退左右,郝昭道:“是这么回事,公主您可能已经知道了,魏国灭亡后,皇上因末将曾镇守并州,熟悉那里的环境,便又派末将都督并州军事,还委派他的义弟车骑将军张飞张翼德为安北都督,都督冀、并、幽、司四州军事。张都督嫌其治所洛阳离边境太远,便将治所改到了邺城,都督府长史徐庶大人也跟着去了。日前徐大人听说其结义兄长贾军师遭奸人陷害,身陷囹圄,心急如焚,当即向张都督告了一个月假,赶往长安搭救。”
杨瑛大吃一惊,道:“什么,仁禄遭奸人陷害,身陷囹圄!这一定是妹妹干的好事!这个妹妹,她……她……她怎么就不听人劝呢!”扑到拓跋力微怀里,放声痛哭。
拓跋力微柔声安慰,可区区几句干甜不垫饥的话,又管什么用,杨瑛哭得更大声了。郝昭见杨瑛和拓跋力微亲亲我我,场面尴尬,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远在晋阳的夫人许氏,心头一酸,忍不住要掉下泪来,他可不想当众丢人,赶紧忍住,倒退了几步,转身便向帐外走去。
杨瑛正哭得起劲,瞥眼间却见郝昭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忙将其叫住,道:“瞧我这人,让将军看笑话了。”
郝昭尴尬一笑,道:“哪里,哪里。”
杨瑛道:“我年纪轻轻不懂事,打断了将军说话,真不好意思,将军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她原本可不会这么文绉绉的给人道歉,但跟着拓跋力微混得久了,进朱者赤,进墨者黑,倒是学会了一些谦恭礼让,宽厚待人。
郝昭见她以大汉公主之尊,言谈举止间却无半点架子,对她颇有好感,谦虚了几句,接着道:“恰在这时,屯于柳城的河东鲜卑慕容部兴师进犯魏王曹植所领辽东地界,曹植内无良臣,外无良将,见大军压境,自然大失惊色,差人六百里加急,报到都督府,请张都督兵救援。”
临淄被占,曹丕**,曹植当仁不让的成了魏国的接班人。他要是不继承曹操的衣钵,魏国的香火可就此断了,可是他若复称帝号,等于公开和刘备过不去,那样他脖子上这颗高贵的头颅可就大大的不安稳了。想来想去他决定退而求其次,改燕王为魏王,挂着羊头卖狗头,在领内立魏国社稷,奉魏国正朔,虽然没有称帝,但一应仪仗排场都和皇帝差不多。以称王为名行皇帝之实,这样既不得罪刘备,又使自己享受到了该享的福,这样两全其美的主意,也亏他想得出来。
其时刘备南有孙吴,北有鲜卑,再加上自己家里还有一堆的烂事摆不平,哪有闲功夫去理这个跳梁小丑?只要他不复称帝号,公开和自己为敌,他爱干嘛就干嘛,自己统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这一干子烂事都解决了,还怕他走到哪里去?出于这个心思,刘备听说曹植改称魏王之后,非但没有生气,还派使者前往襄平道贺,重申前盟。曹植原本心下惴惴,怕刘备找他麻烦,见如此情景,心里这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屁颠屁颠在辽东当起无名而有实的假皇帝来。可是好景不长。慕容鲜卑输了一阵,退守鸡不拉屎,鸟不下蛋的昌黎郡,心里不服气,可他们剩下的家底自保都困难,如何跟宇文部死磕?慕容部在东晋十六国时可是大大的有名,前燕、后燕、南燕,带“燕”字的国家一口气建了好几个。就算是到了五代十国,慕容氏不当皇帝了,也不闲着,政治之路走不通就往武学方向展,创建出令人闻风丧胆的武学奇功“斗转星移”,慕容家凭着这个照样称霸武林,人五人六,只不过这国却一直复不起来,未免美中不足。这可是一个杰出青年辈出,大有可为的部族,老天爷自然是眷顾它的。当时部族领叫慕容莫护跋,他一看自家形势如此恶劣,自然要找寻出路,于是他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对了地图了两天的呆,终于找到了一只软柿子。这蓦地里想到了出路,他自然高兴的哈哈大笑,跟着立马令人吹起号角,点兵出征,浩浩荡荡杀往辽东抢地盘、抢女人去者。
拓跋力微皱起眉头,忍不住插嘴,道:“慕容部输了不甘愿,竟打起了辽东的主意,他要是真拿下了辽东,可是有和宇文部一拼的实力了。”
郝昭点点头,道:“就是说,鲜卑的形势已经够乱的了,可不能再让它这样乱下去了,何况魏王和我大汉还有同盟之约,也不能坐视不理。张都督身边就徐大人这么一个谋主,自然不肯在这个节骨眼上放他走。徐大人只得耐着性子,处理此事,差人往北方斡旋,等这事告一段落,他便急匆匆的赶往长安,到了那里,军师已削职为民,迁往新丰县去了。”
拓跋力微听闻如此豪杰竟然被扔到新丰县钓鱼捉乌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郝昭接着道:“徐大人得到消息,立即赶到新丰县,见到了军师。军师将他叫到偏僻所在,将自己在天牢里听到了一件秘密大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他。”
杨瑛心下好奇,叫道:“哦,是什么秘密大事?”
郝昭左右瞧了瞧,压低声音道:“原来宫里生的这一切都是贵妃娘娘所为。”
杨瑛见刘贵妃执迷不悟,一步步往死胡同里钻,不禁黯然神伤,珠泪盈然欲滴。
只听郝昭说道:“最让人想不到的是,这贵妃娘娘竟然不是幕后主谋,在她之上还有一个人。”
饶是拓跋力微镇定如恒,听到这话也不禁轻轻噫了一声。杨瑛道:“什么,她竟还是听命于人,看来她心里一定有什么说不出来的苦衷,我先时竟是错怪她了。”
郝昭道:“贵妃娘娘是好是坏,她在这场阴谋里到底起着什么样的作用,末将知之甚少,不敢妄言。不过贵妃娘娘上面还有人,那可是千真万确。这人是个女子,名叫依娜,和军师及我都颇有渊缘。当年末将就是着了她的道,差点没死在大沙漠里。后来军师出奇用谋,挫败了她的阴谋,将她赶出了西域。她输了之后,心有不甘,逃到了南匈奴,半路上遇到了正被人逼着当小偷的刘贵妃,便打跑了歹人,收养了她。”
杨瑛从没听刘贵妃提起此事,没想到她小时候竟是如此凄惨,泪水扑簌簌的掉了下来。郝昭接着道:“依娜到了南匈奴,要害军师之心不死。她一方面处心积虑的要报当年被逐之仇,一方面又觊觎大汉万里江山,这些年来没少想坏主意。想来想去,她终于想出了一个丧尽天良的主意,那就是将刘贵妃送入宫中当皇后,让她左右皇上的行止,伺机谋害皇上,以实现她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拓跋力微叹道:“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歹毒之人。”
郝昭笑了,道:“没想到吧,原来我也没想到,可到了西域之后,我算是领教了。依娜这人我见过,看上去就像一个风吹着就要倒的小姑娘,可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谁也没想到竟是一肚子的害人主意,当真是艳若桃李,毒如蛇蝎。近些年来宫里出的这些个烂事,包括暗藏巫盅诬陷皇后娘娘,陷害军师,全是她一手策划的。军师和徐大人说完,徐大人惊出了一脑门子的汗,连呼不可思议。军师有人看着,行动不便,于是拜托徐大人替他查查依娜行踪。事关大汉江山社稷,徐大人自然一诺无辞,答应下来。他当晚就离了新丰,在半路上写了一封信,用飞鸽传书送给末将。依娜要去南匈奴,就必须要打并州过,我接到消息赶紧差人详细打听,终于打听到了她的下落。我的人一直跟她到了弹汗山,亲眼看着她进了轲比能的大帐。”
这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拓跋力微再也受不了了,叫道:“什么,她和轲比能也有勾结!”
郝昭道:“嗯,她图谋当真不小。我的人能不间断的跟着,她不给她现,已是费尽了心机,实在无法打探到依娜到底到轲比能那做什么。末将将情况报道给徐大人,徐大人觉得这里面定有文章,嘱咐末将秘切注视鲜卑各部的动向,以期现蛛丝马迹。不久前细作来报河西蒲头部联和长川周围几个小部落欲对贵部不利,贵部是大汉的盟友,我自然不能坐视,不及请示都督便擅自做主率师应援。我一路上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待我赶到时,蒲头部已攻入寨栅。我赶紧麾师杀上,仗着大人的洪福,经过一番苦战,终于打败了敌人,将他们赶了出去。”
拓跋力微感激地道:“这次要没有将军,拓跋部可就全完了。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到我拓跋力微的地方,尽管开口。”
郝昭道:“贵我两国即是盟友,这些便是我应该做的,没什么好谢的。不过我倒有一件事,想请大人帮忙。”
拓跋力微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便是了。”
郝昭道:“是这样的,依娜手里有一封刘贵妃写给陇西王的情信,依娜就是凭这个要胁刘贵妃,让她听命于己。这封信对敌我双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依娜一定将它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了,现在她人在鲜卑,我们的人跟踪起来很麻烦,大人就是此间人,熟悉地形,查起来就必较方便了,请大人务必将这封信搞到手。”
拓跋力微正色道:“这个叫依娜的女人既和轲比能有关系,那这件事就不单单是你们汉人的事了,何贵妃娘娘还是拙荆的妹妹,你放心,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也会将这封信搞到手的。”
郝昭道:“那就有劳大人,末将营中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这就告辞了。”
拓跋力微道:“将军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怎可不留下喝几杯酒就走?”
郝昭苦笑道:“不是末将不想留下了,实在是因为这次行动是末将自作主张,张都督根本不知道,是以末将也不能呆得太久,一旦张都督知道末将擅离职守,怪罪下来,末将可吃罪不起。”
拓跋力微想想他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他还是劝了两句。郝昭这次真是瞒着张飞出来的,要他的顶头上司是别人倒还无所谓,最多埋怨他,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啊,不好好战岗放哨,跑去多管闲事,管管闲事也就罢了,居然还没带回来什么好处,这样的赔本的买卖你也干!现在他的顶头上司可是张飞,那个家伙眼里可不揉沙子,一旦他现有谁在上班的时候开小差,跑去做私活,这暴脾气作起来,等待那人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吊起来打,直到打死为止。郝昭一想到张飞手中那鞭子,就不寒而栗,吓得连打寒噤,哪敢再呆?一叠连声说要走。拓跋力微见他怕得厉害,也知上司若知道他开小差,处罚将会很严厉,无奈之下,只他放他走了。
郝昭见肯放人,告辞之后,转身就走。
拓跋力微忽然想起一事,道:“将军,请留步。”
郝昭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拓跋力微道:“也怪我之前没和你们商量就擅自行动,现在想来悔之晚矣。如今我接连败于轲比能之手,之前投靠我的部落,又都跟了轲比能。我势单力孤,轲比能要是乘机来攻,这长川可要守不住了。请将军回去之后,立即上表皇上,请他早援兵,否则拓跋部可就完了。”
郝昭点点头,道:“嗯,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写表章,请皇上早建良策。”说着急匆匆去了。
杨瑛道:“真没想到妹妹竟然是被人逼迫才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的,此前我真是错怪她了。”
拓跋力微心道:“被逼迫才做的?怕不见得吧。”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说道:“嗯,这封信可是让她改邪归正的关键,你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会将它搞到手的。”
杨瑛道:“那个叫依娜真是坏透了,如今她人就在鲜卑,咱们干嘛不杀了她,省得她再害人。”
拓跋力微摇了摇头,道:“你没看见刚才郝将军提到依娜时脸上那表情,不寒而栗。这么坚毅的汉子,提到这个女人时竟也如此害怕,就说明她很不简单,她不是可那么容易被人杀的,在没有把握之前,咱可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杨瑛泣道:“难道就任由她胁迫妹妹干坏事?”
拓跋力微道:“仁禄已经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了,他一定会想办法对付的,你就不用瞎操心了。”
杨瑛哼了一声,道:“他现在被削职为民,自身都难保,还能有什么作为?”
拓跋力微道:“这你就小看他了。那天你不是问我他为什么要赶走阿秀么?”
杨瑛点头道:“对啊,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拓跋力微道:“你真的不明白?”
杨瑛道:“真的不明白,你就别吊我味口了,快点说嘛。”
拓跋力微道:“很简单,他之所以把她赶走,就是想让她置身事外,这样一旦仁禄有事的时候,阿秀就可以四出活动搭救仁禄。最后结果你也看到了,他虽然身临了囹圄,可最后不还是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只是削职为民,这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以依娜计谋之深沉,所设的局一定是毒无可毒,避无可避的,仁禄陷入其中,竟仍有办法安然脱险,可见他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没用。”
杨瑛缓缓点了点头,道:“希望他能早点想个办法让妹妹脱离苦海。”
拓跋力微想说:“没有人能让她脱离苦海,只有她自己。”可这话还是说不出口,抚了抚她的头,望着帐外残阳如血,喃喃地道:“我本以为赶紧回长川就不会卷进汉人的权利争斗,没想到该来的始终会来,想躲也躲不掉。这个女人既然打起了咱鲜卑的主意,我就不能袖手旁观,让她阴谋得逞。”
杨瑛道:“你没听说吗?依娜只是略施小计,就害得郝将军险些死在大沙漠里,她可是极不好斗的,你可要小心些。”
拓跋力微哼了一声,道:“我也不是泥捏的。”
杨瑛不想爱郎有事,还要再劝,拓跋力微摆了摆手道:“想那轲比能五大三粗,根本就不善谋略,可这些年他东征西讨,哪一战离了谋略能胜?我还只是公子的时候,就觉得他军中有一位高人,替他出谋划策,我也曾多方差人明查暗访,可就是摸不到半点端倪。现在看来,他的谋主就是依娜。他之所以能取得现在这样的成绩,全是依娜在后面给他出谋划策的结果。”
杨瑛有些不敢相信,道:“不会吧,你会不会太高看她了?她其实就没咱想的那么厉害。”
拓跋力微摇了摇头,道:“应该没有,能让郝将军闻名而胆寒的人又岂能是等闲之辈?还有这些年轲比能扩张之神,已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就是当年檀石槐也没有如此手段,要是没有高人点拨,能这么样么?”
杨瑛道:“可她是匈奴人,和鲜卑人不是有仇么?怎么反而帮着轲比能开疆拓土?”
拓跋力微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她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次轲比能率师抵御我军进攻,估计就是她在背后指划。瞧她指挥的有多好,先诈败几阵,以骄我军心。再利用我军内部之间的矛盾,分化瓦解,结果让我吃了个大败仗,这样的手段便是须眉男儿也没有几个能想得出来,却出于一个巾帼女子,真是叫人好生佩服。”
杨瑛道:“现在你不敢小瞧我们女子了吧?”
拓跋力微笑了道:“我几时小瞧女子来着。”他不想在这种无聊的问题过多讨论,直接切入正题道:“轲比能和我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见我败了,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肯定会主动找上门来。这依娜即是他的军师一定会想出一个毒无可毒的诡计来消灭我们,这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之前不知道正主,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终于知道了,咱可不能再被动挨打了。”
杨瑛点点头,道:“嗯,不论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
拓跋力微摸着她的手,道:“能娶到你这么个好妻子,此生何求,只可惜我没让你过上一天开心的日子。”
杨瑛按住他的嘴,道:“快别这么说。”
新丰县郊贾宅,贾仁禄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宫女,挠了挠头,道:“从三弟施针那天到现在,都好几天了,这小妮子咋还不醒?”
貂婵皱着眉头道:“我也不清楚,三弟说了,到今天若还不醒,就凶多吉少了。”
贾仁禄道:“她可是重要的证人,要死也得等交待完了再死,想就这么一了白了,门也没有!看来三弟的医道也没有他说的那么神,他的方法压根就不灵,得看老子的方法了。”
貂婵大为纳闷,道:“你的方法,你也会看病?”
贾仁禄道:“那是,不露两手给你瞧瞧,谅你也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说着让原来的房主,那个姓李的汉子将那宫女扶了起来,抬起右掌凑到嘴边,张嘴吹了一口仙气,蓦地里使劲朝那宫女的背心拍去,出呈啪地一声大响。
也不知是那宫女本来就快醒了,还是贾仁禄仙方真得产生了效果,那宫女剧烈咳嗽,睁眼醒来。
贾仁禄一看乐了,道:“看来这小妮子也是属木头的,不敲他还就成了不事!”
第651章看海遇匪
貂婵瞪了贾仁禄一眼,道:“有你这样治病的么?”
贾仁禄拍了人竟然还有理了,大叫:“原来老子家的电视不出影的时候,老子就是这么处理的,一拍准出图像。”
电视这种高科技产物贾仁禄和貂婵说过,貂婵大概知道是个什么玩意,伸指在他头上一杵,道:“这人怎么能和东西一样。”
贾仁禄笑道:“嘿嘿,这不都犯贱,欠锤嘛。”
貂婵气得笑了,抬起手,对准他的脑瓜,道:“我看这就你欠锤。”
贾仁禄嘻嘻哈哈,闪向一旁那宫女好容易才咳嗽完,停说话的人甚是耳熟,回头一看,吓得面如土色,挣扎着跪了起来,不住磕头,颤声道:“大人,我这也是受人胁迫不得不这么做,我要不诬陷你,他们就要杀我全家,您饶了我吧,您饶了我吧!”说着说着,眼泪鼻涕齐流,身子抖得厉害。
贾仁禄原是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可见她这披头散的狼狈样,不知怎么就恨不起来了,叹了一口气,道:“快起来吧,老子就见不得这个。老子要真想要了您的命,那还不容易,当初压根就不去救你,不就成了?”
那宫女根本不敢相信,道:“什么,是你救得我?”
贾仁禄道:“要不然你怎么会到了老子这里?”
那宫女信了,又开始磕头,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贾仁禄来劲了,摆了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像你这样的小丫头子,我哪天不救个十个八个的,算不得什么。”该他见义勇为、英雄救美的时候,他却在岸上大呼小叫,这会认起功劳来,他倒挺快。还好这会真正的救人英雄正在自己的院子里读书呢,不然要是他听到的话,不知该作何感想。
貂婵又杵了他一下,道:“这人是你救的么?你跟着起什么哄,一边去。”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救人的虽不是老子,可那人是老子一手拉扯大的,在老子的英明领导下,他才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要不然他还指不定在哪趴着呢,你们说说,老子辛苦这些年容易么,这功劳还不得归老子?”
貂婵笑了道:“哪里都有你!”对那宫女说道:“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
便在这时梅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貂婵接过药,舀了一汤匙搁嘴边吹了吹,递到她嘴边,道:“你才刚好,别乱动弹,快躺下。这是长安最有名的吴大夫开的药,来乘热喝了吧。”
那宫女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害过的人会对自己这么好,怕药里有毒,不敢喝,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
贾仁禄道:“怕这药有毒?”
那宫女点了点头,忽觉不对劲,连忙摇头。
贾仁禄道:“你这人真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子把你从水里捞上来,再下毒害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貂婵拿过汤匙来喝了一口,道:“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快喝吧,凉了就不好了。”又将汤匙递了过去。
那宫女原不是坏人,害贾仁禄也是迫不得已,见貂婵菩萨心肠,感动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道:“大人,我知道错了,我对不住你,你把我杀了吧。”说话时触动了背上的伤口,疼得直咧嘴。
貂婵忙命梅花扶她躺好,道:“别乱动。”
那宫女道:“那些话都是贵妃娘娘要我说的,我是被逼的。”
贾仁禄道:“老子都知道了。”
那宫女很惊讶,道:“什么,大人都知道了?”
贾仁禄道:“知道了,有人在天牢里和我说了。老子还打听到你的家人被刘贵妃关在了城阳郡一带,已经托子龙去搭救了,不过现在才去,说什么都晚了,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宫女挣扎起来,又要磕头,貂婵忙将他摁下,道:“别乱动,相公不是说了么,现在去说什么已经晚了,这人救得回来,救不回来,还说不准呢,你要磕,等人救回来了再磕也是一样的。”白了贾仁禄一眼,道:“你赶紧出去,你在这里,她还怎么喝药?”
东吴历来出产美女,那宫女秉承山川日月之精华,虽无沉鱼之容,落雁之貌,却也颇有几分姿色。美人当前,贾仁禄这个大流氓自然舍不得走,还想赖在这里养养眼。貂婵恼了,挥拳要打,贾仁禄忙落荒而走。
出了门,回头见那姓李的汉子仍大大冽冽呆在屋里,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老子吃不着,也不能让你得逞!再说这小妮子要是跟了你,指不定又给你输了,还不如便宜老子呢!”对他说道:“这里不再是你家了,你小子也好利索了,总不能一直赖在老子家里吃白食吧,赶紧给老子从哪来回哪去!”
貂婵对这样的败家子甚是厌恶,把他从水里救上来之后,他一直昏迷不醒,不得不让他呆着,现在他好了,貂婵也就不欢迎他接着趴了,以免把家里的小孩子给带坏了,说道:“老爷说得对,帮人一时可帮不了一世。梅花去告诉帐房,给他五十两银子,让他走吧。”对那汉子说道:“这银子虽然不多,可做个小买卖还是够用的,你拿着好好做个小本生意,别再去赌了。赌,赌,赌,你瞧瞧,好好一个家都给你赌没了。”
那汉子跑出屋去,跪在贾仁禄面道:“老爷,向你这样的好人,我从来没见过,我想跟着老爷干,做老爷的下人,请老爷成全。”
贾仁禄上下打量他一番,道:“见老子好欺负,想在老子这骗吃骗喝咋地?没错,老子宅心仁厚,时常接济穷人,可老子不是冤大头,更没有多余的银子给你去输!”
那汉子道:“小人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算是全明白了。小人决定痛改前非,从今往后再也不赌了,请老爷给小人一次机会。”
贾仁禄道:“赌惯的人,就和抽鸦片一样,能那么容易戒掉?你在蒙老子吧?”
那汉子也知这赌瘾难戒,面有迟疑之色,嗫嚅道:“这个……这个……”瞥眼间角落里搁着一把菜刀,其时贾家上下人等才刚搬进来不久,诺大的一个院子要整理清楚可不容易,这东西会出现在这里,倒也不奇怪。他蓦地里冲了过去,抢起菜刀,手起刀落,将自己的左手拇指给截了下来,疼得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住滚落,强忍着疼,道:“小人若再沾上个赌字,有如此指!”
贾仁禄见他冲到菜刀边上,就觉得不妙,赶忙上前阻止,还是慢了一步,他的手刚抓住刀柄,对方的手指已经断了。他摇了摇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不过看在你如此绝决的份上,老子就信你一次,赵二!”
赵二应声而来,贾仁禄道:“带他下去养伤,伤好了。你看他能干什么,就安排他干什么吧。记住,千万别让他沾钱,这好赌之人没了钱就没了瘾,钱一多了,还得赌!”
赵二答应着,领着那汉子下去了。
贾仁禄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叹气,貂婵喂好了药,走了出来,道:“你说他能戒得掉么?”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估计难说的很。可要是把他赶出去,那可就不是少一个手指的问题了,闹不好又得把命搭上,咱不是白救了么?”
貂婵点点头,正要说话,张翼急匆匆的赶来,递上一张字条,道:“刚收到徐大人的飞鸽传书。”
贾仁禄接过看了,面色凝重。
貂婵道:“出什么事了?”
贾仁禄道:“上面说依娜去了弹汗山,这小妮子竟然和轲比能这大老粗勾搭上了,这游戏变得越来越好玩了。”
貂婵道:“好玩?我可看不出哪好玩来。你说这依娜去弹汗山做什么?”
贾仁禄道:“做什么,自然是去媚惑,小妮子除了这本事,还会什么?哈哈!”笑了一会,又道:“这小妮子和我仇深似海,本是要置我于死地的,可是她眼睁睁地看着老子出来,却没有下文,而是着急忙慌的赶去什么南匈奴,没有天大的事,能让她这样么?”
貂婵点点头,道:“是什么大事,使她急着撇下长安赶回去呢?”
贾仁禄道:“信上说,依娜去了弹汗山不久,轲比能就在草原上上演了一出大逆转,先败后胜,将拓跋力微打得满地找牙,这该不会是巧合吧?”
貂婵摇了摇头,道:“要说这是巧合,恐怕没有信。可她明明是鲜卑的仇人,为什么要帮轲比能呢?”
贾仁禄正在出神,听了这话,没好气,道:“老子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那许多?”
貂婵道:“怎么了?”
贾仁禄道:“武泉一战,拓跋力微损失惨重,彻底被打残了,原来跟着他的部落见风头不对,又都跑去向轲比能宣誓效忠了。拓跋力微害怕轲比能借机抄他的老窝,来信问辙呢。”
貂婵喜道:“这可是大好机会啊!”
贾仁禄道:“什么好机会,我怎么没看出来?”
貂婵道:“向皇上请旨出征,打跑轲比能啊!”
贾仁禄道:“皇上正怀疑老子阴谋造反,这个节骨眼上,老子请旨出征,摆明告诉皇上老子想要兵权,图谋不轨,不等于把自己的脖子伸过去,让他老人家斩么?”
貂婵点点头,道:“嗯,那该怎么办。”
贾仁禄道:“怎么办?凉拌!传说光武皇上年轻的时候,有个好朋友叫做严子陵,光武皇帝做了皇上之后,这严子陵没有进宫噌饭吃,而是趴在富春江江钓鱼,死活不肯出山。还有这周武王的股肱之臣姜子牙,不也在渭水之滨钓过鱼么。周武王、汉光武都是古时候的好皇帝,可见凡是好皇帝总得有个大官钓鱼。当今皇上要做鸟生鱼汤,总得有人给他钓鱼捉乌龟吧,这人舍我其谁啊?”
貂婵道:“你真打算在这钓一辈子鱼?”
贾仁禄道:“这里景色怡人,当真钓一辈子鱼,有什么不好?”
貂婵点点头,道:“嗯,我刚才是怕你不当官了,心里不痛快,这才故意说的。你以前一天到晚打战,我跟在你身边,没少担心,现在你不用做官了,我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新城公主那边怎么办,她原本在黄泽湖里好好的当山大王,这虽然不是女孩子该干得活,可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快活,自从认识了你之后,她可没少吃苦受罪,咱可不能坐视不理。”
贾仁禄缓缓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绕着她转了两圈,停了下来,叫道:“有了!”
貂婵道:“什么主意?”
贾仁禄神秘兮兮的道:“天机不可泄露。”
貂婵笑了,道:“老这么神神叨叨,我这就揍你!”说着抬起拳头。
贾仁禄忙道:“我说,我说,老子说还不成么?”
城阳郡胶山,半山腰有一个寨子,寨中聚了三五百喽啰。依娜所谋者大,干这种大事不是躲在帐子里动动脑子,瞎指挥就成的,得四下活动,展势力,拉拢关系。那日她因工作需要,道经胶山。山寨领见她出落的凡脱俗,好似仙女下凡,不知她已有四五十岁了,还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在惊为天人之余,便想要将她掳上山来做押寨夫人。当下他点起喽啰冲了下去。
依娜虽说生活作风很有问题,可也看不上这种长得歪瓜劣枣的草头山大王,何况她还有多少大事要干,怎会去当什么押寨夫人。两三句话不对付,双方动起手来,依娜挑明了要和领单挑,以便擒贼擒王,毕竟干这种大事,人越多越好,得了这几百个人,关键时候也能出一份力量。
山寨领不知依娜艳若桃李的外表下其实浑身是刺,见她主动提出和自己单挑,哈哈大笑,将手中大砍刀扔在一边,冲将上去,满拟只一合便将这个风吹就倒的小妮子给擒拿过来,给大伙来一出王矮虎单捉一丈青。哪知事情结果竟倒反过来,他冲到跟前,毛茸茸的大手倏地伸出,向依娜的手腕抓来。依娜咭咭一笑,在他的手指就要碰到自己的手背的那一刹那,倏地闪身。那领但觉眼前一花,正当他搞不清楚状况时,对方的纤细的手掌已搭到他的肩头,轻轻一拍。他常年习武,骨格健壮,原不会得什么骨质疏松症,那知就这么轻轻一拍,全身骨头像要散了架一般,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这样一来面子可丢大了,众喽啰还道他打不动主动跪下来认输,被一个小姑娘轻轻一拍,就跪倒认输,这样的人还能领导山寨?众人见他如此不济,都觉得颜面无光,但摄于他平日的威势,谁也不敢提出要散伙,各奔东西。
那领跪倒的一刹那,就觉得无数道目光同时射向自己,羞得耳根都红了。他大叫一声,挣扎了爬了起来,手脚并用,转眼间便递出数招,状若疯虎,似乎要和对方同归于尽。哪知不论他如何出掌如风,脚踢连环,却始终没有带到依娜的一片衣角,可依娜的粉拳却每次都能结结实实打到他身上,每挨一拳,他都觉得的痛入骨髓,几欲昏倒,不过适才那个丑出得实在太大,这次头可断,血可流,这洋相是说什么也不能再出了。当下他咬紧牙关硬忍,两人斗了二十余合,依娜玩腻了,不想再和他耗了,蓦地里左掌一带,引开他的注意力,跟着右手挥出,砰地一声,打到他的鼻子上。那领只觉头上金星乱舞,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众喽啰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能打,纷纷抛弃了那个既不中看又不中用的领,归于依娜麾下,宣誓效忠。那领醒来之后,江山已然易主,他打又打不过,嘴皮又不利索,只得服软,从此这个山寨就归依娜领导,成了她在青徐一带与汉朝作对的一支奇兵。后来他控制了那宫女的一家老小,就把他们掳到这来,交由寨中兄弟看管。
一开始众喽啰摄于依娜的威势,不敢怠敢,看守的十分严密,可日子一久,守卫见他们老老实实的并不惹事,自然而然的放松警惕。那宫女的哥哥好赌,别看这一个令人厌恶的恶习,可关键时候却能派大用场。山寨之中的喽啰有什么文化知识,闲着没事干的时候他们自不会吟诗作画,这无聊起来怎么办,可不就是赌博么。那宫女的哥哥又是商人,一张嘴甚是来得,很快就和守卫套上近乎,一来二次还和几个人成了好朋友,没事干的时候守卫总会将他放出来赌上两手。那人得此机会,一面主动结交众喽啰,一面寻思如何救他的家人逃离此间。
天佑良善,自然就生出机会来。这日巡山小喽啰在巡哨时现了美女一人,打山脚下过。他知领好色,忙报上山来。那领也和贾大流氓一样,好了伤疤忘了疼,一听有美人落单,忙叫道:“哪呢,哪呢?”
