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素利覆灭
封禅照理是要改年号的,刘备因黄龙现成纪打算将年号改成黄龙,可无独有偶,孙权也因黄龙现于夏口,改年号为黄龙。刘备耻以相同,且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比这更贴切的年号,索性不改,但下旨大赦天下,是年仍为章武八年。
刻有祈求上天保佑刘备长生不老,多子多孙的玉牒被刘备亲用玺印封在坛中的方石中,至于玉牒上到底刻了些什么文字,由于刘备怕引来非议,是以其文不传,无可缉考。而石碑上的铭文倒无关紧要,不须保密,故立于离坛三丈处,其文曰:“维章武八年四月,皇帝东巡狩,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班于群神,遂觐东后。从臣左仆射亮、右仆射繇等,汉长沙定王后裔协、鲁恭王后裔璋在位。孔子之后褒成侯,序在东后。蕃王三,咸来助祭。后汉桓灵二帝以降,朝纲颓坏,宦竖当权,忠良遭锢。甲子之岁,黄巾乱,兵革横行,延及诸郡,豪杰并兼,百里屯聚,往往僭号。边境北夷作寇,千里无烟,无鸡鸣狗吠之声;京中董卓造孽,白骨为墟,血流成河。曹操赘阉遗丑,本无懿德,劫迁天子都许,窃盗鼎司,倾覆重器。其子丕以三司鼎足冢宰之权势,依托尧舜禅让之义,遂以篡叛,僭号自立。宗庙堕坏,社稷丧亡,不得血食。皇天睠顾皇帝,以匹庶受命中兴,年二十三载兴兵,以次诛讨,三十有余年,罪人斯得。黎庶得居尔田,安尔宅。书同文,车同轨,人同伦。舟舆所通,人迹所至,靡不贡职。建明堂,立辟雍,起灵台,设庠序。同律、度、量、衡。修五礼,五玉,三帛,二牲,一死,贽。吏各修职,复于旧典。在位八年,年五十七。乾乾日{曰矢},不敢荒宁,涉危历险,亲巡黎元,恭肃神祇,惠恤耆老,理庶遵古,聪允明恕。是月丙申,柴,登封泰山。庚子,禅于梁阴。以承灵瑞,以为兆民,永兹一宇,垂于后昆。百僚从臣,郡守师尹,咸蒙祉福,永永无极。刻石记。”
在他之前虽然经历许多次封禅,不过比较著名的只有三次:其一,是秦始皇,他结束了长达数百年的诸侯纷争的乱局,实现书同文、车同轨的大一统局面,劳苦功高,自然该封;其二,是汉武帝,他北逐匈奴,南平百越,东定朝鲜,西通西域。刘邦只打下了中原江山,而他把周边的蛮夷几乎都扫光了,如此辉煌灿烂的一生的确当得一个“武”字。虽然这些个大小战役他一场也没有参加过,可是他躲在后宫里瞎指挥,功劳也是不小,以此封禅也是无可厚非;最后一次则是光武皇帝,他虽然终止了王莽篡汉后的混乱局面,使天下又归于一统,不过相比前两位功劳那是小多了,不过他也有绝的,他将《河图赤伏符》《河图会昌符》《河图合古篇》《河图提刘予》《雒书甄曜度》《孝经钩命决》等等这些马屁大王伪造出来的所谓前人所书的图谶统统列在封禅的石碑上,以表明此次封禅的正义性,不过老天爷会不会也信这套乱七八糟的鬼话,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三位君主或统一天下,或扫荡四夷,好歹都立下了丰功伟。而这时的刘备,既没能完成统一大业,也没有绥服四夷,想要封禅,在道理上是说不过去的。不过他今年已经五十七了,照“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句古话,他离死不远了。《三国志》里叙述刘备时有这么一句:“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陈寿就是蜀人,自然对刘备的性格一清二楚,不可能瞎说。他把刘备说成一个没有上进心,只喜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那就说明刘备真具有败家子的潜质。可他自起兵以来,办得那些个事情,有那一件和声色犬马有关?一件也没有。他在被困许都时,还主动韬光养晦,把自己关在园子里培育蔬菜新品种,这完全是与喜欢四处瞎逛,花天酒地的浪荡公子哥背道而驰的。他刻意委屈自己,夹着尾巴做人,辛辛苦苦的装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就是为了当皇帝,为了封禅么?如今他当上了皇帝,就差封禅了,这可以说是他在有生之年里的最后一个愿望了,谁要不让他实现这个愿望,他肯定是要跟谁急的。众大臣本来都觉得这时封禅不合时宜,可是见了马腾的下场,都不敢乱言,贾仁禄也是为了刘备能封禅险些倾家荡产。可这封禅的坛好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事实可不好抹。于是刘备便众大儒回家翻书,参看古仪,希望办一场规模空前的封禅,以华美的仪式来掩人耳目,替自己盖羞。
秦以前的封禅,由于秦始皇焚书坑儒,典籍丧失,无从缉考。秦始皇时罢黜百家,独尊法家,而封禅时所进行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礼节过门全都是儒家之礼,秦始皇即黜儒家,自然不肯用儒生参与封禅,自己另搞一套。众儒生既被剥夺了享受政治的权力,又不得参与封禅,自是吃了一肚子气。可巧秦始皇封禅,走到半山腰时突遇暴风雨。墙倒众人堆,那些受委屈儒生们总算是有话说了,都说他不信孔孟之道,又偏偏要行孔孟之礼,自然要遭天遣,二世亡国皆因于此,是以之后的王朝都不把这次封禅算成是正规封禅,它所行的礼仪也就不被采纳。汉武帝封禅《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上都有记载,不过由于这次封禅是汉武帝为了祈求长生不老而设,动机不纯,自然就格外保密,两本书上都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诸葛亮、陈群等人再能也没法从这么简单的文字上推敲出整套礼仪。汉光武帝封禅记载皇帝言行的起居注上有详细的记载,这些珍贵的典籍,在董卓强行迁都时,被钟繇、荀攸这些高人抢救了来,妥善保存,不然估计就毁于一旦了。诸葛亮本来就不想在这种事上面大操大办,见有关光武封禅的记载如此详细,也就懒得明创新了,一切依样画葫芦,只不过顺站刘备的意思,办得稍微隆重一些而已。就连这碑上的文字,也都照搬照抄,只是在关键的地方稍加改动,反正这些都是骗人骗鬼的文字,他也就不浪费脑细胞杜撰了。刘备对这些狗屁仪式本就一窍不通,自然没有看出他是怎么简单怎么来,见排场如此隆重,碑上的文字又竭尽赞美、拍马之能事,自然是高兴的了不得。
这该封的玉牒也封了,该立的石碑也立了,剩下就等老天看了玉牒之后,降恩赐福,让他心想事成了。刘备做完了这一切,毕生所追求的宿愿终于得以实现。他皇帝也当了,封禅也封了,可以说是了无遗憾了,心情畅快之极,拉着刘贵妃遍览明胜,每到一处景致,他也和当年秦始皇一样,随便找一块石头就胡乱刻字,好像怕别人不知道他曾到此一游似的。
刘备既然左拥右抱,携诸美随行。贾仁禄这个大流氓自然也不是一个人来的,此番封禅他将貂婵、甄宓、祝融、徐氏一并带了来,路上自是享尽风流艳福。此刻他也没闲着,带着几位美媚寻幽探胜,奇松,怪石一时观之不尽,甜言蜜语也是一时聊之不尽,只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不能这个那个,难免美中不足。
夜半三更,平刚,东部鲜卑素利部大营。其时乃是春夏之交,一些怕热的虫子热得睡不着,伏在长草丛里乱叫唤。素利部的部众放羊的放羊,打猎的打猎,累了一天,哪还管天气热不热,躺下就睡,睡着了就打呼噜。部落领素利则搂着美媚睡得正香,呼噜之声更是震天动地。本来嘛,有美在怀,这底气就足,呼噜声打得自然也比别人的响。
那美人被这连绵不绝,似乎永远不会止歇的呼噜声吵得无法入睡,睁着两只眼,望着帐顶,心里咒骂着素利的祖宗一十八代。骂完了祖宗,呼噜声还是响个不停,她愤恨之下,便开始骂素利绝子绝孙,既便是现在这些已经生下来的孩子也都一个个不得好死。反正她只是一个小妾,被宠幸的机会不多,还没有为他生下一男半女,这祸再怎么也轮不到她身上,乐得骂。
她正骂得起劲,忽听得地面上传来一阵阵模糊郁闷的隆隆声。她出生在右北平,是个地地道道的汉人,素利抢掠边境,见她长得水灵,便将她掳来,强逼她做了自己的侍妾。那隆隆声甚轻,又夹在素利的呼噜声中,按理来说她是听不见的,可就因为她有过那样一段不愉快的经历,这种声音对她来说可是刻骨铭心,永远无法忘记的,是以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当年素利部突然袭击她们村子也是晚上,那晚她因想心上人,也没有睡着,到了半夜就是听到这一阵阵模糊郁闷的马蹄声,紧接着敌军压境,她的一生也就这么毁了。
如今她又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想道:“难道是有人乘夜突袭素利部?嗯,这是马蹄声,不会错,一定是这样的。素利这个老不死也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他要死就死他的去吧,我可不能跟他一起死!”
她叫了两声,素利没有答应。她大着胆子,披衣起身。有人管刘姥姥叫母蝗虫,她也有这样的潜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帐中所有她认为值钱的东西席卷一空,揣在怀里、袖中,那度的确快得令人叹为观止。她掀开帐帘,钻了出去。
还没等她站稳,迎面来了一个人,撞在她身上。她哎哟一声,向后便倒。那人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
那美人站稳身子,见来人是素利的一个亲随,啐了他一口道:“作死啊!什么事这么大惊小怪的。”
那人如实禀报,道:“哨探来报,宇文部连合段部、阙机部、慕容部突袭我部,我赶去报知大人,不想冲撞了夫人,甚是失礼。”
那美人眼珠一转,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回头望了望,道:“这事可不是玩的,我得进去请大人赶紧起来应敌。”
那美人端起夫人架子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进帐,这是我已经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告诉大人,你去忙吧。”
这时,隆隆的马蹄声又大了不少,敌人越来越近。那人有些不放心,还要再说。
那美人蹙起眉头,提高调门道:“我不是说了,我要去告诉大人,难道你还怕我说话不算数,跑了不成。”素利今天高兴,睡之前灌了几大皮袋草原特产的烈酒,醉的不醒人事,那美人陪他睡过几次觉,知道他睡熟后就算是打雷也不可能把他吵醒,这才这么肆无忌惮。
那人倒也不敢放肆,道:“不敢,不敢。”转身退下。
那美人冲着帐外的守卫笑笑,道:“什么宇文部、慕容部来袭的,哪有这么回事?这家伙可是大夫人那边的人,一定是见大人在我帐中燕寝,不高兴了,想找个借口把他叫走,当我不知道。呸!”朝地下啐了一口。
守卫听那人来报,神经紧张起来,一听这话,又松了下来,笑道:“夫人说的是,不过这隆隆声好象真是马蹄声。”
那美人侧耳细听,道:“噫,什么隆隆声,我怎么没听出来……哎哟,还真是的,你们等着,我到前面去看看。说不准真有这么回事。”说着向前走去。
素利的原配是个醋坛子。草原上的妇人的地位本就比男子高,那夫人又是弥加部大人的女儿,地位特殊,常倚仗权势骑在素利头上拉屎撒尿。素利本就因她又老又丑而讨厌她,再加上她这么一闹,更是不乐意,便广纳姬妾,每天只和小老婆朝向,从不到她那风流。她从小到大都被人哈着,一下子受到冷落,能乐意么,明里暗里时常要闹上这么一下。这可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守卫听那美人说的很有道理,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就任她去了,哪知她这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那美人壮了壮胆子,走到南边,见到了守卫,问道:“大人让我来问你们,可出了什么事?”
恰巧那守卫事先收了敌人的好处,自然向着他们说话,道:“没有什么事?”
那美人道:“嗯,大人说这么晚了你们还要值夜甚是辛苦,这夜也快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你们都下去睡觉吧。”
众守卫虽然很想睡觉得,可擅离职守可不是闹得玩的,听了这话,面有难色,道:“这……”
那美人沉下脸来,道:“怎么不信我说的么?”
众守卫面面相觑,收了敌人好处的那守卫,叫道:“夫人说是大人说的就一定是大人说的,难道她说的还能有假么?咱们照着执行就是了。”
众人早就困得眼皮打架,也就不再较真了,各自归帐。那美人又去东边,三言两语的支走了守卫,马蹄声已越来越大,此时要是仔细看,已经能看到遮住了半边天的尘土了。那美人一想正对着敌人的两路人马都被她支走了,开心的笑了,她笑了一阵,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忙止了笑,向着相反方向拔腿狂奔,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她还没跑出半里地,就听得身后一阵大哗,跟着一片火光冲天而起,敌人动手了。她吓了一跳,跑得更加的快了。
除了几个已到阴曹地府一游的哨探和那个明明没有谎报军情,却硬被说成谎报军情的可怜兵士之外,素利部的人都不知道有敌人来袭这么回事,一个个躲在被窝里睡得香甜,等到了听到了喊杀声,惊醒过来,为时已晚,敌人已分成东、南、北三路杀了进来,只余西边一路不攻。
素利部众急急忙忙的从被窝里爬起,操上家伙,冲了出去,这样的匆忙应敌有的只是惊骇,慌乱,哪有半点士气可言?又哪是准备充分的敌人的对手?甫一接触就被杀了几百人,大帐守卫见势头不妙,忙报入大帐。这时素利睡得正熟,那人叫了几声,怎么也叫不醒,急得撇下他,自己跑了。
一阵南风刮过,火越烧越凶,渐渐延烧到了中军。素利在睡梦中觉得热了,全身汗流浃背,嘴唇干裂,叫道:“水,水。”叫了两声,睁眼醒来,吓了一跳。整个帐子已被大火围了个严实,帐中除了他外,已没有人了。他也没空查明原因了,胡乱披上衣服,系上弯刀,选了一处火势较小的地方,突出重围,到了外面,放眼望去。火光之中,但见敌人挥舞着手中弯刀肆意屠杀,而自家军马,或仓皇逃遁,或在火中挣扎,或在地上呻吟,那场面可真叫一个惨。他也没空感伤,杀了一个身穿阙机部战袍的汉子,抢了他的马,举目四望,东、南、北三路火光冲天,唯西边一路甚是安静,策马向西。
行出里许,干掉了几个碍事的家伙,身边也跟着数百逃兵,队伍走着走着,忽地一声鼓响,一彪骑兵从天而降,将他们围在垓心。素利吓了一跳,拔刀在手,正要上前拼个鱼死网破,忽听得一阵长笑直阵中传出,阵门开处,两人并肩驰出。这两个人就是化成了灰,他也认得,一个就是刚才还睡在他边上的那个美人,另一个则是他的仇人轲比能。
素利盯着那美人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道:“原来是你!”
轲比能笑道:“你冤枉她了,她也不过是刚跑出来,被我俘获了而已。素利老弟,没想到你竟有这样如花似玉,我见犹怜的大美人陪在身旁,这日子过得插不错啊!”说着在那美人的面颊上摸了一把。那美人逃了半天还是没逃脱作小妾的命运,嘤的一声,哭了。
素利怜香惜玉,道:“莫哭,莫哭。我这就杀了轲比能,替你出气。”
轲比能哈哈大笑道:“杀了我?好,来吧!”那美人在亲兵的簇拥下退了下去。轲比能手中弯刀一挥,围在四面的骑兵同时动攻击,惨呼声中,百余素利部众报销。
素利那么说只不过是好看说,根本没想为那个身在曹营心不知在哪方的美人出什么气。他说完那话,即率部众奋力死战,望着突出重围,怎奈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杀了一个来俩,杀了两个来四个,像是永远也杀不完似的。斗到后来,素利部众个个尸横就地,素利也已筋疲力尽,全身是血,当然这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已混在一起,分不清楚了。
轲比能见他仍红着眼乱斗,冷笑道:“素利,你今天已难逃一死。我敬你是个英雄,不忍心结果你的性命,这样,你跪下来向我磕三个头,我就饶你一命,仍让你当部落大人如何?”
素利怒不可遏,刚要大喝斥责,忽地心念一转,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轲比能道:“我说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
素利叹了一口气,道:“也罢。”呛啷一声,弯刀掉地。他踉踉跄跄的向轲比能走来。三十余人举着弯刀,散在轲比能两旁护卫。素利两眼死死的盯着轲比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两百步,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距离一点点的在缩短,他的心也怦怦的跳得不停。
轲比能始终笑盈盈的看着他,蓦地里,他大吼一声,箭一般的冲向一个卫士,抢过他手中的弯刀,纵身而起,呼的一声,飞到半空中,举起弯刀便向轲比能的脑门上劈去。
刷刷两声轻响过后,轲比能负手而坐,弯刀像是从来没有出过鞘一般。砰的一声响,素利倒在地上,二目圆瞪,脸上自额头至下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轲比能冷笑道:“找死!”对卫士说道:“拖下去,暴尸荒野。”卫士们像拖狗一样将这个曾经统治数万人的部落领拖了下去,找一片野狼时常出没的草地一扔了事。
那美人骑马来到他边上,问道:“他要是真磕头,你会饶了他么?”
轲比能笑道:“问得好!我是什么人,能说话不算么?他要是真磕头,我当然不会要他的性命,最多不过割去他两条腿,两条胳膊。只要脑袋还在,他就还能接着当他的部落领,我也不算食言,哈哈!”
那美人心中一凛,当下使出浑身解数,献媚撒娇,轲比能被逗得欲火大盛,一把将她抱了过来,就在马上为非作歹起来。
可是衣服还只解到一半,一名亲卫闯了过来。那美人一把将他推开,将衣衫扣好。轲比能正在兴头上,却被打断了,大怒,叫道:“怎么了?”
那人慌里慌张的道:“不好了。拓跋部乘我部远出,纠集部众突然袭击了阴山以北的河西鲜卑,灭了两个小部落,得了两三百里草场,原先的拓跋旧部见他胜了,前去归附的络驿不绝。”
轲比能瞪大眼睛,道:“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放出消息要打阴山以北的部落,拓跋力微怎么还敢动手?不怕和我的军队遇上吗?难道他猜到我的意图了?”
那人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轲比能道:“废物,下去。”说着将那美人掷下了马,也不管她会不会痛,策马回去找智囊商量去了。
那美人一**坐在地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嘤嘤哭泣。
晚上,泰山,刘备躺在精美的榻上睡觉,脸上肌肉扭动,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断滚落,蓦地里他大叫一声:“救驾!”。刘贵妃吓了一跳,翻过身来,问道:“皇上,怎么了?”
刘备醒了过来,长长的吁了口气,道:“原来是一个梦,朕梦见有人拿刀要杀朕,吓了一跳,不觉叫出声来,反把爱妃吵醒了。”
刘贵妃嗔道:“原来只是做了恶梦,至于叫得这么大声么?把我都给吵醒了!”
刘备一脸歉然道:“没事了,接着睡,接着睡。不过……”
刘贵妃道:“怎么了?”
刘备道:“朕最近晚上只要一合眼就会作恶梦,不是梦到血肉模糊的曹丕前来索命,就是梦到有一大堆木偶人拿刀要砍朕,真是忒也奇怪。”
刘贵妃不无担心的道:“给皇上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奇怪,我最近也晚晚做恶梦,吓得我都不敢睡觉了。”
刘备道:“嗯?朕就觉得你这两天精神不太好,你怎么不跟朕说?”
刘贵妃道:“臣妾不是怕皇上担心么。”
刘备道:“胡闹,下次可不许这样,不然朕可要生气了。”
刘贵妃笑了,道:“嗯,臣妾下次不敢了。莫非是泰山多妖,我们冲撞了他们,封禅也完了,我看我们还是早点走吧。”
刘备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道:“傻丫头,泰山是众神聚居之所,什么鬼怪敢来?再说朕是九五至尊,百神护体,什么鬼怪敢近朕前?”
刘贵妃道:“那就真的很奇怪了,皇上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备沉吟半晌,正要说话,薛珝急冲冲进宫,道:“不好了,不好了。轲比能以重利勾结宇文、阙机、慕容等部灭了素利部,如今东部鲜卑各部俱臣服轲比能了。”
刘备惊得呆了,过了好一会,喃喃地道:“封禅,封禅,朕什么都做了,怎么上天竟仍无动于衷?”上天要是听到了,估计会说:“别理我烦着呢!”
第633章白山之战
刘备原以为把刻满愿望的玉牒书塞到了石头里,老天就会实现他的美好愿望。可他也不想想,老天爷可是一个大忙人,一天到晚又要处理天上政务,防着众神偷懒;又要管理天界诸宫,以防像猪八戒这样的害群之猪去调戏人家嫦娥美媚;又要保佑人家病痛,都叫好;又要管着人家婚姻,都叫成就;又要保佑人家喜得贵子,升官财;又要保佑下界诸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想想看这一天该有多忙?让能下赢国棋象棋冠军的计算机来处理这些问题估计都得当机,玉皇大帝虽说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可是一天到晚,天上地下,海中地府有这么多屁事要他处理,他总不能一股脑的都并行处理吧?总也有个先来后到,轻重缓急吧?刘备这边刚把请求递上,那边就让人家回应,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再说他只保佑老天让他再活五百年,再生五百个孩子。可没让老天保佑他晚上不做恶梦,也没让老天保佑鲜卑轲比能部不胡乱蹦跶。老天爷既便在这些事情上不让他如意,也不算失约。
刘贵妃白了薛珝一眼,嗔道:“轲比能部灭了素利部,就灭了素利部,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让他来打打我大汉试试,管教一仗就杀得他屁滚尿流。这两个蛮子部落之间火并,什么朝代没有?算多大点事?也值的深更半夜来打扰皇上休息?”
薛珝吓坏了,道:“是,是,微臣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刘备听她说的滑稽,又听她说轲比能不是自己对手,开心的很,适才刚聚起来的一点点烦扰,随之烟消云散笑道:“瞧你把他给吓的。这关系到朕对北方蛮夷的政策,可不是一件小事。薛珝,你做得对,下次还有这样的消息,不管朕在做什么,都要来报,让朕第一时间知道。”
薛珝应道:“是。”
刘备从床边拿起衣服,披在身上,说道:“去把孔明、仁禄、元常叫来,朕有事要和他们商量。”
刘贵妃道:“这么晚了,他们也都在休息,皇上还是不要打扰他们。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议吧。”
刘备也很想睡,可一想起刚才的恶梦,冷汗就流了出来,道:“朕睡不着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薛珝道:“刚过四更。”
刘备转了两圈,道:“仁禄爱睡懒觉,每日不到巳时起不来。”笑着又道:“也亏得他有这样的精神一天到晚都这个那个。孔明、元常朕是知道的,甚是勤勉,这个时候他们估计也快起来了。去,把他们都叫来吧。”
薛珝看了刘贵妃一眼,问道:“是只叫左右仆射,还是把三个人都叫来?”
刘备道:“都叫来,出了这么大的事,哪还能让他睡懒觉?”
刘贵妃披上衣衫,来到跟前,服侍他更衣,末了又在外面加了一件披风,还细细的紧了紧他的领子,道“虽是初夏,不过半夜天凉,山间风大,皇上可要小心些,别着凉了。”
以小见大,人在社会上其实都是一个演员,有些人演的好,迅串红,有的人演得不好,回家睡觉。刘贵妃这样做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足以叫刘备感动。毕竟他忙了一天的工作,晚上回来有这么一个人如此无微不至的休贴他,照顾他,这就够了。刘备握着她的小手,激动的说不出话。
刘贵妃笑道:“快去吧。”
山上房舍有限,只有诸葛亮、钟繇等少数股肱之臣才有一席之地,其他的人都在山下自找地方安歇。贾仁禄为了不让人打扰他这个那个,离群索居,在西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峰上,找个地方趴了下来。薛珝通知了诸葛亮,钟繇后,便迈开两脚一二一,从这个峰上吭吭哧哧的爬下去,再从那个峰上吭哧吭哧的爬上来。他不是运动员,也不是休育爱好者,还没爬到一半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断了气,一面走一面嘴里嘀嘀咕咕,不住咒骂贾仁禄的祖宗。
这几天来,贾仁禄已将泰山附近的几处有名的景致都看了个遍,兴之所致,偶而还会盗诗一,惹得几位夫人眼光迷离,神魂颠倒,当然这种涉及版权问题的东西,是不能往石头上刻的,略显美中不足。
山上的风光虽然千变万化,千奇百怪,可是万变不离其宗,说白了,不外乎也就日出、云海、怪石、奇树这么几样。泰山四大奇观便是泰山日出、云海玉盘、晚霞夕照、黄河金带。后三样奇观,贾仁禄都已经领略过了,兴奋的手舞足蹈,险些从崖上栽将下去。可是这日出始终没看到,按照道理,这应该是最容易看到的景致。后面三样,尤其是最后两样与气候时机有很大关系,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可这太阳公公天天都出来,怎么就看不到呢?这也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他自己。贾仁禄在现代酷爱网游,从而养成了晚睡晚起这样一个很不好的习惯。习惯成自然,一个习惯在身上趴久了,也会安土重迁不愿离去,日子一久,想改也就很难了。这要看日出就要早起,太阳公公的作息时间可是很有规律的,而且他老人家一贯信奉行早睡早起身体好这一信条,每天卯时就起来,要想一睹从一线晨曦映红云海,到一轮红日破云而出的全过程,非得寅时不到就起来不可,这对贾仁禄来说可就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了。虽然他每天睡觉前都大叫大嚷,第二天一定要早起,可真到了点,却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等到他洗嗽已毕,气喘吁吁地爬到峰顶时,太阳已挂得老高了。有一天他火大了,抱着床被子,死守在主峰顶上,大有不看到日出誓不回还之势,怎奈日出时,天边恰有一抹乌云,将东方遮了个严实,这日出还是没看着。
今天是他在泰山的最后一天,照计划天亮后他们再稍微游玩一番,就结束泰山之旅,回寿张小憩几日,再往鲁县,祭祀孙子。今天若还看不到日出,那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看到了。是以贾仁禄又一次扛起了被子,蹲在自己所住的小峰顶上,远眺东方。几位夫人为了目睹这一绚烂奇景,也抱着被子,陪在他身后。文钦等人则散在远处,严密护卫。此情此景,要是绘成一画,倒也有趣。
人都在峰顶,薛珝吭哧吭哧的跑到临时搭建的住处去找,自然找不着,一问才知他们上山看日出了,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气喘吁吁的跑了上去。
贾仁禄嘴里念念有词:“太阳公公,你老人家怎么还不起来?老子都快冻僵了……”
貂婵笑道:“抱着床被子还叫冷,你看看那些个卫士,穿件单衣站在顶风处,也没听见他叫苦。”
贾仁禄冷笑道:“小瞧老子!想当年老子可是咱那一片里出了名的猛男。老子这就给你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壮汉!”说着放下被子,就扒衣衫,几位夫人怕他着凉,忙将他摁住。
正闹间,薛珝喘着气上来了,道:“轲比能灭了素利部,皇上请大人去商议。”
贾仁禄一面郁闷,道:“娘的,这轲比能也是!他早不灭素利,晚不灭素利,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存心叫老子看不成日出么?好,好,好,这仇算是结下了,老子跟你永世没完!”
说完他无奈的回头,对着东方望了一眼,依依不舍的走了,走两步还要回头看一看,看看太阳公公会不会突然起个大早,提前露出头来。太阳公公明显不买他的面子,始终没有出来。
刘备下榻处,诸葛亮、钟繇都已到了,贾仁禄是最后来的,刘备见人来齐,道:“轲比能灭了素利,你们怎么看?”
贾仁禄还在为看不成日出的事懊恼,没心思思考,气鼓鼓地坐在那里,一言不。
诸葛亮叹了一口气,心道:“这都是你封禅惹来的,又何必问?假如没这次封禅,轲比能又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大举出征?”这话他可不敢讲,不然刘备不管他功有多高,当时就会拉下脸来办他。他沉吟片刻道:“依臣之见,和轲比能一战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不能再拖了。”
刘备当然也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这老虎养得越大,产生的祸患也是就大,最好就是乘它牙还没长齐的时候喀嚓了。可他并不是不想打,实在是无法打。为什么没法打?还不是因为国库里没钱了。他早就看轲比能不顺眼,一听要打战,豪气陡升,当场就要号司令,可一起到国库里那点可怜的银子,便又皱眉不语。
钟繇道:“不可,不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远征朔漠,行粮何止千里?所费之钱数以亿计。如今国库空虚,实在无法供应如此巨大的费……”
刚说到这里,忽见一内侍急匆匆的进来,道:“启禀皇上,鲜卑拓跋部乘轲比能远出之际,袭灭河西鲜卑所属两个小部落,拓地三百余里。”
刘备大叫道:“好,好,好。朕果然没有看错,这个拓跋力微果然是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诸葛亮跳了起来,叫道:“太妙了,轲比能有难矣!”他可是出了名的镇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次突然跳了起来,就说明他真的激动了。
刘备不明白,问道:“哦,何以见得?”
诸葛亮道:“不久之后,必有消息,皇上且拭目以待。”
正午,白山,风和日丽。
一条两旁尽是乱山的狭窄山道上,一条长长的队伍正在向前行进,轲比能胯着弯刀,走在队伍中间,左顾右盼,好不威风。那个原先跟着素利的美人,策马跟着他身旁。身前身后,旌旗招展,人影憧憧。队伍之后,另有近万俘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被轲比能部众用绳索绑了拖拽而行。队伍里既然有女子,试问押送的兵士又怎会老实?有身分的往往臂弯里搂上一个,跟着伸出毛茸茸的禄山之爪,在那女子身上摸索抓捏;身分一般的,则乘催促赶路之际,或用马鞭卷下女子衣衫,或挥鞭抽打众,以为笑乐。实在没地位的;只好瞪圆两眼呆看,乱流哈拉子了。
行出里许,后队一骑来报:“报,身后一哨人马追至!”
轲比能淡淡一笑,道:“什么人这么大胆子,竟敢蹑我之后?”
那人道:“像……像是拓跋部骑兵。”
轲比能吃了一惊,道:“拓跋部骑兵!这怎么可能!他们才刚在阴山之北打下了两个部落,这会怎么能赶到这里来。”
那人道:“小人也觉得奇怪,可那些人明明穿着拓跋部的衣衫。”
轲比能问道:“来了多少人?”
那人道:“不过三五千人。”
轲比能不知道拓跋力微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心中栗六,难颜欢笑,道:“些许追兵,没什么大不了的。让利鹿孤领一万军马殿后,以阻敌军。”
那人应道:“是。”拨马回头。
周围兵马听说后人追兵,脸上变色,轲比能笑了道:“山道崎岖,我军既然难行,他们想要撵上我们,定也不易。如今但愁前阻,何怕后追?何况就三五千人,追上也不值一扫,有何益哉!这个拓跋力微屁点大的娃娃,知道什么兵法,像他这么玩,多大的家业都给他败完了。”众人听到这句话,心中稍定。
又行了数里,来到一处险地,右边则危峰峻石,左边则是万丈深渊,轲比能见了,饶是他艺高胆大,也不禁有些毛。正行间,前军忽地起喊来,轲比能急道:“又怎么了?”
一人报道:“前面有乱木塞路,人马俱不得行!”
轲比能心里咯噔一下,分开众人,亲自上前,果见前方乱木纵横,堵住道路。乱木前竖着大旗一杆,上书两个大字:“拓跋”
轲比能怒道:“这小子有何能耐,安敢戏我?去,把旗子拔了。”
两名兵士上前,放倒旗子。
旗子尚未全部倒地,右边山崖上忽地涌出无数军马,或弯弓搭箭,或高举大石,羽箭巨石如雨点一般往下打来。惨叫声中,数百轲比能部众中箭着石,倒在血泊之中。
轲比能气的哇哇大叫,可敌人居高临下,他们身上没长翅膀,无法飞将上去与之决斗,哇哇乱叫,也是枉然。有几个胆子大的沿岸攀上,可没爬两步,就被大石砸中,滚了下来。摔在道上还好,最多脑浆迸裂,要是一不小心滚出了山崖,连骨头都没法去找。
轲比能见此处地方太小,虽有千军万马,无处施展,无奈之下,传令:“此非交锋之地,大军退且回东面宽敞处,布好阵势,再决雌雄。”
其实都不用他瞎指挥。前方道路被堵,上面又有人扔石头玩,可不就只能向后转了么?他还没下令之前,就有不少短小的家伙转身向来路飞奔,此令一下,跑得人更加多了。众人退了里许,却见东路旌旗连接不绝。原来追在后面的五千拓跋骑兵跟了上来,闷声不响,举起弯刀,见人就砍。置之死地,本来还是可以后生的。可是轲比能部远征素利部,奔驰了数百里,又经过一场恶战,到这时已是人困马乏,士气低靡,哪有心思打战?队伍后面的俘虏见形势危急,自然不会想要和他们同年同月同日死,一声喊,挣脱束缚,四散奔走。这一乱窜,反将轲比能部众挤死不少。轲比能自诩是草原上一只永远不会失败的狼,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有时把绵羊惹急了,也是会咬狼的。
轲比能部见退不出去,只得又转了回来。
右边山崖上转出三个人来,头前一人,英俊潇洒,气宇轩昂,正是拓跋力微,身后是两个美女,自然是他的两位夫人,拓跋力微笑道:“轲比能,咱俩可是素无谋面,没想到这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这里。”
轲比能道:“拓跋力微,你小子休要猖狂,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拓跋力微道:“那你也要出得去啊!你看看,这山前山后全都是我的人,你能走到哪里去?你读过不少汉人书籍,崤之战对你来说应该不陌生吧。这里地形和崤山倒也有五六分相似,你的下场会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我看你也别做无畏挣扎了,早早投降,我饶你一死。”
轲比能道:“要我投降,做梦!”
拓跋力微笑道:“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手一挥,弓箭手对准堵住道路的乱木放起火箭,那些乱木上事先就抹上硫磺,一遇到火,就劈里啪啦的烧了起来。众人见火烧得越来越大,吓得转身就跑。恰在这个时候,一直跟在身后的拓跋部骑兵追了上来,大刀阔斧,一步一步的将轲比能部往火海里赶。
轲比能打了这么多年的战,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此狼狈。一般人到这时候都会放弃抵抗,束手就缚,拓跋力微提到的崤之战,里面被包了饺子的秦国名将孟明视,就是这样。可轲比能是一只倔强的草原恶狼,哪受得了这样的羞辱,那样还真不如一头撞死。当下他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力道,扒了上身衣衫,高声号了一声,扑上山来。那山坡极为陡削,可他却如履平地,比起猴子更加快捷。山上兵士向他投掷石块,也被他轻轻巧巧的避开。这石块虽然扔了不少,只不过略阻他上跃之势,却没有伤到他的一根毫毛。不多久,他窜了上来,附近兵士各执长矛围了上来。
轲比能怪叫一声,两手同时探出,一手一个,抓着两名兵士,头对头一撞。两名兵士登时脑浆迸裂,眼看着不能活了。轲比能拿他们当成暗器,掷了出去,“哎哟”,“妈啊”不少兵士滚倒在地,场面一片混乱。轲比能怪笑一声,乘乱窜到了杨瑛跟前。杨瑛见他如此神勇,吓的花空失色,她一时竟忘了自己身有武功,呆呆的站在那里。拓跋力微吓了一跳,飞身拦在身前,举手待架。
轲比能哈哈大笑,道:“中俺计矣!”转身向后,一个箭步窜了出来,只听啊地一声惨叫,一名兵士被他抓下了马,轲比能抢了马,纵马飞奔而去。拓跋部抄起家伙四下围堵,可轲比能实在太过神勇,手下竟无一合之将,和他敌对的,不是被切成两半,就是被他活活撕成四片。众兵士从来没见过这样能打的人,吓得不敢上前,轲比能乘机突出重围。
拓跋力微正在询问杨瑛有没有受伤,就这么一会功夫,就见轲比能已跑到战阵边缘。他大喝一声:“哪里走!”张弓搭箭,嗖的一箭射中。这时一个家伙不知从哪窜了出来,他本意是要和轲比能放对,却不想撞枪口上了,被射了个透明。轲比能吓了一跳,策马飞奔。拓跋力微暗叫可惜,纵马急追,奔了十里,最终还是没能赶上。
第634章拓跋入朝
拓跋力微追不到人,怏怏而还。不过他虽然没有追到人,却让雄视草原,未尝一败的轲比能吃了一个大败仗,彻底终结了他不可战胜的神话,可算是给那些被轲比能打怕的草原民族打了一针强心剂。
他虽然取得了巨大的成绩,可是他所做的付出那是常人难以想像的。先他的势力弱小,敢打轲比能这个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的主意,这本身就需要极大的勇气,这事闹得不好,往好了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往坏了说,那可就要全军覆没,鸡犬不留。杨瑛曾当过山大王,窦兰从小天不怕地不怕,这两个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听说了,吓的一叠连声说他疯了,当然一个用的是汉语,另一个用的是鲜卑话。
拓跋力微当然没有因为大小老婆不同意,就放弃这个计划,相反他把经过千辛万苦努力,好不容易才稍微有些起色的部落以及自己全家的身家性命都作为赌注压了上去。这当然不是他一时头脑热胡乱作出的选择,他之所以敢把全部的本钱都压在这个根本不能赢钱的地方上,那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要想确保这场军事赌博有杀无赔,先就得了解轲比能的动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话好说,可事情却十分难办。鲜卑人从匈奴人那学到了骑射技术、作战方法,并在此基础上研究创新,青出于蓝。现时的鲜卑骑兵的机动性是任何一个民族无法企及的,而轲比能部又将汉人的先进兵器,优秀战法有机的融入其中,这又比其他的鲜卑人要先进的多,因此轲比能部的机动能力放眼天下都是无以伦比的。
对一只机动能力十分好的部队,要想知道他的行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能你明明看他在这里,过一会他却跑到那里去了。偷东西的人想要万无一失,就要先采点;赌马的人想要每注必中,就得先了解各种各样的信息,这是他们成功之前必须要做的功课。想要赢得这一场战斗,这种功课也是有必要做的。先他要摸清轲比能的为人。对他来说这场战役不是在几天以前才刚打响的,而是在几年以前。早在他还在没鹿回部里当牧羊人的时候,他就十分留心收集有关轲比能的情报。别看那时他整天不是放羊就是打猎,其实这两只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轲比能。轲比能从当上部落领那一刻起到目前为止,他进行的每一场战斗,拓跋力微都十分仔细的研究过,他对轲比能的为人再清楚不过。他知道轲比能最爱声东击西,明里放出烟雾要打这个,实际上打得却是那个。他的部队是草原上最快的,他有实力干这样的事情,他的对手想要算计他,可跑不过他,也是枉然。
这次轲比能放出烟雾,要攻打阴山以北的河西鲜卑,这就给了拓跋力微一个信号。轲比能这只狼肚子饿了,他又要出来打猎了。可他这次的猎物到底是什么,真是河西鲜卑蒲头部么?拓跋力微觉得不是,他清楚蒲头部的实力,能让没鹿回部刹羽而归,那的确不是一个等闲之辈。虽说轲比能从中插了一手,但聪明的他清楚的知道,既便没有轲比能的通风报信,没鹿回部也一样不是蒲头的对手,两人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手,蒲头一拳就能将窦宾击昏。轲比能是草原上经验最丰富的狼,不可能不知道没有反抗能力的动物最好吃的道理,他不可能选一个啃不动的猎物来弄得一身伤。他这次选择一定不是蒲头,根据声东击西的道理,他既然放烟雾要打西部,那他的目标肯定在东部,他在东部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素利。虽然这些分析很快就在他脑海里形成了,可这不仅关系到他和他所爱的人的性命,还关系他统治的整个部落的命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得不慎之又慎。
可是轲比能的行踪属于绝对机密,轲比能是草原上最狡滑的狼,他知道怎么样隐蔽行踪。这个拓跋力微可是亲身领教过的。那次他为救邓芝,曾亲自跟过轲比能部,以他之机灵,还好几次险些跟丢,更何况是其他人,想要事先打听消息预作准备几乎是没有可能的。这样他就不得不赌上一赌,成了风生水起,不成身败名裂。他要是没有大小老婆,那肯定是毫不犹豫的把赌注压上,狠狠的赌他一把,毕竟脑袋掉了碗大块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是这一心有挂碍,倒使他放不开了。恰在这时,他的两位夫人达成共识,全力支持他,这虽让他很感动,却更让他犹豫不决。作出这一个决定,他整整用了三天时间,不眠不休,反复思考,这其间他损耗了多少脑细胞,估计连他也不知道,终于他咬了咬牙,引兵出战。
上兵伐谋,拓跋力微猜中了轲比能的动向,这场战斗对他来说,其实已经赢了。至于如何运兵如何埋伏,就是细枝末节。埋伏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回事,找一个险要的地方一趴,等敌人来了再窜出来给予致命一击。不管时代如何变,兵器如何改,这埋伏的手法还是那样,只不过精粗隐显不同而已,可以说没有一点技术含量。关键是要猜中敌人的作战意图,再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作出相应的布置,这才叫本事。
在守株待兔之前,他先攻打阴山以北的两个小部落。他选择猎物也不是乱选的,不是随便挑上一个就打,那样他有可能反成了别人的下酒菜了。这两个部落的老领刚刚驾鹤西游,新领荒淫无耻,整日和老领留下的妻妾打交道。妻群母,这在鲜卑部落也是允许的,部众们当然不会因为这个怪他。可他不但不抚恤下属,还摆大爷的谱,动不动用打人**,砍人脑袋。他自己行得不正,又要底下的人循规蹈矩,底下的人怎会心服?拓跋力微瞅准时机,突然给这两个部落来一下狠的。两部部众都不附领,拓跋部众到时,不是一哄而散,就是倒戈助敌,可怜两个新领刚刚上台,还没享到几天福,就在逆战中被人割了脑袋。两个部落紧挨着,这两场战斗从开始到结束竟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可谓迅之至。
这两场胜对他来说可是至关重要,一来,鼓舞了士气,部众们见胜得容易,精神大振,无不磨拳擦掌,干劲实足。二来,他也给了轲比能这样一个信息:“我在西边呢,碍不了你的事,你该干嘛还干嘛吧!”
取得胜利后,拓跋力微没空庆祝。他留下心腹打扫战场,亲率主力,穿过轲比能的腹地,纵横千余里,赶往白山。那是轲比能回弹汗山的必经之路,地形险要,最适合埋伏。他的队伍虽说在短时期内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不过和骁勇善斗的轲比能部相比还是差了老大一截,不靠设伏,根本赢不了他。
本来以轲比能的度他根本不能在轲比能过白山之前赶到并设伏。他是不打没把握的战的,特别是这种关系的全族生死的大役,他算准了轲比能这次攻打素利必胜。因为蒲头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没有绝对的把握他不动弹,他在算不准轲比能到底打哪之前,是不敢冒然去找他麻烦的。没有后顾之忧的轲比能攻打当了好多年领骄傲自满的素利,那还不一击必杀?胜利之后,轲比能目标就是西部,他当然不可能在平刚趴着,那样他离西部可就远得很了,他得回来。返程途中,他肯定想不到有人敢打他的主意,自然会带上战利品,拖男拽女,携金带银,行装一重,走得就慢,他要得就是这么一个时间差。事实证明他的分析完全正确,当他的军队赶到白山着手布置的时候,轲比能离白山还远着呢。
这这打这么一场看似平平无奇的战斗,对拓跋力微来说,可当真不容易,他把一切的可能几乎都算到了,那得消耗多少脑力啊。既然提前占据了有利地形,下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在里面。他先了一个最险的地方,将道路堵死,上面插上一杆旗。这旗就是信号,伏兵趴在暗处,探头**,一见旗子倒就知道是狼来了,一齐作。由于地形狭窄,轲比能军队根本施展不开,再厉害也是白搭。何况他还放了一只军队在后**,阻止敌人转到宽敞处和他们放对。
本来轲比能看到这只军队,就该想到有人在打他主意了,就应该立即作出反应。可他打了太多的胜仗,脑袋烧糊涂了,根本就不把乳臭未干的拓跋力微看在眼里,心想他这个小泥鳅能掀出什么大浪来?况且过了白山就是他的老家弹汗山,那时他登高一呼,十万人那是轻轻松松的凑出来,心里有了这个念头,他也就不在这种不利于作战的地方和敌人死磕。可没想到了是,敌人早就扎好了口袋,就等着他来钻。
拓跋力微原以为自在必得,可也没想到轲比能急疯了,竟会铤而走险,去打他的心上人。他这一牵挂爱侣,就给轲比能以可乘之机。拓跋力微本就不是轲比能的对手,他上去也只是添乱,手下人时时要顾着他的安危,反而施展不开。一般的人在没当统治者之前,往往亲自操刀上阵,可当了统治者以后,却都在一旁看戏,就是这个道理。拓跋力微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见轲比能跑了,就命人围堵,心想我这有几千人,你一个人能跑到哪里去?然后就去关心杨瑛伤势。就这么一大意坏事了,他万万没想到,轲比能实在太能打了,他手下的将领在没有他这个碍眼的家伙掣肘全力施为的情况下,竟还没有将他拦住,反面死了几个名将。这边拓跋力微才和杨瑛说了几句话,那边人已快要跑出去了。他情急之下,也顾不着那么许多了,就箭去射,哪知恰巧有一个家伙因轲比能杀了他的亲人,急红了眼,不顾一切地追上厮并,就这么莫明其妙的挡掉了势在必中的一箭,轲比能借机逃了。不过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身上却中了两箭,算是拓跋力微赠给他的纪念品。
拓跋力微命人打扫战场。杨瑛不无忧虑的道:“都是我不好,为了显示自己有本事,站得太靠前了,让轲比能逮到了机会。现在轲比能跑了,他的家就在附近,你让他吃了这么大的败仗,他能饶过你么?”
窦兰不知道轲比能有多厉害,也不知道这场战役背后饱含了多少艰辛,道:“我看也轲比能也没什么了不起,他来了正好,省得我们去找他了。”
拓跋力微笑道:“这次我们不过是钻了空子,轲比能要是再来,我可没把握再打赢他。”
杨瑛道:“那该如何是好?”