那喽啰向南一指道:“往南边去了。”
那领按捺不住,叫道:“追!”点着百余人下了山寨,往南追寻。行不里许,在一片小树林里追上了目标人物。那领一看,这小妮该细的地方细,该突的地方突,出落的十分标致,更难得的是,她骨子里还带着一股难以驯服的野性,按照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泡妞基本原理,这可是人间极品啊!那领一见之下两眼登时直了,哈拉子跟着流了下来。
那女子见这群流氓拦住了去路,眉头一皱,道:“你们想干什么?”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窦兰,她虽然勉强答应了诸葛亮的要求,打道回府,可半路还是抵受不住大海的诱惑,偷偷溜将出来。她武艺高强,一个人偷溜出来自不是什么难事,谁也没有查觉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待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早就跑的没影了。其时诸葛亮、钟繇等人都已先期赶到长安,留下来的人在附近找了几天就是见不到人,没了主意,只好报官,各级官员听说鲜卑族的重要人物在他们的辖地走失,这可非同小可,层层上报,一直报到镇东都督赵云那里,赵云也不敢怠慢,大笔一挥,写了寻人启示一道,贴得满青州都是,可这人找了半天也没找着。窦兰当然不知道众人急疯了满世界找她,逃出之后便问明路径,沿着官道一路向南,想到海边接着看海。哪知走到这里却遇到了几只拦路虎。她汉语刚学不久,很不纯正,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那领流里流气的道:“干什么!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当然你这小妞长得挺水灵,大爷我可不想收什么买路财,你到山上当我的押寨夫人,陪我三年,三年之后你爱去哪,就去哪,我绝不拦着。”
窦兰暗叫:“找死!”笑着道:“我已经有丈夫了,怎么能当你的押寨夫人?”
那领道:“什么,有丈夫了,真是可惜。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在乎。小妞,你跟我到山上,我保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银,这些人丈夫能给你么?这样穷光蛋的丈夫还要来干嘛,不如跟着我来得实在!”
窦兰道:“我要是不愿意呢?”
那领道:“那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窦兰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个不客气法。你们是一个一个上呢,还是大伙一起上呢?”
那领好久没遇到硬茬,又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叫道:“没看出来,你还会功夫。”
窦兰跟着拓跋力微混了一阵,居然也学会了谦虚,道:“功夫是不会的,只是和一些乡下人学了些三脚猫的拳脚。”
那领信以为真,狞笑道:“逮你这个娇滴滴的小妞,还用一起上,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窦兰笑了,道:“那么,请吧。”
那领贼心不死,道:“动手多伤和气啊,你直接跟了我得了,我一定好好待你。”
窦兰道:“我的丈夫是个英雄,你不显一手……一手功夫,让我觉得你比他厉害,我怎么跟你?”
那领懒得废话了,叫道:“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挥着拳头冲了上来。
众喽啰拭目以待,看领是大显神威的,窦兰看他那两步跑,就知道他功夫高明的有限,笑道:“我看你还是用兵刃吧。”
那领叫道:“对付你还用得着用兵刃!”说话间又近了几步。
窦兰叫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领道:“别客气千万别跟……”窦兰迅抽出长鞭,啪地一下抽在他的脸上,他那原本就不好看的脸上,自右眉至左颊多了一道长长的鞭痕,样貌更显狰狞。
那领一捂脸,正要叫唤,鞭梢不知从哪里悄没声息的欺来,卷住了他的手腕,一股大力袭来,他整个人离地飞起,“妈啊”的大叫一声,身子在空中平平了飞了丈余,头朝下栽在不远处的一片软泥地里。
窦兰横着鞭道:“谁还敢来送死!”
众喽啰这才知道这小妮子不是好惹的,大叫一声,撇下领一哄而散。
窦兰走到那领跟前,提起鞭子缠住他的腿,将他拽了出来,道:“你要死要活?”
那领没了脾气,道:“要活,要活,姑奶奶饶命啊。”
窦兰道:“按照我往日的脾气,你早就身异处了,可相公老劝我要以和为贵,不要动不动就杀人,我就听他一回,饶你这一次。不过你出言污辱我又污辱我相公,总不能这么便算。这样吧,我打你一百鞭子,你要是挨了之后不死呢,我就放了你,你要是抵受不了,那也只能怪你命薄,可不能怪我。”
那领吓得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抖,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惹到了姑奶奶,姑奶奶看在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不满周岁的幼儿的份上,就饶了我一条狗命吧。”这可是求饶专用套路,也是山大王的必修功课之一。要想打遍天下无敌手,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万一遇到高人,这样绝活就得祭将出来。那领经常出来混,熟能生巧,这一段话念将出来,倒也脸不红气不喘,像是真有这么回事一般。
其时鲜卑人远不如汉人狡狯,再加窦兰刚在江湖上闯荡,阅历不丰,竟然信以为真,道:“那你还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领哭着道:“这不世道艰难,我也得养家糊口啊!”
窦兰道:“世上可干的活计甚多,为什么非要干这个?”
那领道:“这兵荒马乱,战祸连连,我家的土地早就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家老小没了生计,不干这个干什么啊!”
窦兰觉得他挺可怜的,从怀里掏出了一锭大银,扔在地上道:“拿着这钱,去做个正经买卖吧,别干这种丧尽天娘的事了。”
那领连忙磕头,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拿着银子,千恩万谢的去了。
窦兰摇了摇头,接着上前走。
那领气极败坏的回到了山寨,正要点起精干人马,去暗算那小妮子,忽有人来报:“不好了,不好了。”
那领正没好气,一巴掌抽了下去,道:“号什么号,出什么事了?”
那领别看对依娜和窦兰时屡战屡败,其实也有两把刷子,这一下力道当真不小,那人转了一个圈子,这才站定,道:“不好了,大领要我看着那些人,跑了!”
那领道:“连几个人都看不住,真是废物。人是怎么跑的?”
那人道:“刚才兵马回寨乱哄哄的,都说大王……大王……性命难保……叫大伙赶紧散了,另谋出路。全寨上下听了这话,一片恐慌,那家子乘乱就都溜走了。”
那领气往上冒,抬手就是一耳光,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领人追去!”
这人可是依娜叫看的,那领不敢怠慢,想了想,还是点起军马亲自去追。
那一家子脱险之后,急得择食,慌不择路,不向北逃,竟往南跑,往南就是大海,那可是条死路。他们不知道还是一个劲的向南,那领领着兵马在后紧追,追了一天一夜,终于在快到海边的一个小丘,追上了那一家子。那宫女的哥哥虽然品形不端,但关键时刻却没有撇下家里人自行逃命,而是抄着根不知从哪拣来的破木棍,挡在最前面,对他的另一个妹妹道:“带着爹爹妈妈先走,我来抵挡一阵!”
那领追了上来,叫道:“谁也别想走!”
忽听不远处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噫,怎么又是你!看来这次饶你不得!”
第652章再立皇后
那领一见来得人是窦兰反倒乐了,现在他人多势众,再也没必要怕这个小妮子了,大叫:“是我怎么了,我倒要看看这次你还如何猖狂!”
窦兰跑上前来,道:“忘了前天是如何求饶的?”
那领怒叫:“你胡说八道,我哪有求饶!大爷现在正有要事,没空和你纠缠,识相的快点离开,不然一会求饶的就会是你!”
窦兰道:“汉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抽出了鞭子,她一时气愤,难免一杆子打死一船人。
那领叫道:“弟子们给我上,统统拿下!”
小喽啰都知道窦兰厉害,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那领见那一家子跑远了,叫道:“还不赶紧上,若是大领怪罪下来,你们统统都得死!”
死亡的恐惧战胜了一切害怕,众喽啰大喊大叫,扛着兵器,杀了上来,将窦兰及那一家子分开了围在垓心。窦兰虽然厉害,但就一个人,一条鞭,可对方少说也有一百人,一拥而上,高举着兵器,向她身上招呼。好汉架不住人多,战不一会,她便力不从心,险象环生,吓得花容失色。那领自然不想她在做押寨夫人前就香消玉殒,大声叫道:“这些人至关重要,上面三令五申,千万要留活口。都给我听好了,不能伤他们的性命,哪个要是杀了人,我一定杀了他,给那人偿命。”
众人一听,心想性命要紧,递上前去的杀招,硬生生的又给收了回来。
窦兰虽无性命之忧,可她的兵器要想重创对手不难,却难以伤人性命,而且敌人实在太多,打倒一个,又来两个,无穷无尽。这等战阵之中,再高明的功夫也是狗屁,最多不过晚一些去见阎王而已,这早晚都要见阎王,早一些晚一些又有何区别?又斗了一会,窦兰筋疲力尽,靠在一株大树上,倚树顽抗。小喽啰见她不如先时厉害了,来了精神,大呼小叫冲了上来。
窦兰扬手一鞭,向面前一人劈,这时她已挥了不下百余鞭,手腕酸了,这一挥就不如原来的快捷。那人看准的鞭子的来势,倏的伸手,抓住了鞭梢,使劲向里一拽。窦兰是个女子,论起蛮力自然不如这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啊地一时,鞭子拿捏不住,给对方夺了去。十来个汉子见了便宜,执刀抢上,手起刀落,径向她身周要害劈去。窦兰双掌上下翻飞,左支右绌,勉强应付。
那领眼见己方胜券在握,哈哈大笑。正危急间,忽见远处有人大声叫道:“你们这帮杀不完的大敢贼寇,休要猖狂,常山赵子龙在此!”
众人一听赵云来了,吓得一哆嗦,叫道:“哎呀,妈啊,赵云来了,快跑来啊!”散了个干净。那领见势不妙,赶紧抹油,窦兰眼尖,见他跑了,拾起掉在地下的长鞭,纵身抢上,手腕一抖,鞭子已将那领的腰给缠住了,向后便拽。那领立足不牢,向后便倒,就这么一耽误功夫,赵云带着大队军马赶了上来,向窦兰瞧了一眼,道:“您可是拓跋大人的夫人?”
窦兰点头道:“正是。”
赵云苦笑道:“可让在下好找。”
窦兰指着那领,道:“这个家伙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半路上拦劫我……”
赵云叫道:“好大胆子,给我拿下!”
亲兵上前,将他五花大绑。那领又开始变着法的求饶,这会窦兰不再上当了,叫道:“你以为我还人再相信你?”
那领死性不改,一迭连声讨饶。赵云听得烦了,叫道:“先把他带下去。”亲兵将人牵走,这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窦兰道:“将军是来找我的?”
赵云道:“也不全是,不过夫人不知会我们,私自行动,实在是太过胡闹了,这万一要是有个闪失,我们怎么和拓跋大人交待。”
窦兰吐了吐舌头,道:“我这不是没什么事么。”
赵云正要说话,亲兵将那宫女的家人给带了上来。
那伙人本就吓破了胆,又见到官兵,更是魂飞魄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跪在地上直叩头。
赵云温言询问了他们,知道他们就是贾仁禄托自己找的人,道:“还好我一收到消息,马上就赶了来,不然可就遭了。”
窦兰叫道:“怎么,将军正在找寻他们?”
赵云道:“他们对我们来说可是至关重要。对了,夫人,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窦兰被抓了现形,就得跟他们回去,可她又十分想看大海,犹豫不决。
赵云猜到了她的心思,道:“既然夫人想一览青徐美景,在下身为镇东都督,自然要尽地主之谊,就由在下带夫人在附近游玩几天如何?”
窦兰叫道:“好啊,好啊!”想想觉得不对劲,道:“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啊?”
赵云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不过在下有一个不情之情希望夫人能够答应。”
窦兰道:“将军太客气了,有什么话尽管说。”
赵云道:“待夫人玩尽性之后,请将这户人家送往新丰贾司空处让他们一家团圆,在下感激不尽。”
窦兰道:“贾司空人很好,这忙我帮定了。”
赵云大喜,当即命人送那一家子回青州,自己领着窦兰到附近的海边痛痛快快玩耍,赵云为了取悦她,还命人驾着大海船,带着她在海上转了一圈,窦兰从没坐过这么大的船,乐得快连自己叫什么都给忘了。快乐的时光总是很容易过去,很快窦兰就在海边带了七八天,虽然这大海她永远也看不腻,可赵云撇下重要公务,陪着她一个人玩,她心里也觉得很不好意思,这天她主动提出要回去。赵云盛情挽留,她实在不好意思再呆了,执意要走。赵云再三苦留不住,便命五百精锐兵士护着她和那一家子前往长安。
窦兰本身就武艺高强,又有五百精兵卫护,沿途非迭经穷山恶水,刁民辈出之所,却也没人敢来招惹他们,依娜远在鲜卑,不可能很快就收到人劫走的消息,也就无法很快做出反应,一路无话,这日一行人来到新丰,向路人打听了贾府位置,径自前来。
这时徐庶传递的飞鸽传书恰好也到了,贾仁禄刚接过字条,下人来报窦兰一行到了,贾仁禄忙将字条收入袖中,迎出门去。窦兰跟着那宫女一家到后院与亲人团聚,一家人久别重逢,各道别来辛苦,抱头痛哭。窦兰看不下去了,眼泪哗哗地流,叫着嚷着要将刘贵妃及依娜碎尸万段,贾仁禄等人忙将她摁住。为了不让她头脑犯浑,贾仁禄将她请到大厅奉茶。见不到了人,窦兰的情绪稳定不少,贾仁禄又尽拣开心的事来说,不多时就逗得她格格直笑。
聊了一阵,窦兰忽地思念起丈夫来,问到北方的情形。
贾仁禄道:“你来到时候,我恰收到有关鲜卑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看呢。”
窦兰忙道:“快看看。”
贾仁禄取出看了,微微一笑,道:“孺子可教也。”
窦兰道:“上面说的是什么啊!你可急死我了。”
贾仁禄道:“上面说,轲比能乘拓跋部兵败率师攻打,拓跋力微敌不过轲比能的强大攻势,为了不使部落覆亡,不得以而投降。”
窦兰叫道:“什么,相公投降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贾仁禄道:“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窦兰吃惊更甚,道:“什么,是你叫他这么做的,我杀了你!”
贾仁禄笑了,道:“真捣不懂,你除了打打杀杀还会做什么,附耳过来,老子告诉你原因,听完了之后你再杀不迟。”
窦兰依言附耳,贾仁禄再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窦兰一脸惊讶,道:“这能成么?”
贾仁禄道:“应该能成。”
窦兰道:“好我就信你这一次。”
贾仁禄道:“你还打算去长安压马路么?”
窦兰道:“压马路?”
贾仁禄道:“就是逛大街。”
窦兰笑道:“你这人说话真怪。不了,我打算直接回长川。”
两人又说了几句,窦兰告辞离去,回长安向刘备辞行。哪知却正赶上刘备为孙尚香丧,她人一到,就被拉去架秧子。整个葬礼过程十分的隆重,动用的人员数以万计,一应器物也都极尽奢侈之能事,窦兰这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奢华的葬礼,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了,心想若自己将来有一天,也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就是死了也值。
孙尚香被埋到了土里,这皇后的位置算是彻底空了出来。次日刘备来到承明殿,坐在孙尚香平时常坐的榻上,怔怔出神,过了良久良久,道:“这位子不能空得太久,该换个人来坐了。”
他来到了金华殿,刘贵妃正懒洋洋的歪在榻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薛珝聊着,听说刘备来了,忙翻身而起,来到门口相迎。
刘备道:“朕不是说了么,以后朕来了,你不用出来迎接。”
刘贵妃道:“臣妾天天躺着,闷得慌,正想出来走走呢。”
刘备道:“哦,爱妃想要四下走走?”
刘贵妃道:“太医说了,见天躺着,也不是个事。”
刘备点点头,道:“嗯,那朕陪你到御花园里走走。”
刘贵妃叫道:“好啊!”
两人手来着手来到御花园,一面走一面闲聊,走着走着,刘备忽道:“尚香这个皇后有名无实,朕早就想废了她,换你来当。现在她走了,这位子算是空出来了,朕打算不日便立你为皇后,你看怎么样?”
刘贵妃心中大喜,嘴上却道:“皇后娘娘刚走不久,尸骨未寒,若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当了皇后,一定会惹来非议的。”
刘备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又怎可一日无主?你为人和气,不像尚香那样脾气暴躁,由你来当六宫之主,朕也就可以安安心心处理朝政了,不然这心一天到晚悬着,当真难受。”
刘贵妃:“臣妾知道皇上的苦衷,这些年来,皇上为了我们姐妹间的事,没少操心。可是臣妾和皇后娘娘不睦是不争的事实,她这才刚走,臣妾就当了皇后,朝中大臣不明就里,还道臣妾觊觎后位,蓄意陷害。”
刘备道:“大臣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你不必理会,也就是了。”
刘贵妃跪了下来,道:“臣妾很想替皇上分忧,可实在不想担此恶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刘备道:“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上前相扶。
刘贵妃不起,道:“皇上不答应,臣妾就不起。”
刘备道:“皇后贵为国母,其子更可为太子,将来继承江山,这可是全天下女子梦寐以求的位置……”
内侍急冲冲的进来,道:“启禀皇上,东吴使者吕范来了,在宫门外等候皇上召见。”
刘备道:“兴师问罪来了?宣他到宣室殿见朕!”
内侍应道:“是。”
刘贵妃道:“皇后娘娘可是吴主的爱妹,若臣妾当上了皇后,怕是连吴主也不会答应的,到时兵戎相见,势必有一场杀戮,老百姓可要遭殃了。”
刘备道:“你怕东吴做什么?现在天下就剩汉吴两国,既便朕不去惹他,他迟早也要来惹朕。”又道:“地上凉,你快起来。”
刘贵妃道:“皇上不收回成命,我就不起。”
刘备无奈,道:“好,好,好。朕答应你,暂时不立你为皇后,这总可以了吧?”
刘贵妃道:“多谢皇上体谅臣妾。”站起身来。
刘备摇了摇头,来到宣室殿,不一会吕范也到了,寒喧几句,进入正题。吕范道:“孙皇后突然猝死,敝国上下十分震惊,国太他老人家哭昏数次,精神恍惚,遂卧病不起。贵我两国一向交好,我主为免不必要的争端,特遣外臣前来,一是为了吊丧,二是来查个究竟。臣这些天来所见所闻,觉得这事甚为蹊跷,不知皇上对此如何解释?”
刘备道:“你们也太多心了,尚香的确是忽染恶疾而死。想来子衡是听了外间的疯言疯语,谣言止于智者,子衡可是东吴智士,不会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吧?”
吕范道:“皇后自幼习武,身强体健,怎会好端端突然猝死?”
刘备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种事岂能以常理度之?”
吕范道:“好一个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刘备道:“这么说子衡是不信朕所说的了?”
吕范道:“不是臣不信,而是这事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到时我主问起来,臣该如何回答?”
刘备道:“该怎么回答?就这么说!吴主信也好,不信也好,朕都是这么一句话。”
吕范面有难色,道:“贵我两国相交已久,臣实在不愿见两国因这么一件小事而起争端。”
刘备常听他人说自己是古往今来的难得一见的好皇帝,文治武功样样无人可及,这脑袋一烧糊涂了,就得意洋洋,忘了自己有几两几斤,冷哼一声,道:“你们当初将尚香嫁给朕,安得是什么心,别以为朕不知道!这些不开心的陈年旧事,都已经都过去了,朕不想再提了。你回去告诉吴主,朕对尚香一向很好,从没做半点对不起她的事,要有也是她先对不起朕,外面那些疯言疯语,都是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散步,欲破坏两国邦交,叫他不要相信。”
吕范还要再说,刘备板起脸来,道:“朕金口玉言,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吕范道:“外臣不敢。”
刘备摆了摆手,道:“朕还有些国事要处理,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子衡就出去吧。”
吕范叹了口气道:“是。”退了出去,到得宫门口,回头望了望,叹道:“天下从此多事矣。”怏怏去了。
在途非止一日,这日吕范到了建业,进得宫来。
孙权问道:“怎么样,尚香为何突然猝死,你可查清?”他倒不是关心自己的妹妹,嫁出去的泼出去的水,他早就不把孙尚香当自家人了。他不满足称霸江东,想要问鼎中原。这要问鼎中原,就要破坏盟约。要破坏盟约,就要有口实。要有口实,就要把不是做在双方身上,这样自己才理直气壮,才好拔出西瓜刀动手。而孙尚香猝死正是一个非常好的口实,孙权自然非常关心。
吕范道:“刘备一口咬定,公主是得病死的。”
孙权道:“妹妹自幼练武,身体康健,这病从何而来?”
吕范道道:“臣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刘备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
孙权道:“刘备一向言而无信,他的话不信也罢。你到长安可曾暗中查访?”
吕范点点头,道:“臣一到长安就明查暗访。”
孙权关切地道:“可有收获?”
吕范道:“这事在长安传得可是沸沸扬扬的,满城人都在说刘备撞见了公主和司空贾福私通,勃然大怒。贾福因此被贬为民,刘备气糊涂了,竟要将公主的皇后名号给废了,公主万念俱灰,这才上……”
孙权伸手在案上一拍,道:“够了,这也不是真的,朕的妹妹朕还不清楚?她一向端庄贤淑,怎会做此不知廉耻之事。一定是刘备阴谋害死了妹妹,怕我们追问起来不好搪塞,故意造得谣。”
吕范道:“臣也不信公主会做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备细打听,终于让臣打听到了一些端倪,原来刘备自打结婚之后就不喜欢公主,近来更是嫌她碍手碍脚,打算废了她,立所受的匈奴单于义女刘氏为妃。这废后可是骇人听闻之事,刘备怕满朝文武议论,故而导演了一出宫闱捉奸的闹剧,逼令公主自裁。”他揣摩孙权的意思,知他想要把不是全做在刘备身上,故而顺着他的意思讲,这些话根本就是他的主观臆测,他却把当成是事实,说将出来,倒也头头是道,像是真有这么回事一般。
孙权龙心大悦,这个回答当真令他满意,道:“这才是事实,这才是事实。贾福功高震主,刘备早就想除掉他的,便借这个机会,将他一并除掉。可怜我的妹妹啊,大好年华,就这么平白无辜的被人冤枉,含恨自尽,不行朕一定要替她报仇!”说着洒下几滴眼泪。
吕范道:“请皇上节哀,保重龙体要紧。”
孙权高兴都来不及了,哪有什么哀啊,装了装样子,说道:“对了,贾福被削职为民,一定深恨刘备,你这次去,有没有去延请他?”
吕范点头,道:“有。”
孙权道:“他提出什么条件?”
吕范摇了摇头,道:“臣根本没见到他人?”
孙权道:“哦,为什么,贾福故意不肯见你?”
吕范道:“那倒不是,刘备也防皇上会去请人,特令将军张翼领五千军在府外看守,臣一说自己是东吴特使,对方就剑拔弩张,把臣硬轰了出去。”
孙权道:“这个刘备,这人他又不要,还留着……”
正说话间,内侍慌慌张张的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太后生命垂危,皇上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孙权吓了一跳,忙入内看视。吴国太躺在床上,病得奄奄一息,却仍不闲着,抽抽噎噎的在那哭,道:“我的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孙权忙道:“人死不能复生,母后请节哀顺便。”
吴国太瞪了他一眼,道:“你和她不是一母所生,自然不心疼她。”
孙权道:“母后,你这就冤枉朕了。”
吴国太道:“冤枉!当初我苦苦求你救出尚香,你要是答应了,何至于有今日之事?”
孙权脸上一红道:“这……不是朕不想救,实在是此事甚是棘手,须当从长计议,再者朕为一国之君,政务繁忙,一时照顾不到,也是有情可原。”
吴国太怒道:“你一天到晚都在忙些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孙权的脸更红了,无言以对,吴国太又在那哭,哭着哭着,咳嗽起来,孙权忙替她捶背,吴国太推开了他的手,道:“少在这假惺惺的关心我,我听说前去吊丧的吕范回来了。”
孙权点了点头,吴国太道:“你让他进来,我要问他,我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别看吴国太现在生龙活虎,其实是回光返照,这吕范要是将他捏造出来的真相一说,吴国太会气得背过气去。孙权自然不敢让他进来胡说八道,道:“南方地方不靖,朕让他前往绥靖去了,他已领旨出宫,想来已经在路上了。”
吴国太怒道:“你又来骗我,快把人给我叫进来!”
孙权死撑,道:“人真的已经出宫了。”
吴国太叫道:“快……咳咳咳……快把人给我叫进来!咳咳咳……”
孙权忙道:“快传吕范觐见。”
吕范入内,行礼请安。吴国太问道:“快说,尚香到底是怎么死的?”
吕范眼望孙权,孙权使眼色叫他瞎说,吕范会意,道:“回太后,公主是病死的。”
吴国太道:“胡说,胡……咳咳咳……儿啊,我已经不行了,难道你想让我带着这个疑问长眠地下么?”
孙权道:“母后这是说的哪里话。”
吴国太慢慢着抬起手来,指着吕范道:“你让他说吧。”
孙权叹了口气,摆手道:“子衡,实话对太后说,不可有所隐瞒。”
吕范“如实”讲了,吴国太气的一阵大咳,好容易停了下来,道:“记住,一定要替尚香报……报……仇,否则你就不是我……我……我……”手垂了下来,眼睛慢慢闭上。
孙权大叫:“母后!”
汉宫才把丧事办完,吴宫这边又热闹起来,真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钟声响起,文武大臣纷纷身着丧服入殿,就位大哭,不过这哭声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了。
吴国太病逝的消息,便快就传到了汉宫,刘备听说丈母娘病逝了,还是很伤心的,落了一堆不是真情还是假意的眼泪,跟着派邓芝前往吴国吊丧。
消息传到了新丰县,贾仁禄掉泪了,对徐氏道:“你受国太所托,让我搭救皇后娘娘,我不但没有办到,反而让她含恨而终,我对不起老太太啊!”说着就要找墙去撞。
徐氏忙将他拦住道:“快别这么说,谁又能想得到事情会变得这样?”
贾仁禄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对不起老太太啊!”说着放声大哭。
几位夫人安慰了好一会儿,贾仁禄才算消停,跑到后院看春宫图去了。孙尚香刚死,举国同悲,不得举行任何形式的余娱活动,贾仁禄钓不成鱼了,只好看春宫图了。
还没看一会,邓芝来了,贾仁禄怏怏而出,到前厅见客,邓芝说了几句屁话就走了,贾仁禄望着他的背影提前替他默哀三分钟,然后到后面开了瓶葡萄洒庆祝又一位伟人准备驾鹤西游。
邓芝辞了贾仁禄,径投建业,这日进了建业城,入宫参加丧礼。孙权憋了一肚子火,没处标,全他头上了。将他一顿臭骂,轰了出来。邓芝能拣回一条小命已出望外,哪还敢再上前送死,抱头鼠窜,回到长安。
刘备听了汇报,气得鼻子歪到一边,叫道:“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顿了顿道:“宣众位大臣进宫,朕有要事要和他们商量。”
其时早朝刚过,众人刚回到各自工作岗位上,听闻传召,虽觉莫明其妙,还是不敢不来,纷纷都到。刘备道:“孙权居然敢辱朕使臣,欺人太甚!朕决定兴师往伐,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诸葛亮道:“孙权如此欺负人,实该征讨,不知皇上打算派谁挂帅出征?”
刘备迟疑道:“这个……”想了半晌,道:“这事须当从长计议,等朕考虑周详,再和诸位商议。”摆了摆手,道:“就这样吧……”
诸葛亮道:“且慢,臣有本要奏。”
刘备道:“刚才朝会时,你不是奏过几本了么,这回怎么又有本?”
诸葛亮道:“是这样的,臣刚才到议事堂,见了一道联名折子,觉得有必要征询皇上的意见。”
刘备道:“哦,是什么折子?”
诸葛亮道:“是朝中百余位大臣联名起草,请求皇上封贵妃娘娘为皇后的折子。”
刘备道:“嗯,这些天来朕也常收到这样的折子,你怎么看?”
诸葛亮道:“娘娘聪慧贤淑,堪主中宫,微臣附议。”
刘备早知他定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已洗耳恭听,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一句,愣了片刻,方道:“朕没听错,你附议?”
诸葛亮道:“皇上没有听错,微臣附议。”
钟繇火了,道:“好啊,孔明,你什么时候也成反复小人了,适才在议事堂你不是还义正辞严的反对来着,这会怎么完全两样了?”
诸葛亮笑道:“刚才我没想清楚,现在我想通了。原先皇后娘娘在,贵妃要想当皇后名不正言不顺,如今皇后娘娘不在了,后宫怎可一日无主,贵妃娘娘理应入主中宫?”
钟繇道:“皇后娘娘尸骨未寒,现在立后怕不合时宜,请皇上三思。”
刘备道:“你们且退下,这事朕再考虑考虑。”
钟繇还要再说,刘备一摆手,将他们都轰了出去。他起身来到金华殿,又一次劝刘贵妃来当这个皇后。刘贵妃虽然很想当,但也知道炖汤就讲究火候,得慢慢熬这味道才好,又一次跪地请刘备收回成命。刘备劝了半晌,嘴皮子都干了,还是没能劝得她回心转意,怏怏而出。
时光匆匆,又过了一个月。这些日子里,肯请刘备立贵妃为后的折子铺天盖地,都快把御案给堆满了。刘备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该再去一次金华殿。这日早朝一过,他就到了金华殿,道:“朕想了许久,觉得这皇后还是该由你来当。”
刘贵妃道:“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事了么,皇上,怎么又提了?”
刘备道:“朕这后宫虽不及秦始皇,武皇帝,这人口却也着实不少,这一大家子,老没个人来管也不是个事。这些天朕处理完国事,还要处理宫里这些烂事,这头都快裂了。朕实在受不了了,朕今天求你了,你就当这个皇后,为朕分忧吧。”
刘贵妃暗叫得计,同时她也知道不能再推了,再推刘备真要火上房了,道:“臣妾真忍心看着皇上受苦,而不帮把手?既如此,臣妾就勉为其难,当这个皇后吧。”
刘备笑了道:“你总算是答应了。朕这就令有司草诏立你为皇后!”
有司接到命令不敢怠慢,急忙草诏,这是刘备亲定的诏命,谁敢审批?都没有留难,很快就诏告天下。刘贵妃在一片恭喜声中,喜滋滋的迁进了承明殿。
第653章废储风波
薛珝拿着一面铜镜站在刘皇后跟前,刘皇后上下左右的这么打量着镜中穿着后服的自己,心里那叫一个美,问道:“怎么样,我穿成这样好看么?”