拓跋力微道:“我原本也没指望只一仗就杀了他,我已想好退路了。”
杨瑛道:“往哪退?”
拓跋力微手指南方道:“那儿!”
杨瑛叫道:“妙极,妙极。翻了这山就是幽州界,就是汉人的地方。轲比能暂时还不敢同大汉决裂,不敢到那撒野。”
窦兰整天听杨瑛说大汉如何如何,也很想去看一看,大叫:“好啊,好啊,我正想去那玩玩呢!”
拓跋力微无奈的笑了,道:“傻丫头,我们去那可不仅仅是去玩的。”回头对亲随说道:“放信鸽通知家里,严加防患,我在汉朝呆上几天,和皇上商量点事,不久即归。”他在长安时为了泡杨瑛,时常到贾府。贾仁禄为了安便传递消息在家里养了不少,一到早晨就放将出来,嗡嗡嗡乱飞。拓跋力微见了,觉得有趣,就问贾仁禄,贾仁禄也不保密,一五一十的说了。拓跋力微来了精神,当即就觉得这是让自己部落立于不败之地的法宝,贾仁禄刚介绍完,他马上就说要出高价买鸽种回去培养。贾仁禄虽然贪但这钱还是不敢要的,二话不说送了他二十只。在拓跋部覆灭时,这些鸽子全军覆没,都被河西鲜卑当野鸽宰了吃了。后来邓芝北上,又送了几只。拓跋力微花大力气培养,用来报信,这次他之所以能大败轲比能,这些小东西在其中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里离轲比能老巢弹汗山啜仇水不过三百余里,他怕轲比能输红了眼,回去调集人手,操上家伙来和他没完,不敢多耽,草草的打扫了战场就闪了。至于那些俘虏,由于携带会拖慢度一律散给银两好生遣散,当然这一笔就从轲比能抢来的钱中扣。
那个先跟素利后跟轲比能的美人,也不知受了哪路神仙的眷顾,居然在那么乱的环境里活了下来,只是小腿上中了一箭,跑不动了,被拓跋部众掳获。抓她兵士见她长得十分馋人,倒也不敢乱吃,牵去见了拓跋力微,由他落。毕竟这么好的东西,不是他这种命能扛得住的,倒不如献将上去,换点政治资本来得实在。那美人也跟了轲比能几日,对他的英武有了一定的认识,可眼见跟前这个俊秀青年,竟能让那么厉害的人刹羽而归,那该是多厉害的人?月里嫦娥爱少年,她这么个年轻女子,本就喜欢俊俏小伙,何况这小伙不仅人长得帅,还挺能干。她心里能不动心么?可是她一见拓跋力微身后一左一右戳着两尊神仙,一个好似嫦娥,一个赛过西施,两人虽然长得不一样,可是见到她都是一脸的不高兴。她立刻知道这身后的两位是这位帅小伙的妻子,而且她们都很不喜欢自己。她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当拓跋力微问她是什么地方人时,她就如实回答,右北平某某县某某村。拓跋力微又问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她一听两眼被红了,哭着道她的村子被素利部洗掠一空,家中父母亲人全被素利那挨千刀的给杀死了,她自己则被素利掳去做了小妾,后来素利死了,她又被轲比能抢了去。她开始只是想感动拓跋力微,让他把自己留在身边,可说着说着,就想到自己像一件东西一样从这个男人手中,转到那个男人手中,现在她落到这个帅小伙子手里,将来又指不定要落到谁的手里,这样的命运有多坎坷啊!越说越伤心,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拓跋力微听她说得凄苦,觉得她怪可怜的,深表同情,命人多给银两,让她回到汉朝,或作个小买卖,或找个好人家嫁了。本来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她自从跟了素利之后,就知道傍大款的好处。她既尝到了甜头,就不想再过回小老百姓的生活,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当下她使出浑身解数,一会说自己的家里的人都死光了,她没地方可去,一会说自己腿上中了一箭,走不动路,反正就是不动地方,拓跋力微无奈,只好把她带身边了,杨瑛、窦兰虽然不忿,不过见她可怜见,也没有出言阻止,就这么着那美人就跟了拓跋力微。
轲比能从当上领那一天起,到现在还没吃过这么大亏,千里远征的计划被人识破,轴让人在半路上狠狠摆了一道不说,身上还中了两箭。他又羞又怒,策马逃回部落。好在拓跋力微的人手不够,光设计这个埋伏就用了他的全部人马,没有多余的力量布在外围捡漏了,就这么着轲比能捡回了一条小命,他一路急奔,路上遇到些许拓跋部哨探,也都被他轻松料理。留守部众听到他大胜的消息,很是高兴,这时早已备好酒菜,就等他一到就统统端将出来庆祝,谁曾想他们千盼万盼,却没有盼到凯旋的大军,就见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回来,身上满是鲜血不说,右臂、左肩上还各中了一箭。
他的心腹吓了一跳,忙迎了上去,询问原由。这事是这个时候问的么?叫他如何回答?他二话不说,一人一巴掌,全给扇马下去了。众人这才知道这事问不得,都闭上了嘴,准备好的酒菜也不敢往上端,全都拿去喂了狗。
轲比能回到大帐,裹好了伤,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在虎皮大椅上一坐就是半个时辰。蓦地里他大叫一声,出帐召集所有人马,冲了出去。他算准了拓跋力微会到汉朝,率部追上,他翻过白山,追入汉境,到了上谷郡广宁县附近的一个小村子,也没找到人。他一着急,在路上随便抓了几个汉人一问,还真有这么一支队伍,不过早去远了,这回估计已经到了蓟县了。轲比能没追上人,气得暴跳如雷,率部将附近的几个村子夷为平地,大掠而还。这样一来,等于正式向汉王朝挑衅了。
当时的幽州刺史是田豫,他是从魏国那投降过去的,按理说怎么也要考察个十年八年才能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可是他从小就识得刘备,和刘备关系还不一般,是以受到的待遇也不一样。他原是渔阳雍奴人,大将军何进在位时,刘备曾为高唐县令,可不久就为贼寇所败,往奔中郎将公孙瓒,在半路上遇到田豫,那时田豫还小。不过项橐七岁能为孔子之师,甘罗十二岁能当秦国宰相,有志不在年高,只要遇到明白人就行了。刘备见田豫语出惊人,甚是喜欢,就让他跟着自己混,可是没跟多久。田豫刘备的地盘与家太远,不便奉养老母,打报告请辞,刘备流着泪曰道:“恨不与君共成大事也!”意思是说你这人是个人才啊,只可惜咱俩有缘无份,不能共同成就大事。从这句话就可见刘备对田豫有多看重,后来田豫弃魏降汉,刘备也不考察,直接就封为幽州刺史。一来他就是幽州人,当方人管当方人,更容易上手,二来他早就对田豫的本事和人品了如指掌。
田豫上任伊始就明斥候缮甲兵,轲比能一见汉境他就知道,不过他不动手,他也不动手。轲比能一动手,他也就不跟他客气了,那时拓跋力微已到了,听说田豫要出兵欣然从命,拓跋部既善于骑兵作战,又了解轲比能的战法,汉军兵甲坚利,又熟悉地形,两个佩合起来,当真天衣无缝。
轲比能还在广宁撒气的时候,拓跋力微就神不知鬼不觉和绕到他身后去了。轲比能大掠而还,走到半路,又遇到拓跋力微的阻止。仇人相见,分开眼红。轲比能一见到拓跋力微就大喊大叫,亲自冲了上来。这边拓跋力微也是奋起生平本事,拼死接战。他脑子比轲比能好使,可是武艺就差太多了,斗了数十合,拓跋力微坚持不住,败下阵来。轲比能军大声呼喝,催枯拉朽一般冲破拓跋部,突到阵后,又翻身杀回。如此来回穿梭,突了三四次,拓跋部阵形散乱,看看要败。
突然间南方一带烈焰腾空,鼓角雷鸣。
轲比能知汉军来了,大吃一就,无心恋战,率部北退。
拓跋力微总算见识到了轲比能部的厉害,当真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败得心服口服。他刚吃了败仗,自然不敢再追,勒兵往迎田豫。
轲比能行至半路,突然斜刺里窜出一支军马,当先一人正是田豫,操着家伙,率众死战。轲比能部不意这里竟又有兵马,仓促应敌,被汉军一突,阵势微乱。轲比能毕竟打过不少战,应变奇,当即乱喊乱叫,改变布署。轲比能正在调整阵形,冷不防拓跋部从后杀到,和汉军一道表里奋击,喊杀声震动天地。轲比能部再也撑不住了,丢盔弃甲,四散而逃。田豫与拓跋力微合作一处,追出二十余里,直杀得个僵尸蔽地,血流成河。
原来田豫认为拓跋力微阻不住轲比能,没有按原计划率众从南杀至,抄轲比能的后路,而是绕到了拓跋部之后。轲比能所见到的南边的烟火不过是他放出的烟雾。他让他将马粪聚到一起点着了,弄得满天黑烟。轲比能果然上当,往北走了,结果钻到了田豫的口袋里了。
两人虽没追到轲比能,却都很高兴,一路谈谈说说班师回营。他们在边境上呆了三日,不见轲比能卷土重来。拓跋力微急着要见刘备商量大事,告辞离去,田豫也不挽留,洒泪而别。随着拓跋力微的军马,不便跟随拓跋力微南下,由田豫派向导经并州朔方回转长川。
拓跋力微一行一路南下,到了信都,遇上了邓芝。
拓跋力微大喜迎上,道:“伯苗你怎么来了,秃部一别甚是想念,不知近来过得可好?”
邓芝道:“托大人的福,一切安好。皇上听说大人来了,很高兴。他现在在寿张,请大人随我前去见驾。”
众人继续南下,经清河,平原,渡了黄河,翻过泰山,来到了寿张。
刘备正以轲比能势力渐大为忧,听说拓跋力微出奇计挫动了他的锐气,高兴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接着又听说他来了,更加高兴,派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诸葛亮、贾仁禄等人屁颠屁颠的出城,将他迎了进来。刘备在贾仁禄新盖的园子里摆宴为拓跋力微接封,这不一场鸿门宴,自然连达官命妇也有权与宴。杨瑛跟在拓跋力微身后,踏着台阶,进了大殿。一抬头看见正中坐着两个人,左边一个是刘备,右边则是一个女子,生的千娇百媚,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个女子似成相识。她走近几步,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看,只见她颊边近嘴处有一颗小痣,不仔细看还看不太出来。她吃了一惊,叫道:“妹妹,原来你还没死,可想死我了。”
坐在刘备旁边的就是刘贵妃,闻言吓了一跳,不知从哪窜来这么一个疯子,一上来就乱认妹妹,叫道:“你是?”杨瑛上次进宫时,刘贵妃恰好在生病,那病还会传染,因此她被隔离了,就这么着,她和杨瑛从来没有见过面。
第635章惨遭斥逐
贾仁禄大为震骇,叫道:“什么,什么,她是你妹妹?”这话刘备也想问来着,可他什么人啊!那嘴皮子还能让别人占了先?这些年不白混了?
杨瑛见她认不出自己,又变得有些不敢肯定。毕竟她和妹妹失散的时候都还是小孩,女大十八变,这时都已脱胎换,出落得和个仙女相似,根本无法记认。只是她妹妹嘴角边上也有一颗痣,和她倒是一样。不过天下之大,痣长在一个地方的人也不是没有,不能就此乱认,万一认错了,闹笑话是小,脑袋没了,那可就不好玩了,说道:“我……我……我也不敢肯定。我不是给你说过,当年我们兄妹几个和爹爹回老家,在函谷关附近一片树林遇到了土匪,逃跑时我们几个姐妹失散了……”
刘贵妃越听越惊,听到这里眼泪流了下来,道:“姐姐,你真的是我姐姐……”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没法再说了。
她小时候吃过草根,啃过树皮,睡过大街,趴过破庙,沿街乞过讨,还被不法之徒逼着当过小偷,可以说吃了不少苦。有谁愿意天天回想起这些,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她也不愿意,于是她刻意把这些事情从脑子里抹掉,抛去,不要了。她甚至还给自己编过一个美好幸福的童年,在她回想过去时,就把这些回想起来,骗骗自己。在那个梦幻的童年里,她有爸爸、有妈妈,有好多好吃的可以吃,有好多好玩的可以玩,有好多小朋友陪着她嬉戏,那才是她想要的童年,她明明知道这不是她所经过的童年,不过她总是在对自己说这就是,这就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刘贵妃见天的幻想这样快乐的童年,原来的那个凄凄惨惨的童年在她的映象越来越模糊,不过什么事她都可以忘记,包括她的姓名,可函谷关内小树林遇贼这一件事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映象,永远挥之不去。本来她是一个官宦子弟,虽然家里只有书没有钱,不过好歹还有一个可资炫耀的身份,她的生活本来可以很美好,可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让她摊上了这么一段永远也不想再回忆起来的童年,这事她又怎能忘记?
这一出姐妹相认的场景十分的意外,意外到连诸葛亮、拓跋力微这样笃定泰山的人都不禁微微张开了嘴,不过张开的辐度不大,实在要忽略不计,也是可以。
刘备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什么函谷关,什么土匪,你们在讲些什么啊?”按理来说刘备认女儿是件大事,得查三代,把她的家庭背景从头到尾都捋一遍,要不然到头来认错了人,认到了仇家之女,小命可就危险了。可刘备认杨瑛为义女就是为了让她和拓跋力微名正言顺的成亲,让她用自己的身子、用自己的心去桩住这个草原傻冒,让他按着自己划下来的道道走。至于杨瑛是什么人,家里的成员情况如何,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他知道杨瑛是太尉杨彪之女,忠良之后,从小读的是四书五经,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不会给他惹麻烦,这就足够了。既然这样,他也就没有费神打听杨瑛的家人,是以对函谷关外,杨氏遇贼,最终导致人口失散的事情一无所知。
贾仁禄心想道:“得,这下事情可复杂了。这事本来就够复杂的,又整了这么一出。这老天爷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将事情的大概和刘备说了,杨瑛现在哭的跟泪人似的,实在没有法子再说第二遍了。不过这事他知道的也不多,所以只说了个大概。刘备是什么人,一点就通,何况这事本来也不复杂,在那种乱时候丢个人,就像今天丢只猫一样,搞不好一转头就不见了,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刘备一听就明白了。这丢人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这可丢了的人绕了老大一圈子又凑在了一起,这事可真就奇也怪哉。
刘备怔了半天,这才回过神,笑道:“这是好事,有什么好哭的,该高兴才是。”
戳在边上的内侍听了这话,这才明白自己现在的角色,不是看戏的,还有活要干,不干脑袋就没了,赶紧止住哭,上前领引众人落座。
刘贵妃道:“皇上,我想和姐姐坐一块,唠唠家常。”
刘备笑道:“应该,应该。”
薛珝忙令人另设一席,杨瑛和刘贵妃坐在了一起。拓跋力微还好,走了一个杨瑛还有一个窦兰。刘备可惨,皇后娘娘孙尚香被罚闭门抄书,没有跟来。这一百遍书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过抄三四个月还没抄完是有些夸张。可孙尚香好端端的趴在宫里想着自己的男人,什么事也没有做,却平白无端的被自己的男人罚闭门抄书,这事搁谁头上谁也受不了。孙尚香心中凄苦,终日哭哭啼啼,哪有心思抄什么劳什子书,是以抄到现在,也只抄了几个字。刘备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有派专人盯着,她抄到什么程度,刘备心里清楚着呢。没抄完书,就不能出来,所以孙尚香没能参与这次封禅,不过就算她能出来,估计也找个借口不来,本来嘛,有谁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不理自己而老和专人自己作对的人腻腻歪歪?
吴淑妃倒是来了,可是她在泰山上只顾着乐,夜深了还不歇着,要赏什么月,赏月就赏月吧,她还非要登到峰顶去赏。结果意境是享受到了,诗也做出来了,却着凉了,病得到现在还没爬起来,正躲在后面喝药呢。感冒是会传染了,一个不好一窝子人都得咳嗽,皇上可是九五至尊,怎能被传染到?所以她也被隔离了,没有参加这次宴会。其他跟来妃嫔别看在宫里人五人六,指挥这个,使唤那个的,其实都不算是正妃,地位低下,是不能参加这种级别的酒宴的。刘备虽然带来了许多嫔妃,可是现在却一个也没在边上,他孤零零的戳在那里,那味道,别提有多难受了。
酒宴继续进行,刘贵妃和杨瑛两个旁若无人,唧唧喳喳的聊着。刘备等人心里各自转着心思,谁也没心思喝酒,草草而罢。内侍在园内安排了一间敞亮的房子给拓跋力微居住。这园子是贾仁禄出钱造成,按照来说是他的私有财产,可这会子,它是行宫,那可是皇上住的地方,园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皇上的,给什么人安排什么房间,得有专门的人,贾仁禄说得不算。不过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贾仁禄有许多话要和杨瑛他们聊,便买通内侍,内侍拿了他的银子,自然就向着他,将杨瑛等人安排到离他狗窝不远的一个单独的小院。
杨瑛在草原上一年也难得洗上一次澡,酒宴一完她就把自己关起来,舒舒服服的把自己涮了个干净,侧躺在矮榻上,手里拿着一本闲书在那看。拓跋力微洗完了,来到她跟前坐下,盯着她怔怔出神。
杨瑛给他看了不好意思了,两颊微红,道:“怎么了?”
拓跋力微道:“我就愿意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佳人似玉,秀滴水,真是太美了。”
杨瑛笑了,道:“我真有那么美么?还是你只是说好听话来哄我?”
拓跋力微点了点头,杨瑛故意沉下脸,道:“现在我还年轻,你当然会这么说。等哪天我老了,变得难看了,你就会不理我了,说不定还会把这话再说给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听。”
拓跋力微急了,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不管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也不会嫌弃你另寻新欢!”
杨瑛急道:“人家不过是说着玩的,看把你急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拓跋力微搂着她的脖颈,亲了她一口,道:“真没想到当朝贵妃居然是你的妹妹。”
杨瑛道:“我也觉得难以置信。可仔细一想又觉得的好笑,照道理,我是她姐姐。可是我是皇上的义女,而她是皇上妃子,按这一层来说,我又成她女儿了,瞧这辈份乱的。”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咯咯的笑了。
拓跋力微叹了口气,道:“正因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你们才会经历过许多常人难以想像的痛苦,才会产生这么复杂的关系。要是没有战乱,你们也不用逃难,能生这么多事么?”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掀开窗户,向外望去,道:“现在中原已基本结束战乱,老百姓总算是过上了安生日子,可是鲜卑仍然四分五裂,战乱仍在继续,而且越演越烈,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正重演像你们那样的悲剧,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杨瑛放下书,取了件披风,给他披上,道:“这可就要靠相公的努力了,我相信不久的将来,鲜卑也能像大汉一样,国泰民安,丰衣足食。”
拓跋力微道:“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窗外一人号了一嗓子道:“有,老子说有,你敢没有?这不是存心和老子抬扛么,不想活啦!”
一个女子声音跟着说道:“你这个人,有你这么说话的么!”
杨瑛笑道:“这个仁禄,老是这样,人没到声音先到了。”
拓跋力微迎了出去,道:“先生夤夜到访,有何见教?”
贾仁禄笑道:“来嚼舌根来了。”一面说,一面进屋,祝融、甄宓随后跟了进来。
拓跋力微让着他们坐好,这才坐到位上,道:“这怎么讲。”
贾仁禄道:“公主可能要不乐意了,老子是来说你妹妹的坏话的。”
拓跋力微挥了挥手,左右都退了下去。祝融将门关好,站在门口望风。
杨瑛见这阵势,心中一凛道:“妹妹居于深宫,好像没招惹到你吧,你为什么要说她的坏话?”
贾仁禄道:“没招惹到我?这次封禅要不是老子机灵,变着法的弄来了钱,这会都倾家荡产了,这是谁的杰作?还不就是你妹妹!”
杨瑛本就居于数千里外的大草原上,当时的交通条件可不像现在这样达,有钱的坐飞机,从西安到内蒙古也不用多少时候,没钱的还可以坐火车,估计也用不了一天,如果只是想了解消息则更快,打个电话,上个网,几分钟都用不了。那时传递消息都用马,一站一站的这么传将下去,这几千里地,得多少时候?鲜卑和汉朝关系还紧张,驿马是到不了的,这消息根本就传不到那角落去。更何况她既要忙着帮丈夫处理部落里那些个烂事,又要时不时和窦兰来上这么一下子,一天到晚可有多忙啊?哪有那个功夫理会中原生了什么屁事?是以对汉宫内部的权力斗争一无所知,说道:“哦,有这事?”
甄宓道:“公主,我们曾经一起交谈过,你应该知道我是从不说人坏话的,可是说起你这个妹妹,我也不得不说两句。她在玩火!她干的事古时很多女子都干过,可是有几个成功了?要说没人成功,有些刻薄,不是一个也没有,可既使成功了,她们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远得不说,就说袁绍夫人刘氏以及刘表夫人蔡氏,一个费尽心机的扶袁尚接位,一个煞费苦心的立刘琮承统。可最后呢,兄弟相争,同室操戈,乱得一踢糊涂,到头来这江山谁也没分,倒成了替他人作嫁衣衫了。你说说,这又何苦来哉?还有戚夫人,她想让自己的儿子赵王如意当皇帝,天天腻在高祖边上苦劝,高祖为此曾不止一次的打算废长立幼,结果怎样,戚夫人啥好处也没捞到,到头来**彘了!”
杨瑛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性,被卷进去了,往往被搅得连渣都不剩,吓了一跳,道:“你是说,妹妹……妹妹……对宫庭里的事我一无所知,你快跟我说说。”
甄宓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只知她处心积虑的要害皇后,好让自己的儿子当上皇帝。”
杨瑛吓得面无人色,道:“立储以嫡,无嫡以长,这可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如今朝中已有太子,她想要废长立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搞不好是要满门抄斩的。”
贾仁禄道:“就是说。所以老子想让你劝上一……”
忽听得貂婵朗声道:“见过贵妃娘娘。”
只听刘贵妃说道:“哦,仁禄也在里面?”
貂婵道:“嗯,仁禄正在里面和拓跋大人商量些事情。”
刘贵妃道:“既是如此,那我还是过会再来吧。”
贾仁禄笑道:“我们也没有讨论什么重要的东西,贵妃娘娘请进。”
刘贵妃道:“我只是想找姐姐一叙别来之事,没什么要紧的,什么时候聊都一样,不耽误你们讨论国家大事了。”说完也不等他人挽留就打道回府了。
贾仁禄道:“我来她就走,我走了,她就估计就来了。我们这两边剑拔弩张的架式,你看出来了吧?”
杨瑛道:“嗯,你刚是想让我劝她一劝,让她迷途之返?”
贾仁禄道:“嗯,不过还是算了吧,你是劝不动她的,就别白费力气了。”
杨瑛道:“也是,我这人笨嘴笨舌的,叫我打架还可以,叫我劝人,那可就不行了。不过我不行,我爹爹可以啊,我写封信跟他说明一切,我想他应该能劝得妹妹回心转意的。”
贾仁禄道:“这倒是一个法子,可以试一试。好了,你们一路鞍马劳顿,需要休息,老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告辞出来,甄宓道:“我觉得你真的不该来。”
貂婵道:“嗯,我也觉得。”
贾仁禄看了看祝融,道:“你觉得的呢?”
祝融道:“我不知道,我听相公的。”
貂婵、甄宓二人齐笑,道:“哎哟,这么会拍马屁,怪不得相公这么喜欢你。”
祝融羞得耳根子都红了,道:“你们俩居然敢联合起来欺负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上前制造事端。
贾仁禄道忙乘乱吃豆腐,暴动平息了,下处也到了。众人来到偏厅,贾仁禄对甄宓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子像个挑拨是非的小人?”
甄宓点了点头,贾仁禄道:“老子就是要当一回小人。不过话说回来了,老子好像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哈哈!”
三人一听都笑了,贾仁禄道:“这芥子不挤,脓总出不来。刘贵妃,不,现在该叫她杨贵……”他一边说一边端着茶碗喝茶,说到这里噗地一声,将嘴里茶喷了出来,跟着剧烈咳嗽。
貂婵忙走到他身后,轻轻捶背,柔声道:“怎么了,这又哪不对了?一惊一乍的。”
贾仁禄道:“呸,这小妮子也不撒泡那啥照照自己,就她那模样也敢叫杨贵妃!”
貂婵知道杨贵妃是谁,笑道:“她姓杨,可不就叫杨贵妃么?”
贾仁禄道:“不算啊不算,反正老子不承认,还是叫她刘贵妃好了。刘贵妃这小妮子背地里一直在搞破坏,老子若不挤她一下,她想几时动手,就几时干,一切全由她说得算,咱们就被动了。现在咱们先跳出来敲上一下,她就会坐不住了,就会乱了阵脚,咱们就有空子可以钻了。”
甄宓道:“嗯,是这么个理,咱们不能老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可这样一来,相公就很危险了。”
贾仁禄忽然想到了什么,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
次日一大早,拓跋力微和杨瑛来了,贾仁禄在正厅见客。宾主双方坐定,阿秀、梅花奉茶。贾仁禄随口问阿秀道:“今天怎么是你来奉茶?”
阿秀自进了贾府后便被拨到祝融那屋,侍候祝融,她们都是南中来的,言语相通,臭味相投。让她侍侯祝融,方显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秀经贾仁禄为她治伤后,就芳心可可,就想入非非。何况他还在自己在湖里洗澡,祈祷上天赐给她一个好男人的时候,突然从天而降。在那种情况,啥也不懂的她会做何想呢?自然是想当他老婆了。只不过这个天下掉下来的男人长得有点那啥,难兔美中不足。不过一想到这是上天安排的,她也就不敢意难平了,没办法,接受吧。从贾仁禄从湖里掉下来那一刻起,她已作好心里准备,打算作贾仁禄的妻子。她有了人生规划,可是这个人生规划才刚有一点雏形就被老天无情的扼杀了。
后来她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和贾仁禄重会了,那时贾仁禄刚和李恢接上头,领军和孟获他老人家放对。她来了之后,就想主动提出和他洞房花烛,却见贾仁禄老在祝融跟前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她伤心了,她最讨厌男人三心二意,而且她们的部落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在她心目中男人一旦和一个女子成亲之后,就不能再喜欢第二个女人。可贾仁禄偏偏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主,这样的举动,是她最不能容忍。可这还不算,过不久,她就现原来贾仁禄有妻子。这不,他的妻子千里寻夫,大老远的从长安追到南中来找他了。他的妻子要是长得歪瓜劣枣,也还有话可说,可偏偏是一位仙女般的人物。有这样一美人,他还不满足,还要勾三搭四,她实在看不过去了。虽然她已下定决心不跟他,却也舍不得走,于是就留在他身边作了婢女。她心里是这么一个心思,既然自己在湖里祈祷时,他从天而降,就说明上天要自己跟着他,只要自己跟着他,就一定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那时贾仁禄身边美女如云,这一应接不暇,就把阿秀给抛在脑后,忘了个干净。后来阿秀到了长安,就一直在祝融房中服侍。贾仁禄不常去祝融那,他们也就很少见面。
阿秀跟了祝融后,一直默默无闻,循规蹈矩。她本来就是一个不爱出风头的人,每天尽心尽力完成主子交下来的事,其他的一概不管,这样的日子虽然很有规律却十分枯燥。就在她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去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徐象。徐象在杨瑛那碰了一鼻子灰,百无聊赖之际便跑到贾府来碰运气。他一到贾府眼睛就直了,这到处都是莺莺燕燕,一个比一个漂亮,他一双眼睛哪够用啊。他这下才算明白自己的决定非常正确,这里才是他的用武之地。于是他抖搂精神,努力追求。可贾府里那些没有婚配的大美人,都不喜欢他这个愣头青,他到处碰壁,撞得个鼻青脸肿。就在他打算放弃,剃头当和尚去的时候,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了阿秀。两人聊了起来,结果竟现两人都喜欢小动物,既找到了共同语言,两人越聊越投机,渐渐的无话不谈,越走越近。贾仁禄是允许下人谈恋爱的,见到这种光景,不但没有反对,反而主动创造机会。
这次出巡徐象要担当护卫任务,阿秀是祝融的贴身使婢,两人自然都来了。贾仁禄见她不跟徐象套近乎,早点见其好事,反而跑来倒茶,便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阿秀答道:“兰花病了,梅花就叫我来替……”她一面说一面将托盘端到拓跋力微跟前,从托盘上端了一碗茶,便要放在拓跋力微跟前。
这茶刚沏好,十分的烫。她都是在里面服侍,很少端茶应客,一开始不很习惯。她的手掌刚碰到茶碗,就如同被虫蛰了一下,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她不敢在这里出丑,咬着牙硬忍,哪知越忍抖得越厉害,蓦地里茶碗一侧,酒了几滴水,滴到她手上,她疼得一抖手,茶碗拿捏不住,啪的一声摔在桌案上,裂成几片,茶水四溅,泼的拓跋力微满身都是。
拓跋力微被烫得脸上肌内直抖,不过为了不破坏自己的光辉形象,还是没动地方。
阿秀吓了一跳,忙取出锦帕来擦。
贾仁禄伸手在桌案上一拍道:“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传赵二!”
阿秀见传赵二,知道事情闹大了,吓得跪了下来。
拓跋力微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为它大动肝火。”
贾仁禄铁青着脸,道:“就是老子对这些下人太好了,这些人行事越的放肆起来,背着老子,他们什么都敢干,再不管就骑到老子头上来了。”
赵二来了,道:“老爷有何吩咐?”
贾仁禄道:“拖下去打二十棍子,赶出门去!”
第636章苦肉之计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拓跋力微虽见阿秀端茶端的晃晃悠悠,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出自大户人家的婢女会在干本职工作时把茶泼到他的身上。他虽然练过武艺,却也没到如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地步。茶碗突然打落,他闪避不及,被泼得全身都是,手上烫得红一块紫一块的。杨瑛大急,忙嗔道:“瞧你干的好事!”推开阿秀的手,自己取帕擦拭。
阿秀从来没有出过个这样错,一时如五雷轰顶,脑子里乱轰轰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也是她一向在二门内服侍,祝融因她也是南中来的,待她与别个不同,特别亲厚,除了一些紧要的事情,基本没让她干什么活,还派了几个小丫头伺候她,就好像小姐一样供着,谁曾想这一供就出毛病了。
主人接待贵客时,婢女把滚烫的茶水泼到客人身上,这事可大可小,不能等闲视之。两人要是死党、铁哥们,出了这事,相互一笑,也就过去了。两人要是没有什么交情,或是处于敌对,情况就大大不同了。心胸宽大的最多几句牢骚,骂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要是遇到心胸狭窄之辈,就会琢磨了,她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真的只是无心之失这么简单?搞不好就是主子指使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让自己好看。这样一来,这梁子就算是结下了。杨瑛、拓跋力微都是贾仁禄的好朋友,贾仁禄原也不用担心,可出了刘贵妃这么一层关系,贾仁禄就不敢保证他们的心里转着什么主意了。也就不敢得罪这两个人。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阿秀却泼了人家一身的茶,贾仁禄能不火么?他骂了两句,赵二来了,贾仁禄气糊涂了,就叫赵二把人赶出去。
赵二愣了,道:“这……”
贾仁禄满脸通红,道:“怎么,连你也不听我的话,老子倒底还是不是老爷?”
赵二应道:“是。”
阿秀道:“老爷,我做错了事,你怎么打我骂我,我都能忍,就是别赶我出去啊。”她现在正和徐象谈恋爱的谈到紧要关头,自然不想出去。
贾仁禄怒道:“瞧瞧你干的叫什么事?这位大人是谁,你知道吗?他不仅仅是鲜卑拓跋部的大人,还是皇上亲封的新城公主的丈夫,是驸马爷!你瞧瞧你把他烫成什么样子?凭这个就可以把你杀了,只是赶你出府,已算是便宜你了。”猛地想起刚才只顾着生气,竟忘了询问拓跋力微伤得怎么样了,实在太也失礼,赶紧补上一句:“大人,您不要紧吧?太医,快传太医!”
梅花匆匆捡起碎片,抹干桌案,闻言应了声:“哎”转出便奔。
杨瑛手边恰好有金创药,虽不完全对路,却也了胜于无,取来给拓跋力微敷上。她上好了药,这才道:“瞧瞧,烫成什么样子!”
贾仁禄诚惶诚恐,不待拓跋力开言,抢着道:“公主,下官一时失察,让这么个毛手毛脚的丫头服侍,以致烫着大人,下官罪该万死,罪该万死。”一面说,一面起身作揖。
杨瑛瞧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司空大人,这次真的只是意外么?”
贾仁禄心里暗暗叫遭,心想:“担心什么还真就来什么。”道:“公主何出此言?”
杨瑛道:“知道我们今天为什么来找你么……”
拓跋力微摆了摆手,打断道:“不碍事,不碍事。我没什么,不用请太医了。这是先生的家事,在下本来不该置喙,不过事涉在下,在下想多嘴说上两句,不知可以么?”
贾仁禄忙道:“请讲,请讲。大人是不是觉得下官处罚太轻,下官这就重重治罪。来人……”
拓跋力微道:“先生误会我的意思了,想她也是个新来的,不懂的规矩,一时失手,在所难免,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打算追究此事,仁禄也别过于苛刻,得饶人处且饶人,就饶了她吧。”
杨瑛嗔道:“不行,她怕人给烫了,不重重处罚怎么能行!”
拓跋力微道:“她是无心之失……”
杨瑛道:“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无心之失,而不是某人有意指使。”
阿秀来了也有些年头了,弦外之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很小的失误,杨瑛却认为是一场阴谋,还把矛头直接指向她的救命恩人,她不乐意了,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明明是我犯得错误,和我家主人有何关系?”
杨瑛道:“有没有关系……”
拓跋力微有些不高兴,道:“好了,仁禄不是那样的人。”
贾仁禄心想:“杨瑛这人本来就是个假小子,性如烈火,心里藏不住事。老子昨晚才见过她,那时她见到我还是恭恭敬敬的,怎么就过一个晚上前后就判若两人,动不动就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一定是老子走后,刘贵妃去过了,对她说什么。这小妮子看来是坐不住了。好,这样才好,你藏得越深,老子越不知道你的尾巴在哪?现在你主动窜将出来,上窜下跳,这尾巴可就不那么好藏了,哈哈!”说道:“公主,刘贵妃昨晚去过您那吧?”
杨瑛道:“可不。”
贾仁禄笑道:“她一定说了我不少坏话吧。”
杨瑛道:“她才没那么无聊呢,她开始不过是跟我聊些别来之事,一句话也没有牵扯到政治上面。倒是我怕她误入歧途,少不得苦口婆心的劝她两句。我开始以为,她急了一定会反唇相讥,哪知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哭。哭得我心里那叫一个难过,也跟着掉泪,后来我就问她为什么要哭。她开始不愿意讲,我再三逼迫。她这才嗫嗫嚅嚅的说了,她说她原本不愿意进宫,没错,宫里是可以享受到富贵荣华,绵衣玉食,可是却像一只被关在金丝笼子里的雀鸟一样,没有一点自由。可是她的义父,就是那个匈奴单于,被汉朝逼得走投无路,无奈只得献女求和。虽然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不忍见匈奴覆灭,也不忍见自己的义父身异处,这才不得已而嫁入汉宫。瞧瞧,她跟我有多像啊,为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所谓的前程利益,我们这些苦命的小女子不得不牺牲自己的毕生幸福。当然我是幸运的,遇上了力微。可是她就不那么幸运了,她遇到了皇上。皇上待她很不错,她也很喜欢皇上,两情相悦,这本来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是皇上三宫六院,有那么多嫔妃。那些嫔妃见她夺了自己的宠,都很不甘愿,到处造谣,说她是狐狸精,说她祸国殃民,早晚要害得国破人亡。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就被骂成是红颜祸水,你们说说她有多冤啊!还有那个皇后,叫什么孙尚香的,口口声声说要以国家大局为重,提前除了这一害。什么国家大局为重,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自己的男人被人抢了,心里不甘愿,她这是挟私报复!亏得你这么明白事理,居然受她的盅惑,和她串通一气,处心积虑的要害我妹妹。算我瞎了眼,竟把你这样的人,当成我的大哥哥!”
在她心目中,她一直把贾仁禄当成了死去的杨修,毕竟两人都很有才,也都对她很好,容易形成交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心目中最值得信赖的人,居然是这么一副嘴脸,她彻底失望了。她是一个敢做敢当的女子,心里藏不住话,于是就当着贾仁禄的面,把心里想的话全给抖了出来。
祝融听说阿秀犯了事,吓了一跳,忙出来打圆场,来到厅上却听到杨瑛在数落她老公,登时恼了,伸手往腰间摸去,就要拔飞刀。
就在场众女都以为贾仁禄会哈哈大笑的时候,毕竟这是他吓唬人的惯用技俩,却见他伸出两个指头,在杨瑛眼前晃了两下,道:“这是几?”
杨瑛没想到贾仁禄还有空跟她开玩笑,火气上来了,道:“我在跟你讲正经事,你却在这什么疯?”
贾仁禄没理她,举着两指头来回晃,道:“这是几?”
杨瑛道:“二,怎么了?别晃了,再晃把你的指头拗了去。”
祝融窜了上来,挡在他跟前,道:“你拗一下试试!”
拓跋力微见闹大了,正要平息事端,却听贾仁禄说道:“原来你看得见啊,老子还以为你眼眶里那两颗珠子是摆设呢!”
杨瑛怒极,叫道:“你……”突然间她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不言语了。
贾仁禄道:“怎么不言语了?你爹爹杨彪是那么的达观知命,高瞻远瞩,谁曾想生了你这么一个有眼无珠,脑袋少根筋的东西来!现在这么多外人在这,这事的是是非非老子不想多谈,老子只想告诉你,你老子给你这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是让你拿来当摆设的!”说着转头向阿秀瞧了一眼,道:“这事都是你惹出来的,害得老子没来由地吃了一肚子气。既然拓跋大人为你求情,这二十棍子就免了。老子这不需要你了,你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
阿秀正要哭求,却听刘备在外面说道:“出了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的,朕在外面都听见了。”
众人大惊,上前见驾。礼毕,刘备在刘贵妃、薛珝的簇拥下来到正中坐好。
徐象走到队伍的最后经过贾仁禄时还冲他笑了一下,显然这事是他的杰作。
贾仁禄心想:“***,原来是你小子搬的救兵,这可是老子的下人,老子要杀就杀,要撵就撵,连刘备也作不了主。你最好给老子老实些,不然老子连你一块撵。”
刘备道:“仁禄。”
贾仁禄忙道:“臣在。”
刘备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贾仁禄简略一说,刘备向阿秀瞧了一眼,道:“你就是阿秀?”
阿秀点了点头,她第一次见皇上,也是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备道:“你端茶把茶碗给打了,还泼了人家一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也难怪仁禄办你。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谁长这么大没犯过错误?打个比方吧,朕就犯过很多错误,打仗时没有考虑清楚,就冒冒然出战,结果中了埋伏,遭了暗算,被敌人打的落花流水,狼狈奔窜。人无完人,这些都是难免的。你起来给拓跋大人认个错,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阿秀见徐象对她挤眉弄眼,知道他豁着性命不要,跑到刘备那求情,又是感动,又是欢喜,她刚要起身,却听贾仁禄道:“不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今天阿秀作错了事,可以免于处罚,那明日那些个什么阿猫阿狗就都能找个借口来摔盘砸碗,违规乱纪,那臣这个一家之主,出的号令没人听,当得还有个什么劲啊!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刘备点点头,道:“嗯,是这么个理,可是逐出门去,这未免太重了吧?”
贾仁禄左右望了一眼,道:“臣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皇上谈谈。”
刘备点点头,道:“你们都退下吧。”
众人应诺退出,两人在屋中嘀咕半晌,刘备高声众人入内。
刘备捋了捋须,道:“这是仁禄的家事,朕不便多问。仁禄,你自己看着办吧。”
贾仁禄微微一笑,道:“赵二,去账房支五十两白银,打阿秀出门。”
赵二无奈,应道:“是。”
阿秀见连刘备都撒手不管,知道自己被扫地出门已成定局,再怎么哭闹都没用,何况她也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当下她向徐象望了一眼,流着泪走了。
贾仁禄侧过身去,迅伸出袖子,插插眼中的泪水,然后迅转身,和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他这一连串举动做的迅捷无比,在场之人都顾着看阿秀,谁也没有注意。
阿秀就这么被赶出去了,没热闹看了,在场的诸人登时没了兴趣,聊了一会,各奔东西。
杨瑛随着拓跋力微回到下处,道:“难道这回真是我错了?”
拓跋力微道:“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杨瑛道:“当然是真话了。”
拓跋力微正色道:“是你错了。虽然我不知道汉宫之中究竟生了什么,不过从我见到贵妃娘娘的第一眼起,就知道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起码没有你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别人的话都可以不信,老公的话是不能不信的,杨瑛点点头,道:“这么说她的确想要扶自己的儿子即位了?”
拓跋力微道:“昨天你们两在屋里聊天的时候,我闲着无聊,便去拜访伯苗。你应该知道,伯苗是我的知已,他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处事公正,不会因为靠向谁那边就为谁说话。我向他详细了解了宫闱内部的情况,得到了结果,就和你听到了完全两样。”
杨瑛道:“哦,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拓跋力微道:“伯苗说,贵妃娘娘,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其实背地里正进行了一个阴谋,妄图扶立非嫡非长的亲生儿子赵王为皇帝。我认为他说的是可信的,你想想,如果是你,你进宫侍候皇上,皇上看上了你,封你为贵妃,你也很争气的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可是你这个儿子不是长子,你又不是皇后,这孩子连嫡子也不算。以你们大汉实行的嫡长子继承制,你这个孩子注定承继不了江山,最多也就只能当个王。哪有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好的,你面对这么情况,你会怎么办?”
杨瑛道:“这皇上有什么好当的?一天到晚有那么多事要处理,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四十岁不到,就满头白,像个小老头。”
拓跋力微道:“傻丫头,这世上人人要都有你这心思,就没这么多无谓的纷争了。贵妃娘娘和你不一样,她是个热衷权力的人,可就不会想你想的那样去做的。在看人方面,我想我还是有些自信的。”
杨瑛道:“嗯,这事可是要掉脑袋的啊,她怎么敢这么干!不行,我再去说说她。”
拓跋力微忙将她拽住道:“傻丫头,你别去啦。她可比你要高明得多,到头来,你没说服她,她倒把你给说服啦。”
杨瑛笑道:“嘿嘿,你是说刚才我就被她当刀使了?”
拓跋力微道:“这话可你说的,我可没说,哈哈。”
杨瑛举拳在他的胸口乱捶,道:“叫你坏,叫你坏。”
拓跋力微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蓦地里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杨瑛这拳触到了伤处。
杨瑛停了下来,道:“怎么?伤口还疼?”
拓跋力微摇摇头,道:“没什么。”
杨瑛哼了一声,道:“这个叫什么阿秀的真是毛手毛脚的,照我说赶出去,还是便宜她了,要我非把她碎尸万段不可。”
拓跋力微道:“这个就非你所知了。知道我最佩服谁吗?”
杨瑛道:“你爹爹?”
拓跋力微道:“不是,我最佩服的就是你刚才奚落那个人。”
杨瑛讶道:“贾福!”
拓跋力微道:“正是,就拿刚才这手来说吧,一般的人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杨瑛道:“这么说,这是他为了将阿秀安插到妹妹那,有意安排的一出苦肉计?”
拓跋力微笑道:“谁告诉你说,只有安插人才要用到苦肉计?”
杨瑛道:“那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拓跋力微笑道:“日后你就知道了。看来汉朝也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平静,这里的水可深得很,咱们还有很多大事要干,可不能陷进去,你收拾收拾,我和皇上谈完联合对抗轲比能之事就走。”
杨瑛道:“可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妹妹。”
拓跋力微道:“这事不是你管得了的,多事不如少一事吧。你妹妹是个聪明人,她自己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她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如果她一条道走到黑,那也是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杨瑛道:“可是……”
拓跋力微道:“你如果要留下来,那我也只好留下来了,我可不放心你一个人卷进这场是非之中。”
杨瑛道:“好,我听你的,我这就去收拾。”
拓跋力微道:“嗯,我这就去找皇上。喔,对了,你赶紧找人把窦兰给找回来,这一大清早就见不着人,又不知上哪疯去了。”
杨瑛道:“兰妹妹从来没到过中原,见什么都新鲜,就让她多玩玩吧。”
拓跋力微道:“现在这里可是鱼龙混杂,我怕她遇到危险。”
杨瑛心中一凛,道:“好的,我这就去。”
拓跋力微出来,上了回廊,穿过几处庭院花园,来到刘备所处的精美庭院。刘备正和刘贵妃说着体己话,听说拓跋力微来访,当即来到厅上接见。
刘贵妃将薛珝叫到跟前,道:“你去问问那个叫阿秀,看她愿不愿跟着我。”
薛珝道:“这会不会是贾福的诡计啊?”
刘贵妃笑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
薛珝道:“那娘娘还把阿秀招到身边?”
刘贵妃道:“我叫你去问,不过是在试探,她如果一下就答应了,不就不打自招了么,下面该怎么办,不用我教你了吧。”
薛珝道:“娘娘真是高明,臣这就去办。”
说着兴冲冲的去了,可只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他就绷着个脸回来了。刘贵妃就纳了闷了,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薛珝道:“阿秀才领了五十两银子,从院子里出来,臣在半路上遇到她,就把她叫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悄悄的把娘娘的话跟她说了。”
刘贵妃道:“她怎么回答的?”
薛珝道:“奇怪,真的很奇怪。她先是失神落魄地愣了好一阵子,然后就嬉嬉哈哈的尖笑,笑得臣直起鸡皮疙瘩,臣这辈子再也不想听到这笑声了,蓦地里她叫了一声:‘不干了,不干了,我再也不做任何人的奴才了!’喊完拔腿就跑,臣在后紧追,可这小妮子还真能跑,臣没撵上她,让她给逃了。”
刘贵妃也没空骂他是没用的废物了,道:“不能啊,照理她应该急着答应才对。难道这不是苦肉计,而是贾福真得看不惯这个人,将她赶了出去。”
薛珝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种大户人家,也和宫里差不多,里面的猫腻多能呢!”