薛珝道:“好看!俗话说的好,什么人穿什么衣衫。这衣服穿在孙尚香身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可穿在您身上,那叫一个精神。”
刘皇后笑道:“你呀,就会拍马屁。不过你还别说,说得我心里舒坦。想我们费了多少心思,做了多少缺德的事情,现在总算是把这件衣衫穿上身上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薛珝道:“娘娘,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刘皇后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薛珝道:“娘娘,您虽然当上了皇后,可这太子还是刘禅那小子,事件才只做了一半,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刘皇后点点头,道:“嗯,你说的对。永儿当不上太子,就算是我当上了皇后,又有什么用?”想了一会,道:“这次我能当上皇后,对亏那些支持我的大臣们。若不是他们不断的上表请求立我为后,这皇后我也不一定能当上。现在立永儿为太子也还得看他们的。干大事就不能怕花钱,你这就暗中拜访支持我的大臣们,每人送一份厚礼,一来谢谢他们,二来让他们援引‘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之义请求皇上册封永儿为皇太子。”
薛珝道:“您才刚当上皇后,现在就请求皇上改立太子,会不会太急了点?”
刘皇后道:“不是我着急,而是时间不等人。你想想皇上都快六十岁了,这些年来他里里外外的忙活,身子骨是每况愈下,万一哪一天他突然撒手西去,咱可就全白忙了。”
薛珝道:“娘娘说得没错,可是现在就急着改立皇储,皇上搞不好会怀疑我们居然不良。”
刘皇后道:“所以我才不便出面,而让那些大臣出面,这样皇上就不会怀疑到我身上。再说只要永儿能当上太子,别说只是让皇上怀疑,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报所不惜。”
薛珝道:“娘娘这份爱子之情,臣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得感动。娘娘要是不能成事,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刘皇后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原来我体会不到其中的深意。自从有了永儿,我全明白了,从他降生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为了他而活。只要他能当上皇帝,掌握江山,不管要我做什么我的愿意,谁敢挡在他前面,阻他成事,都必须死!”
薛珝不寒而栗,道:“事不宜迟,臣这就出……”
忽听外面有内侍大叫道:“皇上驾临承明殿!”
刘皇后惊道:“皇上来了,你赶紧从后门出去,别给他看见,否则今天你就出不去了。”
薛珝点点头,从角门溜了出去。
刘备迈得大步走了进来,上上下下的打量刘皇后,道:“好看,好看。你穿着这身衣衫真好看。”
刘皇后道:“皇上真会哄人开心。”
刘备急了,道:“这怎么是哄你,朕可是说真的。”
刘皇后道:“我穿这衣衫真好看么?”
刘备道:“真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当然了,要是不穿的话,那就更好看了。”
刘皇后撒娇道:“皇上讨厌。”
这一声把刘备叫得骨头都酥了,上前就要制造事端,猛地想去刘皇后身怀六甲,忙强压欲火,停止动手动脚,问了问她的身体状况。刘皇后将太医和她说的那些屁话,又重复了一遍,刘备点点头,道:“这样朕就放心了。”四下看了看,随口问道:“薛珝呢?”
刘皇后道:“他去街上打听笑话去了。皇上怎么突然问起他?”
刘备道:“没什么,你身怀有孕,身边没人怎么成?”
刘皇后道:“没事的,臣妾自己会照顾自己。”
刘备道:“还是小心些好,要不朕明日再派一个宦官来你这里服侍?”
刘皇后当然不会让他在自己身边安插探子,道:“不用了,这薛珝跟了我多年,知道我的脾气,使起来顺手的很。再派一人来,不知道我的性子,闹不好就得出事,我看还是算了吧。”
刘备也不坚持,道:“嗯,这倒是个问题,你可得多小心些啊。”
刘皇后道:“皇上放心吧,我可没那么精贵。”
刘备道:“你在朕的心目中,可比全天下最精贵的宝贝都精贵。”
刘皇后意乱情迷,呢喃道:“皇上……”
说话间,殿外传来一阵嘻闹声,刘备来到门前,向下望去,只见刘永脚步蹒跚,拼命追着一个宫女,那宫女手里拿着一只玩偶,不住的逗引他。刘备笑了,道:“永儿跟朕小时候一样,淘气地很,哈哈!”
刘皇后走到他边上,看着刘永,笑道:“这可是龙种,自然要像真龙天子了。”
刘备道:“也不尽然。”
刘皇后道:“这话怎么讲?”
刘备道:“同是朕的骨肉,太子就一点也不像朕。他今年也十二三岁了,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开始操持家务,忙里忙外了。他从小到大没过过一天苦日子,不会这些活计,朕也不来怪他。可朕那天偶然兴起,问了他几个问题,他竟然大眼瞪小眼,一个也回答不上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刘皇后道:“皇上一定问他很高深的问题吧?当是考状元呢?”
刘备道:“哪呢,朕问得可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即便是六七岁的孩童,也能答得上来,可禅儿竟然一问摇头三不知,实在太让朕失望了。你还别说,朕有时真想拿地方上童试的卷子来考考他,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刘皇后笑道:“皇上说笑话了吧,哪有皇太子考试的?”
刘备一本正经地道:“我可不是在说笑话,那天问完问题之后,朕特地将教太子读书的师傅全都叫了来,询问太子的学业,你猜他们怎么说?”
刘皇后心道:“这还用问,他们一定是说太子如何如何聪明,学得如何如何好。”摇了摇头,道:“我可猜不出来。”
刘备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猜不出来,道:“他们竟敢欺瞒朕,说太子如何聪慧,如何用功,成绩如何优异。扯淡,统统在扯淡!岂有一个聪慧用功之人竟连六七岁孩童都知道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的,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刘皇后道:“太子聪慧过人,那可是尽人皆知的事情,一定是师父教导无状,以至太子荒疏学业。”能在异国他乡观看蜀舞时竟能说出此间乐不思蜀,刘禅之傻怕是和那个引五胡乱华的西晋惠帝有的一拼,这样的人居然被冠以聪慧过人这样的形容词,这个马屁也拍得太夸张了。
刘备果然不信,道:“太子是不是真的聪慧过人朕是看不出来,不过师父们玩忽职守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一气之下,就将那些酒囊饭袋统统赶了出去,另换了几个德才兼备师父,希望太子跟着他们能有所进益,否则将来把这个江山交给他,朕怎么放心得下?”
刘皇后道:“少年人贪玩些,不想读书,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皇上你不是常和我说,您小时候,也只喜欢斗鸡走狗,不喜欢读书么?等过了几年,他心定了下来,自然就知道上进了。”
刘备点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朕还能不能再等几年,那可真难说的很。”
刘皇后道:“皇上洪福齐天,万寿无疆,我们都死光了,您还活着呢,别说只等几年,就算是再等几百年,也不是什么难事。”
刘备笑道:“真的能么?”
刘皇后道:“皇上最近怎么老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刘备道:“人生七十古来稀,古往今来的帝王鲜有活过七十岁的,朕年介六旬,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怎能不叫朕感伤?”
刘皇后道:“当年武皇帝努力求仙问道,他虽然没能长生不死,却也得享暇龄。皇上已封禅泰山,将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上苍。现在何不乘热打铁,令人四方访求得道之士,修道服丹,以求长生不老?”
这句话又说中了刘备的心思,道:“不瞒你说,朕原来就让薛珝悄悄替朕访求得道之士,可访来访去一直不得要领,难道因为朕德薄故而神仙不来?”
刘皇后道:“修仙之人哪那么容易找的?得慢慢来。上苍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意思,定会派神仙下凡来助皇上心想事成,皇上不必着急,慢慢找总会找的到的。”
刘备道:“嗯,就薛珝一个人找,人手是单薄了点,朕再派些人手四出寻访。”顿了顿,道:“既便如此,这太子如此痴愚,朕还是不放心将来把江山交给他来管,永儿生情活泼,和朕甚像,朕打算改立他为太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刘皇后忙道:“不可,万万不可。禅儿立为太子已历八年并无过犯,如今无端被废,必会惹来朝野非议,皇上可要三思啊!”
刘备道:“可太子孱弱,不堪为帝明矣。且他已不是嫡子,按嫡庶之制,便该由永儿来继承江山。朕立他为太子,有何不可?”
刘皇后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太子被立已久,又没犯过什么错误,猝然废黜必在朝野中引起轩然大波,事涉祖宗基业,皇上不可不慎啊。”
刘备道:“真难为你能替朕着想,可是禅儿愚钝,把江山交给他打理。这祖宗江山不也不稳么?”
刘皇后道:“我看禅儿只是贪玩,只要皇上善加琢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何况当一个守成令主,并不需要什么本事,只要皇上善选贤才辅佐他,这基业一定能安如磐石。”
刘备想了一会,道:“这事容朕再考虑。好了,朕不耽误你休息了。”起身走了。
刘皇后看着他,会心的笑了。
时光匆匆,转眼又过去了一个月,新请来的老师已教刘禅有些日子了,刘备觉得是到了检验他们劳动成果的时候了。于是他单独把刘禅叫到跟前,问道:“朕来问你,这阿房宫是谁烧的?”这可是很简单的历史问题,身为汉朝人几乎没有不知道的。
半年前宫中曾走过一次水,烧了小小宫殿一所,刘备怀疑是敌邦奸细非法潜入故意纵火,勃然大怒,下旨严查。众侍卫忙里忙外的查了快一个月,终于查清,原来是一个内侍偷懒打瞌睡,以至失火。刘备宽厚仁慈,且年纪大了,对下难免恩礼有加而威猛不足,内侍宫女恃宠生骄,行事越放肆。刘备觉得照这样下去迟早要出大乱子,有心整肃风纪,恰巧那小内侍于此时玩忽职守,便被刘备当成了鸡揪将出来,当着所有内侍宫女的面活活打死,以儆效尤。那天刘禅也去看来着,这事对他幼小的心灵产生极其深刻的影响。这时听刘备一问,他又想起这事,以为刘备又在追查纵火犯,这抓到了可是要活活打死的,不禁吓得直冒冷汗道:“启禀父皇,不是儿臣……烧得。”
刘备气得大眼瞪小眼,道:“我是在问你阿房宫是谁烧的!”
刘禅连连摇头,道:“真的不是儿臣烧得。”
刘备彻底没脾气了,道:“下去吧,下去吧。”
刘禅如获大赦,赶紧跑路,刘备叫道:“去把叫你的师父统统叫来!”
刘禅应道:“是。”赶紧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一个人走了回来,刘备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刘禅道:“孩儿错了。”
刘备没想到他忽然开窍,部道:“你哪错了。”
刘禅道:“适才父皇问儿臣阿房宫是谁烧的,儿臣一时忘了,没答上来。刚走到半路上,臣忽然想起先生似曾教过,赶紧回来回答。”
刘备道:“那这阿房宫到底是谁烧的?”
刘禅道:“阿房宫秦始皇盖的宫殿,广袤数百里,项羽灭秦后命人烧的,直烧了三个月这才烧完。”
刘备心想一时忘了不要紧,能想起来就成,怒气顿平,捋须微笑。可他转念想想,他去的时间太长,老师很可能告诉他答案了,觉得不对,诈他一下,说他这问题他根本不知道答案,而是某某师父刚教给他的,事实确是如此,刘禅回去之后便叫几位师父到刘备那去一趟,几位老师听说刘备传召,想想上回那几位的命运,心里都毛,忙问刘禅刘备为什么要叫他们去。刘禅虽然不聪明,但很老实,一五一十的都答了。五位老师中有三位气得当场抽风,口吐白沫,另两位则险些心脏病作,驾鹤西游。
原来这阿房宫的建造及烧毁可不仅仅是关系到秦国的强盛与衰亡,它也与大汉帝国的老祖宗汉高祖的兴衰息息相关,当年汉高祖就是在去阿房宫工地干活的路上遇到了秦始皇出巡,对那豪华的排场羡慕的了不得,从而确立了当皇帝、日娘娘这样一个崇高的人生目标。后来他占了阿房宫之后,终日流连其中,颇误正事,是张良、樊哙等人苦劝才把他从里面拽了出来。鸿门宴后刘项和好如初,项羽进入咸阳,脑袋一时短路,将阿房宫给烧成了白地,刘邦没得享福了,心疼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随着阿房宫的烧毁,秦帝国彻底终结,项羽成了新的天下共主,大封功臣。由于他最忌惮刘邦,就将他封到土地贫瘠,交通不便的汉中,是为汉王,汉朝的国号由此而来。正因为阿房宫及与之相关的历史,对大汉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从它开始建造那刻起一直到他烧毁那一刻止,之间生的一系列重大的历史事件,负责教大汉家史老师曾不止一次的详细讲过。这讲了如此多遍,刘禅居然还在关键时刻答了一句不是他烧的,几位老师听了之后会有这样的表现,倒也在情理之中。
乱了一阵,负责教大汉帝国家史的老师窜了出来,将这一段历史备细讲了一遍,他博采《史记》和《汉书》,旁征博引,讲起来摇头晃脑,一会这个曰,一会那个云,听得刘禅如坠五里雾,一时摸不着头脑。那老师见他死不开窍,急得抓耳挠腮。正没理会处,忽然一个小内侍对那老师说道:“先生,你讲的太过深奥,太子一时无法领会。皇上那边可是急等着呢,您哪能从什么汤尧虞舜慢慢的讲?赶紧拣些主要的用咱能听得懂的话说给太子听听,好歹把这关先混过去再说。”
那老师开窍了,可是他架子拿惯了,这一不子曰诗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讲了。还是那内侍机灵,拣了几点主要的用大白话教了刘禅一遍,刘禅用心记了两遍记住了,回来鹦鹉学舌,和刘备复述了一遍。那内侍的话源至那老师的教导,而教他历史的老师的姓名刘备自然是知道的,一下说了出来。刘禅登时懵了,道:“噫,父皇,您是怎么知道的?”
刘备气得不知该说什么了,过了良久良久,方道:“朕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出来,滚!给朕滚出去!”
刘禅不知道哪又出了问题,吓逃之夭夭。刘备气得手足乱抖,过了好一阵子,方才宁定,命人把教导刘禅的老师统统给叫了来,问道:“朕那么信任你们,把未来的皇帝,一国之太子交给你们,由你们教导,可你们是怎么教的?教得他居然连阿房宫是谁烧的都不知道?”
几位老师异口同声大叫冤枉,教历史的那位老师上前两步,跪倒在地道:“高皇帝龙兴之史臣曾详详细细的对太子讲过多遍,可太子就是记不住,臣也没有办法。”
刘备瞪了他一眼,问道:“是太子记不住,还是你根本没有教?”
那老先生惩于前一任不明不白的被刘备炒了鱿鱼,特地留了一手,将每天讲过的课备细记录在案,他听闻刘备传召就知道大事不妙,特地将讲义也一并带了来,这时取了出来,道:“臣每日所教之内容,都有详细的记录,请皇上御览。”
刘备接过看了,果然每日每时这位老先生曰过什么,布置了什么作业,太子完成情况,有何举动,一一详详细细的记录在案。刘备看完,出了半天的神,摆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几位老师如获大赦,满心欢喜的冲了出去。
刘备从御案上抽出一封臣下所上劝他不要改立太子的表章,反反复复的看了两遍,道:“废长立幼是取乱之道,可是让这样的儿子来当皇帝,难道就不是取乱之道了?天啊,我到底该怎么办?”骂了一会老天,静下心来想了好一会儿,又转到承明殿去了。
刘皇后不待他说话,抢先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刘备正没好气,冷冷地道:“朕有何喜?”
刘皇后道:“薛珝经多方查访,终于找到一个善于炼丹的方士,那人说他知道长生不老药的练制方法,只是此法非人主无法行之。”
刘备心中喜忧参半,道:“该不会是骗子吧?别搞到后来白高兴一场。”
刘皇后道:“是不是骗子皇上一见不就知道真假了?”
刘备缓缓点点头,道:“嗯,朕安排个时间,见他一见。现在先不说这事,朕有另一件国家大事要和你商量。”
刘皇后笑了道:“皇上,你应该知道妇人是不能干政的,国家大事你应该和朝中大臣商量。”
刘备道:“这件国家大事,倒也和你有些关系。是这么回事。”将今天自己是如何试刘禅的一五一十的说了。
刘皇后笑得前仰后合,道:“皇上,这就是您的不是了,您为了逗我开心,竟想出这么一个故事来,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刘备哭笑不得,道:“朕哪有心思跟你开玩笑,这是真的。”
刘皇后不敢相信道:“这是真的?”
刘备道:“真的。”
刘皇后令人将刘永叫来,问道:“永儿告诉妈妈,阿房宫是谁烧的?”
刘永挠了挠头,一时答不出来。刘皇后道:“那天妈妈跟你讲高皇帝龙兴开国的故事,不是讲过这段么,你怎么忘了?”
刘永灵光一闪,道:“对了,是项羽!”
刘皇后道:“永儿真乖,你要什么跟妈妈说。”
刘永叫道:“我叫吃糖!”
时下马戏团里训兽都是这一招,动物们完成什么高难度的动作以后,训兽员总要给它们些吃的,以资鼓励,没想到刘皇后在这时候就懂得这个原理把来诱导小刘永,倒也卓见成效。
刘皇后埋怨,道:“就知道吃,好,下去找宫女要吧。”刘永兴冲冲的去了。
刘备摇了摇头,道:“永儿才五六岁,就知道回答,禅儿十几岁了,居然还要师父现教,这样也就罢了,他居然还把教他的人给抖了出来。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刘皇后道“臣妾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刘备苦笑道:“朕也不敢相信,可它还真就生了。现在他当太子尚且如此稀里糊涂,将来要是当了皇帝,指不定要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刘皇后道:“真没想到这竟然会是真的。想来是教他的师父没有用心教。不瞒您说,我就是信不过那些一讲起话来就摇头晃脑的老先生,一句话本来好好的,可到了他们的嘴里,就根本听不明白。永儿的学业都是我来教,我知道太深的他也听不懂,就把高皇帝、光武皇帝征战杀伐之事,像讲故事一样讲给他听。您还别说,永儿可爱听了,动不动就缠着我,要我讲打战故事。”
刘备道:“永儿还小,当然只能这样教。可他都大了,朕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出外闯荡了,他可倒好,给他创造了这么好的环境,居然还学成这个样子,真是气死朕了。不行,朕说什么也要废了这个太子,改让永儿来当。”
刘皇后道:“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废了禅儿,怕是难塞悠悠众口吧?”
刘备缓缓地点了点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刘皇后道:“我还是不信禅儿有这么笨,一定是那些师父不会教,这样吧,将禅儿接到我这里来,我来教他。”
刘备道:“不行,不行,你身怀六甲,不能太过操劳。”
刘皇后点头,道:“嗯,那样再找几位高明的师父来吧。”
刘备道:“这几位已然是天下间最有名望的大儒了,朕可是花了老大力气才请来的。这几位都不行了,朕还上哪去找更高明的?”
刘皇后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
刘备想了一会,道:“再过半个月就是今年的童试了,朕让这帮老家伙再好好教上半个月,就拿童试的卷子考考他。朕不要他答得多么好,只要马马虎虎,将就着还能过得去就行,如何他到时什么也答不上来,可别怪朕不客气。”
刘皇后还要再说,刘备一挥手道:“就这么定了!”
刘备前脚刚走,刘皇后就派人将这个消息告诉那几位老师,她当然不会实话实说,这佐料该掺就得掺,她让人说皇上对刘禅的态度如何全都看这场考试了,除非他答得非常让人满意,否则这太子之位可就保不住了。
众师保吓了一大跳,忙将刘禅叫来,展开填鸭式教育。众老师也不管他爱不爱听,听不听得进去,轮番上阵,滔滔不绝的给他讲授各种各样的知识,并强迫他当场记诵。刘禅是一个亡国之君,只喜欢美女和新奇玩意,对这些什么子曰诗云压根就没兴趣,没兴趣的东西本来就容易忘,再加上他脑子笨。是笨鸟又不先飞,自然就总也学不进去。几位老师给逼急了,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安在他头上,见他怎么教也不会,恼将起来,下死命令,不背出某某篇,某某就不许吃东西,不许睡觉。刘禅也有绝的,一给逼急了就装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此对峙了半个月,刘禅还是什么也没学进去。几位老师没办法了,回家准备绳子,只等考试结果一出来就上吊。
考试时间很快就到了,刘备正要前往东宫亲自监考,刘皇后却道:“皇上,那方士说练丹的良辰吉时就快到了,错过了,可要再等十年时间了。他说今天说什么也要见你一面。”
刘备道:“可朕要去东宫监考啊!”
刘皇后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皇上你就另派他人吧。”
刘备道:“这一时上哪找人去?”
刘皇后道:“就叫薛珝去吧。”
刘备道:“好,就让他去吧。”
第654章阿斗应试
刘备把薛珝叫到跟前正要下令,刘皇后站在刘备身后,冲着薛珝使了一个眼色,薛珝十分机灵,一捂肚子,大叫:“哎哟,哎哟。”
刘备纳了闷了,问道:“你怎么了?”
薛珝叫道:“估计是吃坏了肚子,不行,臣告个罪,上趟茅房。”
刘备摇头苦笑,摆了摆手,道:“你赶紧去吧。”
薛珝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刘备摊开双手,道:“薛珝看来是去不了了,只有朕亲自去一趟。”
刘皇后道:“其他官员不成么?”
刘备道:“他们这会都在办公呢,朕可不想因为这一件小事耽误了他们的工作。那方士真的这么急?”
刘皇后道:“嗯,说吉时就在两个时辰以后,练丹前需有一个仪式,非要皇上亲到不可。”
刘备既想长生不老,又怕那人是个骗子,空欢喜一场,心里犹豫不决。刘皇后猜到了他的心思,道:“既是皇上不想见,那我派人打他走。”
刘备想了一会,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人千里迢迢来一趟不容易,朕不见一面,总有些说不过去。这样吧,朕现在就去见他,至于这考试嘛,就由递送试卷的内侍看着就是了。禅儿虽然愚笨,但人挺老实,这些弄虚作假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既然皇帝拍板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刘备急着想见方士,也就没功夫考虑太多的事情,随便派了一个内侍拿着试卷前往东宫,自己则兴冲冲的前去见那方士。
那内侍到有司那领了卷子,便向东宫走去,刚上了一处回廊,便见薛珝迎面走来,满脸是笑,道:“你这是要去东宫?”
那内侍点点头,薛珝从袖中取出三百两银子,道:“当真辛苦,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拿去买碗酒喝。”
刘皇后想要害太子自然不能用她这边的人去,否则出了问题,就解释不清楚了。刘备也考虑到刘皇后这边可能会与刘禅不对付,所以这次派出的人是自己的心腹,是这世上谁和钱有仇?那人虽和薛珝不对付,可一见到钱还是眉开眼笑,道:“有事你就说,这么客气做什么?”
薛珝伸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内侍面有难色,道:“这能成么?”
薛珝道:“只要您装得像,没能人查得出来,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那内侍本就是个爱钱的主,一听还有重谢,立马忘了什么原则立场,忠君爱国,点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贴贴。”将银子揣入袖中兴冲冲的去了。
薛珝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冷笑。那内侍到了东宫,刘禅在几位老师的簇拥下迎了出来,跪地接旨,跟着将内侍让在正殿。长案早已摆好,那内侍将几位老师和内侍都轰了出去,指着香炉上的一柱香,对刘禅说道:“一会臣便会将这柱香点起,香一点太子就赶紧答题,等这香燃完,时间也就到了,臣就要收卷子,太子可就不能再答了,听明白了没有?”
刘禅半懂半不懂,胡乱的点了点头。
那内侍从一个黄封套中取出卷子,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放在案上,道:“皇上可是急等着结果,这就开始吧。”说着将那柱香点着了。
刘禅不愧是胸有成竹,一点也不紧张,慢条斯理的摊开卷子这么一看,上面密密匝匝的写了一堆的字,十个里面大概有五六个不识得,不禁大眼瞪小眼,道:“这该如何答啊?”
那内侍道:“这一行行的字是题目,太子看完了题目,便在空白处作答。”
刘禅道:“这上面的字我都认不齐全,怎么答?”他虽然不聪明,却知道什么叫“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什么叫:“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可比那些自作聪明,不懂装懂的人好多了。
那内侍道:“殿下要是有什么关于考试规矩上的疑难,微臣可以解答,这个臣就无能为力了。”
刘禅这太子也当了好几年,这谱自然就小不了,道:“我实在不会,你帮我答。”他从小到大这作业从来没有自己动笔过,每次放学回来,总有一堆的人抢着替他作作业,抢到了深以为荣,抢不着的扼腕叹息,在他眼里自己不会的事情由他人代做,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题答不上来,他自然而然的就想到要找一个枪手,浑不知这有什么不对。
那内侍道:“能给殿下答题是微臣的荣幸,可微臣不识字,实在没法为殿下分忧。”
刘禅道:“什么,你不识字?”
那内侍点点头,道:“嗯,微臣家里穷,父母能把臣养这么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哪有钱供臣读书?”
刘禅道:“那可如何是好?”想了好一会,道:“你去把几位师父叫进来,让他们答。”
那内侍很尴尬道:“这可不合规矩。”
刘禅道:“我是太子,我说还不算么?”
那内侍道:“可这规矩是皇上定的。”
刘禅听他得到刘备,怕得厉害,道:“你不让他……他知道不就成了?”
那内侍道:“微臣不敢,皇上英明睿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老人家,一旦皇上知道了,微臣可要满门抄斩。”
刘禅没了主意,直叫:“这该如何是好?”
那内侍道:“规矩如此,殿下着急也没有,香烧了不少了,殿下还是赶紧答……答……”说到这里突然脸上肌肉扭曲,两眼翻白,四肢不住的抽搐。
刘禅吓了一跳,叫道:“你怎么了?”
那内侍口里流出白沫,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刘禅大急,叫道:“快来人,快来人。”
众人慌里慌张的抢了进来,见那人如此,知道抽风了,忙七手八脚的将他搭了下去。
监考拉下去急救了,这考场可就自由多了。刘禅指着一位匆匆的赶来的老师父,道:“这卷子上写得什么,我根本看不懂,你替我答吧。”
那老师倍感荣幸,将卷子恭恭敬敬的请到一边,看了看上面的题目,略一凝神,提笔在一张空白帛书上刷刷作答,过了良久良久,这老头总算将题目一一答完,其他几位老师凑在边上观看,捋须微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答题的老头将卷子和自己的答案都拿到刘禅跟前,道:“请太子殿子照着臣的答案在卷子上抄写一遍。”
刘禅大为纳闷,道:“你答都答了,还要我照抄一遍做什么?”
那老师道:“是这样的,臣的笔迹和太子殿下的大不相同,皇上可是十分精明的,给他瞧出破绽就不太好了。”
刘禅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那我就照抄一遍。”提起笔来慢条斯理的抄着,那个机灵的内侍此时也在边上,见那卷子引经据典,答得头头是道,皱起眉头,道:“不妥,不妥。”
那老师颇为自付,听他这话,胡子翘得老高,道:“我这可是依据经典作答,有何不妥?”
那内侍道:“正是如此,才显得不妥。”
那老师道:“这有什么不妥的?难道是圣人的经典错了不成?”
那内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想想太子不大聪明,这皇上是知道的,若是这份面面俱道、毫无破绽的卷子呈将上去,一定会引起皇上怀疑的。”
那老师道:“那依你之意呢?”
那内侍道:“小的粗通文墨,不如就由小的来答。皇上一看答案文理粗浅,半通半不通,就不会怀疑了。”
那老师听他把自己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答案贬的一文不值,又听他说让他来答,还道他要抢替刘禅答题的风头,气得胡子直翘,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得是什么心?这里不需要你服侍了,赶紧给我滚!”
那内侍向刘禅使了使眼色,盼他能明白自己的用心。
刘禅只要有答案抄就成,管他是深是浅,当下埋头苦抄,根本就没有注意他的眼神。不过这个小内侍从小到大都跟随他,形影不离,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赶走,说道:“师父是皇上钦点的,他就知道皇上的心思,他的答案准错不了,你不可再多嘴多舌,否则我可要把你赶去了。”这句话即斥责了内侍,又留下了他,这个稀泥和的当真很有水平。
那内侍见刘禅根本没想到其中的危害,就一个劲的瞎抄,暗暗叫苦,可刘禅放话了,他倒也不好多说什么。过了良久良久,刘禅抄得手腕酸软,总算是把卷子给涂满了,累得满头大汗,道:“总算抄好了。”向那小内侍招手道:“走,咱们到御花园玩去。”站身起来,大摇大摆的走了。
几位老师哪里敢拦,低头看了看那份被歪七扭八的狗爬字填满的卷子,唯有苦笑。这不管怎么说,这场可怕的考试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混过去了,他们不用再抹脖子上吊了,心里这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里。
这边刘禅和小内侍出来,在宫中东游西逛,一会在池塘边上喂鱼,一会在小院里**宫女沐浴,倒也无忧无虑,甚是快活,总好过在宫殿里读那些一看就爱睡觉的劳什子书籍。逛着逛着,两人在靠近御花园的一处假山旁和一名新进宫的宫女不期而遇,那宫女一看他的服侍,就知道他是太子,有心飞上枝头做凤凰,赶忙跑上去献殷勤。
刘禅年纪即小,脑子又笨,不知道什么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喜欢玩乐,人越多他越开心,见一个宫女主动跑上来套近乎,还道自己魅力无穷,心中大乐,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刘禅脑子笨又不爱读书,阅历也是甚浅,讲起话来颇为无趣。可他是太子,既便他的话多么枯躁无味,听起来让人多想睡觉,别人也会装着十分爱听的样子,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是出嗡嗡啧啧之声,以表示他讲的好极了。那宫女一丝不苟的执行拍马屁所须遵循的一切步骤,没两下就把刘禅给捋直了,哄得他十分高兴,哈哈大笑。
古时人君年十五而生子,历史上的刘禅在十五岁上就娶了张飞的闺女,这时他已接近娶妻生子的年龄,对男女之事也就在似懂非懂之间,只觉那宫女清纯可人,比自己宫里那些对自己唯唯诺诺,脸也不敢抬,话也不敢说的陈年宿货要好一百倍,想将她要到身边服侍自己,当下询问姓名。
那宫女心中大喜,上赶着将名字说了。刘禅点点头,道:“你现在谁的手下当差?”