刘贵妃道:“贾福最怕老婆,一准是他和这小妮子勾勾搭搭,让他夫人撞见了,她夫人气不过,就逼着贾仁禄寻个错将她赶了出去。”
薛珝道:“臣认为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刘贵妃有些不敢相信道:“真是这样么?这事应该没这么简单,去,找人把这个小妮子给……”挥手向下一挥。
薛珝倒抽了一口凉气,道:“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办这事,怕不好吧。”
刘贵妃道:“这会皇上正和拓跋力微谈论国事呢,这种涉及两国邦交的大事,最烦人,看样子,这到晚上能谈完就不错了,去吧。”
薛珝一想到这份上了,不答应也得答应了,咬咬牙道:“是。”叫人去了。这会子要买凶杀人也来不及,反正那小妮子也不会什么功夫,杀她也就和拍死头苍蝇差不多,再容易不过。他叫来几个心腹,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了几句。那些人一听事成之后,有白花花的银子,眼睛一亮,胸脯一拍,就这么去了。
阿秀从园子里出去,不辩东西,不分南西,呆呆傻傻的向前走了,嘴里还时不时的迸出一两句没人听得懂的话,本来嘛,南中方言这里要有人听得懂,那可真稀奇了。她昏昏噩噩的出了城,来到了一片小树林,走着走着,忽然间,林中闯出四个蒙面大汉,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最右边一个人尖声尖气的道:“你可是阿秀?”
她也不会回答,冲着他们傻笑一阵,道:“我是阿秀,不,我不是阿秀。哈哈!”
那四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心里都在说是了,执刀上前。
突然间一个黄影从阿秀上方飞过,在她头顶上翻了一个空心筋头,落在她的身前,道:“什么人,胆敢在光……光……天……唉,他们中原人说话就是绕舌头,到底光天什么来着?”下面那串就是正儿八经的鲜卑话,草原上那个酷爱打抱不平的母夜叉窦兰到了。
第637章栖隐大泽
那四条壮汉不知这个连“光天化日”都说不出来的丫头是什么来路,面面相觑。最右的那个人说道:“这里有你什么事,一边去,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窦兰为了能听懂拓跋力微和杨瑛之间的对话,曾恶补过汉话,这会她虽然说得不甚流利,却基本都能听懂,不需要翻译了。她笑着道:“不客气?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个不……不客气的?”
阿秀从恍惚中醒来,见这几个人拿着刀子对着自己,不知他们要干什么,啊地一声,向后飞奔。
那四条汉子齐叫道:“哪里走!”两人向窦兰扑去,另两人则分从左右绕向她的身后。
窦兰微微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倏地挥去,卷住扑向她的左边那人的左臂,向右一拽。右边那人正腾着云,驾着雾,体验着凌空飞翔的愉悦,被左边那人一撞,拍得一声,跌了个狗吃屎。还没等他站起,左边那人被拽得翻了个身子,头朝上的压在他身上。右边那人脑袋刚刚抬起,就被左边那人的脊背重重一压,登时晕去。
窦兰格格一笑,手腕抖动,软鞭倏地抖开,随即向那人的天灵盖点去。那人没想到这鞭如同老蛇一样灵活,不及闪避,鞭梢击中天灵盖,那人只觉得头顶金星乱舞,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时另两人已绕到她的身后,足疾奔。阿秀在前面没命的跑,蓦地里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那两人不知自己的同伴已被料理了,见她倒地,大喜冲上。右边那人先到,举起钢刀向阿秀劈去。
钢刀刚举过头顶,蓦地一条软绵绵的物事,缠住了自己的左腿,跟着一股大力传来,将自己往后拽。那汉子站立不牢,啊哟一声,摔倒在地。软鞭迅收回,途中变了方向,击向左方。左边那人举刀竖挡。不到鞭梢到了半途忽然转向,挥向右方,随即圈转,自右至左,向那汉子腰间围来。那汉子急向后跃,他快,鞭子比他更快。那鞭梢不知怎地又绕到他身后去了,在他的后脑勺上一拍。那汉子哼也没哼,扑地便倒。
窦兰笑了,道:“没用的家伙,这种身手也敢来抢劫。”这句用得是鲜卑话,她不明就里,兀自还以为这帮家伙不是劫财,就是劫色。对阿秀说道:“不怕,不怕,坏人已被我打昏了。”
阿秀死里逃生,惊魂未定,怔了好一阵子,这才说道:“多谢姑娘搭救,小心!”
一个家伙爬了起来,大叫:“去你的!”举刀向窦兰的脑袋砍来。窦兰正要挥鞭,突然斜刺里飞来一只箭,正中那人的太阳要**,那人这才真死透了。
窦兰早就听到马蹄声了,知道来了帮手,大喜,侧头望去,却见杨瑛带着几名随从策马奔来,杨瑛道:“力微不让你出来,你偏要出来,这下知道苦了吧。”
窦兰向她做了个鬼脸,杨瑛气得笑了,策马来到跟前,见到阿秀,道:“噫,这不是阿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秀道:“我被老爷赶了出来,走到了这里,不想遇到歹人,幸亏这位姑娘搭救。”
杨瑛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问窦兰道:“这些人都给妹妹打死了?”她知道窦兰不太会说汉话,用得是鲜卑话窦兰也用鲜卑话回答:“没有,我只是打昏了他们。”
杨瑛道:“那就好,阿秀刚被人赶了出来,就遇到歹人,这事也太巧了吧。”回头对随从下令:“把这些人绑了,带回去给大人审问。”
随从应道:“是。”上前绑人。
窦兰道:“怎么,你们认识?”
杨瑛将事情的经过简要说了,窦兰道:“按理她泼了力微一身茶,被赶出来也是罪有应得,可是她太可怜了,你想个办法让她再回去吧,要不让她来我们这?”
杨瑛问阿秀道:“你现在有何打算?”
阿秀道:“中原的人让我感到厌烦,我不打算在中原呆了,我打算回南中去。”
窦兰道:“噫,你也不是中原人?”
阿秀点了点头,杨瑛道:“这里离南中千里万里,你一个弱女子,单身一人上路,实在太危险了……”
说话间,徐象气喘吁吁的奔来,叫道:“她不是一人上路,还有我呢!”
阿秀啊的一声,回头一看,眼圈一红,道:“你怎么来了?”
徐象道:“那个鸟人家里我一刻也不想再呆了。你走后,我和那家伙大吵了一架,闹翻了,跟着就出来找你。”
徐象一来,杨瑛等人就都成了多余的人了,杨瑛自然不想当电灯泡,笑着对窦兰道:“窦兰,力微正到处找你呢,还不赶快跟我回去。”
窦兰显然对这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没什么信心,怕他保护不了阿秀,还要留下来管这闲事。本来行侠仗义就是这样,没看到也就算了,既然碰上了,帮人就是帮到底,只帮到半截子,算什么英雄?
杨瑛笑了道:“还不快走,迟了力微可就要生气了。”
窦兰还是很怕拓跋力微生气的,虽然他一般不生气,不过生起气来,可着实吓人,冲她做了一个鬼脸,随她去了。
徐象和阿秀面对面站在一株松树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过了良久良久,徐象才道:“你打算去哪?”
阿秀道:“回南中去。”
徐象想也不想,道:“我跟你一起去!”
阿秀叫道:“好啊!”想想又觉得不妥,羞红了脸,道:“南中离这里实在太远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徐象道:“远怕什么,别说只是随你到南中,就是跟你到天边,那也是说去就去。”
阿秀脸更红了道:“为了我这个没人要的小丫头这样做值得么?”
徐象道:“值,怎么不值?千值万值。再说,谁敢你是个没人要的小丫头?谁说我跟谁急!”
阿秀情不自禁,倚在他的怀里,道:“我身上的银子不够,咱们去不了南中。再说那里的人都仇视汉人,我怕……我怕你遇到危险。”
徐象道:“可你不是常说要回老家看看么?这可是你的心愿啊,不成,我说什么也要助你完成了。”
阿秀心里甜甜的,道:“可我现在又不想去南中了,你要去你自己去。”
徐象道:“哪你想去哪?”
阿秀道:“不知道,你家在哪?不如我们一起去你家吧。”
徐象这白痴愣是没听出弦外之音,道:“我原是内黄人,家里人在曹操打邺城的时候,都死光了,我没有了家,这才聚了些弟兄在黄泽湖里干起那打家劫舍的勾当。这会你要去我家,可去不了啊!”说着挠了挠头。
阿秀伸臂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笨蛋,非得让我把话挑明了。从今天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愿意终身跟随着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徐象吃了许多亏,碰了许多钉子,经过了千回百转,终于有一个伊人肯嫁给他了,这些年来朝思暮想的愿望,蓦地里化为真实,他偏偏又不相信这是真的,只觉全身飘飘荡荡的,嘴里只叫:“这是真的么,这是真的么,我不是在做梦吧?”
阿秀伸嘴在他颊边亲了一口,他的颊边立时留下一个淡淡的唇印,她嫣然一笑,道:“不远就有条小河,你去河边照照,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徐象猛得将她抱起,转了一圈,又是一圈,叫道:“不用照了,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我太高兴啦,我太高兴啦!”
阿秀也满心喜悦,一边转一边格格娇笑。徐象转了几圈,将她放了下来,商量行止,阿秀道:“我不想再到什么大户人家当什么奴才了,其他干什么都无所谓。”
徐象道:“正好,我也不想当什么劳什子兵了,不如咱回黄泽,再拉起一支队伍,干老本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有多痛快!”
阿秀显然没兴趣当押寨夫人,摇摇头道:“不妥,这一行太危险,我可不想终日为你提心掉胆。”
徐象也觉得这不是有家有室的人该干的活,道:“那你说咱该干啥?”
阿秀沉吟道:“这样吧,离此不远就是大野泽,咱找一个偏僻角落隐居下来,你打鱼,我织布,咱也过过那与世无争的快活日子,你说怎么样?”
徐象点点头,道:“好是好,可是那大野泽是那鸟人的地盘,你不怕他知道找你麻烦。”
阿秀冷哼一声,道:“我听说大野泽可大,纵横**百里,我们随便找个地方住下,他上哪找去?”
徐象道:“嗯,有道理。大野泽这么大,我们随便找个地方一藏,谅他也找不着!”
两人辩明了方向,径向大野泽去了。
这边杨瑛一行别了阿秀,回转城中,杨瑛问窦兰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什么风景怡人的去处,你怎么会跑到这来?”
窦兰道:“我在城里闲逛,听人说这附近有了什么大野泽,广袤数百里,碧水茫茫,一望无际,风影煞是好看。你也知道,我们那除了草还是草,我看这么大也没见过大海长什么样子。我很想瞧瞧,可是听说离这还有好几天的路程,看来是去不了,于是就想去大野泽看看,虽然那不是真正的大海,但好歹也有解解馋。”
杨瑛道:“胡闹,胡闹,你要去大野泽也该和力微说一声啊,这么一声不响的跑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窦兰笑道:“你啊,越来越想个老太婆,啰里啰嗦的,知道了,下次我出去一定先和力微说说。”
杨瑛正要说话,突然一名随从从后奔至,道:“启禀夫人,那些强人全部……全部……”
杨瑛道:“怎么了?”
那随从道:“服毒自尽了。”
杨瑛心中一凛道:“看来这些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土匪强人。”
窦兰蹙眉道:“死人是不会开口的,这些尸体留着也没什么用处了,就地埋了吧。”
那随从正要答应,杨瑛道:“且慢,有时尸体还是会开口的,不能埋,抬回城里交由力微落。”
两位夫人各执一词,那随从照这个执行得罪了那个,照那个执行得罪了这个,他是个大老粗,一时不知该如何左右逢圆,瞧了瞧窦兰,又看了看杨瑛,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么办。
窦兰笑道:“还愣是干什么,照姐姐说的去做。”
那随从应道:“是。”唤人抬尸去了。
对于这趟任务薛珝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本来嘛,四个大内高手去杀一个啥武功也不会的小姑娘自是轻而易举,刀到头来。他找了个借口溜到园门口,眼望捷报至,耳听好消息。可这捷报他就没等到,却远远的望见杨瑛的随从抬了几具尸体走了进来。那尸体他都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是自己派去的人,他吓得魂飞天外。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杨瑛一干人穿过了屏风,拐到后面去了。
他回过神,见人走远了,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杨瑛正走着,忽听有人在后面叫道:“新城公主!请留步。”
杨瑛回头看时,薛珝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跟前,杨瑛莫明其妙道:“怎么了?”
薛珝眼珠一转道:“娘娘想和公主聊聊,让我来找公主。我到了下处,下人都说公主出去了,于是我就到园门口等,怎奈一个不知好歹家伙却在公主来时找我商量事情,我好容易打了他,不想公主已去得远了,于是我便匆匆赶来通知公主。”
杨瑛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你先去告诉娘娘,我回去处理些事情,一会就去她那。”
薛珝应道:“是。”又道:“公主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还拖着尸体回来了?难道路上遇到了歹人,这还了得,我这就去禀报皇上。”
杨瑛摇摇头道:“不是我遇到了歹人,是阿秀,她回转南中途中不曾想遇到了歹人袭击,恰巧窦兰游玩到此,击毙了歹人,救下了她。我想这伙歹人如此胆大妄为,背后一定有指使,便将尸带回,交由力微落。”
薛珝心想这几具尸体要是落到了拓跋力微手中自己这窝子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忙道:“反了,反了。天子在此驻陛,这伙歹人居然还敢胡作妄为,真是无法无天。拓跋大人毕竟是鲜卑部族的领,不便插手大汉的事情。依我看这事还是交由皇上处置吧。我正好要到皇上那去,不如就由我将这些尸体带去禀明皇上。”
杨瑛只知这事不简单,尚没有怀疑到她妹妹头上,道:“既如此,那就有劳你了。”
薛珝道:“那得话,应该的,应该的。”说着叫来几个心腹内侍,从杨瑛随从手中接过尸体,抬着往西便走。
杨瑛觉得不对,叫道:“皇上不是在东边暧阁中和力微商讨大事么,你怎么往西去啊?”
薛珝一心只想把尸体抬到僻静无人处烧了,一时竟把这茬给忘了,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怔了片刻,蓦地里伸手在脑门上一拍,道:“瞧我这记性,对的,皇上正在东面和拓跋大人商议要事。”忙命众人抬着尸体向东去了。
杨瑛回到下处,想着刚才的事情,越想越不对,觉得她妹妹在这件事情里扮演着一个很不寻常的角色,她不想她妹妹误入歧途,一错再错,这次说什么也要阻止她,让她迷途知返。杨瑛腾的站起,径往刘贵妃的下处走来。走到半路,她突然想到自己笨嘴笨舌,到刘贵妃那不但劝不动,说不准被她给带跑了。她在水榭边上,想了一想径往刘备和拓跋力微商议事情的暖阁行来。原来刘备觉得拓跋力微和他商量的事情涉及机密,便临时改了会谈地点。
她走上一条由鹅卵石铺就的狭道,从这里到暖阁,要比其他道路近上不少。忽然身后脚步声甚急,她回头望去,只见一内侍气喘吁吁的走来,道:“公主请让开,我有要事,要面禀皇上。”
杨瑛道:“哦,我正好也要见皇上,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就和我说吧,我帮你转告。”
那内侍道:“看您说的,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大事。是这么回事,京中刑部来报,刑部大狱关押的一个罪大恶极的江洋大盗的同伙日前攻入大狱,救出了他们的领。在营救过程中,不少要犯乘乱逃出,原太尉马腾大人也在其中,刑部侍郎见这事闹得大了,无论如何也瞒不住,故差人六百里加急,报到这来。”
杨瑛大吃一惊,道:“这是什么样的贼人,连刑部大狱也敢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内侍道:“可不是嘛,不过这么贼人倒还真有些手段,我可听说不少守卫在此役中丧生,受伤的更别提了,不计其数。”
杨瑛道:“嗯,你去忙吧,我这就去禀报皇上。”
这一段时间来刘备天天晚上做恶梦,一个晚上只睡一两个时辰,其他时间和刘贵妃一人抱着一床被子缩在角落里抖玩,这样的日子当真过得苦不堪言,生不如死。每天晚上都睡不踏实,这精气神自然就不济,自然也就没有精神这个那个。为了让自己睡个安稳觉,好有精神传宗接代,他专门请来了齐鲁一带道行甚高的道士设坛作法。很快这屋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被贴满了道符,可是这恶梦却总也挥之不去,只要一闭眼就来,而且梦中的剧情一次比一次离奇,一次比一次恐怖,每次不吓得他出一身子汗,那肯定是不算玩的。接连几天下来,他已被折腾的骨瘦如柴,形容憔悴,可那个午夜凶灵仍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一怒之下,将那些个只会要钱,不会办事的道士统统给打了出去,这时不知谁给他说了一句请和尚兴许管用,他病急乱投医,特地差人远至洛阳白马寺请来大德高僧设坛渡,可是越渡恶梦越多,他一火大,把和尚也给轰走了,这样其他人是耳根清静了,可是他却总也静不下来。
昨天晚上,他在三更天被吓醒后,就再也没睡过,今天早上刚要补眠,却接二连三的出事,根本不让他睡。他憋了一肚子火,又没法作,别提有多难受了。
这时拓跋力微正和贾仁禄、诸葛亮滔滔不绝的讲论者,刘备则缩在一角打盹。他梦到自己在一个美得让人窒息,穿着少可怜的仙女的指引下来到天宫,玉皇大帝亲切的接见了他,在听取了他汇报工作后,狠狠的表扬了他一番,并问他有什么难处,需要什么帮助。他将自己为恶梦所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玉皇大帝笑着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朕替你做主,你……”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只听内侍大声叫道:“新城公主求见!”
金碧辉煌的宫殿倾刻间消失不见,玉皇大帝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睁眼醒来,才现这不过是一个梦,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叫道:“什么人在此大呼小叫的,把朕都给吵醒了!”
那内侍吓了一跳,跪倒在地道:“臣不知皇上正在休息,惊了圣驾,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刘备怒道:“罪该万死?你有那么多脑袋么?好啦,别说这些没用的,出什么事了?”
那内侍道:“新城公主求见。”
拓跋力微怕刘备标,道:“她一定是见臣迟迟不归,来找臣的。臣这就出去和她说,叫她赶紧走。”
刘备道:“不必了,让她进来吧。”
杨瑛进殿行礼,刘备道:“罢了,朕正和力微商议要事,你来做什么?”
杨瑛道:“妾身本来是来找相公的,不过在来的时候遇到了两件事情,不得不和皇上说说。”
刘备瞪着两眼熊猫眼瞧着她,问道:“什么事?”
杨瑛将事情扼要的说了。刘备一听,火气上来了,道:“什么,居然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薛珝不是把尸体抬来了么,怎么没看到人?”指着边上的内侍道:“去,把薛珝叫来!”
内侍应诺而出,刘备伸手在案上一拍,道:“还有这个刑部侍郎简直是个饭桶,连天牢都让人给劫了,当真是亘古未有的奇文,朕要他这样的废物何用。孔明,你替朕拟旨,让他自己到天牢里蹲着,待朕回去,再收拾他!”
诸葛亮道:“这事也不全怪刑部侍郎。”
刘备道:“哦,怎么说。”
诸葛亮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江洋大盗在暗,官差在明,一时中了诡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若以此为罪,怕殊难服人。”
刘备正烦,也懒得思考,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诸葛亮道:“可下旨申斥,着其待罪立功,并令有司迅破案。”
刘备道:“就按你说的办吧。”
说话间,薛珝来了,刘备道:“朕听说有人在半路上袭击阿秀,不知可有此事。”
薛珝见杨瑛在,知道瞒不过了,道:“正是。”
刘备道:“听说歹人的尸体在你手里,有这么回事么?”
薛珝道:“有的。”
刘备道:“快把尸体抬进来,朕要亲自验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朕的眼皮底下干这事。”
薛珝道:“尸体已没法看了。”
刘备道:“哦,怎么了?”
薛珝道:“因为尸体已叫臣给烧了。”
刘备跳了起来,道:“什么!”
第638章死无对证
薛珝也不知仗了谁的势,居然正儿八经的又重复了一遍:“尸体叫臣给烧了,不,准确的说是正烧着呢,不过等皇上赶去,估计只能看到灰了。”
刘备大怒,双眉倒竖,脸红勃子粗,脑袋青筋根根突起道:“大胆薛珝!你可知罪!”
薛珝忙跪倒在地道:“臣不知。”
刘备道:“歹人尸身是重要的证据,在有司未查验之前,是不允许私自烧化的。你好大胆子,居然把它给烧了,说,是谁叫你这么做的。”
薛珝正是道:“是皇上。”
刘备气得差点要吐出血来,咬着牙道:“你说是谁?”
薛珝道:“是皇上。”
刘备身子晃了两晃,贾仁禄这个马屁精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展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轻功,窜了上去,将他扶住,骂道:“你放什么屁,皇上怎么会让你烧毁物证?”
薛珝道:“皇上可曾说过六宫要和睦相处?”
刘备揉了揉额头,道:“朕当然说过这话,不过这和你烧尸体有何联系?”
到关键时候薛珝又卖了个关子,说道:“臣不能说,请皇上恕罪。”
刘备道:“不能说?是没话可说了吧,依朕看这人就是你们派去的!”
贾仁禄挠了挠头,道:“不能啊,薛珝,你和阿秀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和她过不去?”
薛珝道:“臣不能说,就算是皇上砍了臣的脑袋,臣也不能说。”
刘备道:“你当朕不敢砍你的脑袋!来人……”
忽听刘贵妃叫道:“且慢!”走了进来,跪倒在地道:“这事是我叫他这么做的,皇上要罚就应该罚我。”
薛珝道:“娘娘,你怎么能跪,快起来,快起来。”上前相扶。
刘备道:“她怎么不能跪,你别扶,让她跪下!”
薛珝道:“娘娘,不能跪,她……她有喜了。”
刘备先是气得险些昏过去,这些又是乐得险些昏过去,这一喜一急在心里这么一撞,他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晃,向后便倒。
贾仁禄忙扶住,伸手掐他的人中。刘备醒来,叫道:“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薛珝道:“娘娘怀上龙种了。”
贾仁禄抢先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屋中群臣不敢异同,齐道:“恭喜皇上。”
刘备笑道:“哈哈,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啊。”昨天晚上他还在大骂老天,这会有说他有眼,要是老天真的听到,不知会作何感想。他来到刘贵妃跟前,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朕?”
刘贵妃腼腆地道:“臣妾也是刚刚知道,臣妾想到晚上再说,好给皇上一个惊喜。”
刘备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给贵妃好好把把脉。”
薛珝道:“就是娘娘不想吃东西,怀疑是染了风寒,这才请了太医。太医会诊后,没口子的道喜,我们这才知道。太医已开了方子,并让娘娘多多休息,别到处乱走。”
刘备道:“那你还到这来,真是胡闹。”
刘贵妃道:“臣妾听说皇上要处置薛珝,心里一急,也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这事真的是臣妾让他这么做的。”
刘备道:“你这不是胡闹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人是真的是你派去的?”
刘贵妃道:“就算是臣妾派去的吧。”
刘备纳闷了,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就算啊?”