那宫女道:“奴婢才刚进宫不久,被分在御花园,负责修减花草。”
刘禅道:“这叫什么活啊?改明儿我跟你们的领说说,把你要到我身边。”
那宫女乐得几欲晕去,道:“多谢殿下。”
刘禅道:“你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
那宫女道:“今天的活奴婢都做完了,也没什么事。”这会别说没事,就算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也得先放放再说。
刘禅道:“那好,陪我四下走走。”
那宫女大喜道:“好啊。”
刘禅在前,宫女在后,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一道回廊,刘禅想和她说话,还得回头,觉得甚为别扭,叫他到自己边上来。那宫女能和刘禅一道压马路,已出望外,哪敢再奢望其他?说什么不敢和他并肩而行,再三推托。
刘禅其实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为人和善,虽以太子之尊,却没有半分架子。这脾气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能结交到更多的朋友,可说甚好,可对统治者来说,就显得无益而有害了。统治者最要紧的就是要保持着威严,让别人觉得君主高高在上,遥不可及。若是太过和蔼可亲,下面的人猖狂起来就容易蹬鼻子上脸。虽然这个脾气对招降纳叛来说,可谓甚好,可是管起人来,那就差劲之至了,来来嘛,一个又笨又没人会怕的皇帝可不就只有任人欺负么?由于他为人随和,是以不喜宫中的繁文缛节,在东宫时就三令五申,让宫女内侍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不必拘礼,见那宫女对自己执礼甚恭,不高兴了。那宫女觉察到他不痛快了,这才硬着头皮走上前来。
刘禅转嗔为喜,和那宫女并肩走着,有说有笑。就这么着,三人两前一后,从东逛到西,从南溜到北,渐渐的逛到柏梁台,远远的望见有几个人站在台下议论者什么,其中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老子刘备。
刘禅最怕见到他老子,一见是刘备,吓了一跳,拉着那宫女的手,扭头就跑。
刘备好歹也打过十几年的战,那也是个眼光六路,耳听八方的主。他的感观细胞并不没有因为年纪大了而退化了,相反因为残酷的环境,而变得更加敏锐起来。刘禅一动,就看见了,大声叫道:“那不是禅儿么,不好好的考试,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既然被现了,就跑不了,刘禅红着脸走到刘备跟前。其时刘备边上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刘皇后,另一人是个道士,骨格精奇,样貌闲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刘备道:“你还没回答朕,不好好考试,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刘禅腿肚子抽筋,嗫嚅道:“回父皇,儿臣已考完了,四下逛逛,放松放松。”
刘备点点头,道:“考得怎么样,这卷子难不难?”
刘禅根本就没答过题,虽说他抄了答案,可以他那过目即忘的功夫,这会全给忘了,瞠目结舌,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宫女见到刘备心里也是怦怦乱跳,可她为了自己今后能风风光光的在这宫殿里行走,硬着头皮上前,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答得十分顺利,一下子就将题答完了。”
刘备对刘禅道:“这不是好事么?你为什么支支唔唔,难道另有隐情?”
刘禅道:“没有,没有。儿臣确实很快将题目答完了,只不过儿臣在这里游玩被父皇撞见,担心父皇责罚,心里害怕,故不即作答。”
刘备笑了,道:“朕有这么可怕么?”指着那宫女道:“她是谁,朕怎么从没有见过?”
刘禅道:“她是儿臣刚……”那宫女悄悄的拽了拽他的袍角,刘禅想了片刻,明白过来,道:“她是儿臣宫中的一名不起眼的小宫女,皇上不认识她,也不足为奇。”
刘备正要说话,那道士道:“启禀皇上,吉时就要到了,请皇上沐浴更衣,主持祭祀大典。”
刘备点点头,对刘禅说道:“好了,朕这里有要事要处理,你到别的地方去玩吧。”对那宫女道:“照顾好太子,玩一会就让他去读书,可别荒废学业。”
那宫女应道:“是,奴婢知道了。”
刘禅行了一礼,赶紧转身走人。转过了几个弯,看不到刘备,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道:“读书,读书,天天就叫我读书,烦也烦死了。”
那宫女所谋者大,自然希望自己投资的这支股票能保持良好的展势头,颇望他上进,道:“殿下,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话,不知可不可以?”
刘禅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跟我不用客气。”
那宫女四下一瞧,除了那心腹内侍外,左右无人,道:“太子,不管你是真爱读书也好,假爱读书也好,平常也要装装样子读上一读,别整天游手好闲,让皇上撞见,这样可不好。”
刘禅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一见到书本就头疼,根本读不下去。再加上那几个老先生你是没见过,讲起话来文绉绉的,十句有八句让人听不懂。我给你来一段,你就知道我有多痛苦了。”说着模仿老先生讲课的样子,捋了捋下巴,咳嗽两声,道:“今天我要讲的是,《史记》五帝本纪……第一句话是什么来者?”
那内侍赶紧提醒道:“黄帝者,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
刘禅也不知对不对,叫道:“对的,就是这么一句,你瞧瞧这话有多绕,我天天都要和这些书打交道,能不头疼么。”跟着学着老先生的样子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将刚才那番话重复了一遍,那宫女原本就觉得十分好笑,为了奉承他更加夸张到十分,笑得险些趴到地下去,捂着肚子道:“笑死我了,可笑死我了。”
刘禅道:“我本来就不喜欢读书,再天天面对这样古板的师傅,烦也烦死了。有时我恨不得将他们统统赶走,好让自己耳根可以清静清静。可是他们是父皇钦定的师傅,是赶不走的,他们讲得课我是不得不听,还不能使小性子,得对他们恭恭敬敬的。稍有差池,他们就会到皇上那告我,说我如何不尊师重道,如何荒废学业。父皇知道了一准要打我**。唉,人人都说当太子将来就能当皇帝,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可我这个太子当的,当真是一点乐趣也没有!”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宫女压低了声音,说道:“殿下刚才也说,当了太子将来有一天能当皇上,您现在是被师傅们管得没自由,可有朝一日,你当上了皇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有谁能管得了你?现在可是至关重要的时刻,无论如何也要忍,要给皇上留下一个好映像,这样你的储位才能安如磐石。”
刘禅道:“忍,忍,忍,我现在就讨厌听到的就是这个字。原来母后也叫我要忍,她自己也一直在忍,结果怎么样,忍到后来她不还上吊自……”
那内侍忙道:“殿下,孙皇后可是得病死得,您可不能乱说。”
刘禅身子一抖,道:“对的,她是得病死的,她是得病死的。”
那宫女道:“我原来以为您贵为太子,享尽荣华富贵,一定是很开心的,没想到您尽也这么苦。”
刘禅道:“这话我跟谁说,谁也不信,还是你了解我。”
那宫女道:“如果你要是不觉得我身份下贱,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和我说说吧,就算我无法排解,说出来心里也好过不是?”
刘禅道:“我是身份高贵,可我还很想羡慕你们这些人呢,生活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我要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也是开心的很。”
那宫女笑了,道:“你羡慕我们?我们有什么可值得您羡慕的?其实我们才羡慕你呢!呼奴使婢,吃香喝辣,我们要是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哪怕也只有一天,那可开心死了。”
刘禅笑道:“咱俩要是能换换,那就好了。”
那宫女人很聪明,很快就摸清了他脾气,知他没有架子,说话也就没有顾忌,道:“是啊,是啊,不过那也只说说而已。”
刘禅叹了口气,那宫女道:“听说你前些日子闹了个大笑话?”
刘禅笑道:“连你也听说了,这消息传得还真快。”
那宫女道:“宫里早传开来,说你连阿房宫是谁烧得也不知道?”
刘禅被说得不好意思,一张脸涨得红通通的。
那宫女笑道:“其实这有什么,我一开始也不知道,还道是宫里的一所宫殿,心里还纳闷呢,这宫里大大小小的宫殿我也逛了一大半,怎么从没听说过有叫阿房宫的。待他们说完我才知道阿房宫原来是秦始皇建的一座宫殿,好家伙,竟占了好几百里地呢?就这么平白无端的给烧了,真的太可惜了。”
刘禅道:“你不知道没什么关系,我不知道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这宫殿可和大汉的始祖高皇帝有着密切的关系,我却连这个也不懂,父皇能不暴跳如雷么?”
那宫女道:“师傅们难道就从没和你说起过?”
刘禅嘿嘿一笑,道:“说是说了,还说过不止一遍,可我很快就又忘了。那天父皇突然把我叫到宣室殿,十分严肃的问我阿房宫是谁烧的。我见他样子有些凶,还道是附近的什么宫殿给人烧了,他正在查犯人呢。你也知道最近有好多坏人在打我的主意,他们想尽办法要将我从这位子上赶走,师傅们一再叮嘱我要谨言慎行,小心防患。我当时只顾着想这是歹人栽赃嫁祸的阴谋,哪还能想到这是父皇出的题目?”
那宫女道:“这么说来倒也怪你不得。”
刘禅道:“可父皇却不这么看,他认为我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将来还怎么治国,正打算废了我呢?”
那宫女道:“我刚才劝你装装样子读读书,正是为此。不知道不要紧,只要肯上进,皇上就不会废你了。”
刘禅摇摇头,道:“我从小到大就不喜读书,要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还不如要我去死。反正这个太子我不想再当了,废了就废了吧,谁爱当就让谁当去。”
那宫女没想到刘禅如此不思进取,心想他要不当这个太子,将来如何当皇上?自己将来又如何能当贵妃、皇后?这可不行,说什么也要劝他回心转意不可。她刚要说话,刘禅摆了摆手,道:“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走我们四下逛逛去。”
那宫女贼心不死,还要啰嗦,刘禅也不和她费话,拉着她到御花园玩耍去者。
那位长得风神俊朗,骨格清秀的人就是刘皇后不知从哪找来的江湖骗子,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一张脸皮厚过万里长城,什么大话都敢讲,什么牛皮都敢吹,要不是没有人信,他估计都敢说自己就是玉皇大帝。刘备一来年纪大了,二来马屁听多了,好大喜劝,最喜欢听奉承之言。那人投其所好,说刘备原是某某星某某宿,因上苍知道天下将乱,生灵将遭涂炭之苦,故差他下凡,拯救苍生出苦海。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刘备就算明知这是假的,也不愿去揭穿他,听了之后,龙心大悦。那人乘机说自己也上应星宿,特奉上天之命,下界助他长生不老。
刘备一听更加高兴,道:“这么说朕的请求上天知道了?”
那方士说道:“这是自然,上天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既便皇上不搞封禅大典,上天也知道皇上的心思。那天天帝见了皇上的封在泰山里的玉牒,其时小人正在左右服侍,天帝便命小人下凡来助皇上达成宿愿。”
刘备想考考他道:“哦,这么说,你也见到了那玉牒了,那上面写了些什么,你可知道?”
那方士道:“小人其时就在左右,有幸得见。”说着就摇头晃脑,将玉牒书的上内容从头到尾背将出来,竟无一字差错。
刘备暗暗心惊,由于玉牒书上满是求上苍让自己长生不死,多子多孙之类的文字,无一字涉及天下苍生,刘备不欲让他人知道,保密工作做的极佳,这该灭得口都灭光了。普天之下,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玉牒上面写的是什么,而这个方士居然背得一字不差,那一准是见过了。当然泰山祭坛自封禅后就有兵丁严密把守,他不可能私自挖开,去看里面的玉牒,既便他这么做了,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除此之外,还真就只有在玉皇大帝那里看到这一种可能性了,不由得对他完全信服。其实刘备哪知道,这玉牒书上的内容虽然严格保密,可刘皇后想要看到,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刘皇后知道了内容,转告给那方士,那方士从头到尾背了不下百余遍,这会再要背不流利,就真该拉去砍头了。
经此一役,刘备还真的认为这方士就是天上星君,下凡来助自己长生不死的,大为高兴,命人重重赏了他,跟着就询问求仙之道。那方士乐得卖弄,知无不言,言不无尽,各种稀奇古怪的话语,层出不穷,听得刘备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更认定就是能助自己成事之人,心中的喜悦之情当真难以言表。
长谈一番,那方士忽然掐起指头,神秘兮兮的道练丹的吉时马上就要到了,刘备要想长生不死,就必须赶紧祭天。刘备信以为真,急忙请教这天该如何祭,那方士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堆,刘备忙命人去准备。过了良久,诸物齐备,刘备也把自己涮干净了,那方士命人在柏梁台的铜人下搭起祭坛,呈上祭品,跟着胡乱摆了几个造型,手舞足蹈,胡说八道一番,这祭祀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那方士下得坛来,对刘备说道祭祀仪式已告结束,可以开始练丹了,只是练丹耗资甚巨,不是他能办到的。刘备听了赶紧掏腰包,命人在宫外紧挨着皇宫的地方修了一所小小的丹室,让他在那里练丹。
打了方士,刘备来到宣室殿,问道:“禅儿的试卷呢,拿来朕看。”
内侍呈卷子,刘备粗略浏览一遍,很满意,道:“答得果然不错。”可细细一看,觉得不对劲了,喃喃道:“文法严谨,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寻章摘句,这怎么看怎么像那些老先生的手笔。”对内侍说道:“去把禅儿叫来。”
刘禅应命而到,刘备问道:“这份卷子真的是你做的么?”
第655章东吴入寇
刘禅不会撒谎,却又不得不撒,红着脸道:“这个……这个……是儿臣答的。”
刘备微微一笑,道:“真是你答的?”
刘禅嗫嚅道:“是…是儿臣答的?”
刘备捋了捋须,道:“这会说了,还可以少受些苦,呆会朕要是查出不是你,这**打将起来,味道可不好受。”
刘禅打了一个寒噤,他心里反复斗争了良久,终于还是硬着头皮道:“真是儿臣答的。”倒不是他不想做老实人,说老实话,办老实事,只是害怕刘备知道了真相,把他的屁屁打开了花。
刘禅在愣的时候,刘备一直在注视他,听他说完,笑着道:“‘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这句话典出何处?”
刘禅不知刘备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考他的学问,不由得微微一怔。这句话绕来绕去,他根本就不知所云,这连意思都搞不清楚,自然不知典出何处,大眼瞪小眼,摇了摇头。
刘备笑了,问道:“这句话你难道就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刘禅觉得这话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挠了挠头,认真思考一会,还是想不起来,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刘备沉下脸来,将卷子掷到他跟前,道:“捡起来,将第二列的那段话念给朕听!”
刘禅拾起试卷,双手捧定,大声念道:“岂曰无衣?与子同泽……”念到这里突然明白过来,吓得浑身颤,牙齿打架,下面的话说什么也念不下去了。
刘备笑道:“怎么不念了。现在找到你的答案,大声给朕念出来。”
刘禅双膝跪倒,将胖嘟嘟的脑袋有多低垂多低,根本不敢正视刘备。
刘备怒道:“大声念出来!”
刘禅身子又是一抖,拿着卷子看了半天,这才找到了相应的答案,颤声道:“出……出自《诗经》秦……秦风中的无衣一诗……”
刘备道:“这不答得挺好么,刚才朕问你,你怎么摇头?”
刘禅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给他来了个闷声大财,一言不。
刘备道:“快说这答案是谁替你写的,不然朕叫人把你的**打开花!”这一气将起来,他也就顾不得之乎者也,子曰诗云了,哩语,俗语胡言乱语一股脑的喷了出来。
刘禅吓了一跳,把找枪手替考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末了流着泪道:“父皇,就饶儿臣这一次吧,儿臣再也不敢了。”
刘备气得七窍生烟,脸皮紫涨,伸手向他一指:“你!”刘禅吓着向后倒退了两步。刘备定了定神,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叹道:“这些题目真的这么难么?”
刘禅点点头,忽觉不对,又摇了摇头。
刘备笑了道:“这只是取得乡试资格的童试试卷,所考内容都是一些基础知识,没有什么特别繁难的,你真的一题也不会?”
刘禅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索性低垂着头,双手**衣角,闷声不响。
刘备摇了摇头,道:“这些题目,你要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交一张白卷上来也好。朕见了最多不过打你一顿。可你害怕朕处罚你,居然投机取巧,欺瞒朕躬,你可知欺君之罪该当何罪?”
刘禅当然知道欺君之罪该当何罪,吓得身子直抖。刘备向他凝视半晌,叹道:“唉,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
刘禅满以为刘备会叫来人将自己拖下去暴打一顿,搞不好他还会亲自操棍上阵,把自己的**打开花。可是万万没想到这雷声甚大,雨点却小得出奇。刘备连骂也没骂,只不过是不咸不淡的责备几句,就让他出去了。他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挠了挠头。
刘备气得笑了,道:“怎么还不出去,难道等着朕叫人打你**?”
刘禅赶忙起身,转身跑了。
刘备苦笑道:“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摊开一道空白圣旨,提起笔刷刷刷的在上面飞快的写着,刚写到一半,一内侍慌里慌张的跑了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东吴起倾国兵马三十万,分三路而进。东路,吴主亲帅精兵十万会合故魏将领夏侯惇,入居巢门攻合肥新城,中路这十万军由6逊统率,屯兵江夏、沔口径取襄阳。西路也是十万军,由诸葛谨统率,逆水而上,径取白帝。”
原来魏亡时夏侯惇被堵在了高邮,前有大汉,后有东吴,无路可走,只能凭着山阳池天险,负隅顽抗。他虽然有心跑到辽东投靠曹植,可是山遥路远,一时难以成行,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在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孙权伸出了橄榄枝招揽他。夏侯惇虽不愿为东吴效力,但更不愿投降大汉,权衡再三,他还是答应了孙权的请求,不过他也有个条件,那就是他和他手下几千残兵仍奉魏国正朔,自成一家,不归属东吴,只是在有战事的时候,出兵相帮,就好像同盟国一般。孙权虽觉夏侯惇不归于自己名下,有些美中不足,可是在关键时刻他好歹也能搭把手,也就答应了。此番用兵,他令人到高邮知会夏侯惇,夏侯惇听说孙权要打刘备,欣然应命,领兵赶往合肥与孙权会师。
刘备吃了一惊,道:“东吴入寇!叫仁禄、孔明来宣室殿见朕!”
那内侍道:“皇上,贾大人现在新丰,这一时半会可叫不来。”
刘备叹了口气,道:“最近这烦心事一大堆,忙得朕竟忘了他已经削职为民了。”
那内侍道:“那还叫吗?”
刘备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去把孔明和仲达请来。”
那内侍道:“是。”转身退出。
刘备低头瞧着那道刚写了一半的圣旨,喃喃地道:“这会可不能再出乱子了。”拿着圣旨放在宫灯下烧了。
诸葛亮、司马懿听闻吴兵入寇,大吃一惊,急忙赶往宣室殿。
刘备道:“东吴军马三十万入寇,分三道而进,这该如何御敌,不知二位有何高见?”
诸葛亮道:“敌军分三路来,我若也分三路应援,兵力分散,难期必胜,还容易僵持不下,对我甚为不利。依臣之见,救兵不妨派,不过须分出主次,当集中大军,择其一路攻之,只要破其一路,余二路便不能存扎矣。”
刘备面有忧色,道:“集中优势兵力,以强陵弱,固是稳操胜劵。可是新城,襄阳,白帝三处都是紧要之处,哪一处失守后果都大大不妙啊。”
司马懿道:“皇上不必太过担心,臣也觉得孔明之言有理。敌军看着来势汹汹,想要置我们于死地,可是您听臣一路路仔细分析,就明白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刘备道:“哦,你且说说看。”
司马懿道:“先说6逊,此人是东吴年轻将领中的佼佼者,有周郎之智略,又无周郎之浅躁,可说是极难对付。”
刘备笑道:“6逊黄口孺子,有何能耐?仲达竟将之与周瑜相比,怕是太过了吧?”
诸葛亮道:“一点也不过,6伯言之才不下孙吴,皇上切莫大意。”
刘备听诸葛亮也怎么说,紧张起来,道:“既如此襄阳这路不可不小心提备,若是6逊攻襄阳,大事去矣。”
司马懿道:“持重之人必畏败,襄阳多山,可于林木间遍插旌旗,6逊见我有备,恐悬师深入,中我诡计,全军覆没,必驻兵观望,摸清我军虚实,才好进兵,有了这点时间,我军主力便可置敌于死地了。”
刘备缓缓点了点头,司马懿见他仍是犹豫不觉,道:“若皇上仍不放心,可令一上将率一偏师往攻南郡,东吴钱粮半在江陵,这可是东吴重镇,岂容有失?6逊见南郡遇袭,必会分兵往援,此兵法所云:‘围魏救赵’者也,诚如是,襄阳一路又何足优?东边这路由吴主亲统,吴主也是轻躁寡谋之人,要不然他为何屡攻合肥新城不下?他认为我军千里来援,难以至,必疏于防患。皇上可令赵云将军领本部军马星夜往援,出其不意,战决,此一路亦不足忧也!”
刘备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攻打江陵的这路军马,没有应援,搞不好要全军覆没。”
诸葛亮道:“只要能取得整场战争的胜利,这点损失又算不了什么?”
刘备点头,道:“好,中路、东路都不用考虑了,那西边这一路呢?”
司马懿道:“西边一路主帅是诸葛谨,此人乃治政长才,可武略毕竟不足,孙权居然委以方面,实在儿戏的厉害,不过这对皇上来说倒是一件大好事。皇上可令关将军镇守白帝,坚壁不动,荆蜀交界处山高水深,地形险要,吴兵又是逆水行舟,粮草转运颇为不便,吴兵乏粮,不出一月自走,到时衔尾击之可操必胜,此一路又何足忧?”
刘备哈哈大笑,道:“仲达之言,甚合朕心。好,就这么办。传旨,令子龙统帅青徐兖豫诸路军马三十万去救合肥新城;翼德引兵救襄阳,于林木茂密处多张旌旗以为疑兵,迷惑敌人;汉升引本部军马攻南郡,以解襄阳之围,此路军马须当小心在意,勿堕了敌人诡计,丧师辱国;云长引巴蜀精锐,坚守白帝,深沟高垒,勿与敌人交战,待其粮尽后袭击之;朕与仲达率关陇大军出镇洛阳,总督诸路,安排接应。孔明则奉太……赵王刘永监国,勾当军国重务。”
诸葛亮心中一凛,道:“皇上选征或出巡,接惯例都是由太子监国,如今换成赵王,怕是于理不合。”
刘备道:“太子终日嬉戏,荒废学业,朕已罚他闭门苦读三月,如何监国?”
诸葛亮道:“太子年纪尚幼,贪玩爱闹,乃人之天性,何必斤斤计较?待他年长心定之后,自然知道进取,那时您便是叫他少读片刻,怕也不易,这时又何必太过苛责?”
刘备道:“孔明之言差矣,他要是寻常老百姓,朕又理他做什么。他乃国之储君,将来是要承续江山,治国理政的,岂同等闲,对他要求过宽将来是要出大乱子的。”
诸葛亮知道刘备动了废太子的心思,正要苦口婆心的再劝,刘备摆了摆手道:“朕意已决,就这么定了。你们二位下去商量一下,就拟旨吧。”
诸葛亮、司马懿齐道:“是。”
刘备来到窗前,瞧着悬在天上的月亮,怔怔出神。
二们出了宣室殿,便赶往议事堂商讨调兵细节。刘备说的只是大概,这几十万军马从这里到那里,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办到的,这中间牵涉甚广,每一个细小环节处理不好,都会引来灭顶之灾,事关几十万人的生死,二人自然马虎不得。他们到了议事堂后立即叫来钟繇、陈群及兵部、户部主事,连夜商议,众人直讨论了大半宿,这才商议妥当,拟旨文,调拨兵马钱粮,忙得个不亦悦乎,待得手头的工作告一个段落,东方已现出鱼肚白,这么一个美好的夜晚,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过去了。
这日卯时,一缕阳光酒向大地,带着露珠的野草在阳光的映照下,金光闪闪。弹汗山啜仇水轲比能大帐,鼓角齐鸣,轲比能和依娜并肩站在辕门前,脸上满是祈盼的神色。突然间不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骑兵纵马驰来,不多时便已到了辕门之外。当先一人英气勃勃,正是拓跋力微,见到轲比能,赶忙下马,右手按胸,深深一躬,道:“边鄙野人拓跋力微,不自量力,得罪大人。大人以德报怨,赦其深辜,使其得保须臾之命,诚蒙厚恩,不胜感激!从今往后拓跋力微愿鞍前马后,追随大人,虽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轲比能哈哈大笑,道:“好!”
依娜向拓跋力微瞧了一眼,眼前一亮,心想:“没想到他长的这么好看。”颇后悔当初来鲜卑时选了轲比能这么一个丑八怪来当自己的姘头。她怔了一怔,道:“拓跋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轲比能高兴坏了,这才想起拓跋力微是可人才,自己有了他便可轻而易举的征服整个草原,不可对他太过无礼,道:“对的,对的,快平身,快平身,不必如此客气。”
拓跋力微毕竟是个奸雄,很沉得住气,又谦虚了几句,这才直起腰板。
轲比能道:“酒宴已经准备好了,咱也别在这里傻站着了,赶紧进帐喝个痛快。”说着拉着拓跋力微便往帐子里拽,宾主依次落座,仆婢穿梭来往,摆好酒菜。
拓跋力微举碗相敬,嘴里马屁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轲比能听得是心花怒放,哈哈大笑,这整大碗只一口,便灌到了肚子里去了。拓跋力微敬完了酒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依娜,心中也是一凛,道:“伯道说得果然不假,她竟长得如此美丽,真想不到这个娇滴滴的女子,居然藏着如此深的心机。”
依娜见他眼光扫过来,也是一个媚眼抛过去,拓跋力微和她的目光一触便觉得软绵绵的懒洋洋的,仿佛全身上下的所有的骨头一直酥了一般。轲比能这个大老粗,从进帐那一刻起眼里就只有酒,一碗一碗的喝,竟没有查出两人有什么不对,自己头上的皮帽子很有可能要换个颜色。
依娜有心有拓跋力微单独聚,冲着拓跋力微使了个眼色。
拓跋力微是多聪明的人,一下就看明白了,嘿嘿一笑,端起酒碗一个劲的劝轲比能喝酒。依娜也乘机从旁相劝。轲比能十分顺利的招降拓跋力微,身边从此多了一个得力干将,心里高兴坏了,见美酒一碗一碗的敬,也没仔细去想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一碗接着一碗的喝,不一会就被灌了个酩酊大醉,趴在桌案上打起了呼噜。
依娜推了推他的肩头,道:“怎么才喝这一点就不行了,起来,接着喝。”
轲比能没理她,接着打呼噜。
依娜微微一笑,挥手令左右退下,对拓跋力微说道:“大人实在太沉,我一个人抬不动,你帮我把他抬到寝帐好吗?”
拓跋力微这个老江湖还能看不到里面的门道,流着哈拉子,点头答应了。两人将轲比能架到了帐子里,随便往床上一扔。依娜瞧了瞧轲比能,见他睡着正熟,呼噜打得山响,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两步,来到拓跋力微跟前,搔弄姿,道:“拓跋大人觉得我好看么?”
拓跋力微双眼登时直了,也忘了这老家伙已五十好几了,痴痴地道:“好……好看。”
依娜细声细气道:“我有些不胜酒力,你扶我到床上去好吗?”
拓跋力微醉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道:“好,好。”嘴上虽这么说,却没有进一步行动,呆呆地站在那里,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依娜。
依娜嫣然一笑,下命令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扶我***!”
拓跋力微应道:“哎!”一把抱起她。
依娜整个人倦在拓跋力微的臂弯里,伸手指示方位,拓跋力微按照她指示,来到了依娜所居的帐蓬,扶着她躺好。依娜将嘴凑了上去,两人啃到一起。依娜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向下便拽,两人缓缓的倒了下去。
良久良久,帐子里又安静下来。依娜坐直身子,拿起衣衫穿上。这美不胜收的风光,拓跋力微自然想多看一会,坐了起来,搂着她的腰,阻止她穿衣衫,道:“你这样子才美,让我多看一会。”
依娜白了他一眼,似嗔非嗔地道:“那老家伙就在隔壁,小心给他撞见了。”
拓跋力微无可奈何,将禄山大手收了回去,怏怏道:“你怎么会跟他的,按中原的话来讲,这叫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依娜格格娇笑,道:“我已经快五十了,哪是什么鲜花?”
拓跋力微不敢相信,一个劲的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吧。”
他的表情就是对依娜最好的赞美,依娜笑得十分甜,道:“怎么,不信?”
拓跋力微道:“不信,不信。”
依娜道:“这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拓跋力微惊讶地道:“天啊,真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
说话间,依娜穿好衣服,下了床。拓跋力微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跟着这个老东西的?”
依娜笑道:“跟着他,我能得到我想要的,而他也能得到他想要的,事情有时就这么简单。”
拓跋力微苦笑道:“听起来你们之间来往好像纯粹在做交易。”
依娜笑了笑道:“你要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
拓跋力微道:“你我之间,该不会也是在做交易吧?”
依娜回头瞧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道:“你说呢?”
拓跋力微道:“我想应该不是吧,我现在不过是轲比能手下的一条走狗,难给你什么?什么也给不了你。”
依娜道:“要我说我真心喜欢你,连我自己也不信。我接近你不是没有目的的,当然如果我完全不喜欢你,我也压根就不会接近你,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拓跋力微点点头,道:“你可真够坦诚的,不知我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呢?”
依娜道:“快穿上衣服,这里不是说话的说在,明天你找个借口回自己的部落,过上几天,我就会到长川和你相会,到时我再详详细细的跟你说。”
拓跋力微点点头,穿上衣服,偷偷溜了出去。
次日拓跋力微借口回寨安抚部众,向轲比能辞行。轲比能不虞有他,当即放人。拓跋力微率着亲随,屁颠屁颠的去了,百忙中还不忘向依娜丢了一个眼神。依娜也耍给他一个媚眼,要不是拓跋力微定力够好,险些从马上栽了下来。
在途非止一日,这日拓跋力微到了长川,还没到部落,他隔着老远便望着寨门前齐刷刷地站着三个女子,从左到右依次是杨瑛、窦兰和依娜。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驰前了些再看,果然是依娜,心里暗暗纳闷:“她明明比我晚出,怎么赶到我前面来了?”策马上前,到了跟前。
依娜抢先道:“你的两位夫人好像不是很欢迎我。”
杨瑛嘟起小嘴,道:“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野女人,欢迎你做什么?”
窦兰常和杨瑛对着干,这会居然也和她统一战线,叫道:“就是,就是。”
拓跋力微怒道:“不得无礼,她可是我请来的贵客,你们怎可如此无礼,还不赶快向她道歉。”
杨瑛哼了一声,转头就走。窦兰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我可看你们这亲亲我的样子。”紧跟着她去了。
拓跋力微摇头苦笑,下得马来,道:“让你看笑话了。”
依娜笑道:“她们和我不同,她们是真心喜欢你,而我是带着目的接近你,她们比我好多了,我又怎么怪她们?”
拓跋力微道:“像你这样坦诚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依娜道:“这里不是说话所在,有什么进帐在说吧。”
拓跋力微道:“甚好。”两人并肩进帐。
当晚二更时分,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拓跋力微问道:“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依娜道:“好,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接近轲比能,我想统一鲜卑各部!”
拓跋力微倒抽了一口凉气,侧转身子,问道:“你说什么!”
依娜重复道:“我想统一鲜卑各部。”
拓跋力微道:“你疯了,这不可能!”
依娜道:“我没疯了。你还别不信,我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大半了。当初我刚接近轲比能的时候,他的实力还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可以说十分的弱小,比他强大的部落可有是。可我就看好他,主动投怀送抱,哄得他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我还替他主谋划策,他之所以能崛起的如此之,有一多半可是我的功劳。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他当真是我手中的杀人快刀,短短的几年时间,他就打下了几千里的草原,离统一大草原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拓跋力微道:“有了轲比能的鼎力支持,你的梦想总有一天会达成,你为什么还要接近我?”