刘贵妃道:“就算是臣妾派去的,皇上治臣妾的罪好了。”
刘备道:“朕怎能治你的罪?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人就算是你派去的,朕也不怪罪你。你说吧,是不是你派去的?”
刘贵妃甚是倔强,道:“就算是吧。”
刘备急了,贾仁禄抢着道:“贵妃娘娘不说,臣替她说,不知可不可以?”
刘备道:“哦,你知道真凶是谁?快说。”
贾仁禄道:“臣只要钱,不要脸。贵妃娘娘怕做坏人,臣不怕,臣就说了吧,这人实际上皇后娘娘派去的,薛珝见了,觉得事关皇后清誉,两宫和睦,就把尸体给烧了,来他个死无对证!”他在说“死无对证”时特地拉了个长音。
刘贵妃不知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吓坏了,还是贾仁禄说中了这事的幕后黑手,忽地以袖掩面,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现在她可是重点保护对像,刘备怎能让她受委屈,忙不避闲疑,搂着她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这么说这事真的是皇后所为?”
刘贵妃不回答,只是哭。
刘备就是靠哭起家的,对这招的免疫力应该是很高的,可是在刘贵妃的哭功面前,他还是招架不住,心里酸酸的,跟着也掉了几滴眼泪,怒道:“这个皇后,连闭门抄书也不老实!来人,去长安传朕口谕,将孙尚香送往掖廷狱收监,待朕回去后再行处置!”
诸葛亮等大臣连同拓跋力微、杨瑛齐刷刷跪下,道:“皇上三思!”
刘备气道:“三思,三思。朕就是听你们三思而后行,才会生这么多事,你们说朕要早将尚香废了,能有这么多事么?”
贾仁禄寻思要早把孙尚香废了,宫里是不会有事了,可外面就难说的很了。孙权这土老冒本就不满划江而治,一听刘备将他的妹妹给废了,肯定又要借机生事,虽说这家伙没什么功能,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不过猛地来上这么一下,倒也真让人头疼,万一再给人利用,可就真要吃不了兜着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闭门抄书,与世隔绝,如何还能派人为非作歹?况且皇后娘娘与臣何仇?她为什么要害臣府上的一个弃奴?这事看着简单,里面可大有文章,以臣愚见应该是上次行刺的贵妃娘娘的侍卫们,心中不忿,挟私报复,以此来假嫁祸给贵妃娘娘。众所周知贵妃娘娘和臣有一些小误会,臣府上弃奴无端横死,这事任谁都会怀疑到娘娘头上,那些卑鄙小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他们本来以为杀一个毫无武艺的小丫头很容易,谁曾想半路却遇上了神功无敌的窦夫人,这事可就彻底搞砸了。他们虽然服毒自尽,可来不及毁容,样貌仍在,只要是宫中之人,任谁一眼也能认出他们来,那样他们的无耻奸谋可就暴露无疑了,亏得薛珝先撞见了新城公主,认出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怕惹来两宫争斗,故而息事宁人,将尸体给烧化了。这一举看似平平无奇,可既渡了亡魂,又免两宫之间的无谓纷争,当真是一举两得。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啊?”
他左一句“卑鄙小人”,右一句“无耻奸谋”说得刘贵妃心里好生不是滋味,可他嘴里明明是在说那些无组织无纪律的侍卫,自己若是恼了,可就露出马脚了,当下她强忍怒火,装得和没事人一样,从容淡定,道:“嗯,仁禄说得很对,这事当与娘娘无关,都是底下的人肆意妄为,皇上可别再处罚娘娘了。”
刘备连日睡眠不足,本就头昏脑涨,懒得想事,道:“也罢,也罢。你们顾虑良多,放不开手脚,大刀阔斧的处理这事,朕也不和你们较这个真。传朕口谕,皇后孙尚香嫉妒成性,不尊妇道,本该废黜,念在她和朕夫妻一场,又数度于危难之中救朕性命,特免于处罚,令其即刻迁出承明殿,改往……改往……你们自己看着办好,随便选一个僻偏些的宫殿让她住下,派专人看守,里里外外都给朕围严实了,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凡先前跟随她的宦竖侍卫,除了东吴来的那几个以外一律逐出宫去,没了羽翼,朕倒要看看她还怎么结交匪人,图谋不诡。”
诸葛亮心想这样一来孙尚香变得毫无人身自由可言,和关进大牢有什么区别。他心里不忍,难免还要再谏。刘备一见他嘴唇微动,就知他要说什么,道:“罢了,这是朕的家事,朕说得算,孔明,你就不要再操这个心了。”
诸葛亮无可奈何,只得唯唯诺诺,差人去长安传口谕。
刘备对拓跋力微道:“不好意思,贵妃身体不适,连兵讨伐轲比能之事我看先谈到这里吧,改日朕再和你商议。”
拓跋力微能说什么,客套了几句,起身告辞,带着杨瑛走了。众臣知他们小两口有体己话要说,也都识趣的退开了,暖阁中就只剩下刘备和刘贵妃两人。
杨瑛面沉似水,一路行来,一句话也没说。拓跋力微也是一言不,两人像哑巴似的回到了下处,拓跋力微见到窦兰,摇头苦笑,道:“你啊,下次不可再这样一声不吭的自己跑出去玩了。”
窦兰撅起小嘴,道:“可我让你带我出去玩,你又老说没空,我只好自己出去了。”
拓跋力微摇摇头,道:“这两天我正和皇上商量大事,的确没空。等我们商量完了,我好好带着你玩几天,这总可以了吧?”
窦兰高兴地跳了起来,道:“这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许反悔。”
拓跋力微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窦兰道:“好,那我这几天就先呆在这里,哪也不去,等你闲下来,你可要带我去看大海。”
拓跋力微皱起眉头,道:“这……最近的海离这里最起码也有三五天的路程,部落里有许多大事等着我去处理,轲比能输了,也不会甘愿,一定会去找麻烦,我不能在这里呆得太久。这大海太远,还是不要去了吧。”
窦兰脸又拉了下来,道:“你说话不算,你说要陪我玩的,这回又不去了。”说着要流眼油。
拓跋力微忙柔声道:“不是不陪,而是大海太远,等下次有机会我再陪你去。”
窦兰正要说话,忽听外面有人哈哈大笑,说道:“力微不陪你去,朕陪你去。朕不仅陪你去看大海,还陪你逛长安。长安可大,不知有多少好玩的,包你大开眼界。等你什么时候看腻了,玩够了,朕再差人护送你回国,你看如何?”
窦兰叫道:“好啊,好啊,皇上说话可不能不算数。”
刘备走了进来,道:“朕可是金口玉言,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
拓跋力微道:“皇上,你可把她给宠坏了。”
窦兰冲他做了一个鬼脸,道:“哪像你就会沉下脸来训人,这也不许,那也不准的。”
拓跋力微不理她,问道:“皇上不是在贵妃娘娘在一起么,怎么又到这来了?”
刘备道:“贵妃适才受了一番折腾,心神交瘁,有些倦了,朕不想她再累着,送她回了寝室就出来了。朕原只打算在园子各处随意逛逛,可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就走到你这院子里来了。朕想这可能是天意如此,就打算邀你去暖阁继续刚才的话题,不过现在看来是有些煞风景了。”顿了顿,道:“窦夫人刚才出去玩,半路上却遇上那么一档子事,一定没有尽兴。不如我们几个一起出去,好好逛逛如何?”
窦兰还不待他说完就叫道为:“好啊,好啊。”
拓跋力微道:“皇上日理万机,一天有多少奏章要批,这样做怕不好吧。”
窦兰白了他一眼,道:“日理万机,也得有个休息时候,不然可就要累死了……”
拓跋力微气得险些晕去,道:“别胡说,你懂个什么!”
刘备笑道:“她说得对,朕近来处理国事,也有些烦了,正想好好逛逛,换换心情。”
窦兰见受到了刘备的肯定,便肆无忌惮起来,冲着拓跋力微做了个鬼脸。
拓跋力微很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窦兰很高兴,冲入屋中取些出门该带的物事,当然还有拿钱,像这样的出游,不把心上人的钱袋花个底朝天,那肯定不算完的。别人都挪地方,杨瑛却仍闷闷的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拓跋力微觉得她有些怪怪的,上前问道:“怎么了?”
杨瑛淡淡道:“没什么,我有些不舒服,不想出去,你们去吧,记得早些回来,别玩的太晚。”
拓跋力微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不要紧吧?要不我留下来陪你。”
杨瑛摇摇头道:“没什么,你去吧。我只是觉得有些累,躺一下就好了。”
刘备走到外面和内侍说了几句,他出行可是件大事,既便只是微服到街上走两步,也不能马马虎虎,得知会一大堆相关人等,经过一番说复杂就复杂,说不复杂也不复杂的准备。那内侍将他说得一大堆话用心记下,退下了。
刘备回来见杨瑛无精打采,关切的道:“怎么了?哪不舒服?”
杨瑛懒洋洋的道:“我有些不舒服,不能陪皇上出去,还请皇上恕罪。”
刘备胡子一翘,道:“这叫什么话。既然你不舒服,那今天就别去了,我这就叫太医来看看。”
杨瑛摇摇头,道:“这段日子,力微一天到晚都在操心部落上的事,着实有些累了,是该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可别因为我一个人,坏了大家的兴致。我只是有些倦,躺一下就没事了,不用请太医了。”
刘备还是不放心,可杨瑛一再宣称不要请太医,刘备也无可奈何。窦兰玩性正浓,只关心了杨瑛两句,就一叠连声的催促大家快闪。催了几下,见两人还是不动地方,不耐烦起来,一手挽着一个,拽着他们出了门。
杨瑛待他们都走了,面上的病容立马消失,腾地站起,窜进内室,只一会便换了一身便于窜高伏低的短打扮,从后门溜出,到了后花园的一个偏僻的角落,左右一张,四下无人,飞身上了房顶。
这边刘贵妃正在屋中和薛珝窃窃失语。
刘贵妃瞪了他一眼,埋怨道:“这么一点小事也办不好,真是没用!”
薛珝觉得自己十分冤枉,叫屈道:“阿秀不过是一个啥也不会的小丫头,我派了四个武功好手去对付她,已算是高看她,哪知……哪知……半路上竟会杀出个窦兰来。”
刘贵妃真生气了,道:“还敢顶嘴!”
薛珝绷着个苦瓜脸道:“微臣不敢,微臣没用。”
刘贵妃笑了,道:“难道我说错你了?你找得那四个人连一个窦兰都对付不了,算好手么?”
薛珝嘿嘿一笑,道:“这真正高手哪那么好找?臣这不是着急么,就叫他们这四个东西上去凑数。他们的功夫是不咋地,不过对付阿秀却够用了,哪想到突然杀出了个窦兰把事情都给搅黄了。”
刘贵妃叹了一口气,道:“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
薛珝道:“事在人为,娘娘可别因为这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就灰心丧气。”
刘贵妃白了他一眼,道:“这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么,要不是你先把尸体截下来烧化了,这会被拘禁的可就是我了。”
薛珝心有余悸,道:“事情生的实在太突然,臣没了主意,也只有行险一博,亏得娘娘怀上了龙种,皇上这一高兴,就没仔细推敲娘娘的话,臣现在想起来,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刘贵妃道:“可不,我的心也是怦怦地跳个不停!当时除了一口咬定是皇后所为之外,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亏得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怀上了娃娃,不然可真还不好糊弄过去。看来老天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永儿一定能当上皇帝。”
薛珝献上马屁道:“赵王降世前不久,有宫女看见一颗星星飞入娘娘的寝室,紧接着赵王就生了,赵王上应天星,将来一定能安享江山,创造霸业。而那个刘禅不过是下贱的女子所生,看起来又有点呆呆的,怎么能和赵王相比?这皇帝一定非赵王莫属。”
刘贵妃笑道:“你越来越会拍马屁了。不过这事可非同小事,不是拍拍马屁就是拍成的。闲话少说,言归正传。阿秀现在在哪,你可知道?”
薛珝摇摇头,道:“臣已差人去打探了,不日当有消息。”
刘贵妃道:“这个贾福,一会一个计,一会布个阵,弄你头昏脑涨,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干什么。还有说起他我就来气,瞧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明再影射这一切都是我看的,亏得皇上高兴过了头,没有听出弦外之音来,不然我们可全完了。哼,这笔账我一定要好好跟他算算。”
薛珝道:“娘娘,你有没有觉得贾福这些天来的行为有些古怪。”
刘贵妃心中一凛,道:“哦,你觉察到了什么了?”
薛珝道:“臣没有觉察到什么,臣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比方,他明明不是搬弄是非的小人,却偏偏跑到新城公主那说娘娘的坏话。还有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赶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泼了拓跋力微一身茶。最奇怪的是,他明明知道这事是咱们做的,为什么还要说这事是皇后娘娘手下的侍卫所为,要说他就好好说吧,他偏不,他偏偏拐弯抹角的告诉我们,其实我们做的那些事情,他都清楚。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刘贵妃进来常吃那种能让人做恶梦的怪药,晚上没什么睡,脑子有点迟钝,这话如醍醐灌顶一般,她突地大彻大悟,道:“你是说他在敲山震虎,让我们自乱阵脚。”
薛珝满脸堆笑,道:“娘娘英明,臣苦思许久,却一直没想到其中的关窃,而娘娘这么快就得出了答案,娘娘真是……”
刘贵妃瞪了他一眼,嗔道:“你再乱拍马屁,我就把你送去掖廷狱!”
薛珝吓了一跳,忙闭上了嘴。刘贵妃笑道:“逗你玩的,你可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么舍得把你送到掖廷狱?好了,说正经的。贾福赶走阿秀,就是想让我上当,误以为他要玩什么阴谋,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这一着急,一个判断失误,他马上就从暗处钻了出来,抓住这个小破绽,层层下套,慢慢把我弄死,这人真是有够毒的。贾福啊贾福,你也把我看着太简单了吧,想弄死我,怕是没那么容易。薛珝,阿秀之事,就到底为止,叫你的人别再跟了。”
薛珝应道:“是。”
刘贵妃笑了道:“不过这次他倒是在无形之事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可见冥冥自有天意。皇上要将孙尚香拘禁起来,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天赐……姐姐,趴在房顶上偷听一定很不舒服吧,快进来吧,这样你也可以听得更清楚些。”
薛珝根本没想到有人猫在房上偷听,吓得身子抖了一下,叫道:“什么,公……”
只听杨瑛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屋顶上?”
刘贵妃笑了,道:“这宫里有多险恶,你应该知道,要是我连你躲在房顶上都不知道,在宫里呆着,怕是不出半日,就被刺客给杀了。”说到这有些黯然神伤。
杨瑛听出来了,心中一酸,眼眶湿润。她轻轻跃下,来到屋中,道:“妹妹,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可是你也不能为了快活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刘贵妃冷冰冰的道:“你的妹妹在十几年就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匈奴单于的义女,是当今天子亲封的贵妃娘娘。”
杨瑛道:“妹妹……”
刘贵妃怒道:“够了,我已经说过,你的妹妹已经死了,我不是你妹妹。”
杨瑛摇了摇头,道:“娘娘,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刘贵妃道:“问得好,我要干什么?我要取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一切。”
杨瑛道:“可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属于你啊!”
刘贵妃道:“你怎么知道就不属于我?”
杨瑛道:“你的儿子不是太子,这些东西本就不属于你。在你之前有好多女人做过同样的事,可最后都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你可不能重蹈她们的覆辙。”在武则天之前,几乎所有觊觎后位的女性最终的下场都是身败名裂,死无全尸。杨瑛出身名门,打小啃过几本书,知道一些宫中的血腥历史。刘贵妃到底在干什么?杨瑛心里很清楚,她把自己看得很高,跳到风口浪尖上弄潮。杨瑛也清楚这个波涛汹涌,暗流密布的政治漩涡有多厉害。她越想越怕,害怕自己的妹妹一不留神被潮水无情的吞没,活活呛死,于是便劝她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刘贵妃自认为自己离成功已只有一步之遥了,她又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头了,杨瑛这番苦心当真是用到狗身上了。
刘贵妃冷冷地道:“她们是她们,我是我。她们不能成功,不代表我就不能成功。”
杨瑛道:“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做可是要累及满门的啊!”
刘贵妃道:“闹了半天,原来你是怕我事败之后连累到你。这你大可放心,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么,我不是你的妹妹,我姓我的刘,你姓你的杨,我又怎么会连累到你。”
杨瑛不死心,还要再说,刘贵妃道:“好了,我只想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打算站在哪一边?”
杨瑛道:“我哪也不站,这总行了吧。我已经决定了,过几天就和力微回长川,从此再不过问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过我能置身世外,可父亲不能,这事无论如何不能瞒着他。”
刘贵妃道:“放心,关于父亲那边,我自有安排,我绝不会让他老人家牵涉其中的。呸,呸,呸,我们怎么老说丧气话,你难道就不想想,万一我要是成功了呢,咱们杨家可是风光无限啊。”
杨瑛道:“我不稀罕,我想爹爹也一定不稀罕。”
刘贵妃道:“人各有志,我不强求你,希望你也别要求我怎样怎样。”
杨瑛流下泪来道:“可我真的不想……”
刘贵妃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要没什么事的话,请回吧。”
杨瑛叹了口气,道:“你多保重,我走了。”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多保重。”
刘贵妃道:“瞧你这婆婆妈妈的样,爹爹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废物出来。”
杨瑛咬了咬牙,头了不回的走了。
第639章东窗事发
薛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走了进来。
他刚才到外面警告那些目睹天上掉下个杨妹妹的御林侍卫,让他们对今天所见之事守口如瓶,他还恐吓他们只要有一人没把住门,喷了出去,所有人一起喀嚓。宫里的猫腻甚多,在宫里当差的要想这吃饭的家伙在脖子上呆得时间长点,这张嘴可得管住。今天在场的这些侍卫都系统的学习保密手册,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连说梦话的时候都不能说。他们见到新城公主从房上飞了下来,就知道这里面大有文章。当下众人都当她是空气,谁也不言语,还自觉的退到了百步开外。薛珝见他们如此自觉的执行保密条令,很是欣慰,不过这事非同小可,他怕某些无组织无纪律的家伙,到处乱说,又特地叮嘱了一遍。众侍卫俯受教,并信誓旦旦的说就算是砍了他们的头,他们也不会将今天见到的事说出去。不过若真把钢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还会不会坚持原则,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刘贵妃笑了,道:“你怎么这副德性。你进来时,应该遇到姐姐了吧,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啊,让你怕成这样?”
薛珝点点头道:“嗯,她骂臣是卑鄙小人,说都是臣把娘娘给教坏了,还说臣要想活命,就赶紧离娘娘远远的,否则定将臣切碎了,拿去喂狗。”
刘贵妃叫道:“哎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这个姐姐功夫可是了得,你就算是躲在皇宫里也不安全,我看你还是赶紧按她的话去做,躲得远远得,永远也别到宫里来了。”
薛珝使命摇头道:“臣哪也不去,臣就在娘娘身边。”
刘贵妃笑道:“怎么,你不怕我姐姐要了你的狗命。”
薛珝道:“娘娘待我恩重如山,我还没报答娘娘的恩惠就一走了之,还是人么?何况公主身手了得,她要杀臣,臣就算是逃到天边,也逃不掉。普天之下只有娘娘这,她不敢妄动刀兵,臣在娘娘这才是最安全的,舍此安之?再说了娘娘武功盖世,又怎会看着臣被人杀害而见死不救?”
刘贵妃笑了,道:“鬼精灵,就会拍马屁。她说她过几天就回长川,从此不再到中原来了,你晚上可以踏踏实实睡觉,不用担心有人来取你的狗头了。”
薛珝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这么说她打算保持中立了?”
刘贵妃点点头,薛珝道:“她虽说是您的姐姐,可和贾福那厮走的很近,我怕……”
刘贵妃摆了摆手道:“她身上有几分豪侠之气,说话肯定是算数的,你就不用疑神疑鬼了。再说我们刚才也没说什么有用的消息,无非是我们想要图谋不诡,这些贾福早就知道了,她全说出去,又有何妨?”
薛珝点点头,刘贵妃冲他招了招手,薛珝上前两步,刘贵妃伸嘴在他的耳边悄声:“孙尚香要移出皇后宫,这可是绝佳的机会,永儿能不能当上皇帝可全看这一下了,你马上差心腹回宫着手布置。”
薛珝应道:“是。我这就去。”
刘贵妃道:“记住,千万要小心,不能让人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薛珝道:“娘娘放心,这次臣要是再办砸了,就一头撞死。”
刘贵妃道:“嗯,我真的有些倦了,你下去吧。”说着慢慢闭上眼睛。
薛珝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娘娘,那药您还是别再喝了。”
刘贵妃没睁眼,道:“不行,皇上鬼得很,我若不喝,说不定会被他现破绽。”
薛珝道:“可您肚子里的……”
刘贵妃想了一会,眼泪流了下来,道:“为了永儿,所有牺牲都是值得的。”
薛珝心里在问:“真的值得么?”嘴上却不敢说,摇头叹气,缓缓的走了。
杨瑛心里苦闷,可又无法对人倾述,从刘贵妃那出来,不想回下处,信步来到一处水榭,低头望着碧绿的湖水,怔怔出神。湖里的游鱼不知道这里正上演着一幕幕没有硝烟的战斗,也感受不到日益临近的危机,仍怡然自得,在水中游来游去。
这时的杨瑛多想自己能变成一尾游鱼,在水中自由嬉戏,无忧无虑。
一个女子托着只瓷盘走到她边上,正是貂婵。杨瑛恍恍惚惚,没认出边上的女子是谁,还道是府中的婢女,她见盘上有一只碗,碗里盛着鱼食,随手抓了几粒,投入池中。池中那些温文尔雅、怡然自得的家伙,见食物来了,便撕下伪装,原形毕露,纷纷拥到水面上抢食吃,将原本平静的湖水搅得泛起层层涟漪。
当然以杨瑛的思想境界根本不会想到这些道貌岸然的游鱼,在食物到来的时候,表现的也和贪婪的人类相差无几,又投了几粒鱼食,道:“我要是一条鱼该有多好啊?”
貂婵笑了,用仙籁般的声音引用《庄子》里的名句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杨瑛这时才知道身边站的人竟是貂婵,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当貂婵以为她要和自己滔滔不绝的倾述心中苦闷的时候,她忽然哇的一声,扑进了她怀里。
梅花从貂婵手中接过瓷盘,貂婵轻轻摸着她的头道:“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么?”