依娜道:“知道我是哪里人么?”
拓跋力微佯做不知,摇了摇头。
依娜笑了,道:“和人合作,说谎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拓跋力微笑道:“你还真有本事,居然看穿了我的心思。没错,我之前曾听人提起过你。”
依娜道:“谁?”
拓跋力微道:“大汉原先的司空贾福。”
依娜道:“果然是他。他都说了些什么?”
拓跋力微道:“他对我说你到鲜卑来了,提醒我要小心你。”
依娜道:“既然他已经警告了你,你为什么还敢和我接近,不怕我害了你么?”
拓跋力微道:“我是鲜卑人,你是匈奴人,我们都是草原部族,生活习惯完全相同,更容易亲近些。而汉人则和我们完全两样,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可信不过他们。”
依娜道:“那你为何主动投靠汉朝,还娶了汉人公主为妻?”
拓跋力微笑道:“你是出于何种原因接近轲比能,我就是出于何种原因接近汉朝。”
依娜笑了,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将来一定能有一番作为。”
拓跋力微转过身子,懒洋洋地道:“我现在寄人篱下,还能有什么作为?”
依娜道:“年轻人可不能这么沉不住气,你的日子还长着呢。轲比能比你大得多,自然比你先死,他一死,这片草原就全是你的了。”
拓跋力微仍是无精打采,道:“轲比能身体健壮,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一点问题也没有,我可没有那个耐心等。”
依娜笑道:“轲比能可没有那么长的命!”
拓跋力微又是一惊,道:“你说什么?”
依娜重复道:“我是说轲比能可没有那么长的命!”
第656章发现密信
拓跋力微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取代轲比能,助你管理统一后的鲜卑各部?”
依娜笑道:“你很聪明,猜得**不离十。”
拓跋力微笑道:“和聪明的人合作,你就不怕吃亏?”
依娜笑道:“你也很坦诚,这种话别人一般是不说的。你说的没错,我是想除掉轲比能,让你代替他。我知道你很想问,好好的我为什么又要除掉轲比能?”
拓跋力微点点头,依娜道:“这其实很简单,我现他越来越难以控制,有时他竟不顾我的主张,擅自行事,将我的全盘计划搞得一团糟。他已不在是我手中钢刀了,而是一匹害群之马,在我眼中妨碍到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是什么我不说你也明白。”
拓跋力微道:“这么说将来我要是不听你的话,你也会毫不留情的杀了我?”
依娜点点头,冷冷地道:“嗯,不过我不希望事情展到那一步。”
拓跋力微道:“除掉轲比能,你自己来当这个领不就是了,何必还要用我?”
依娜道:“这里面的原因,我不说你应该也明白。不过你既然问了,我还是说了吧,我是匈奴人,一下子要反客为主,统治你们鲜卑人,一定有很多人会不服,这江山我无论如何也坐不安稳。当然一开始我也不明白这一点,当我在天牢里和你口中的大汉故司空贾福长谈一番之后,这才明白了。”
拓跋力微道:“这么说是贾福点醒了你?”
依娜点点头,道:“正是,我一向以为我谋略出众,无所不能。可我不得不承认,论起智谋来,我可比他差了老大一截。”
拓跋力微笑道:“你太谦虚了。”
依娜道:“我可不像你们这些伪君子,不如别人还不好意思说。我的确不如他,可惜不论我如何拉拢,他也不肯跟我。看来他注定做不成我的朋友,只能成我的敌人。”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拓跋力微听她这几句话里满是失望惋惜之情,不知怎的心里酸酸的,为了一个老女人去吃别人的醋,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虽然博览群书,却不知道在春秋时期有一个著名美女叫夏姬,生得娥眉凤眼,杏脸桃腮,有骊姬、息妫之容貌,兼妲己、文姜之妖淫,见者无不惊魂丧魄,颠之倒之,更有一桩奇事,十五岁那年,她晚上做梦,梦到一个身长九尺,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大帅哥,穿着星冠羽服,跑到她跟前,自称上界天仙,要跟她这个那个。反正也是在做梦,一切皆为梦幻泡影,不会有什么损失,夏姬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这一同意不要紧,引出后面的一连串屁事来。原来那个所谓的仙人和她这个那个之后,甚是满意,觉得不给点什么东西就走,忒也白占便宜,于是乎便传她一门吸精导气的奇功,名曰:“**采战之术”。能在这个那个时采阳补阴,却老还少。这门功夫可乖乖的不得了,它从习练之初就显示出惊人的威力。夏姬自蒙仙师教导,得此奇功,无人习练,只能自己琢磨。后来他的堂兄子蛮垂涎她的美色,主动跑来套近乎。夏姬连这种功夫也学,自不是什么淑女,他的哥哥也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两人先是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后来就越大胆,背着家人私通起来。夏姬把子蛮当成了练功对象,子蛮凡夫俗子,如何抵挡如此仙术,不出三年,子蛮一招没接住,两眼一瞪,死翘翘了。
当然夏姬要是在这个时候被人现罪行,给子蛮偿命,也没有后来那么多事。可夏姬不但逃过这一劫,还平平安安的嫁给陈国大夫夏御叔,给他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取名征舒。夏征舒十二岁上,夏御叔终于敌不过夏姬的神功,一命呜呼。其时夏姬年近四旬,成了寡妇,独守空闱。陈国的有两个大夫一个叫孔宁,一个叫仪行父,无意之中窥到了夏姬的美色,从此后神魂颠倒,茶饭不思。二人想尽办法,费尽心思才和夏姬勾搭上,当真是快活似神仙。其后陈国国君陈灵公,不知从哪听到了二人的光辉事迹,身为一国之君的他见到这种事,非凡不责罚这两位大臣,反羡慕的要死。在两位大臣的撺掇下,陈灵公也和夏姬勾搭。一晃数年过去,夏征舒长大了,一日陈灵公来会夏姬,夏征舒恰好也在,见国君来了,自然以礼相待,哪知却听到陈灵公和孔宁、仪行父在那里污言秽语,说自己是杂种。试问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如何受得了这样的言语,一怒之下,纠起亲兵把陈灵公给喀嚓了。
孔宁、仪行父逃往楚国借兵。楚庄王不了解情况,一听二人言语,心想好家伙,以下犯上,这还了得,不行,得镇压,否则列国纷纷效尤,那就了不得了。点起大军就去镇压,夏征舒弑君本就不得人心,如何是楚国精锐的对手,战斗中脑袋被人割了去。夏姬想要脚底抹油,可是她只会什么采战术,不会神行百变和凌波微步,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被楚军逮到,献给楚王。其时夏姬已四十好几了,楚王一见还是惊为天人,当即蒙生了纳入后宫之意。楚庄王要是这么干,他就不是楚庄王了,他毕竟是百世难逢的明主,听从了大臣的建议,将夏姬许给连尹襄老,来个眼不净为静。夏姬如此美貌却跟了一个干巴老头,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的牛粪上,旁边一位同习采战术,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有为青年申公巫臣看到了不甘愿了。可是美人已嫁了人,他不甘愿也没有办法,只好在心里诅咒襄老早死早投胎。
或许的他的诅咒真的灵验了,几年之后晋楚为了争夺郑国生了一场大战,在这场决定两国命运的战争中,老牌霸主晋国一败涂地,楚庄王大获全胜。可是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连尹襄老居然就在这个大胜仗中战死了,尸体还被晋国人夺了去。巫臣看准了机会,便劝夏姬以求尸为名归郑,夏姬从其计,跑到了郑国。巫臣金蝉脱壳,找了个借口前去郑国公干,就在郑国和夏姬成了亲。巫臣为了一个老女人耍了许多阴谋诡计,骗了许多人甚至把楚王都给骗了,自觉没脸在楚国呆了,奔往晋国。楚国的两个权臣,见巫臣叛逃,就假公济私,把他家老小杀个精光,把他家的财家二一添作五,两人全给平分了。巫臣为了一个老女人,忙乎了半天,搞是搞到手了,可是家也没了,国也没了,这到底是得得多,还是失得多,怕也只有他心里才明白了。
依娜学没学过采战术,由于年代久远,已无从缉考,可是她和夏姬一样虽已徐娘半老,却仍靓丽异常,这确是不争的事实。申公巫臣可以说是当时天下第一智士,导吴疲楚致使楚国疲于奔命,终于一厥不振,这一经典谋略就是出自他的脑袋瓜,可就这么一个聪明人也难逃美人关,搞得身败名裂。拓跋力微会为了一个老女人喝干醋,也就不足为奇。
依娜见他怏怏不乐,笑道:“怎么,心里不痛快了?”
拓跋力微也老实,道:“你在我面前说另一男人,我心里能痛快么?”
依娜笑了,杵了他一下,道:“你这个大英雄,居然也会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看来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平时装得道貌岸然,一见到漂亮全都没了魂了。”
拓跋力微笑道:“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汉人有句话:‘叫英雄难过美人关。’女人我可是见得多了,可像你这么美的还真没见过。见到了你而不神魂颠倒的男人,怕是还没出生呢,试问我又怎么不陷溺其中,难以自拔呢?”
依娜笑靥如花,道:“你的嘴真甜,这话你定对很多女人说过吧?”
拓跋力微道:“冤枉啊,这话我可只跟你一个人说过。”
依娜轻摇螓,道:“不信。”
拓跋力微道:“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了,只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了。”
依娜笑道:“不用掏,我有办法看透人心,一个人的心是黑得,还是红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拓跋力微半信半疑,道:“那我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呢?”
依娜注视他的胸膛半晌,道:“黑的。”
拓跋力微道:“这怎么可能,你一定是看错了。”
依娜道:“黑的,黑的,就是黑的,你们男人的心都是黑的。”
拓跋力微见了她嗔的样子,鼻血险些流将来,一个按捺不住,扑了上去。
过了良久良久,两人又都老实下来,不是他们不想接着闹事,而是他们都没力气了。拓跋力微道:“接着说正事吧。”
依娜嗔道:“给你一打岔,刚才说到哪,全给忘记了。”
拓跋力微道:“你刚才说,你是匈奴人,强要统治鲜卑人,一定会有很多人不服。”
依娜点点头,道:“嗯,所以我要找一个有威望的鲜卑人来替我撑场面。”
拓跋力微道:“你害死轲比能后,从他的孩子里找一个最小最懦弱的立为大人不就成了么?”
依娜道:“这可不成,这一招要是放在汉朝,倒是可行。可在鲜卑不行。汉人崇尚血统,鲜卑人却崇尚强者,一个小孩子是震不住那帮想要争权夺利的鲜卑部族的。”
拓跋力微笑道:“你想的还挺深远,连这也给你想到了。”
依娜道:“为了能实现这一切,我可是反复谋划了十来年,还有什么想不到?”
拓跋力微道:“那倒也是。我听说你除了打鲜卑的主意之外,还打汉朝的主意。你的胃口可真大。”
依娜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整天说我们女人没用,干不成大事,只配在家里生孩子,我就是让你们见识见识咱女人的本事。”
拓跋力微道:“你的本事,我算见识到,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好,我愿意跟着你干,助你打理鲜卑部族。”
依娜笑道:“我自然不会让你白干,这事对你来说,可有莫大的好处。我马上就要入主中原,那时我可不能天南地北的两边来回跑,鲜卑族这边就完全交给你来打理。”
拓跋力微道:“你这话可真?”
依娜道:“我马上就要是中原的主人,天下第一个女皇帝,说出来的话岂能不作数?”
拓跋力微不信,道:“中原不比鲜卑,可有的是能人,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把握?”
依娜道:“这话说来话可就长了,天色不早了,我倦了,早点休息吧。”
拓跋力微知她不愿意就这个问题展开深谈,也就不敢多问,怕引起她怀疑,点点头,道:“嗯,时候不早了,休息吧。”说着下床,熄了灯火,爬回床上,二人闭眼安睡。静夜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帐外守卫大声叫道:“什么人!”这一声鬼号打破了夜间的沉寂。
一团黑影夹着一团黄光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迅捷无伦的欺近大寨。众守卫大惊之下,大声号呼示警。他们刚要抽拔兵刃抗敌,对方已到跟前,却是个身着黑衣的刺客,左手拿着火把,右手陡探,抓住挡在他身前的一名守卫的胸口,提前来向后掷了出去。
其他守卫根本没有看清那人是如何动得手,自己的同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飞了出去,不禁大为错愕。这时,那人已奔到帐口,左手一扬,手中火把脱手而出,在空中翻了几个滚,径向依娜飞去。
依娜大惊而醒,右手疾挥,一股强劲之极的劲风鼓荡而出,那火把倒飞丈余,掉到床边,烧着了地毯。
拓跋力微大失惊色,抄起袍子,上前扑火。这寨子不是依娜的,就是全点了也和她没关系,她事不关己,自然不上前灭火,而是一猛子窜到床边,抓起自己的外袍,伸手向袍子中间摸去,跟着迅捷无比的将它披在身上。
亏得拓跋力微及时上前,火势还来不及蔓延,就得到了遏制,虽然拓跋力微顺利的扑灭了火,不过黑烟还是把他的脸熏得乌黑。他抬着头来,冲着依娜笑了笑,道:“总算扑灭了,你没事吧。”
依娜见他的脸黑漆漆的觉得十分的有趣,格格的笑了起来。
拓跋力微微微一怔,道:“怎么了,有什么好笑?”
依娜指指他的脸,拓跋力微会意,嘿嘿傻笑。
这时杨瑛、窦兰急匆匆的赶来,道:“相公,相公,你没事……瞧瞧你们像个什么样子!”说着又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
拓跋力微急着救火,着急忙慌的从床上下来,自然是衣衫不整,骤然被二位夫人撞见羞得耳根子都红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将进去。
依娜为免尴尬,迅穿好衣衫,出了帐子。杨瑛、窦兰这才进来,服侍拓跋力微穿衣洗脸。
拓跋力微悄悄对杨瑛说道:“去寨子外面看看,她走远了没有?”
杨瑛出去片刻又回来了,道:“走远了。我不放心,又在外面加了五十名守卫,我们在这说话她听不见的。”
拓跋力微长长得吁了口气,道:“这家伙可不好糊弄,我这颗心一直的悬着,现在总算是可以松口气了。”
二位夫人齐声嗔道:“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能和这么美的美人勾勾搭搭,你心里别提有多美呢!”
拓跋力微脸上微微一红,道“哪有的事,哪有的事。”
二位夫人道:“没有,你脸红什么?”
拓跋力微不知该如何回答,唯有傻笑。
二女整得他够了,心里稍微舒服些。窦兰道:“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放火烧帐子?”
拓跋力微道:“你们难道忘了,依娜身上藏着一封重要的信件,这样物事和她的性命一样重要,自然要随身携带。”
杨瑛道:“嗯,你说的没错,这样重要的物事,放在哪里她都不会放心,只有带在身上才安全。可要找信件你该差人搜她的身子,怎么却叫窦兰去烧自己的帐子,万一出了什么事,咋办?”
拓跋力微道:“火一着,我就起来扑火,能出什么事?依娜狡狯异常,若是找人搜她的身,就打草惊蛇了,而且她藏的东西,一般人是很难现的。我让窦兰放火,就是让她自己把那东西拿出来!”
二女齐道:“这怎么可能?”
拓跋力微笑道:“你们想想,若换作是你们,帐子里突然起火,你们身上又有一件很重要又很怕火的东西,你会怎么做?”
二女缓缓的点了点头,道:“我们明白了,火起之后,她肯定是要抢救那件和她生命一要重要的密信。这么说你找到那封密信了?”
拓跋力微点点头,道:“嗯,火刚着起来,她便抓起外袍,探手到袍子中间摸了摸。”
窦兰抢着道:“这么说,那封信就在她的袍子里?”
杨瑛道:“应该错不了,要不然那荡妇为什么不穿衣衫,先抢袍子,明天我便找个机会把那封信偷到手。”
拓跋力微摇了摇头,道:“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杨瑛道:“那你……”
忽听帐外守卫大声和依娜打招呼,依娜笑了笑道:“怎么样,查出是谁干的么?”
拓跋力微大声叫道:“依娜,你来的正好,快进来,我正要向你解释这事呢!”
依娜走了进来,道:“哦,你查到纵火之人了?”
拓跋力微冲着窦兰叫道:“都是你干的好事!还不赶紧向依娜道歉?”
窦兰撅起小嘴道:“不!”
依娜道:“哦,竟有这事?”她像是早就知道这事是窦兰干的一般,虽然这么问却一点也不感到惊奇。
拓跋力微陪着笑脸,道:“这个……窦兰看到……这个……我和你在一起,气不过,就朝你扔火把……她其实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开开玩笑,你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窦兰怒道:“谁说我没有恶意,我就是要烧死这个荡妇,只可惜她的功夫好,让她逃过了这一劫。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是我干的,你要火就冲我来。”
拓跋力微道:“胡闹,胡闹,当时我也在帐子里,你难道也想烧死我不成?像你这样胆大包天的婆娘要来做什么?我打死你!”说着抬手要打。
窦兰冲他做了一个鬼脸,一溜烟的跑出帐去,杨瑛随后跟出。
拓跋力微怒不可遏,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说着也要杀将出去。
依娜忙将他拦住道:“她这样做也是有情可原,你又何必这样!我是一个外来人,你可别为了我,伤了自家和气。”
拓跋力微定了定神,道:“谢谢你。”
依娜笑道:“谢我什么?”
拓跋力微道:“其实你早知道是窦兰干的,为免我尴尬,故意走了出去。”
依娜笑靥如花,道:“看来这里我不能再该了,这事也谈得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拓跋力微道:“你好容易才来一趟,怎么也得多住几天吧。”
依娜笑问:“你还嫌这里不够热闹?”
拓跋力微道:“放心,我能治得住她,她一定不敢再乱来了。”
依娜笑道:“我要走也不是完全为了这事,这摊子铺得太大,事情就多,中原那边那有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处理呢。”
拓跋力微舍不得她走,盛情挽留,依娜执意要行。拓跋力微留她不住,只得道:“这样吧,明天你再留一天,我替你饯行,可好?”
依娜点了点头。
次日晚间,拓跋力微在大帐里摆下酒宴为依娜送行,两人才刚好上,转瞬间就要分离,都有些依依不舍,你敬一杯,我敬一杯,不知不觉都喝得个酩酊大醉,两人越喝越迷糊,终于都醉得人事不知。
杨瑛听见帐中许久也没有动静,大着胆子踱进帐来,见两人互相搂抱,难分彼此,气不打一处来。她来到依娜跟前,抬手便要向她的脑门击去,忽想到这一掌若要不了依娜的命,自己的丈夫就危险了。当下硬生生将掌收回,伸手在她袍子上摸索。酒菜里早就掺了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极难察觉,不管武功多高的高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都得中招,何况拓跋力微为了诱依娜入彀,以身多饵,依娜喝多少,他就喝多少,而且还没喝解药,这会也是醉得不省人事。依娜虽然经验老道,还是没瞧出破绽来,喝了洗脚水,醉得被人卖了也不知道。
杨瑛摸了良久,忽觉得她背后的一处所在微微鼓起,心下一喜,解下她的外袍,仔细搜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暗袋,探手进去,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香囊。杨瑛小心翼翼的将香囊拆开,从里面取出了一封信,展将开来一看,果是自己的妹妹写给刘封的情信。这封信终于找到了,她的妹妹有救了,她心情激动万分,拿着信的手直抖。
她拿张薄纸印在信上,一笔一划的印着写。她是一个大老粗,这种水磨功夫要她来做,当真是要了她的命。她费了好大劲才将那封信描完,将复制品揣进怀里,将原信照原样折好,重新放回香囊,揣入暗袋,悄然而去。
第657章拒绝复职
拓跋力微和依娜都灌了洗脚水,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依娜揉了揉额头,举目望去,只见自己已身处另一个帐子,边上站着,几位婢女,问道:“这是什么时辰了?”
一名婢女答道:“将近午时了。”
依娜一惊,喃喃地道:“这是什么酒,这么厉害?”挥了挥手,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众名婢告退,依娜取出密信看了看,这颗心总算是放在肚子里了。
这次贾仁禄为了得到这封信复印件可算是煞费苦心,拓跋力微接近依娜就是贾仁禄授意的,谁叫人家拓跋力微长着帅,讨女人喜欢呢,要是他贾仁禄去了,就算不被轰将出来,依娜也知道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那是会处处防着他的,这样可就一事无成了。有道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话反过来说,其实也是成立的,这美女有时也难过英雄关。武则天一世英明,不照样被几个小白脸耍得团团转?拓跋力微方当壮年,人长得既帅,又满腹智计,善于察颜观色,随机应变。这美男计施将起来,能挡得住的女人怕也还没出生呢。依娜虽然是老江湖,可也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恨不得把心掏给他,要不然以她这样老谋深算,又怎会连政审都没有,就只看了两眼,和他睡了两次觉,就打算把鲜卑族交给他打理?
依娜这一大意,便着了贾仁禄的道,喝了他精心准备的洗脚水。至于这火烧营帐逼依娜露出破绽的妙计也是出自贾仁禄的脑袋瓜,拓跋力微是想不出来的。倒不是说拓跋力微比贾仁禄笨,而是拓跋力微和他相比少了一千多年的识见。用这种方法逼女人露出破绽,虽非前无古人。可这个古人,对贾仁禄来说是古人,对拓跋力微来说就是来者了,拓跋力微自然不知道。柯南道尔UU小说的福尔摩斯就曾不止地试过这种方法,屡试不爽。当一个女人看到房子着火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抢救最珍贵的东西,这是一种完全不可抗拒的冲动,正象做母亲的女人赶紧抱起她的婴孩,未婚女子先把手伸向珠宝盒。当时帐子里的所有东西,对依娜来说,没有比那封信更宝贵了,没有了那封信,她就无法随心所欲的控制刘皇后了,她的全盘计划很有可能尽数落空,这毕生的心血可就毁于一旦了。迅窜起的火苗和那滚滚上窜的黑烟,足以震动她钢铁般的神经,她自然会义务反顾的冲上前去把它抢到身边。拓跋力微一丝不苟的执行的贾仁禄的计划,他在灭火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依娜的一举一动。由于他的动作不明显,依娜处在那种场合又心神激荡,一时也就没有留心,不知道密信的秘密,已经叫拓跋力微全瞧在眼里了。当然拓跋力微也不是傻傻的执行计划,还是做了适当挥,他让窦兰纵火,又让她站出来直认其事,以打消依娜的顾虑。毕竟吃了醋的女人是没有理智的,什么匪夷所思的事都能干得出来。依娜果然认为窦兰受不了自己抢了她的男人,便朝她扔火把作为报复。当然有拓跋力微在,这火把肯定是烧不死自己的,窦兰的本意也不想杀自己,只是要把自己熏的乌漆嘛黑,让自己大大的出一出丑,以解心头之恨。想到这里她的最后一点顾虑也打消了,谁曾想却钻进了贾仁禄精心设下的套子。那能让依娜都察觉不出的迷药也是贾仁禄搞的,甄宓娘家经营着诺大的商号,天南海北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见过,这种药十分稀有,弥足珍贵,别人要想搞到难于登天,可贾仁禄要搞到却十分容易。除此之外贾仁禄还搞到了在当时十分珍贵,薄如蝉翼的纸和书写时不会渗透的墨,杨瑛用这种纸和墨,顺利的制造出了那封复印件,而没有留下一丝的破绽。
这日未时,头昏脑涨的拓跋力微将同样头昏脑涨的依娜给送走,回到帐中,他揉了揉头,道:“仁禄给得是什么药啊,这么厉害,我的头到现在还晕着呢!”
杨瑛笑道:“叫你服解药,你就是不服,现在知道苦了吧?”
拓跋力微道:“我若是先服了解药,就容易被依娜瞧出破绽了。东西搞到了没有?”
杨瑛道:“我出马还有搞不到手的东西?”掏出复制的密信,递了上去。
拓跋力伸手接过,微笑道:“就会吹牛。”
杨瑛道:“当时依娜睡得和死猪一般,你为什么就不让我杀了她?”
拓跋力微道:“她要除掉轲比能,这可是在帮咱们,咱可不能搞破坏,否则轲比能就不好收拾了。再说她的阴谋还没有彻底暴露,她到底还有多少同伙,不得而知。这样大的事情光靠依娜一人肯定是干不出来的,她身后得有一个庞大的势力,这害咱要不除则已,要除就要一网打尽,永绝后患,要是现在就除了她,那些躲在幕后的同伙或望风而遁或转入地下,以后要想逮到他们可就难上加难了。”
杨瑛道:“难道就任由她欺负我妹妹?”
拓跋力微道:“有一句话我要是说了你可能不爱听。”
杨瑛叹了口气,道:“你说吧。”
拓跋力微道:“你妹妹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可不完全是出于被依娜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她和依娜是互相利用,狼狈为奸。她想借助依娜的力量达到扶自己儿子当皇帝的目的,而依娜则是想利用她来控制中原政局,两人各有所图,各有所忌,就算你把这封信交给你妹妹,她也不一定会悬崖勒马的。”
杨瑛愣了好一会,才幽幽的道:“你说的没错,我这个妹妹……我这个妹妹……唉,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拓跋力微道:“她做了太多的坏事,该得到应有的惩罚,你想让她免于处罚,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杨瑛扑在他怀里哭了一阵,道:“嗯,你说得对,我全听你的。”
拓跋力微将密信递还给她道:“赶紧将这信交给仁禄。长川与新丰相隔数千里,这东西又十分的重要,非得你亲自去一趟不可。”
杨瑛点点头,道:“嗯,你放心我一定尽快将它交到仁禄手里。”回帐中略加收拾,便辞了拓跋力微,登程上路。
由于肩上的担子甚重,她不愿太过招摇,扮作一个土得掉渣的乡下丫头,这样的人在道上随处可见,倒也不惹人注意,一路无话。这日她到了上郡治所肤施,这个曾经的不毛之地,在梁习的治理下,这才几年的功夫,就变得欣欣向荣起来,城内商旅云集,这会又正值童试,四里八乡的学子蜂拥而来,大大小小驿馆客栈早已人满为患,无地可住。杨瑛大感头痛,不知该露宿街头,还是该出城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宿头。
她正在街心犯愁,忽然间一人擦肩而过。在繁忙热闹的大马路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这样的事情实在是稀松平常,没什么好奇怪的。可杨瑛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心想:“这人好生面熟,在哪见过?”回头看去,那人已没入熙来攘往的人群之中。她沿着大街找了良久,也没找到那个似曾相识之人。找了半天,她的肚子饿得咕咕乱叫,她不想接着抽风,满大街去找一个好象是曾经见过的人,来到一家酒馆,点了几样小菜,饱饱的美餐了一顿。吃完了饭,精神大振,沿着街道闲逛,顺道寻找住宿之所。逛着逛着,她来到了郡守衙门,朱红大门前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广场一边有一个告示牌,牌上贴着几张告示,无非是些个通缉江洋大盗的榜文。杨瑛拿眼在榜文上这么一扫,心里咯噔一下,心道:“是他!”她终于想想了刚才碰到的那人是谁了,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绑架过她,将她和邓艾拴在一起的公孙邵。
公孙邵可是无恶不做的坏人,既然他来到了上郡,这里一准要出事。杨瑛也和贾大流氓一样没什么本事,却又好管个闲事,既知公孙邵在此,说什么也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当下她沿着街找寻落脚之处,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所小庙,陪着小心入内求告。庙里的和尚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拨了小小禅房一间供她歇宿。
住宿问题解决了,她没了后顾之忧,满大街乱逛,忽而逛东,忽时窜西,肤胣城并不甚大,不一会这大街小巷就给她窜了个遍,这无理取闹、上前搭讪的浮华公子哥就遇到不少,可是公孙邵却说什么找不到。她不死心,回到庙里用过了晚饭,又接着在街上寻找,这一找就找到了三更天。
更交三鼓,街上静悄悄的,不过时不时还是可以更夫吼上一嗓子:“天干物躁,小心火烛!”
她避开更夫及巡夜兵卒,在房顶上窜来钻去。忽然东南角上黑影一闪,终于现目标了,她心头一喜,跟将上去。到了东南角,找寻半晌,一无所获,急得抓耳挠腮,悄道:“明明就在这附近,哪去了?”
话音犹未落,身后有人在她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一下,道:“你是在找我吧?”
杨瑛蓦然回,那人可不就在灯火阑珊处么?眼前之人正是众里寻他千百度的公孙邵。杨瑛吓了一跳,道:“你……你……你……”这人什么时候到了她的身后,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要是他心存歹意,在自己背后来一刀子,自己可就一命呜呼了,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再也接不下口去,声音颤抖得十分厉害。
公孙邵笑道:“别害怕,我要是想杀你,你这会再就躺在地上了,哪还能跟我说话?”
杨瑛道:“你要干什么?”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公孙邵道:“我不杀你,也不绑你,我干这种事都是为了钱,没人出钱,我又何必为难你?”
杨瑛还是不信,道:“我不信,你是坏人,主动和我套近乎,能有什么好事?”
公孙邵道:“我从来就没说过自己是好人。看来你应该是好人了,那你来告诉我当好人有什么好处?”
杨瑛答不上来,迟疑道:“这个……这个……”
公孙邵道:“我这个虽然坏事做尽,却从不说谎,我真没有恶意。这里不是说话所在,你随我来吧。”
杨瑛打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跟他去。公孙邵笑了道:“我可没功夫跟你瞎耗,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那我可走了。”说着转身便行,他走起路来犹似足不点地,不一会功夫,便已行出十余丈。
杨瑛大叫:“等等我!”追了上去。
两人在黑暗中东拐西拐,走了好久,来到小巷边一间不起眼的屋子,门没有锁,公孙邵道:“到了。”推门而入。
杨瑛跟着进屋,公孙邵点起了蜡烛,杨瑛拿眼一瞅,只见屋内唯有一案一榻几张破草席,陈设甚是简单,榻上案上积满了尘土,显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
公孙邵让着她做下了,道:“你不是跟着邓艾那小子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杨瑛听他提到邓艾,心头一酸,道:“我嫁人了,又怎能再跟他在一块了?”
这回轮到公孙邵大吃一惊,道:“不会吧,你嫁人了?我一直以为你和他才是一对,我还打算在你们俩成婚那天,当一回不之客,喝你们两个的喜酒呢,毕竟要没有我你们两个也不会认识啊。”
杨瑛幽幽的叹了口气,道:“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公孙邵道:“那你嫁给谁了,这总可以说了吧?”
杨瑛点点头,道:“嗯,我的丈夫是鲜卑拓跋部的领拓跋力微。”
公孙邵又是一就,道:“拓跋力微这小子娶得可是咱大汉的新城公主……难道你就是新城公主?”