杨瑛什么也没说,哭得十分伤心。
貂婵契而不舍,道:“力微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杨瑛总算说话了:“他跟皇上出去散心了。”
貂婵问道:“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
杨瑛道:“我心里闷得慌,不想去。”
貂婵道:“走,到我那去,我让仁禄给你讲上几段笑话,包你一听就不觉得闷了。”
杨瑛想了一会,点点头,貂婵拉着她的手,径往下处走去。
薛珝找到心腹,密谋了一番,回去找刘贵妃,来到湖边,远远望见杨瑛和貂婵并肩携手向贾仁禄的狗窝走去,吓了一跳,一路小跑来到刘贵妃的房中。
刘贵妃迷迷糊糊刚睡下,梦到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未央前殿外钟鼓齐鸣,玉阶两旁整整齐齐站着两排执戟卫士,自己牵着小刘永,沿阶而上,一步一步登上权力的顶峰。很快长阶到了尽头,大殿呈现在眼前,殿中文武大臣依次排开,手挺牙笏,肃然跪坐。她抬起右腿,跨进了门槛,心中激动万分,握着刘永的右手不禁抖了起来。刘永还小,路还走不清楚,哪见过这种大场面,吓得尿了裤子,尿水沿着裤管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刘贵妃低头瞧了一眼,轻轻的嗔道:“没出息。”笑着拉着他向那金光闪闪的御座走去。一步,两步,三步……御座离她越来越近了,她的梦想就要达成了,她高兴万分,一颗心仿佛要从腔子里跳了出来。
可就在她的右脚踏上台阶的那一刻,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只听薛珝叫道:“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喊叫声中,御座变是越来越模糊,渐渐的消失不见了。她心下大急,伸手向前乱抓,想把御座给抓回来。新皇帝登基时没有御座,像个什么样子?
薛珝见她突然癔症,吓了一跳,叫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太医,快传太医!”
刘贵妃彻底清醒,睁开了眼,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要将他煮来吃了,嗔道:“出什么事了?没看见我才刚睡下。”
薛珝听她骂自己时中气十足,不像是有何毛病,松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胸口,道:“娘娘,你刚才怎么了,可把微臣吓坏了。”
刘贵妃嗔道:“怎么了?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要不是看在你真的关心我的份上,定叫人将你的**打开花!”说到后来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薛珝嘿嘿傻笑,刘贵妃道:“出了什么事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薛珝道:“臣回来时看见新城公主和貂婵手拉着手往贾福那里去了。”
刘贵妃心里咯噔一下,心不在焉的道:“她不是过几天要回长川了么?可能只是去向贾福辞行的。”
薛珝道:“娘娘认为这可能么?”
刘贵妃只是一个阴谋家,还不算是小人。可这事实在太过重大,哪怕只是一点小小的疏漏,也会让自己粉身碎骨。她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心里反复在问自己杨瑛去贾仁禄那到底要做什么,是只是去辞行呢?还是和贾仁禄串通一气,合着伙来对付自己?她越想心里越烦,蓦地里大叫一声:“够了,够了。不管她是去干什么,我都不怕!凡是挡在我和永儿面前的人都必须死!她老老实实的保持中立,还则罢了。她要是胆敢跟我为敌,我才不管她是不是我姐姐,照杀不误!”
薛珝暗暗竖起大拇指,心想这才是成就大事的人,说道:“娘娘打算怎么办,要不我派人却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刘贵妃摇摇头,道:“阿秀的事才刚生,你还不吸取教训?”
薛珝心中一凛,点点头,道:“那……”
刘贵妃道:“不去管她,等她有所行动时,咱再对付她。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和贾福为敌就要沉得住气,否则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顿了顿,眼睛里暴出眩丽的光芒,道:“这网马上就要收了,孙尚香很快就要完蛋了。除非贾福是神仙,否则无法阻止这一切的生。只要他不妨碍到我们的计划,他爱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反正他也蹦不了几天了,哈哈。”
薛珝道:“娘娘英明,娘娘……”
刘贵妃打断道:“我累了,如果你只是想拍马屁的话,那就下去吧。”
薛珝告退,刘贵妃闭上两眼,满心希望能接着做刚才那个被打断的梦,可是未能如愿。
贾仁禄的书房内,甄宓手持竹简,认真的看着。贾仁禄刚在徐氏那吃了一大碗豆腐,弄得她娇喘细细,神魂颠倒,这才斯斯然的出来,走到书房前随便一张,见美人在里面看书,按耐不住,蹑手蹑脚的踱了进去。
甄宓虽不会武艺,倒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道:“你不是怕输么?怎么还到‘输’房里来,有什么事么?”
贾仁禄道:“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绕到她身后,道:“噫,你在看什么书啊!我也看看”低下头去,名曰看书,实则看那两个突起的肉球,吞了吞口水。
甄宓伸手向后一拍,道:“要看书就老老实实看,不然我可恼了。”
贾仁禄死猪不怕开水烫,口里只叫:“看书,看书。”双眼仍盯着不该看的地方呆看甄宓双颊晕红,嗔道:“你这样我怎么看啊!”
贾仁禄道:“你看你的,我看我的,两不妨碍啊。”
甄宓恼了,举起简牍向他脑门拍去。
贾仁禄心道:“多看两眼,会死啊!”侧身闪避,道:“好了,好了,老子走还不成么。”
甄宓笑了,道:“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贾仁禄讨了一场没趣,灰溜溜的出来,上了一条小道,准备回自己狗窝看春宫图。忽听得貂婵在身后唤他,急回头看去,只见貂婵和杨瑛肩并着肩,手牵着手款款而来。贾仁禄笑了,道:“我的大公主,怎么搭拉着脸啊,谁欠你钱了?和老子说,老子给你要回来!”
杨瑛正没好钱,自然把火撒到他身上,嗔道:“谁欠我钱?还不就是你!”
贾仁禄道:“没搞错吧,老子没欠你的钱啊。”
书房里的甄宓恼了,合上简牍走到门口,道:“一见面就吵,这书看来是没法读了。”
貂婵道:“甄大才女,你也别整天闷在书房里读书了,憋出病来,相公可要心疼死了。”
甄宓笑骂:“这张嘴越来越贫了,瞧我不撕烂它去!”说着真上前来扯她的嘴,貂婵笑着避了开去,道:“好夫人,饶了我这一遭吧。”
杨瑛开怀的笑了,道:“她们每天都这样么?真好。”
贾仁禄道:“刚从刘贵妃那来吧。”
杨瑛噫地叫了一声,道:“你怎么知道?”
甄宓分心二用,一边和貂婵嬉闹,一面替贾仁禄回答道:“怎么知道?你脸上不是写着么?”
杨瑛脑子迟钝,想上一想,才明白过来,点点头,道:“我是从她那来。”
贾仁禄道:“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了吧?”
杨瑛点点头,道:“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贾仁禄道:“老子见你这副尊容,就知道你受刺激了。到老子的房间里喝杯茶,换换精神如何?”
杨瑛点点头,贾仁禄号道:“兀那婆娘,别打了。还不赶紧叫人沏茶去,记得要拿最好的茶叶,别弄那些不着四六的来糊弄人。”
貂婵一面还击,一面笑着道:“你又不懂得茶,什么茶叶到你嘴里都一个味,用好茶叶岂不浪费了?”
甄宓笑着道:“反正他不懂,姐姐就是拿树叶泡上水,递给他,他说不定也会说好茶呢!”
贾仁禄老脸一红,道:“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婆娘,还不赶紧干活去!”
说笑间,众人来到屋中,各找地方坐好,貂婵虽然和贾仁禄说笑,却还是按他说的做,命人将府中珍藏的上好茶叶拿出来沏了,端将上来。
贾仁禄是个彻头彻尾的大俗人,哪知道什么叫品茶,喝茶对他来说就是为了解渴,府中上下人等都知道,是以他那杯茶温度适中,适宜急饮。他张开血盆大口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口,对杨瑛道:“你现在有何打算?”
杨瑛虽曾见过他这样喝茶,可这时还是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妹妹也问过我,我对她说我保持中立,两不相助。”
贾仁禄点点道:“这对你来说,的确不失为上策。”
貂婵道:“你既见过刘贵妃,难道就没劝劝她?”
杨瑛道:“怎么没劝,可她根本不听我的。”
甄宓叹道:“她陷溺太深,已无法自拔了。”
貂婵道:“这小妮子真是坏透了,连阿秀这个和她毫不相干的小丫头也要害。”顿了顿,道:“相公,刚才在暖阁,你为什么不把这事捅出来,让她受点教训,也好煞煞她的嚣张气焰。”
杨瑛帮理不帮亲,在大是大非面前,倒没有一味护短,站在她妹妹那边,说道:“嗯,我之所以将这事告诉皇上知晓,本意也是如此,不知仁禄为何反替她遮掩?”
贾仁禄道:“当时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刘备听说贵妃怀孕了,乐得险些驾鹤西游。刘贵妃就算是当着他的面杀人,他也会网开一面的,不予追究的。何况尸体被薛珝烧了,咱们没有证据,能把她怎么样,还不如顺着她的意思瞎掰。”
杨瑛点点头,道:“妹妹只用三言两语就把皇后娘娘给拘禁了,她的厉害,我总算是领教了。”
貂婵道:“仁禄,就算你没有办法作实贵妃的罪状,也不能顺着她的意思说啊,这样不是把皇后娘娘给害苦了么?你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啊?”
贾仁禄不甘愿了道:“谁说老子把皇后娘娘给害苦了,谁说我跟谁急!”
徐氏白了他一眼,嗔道:“我来就是让你想办法救尚香的,你可倒好,越帮越忙,现在尚香惨遭拘禁,想救她可就更难了,你叫我怎么和国太交待啊!”
贾仁禄问甄宓道:“你怎么看?难道你也觉得老子办砸了?”
甄宓道:“我倒不这么看,没错,皇后娘娘是给拘禁了。皇上让她改住偏僻的宫殿,派专人看守,这情况是很糟糕,这你们要是换一个角度去想,这坏事可就变成好事了。”
徐氏最关心孙尚香的安危,忙道:“哦,这怎么说?”
甄宓道:“贵妃害娘娘的手法很单一,几乎都是诬指娘娘派人加害于她。如今娘娘被拘禁,以世隔绝,没法以外人交结,想要再用这条罪名加害她,显然是不能了。何况皇上还派了专人看守,据我揣测,皇上心里还是喜欢皇后娘娘的,这些人不是去看守,而是去保护。在如此严密的保护下,贵妃想要加害皇后,可就难得很了。”
徐氏松了口气道:“给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杨瑛觉得甄密说的有道理,可是她忽然想到刘贵妃叫她出来之前说的那半句话,心中一惊,道:“我适才曾偷听妹妹和薛珝密谋,她最后说得那句话很奇怪。”
贾仁禄问道:“哦,是什么?”
杨瑛道:“她说,你在无形之中帮了她一个大忙,还说皇后娘娘被拘禁对她来说是天赐良机。”
贾仁禄以手支颐,陷入沉思,道:“天赐良机?她还说了什么?”
杨瑛道:“听到这里,她现了我,把我叫下来了。”
贾仁禄喃喃地道:“天赐良机……天赐良机……这明明让她害起人来更加棘手,怎么反倒成了天赐良机了。”
甄宓沉吟道:“相公,会不会是这样?”
贾仁禄应道:“怎样?”
甄宓道:“会不会是贵妃娘娘已在皇后娘娘的旧宫做了什么手脚,皇后娘娘在的时候,她不好将此事揭露出来,如今皇后娘娘转移他处……”
贾仁禄大叫:“对的,对的,就是这样。皇后娘娘挪了地方,这小妮子就可是明目张胆的差人搜查娘娘的下处,这样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就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那小妮子就乘机以此为罪,让皇后娘娘吃不了兜着走。可这到底是什么手脚呢?”
甄宓摇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说会不会是她捏造出来的皇后娘娘密谋造反的证据?”
徐氏恨恨道:“这贱人一定是假造尚香与东吴往来的书信,让皇上一看这些信就明白尚香是东吴安插到汉宫来的探子。”
贾仁禄接着道:“应该是这样,这小妮子忒也歹毒,这样一来,就算是有十个孙尚香,也都一齐了账了。”
杨瑛没想到刘贵妃会这么狠,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潜在的正义感激出来,道:“不行,说什么也要阻止她!”
贾仁禄道:“你不是保持中立么?”
杨瑛道:“让她少造些孽,也算是在帮她了。”
贾仁禄竖起大拇指道:“好样的,只可惜老子没这个福分,娶不到你,不能和你这个那个,诚为憾事。”
杨瑛笑着对貂婵、甄宓说道:“两位嫂嫂也不管管,就任他在这胡说八道?”
貂婵笑道:“现在先放他一马,晚上就有他的苦头吃了。”
贾仁禄一脸郁闷,叫道:“赵二!”
赵二窜了进来,道:“老爷,找我有什么事?”
贾仁禄招了招手,赵二附耳,贾仁禄悄声嘀咕几句,赵二应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办。”
贾仁禄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将信搞到手,记住一定不能走漏风声。”
赵二道:“老爷放心,我一定办好。”
杨瑛道:“我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一直想问。”
贾仁禄比了个要钱的手示,杨瑛没看懂,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贾仁禄道:“咨询费。”
杨瑛没听过这个名头,道:“咨询费?那是什么东西?”
甄宓笑道:“他癔症呢,你别理他,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杨瑛格格一笑道:“你为什么要赶走阿秀,难道是想诱妹妹上当?”
贾仁禄缄口不言,众人都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齐叫:“快说!”
贾仁禄道:“没有咨询费……”
话只说了半句,众女就恼了,一齐拥上,拧胳膊的拧胳膊,捶脑袋的捶脑袋。贾仁禄大叫投降,道:“说,说,老子说还不成么?”压低声音道:“老子不是神仙,当然想不到一向沉住冷静的贵妃娘娘会沉不住气要害阿秀,可能这小妮子被老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法搞得有些神经不正常。当然老子更想不到窦夫人会在那个节骨眼上出现,所以说老子这一手是敲山震虎,是很没有道理的。”
貂婵道:“那你为什么要赶她出去?”
贾仁禄道:“她在这盘棋中可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万万不能有事,到底为什么,恕老子卖关子,你们以后就知道了。”
众人一脸不忿,正要作,却见跟着祝融的丫环进来了,貂婵道:“祝融呢,怎么没跟你回来?”
那婢女道:“夫人在半路上遇到了皇上,皇上玩兴正浓,硬要夫人留下来,夫人无奈只得随王伴驾。这会皇上听窦夫人说大野泽怎么怎么好玩,来了兴致,便让老爷备船只,他要游湖。”
贾仁禄道:“这叫什么事嘛!”乖乖的准备船只去了。
不过多楼船备好,刘备等人上了船。大船荡开波浪径驶向大野泽。大野泽就是后来的水泊梁山,可是能藏下十好几万兵的大地方,纵横好几百里地,刘备当然不能一天就逛玩。船队在湖里兜了几天,湖山山色一时观之不尽。刘备在湿的地方这诗兴就大,一气作了好几诗,众人虽然心里觉得不咋地,但还是马屁如潮,听得刘备飘飘然如在天上。楼船上有足够的空间让拓跋力微谈判,几天下来,刘备、拓跋力微终于就连兵抵御轲比能事宜达成共识,并签署了备忘录,当然那时还没有那个名头。拓跋力微一来怕陷入汉庭纷争,二来担心轲比能输红了眼,找他麻烦,会谈一毕就急着要走,刘备再三挽留,无奈他去意已决,只得放行。窦兰一没看到大海,二没逛过长安,自然不想带着遗憾回去,说什么也不想走,拓跋力微无奈只好将她留在中原接着玩,自己跟杨瑛先回长川。窦兰虽不舍得离开拓跋力微,不过经过再三权衡,还咬牙留了下来。刘备知道窦兰在拓跋力微心目中的地位,自是对她照顾有加,保护工作做的十分到位。
十日后,刘备在寿张也呆得烦了,这才带着一大家子,前呼后拥来到鲁县祭祀孔子,鲁郡太守及孔子后人事先就已收到消息,将孔庙整修一新,打扫干净,摆好香案,呈上祭品。万事俱备,刘备到那只要上香就行了,他举着一竖香,来到神像前,嘴里念念有词。
刚说到一半,忽听得身后一名内侍,气喘吁吁的走到他跟前,悄声说了几句话。
刘备脸上变色,道:“什么,竟有这事?”
内侍点了点头,道:“在移宫时照例都要搜简一番,侍卫在宫中地下挖出了不少木头小人,上刻着皇上及贵妃娘娘的名讳及生辰八字,侍卫知道事关重大,不敢隐瞒,急忙报了上来。”
刘备也不管孔老夫子会不会见怪,大声叫道:“木头小人!她这是要做什么!”
第640章公然行贿
群臣离得较远,没听见二人对话,忽听刘备像号丧一样,号了一声,都不明所以,面面相觑,诸葛亮问道:“什么木头小人。”
刘备手一伸,内侍从袖中取中一个刻有刘备名讳,脑袋上扎满了小针的木头小人,刘备伸手接过,仔细端详,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过了一会,他将小人高举过顶,道:“就是这个!你们说朕对你们如何?”
群臣哪敢乱答?齐声道:“皇上待臣等恩重如山!”
刘备喃喃道:“恩重如山?恩重如山?屁话,全是屁话,我看你们巴不得朕早点死吧!”
在场群臣及宫中妃嫔吓了一跳,跪下磕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刘备正要接着标,猛地想起这里是孔庙,在不语怪力乱神的孔老夫子面前讲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显然不合适。何况这会孔老夫人正在用膳,万一打扰了他,起火来,让全天下的学子和自己离心离德,可是不玩的。他气呼呼的将小人收起,一拂袖道:“扫兴!”扬长而去。
本来在祭祀大典之后,便要开坛讲经。贾仁禄为了赚个盆满钵满,早在一个月前就在冀青、兖、徐一带张贴榜文,众学子闻讯纷纷赶来,道上一眼望将过去,峨冠博带,络绎不绝,那场面别提有多壮观了。鲁县、汶阳、瑕丘等县客栈驿馆挤满了各地来的学子,客栈掌柜眼见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乐得险些驾鹤西游。现在可倒好,主讲跑了,这讲座没法搞了,只得取消,糟糕的是贾仁禄早就将门票卖了出去,无奈之下,只得咬着牙命人退钱。这钱收进来好收,要退回去可就难了,遇到好讲话的,最多抱怨几句,拿着银子走人,遇到那些愣头青,就会掰着指头和退钱的人算账,说他到这来经过多少地方,在路上吃饭花了多少钱,住宿花了多少钱,现在经不讲了,他白跑一趟,回去又是一大笔开销,算完了账,别以为就这么完了,他会问这钱到底谁来出啊!好在那个时代不兴精神损失费,不然那帮家伙肯定是会要的。在退钱过程中贾府下人就遇到不少这样不知好歹的人在那胡搅蛮缠,要不是贾仁禄三令五申要和气生财,贾府下人早就将他们一顿臭揍,扔将出去了。费了老大一番波折,这些学子总算都骂骂冽冽的打道回府,此役贾仁禄不但一个子没赚着,反倒贴进不少,疼得脸上肌肉直抖了。当然钱财的损失还算是小事,贾仁禄的信誉在学子的心目中大打折扣,这个损失可是不可估量的。
皇后孙尚香因老见不到心上人,因妒成恨,用木头小人诅咒夫君和狐狸精,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好到处乱说,是以刘备三令五申要绝对保密。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众学子见讲经突然中止,均寻思这事太也蹊跷,备细打听,还是知道了大概。这种消息本就是老百姓茶余饭后乐得一谈的事情,很快就传得满城皆知,众百姓加油添酱,绘声绘影,各处茶馆的茶客个个说得口沫横飞,皇上如何连续三年不到皇后那去,天天腻在刘贵妃那里,这刘贵妃又是如何***,这腰怎样怎样,这腿又是怎样怎样,这声音如何动人,这眼神如何勾魂,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倒似人人亲眼目睹一般。别看那些峨冠博带的正人君子整日价子曰不离口,《论语》不离手,讲起这些事情来,也不比那些市井小民高雅到那去,谈到后来,往往成了黄段子,谈这种事容易上火,一上火就要有地方渲泄,于是寿张附近的妓院这几天生意格外火爆,对那些老鸨子来说,倒也是意外之喜。当然大多数学子都还是好同志,虽然参与这些无聊的讨论,但还是知道学习的重要性,稍微聊了一下,就觉得索然无味,纷纷各奔东西,回家读书以应对两年后的乡试。不过还是有些高瞻远瞩之辈,觉得刘备这次东巡不可能就这么虎头蛇尾,偃旗息鼓,纷纷留了下来,坚守阵地,等待他心情好转,再临讲坛。
刘备来时本是兴高采烈,可突然遇到这么一档子事,兴致全无,草草的祭祀了孔子,当天就返回寿张。
次日卯时,他在行宫正殿集群臣议事。
刘备抬起手,狠狠将手中小人掷到阶下,出啪了一声轻响,这声响虽然不大,不过在群臣耳中不蚩于雷鸣。只听刘备气鼓鼓,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朕只不过是小小惩治了她一番,她要是不满意,可以和朕提,朕又没不准她说话。可她偏偏用如此歹毒的手段来诅咒朕,怪不得朕和贵妃这几日心神不宁,常被恶梦惊醒,原来如此!你们说说,这样歹毒的妇人要来做什么?不如废掉了来得痛快!省得一天到晚给朕添堵。”
贾仁禄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寻思:“唉,老子是猜到她会在承明殿里做手脚不假,可只想到她会假造信件,诬指孙尚香造反,万万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么一手。这一失之毫厘,可就谬以千里,完了,这下全完了。”
在刘备生气的时候,还敢上前摸老虎**的,朝廷中,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贾仁禄,另一个则是诸葛亮。诸葛亮见贾仁禄迟迟不出,还以为他害怕了,这事关忽国家长治久安,他这个左仆射自然当仁不让,上前两步道:“皇上,这事非同小可,您饱读诗书,应该知道武帝晚年宠任江充,治巫蛊狱,专门缉查各地官吏家眷是否暗藏木人帛书,一经查出轻则斩,重则灭族。话又说回来,当时有没有人诅咒武帝呢?有,而且人数还少。可是这些人在朝中官员中毕竟只占了很小一部分。武帝春秋已高,疑心病重,往往听风就是雨,见一两个人诅咒他,就以为朝中所有的官员暗地里都恨不得他早死。江充揣摩到了武帝的心思,乘机劝其穷治巫盅狱。武帝惑其言,故令其为绣衣使其,专司其事,江充得此权柄,更加肆意妄为。他伙同奸滑之辈,看谁不顺眼就治谁,大肆诬陷,栽赃嫁祸,牵涉此案无端惨死者前后达数万人。甚至连一向谨小慎微,并无过错的太子也被牵连在内。后来太子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已起兵诛杀江充以清君侧。这一来祸可就闯大了,武帝认为太子造反,勃然大怒,兴兵剿除。太子自以为无罪,不甘舒颈就戮,勒兵抵抗,两军在长安城内血战五日,死者又是数万人,史籍有载血流入沟中,可见当时屠杀之惨。其后太子军不敌汉军,大败亏输,太子弃军出逃,隐于乡里,可还是被当地官吏现,兴师捕拿,围之数重,太子自度不得脱,入室自缢。皇上,您想想,若没有巫盅这一切还可能生么?那样太子既不用背不孝之名,武帝也不用担不慈之罪,这可是血的教训,皇上英明远胜武帝,仁德更是他难以企及的,自然不会让昔日惨案重现于今。”
刘备听他提到武帝旧事,心中一凛,不过听他说自己比武帝英明,还是很高兴,微微一笑,道:“嗯,你说的有理。盅惑之事,牵连甚广,易被小人利用,酿成大祸。江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为了一己之私,一味迎合武帝,所兴巫盅狱大多都是冤假错案、子虚乌有,有道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一心为恶,到头来不是也没得到好下场么,这其中的利害朕自然心中有数。可你刚刚也说,当时朝中还是有人心怀怨望,背地里专搞些歪门邪道,诅咒武帝。难道为了不牵连好人,就让这些坏人逍遥法外?”