杨瑛点点头,笑道:“嗯,我就是当今皇上亲封的新城公主。”
公孙邵笑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这新城公主居然就是你。你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这个坏人,就不怕我把你绑了,向你丈夫要赎金。”
杨瑛笑道:“你不会的。”
公孙邵道:“我这人最爱钱,绑了你我就可以得到很多钱,这么大的利益我为什么不干?”
杨瑛道:“绑了我,你可算把天给捅破了,不但我相公饶不了你,就连当今皇上也不会放过你,得罪这么多人,天下之大你又能走到哪里去?”
公孙邵笑道:“几天不见,你的嘴变得如此厉害啦。”
杨瑛道:“别老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还在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公孙邵绷起脸道:“什么‘伤天害理’忒也难听,那可都是能来钱的好活计。”
杨瑛哼了一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你还像这样整天东躲西藏的,哪个姑娘看得上你?”
公孙邵道:“我手里有的是钱,想跟着我的女人还怕少了?主要是我嫌女人跟着太乱,才没搭理她们。”
杨瑛不以为然,道:“你到上郡来做什么,是不是又是受人之托,干什么坏事?”
公孙邵道:“干事倒是干事,不过不是受人之托。我好长一段时间没接到生意了,闲着慌,就出来溜达,听人说上郡这带有一位土财主,虽家财万贯,却坏到家了,抢男霸女,无恶不作。既然这老家伙的钱多的花不完,那我便替他花用花用。”
杨瑛笑道:“算你办了件人事,怎么样,事办成了么?”
公孙邵摇了摇头,道:“这不刚要下手就碰到你了。”
杨瑛道:“你手里没活,我这里倒有一件,怎么样,你肯干么?”
公孙邵道:“什么活?钱少的我可不干。”
杨瑛道:“对方可是个有钱人,只要你办成了事,你开价多少,他就给多少。”
公孙邵眼睛一亮,道:“哦,真有这样的好事?”
杨瑛道:“不过这事可难办的很,闹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公孙邵道:“我接过的活从来就没有好办过,只要能赚钱就行。”
杨瑛道:“能赚钱,一准能赚到大钱,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公孙邵思索片时,道:“好,这活我接下了。”
杨瑛道:“痛快,这人在新丰,你跟我去趟。到了那你再和他详谈,你看怎么样?”
公孙邵道:“反正我现在也没活计,就跟你去趟,既便做不成生意,也当是游山玩水了。”
二人又聊了一阵,杨瑛起身告辞,回到小庙歇宿。次日一早,二人在约定地点见了面,一块上路。有公孙邵做保镳,哪个小贼敢打杨瑛的主意,那不是找死么?一路太平无话,这天两人到了新丰,杨瑛问明了路径,径投贾府。
这日将尽午时,贾府,贾仁禄刚刚醒来,伸了个懒腰,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貂婵嗔道:“赶紧起来,别再迟了,再迟这一天就过去了。”
贾仁禄嘿嘿笑道:“反正也没什么事,那么早起来做什么?”
穿好衣衫,洗漱完毕,用罢早饭,贾仁禄忽道:“笔墨侍候,老子要作画!”
貂婵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没烧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贾仁禄叫道:“嘟,老子兴血来潮要作个画,又怎么了?”
貂婵笑道:“你平常最讨厌舞文弄墨,今天突然要画画,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贾仁禄嘿嘿一笑,道:“老子想画就画,你管得着么!”
说话间,笔墨纸砚齐备,贾仁禄拉开吴道子作画时的架式,抓过毛笔,安腕运指,泼墨挥毫。他不愧带过几年兵,打过几年仗,胸中是有些丘壑,廖廖数笔,便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他今天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越画越来劲,东一笔西一笔,不片时,就把一张大白纸,涂得乱七八糟,东一点墨,西一团黑,像山不是像,像水不是水,像鹿不是鹿,像人不是人。貂婵及闻讯而来的几位夫人看得是云山雾罩,不知他在画些什么。
贾仁禄好容易将画画完,歪着头欣赏半天,很满意,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看不懂吧?”
貂婵道:“你这画的是什么啊!”
贾仁禄道:“在咱那时代有一个著名画家叫毕加索,他的画歪七扭八,稀奇古怪,苹果本来是圆的,可愣给他画成了方形的,更有甚者,有的画其实就是几团颜色涂在画布上。可怪就怪在,这样看上去乱七八糟的画只要一问世,就被抢购一空,而且件件还都能卖出大价钱。”
甄宓也喜欢画画,可她学得是写实主义,自然就无法领会抽象艺术的神髓,道:“这怎么可能,你是在说笑话吧?”
贾仁禄道:“你们这些人真是的,不说自己没文化,就说人家在说笑话。告诉你们吧,那种画叫抽象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其中的奥妙……说出来你们也不会懂,老子就不难费口水了。毕加索的抽象派,还是从老子这派中吸取了精髓才能如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可见老子这派比抽象派要厉害得多,这可是老子近年来最出色的作品,你们赶紧将它表起来,时时观摩,背不住你们哪天就能悟道其中真缔,成为天下无敌的大画家。”
众女都不以为然,貂婵道:“听你说得这么热闹,你这派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贾仁禄道:“连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真没学问,听好了,老子这派就叫抽风派!”
众女齐笑道:“我看你就在抽风。”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老子不过在逗你们玩的,老子哪会……”
说话间,刘备突然冒了出来,见他手里拿着毛笔,案上铺着一副呕心沥血的抽风派大作,哪还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笑道:“仁禄啊,朕忙得是焦头烂额,你却有闲情逸志在这里画画。再说你要画也要画得像点样子,瞧你画得叫什么啊?”
贾仁禄吓了一跳,忙跪了下去,道:“草民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迎讶,望皇上恕罪。”众女跟着跪倒。
刘备笑道:“罢了,快起来吧,跟朕还这么客气。”
贾仁禄没有站起,哽咽道:“草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皇上了,没想到皇上还是没有忘了草民,草民真是太高兴了。”说着眼眼哗哗的流了下来。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一定是遇到什么难题了,这才想起老子,想让老子帮你擦**,老子真成草纸了咋的?”
刘备感动得直想哭,跟着掉了几滴眼泪,接着挥退众人,道:“朕已差人详细调查过了,你和孙皇后清清白白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朕错怪你了,这次来就是给你官复原职的。你可是大汉的栋梁,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不能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啊!”
出乎意料的事,一贯抢着谢恩的贾仁禄这次并没有急着喊谢主隆恩,说道:“哦,皇上要将草民官复原职?”
刘备道:“朕可是皇帝,说的话岂能有假?官服朕都带来了。”
贾仁禄道:“草民隐居新丰这些日子,不是钓鱼捉乌龟,就是和几位婆娘打情骂俏,悠哉悠哉,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开心了。草民不想做官了,皇上的好意草民心领了,恕草民不能奉命。”
刘备吃了一惊,道:“什么,你不奉命?”
贾仁禄道:“草民用世之念已绝,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刘备脸沉了下来,道:“你敢抗旨!”
贾仁禄道:“草民脖子上有几个脑袋,哪敢抗旨?皇上,您是可以用您的权威逼着草民重新当这个司空,可这也只能得到草民的人,得不到草民的心。草民虽然身在其位,但还是可以不谋其政的。”
刘备气得脸都红了,道:“你……你……你……之前是朕错了,朕不该不信任你,怪你和孙皇后私通,可朕已经向你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你难道不怕朕杀了你。”
贾仁禄道:“头在草民脖子上,刀在皇上手里,皇上要杀随时可以来杀。”
刘备向他注视良久,气消了下来,叹道:“你为什么不想再当官了,总要有个理由吧。”
贾仁禄道:“臣请皇上恕草民无罪,草民方敢言。”
刘备道:“朕恕你无罪,有什么话你就讲吧。”
贾仁禄道:“皇上哪里是查清草民以皇后娘娘私通一案的清白,才给草民官复原职的。皇上之所以将草民官复原职,怕是和东吴入寇有关吧?”
刘备笑了,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如今国家有难,你可不能躲在一旁享清闲啊。”
贾仁禄道:“惹您不开心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皇上,您是男人,我也是男人,您的心思我很清楚,当日我和皇后娘娘赤身露体同处一室,这一幕你是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既然您已对草民心存芥蒂,草民要再回到您的身边,不是自己把脖子往您的刀下送么。当然现在东吴犯边,您要用到草民的脑袋,不会就这么杀了草民。待战事过去,草民又没用了,那时草民在您手心里攥着,可就真跑不掉了。草民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请皇上看在草民这些年辛辛苦苦替您打天下的份上,就饶过草民吧。”
刘备将他拉了起来,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朕果然没看错你!你对朕如此坦诚,朕也对你坦诚,没错,朕是怀疑过你。你也说过三人成虎,朕每天收到百余份说你要造反的奏章,又怎能不有所怀疑?可你宁死也不再当这个司空,朕心中的所有怀疑,就都烟消云散了。好,朕准你所请,不再让你当这个司空。”
贾仁禄大喜道:“谢主隆恩。”
第658章丹书铁券
刘备笑道:“你谢恩总是这么快,朕的话还没说完呢。就在你到新丰的那天,颖川王上表辞去太傅一职,表章上说他一直在蓝田呆着,没为朝廷出过半分力,老挂着这个官职实在不太合适。这已经是他第三次上表辞官了,看来其意甚决,再难挽回,朕已准其所请。太傅一职空了出来,就要有人来当,朕决定就由你来当,还有朕赐你的丹书铁券可在?”
颖川王刘协,就是那个多灾多难,曾在好几任权臣手底下做过提线木偶的汉献帝,多年来的腥风血雨,明枪暗箭,早已使他心神交瘁,成了惊弓之鸟。在晋阳刘备曾固请他重新来当这个皇帝,他虽然固辞不受,隐居蓝田,心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害怕有朝一日,刘备会和他秋后算帐,找他的麻烦,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整日价提心掉胆,寝食难安,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吓得尿裤子,这隐居日子当真过得生不如死。他的夫人曹氏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便和蔡琰董祀商议,众人都觉得大汉朝的皇粮不是那么好吃了,这官虽然是虚的,可是长期当下去,刘备怕他重掌实权,还是饶不了他,于是便劝他上表辞官辞爵,彻底当一个平头老百姓,太太平平的过日子。他要是辞了官,刘备还是不依不饶,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一下子就能明白其中的道道,到时光唾沫星子就能把刘备淹死,刘备虽说笨吧,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也是分得清楚的,这种事他不会干的。
献帝觉得有理,便拿定主意上表辞官,恰在这时太尉马腾因多管闲事,被刘备下了大狱。兔死狐悲,献帝见马腾被抓,担心自己有一天也和他一个下场,连胆都给吓破了,提笔哆哆嗦嗦的写了道表章,托人呈将上去。刘备既要作婊子又要立牌枋,这功臣他要杀,这仁君他也要做,见了这道表章,想也不想大笔一挥,不准,那道表章就这么给退了回来。献帝是铁了心不想再当这个官了,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他刚要写第三道表章时,恰逢贾仁禄被关入天牢。五个一品大臣办了俩,其他三个如何坐得住?刘璋没头没脑,得过且过也就罢了,张绣和贾诩君臣一场,相交莫逆,虽没有结拜,却也和结拜差不多。他在马腾被抓时就已担心自己的处境了,暗地里差人去益州问计,贾诩也是老油条,想的主意和蔡琰他们大同小异,也劝他上表辞官,益州离长安千余里,且道路险阻,消息传递不便,张绣收到贾诩回信时,贾仁禄已经被抓了。张绣坐不住了,赶紧得写了一份辞官表章,差人呈入宫中。这事还真就这么寸,刘璋那边也有一个高人点拨他辞官,否则小命不保。刘璋最怕死,也赶紧上了表章一道。
这三份署名不同内容却大同小异的表章几乎同时呈到了刘备面前,像是事先就约好了似的,刘备登时傻眼了,这五个正一品大臣除了贾仁禄有些小聪明之外,其他四个都没什么本事,可是他们在朝中及地方上的影响力都十分的大,当初刘备就是惧怕他们的影响力,才让他们当这个有名无实的正一品。这五人一齐走了,必在朝野上下引起轩然大波,这万一要是炸了营,别说江山不保,这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那还两说着呢。这段日子以来内忧外患不断,贾仁禄与孙尚香私通,孙尚香畏罪自尽,改立皇后,太子刘禅不上进将来无法承续江山,鲜卑轲比能招降了拓跋力微统一鲜卑指日可待,吴主孙权为替爱妹报仇兴师三十万分三道来伐,再加上三位正一品大员同时上表辞官,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要刘备拿主意,刘备脖子上就一个脑袋,哪里忙得过来?这几天他的脑子就像一部机器高运转着。
他也是快六十的人了,如何受得了如此负荷的工作,累得险些乘风归去。他想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得将贾仁禄官复原职,一来可以为他分忧,二来也可打悄三位正一品大员的顾虑。相对于江山稳定、身家性命,这戴绿帽子实在是小事一桩,何况他反复思量,觉得这案子疑点颇多,也不见得就是一定贾仁禄干的。有鉴于此,刘备终于咬了咬牙,舍下天大的面皮来到新丰向贾仁禄赔礼道赚,哪知贾仁禄却不领情,把他晾在那里,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贾仁禄,刘备见贾仁禄和孙尚香脱得光光的呆在一起,鸟火乱冒,查也不查就把贾仁禄的官给捋了,这会要用他了,再想起他来,屁颠屁颠来请。没用就踹一边去,有用就再拉回来用,这事谁遇上了,都要心里不爽的。
亏得刘备有些急智,在关键时刻脑子灵光一闪,顺坡下驴,称赞了贾仁禄一番,说他宁死不再当官,自然不会想要造反,其他官员说他不臣的表章就全都是瞎扯淡,恶意诬陷,接着又夺了献帝的官爵安在他头上,安抚他那颗受了伤的心灵,反正献帝也不想再当官了,不如就用他的官来换贾仁禄回心转意。接着他还打算对颁给贾仁禄的丹书铁券做一些小小的改动,彻底打消贾仁禄的顾虑。息事宁人和节外生枝的差别可是甚大,当此多事之秋,刘备可不希望再出事了。像贾仁禄不论干什么都乱七八糟,却很能打战的歪才在这时事候就只有两种处理方式,一是杀了,一了百了,第二就是要笼络好,万一他觉得不爽投了别人,这江山搞不好就得易主。杀了他刘备不是没想过,可是事情的展往往出人意料,倘若这个时候动手,一旦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要用到他了,那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不杀他就要稳住他。这该如何稳住他,刘备可没少花心思,动脑筋,就连一般人难以想到了丹书铁券,他也想到了,想在上面做一番手脚。他万万没想到的,他脑子一刹间的灵光一闪,历史又不知是前进不是后退了一大步。
丹书铁券免死牌,这对贾仁禄来说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物件了,十部反映历史的古装连续剧起码有六部有这玩意出现,在他的印象中家里明明没有这东西,若有了哪里还怕刘备砍他的脑袋,却听刘备问起,大大的吃了一惊,大叫:“丹书铁券,我没有啊!”
贾仁禄的一惊一乍可是远近驰名,跟他在一起在心里素质得十分的好,心脏病患者若是珍爱生命的话,一定要远离贾仁禄,若是执迷不悟,冥顽不灵,估计用不了两天就会给活活吓死。刘备虽知他经常大惊小怪,可猛得听到这么一嗓子,还是身子一震,道:“怎么会没有,朕封你为定国公那天亲赐于你,你怎么忘了?”
贾仁禄仔细搜寻大脑里的每一个角落,总算找到了这段记忆,道:“可是那个用铁皮做的,半圆形像块烂瓦片一样的东西?”
好好一件东西却被他形容的如此不堪,刘备苦笑道:“就是那物件,因它是用精铁打制,上面的字则用丹砂刻就,故曰:‘丹书铁券’你可别小看这物件,这可是你封爵的凭证,它其实是由两券组成,一券颁赐功臣,另一券藏于内府,有起事来,将两券合在一起,便知真假。”
贾仁禄终于明白了,原来刘备给自己封侯凭证就是丹书铁券,道:“皇上,这样奖励功臣的法子也只有您能想出来,您真是……”
刘备近来马屁听多了,越来越好大喜功,连贾仁禄盗用的那句“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数百年”,他也要窍为己作,窜将上去接受众学子的赞扬,可是贾仁禄说他是丹书铁券的明人,他却不敢居功,十分谦虚的道:“这你可就说错了,朕才智平庸,哪能想得出这法子?这法子是高皇帝想出来的,他老人家消灭项羽打平天下,颁赐功臣丹书铁券,做为封侯赐爵的凭证。”
这丹书铁券贾仁禄听过不下百来遍,可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听了刘备一番解释,长学问了,连连点头,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高皇帝时期就有这丹书铁券,只不过那时的铁券只是封侯的凭证还没有免死的功效。”
这下轮到刘备吃惊了,叫道:“这丹书铁券从高皇帝创制时就只是作为封侯凭证,从无免死的功效,怎么,朕听仁禄之言好像早就知道丹书铁券具有免死效力一般。”
贾仁禄真恨不得给自己的嘴巴来两大耳刮子,忙展开闻明遐迩的圆谎**,说道:“是这么回事,草民曾看过一本古书,上面说战国时期某国国君曾用丹砂在铜节上刻字,赐以功臣作为免死的凭证,不过那玩意好像不叫什么丹书铁券,草民听皇上解释丹书铁券,猛地想起了这则故典了,一时嘴快,失口乱言,还请皇上恕罪。”
刘备道:“原来是这样,你可把朕吓了一跳。朕刚想在铁券上加上免死之效,就被你说了出来,你说朕能不吃惊么?”
贾仁禄心里咯噔一下,道:“这么说皇上想赐臣一面可以免死的丹书铁券?”
刘备点点头,道:“你适才对朕推心置腹,说你害怕东吴战事之后,朕会衔旧日之恨跟你过不去,君臣相疑,这还如何共事?是以朕打算将你的丹书铁券收回,重新镌刻,加上免死之效,这样你就可以安心的回到朕的身边了吧?”
贾仁禄道:“皇上,草民……”
刘备伤心以极,道:“怎么,朕真的这么令你感到厌恶,你执意不肯在朕手底下做官么?”
贾仁禄听他言语中满是伤感,心肠一软,跪倒在地,道:“多谢皇上恩典,微臣谨遵圣谕。”
刘备见他妥协了,心下甚喜,哈哈大笑,道:“好,好!快起来,快快起来。”
贾仁禄找来貂婵,道:“皇上赐给咱家的丹书铁券,你给搁哪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贾府虽大分工还是很明确的,贾仁禄负责赚钱,几位夫人负责花钱,这买的东西多了,就要有人规置,不然乱堆乱放,要找时往往找不到。貂婵在贾府里素有大妈之称,事无具细,什么都管,这统筹规划的大任自然就压到她的肩头。她干将起来也挺认真,哪样东西该放在哪里安排的井井有条。可一个贾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数不胜数,就算安排地再有条理,要找一样物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假如那时的丹书铁券就能免死,不用贾仁禄提醒,貂婵也会妥为保管,可这物件不过就是一件凭证,贾仁禄当官这么多年皇帝颁的各种赏赐凭证多如牛毛,哪一样都很重要,就都不重要了,貂婵命人将它们都堆在了一间密室里。这会听到贾仁禄提起,当即回房拿来钥匙,打开密室,领着几个人一统乱翻,将密室翻了个底朝天,总算在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满是尘土的丹书铁券,貂婵找块布将它插拭干净,双手捧着,交给了刘备。
刘备命人执此券回京与藏于内库的另一半拼合,验明无误后再行重铸。
贾仁禄向他瞧了一眼,道:“这些天来,皇上的日子不好过吧?”
刘备苦笑道:“看出来了?”
贾仁禄道:“臣见皇上左鬓边上又多了几茎白,想来皇上这些天操劳国事,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睡,皇上可要保重龙体啊!”
刘备笑道:“这还不都是你害的。”
贾仁禄一脸郁闷道:“这里又有臣什么事啊?”
刘备道:“你撂下挑子,跑这享清福来了。朕没了左膀右臂,朝中大事小情,可不就得自己一个人处理么?这哪天晚上不得忙到将尽四更才能睡下,你说说如此操劳这头又怎能不白?”他说的没错他每天晚上是要忙到将尽四更才睡下,不过是不是在批阅奏章,那就只有他和他的妃子知道了。
贾仁禄小声嘀咕,道:“哪有这样的皇上,这也能怪我,当真是君要臣错,臣不得不错啊。”
刘备听见了,哈哈大笑,道:“跟你在一起,朕开心不少,整个人也精神多了。”
贾仁禄道:“皇上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也该好好享福了,一些烦人的国事可以交给孔明他们去处理,也就是了。”
刘备叹了口气,道:“朕何偿不想这样,可是放心不下来。”
贾仁禄道:“皇上时刻关心江山社稷,百姓疾苦,虽鸟生鱼汤,不过如此耳。”
刘备笑道:“尧舜禹汤,偏偏给你念成鸟生鱼汤,你这人真是没学问,哈哈。”
贾仁禄道:“会干活的人,就要会休息,休息不好这活可是干不好的,皇上可有兴趣陪臣钓钓鱼?”
刘备点点头,道:“甚好。”
两人一人扛着一根鱼竿坐在渭河边上钓鱼,御林卫士在周围密密匝匝的围了几圈,严密保护。
刘备两眼茫然的注视水面,长长的叹了口气。
贾仁禄道:“皇上可是以东吴大军压境为忧?”
刘备道:“也不全是。”
贾仁禄笑了,道:“臣就说嘛,东吴向来雷声大雨点小,皇上又何必担心?”
刘备道:“哦,你有何破敌良策?”
贾仁禄道:“破敌良策皇上的圣旨上不是写得明明白白了么,又何必问微臣?”
刘备捋捋须道:“怎么说你也认为朕的破敌方略可行了?”
贾仁禄笑道:“岂止是可行啊,只要皇上切实照着即定方针执行,不把孙权打得叫爹,老子就跟他姓!”
刘备松了口气,道:“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多了。”顿了顿,道:“孙权这边朕其实不怎么担心,倒是轲比能,他最近招降了拓跋力微,统一草原指日可待,一旦他挥师南下,和孙权南北呼应,大事去矣,不知你有何良策,可以化险为夷。”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这个皇上倒不必担心,轲比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焉能害人?”
刘备道:“哦,此话怎讲?”
就在这时贾仁禄的鱼竿微微向下一沉,贾仁禄急叫道:“好家伙,终于上钩了!”赶忙拉竿,刘备见他钓到了鱼,竟和自己钓到一样兴奋,在旁边胡乱指挥,两个人都没有经验,不知该何是好,大呼小叫,累得满头大汗,总算是拽上来大鱼一条。
刘备看着盆里的游鱼,捻须微笑道:“好兆头。你接着说吧。”
贾仁禄伸嘴在他耳边道:“拓跋力微投降,是臣授意的,北边将要有大事生,皇上等着看好戏吧。”
刘备笑了,道:“朕今天还真没来错,你帮朕解决大问题了,现在朕总算可以睡得踏实了。”
贾仁禄道:“皇上切莫大意,这看不见的敌人,可比看得见的敌人要可怕得多?”
刘备皱起眉头,道:“看不见的敌人?”
贾仁禄点点头,道:“关于这个看不见的敌人,臣还不想多说,请皇上恕臣卖个关子。”
刘备点点头,道:“嗯,你办事,朕放心。这个看不见的敌人就由你全力周旋,朕就不过问了。”
贾仁禄道:“多谢皇上信任。”
刘备道:“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议。”
贾仁禄笑道:“事情要是少了,皇上就不会亲自跑到这来请微臣出山了。”
刘备笑道:“你啊。是这么回事,朕想废太子刘禅改立刘永为太子。”
贾仁禄道:“微臣说了,皇上是不是肯听臣的?”
刘备道:“你的主意什么时候错过,有什么话你就说,朕一定照办。”
贾仁禄道:“为了国家的长治久安计,臣请皇上废了太子,改立刘永。”
刘备吃了一惊,道:“什么,你主张朕废太子?”
贾仁禄道:“臣就知道皇上会吃惊。”
刘备道:“说说看,你的理由。”
贾仁禄道:“原因就不用臣讲了,太子的智商皇上应该已经领教了吧。”
刘备道:“智商?那是什么东西?”
贾仁禄道:“就是说太子不怎么聪明。”
刘备苦笑道:“唉,朕一世英明,竟生出这么一个儿子。他闹得笑话你也有所耳闻吧。
贾仁禄点点头,道:“听说了,那时臣一家正在吃饭,听了之后喷了一桌子的饭。”
刘备叹口气道:“现在就这样,将来承继江山估计够呛,是以朕才想把他换下来。”
贾仁禄道:“此事乃皇上的家事,臣又处嫌疑之地,按理本不该多嘴,可是这个阿斗实在不是那么好扶的,这IQ要是低于五百二估计玩不转。皇上您可千万别指望臣,臣要是辅佐他,估计得活活气死。现在这份基业是无数将士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来之不易,立储关系天下安危,百姓福祉,皇上可要三思啊!”心想:“刘禅这小了连此间乐不思蜀也说得出,这江山交到他手里,可是要出大乱子。老子辛辛苦苦打下的天下,可不能毁在他手里。不行,就算被刘备剐了,老子也要把刘禅从太子位子上拉下来!”
刘备对刘禅已经彻底失望了,正打算废了他,听了贾仁禄的话,当即拍板:“嗯,朕有此心久矣,就等你这句话了。”叫来陈群,道:“你这就草诏,废太子刘禅为梁王,着有司册立赵王刘永为太子。”
陈群道:“这另立储君可是大事,皇上还是和众大臣商量之后再定吧。”
刘备道:“这事朕已经反反复考虑了几个月了,就这么定了,你快去拟旨吧。”
陈群还不肯走,刘备瞪了他一眼,道:“是你是皇上,还是朕是皇上,快去!”
陈群吓了一跳,抱头鼠窜,跑回自己屋中,提起笔刷刷刷写了废立诏书一道,差人赶回长安宣读。
刘备道:“朕先回去主持大局,等改立了太子,朕再回来同你一直上洛阳,监督战事。”
送走了刘备,贾仁禄正要转身回去看春宫图,赵二走了过来,道:“新城公主来了,在厢房等候老仰。”
第659章湖口大捷
贾仁禄在偏厅接见了杨瑛一行,贾仁禄问道:“看你春风满面,东西到手了?可曾引起那老女人的怀疑?”
杨瑛摇摇头道:“没有,相公和我完全按照您信中吩咐做的。”
贾仁禄长长的吁了口气,道:“没有就好,这几天老子的心要都是一直悬着的,现在总算可以放进肚子里了。”
杨瑛道:“咱要那封信,为什么不直接偷出来,还要多此一举,万一让她看出破绽,岂不前功尽弃?”
贾仁禄道:“直接偷走是省事,可东西不见了,那老婊子……”忽然想在杨瑛面前说老婊子不雅,改口道:“老女人很快就会查觉,这可是她的命根子,一旦丢了她方寸指定大乱,闹不好会提前行动,老子才刚知道对手是她,刚着手布置,匆匆忙忙的,只怕还很不周全,她已经准备十来年了,一旦暴起难,咱又没准备好,全得吃不了兜着走!”
杨瑛缓缓地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这事拖得时间越久,被她现的可能性也越大啊?”
贾仁禄叹道:“唉,老子这不是实在想不出好法子么,要不然能这么拖泥带水的?说实话,这些年来老子遇到了无数的对手,虽然他们哪一个都有两把刷子,可是到最后不都被老子干趴到地下叫爹?而这个女人忒也厉害,也不知她的脑瓜是咋长的,一会一个计,一会一个阵,搞得老子晕头转向,要不是老子事先防了一手,险些脑袋搬家。对付这样的女人,老子还真一点招了也没,有什么计就先用着吧,让她现了再说。”
杨瑛很奇怪,道:“上次打邺城,面对万仞坚城,数十万大军,也没见你这么沮丧。依娜不过是个女子,至于么?”
贾仁禄长长的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杨瑛道:“我在路上碰到一个故人,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贾仁禄道:“哦,是什么人?”
杨瑛道:“就是那个曾经绑架过我的公孙邵。”
贾仁禄双目一亮,道:“是他,他在哪?”
杨瑛道:“就在外面……”
贾仁禄道:“快请,快请。不,还是老子亲自去请。”
他兴冲冲的跑到公孙邵跟前,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就往大厅里拽。
公孙邵见他那两步跑,就知他不会武功,戒备之心登消,笑着对正在赶来的杨瑛说道:“这位就是雇我干事的?”
杨瑛道:“正是,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贾福……”
公孙邵实在不敢相信,面前这位愣头青就是贾仁禄,啊地一声,叫道:“你就是智计无双,战无不胜的贾福?”
贾仁禄笑道:“老子正是贾福,智计无双,战无不胜什么的,不过江湖上的朋友对老子的抬爱。老子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人物,这名声都吹出来的,其实哪有那么悬乎?”
公孙邵道:“您实在太谦,我打小在江湖上行走,中原这些山山水水我少说也走了一大半,老百姓提到你,没有不竖大拇指的。我可是对你佩服的了不得,常常在想当初你要是在公孙瓒麾下,我公孙氏也不可能亡的这么快,我也不可能过这样东躲西藏的日子”
贾仁禄心道:“有本事的人也要遇到明白人,才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要是遇到了个窝囊废,言不听计不从,再好的人才也是件摆设,有什么屁用?想当初公孙瓒麾下虽无智士却有个无双勇将常山赵子龙,这样有本事的人公孙瓒却死也不肯重用,一味倚仗亲戚,他又怎会是个明白人?老子要跟着他混,不被他杀了,也要活活的被他给气死,又能有什么钱途?”说道:“原来你是公孙瓒的族人,失敬失敬,当年我也曾想投奔公孙瓒来着,只可惜山遥路远,加上阻碍重重,未能如愿,诚为憾事。”
公孙邵道:“败亡之族,得保领已属万幸,能有什么名头?连我自己都不敬仰自己,何况别人?”
贾仁禄道:“这你可太谦虚了,在江湖上你的大名快赶上你的先辈公孙瓒了,怎能说没有什么名头?”
说话间两人进了大厅,分宾主坐好,婢女奉上香茗,公孙邵道:“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大人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贾仁禄挥手令左右退下,独留杨瑛,道:“老子已命人假造一封书信,请你来呢,就是要将假信和真信掉一掉包。”
公孙邵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您告诉我真信在哪,不出三天,我准将那信放在您的案上。”
贾仁禄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千万可别大意,要不是点子难对付,老子也不会请你来了。”
公孙邵仍不以为然,随口问道:“对方是什么人?”
贾仁禄道:“是一个女子……”
公孙邵笑道:“谅一个小女子何难对付?”
贾仁禄道:“你可别小瞧了这个女子,老子差点栽在她手里,搭上一条老命。”
公孙邵心中一凛,不过他还是有些不信,道:“有这么厉害?”
贾仁禄道:“嗯,且她的功夫十分了得,当世怕是少有抗手。你既是公孙一门的人不会没有听说过赵子龙吧?”
公孙邵点点头,道:“那是知道的不能再知道了,当年家父曾劝公孙瓒重用子龙,可公孙瓒就是不听,若此言见用,那公孙一门一定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贾仁禄道:“子龙和她交过手,对她的功夫大加赞赏,佩服的了不得,她的功夫有多高,可想而知了吧?”
公孙邵面色凝重,道:“看来这活并不轻松。”
贾仁禄笑道:“轻松的活就不叫给你来干了,开个价钱吧。老子听邓艾说起过,你要价挺高的。老子一向认为一分钱一分货,只要你办成这事,不论你开出什么样的价钱,老子都答应,绝不还价。”
公孙邵道:“爽快。我这人向来有个规矩,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既然事情不容易办,那就这个数。”伸出一根手指头。
贾仁禄道:“一千两?”
公孙邵点点头,道:“嗯,一千两黄金。”
贾仁禄倒抽一口气凉气,道:“好家伙,你还真是有够黑的。”
公孙邵笑了,道:“怎么,大人舍不得了?”
贾仁禄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别说老子有求于你,就算是别无所求,用一千两黄金能交到您这样一位有本事的朋友也是划算的很啊!”
公孙邵打心眼里佩服出来道:“大人之豪爽我生平仅见,好,这事就这么定了,大人请将那女子姓名样貌备细告知。”
贾仁禄详细说了。公孙邵正色道:“大人想要我几日完成?”
贾仁禄道:“人在鲜卑离这里太远,就是什么也不干,打个来回也得小半个月。老子就不限时间了,不过这信关系甚大,老子可急等着呢,你尽快吧。”
公孙邵缓缓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马上出。”
贾仁禄道:“你身手不凡,老东躲西藏的也不是个事,这事要是成了,你也别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了,老子在皇上面前保举你,让你当个将军。”
公孙邵笑了,道:“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由自在惯了,最受不了拘束,这官我是当不来的。”
贾仁禄向他瞧了一眼,道:“人各有志,我就不强求了。这样,事情办成了,我向皇上进言将贴得满大街都是的你的大头**给撤了去。”
公孙邵怔了半晌,才知道他在说朝廷通缉自己的榜文,笑道:“多谢大人了,不过这撤与不撤差别倒也不是甚大。”
贾仁禄涌起爱才之念,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老人家还是金盆洗手吧。”
公孙邵点点头,道:“我会考虑的。好了,事情紧急,我就不多耽了,我去也,哈哈!”人影一晃,笑声已在数丈开外。
刘备原本就有心废长立幼,奈何事关重大,牵涉甚广,心中好生委决不下,贾仁禄的话让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在他心目中,贾仁禄说过话还从来就没有错过,他说阿斗不好扶,那阿斗就真是扶不起,何况自己亲自考过他,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打定了主意,就要当机立断,迁延日久,夜长梦多,这没有事也能给搞出事来。刘备连夜赶回了长安,主持废立大事,有刘备统筹规划,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这日朝堂上,刘备一手牵着刘禅,一手牵着刘永,站在玉阶之上,身旁一名内侍,大声宣读陈群起草的废立诏书,群臣跪在阶下,洗耳恭听。良久良久,内侍将诏书抑扬顿挫的念完,群臣哪敢有异义,磕下奉诏,三呼万岁。两名内侍将刘禅从玉阶上牵下,一名内侍捧着放着太子头冠的托盘来到刘备跟前,刘备取过冠冕,戴在了刘永的头上,群臣冲着刘永磕头,大喊诸如太子千岁千千岁之类的口号。刘永才五六岁,哪见过这排场,适才见到这么多人跪在阶下,已是面如土色,身子乱抖,这会听得数百人如此惊天动地的喊了出来,再也忍不住了,尿水长流,裤中淋漓淋漓。好在裤子甚厚,看不太出来,这等丑事也只有天知地知他自己一人知了。
刘禅被人牵了下去,也随众参拜。啰里啰嗦的仪式过去后,未央前殿摆下酒宴,众舞姬翩然起舞,庆贺刘永晋升为太子,刘禅虽然不是太子了,但还是梁王,宴会自也有他的一席之地。刘备特地向刘禅望了一眼,看他有无怨望之意,却见他满脸呆笑,两眼直勾勾盯着舞姬,看得十分着迷,不禁暗暗摇头,庆幸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以小观大,刘禅好端端的被人从太子位置上撵了下来,没有一丝不满也就罢了,倒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他豁达大度,生性恬退,可他在如此情况下看歌舞居然还能表现出这副德性,当真窝囊的可以,像这样的人让他坐皇帝宝座,将来肯定是要被人牵着鼻子走的。
须臾一曲终了,众舞姬向刘备行了一礼,转身退下。刘备叫来乐官,低声吩咐几句,乐官面有难色,道:“这个……”
刘备白了他一眼,道:“叫你演你就演,哪那么多废话?”
乐官无可奈何应道:“是,是。”退了下去。
良久几个优人来到殿上演起戏来,演得是赵武灵王废长立幼的故事。
赵武灵王传说中身长八尺八寸,龙颜鸟咮,广鬓虬髯,面黑有光,胸开三尺,气雄万夫,志吞四海。即位五年,娶韩国国君之女为夫人,生子名章,立为太子。到了十六年,一日他梦见一美人鼓琴,梦中那女子那叫一个漂亮,把后宫中的那帮庸姿俗粉都给比下去了。次日早朝,他还在想着梦中美人,以致魂不守舍,无精打采。群臣还以为他病了,赶忙问安,赵武灵王倒也老实,直言不讳,还说武丁在梦中见到了傅说,最后还真的找到了那么一个人,自己梦中所见这位美人一定是上天派下来服侍他的,一准能在国内找到。殿中一位官员叫胡广,家里有一个女儿,名叫孟姚,长得清丽绝俗。他有心把女儿推销给武灵王,一直找不到机会,听武灵王这么一说,按捺不住,越众而出,说自己的女儿善于鼓琴。武灵王本着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的原则将孟姚叫入宫来一看,果然和梦中所见一般无二,龙心大悦,当即纳入后宫,给她改了一个名字叫吴娃。赵武灵王得了吴娃,便觉六宫粉黛无颜色,整天腻在吴娃那里,从此君王就不早朝了。吴娃也很争气,怀胎十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名叫赵何,也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赵惠文王。过了几年韩王后看不惯吴娃专宠,郁郁不欢,得病死了。赵武灵王也不客气,立吴娃为后,废太子赵章,而立赵何为太子。改立太子后,赵武灵王觉得老趴在吴娃的肚皮上混日子也不个事,得有一番作为,于是他不顾大臣反对推行胡服骑射,统兵征剿四方,几年之内灭了中山,拓地千里。赵国成了三晋中最强大的一个国家,具有和当时天下最强的秦国相抗衡的实力。赵武灵王雄才大略,泡妞行,治国更行,他有心和秦国较个高下,打算出其不意,轻兵间道径袭咸阳,一举灭秦。这可是大事,得自己亲自看着才行,于是他传国于太子,自己退居二线当主父,也就是太上皇。他为了窥探秦国虚实,为后来进兵作准备,竟诈称赵国使者赵招,出使秦国,向秦王宣告主父传位,太子登基这件大事。秦昭襄王也是一个明君,却愣没看出站在他对面的就是赵国主父,两人谈了一会,赵武灵王走了。秦王越想越不对,派人一查,得知真相,心惊肉跳,忙差大将白起点兵去追,人早跑远了。武灵王回国后,见赵何小小年纪却穿着王袍接受众臣朝拜,赵章比他大多了,反而北面拜舞于下,不禁有些后悔。这一后悔不要紧,生出了一场大祸变。赵章知道武灵王后悔,大着胆子造反结果失败了,逃到武灵王那里寻求庇护,武灵王想也不想就收留了他,结果赵王大军杀到,搜出了赵章,当场喀嚓。武灵王犯有窝藏罪,一样要死,可他是主父,没人敢杀,只好把他圈在一个地方,活活饿死了。
这戏演的就是这么一则故事,刘备之所以要在这时候演这戏,就是要看一看刘禅的反应,等于在告诉他:“乖儿子,瞧着,在你之前也有一个太子被废了,人家是这么干的,你要是个男人,也这么来一把,就算你老子被活活饿死,也心甘了。”
这个时候演这种戏明显就不合时宜,群臣见了无不色变。而这出戏含有极浓厚的政治色彩,一般是拿来当反面教材的,自创制之日起就很少上演过。刘禅从没有看过,觉得很新鲜很有趣。看到精采处,不禁哈哈大笑。过了一会,优人演到了赵惠文王接见群臣这一段了。赵惠文王赵何年纪轻轻,服衮冕,南面而坐,赵主父设便坐于傍,观其行礼,长子赵章魁然丈夫,反北面拜舞于前,兄屈于弟,甚是可怜。刘禅看到这里忽然鼓起掌来,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
众人见了这段,回想起刚才刘禅参拜刘永的情景,甚是感伤,有几个忠于刘禅的老臣,忍不住掉下泪来。当此之时,却听见刘禅大叫有趣,尽皆愕然。连演戏的优人也想不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怔在当场,这戏也就演不下去了。
刘备皱起眉头,道:“怎么有趣了?”
刘禅有什么说什么,道:“一个小娃娃长得还没有御座高却穿着国君的服色,接受大人的跪拜,难道不有趣么?”
刘备气得险些吐血,站起身子,一拂袖走入内殿。
皇上走了,群臣呆着也没劲了,纷纷散去。
刘禅还明白他父亲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怔在那里,喃喃地道:“我又哪做错了?”
诸葛亮本不愿意废掉刘禅的,这是也不得不同意刘备的作法,走到他跟前,语重心长的道:“殿下,你也该读点书了。”
刘禅道:“一定,一定。孤今后一定多多读书。”心中却道:“这帮老先生整天老调重谈,烦也烦死了。”
回转刘备新拨给他的梁王府,将今天的事情和众内侍老师这么一说,登时晕倒了一大片人,横七竖八的倒在那里。过了良久,教他古代史的那位老师颤巍巍的爬起来,将这段历史详详细细的给他讲了一遍,边讲还边摇头,讲不到一半讲不下去了。原来他拿眼这么一瞧,刘禅已趴在桌案上打起呼噜。
调兵的军令很快就传到了临淄,跟随着传旨之人一块去的还有贾仁禄身边的亲兵头子文钦。赵云接过军令一看,上面说要他纠集青徐兖豫四州军马三十万火驰援合肥新城,前方军情十万火急,片刻不得耽误。
赵云看完了军令,付之一炬,对文钦道:“军师差你来有何要事?”
文钦道:“大人说他有张翼所领五千军马保护,甚是完全,我这个侍卫队长再跟着他混,就没有钱途了,他举荐我来您这,杀敌立功,搏个功名,这是信。”双手将那封满是狗爬大字的书信递上。
赵云接过看了,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有我的就有你的。”
文钦甚是感激,跪了下来,道:“多谢将军抬举。”
赵云伸手扶起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你别以为你有军师举荐就高人一等,在我这你要是不好好干,我第一个办的就是你。”
文钦道:“末将一定不辜负大人及将军期望,努力建功。”
赵云道:“我这正好有一个中郎将的空缺,就由你来干吧。军师差你来,除了让你追随我,还有没有别的吩咐?”
文钦点点头,道:“有。”说着看了看左右。赵云挥退左右,文钦伸嘴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赵云吓了一大跳,道:“这也太大胆了吧?”
文钦说道:“军师说东边这一路,最要紧的就是一个‘快’字,要做到迅雷不及掩耳,否则敌军一旦有了准备,想胜可就难了。东边僵持不下,中路、西路的局面就不好展开,司马老儿的如意算盘可就打不响了。”
赵云道:“司马懿正是军师的死对头,他的如意算盘打不响,军师应该高兴才对啊。”
文钦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军师说了,国家大事为重,私人恩怨为轻。司马懿这人他虽然横竖看不顺眼,可是他出得主意,当真要得。大人这头关系着全局,整场战能不能胜关键就看大人了,可不能意气用事了。”
赵云哪知贾仁禄故作高姿态,由衷钦佩,道:“赵云受教了。既是如此,我这就起兵,你马上领着我的令箭,去支会夏侯妙才及徐公明等人,引精锐赶往新城,与我会合。”
文钦应道:“是。”转身去了。
赵云赶到校场,命王基点起在大军缓缓而行,自引五千精骑奔赴合肥新城。
夏侯渊、徐晃、乐进、孙礼等将接到文钦密报,也是披星戴月,飞奔而来。其时孙权水军刚到巢湖,张辽没想到援军来了这么快,大喜出迎。却见援军稀稀疏疏,这里五千,那里五千,所有兵马凑到一块,还不到五万人,心里凉了大半截,道:“吴主自引十万大军,盛怒而来,其锋诚不可当,诸位只带了这点军马,怕是难以济事啊。”
赵云笑道:“我可有仁禄的锦囊妙计,足抵十万精兵。”
张辽精神一振,道:“有何妙策,快说快说。”
赵云叫众将凑到一起,悄声说了。
众将面面相觑,道:“这能成么?”
赵云道:“军师的计谋从没失手过,你们照着执行一准错不了。”
张辽点点头,道:“嗯拼了,大不了是个死!”
众将一齐点头,表情悲壮。
当下众人点着军马,深入山中砍伐树木,几万人一齐动手,不片时就放倒了几千株,接着军中木匠将大树锯断,众人七手八脚,将断木拼搭成圆球一个,上面浇上松油,铺上干草,搭到大车上,准备工作算是告一段落了。其时天色向晚,赵云等人率军押着大车,逼近湖口。赵云站在高阜上,凭高视下,望见东岸战船无数,旌旗整肃,道:“吴主深谙兵法,果是劲敌,现在就看仁禄的怪招能不能出奇制胜了。”
二更时分,文钦、赵云各领一军逼近旱寨,离寨门处约可两百步,两将一挥手中令旗,众军取出火具将铁叶车上的木头球点着,数百辆大车上的木头圆球早已浇满松油,遇火就着,红焰火舌,四下飞舞,映得满湖通红。
赵云手中亮银枪一挥,兵士们大叫:“冲啊!”杀将上前。
吴兵听得喊杀声,赶忙爬将起来,出寨迎敌。众军出了寨门,最令他们意想不到事情生了,原来寨外亮如白昼,四下里金光闪闪,耀眼生花。吴兵眼睛受了强光的刺激,只觉眼前白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这战又如何打?
而汉军背光而立,湖面又被大寨挡着,既无强光刺眼,又看不到湖面反光,还能看清了敌人的一举一动,当真占尽了便宜。当下汉军大声喊,冲入吴阵,就是一阵猛劈。吴兵被强光刺得不是捂着眼睛,就是直流眼油,哪有心思应敌?接战不片时,大败亏输,纷纷向水寨奔去。汉军衔尾紧追,攻到船上,四下放火,烧毁战船,粮草、器具无数。
孙权正在水寨酣睡,给喊杀声惊醒,出舱一看吓了一跳,忙指挥军马应敌。冷不防一支船队金鼓不鸣,从斜刺里直杀过来,船头上站着一人,叫道:“张辽在此,识相快快自缚出降,免污我刀斧!”
吴人最怕张辽,听说他来了,东吴的小孩都吓得不敢哭了。吴兵听他一报字号,吓得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一声喊,逃了个干净。孙权满腔雄心壮志,化作喟然一叹,领韩当,董袭断后,招引军马缓缓而退。
张辽领水军大杀一阵,直杀得血染湖面,方奏凯而还。
第660章白帝之战
汉军帐中,负责安排功劳薄伺候的是镇东都督府长史蒋琬,这家伙长期随同贾大流氓作战,被他带坏了,竟也养成了看春宫图的习惯。这会几位将领都出去打战了,山中无老虎,他可算是自由了,挥退左右,猫在帐中看春宫图,正看得血脉贲张,忽听得寨外锣鼓喧天,大吃一惊,赶忙将春宫图揣入袖中,叫道:“去查查出什么事了,来回报!”
帐外亲卫正要答应,却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叫道:“痛快,痛快,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正是孙礼。
在他旁边的徐晃说话了:“吴人跑得也是真够快的,我还没打过瘾呢!”
孙礼道:“你自己跑得慢,却怪人家跑得快。像我,都督银枪一指,俺就指挥着弟兄们杀将上去,这打得才叫痛快呢。”
孙礼才屁点大,居然敢在徐晃面前如此说话,徐晃不忿,正要作,和他好好比比功劳,忽然帐帘开了,蒋琬走了出来,见到他们,一脸难以置信,道:“怎么,战斗这么快就结束了?”他刚看了几副,还没看过瘾,这边战就打完了,难怪他会有此一问。
孙礼道:“可不,都结束了。”
蒋琬道:“这么说仁禄的招使得?”
孙礼道:“太使得了,整场战斗吴兵几乎就没动过手,就被我们打得狂奔乱窜。我当时还纳闷了,就算吴人不善6战,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吧。后来我回头一看,可是吃了一惊。”
蒋琬道:“怎么了?”
孙礼道:“四下一片亮堂,无数火苗上下直窜,晃得我两眼直花,眼前白茫茫的啥也看不见,我算是明白了,难怪吴人都没有动手,原来是这么回事。”
蒋琬道:“那我军不感刺眼?”
徐晃摇头道:“一点也不,我们背光而行,一点也不感到刺眼,相反数百个巨大火球,将四野照着亮如白昼,吴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得清清楚楚。”
蒋琬叹道:“仁禄连这个也能想到,真神人也。”
徐晃道:“唉,像这个的能人,竟然被削职为民,躲在新丰钓鱼,像我这样的庸才反能指挥军队,真是不公平,我真恨不得把我的官让给他做。”
孙礼道:“我早有此意久矣,这样咱俩联名上表,求皇上将军师官复原职。”
蒋琬笑道:“不用了,我刚接到消息,仁禄已被皇上改封为太傅,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孙礼大喜,道:“皇上圣明,皇上圣明,我就说嘛,如此能人,皇上是不会让他埋没乡野的。”
蒋琬心道:“皇上真的圣明么?”这话可不敢说,说了,脑袋一搬家,就再也不能看春宫图了,问道:“子龙和文远呢?”
孙礼道:“率偏师追赶敌人去了。”
蒋琬沉吟道:“吴人多诈,别中了埋伏,鸣金!”
金声大震,这时赵云、张辽已收兵回营,文钦初生之犊,胆气甚壮,一路穷追,杀敌甚众,血染征袍,听得金声,怏怏而还。
众将纷纷到寨献功,蒋琬一一记了,接着写下表章一道,差人六百里加急,呈交刘备。
刘备一行刚到洛阳,刘备**才刚碰到椅子边,一名内侍快步进殿,道:“湖口大捷!湖口大捷!”
刘备大喜道:“念!”
内侍展开捷表,道:“镇东都督赵云将军上赖皇上洪福,下依太傅贾福之计,重创吴主,杀伤吴兵数万,缴获兵甲器仗不计其数,吴主孙权不逞而退。”
刘备大喜道:“好,好,好。”顿了顿,道:“你刚说什么,下依太傅贾福之计?仁禄方随朕到洛阳,他要是指示机宜,朕怎会不知?”
内侍道:“这其中的情形捷表上没写。”
刘备道:“去把仁禄叫来。”
内侍答应了,到外面将贾仁禄叫上殿来,刘备问道:“你到底出了什么妙计,这么快就将孙权的打跑了?”
贾仁禄微笑道:“也没什么,这其实都是皇上功劳的。”
刘备道:“朕的功劳?”
贾仁禄道:“皇上您忘了,那天您在未央前殿举行晚宴,安排安息国的优人表演杂耍,有一拨优人很厉害,也不使什么妖法,嘴对着一个什么东西一喷,火苗立时窜起老高,晃得臣两眼直花。臣当时就想,正对着强光眼睛会花,什么也看不清,而顺光站着不但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还能将周围看得清楚,这点若是运用在战斗中,那可是克敌制胜的利器。皇上您说,要不是那天您召见微臣,臣又怎么能知道这些,又怎会将其运用到战斗之中?”他现在的拍马神功放眼整个大汉朝无人可望其项背,当真是随便拣个话题都能拍。
刘备哈哈大笑道:“朝中这么多大臣,就属你会拍马屁,连根本和朕挨不上边的功劳都能往朕身上扯。你还别说,那几天你不在,朕的笑容也少了,这几天你回来,朕觉得精神多了,整个人像年轻了好几岁!”
贾仁禄道:“皇上,臣看着您开心,心里也十分的开心。”这话倒不全是拍马屁,他很重感情,跟刘备混了小十来年了,在他心里早把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当成自己的长辈,见他开心,心里确也感到高兴。
刘备听他言辞恳切,自内心,甚是感动,回想过往种种,心中涌出一股愧疚之意,叹道:“是朕对不住你。”
贾仁禄笑了,道:“皇上说的哪里话,微臣要没有遇到皇上,早已成了一堆白骨了,哪有今日之风光,微臣的一切都是拜皇上所赐,别说只是受一点小小的委屈,就算是为皇上去死,那也是心甘情愿。”这话就是在吹牛了。
刘备感动的直想哭,一把扯下随身佩带的龙纹玉璧,道:“此璧随朕多年,视若珍宝。孔子曾言道:‘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故君子贵玉、佩玉以显德。你之德与玉之德交相辉映,非至宝无以彰显之,朕将此玉赐于你,并准你随身佩带,以显君德。”
这璧上满是龙纹图案,一望便知是御用之物,借贾仁禄八百个胆子也不敢戴,他不知刘备哪根筋搭错了,吓了一跳,道:“此物是皇上随身所佩,臣何等样人,如何敢戴?再者孔老夫子是将玉比君子,可臣只是一流氓,哪里是什么君子?臣平常是玉不离身不假,可那不过就是为了充充场面,冒充冒充君子罢了。其实按臣的德行身分,别说佩玉,就是佩带一块石头,都觉得的过分,皇上这玉随您日久,沾着您的仙气,臣可万万当不起,请皇上收回成命。”
刘备笑道:“不就是一块玉么,有什么当不起?朕说你当得起就当得起,难道朕的话错了不成?”
贾仁禄就怕刘备上纲上限,借题挥,无可奈何道:“谢主隆恩。”颤巍巍的双手接过,心想:“这玉可不敢佩,老子丢三落四的,这万一哪天要是给弄丢了,不大不小又是一个罪名,虽说老子现在有了可以免死的丹书铁券,可是真到了君要臣死的时候,丹书铁券也是废纸一张。伴君如伴虎啊,这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却又给拉回去当了壮丁,不行这样提心掉胆的日子,老子一天也不想过了,得赶紧想辙,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搂着美媚游山玩水去。”
刘备见他接了璧,很满意,捋了捋须,道:“朕叫你来不是听你拍马屁的。既然吴主已经退走,其余二路闻风胆寒,必不敢轻举妄动,这场战其实已经是胜了。现今国用匮乏,不宜大动干戈,朕打算诏诸路军马班师,你看如何?”
贾仁禄道:“皇上真的以为这场仗咱们已经胜了?”
刘备摊开捷报看了看,道:“捷报上说,子龙出奇不意,重创吴军,吴主仓皇遁走,退回濡须。这次吴兵虽分三路,其实以东路为主,东路由吴主亲统尚且败了,另两路吓破了胆,必不敢进,这仗还不算赢了么?”
贾仁禄道:“皇上,若您是孙权,输了一阵,会心甘情愿的退回老家抱孩子么?”
刘备沉吟道:“嗯,你说的对。孙权输了一阵,心里一定很不服气,一定要想办法反败为胜。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贾仁禄道:“孙权一时大意,不知修备,吃了一次大亏,军马粮草损失惨重,士气更是低到了极点,凭现有的实力,攻打由名将镇守、易守难攻的合肥新城,那是必败无疑。可就这么退走,他一定心有不甘,而且面子上也下不来,全天下人都知道他亲引大军攻打合肥,若是只吃了一场败仗就灰溜溜的走了,必会为全天下老百姓耻笑。这走又走不得,城又打不了,他进退两难,自然会动歪脑筋了。”
刘备忍不住说道:“朕在长安时便已布置妥当,沿江一带防守严密,固若金汤,他还能动什么歪脑筋?”
贾仁禄道:“这破绽也不是没有,臣让子龙撇下主力。轻兵间道,攻孙权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前线打了一个大胜仗,可皇上没有下诏班师,援军主力还得按照即定方针,驰援合肥新城。臣查过地图,汝南、谯郡一带多山,地形复杂,却是援军驰援的必经之路。万一吴主引兵截其后,6逊引兵遮其前。在如此恶劣的地形下,大军施展不开,人再多也是摆设,倘若敌人再用火攻,我军虽有三十万也是不值一扫,顷刻间全成烤卤猪了。胜了这一阵,天下震恐,皇上的江山可就危险了。”
刘备全身一震,大叫:“地图!”
内侍取来地图,刘备低头看了好一会,方道:“你说的没错,汝南、谯郡、戈阳、安丰一带地形复杂,若是敌人抢先占了有利地形,设下埋伏,我军疏于防备,人数再多,也是个输。”
贾仁禄道:“我军刚胜了一阵,援军主帅又是初出茅庐,没有什么经验的王基,一定想不到敌人会在这个时候打他的主意,这场战对吴人来说胜算可是甚大。”
刘备笑了笑,道:“你把孙权、6逊看得太高了吧,这样的主意他们一定想不出来。”
贾仁禄道:“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敌人想到了,可就全完了。”
刘备道:“嗯,朕这就急诏王基班师!”
贾仁禄道:“不可,万万不可。皇上,您该知道,三十万大军不是说退就能退的,这中间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万一吴兵乘乱来攻,这三十万人可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备道:“那该怎么办?”
贾仁禄眼珠一转,道:“可将计就计,把敌人放进来,关门打狗,堵住笼子捉鸡!”
刘备笑道:“你呀,你呀,得罪了你,当真没好下场。朕是得罪过你,可你想办朕的时候,得通知朕一声。”
贾仁禄知他在开玩笑,笑道:“事先通知了您,还能办得了您?”
刘备哈哈大笑,良久方道:“这该如何诱敌深入,聚而奸之?”
贾仁禄走到案前,低头看着地图,道:“当年孙权曾率军翻越大别山,取道安丰,突袭汝阴,让曹操吃了一个大亏,这次他输红了眼,病急乱投医搞不好又会老调重谈。皇上可令安丰、弋阳两郡郡守,在大别山中广布斥候,注视孙权动向。至于6逊这路,他现在人在南阳,可通知南阳太守,令其也在境内广布侦骑,哨探敌人动静。各路细作一旦现吴兵踪迹,立即用飞鸽传书,报与王基知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倘若知道了吴军动向,王基还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真该撤了。”
刘备微笑道:“嗯,事不宜迟,朕这就拟旨。”
当下刘备急忙草拟了几道密诏,令人用飞鸽传书告知有关人等。这次贾仁禄低估王基了,别看这小子年纪轻轻,却还真两把刷子。他见沿途穷山恶水,地形复杂,也怕孙权翻山而来,在左近设下埋伏,要他好看。他经过一翻深思熟虑,思考出来的方略竟和贾仁禄不谋而合,由于赵云轻装前进,一应令牌信物,都在王基处。王基令人执着赵云的调兵令牌到安丰弋阳两地,假传镇东都督令旨,让其广遣斥候严密注视大别山方向的一举一动。两郡太守见都督放话了,自然令手下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连续作战的精神,到大别山里蹲点。众斥候虽然都不甘愿舍下老婆孩子,到山沟沟里喂蚊子。可是上命难违,无奈之下,一个个卷起铺盖,到大别山各大小山道、险隘峡谷处蹲点守候。可守来守去。这人始终没来。其时正当盛夏,虽然山上阴凉些,可还是热得够呛,众人从早蹲到晚,热出一身大毛汗,去一直没等来人,难免怨声载道。
贾仁禄心中所想倒也不是凭空臆测,实是惴情度理的深思熟虑。6逊知道孙权失败后,心中所想,还真跟他的大同小异。当下他作表一道,申奏孙权,请他引精兵翻过大别山,抄小路,直扑汝南,以邀援军之后,而自己则在宜城虚立营寨,迷惑敌人,亲率主力化整为零,偷过南阳,攻打新城援军。如此两面夹击,敌人尾不敌,可一鼓而破,往日之耻也可以一朝尽雪。写好了表章,他差一心腹小校拿着表章星夜前往合肥来见孙权。
那小校领命,将表章揣在怀里,贴肉收藏,回帐略加收拾,登程上路。行到涢水上游一个渡口,觅船过河。哪知事情还真就那么寸,河西头村子里的一个帅小伙子跟河东头村子里的漂亮姑娘搞上了对象,两家定于今日成亲,新郎官带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杀到河对岸迎亲。这个渡口船只很少,一共就那么几条,光载新郎官的随从都不够。没船坐的人,只好挤着岸上等着过河。除了那个身怀特殊使命的小校外,还有好几拨赶着去河对岸做生意的商人,及害怕打仗想要逃到太平地方的难民,他们都急着过河,见这迎亲队伍老也过不完,难免大声抱怨。新郎官这边仗着自己是地头蛇,有恃无恐,反唇相讥。就这么着新郎官婚也不结了,商人们生意也不做了,就在渡口上吵将起来,人人争得个脸红脖子粗。事情越闹越大,局面越来越难收拾,不少良好市民见不是头,便跑到城里报了官。
其时正当两国交战,属于非常时期,郡守接到报案,亲点大军前去弹压。那小校打上瘾了,竟忘了自己的使命,见汉军来了,也不闪僻,还在那打得个不亦悦乎。当然他要只是动手还没什么,可他偏偏还动了口,嘴里大喊大叫,这一激动,嘴上没把门,用的全是吴侬软语,这一来可就全露馅。郡守见他语带吴音,心下起疑,令人将他逮来搜查,这一搜身不要紧,把6逊的表章给搜了出来。那郡守从头到尾看完,吓得一脑门子汗。这乱子他也没心思管了,赶紧回城写了公文一道,连着那道表章及吴人小校一齐送到了荆州都督曹仁处。曹仁不知贾仁禄想引狼入室,关门打狗,一见这表章,大失惊色,忙令辖下各郡严加提备,以防敌军偷过荆州去打援军,这样一来贾仁禄的计划可就算是彻底破产了。
6逊在荆襄等处都安有细作,各路细作见汉军突然调整布署,加强防备,心觉不对,赶紧回去报知6逊,6逊一听就知道自己的完美计划胎死腹中,长长的叹了口气,传下将令:“营中乏粮,自今日起,大小将士于营外种豆菽,以佐军需,如有懈怠者立斩!”
话音犹未落,一小校快步进帐,道:“西路军统帅诸葛将军托小的呈上书信一封,请大督都拆阅。”
原来诸葛谨那一路日子也不好过,大军到了跋山涉水,好不容易到了白帝,可是汉军早已占据了险要,深沟高垒,拒不交战。诸葛谨将智将法,示弱计等等阴谋诡计用了个遍,关公和贾诩就是不肯出辕门一步。其时正值盛夏,诸葛谨大军顶着烈日挑战,多有中暑晕倒者,诸葛谨心想既然敌人不肯交战,老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事,不如且退,以图再取。当下书信一封,让那小校捎来交给6逊。6逊拆开看了,道:“拜上将军,我自有主意。”
那小校领了言语,回转白帝。行至当阳长坂,正遇燕人张翼德的大军。本来攻打江陵的是老将黄忠,张飞好久没打仗了,正闲的慌。听说刘备只是让他在林子里扮野人吓唬敌人,却把攻打江陵的任务交给了黄忠,大为不忿。于是滥用职权,逼黄忠和他换了个差事,领军杀到。
那小校见前方有大军,赶紧绕道,可不管他怎么绕,还是难逃噩运,被伏路小军逮个正着,解赴大帐。张飞提着马鞭一根,亲自审问,道:“你鬼鬼祟祟的在附近转悠,定是东吴奸细,你到这里干什么来了给俺从实招来。”
那小校道:“冤枉,小人是附近山里的农民,到这附近来打柴,撞见大军,便躲开了,谁曾想还是被将军拿到了。”
张飞瞪回环眼,道:“你真是附近山上的农夫?”
那小校点点头,张飞道:“知道俺是谁么?”
那小校一见他这脸,这做派就知道他是燕人张飞,佯做不知,摇了摇头。张飞虽粗,却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一见他眼神有异,立时明白他在装傻,叫道:“俺有一个方法能搞清楚一个人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万试万灵,你要不要试试?”
那小校道:“什么法子?”
张飞道:“我把你吊起来,打一百鞭子,你要是不死呢,那就是说真话,要是死了呢,那就一定在说假话。”大声叫道:“来人,把这小子给俺吊起来!”
那小校当然知道张飞的鞭子有多厉害,自己怕是连三鞭也挨不了,何况一百鞭,吓了一大跳,道:“别打,别打,我说,我说。”
张飞叫道:“老实说,你到底是谁?”
那小校道:“我是诸葛谨将军麾下。”
张飞道:“来这里做什么?”
那小校道:“诸葛谨将军屡屡挑战不得,军中兵士中暑多有死者,将军体恤下属,打算退兵,故修书一封托我带给都督。”
张飞问道:“那6逊小儿怎么说的?”
那小校道:“都督说他自有主意。”
张飞道:“***,这叫什么回答?他到底是让诸葛谨退还是不让诸葛谨退?”
那小校道:“这个小人就不知了。”
张飞道:“6逊小儿在做什么?”
那小校道:“小人见6将军催督众人于营外种豆菽,自与诸将在辕门射戏。”
张飞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黄毛小子,就知道玩,知道什么军旅大事!这江陵城可是俺的了!”眼珠一转,对那小校道:“你回去告诉诸葛谨,就说敌军深沟高垒,坚守不出,与战无益,不如退。”
那小校道:“这个……”
张飞道:“怎么不去?你要是不去,我把你吊起来活活打死!你要是去了,我保奏皇上,封你为将军,另赏黄金千两,封邑千户。”
那小校在吴军中混了十来年,还只是一个小校,心中正感不爽,听张飞这么一说,又素知他从来说一不二,不禁怦然心动。
张飞见他颇为意动,道:“不去则死,去则作官,这其中的差别可是甚大,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那小校沉吟半晌,咬咬牙,缓缓的点了点头。张飞哈哈大笑,道:“摆宴,为这位壮士压惊。”
那小校出了大营,径回白帝,将张飞的言语禀报诸葛谨,诸葛谨道:“都督要我退?”
那小校点点头,诸葛谨道:“都督作何举动?”
那小校道:“张飞兴师进犯江陵,都督已率军急退,回江陵与张飞周旋。”
诸葛谨大失惊色,道:“什么张飞攻打江陵,江陵若失,我之后路断矣,不可不救。”想了一会,大叫:“传令,拔寨都起,回师江陵。”
早有细作将敌军拔寨的消息报入白帝城中,关公已收到了张飞的消息,捋须微笑道:“敌人终于动了,破敌只在今日。”
贾诩道:“都督打算如何破敌?”
关公笑道:“敌军归心似箭,无心恋战,乘势追将上去,破敌必矣!”
贾诩道:“困兽犹斗,何况是人?若逼得太急,将致死力。吴人乘船而来,必乘船而去,不如暂且驻兵,待其半渡,然后击之。已渡者免,未渡者争先,谁肯死斗?”
关公哈哈大笑,道:“诚如公策,破贼必矣!”
诸葛谨大军拔寨起程,来到江边,整队上船。刚刚上了十分之三,甘宁兵到,大呼酣斗,吴军个个都知道只有逃到船上才安全,争着上船,乱作一团,不少人反被自家人挤到江里喂了鱼。诸葛谨禁止不住,只好改走6路逃生。没有上船的吴兵,都随着主将乱窜。已上船的将士见自己逃得性命,暗自庆幸,这时险境未脱,他们也顾不得什么主帅不主帅了,自己开着船先跑了。
关公指军大军在后掩杀,掠取旗鼓戈甲无数。诸葛谨奔至北井,兵士饥困,实在跑不动了。幸喜追兵已远,暂且停留,埋锅造饭。饭刚熟,汉军又到。吴兵不及下咽,弃饭而走。汉军也不客气,饱餐一顿,长力气了,尽力追逐。吴兵自相践踏,死者甚多。诸葛谨马失前蹄,栽将下来。关公赶到,抬起偃月刀就要斩将下去,忽想起他是诸葛亮大哥,道:“看在你弟弟份上,饶你狗命,回江东,令孙权早写降表,纳贡称臣,否则大军到时玉石俱焚!”
诸葛谨没想到在关公刀下竟也能捡回了一条小命,口中直叫:“一定,一定。”抱头鼠窜而去。
第661章仙丹出炉
诸葛谨在关公刀下捡回了一条命,狼狈奔窜,行出里许,遇到了些许败兵,一干人聚在一处,尽拣山僻小路乱窜,沿途道路崎岖,荆棘遍布,衣服裤子被荆棘划得一条条的,皮开肉裂,鲜血迸流。不过性命要紧,他们也不顾着疼了,没命的跑。到了巫县,诸葛谨举目四望,身边仅有随丛百余,个个面如土色,衣衫破烂,头上身上尽是乱草,怎么看怎么像沿街乞讨的乞丐,一点也不像是当兵的。
巫县是东吴建平郡治,离大汉巴东郡治白帝城,不足百里,吴主孙权在此驻有重兵,以防汉军犯境。诸葛谨跑到了自家的地盘,总算大大的松了口气。不久,各路败兵66续续赶到,乘船逃走的兵士在确认逃出大汉水军的魔爪之后,这才开始讲哥们义气,沿途接应败兵上船,同到巫县。诸葛谨计点军马,损折两万余人,不由得心中大恸。忽想起窜掇他退兵的那个小校,心想要是没他的话,自己兴许不会退兵,也就不会败得这么惨。忙令人寻那小校来,他要亲自审问。众人在营中寻了个遍,也没现那小校,如实上报。诸葛谨不愿把人往坏处想,叫来建平郡守,问道:“6将军现在何处?”
那太守道:“回将军,6都督现在宜城。”
诸葛谨心中一凛,道:“他还在宜城?在做什么?”
那太守道:“6将军催督众人于营外种豆菽,自与诸将在辕门射戏。”
诸葛谨捶胸顿足,道:“唉,中计矣,中计矣,我中了汉将的诡计矣,阵亡的弟兄们,我对不起你们啊!”说着放声大哭,蓦地里大叫一声,身子一晃,昏绝于地。
那太守忙命人将诸葛谨搭到榻上,请来大夫,为其医治。那大夫又是号脉,又是施针,忙得满头大汗,才把人给救了起来。诸葛谨苏醒过来,什么话也不说,什么遗言也没留,痛哭失声。太守及诸将不住安慰,劝了好半晌,心情方才平复,叹道:“可惜元逊不在,若在必无此败矣!”
他口中的元逊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儿子诸葛恪,年方十五岁,才思敏捷,极富智计。他还很小的时候,一日孙权大宴宾客,因诸葛谨面孔狭长,长得很像驴,欲戏弄于他,以为笑乐。于是他命人牵来毛驴一只,在它的面上贴上白帛一块,帛上有孙权亲笔所书的四个大字“诸葛子瑜”。诸葛子瑜,就是诸葛谨。驴来贴上标有诸葛谨的字条,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在说诸葛谨是一头驴。殿上群臣瞧了瞧诸葛谨,再瞧瞧那头驴,心领神会,无不哈哈大笑。诸葛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火不敢,辩驳没词。正没理会处,诸葛恪越众而出,向孙权请求给他毛笔一只,在帛上添两字。那时他还小,孙权想看看这小鬼是怎么给爹爹盖羞的,命人给他笔。诸葛恪提笔刷刷刷,在那列字的下方添两字:“之驴。”合起来念就是:“诸葛子瑜之驴”就这两字之差,不但羞辱性的意思半点不剩,就连那头驴都成了诸葛谨的了。众人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手段,无不震惊,啧啧称赞。孙权大喜,当场将那头驴赐给了诸葛恪。打那以后,诸葛谨就对这个儿子留了一个心眼,善加培养,希望他将来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此番率师西征,山遥路远,道路崎岖,诸葛谨怕他在道上有个闪失,执意不肯带他来,这下可是后悔死了,不过世上啥药都有得卖,就是没有后悔药,败仗吃都吃了,后悔也是枉然。
突然间他又想起那个小校,这事推本溯源,都是他害的,不由痛恨不已,当即下令张榜通缉那小校,一经现,不问情由,就地正法,碎尸万段。其时那小校已成了关公府上的座上宾,正品着美酒,吃着山珍,看着歌舞,逍遥快活,好似天上神仙,浑不知自己叫什么了。
诸葛谨兵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6逊耳朵里,6逊见东西两路都败了,就自己这路孤掌难鸣,若不赶紧跑,闹不好也得遭殃,不禁仰天长叹,下令道:“传令下去,大小三军拔寨齐起,整肃队伍,望襄阳进!”
众将校虽不知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但还是严格执行,整肃队伍,张扬声势,往襄阳进。
早有细作报至曹仁军中,说吴兵已动,须用心提防。黄忠听了,当即便要点兵迎战。曹仁道:“司马尚书一再告戒我,说6逊多谋,不可轻敌。现今他忽然出兵,必有诡计,不可造次。诸位将领须当坚守各处险隘,不得出战,违者虽胜亦斩!”
黄忠本来和曹仁不是一个系统的,可张飞和自己换差事时,曾有命令要自己受他节制,心中虽然不忿,却也不得不俯听命。
数日后,侦骑报来道:“吴兵退了。”
曹仁不信,道:“什么!吴兵退了?”叫来心腹之人,令其再去打探。
那人哨探明白,回报曹仁吴兵果然尽退。
曹仁莫明其妙道:“6逊一会进,一会退,到底在搞什么明堂?”
黄忠道:“6逊欲退,却怕我军追袭,故佯攻襄阳,虚张声势,好从容而退也。”
曹仁叹道:“6逊用兵,不亚孙、吴,我不及也!”
满宠忽道:“不好,张都督危险了!”
曹仁一拍大腿,道:“正是,都督是皇上义弟,不可不救。”
黄忠道:“末将愿往!”
曹仁道:“6逊有鬼神莫测之机,不易对付,将军须当小心在意。”
黄忠道:“谅一个黄口孺子,有何本事?末将去去便回!”说着点起本部军马,赶往江陵支援张飞。
张飞虽然鲁莽,倒也不敢拿数万将士的性命开玩笑。攻围江陵的同时,还是广遣细作注视6逊的动向。细作每日来报,6逊催督众军下地当农民,自己则和几个高级将领在辕门口射箭玩。每日都是这样的线报,张飞想不大意都难。他一直以为6逊不过是一个酒囊饭袋,只是仗着他娶了孙策的宝贝闺女,才有了今日之风光,见他在军中不思进取,不务正业,整天种菜玩,更加没把他放在眼里,对后路的防守,自然就松懈了。
东吴方面镇守江陵的是孙皎,孙权叔父孙静的次子。他可不是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的,着实有两把刷子。原来张飞也不想强攻,想把孙皎诱出来厮杀。哪知在城下讨战时,孙皎只说了几句话,就把张飞的火给激出来了,率队攻城。这一攻就是十余日,张飞愣是没有悍动江陵分毫,反损折了不少弟兄,气的哇哇乱叫。连日猛攻,前线将士颇有损折,攻城的人手吃紧,张飞见6逊老没有动静,麻痹大意,便撤了留守之人,全部拉上前线攻城。
6逊一直留心张飞动静,见张飞撤走了驻在当阳、麦城一带的兵士,心下大喜,连夜率军,改弦易辙,转而向南。三军将士马不停蹄,急行军三百余里,只用一昼一夜,就赶到了离张飞大营不足五十里的纪南城。这时纪南已在张飞的控制之中,6逊没有占城,而是找了一个山沟沟猫着,待到三更时分,这才窜将出来,直奔张飞大营。
张飞率军攻了一天,累得够戗,回到寨中,酒虫子上来了,命人拿来了两大坛酒,也不用碗,揭开封盖,举起坛子就往嘴里灌,咕嘟咕嘟,不到一会,两只坛子,便见了底了。张飞意犹未尽,又亲自到酒窑中扛了两坛。一通猛喝,这两坛又见底了。他又累又醉,一个侧身,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睡不多时,寨中忽然大哗。原来一彪军马欺近大寨,被守寨兵士现。值夜兵士见来人可疑大喊口令,对方不但不答,反而拔出刀子冲将上来,明显不是自己人,忙敲起绑子。汉军在睡梦中听到绑子声,赶紧爬将起来,抄起兵器应战。他们都是军人,紧急集合都是练过的,虽当此紧要关头,却仍不慌乱,有条不紊的执行平时训练的课目,爬上橹楼,张弓搭箭,箭头都对准了敌人。
早有小校入帐报知张飞,却现张飞睡得正熟,呼噜声一阵响似一阵。那小校怎么叫也叫不醒,暗暗叫苦。正没理会处,6逊已指挥大军杀到寨外,敢死队员玩了命的猛突,前赴后继,汉军连日猛攻,精气神明显不如休息已久的吴军,再加上没有主帅,无如依从,各自为战。在吴军的猛攻下,阵形微见散乱。吴兵乘势斩开鹿角,撞开寨门,攻了进来。
副将见敌人进寨,而主帅仍未到,当机立断,挑起大梁,代主帅号司令。正在设施,冷不防又一支军马杀到。原来孙皎在城中听得北门外敌军扰攘,奔上城头,只见几个火头在汉军营中冲天而起,知道有人在敌营中捣乱,忙点起五千军马杀出城接应。
两路吴兵一东一西夹攻汉寨,汉军再也支持不住,撇下主将,仓皇而走。
张飞仍然未醒,那小校情急智生,抄着盆水,便往张飞头上浇去。张飞曾几何时也被人浇过这么一次,今天又这样,不禁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那小校不待他把自己绑起来暴打,大声叫道:“不好了,敌人杀进寨来了。”
张飞也听到了喊杀声,大怒道:“好小子,连你张爷爷的寨子也赶劫!”抄起丈八蛇矛,冲了出去。
这时汉军大势已去,四下里都是逃跑的将士,张飞又哪里禁止得住?叹了一口气,拨转马头,加入逃跑者的行列。奔了一阵,收拢了三五千败军,声势一震,张飞心有不甘,叫道:“他妈妈的,打了一辈子战,还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
这些军马是张飞从河北带来的,长期追随贾仁禄作战,哪遭过这罪?叫道:“就是,就是,从来都是我们追人,还从没被人如此欺负过!”
张飞道:“杀回去和他们拼了,就馢被打死也比当缩头乌龟强!”
众军大叫道:“和他们拼了!”
张飞见煽动成功,大喜,领着兵士又杀了回去。吴军赶跑了汉军正在打扫战场,不意敌人又回来了,仓皇应战,战不片时,阵脚大乱,纷纷后退。张飞大喜,手中蛇矛乱舞,向前追杀,气势锋锐。
6逊笑道:“你虽有万夫不当之勇,怎奈已进铁网,焉能施其变化?撤!”
既是主帅放话了,吴军一齐向后转,向后败退。
张飞见逆转成功,哪里肯舍,率军五千军马穷追。哪知6逊早料到突袭大寨不一定会十分顺利,防着一手,劫寨的不过是很小一部分,其余军马散在四周,十面埋伏,只等敌军上钩。
张飞虽勇,智商却低。在他眼里打战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敌人胜了就跑,敌人败了就追,既便要用计,喝完酒后打打人,什么计谋都出来了。至于什么围魏救赵、声东击西、借刀杀人、瞒天过海、上屋抽梯这些个计谋,由于他不认识孙子,是以一概不知。6逊可是个鬼灵精,脑子灵活着呢,眼珠一转就能想出十七八条计来,条条都能要人半条命。张飞和6逊相比,一愚一狡,这场战其实都不用打他已经输了。
张飞根本没想到6逊已扎好口袋,等着他呢,率着临时拼凑出来的败军,一个劲的傻追,跟在6逊的**后面,进了包围圈。
突然四下里喊声大震,火把乱晃,吴兵不知从哪里杀了出来,将张飞军围在垓心。张飞大怒,率军左冲右突,冲突不出。这些军马其实都是败军,只因小胜一阵才恢复了一点士气,这会又被人包了饺子,哪还有心思抵抗,四下乱窜。张飞气得七窍生烟,叫道:“他***,俺跟你拼了!”奋生平之勇,向6逊杀去。6逊知道张飞有多厉害,哪敢和他放对,忙躲到人群之中。他见无数高手簇拥着自己,还是不放心,又在前面加了几十面盾牌,这才安心。
张飞也是属牙膏的,不到紧要关头,这智谋是出不来的。他向6逊讨战,也只是假象。6逊这一加强自己防卫,破绽立现,张飞回身狠杀,这才从万马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招呼两三百败军,逃命去了。
6逊率师再后追了一阵,收兵回营。
孙皎亲自到寨,一来谢他援手之德,二来请他进城,为他接风。
6逊道:“接风酒宴且不忙吃,我撤退的消息,汉人应该已经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想到我会来攻打张飞,张飞可是刘备义弟,汉将一定不会坐视,必来救援。我们马上赶到头里,设伏以待,狠狠的给他们来上一下,为东西两路惨死的将士报仇。”
孙皎一听有战可打,浑身是劲,道:“末将愿为前部!”
黄忠不知张飞军已被人包了饺子,还傻傻的往前赶。这日队伍到了当阳长坂,忽遇一支军马约可三五千,拦住去路。
黄忠驰马出阵,叫道:“请来将打话。”
对面阵门开处,一个年青将领白袍白甲,策马一匹白马来到长坂桥上。
黄忠自报家门,问道:“来将何人?”
那青年将领,道:“在下便是吴郡6逊。”
黄忠没想到这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就是6逊,怔了一怔,道:“将军可曾遇到张都督?”
6逊笑道:“你是在问张飞吧,已做了刀下之鬼矣!”
黄忠大怒,指挥军马杀上,两军相遇,战不多时,吴兵便退。汉军不舍,奋勇赶来,过了长坂桥。桥那头是片林子。黄忠见吴兵没入林中,犹豫了一阵,不知该不该追。6逊拨马回头,道:“怎么,怕有埋伏?那就别跟啦!”
黄忠给他小瞧了,面子上下不来,叫道:“纵有埋伏,能奈我何?”招引军马入林。
行不多时,前军人马踏中陷坑,失足摔落,扑通哎哟之声响个不停。黄忠大怒,叫道:“6逊小儿,有本事就真刀真枪与你黄爷爷厮杀,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话音犹未落,孙皎从东面杀到,徐盛从西面杀到,丁奉则率队在南面一字排开,如墙而进。三路人马合兵一处,将黄忠围在垓心。黄忠冲突一阵,见北面敌军薄弱,便招引军马向北杀去,好容易才透出重围。奔出里许,前方又传扑通扑通的声音,原来前军将士只顾逃命,慌不择路,一不小心又踩上了陷坑,跌是个七荤八素,头破血流。
黄忠见有埋伏,大失惊色,拨马回头。怎奈为时已晚,那马一个留神,被悄悄拉紧的绊马索绊倒,忽律律一声长嘶,跪倒在地。黄忠哎哟一声,栽了下来。只听一声喊起,两下伏兵齐起,裹了上来,再一次将黄忠等人围在垓心。黄忠没了马,就像没了牙的老虎,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斗了片时,险象环生。
正在危急,忽听不远一声断喝,震得众人两耳嗡嗡直响,树上枝叶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一将豹头环眼,燕髯虎须,挺矛骤马,杀入重围,正是燕人张翼德。张飞在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和他交手的从没有在他手下走过一招的。负责围捕的吴兵乃是朱然,见张飞虽然年纪一大把,胡子也白了,可当年之勇失毫不减,不由吓得心惊胆裂,不敢上前迎敌,而是躲在背后放冷箭。还别说,这手虽然下流可还管点用,朱然猫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射了十几箭,居然还给他射中了两箭,只可惜箭上无毒,不能立马要了张飞的老命,难免美中不足。张飞忍着箭创,救了黄忠,且战且走,所到之处,无人敢阻,一干人马又退回到了长坂桥。
忽得听身后隆隆之声大震,张飞回头望去,却是6逊招引大军人马追来。此时6逊大军黑压压的一片,不计其数。而张黄二将身边,只有稀稀疏疏的几百人,实力相差忒也悬输,形势十分的危急。张飞叫道:“汉升且退,追兵我自当之。”
黄忠心觉老命要紧,也就不扬风格了,说了几句多多保重的屁话,掉头跑路。张飞横矛立马于桥上,身后百余亲卫,不离不弃,整整齐齐的站成两排,表情悲壮。
须臾,6逊大军赶到,孙皎、徐盛、丁奉、朱然、凌统、周泰各统军马,一字儿摆在桥东,一眼望将过去,人头涌涌,军阵看不见尽头。
众人见张飞倒竖虎须,圆睁环眼,手绰蛇矛,立马桥上,不知他葫芦里再卖什么药,都不敢轻进。
张飞厉声道:“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他虽然中了两箭,可这一嗓子吼得,还是声如巨雷,吴人哪有听过这个动静?尽皆股栗。
6逊虽然没听过关公打的广告:“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如探囊取物。”可是见他豪气干云,英气逼人,不禁为其气势所慑,心里犯了嘀咕,道:“张飞仅有百余人,竟胆在此挑战,不知在弄何玄虚?”
众人面面相觑,一齐缓缓摇头。
6逊看了看张飞,又看了看他身后亲兵,打不定主意,是否应该追上。
张飞叫道:“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喊声未绝,6逊身边一员小将名唤淳于丹者,惊得肝胆碎裂,喷了一口白沫,倒撞下马。6逊没想到张飞的音波功竟能杀人于无形,唬得魂飞天外,拨马便走,众将见张飞如此神勇,都不敢上前厮并,唯6逊马是瞻,一齐望东奔走。
张飞行险一搏,竟然奏功,连他自己也没想到,眼见敌人退尽,不由双手插腰,哈哈大笑。蓦地里伤口迸裂,疼痛钻心,哇得喷了一口血,摔下马来。众亲兵吓了一跳,忙上前将他扶起,搭着他向西便走。
众败军逃到了襄阳,惊魂稍定。荆州也属张飞该管,曹仁是他的下属,正要巴结上司,见他病了,忙延医赠药,张飞调养了几日,创口愈合,病势渐复。
张飞兵败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刘备的耳朵里,这几天刘备耳朵听到的尽是战胜之表,马屁之辞,心情愉悦,忽听得这么一则丧师辱国的消息,龙颜大怒,拍案而起,叫道:“朕怎么认了这样一个弟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竟给朕添乱!翼德人呢?”
内侍道:“回皇上,张都督身中两箭,正在襄阳调养。”
刘备道:“什么他受伤了,严不严重?”
内侍道:“似乎并不严重。”
刘备道:“襄阳恐无良医,命人用朕的御辇将翼德接到洛阳来调养。”
皇上放话了,谁敢不照办?有关人等驾着刘备的御辇将张飞接到了洛阳。襄阳和洛阳也不是很远,不一日便到。刘备在正殿接见了他,见他面如白纸,形容憔悴,心中酸楚,责备人他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也说不出来,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打仗时可得当心些啊。”
张飞哈哈大笑,道:“这点小伤,算得什么!将养两天就好了,照样能上阵杀敌。”
刘备笑了,道:“还想着上阵杀敌,你想朕可不想了。朕只是让你驰援襄阳,于山野间多张旗帜,虚张声势。你为何不听朕的号令,顶替汉升去打江陵。你也是五十多岁的人,难道不吹,欺君抗旨,该当何罪吗?”
张飞道:“在山野林木中多插旗帜,这活三岁小孩都会,却让俺去,这不是大材小用了么。”
刘备哭笑不得,道:“你有何材勇,敢在此大言不惭?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将领,不会不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军令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怎能推三阻四,捻轻怕重?何况三路大军,两路获胜,缴获兵马器仗不计其数,就你这路,不但什么也没缴来不说,反而损折兵马器仗甚重,你自己说说,你该当何罪?”
张飞也知道自己这事办得很糟糕,嘿嘿傻笑。
刘备道:“你欺君抗旨,擅自出兵,以致丧师辱国,本该斩,念你效力年久,颇立战功,且此番西路之所以能胜,也是你的功劳。将功抵过,朕将你贬降三等,再罚你一年的俸禄,削夺三千户封地,以赏此次战役的有功之臣,你可心服?”
张飞忙道:“心服,心服,只要大哥不让俺回长安,怎么处置俺,俺也心服。”
刘备道:“时间过的真快啊,当年我们兄弟三人在涿郡不期而遇,一见如故,结为兄弟,那情景仿佛就像是昨天生的一样。谁曾想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那时我们还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转眼间,都已两鬓斑白了。年纪大了,不服老可不行。翼德啊,你随朕转战天下,打了大半辈子仗,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这功劳你也立得差不多了,该放手让年轻人干了。朕打算将你和云长都叫到长安,时常和朕聊聊过去之事,安享晚年,岂不胜过在外面打打杀杀?”
张飞叫道:“不成,这可不成。把我叫到长安,不让我打仗,闷也闷死了,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刘备摇头苦笑,道:“你啊,只是让你到长安,陪朕聊聊天,至于要死要活的么?看来不让你打仗,就如同让仁禄不胡言乱语一样,当真难于登天,哈哈!”
贾仁禄心道:“这也能扯到老子头上……”只听刘备接着道:“想要打战就得给朕老老实实,不然朕就把你召回长安,永不让你再上前线。”
张飞忙道:“一定,一定,俺一定听大哥的话。”
刘备忽问道:“你家人过的可好?朕虽是你的兄长,可这些年操劳国事,很少关心你及你的家人,甚感惭愧。”
张飞道:“多谢大哥惦记着,家里人过得好着呢。”
刘备道:“她们都在邺城么?”
张飞道:“正是。”
刘备道:“你受伤了,没人照顾怎么成?一般人不知道你的脾气,自然不如家里人体贴细致。”嗓门提高八度,叫道:“传朕旨意,着人去邺城接翼德家小前来完聚。”
张飞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叫道:“大哥……”
刘备哽咽道:“啥也别说了,我是你大哥,自然要多关心你些。”
五天后,张飞的妻小到了洛阳。这日刘备带着贾仁禄等人,前往张飞在洛阳的临时居所探望。嘘寒问暖一番后,刘备向张飞的长女瞧了几眼,问道:“多日不见,你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今年几岁了?”
贾仁禄心道:“得,刘备看上张飞的闺女了,想把来和他的宝贝儿子刘禅凑成一对。这刘禅也不知哪根筋搭错,前后两个皇后全是张飞的闺女,张家的女娃娃真有这么好?反正老子上看下看是看不出一点好来。不对,不对。现在刘禅已不是太子了,刘备为什么还要把张飞的女儿许配给他。可若不是许配给他,刘备为何对张飞的闺女这么感兴趣,难道他自己看上了?”
张飞的大女儿十分害羞,不好意思回答,张飞替她答道:“十四了。”
刘备上下打量一番,道:“好,好,好。”顿了顿,道:“你好好养伤吧,朕去了。”
张飞亲自送到门口,贾仁禄踱到刘备边上,悄声问道:“皇上,你怎么突然打听起张飞闺女的年龄来,莫不是……”
刘备笑道:“你想说什么?”
贾仁禄道:“莫不是您看上她了?”
刘备一口气没喘顺,剧烈咳嗽,道:“你这个流氓,亏你想得出来!”
贾仁禄道:“那您这是……”
刘备道:“朕打算将她许给禅儿。”
贾仁禄道:“可梁王殿下已不是太子了,和张家联姻,怕不能给社稷带来什么好处。”
刘备侧头看了看他,道:“你怎么也变得这么俗了,朕看你为你两个闺女挑得夫婿,也不如何门当户对嘛。”
贾仁禄道:“当然不门当户对,这两个小子将来都非同一般,老子这种暴户,肯定是高攀不上的,所以就乘他们还不达的时候,把他们紧紧拴住,省得到时他们看不上咱闺女。”
刘备道:“你呀,吹起牛来大言不惭,什么话都敢说。这谦虚起来,也真够可以的。你可是当朝太傅,天子之师,那两小子将来再怎么有本事,也绝对不过你,你的闺女,他们还会看不上?”
贾仁禄道:“那可难说的很,到时他们立了功,皇上一开心,将自己的闺女下嫁给他们,他们又怎能看得上臣的闺女?”
刘备笑道:“朕可没有闺女啊?”
贾仁禄道:“皇上万岁万万岁,这日子还长着呢,要生几个闺女还不容易?”
刘备哈哈大笑道:“真有你的。对了,朕什么时候喝你闺女的喜酒啊?”
贾仁禄吓了一跳道:“他们这才多大,现在就谈婚论嫁怕是早了点吧。”
刘备道:“不早了,一般人像他们这么大都……”
内侍匆匆赶来,道:“启禀皇上,方士经过七七四十九日制炼,已炼出仙丹一炉,请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