诸葛亮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是说这事须当慎重,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皇上不应该急于做决断,以免亲者痛,仇者快。”
刘备笑了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怕朕废了皇后,孙权有这么可怕么?”
诸葛亮道:“孙权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言。”
刘备点点头,不言语了。过了一会,又道:“嗯,这事的确应该慎重,仁禄。”
贾仁禄叫道:“臣在。”
刘备道:“这事朕就交给你全权处理。”
贾仁禄没想到刘备竟会把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派给他,吓了一大跳,道:“皇上,这……这……”
刘备脸沉了下来,道:“这什么这,难道你想抗旨?”
刘备突然将了贾仁禄一军,他一时没了主意,道:“臣不是那个意思,臣是想说,臣……臣……”
刘备道:“你到底怎么了?”
贾仁禄越急越结巴,道:“臣是想说臣……臣……臣根本不会断……断……断案,怕……怕……怕……”
刘备也不管他怕什么,笑着道:“你这人就是太谦虚,你不会断案?上次为翼德洗清冤曲,你不就断得挺好的么?”
贾仁禄心想:“老子不过碰巧断对了一桩案子,就被人当成福尔摩斯了,这下可好,凡有疑难案件,第一个就想到老子,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嘛。看来这能是不能乱逞,唉,真是悔不当初啊!”道:“臣那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作不得数的。这个案子非同小可,臣没当过一天地方官,根本就对查案一窍不通,皇上却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臣来办,这不是胡闹么?”
刘备捋了捋胡子,道:“什么,你敢说朕胡闹!”
贾仁禄慌了,跪了下来,道:“臣不是那个意思,臣……臣……”心想:“***,这叫什么事啊!”
刘备面沉似水,道:“那你是什么意思?算了,朕也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和你这么说了吧,这案子,你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你要是敢不愿意,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贾仁禄小声嘀咕道:“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刘备听见了,笑道:“说得好,朕就是要赶鸭子上架!”
在场的大臣全都笑了。
贾仁禄无奈道:“臣遵旨。不过臣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请皇上允准。”
刘备道:“讲。”
贾仁禄道:“这案子生在宫里,可臣没法进宫,这案如何查起?是以臣请皇上允许臣自由出入宫禁。还有皇上曾下令没有您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皇后。见不着当事人,这案子还怎么查,所以……”
刘备笑了道:“朕知道你的意思了。”解下佩剑,递给内侍道:“此剑是朕的随身之物,见此剑如见朕躬,你执此剑进宫,没人敢拦你。若有人真的不识时务,你就拿剑砍了他的脑袋!”
贾仁禄从内侍手中捧过宝剑,道:“这样臣心里就有底了。”
刘备道:“这事滋事体大,你……算了,这种案子千头万绪,盘根错节,难查的很,朕就不给你限定时间了。昨天要没出这档子事,朕本该留在鲁县讲经。你已将榜文贴出去了,附近郡县的学子都知道这事了。朕可不能言而无信,也不能让你蒙受损失,这样,你回去查案,朕留在这里讲经,讲完经朕再陪窦夫人去看大海,等这一切都完了,差不多也就过了一个月了,那时朕回长安,你应该能给朕一个答复了吧?”
贾仁禄感激涕零,道:“皇上如此为微臣着想,微臣敢不为皇上竭尽犬马。皇上放心,臣一定尽快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
刘备道:“很好,很好。朕有些累了,今天的议事就到这里吧。”
内侍叫道:“退朝!”
贾仁禄双手捧着尚方宝剑,一步一哆嗦地回到下处。
貂婵见他浑身抖……,吓了一跳,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吓成这样?”
贾仁禄抖了一会,方道:“去……去……去……准备一口上……上……等楠……楠木棺材,省得事到临……临……临头,买……买……买不到好的。再者老……老……老子骨格精……精……精奇,你让……让……让他们差人来量……量……量身定……定做,这样老子可以睡得舒……舒服些”
貂婵听他这么说,如五雷轰顶,双耳嗡嗡直响,眼前金星直冒,险些晕了过去。她定了好一会神,这才拿桩站定,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快说啊,可急死我了。”
贾仁禄身子抖了厉害,颤声道:“皇上命……命……命我缉查皇后宫中……中……中巫盅一案的真相。看到这把宝……宝……宝剑没?皇上怕老子自……自……自杀时手边没有刀子,特……特……特地赐了一把。”
貂婵急得哭了,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嘛,朝廷里这么多查案高手,皇上不派,偏偏派了你去,明摆着是不让你活嘛。不行,我找他去!”
甄宓忙上前把她拦住,道:“别,皇上既然赐了宝剑,就绝无再收回之理,你去了也没有用。”
貂婵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甄宓道:“姐姐末慌,事情还没有真到那一步。”
貂婵哭了一会,硬咽道:“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甄宓摇了摇头,道:“一时之间,叫我怎么想得出主意来?”问贾仁禄道:“皇上限你几日破案?”
贾仁禄道:“差不多一个月。”
甄宓蹙眉道:“什么叫差不多一个月?”
贾仁禄道:“皇上让老了先去长安查案。他接着在附近转悠,处理诸如在太学讲经、陪美媚看海之类无聊事宜,等他回转长安之日,老子若还没有查清此案,这脖子上的脑袋可就坐不安稳了。”
甄宓掐指一算,道:“没错,差不多就一个月的时间。”
貂婵嗔道:“这案子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还用查!”
贾仁禄道:“你知道真凶是谁?”
貂婵道:“这一定是刘贵妃这挨千刀的小妮子干的,还用问!”
贾仁禄道:“那证据呢,没有证据你不是乱咬人么。”
貂婵语塞,答不上来,甄宓道:“刘贵妃心思缜密,这证据可真不好找。好在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还可以好好的想一想主意,我就不信这刘贵妃干的事一点破绽也没有。”
贾仁禄叹了一口气,道:“皇上硬赶鸭子上架,老子怎推也推不掉,看来也只有先接着,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那个棺材,还是先定为好,省得到时匆匆忙忙的,来不及准备。”
貂婵本已止住了哭,一听哇地一声,又哭了。甄宓白了他一眼,道:“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你遇到的困难几乎都比现在的大,你不都是坦然面对,也没听你说要准备棺材,怎么今天动不动就要准备,真是晦气。”
贾仁禄道:“不知怎么的,老子一想到要和刘贵妃斗,这心里总是毛毛的。”
甄宓叹了口气道:“嗯,这小妮子真是不好对付。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不是还有我们嘛,我们都会尽力帮你的。”
贾仁禄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只怕到时你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那个时代可和现在不同,现在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干了坏事自己进局子。那时可是一人做事一家当,家里只要有一个人干了坏事,全家都有可能进局子。甄宓想想也是这么一个理,道:“这……”
贾仁禄斗志上来了,身子也不抖了,道:“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也别想那些没用的了,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办好这桩案子是正经。”
说完便和几位夫人窜入密室,低声密议。
刘备回到寝殿,见了刘贵妃,说了朝上的事。刘贵妃两眼一亮,找了个借口将刘备赶到吴淑妃那去,叫来薛珝悄声道:“皇上把这案子交给贾福了。”
薛珝吓了一跳,道:“这可如何是好?”
刘贵妃道:“看把你吓得,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我就不信治不了他。如今他承办这件案子,倒是正中我的下怀。”
薛珝道:“哦,娘娘有主意了?”
刘贵妃点点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先去看看贾福在看什么。”
薛珝应道:“是。”匆匆去了。
吴淑妃的病才刚有些起色,最近还在吃流食静养,不能这个那个。刘备在那里和她说了一会子闲话,甚觉无趣,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吴淑妃毕竟不像刘贵妃那样会曲意逢迎,讨好卖乖,她也知道刘备不乐意了,微微叹了口气,道:“皇上怎么了?”
刘备道:“没什么,朕只是觉得有些倦了。”
吴淑妃道:“那臣妾服侍皇上就寝。”
刘备摆了摆道:“不用了,爱妃身体尚未恢复,朕就不耽误你了,朕自回寝殿歇息。”
刘备从吴淑妃那出来,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又来到了刘贵妃那里。
刘贵妃笑脸相迎,道:“皇上不是在吴淑妃那么,怎么又来了?”
刘备道:“不知怎的,朕还是爱来你这里。”
刘贵妃十分感激,说道:“臣妾能蒙皇上如此垂青,就算是立时死……”
刘备忙按住她的嘴,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刘贵妃愁眉苦脸道:“反正臣妾马上就要死了,说说又有何妨?”
刘备大吃一惊,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如此胡言乱语。”
刘贵妃道:“臣妾没有胡言乱语,臣妾说的都是真的。臣妾怕是侍候不了皇上多久了,臣妾不在的日子里,皇上可要多多保重啊。”说着眼泪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刘备道:“爱妃何出此言。难道是哪不舒服,太医,快传太医!”
刘贵妃道:“不用叫太医,臣妾没有不舒服。”
刘备道:“那你怎么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刘贵妃泣道:“皇上不是派贾福主持巫盅一案么,有他主持此案,臣妾命不久矣!”
刘备莫明其妙,道:“贾福很有些鬼点子,什么棘手的事情到了他手里都能迎刃而解,所以朕才派他处置此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刘贵妃道:“贾福是有些鬼门道不假,可是他是谁的人,皇上难到不知么?”
刘备道:“他是谁的人?他不是朕的人么?”
刘贵妃道:“这小子鬼得很,难怪连皇上也被他瞒过了,他可是皇后娘娘的死党,上次皇上巡幸万年,皇后娘娘就曾秘密到他家里,密议良久方出,这两人的关系可是很不一般。如今贾福督办此案,自然向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向和臣妾不对付,贾福也一定会落井下石,臣妾的死期可不是快到了么?”
刘备道:“闹了半天,原来你是说这事啊。朕巡幸万年时,仁禄不是正在介休附近和司马仲达苦战么?他不在府中,暖昧关系又从何而来?”
刘贵妃眼珠一转,道:“臣妾可没有说他和皇后有暧昧关系,臣妾只是说他在暗地里支持娘娘,要不然娘娘为什么不去别人家,而偏偏去了他家?”
刘备沉吟片刻道:“嗯,你说的有理。不过仁禄这人朕还是了解的,在大是大非上,那是绝不含糊的,你不用太过担心”
刘贵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皇上可别被他给蒙了。”
刘备向她瞧了两眼,道:“爱妃不是很少过问政事的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刘贵妃心中一凛,流着眼泪道:“皇上,臣妾只是怕贾福处事不公,冤枉臣妾。那时不但臣妾性命难保,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
刘备听她提到了肚子里的娃娃,登时乱了阵脚,这英明神武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道:“爱妃莫慌,这不是还有朕嘛,到时朕一定为你作主。”
刘贵妃道:“到时候贾福把伪证呈上来,皇上见了肯定大大的生气,又怎会念及你我之间的夫妻情分?”
刘备缓缓的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你说该如何是好?”
刘贵妃道:“臣妾要是硬说贾福不是好人,皇上一定不信。办案子不都得讲证据么,这事咱也得讲证据。”
刘备听她说的信誓旦旦,也是吃惊,道:“哦,你有证据了?”
刘贵妃摇摇头道:“没有。”
刘备很失望,脸又沉了下来,刘贵妃笑了,道:“皇上莫恼。这证据虽然没有,不过得来却也不难。贾福到底是忠是奸,可一试便知。”
刘备道:“怎么个试法?”
刘贵妃道:“皇上可差一心腹假冒皇后娘娘的人前去行贿,让他在此案上行个方便。若贾福真的在大是大非上毫不含糊,那他一定不会收受贿赂,这个案子交给他处理,臣妾也就放心了。反之他若收了贿赂,臣妾……臣妾……”说着哭个不停下面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刘备道:“这……朕把案子交给他,又去试他,这怕是不太好吧。”
刘贵妃道:“可不如此,不知贾福是忠是奸,将这案子交给他处理,臣妾实在放心不下。”
刘备道:“他要是真的不讲原则,唯赂是贪,别说你放心不下,连朕也放心不下。”
刘贵妃道:“既然皇上不便出面,那由臣妾来办,皇上可派一心腹跟随,以辩忠奸。”
刘备捋须思考良久,道:“嗯,就依你的意思,不过你哪来银子贿赂他?”
刘贵妃道:“皇上这些年赏了臣妾不少珠宝,臣妾吃穿用度都有皇上照应,要钱何用?不如都拿了出来贿赂他吧。”
刘备沉思良久道:“好,朕这就去安排。”
刘备走后,薛珝转了进来,刘贵妃问道:“贾福在做什么?”
薛珝笑道:“贾仁禄一叠连声要准备棺材,几位夫人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府中的婢仆更是乱成一团,那场面别提有多逗了。”
刘贵妃冷哼一声,道:“看来他也感到大难临头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薛珝道:“就是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几两肉,还敢和娘娘斗,可不得早些准备棺材么。”
刘贵妃道:“咱也不能掉以轻心。你去帮我办件事。”伸嘴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
薛珝道:“娘娘能保证贾福必收贿赂么?”
刘贵妃摇摇头,道:“不敢,不过据刘封说这家伙很贪,有便宜就占,这笔钱他应该会要。”
薛珝道:“那就值得一试,娘娘放心,臣这就去办。”
三日后,贾仁禄收拾齐整,硬着头皮就道。这日一行人过了洛阳,正行间,忽然道上尘头滚滚,迎面来了一辆马车,车上一人望见队伍,叫道:“前面来得可是贾司空?”
贾仁禄正在马车里搂着貂婵胡作非位,听见了,不耐烦的道:“就是老子,你是谁,有何贵干!”
第641章进宫查案
车上那人忙下了马,深深一揖道:“小人是皇后娘娘的亲随张安,奉娘娘之命来见司空大人,有要事相商。”
贾仁禄心里咯噔一下,悄声对貂婵说道:“去把徐氏叫来。”说着下了马车,还了一礼,道:“原来是皇后娘娘的亲随,失敬失敬。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张安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此间离洛阳不远,不如我们去那再谈如何?”
贾仁禄道:“嗯,如此甚好。张大人请。”
张安道:“小人和司空大人相差十万八千里,哪敢占先,司空大人先请。”
两人假客气了一番,贾仁禄的功夫略逊一筹,告罪先行,张安紧跟在后。徐氏已悄悄来到了马车上,贾仁禄问道:“这人你认识?”
徐氏摇了摇头,贾仁禄冷笑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来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貂婵道:“你怎么知道这家伙没安好心呢?”
贾仁禄道:“娘娘被皇上囚禁在石渠阁,先前跟着她的宦竖宫女,除了东吴来的那几个之外,都被逐出宫去。皇上还三令五申,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貂婵啊的大叫一声,怕后面的人听到,忙按住了嘴,低声道:“既然皇上有严令,那这个张安怎么能大摇大摆的出得宫来,他一定是假冒的。咱们不能跟他去洛阳,我这就吩咐祝融妹子把他打一顿,扔到荒郊野外去。”
贾仁禄笑了,道:“你怎么也尽出给110添乱的馊主意?何况仅凭他出宫这一点还不能证明他就是西贝货。”
貂婵道:“这还不能证明?”
徐氏摇头道:“当然不能,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皇后娘娘肯打点,还是能让人混出宫来的。”
貂婵连连点头,徐氏接着道:“……刚才仁禄说了,现在留在尚香身边的人都是东吴来的,我久住吴宫,却不识得此人,那这人一定不是尚香身边的人。”
贾仁禄道:“明白了吧,这家伙一定是刘贵妃派来的,她不知道老子身边有一个东吴来的大美人,还以为能蒙得了老子,老子倒要看看她要耍什么把戏。”
貂婵道:“这小妮子敢在皇后宫里藏那么阴毒的东西,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我有些不放心,我这就和祝融妹子说一声,叫她小心提防这个叫张安,免得他在我们的行李里塞什么东西。”
徐氏附和道:“这倒不可不防。”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小心些,别让那家伙查觉到。”
貂婵笑了道:“我要是让这家伙瞧出来,这些年不就白混了么?”说着取出一条青色绣帕,掀开窗帘,把手伸了出去,随手指着一处景致,叫道:“相公,你看这里的风景多美啊!”
贾仁禄贪婪的向她的胸脯瞧了一眼,道:“美则美矣,可是和你一比,还是差了老大一截!”
貂婵晕红上脸,道:“相公真会哄人开心。”
贾仁禄伸出粗糙的大手将她的纤纤素手拽了回来,拉上帘了,道:“咱们可不能辜负了如此良辰美景啊!”说着开始动手动脚。
贾仁禄的豪华马车,可不像张安那辆临时搞来的敞篷马车四面透风,它周围用上好绵缎围的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不过张安光听动静,也知里面在干什么勾当,暗笑他**无耻,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这调调儿。殊不知貂婵的动作本身没有问题,而那方锦帕却是她和祝融事先约定的暗号,她早感觉到此次长安之行要有不寻常的事情生,事先就和祝融商量好了一套应对之策,以免临时有起事来,这边准备不足,吃了大亏。
不知怎的祝融老觉这个叫张安的家伙有些不地道,借故堕后,跟在张安周围,寸步不离,这时见貂婵拿出青色的绣帕,知她有事要说,立时装出吃醋的样子,嗔道:“这个狐狸精,整天就知道勾引老爷,看我怎么泡制她!”气呼呼的去了。
这种争风吃醋的场面对张安来说已是司空见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暗暗笑。
祝融钻进了马车,貂婵悄声道:“那个叫张安的不是个好东西,你可得盯紧了,别让他干什么坏事。”
祝融点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个家伙来得甚是蹊跷,已留上心眼了。姐姐尽管放心,有我在边上盯着,谅他也没本事乱来。”
贾仁禄提醒道:“小心些,别让他看出来。”
祝融道:“相公放心,我会小心的。”说着假意和貂婵闹了一阵,直打得貂婵连连告饶,这才以胜利者的姿态下了马车,来到张安边上,瞪圆双眼,留心他的一举一动。
不出贾仁禄所料这个张安的确是刘贵妃派来的。徐氏此番进京肩负着特殊使命,自然不能随便见光,除了贾仁禄的心腹,其他人对她的真实身分一无所知,还道她是贾仁禄新娶过门的一房小妾。刘贵妃虽然精明,毕竟到中原的时日尚短,对贾仁禄在东吴感情纠葛一知半解,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贾府中藏着一人物对孙尚香及她的下人甚为熟悉的人物,如果她知道这些,也就不会费尽心神使了这么一招根本害不了人,说不准还会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废招。张安此来就是要当着刘备心腹的面公开行贿,好让刘备透过严严实实的裹在贾仁禄身上的这一层羊皮,看清他的本来面目。既然他肩负的如此神圣的使命,自然就不屑在半路上搞七搞八,万一被刘备差来的人瞧出了破绽,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祝融既知这家伙不是只好鸟,提着心掉着胆,像防贼似的防了他一路,却没现他有何不轨之举,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一行人来到洛阳,贾仁禄找了一个偏僻的酒馆,要了一个雅间。
贾仁禄替张安斟了一爵酒,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
张安见貂婵、祝融、徐氏都在场,一言不。
贾仁禄笑了道:“这几位是我的夫人,也是皇后娘娘的知交好友,大人有话但讲不妨。”
张安权衡良久,咬着牙说道:“娘娘的事,大人都听说了吧?”
贾仁禄点点头,道:“这事岂同等闲,谁有胆子按下不报?”
张安道:“听说皇上派大人彻查此案,可有此事?”
贾仁禄道:“嗯,皇上赐我尚方宝剑一口,限我在他回转长安之前侦破此案。”顿了顿,道:“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问你,这事到底是不是娘娘所为?”
张安眼珠一转,道:“诬陷!这纯粹是可耻的诬陷。大人是娘娘最信任的人,难道竟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贾仁禄叫道:“我就说嘛,娘娘怎么会做这种卑鄙下流无耻缺德死不要脸的事情,这一定小人在暗地里使坏,要致娘娘于死地。听你这么一说,老子心里就有底了,老子到长安后一定要放开手脚,彻查此案,将那帮躲在暗地里放冷箭的家伙,有一个算一个,都揪出来,绳之以法!”
张安身有毛病,听了这话,自然心虚,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贾仁禄向他瞧了一眼,道:“老子又不是在说你,你脸红什么?”
张安吓了一跳,身子一抖,道:“没什么,大……大人真要秉公执法,彻查此案?”
贾仁禄摆出包公的架式,铁面无私,道:“那是自然,老子是什么人,怎么会干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张安身后坐着一个小个子,从进来到现在都一言不,听了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安道:“若如此,皇后娘娘危矣!”
贾仁禄大惑不解,道:“大人何出此言,难道是对贾某的断案技术不放心?大人回去上复娘娘,请她尽管放心,这事要真不是她干的,她就没什么好怕的,老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她一个公道。”
张安满脸堆笑,道:“大人断案神乎其神,自然是十分高明的,可这就因为这样,娘娘才危险。”
贾仁禄沉下脸来,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实话实说,这事到底是不是娘娘干的!”
张安脸上变色,道:“这……”
贾仁禄道:“既然大人信不过在下,再呆在这里,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了。”站起身来,足即行。
张安急道:“大人且留步,有话好说,别急着走啊。”
贾仁禄道:“你不说实话,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这不是浪费时间么,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老子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浪费了你赔得起么?”
张安忙道:“好,我说实话,这事……这事……就是娘娘干的。”
贾仁禄大吃一惊道:“哎哟,这事还真是她干的,她怎么能干这事?”
张安道:“这也怨不得娘娘,都怪那个狐狸精,也不知她用什么方法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茶饭不思。这几年来,皇上从未到过承明殿,整日价与那狐狸精鬼混,你说皇后娘娘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贾仁禄道:“皇上是做得有些过分了,别说是我,满朝文武都在替娘娘明不平,可这也不能成为皇后娘娘下盅害人的理由啊!”
张安自知罪孽深重,低下头道:“贵妃娘娘一个劲的想要废了皇后娘娘,自己当皇后。皇后娘娘被她逼得走投无路,险些上吊自杀。这时一个方士对娘娘说,她有办法让皇上回心转意,从此之后皇上只跟着娘娘再不到刘贵妃那里去了。皇后病急乱投医,也不仔细想一想这样做的严重后果,就按着方士的指示做了,哪知事情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贾仁禄叹了一气道:“唉,这下你让我还怎么查这个案子?”
张安哀求道:“娘娘让小人冒死前来,就是请司空大人查案时网开一面,不必太过认真。”
贾仁禄无力的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道:“这事可难办的很啊!”
张安一挥手,亲信抬着一只箱子,来到跟前,张安打开木箱,满屋珠光宝气,一串串的珍珠项链、玛瑙饰呈现在贾仁禄眼前。贾仁禄口水立马流了出来,他正要说话,张安抢着道:“娘娘说了,这只是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若大人能将此案胡乱了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大人就是娘娘的救命恩人,娘娘还有重谢。”
贾仁禄眉花眼笑,道:“还有重谢?”
张安点了点头,贾仁禄打起官腔,道:“这案子可是上达天听的,皇上极为重视,本来十分棘手,不过皇后娘娘如此诚心,老子就勉为其难,帮她擦这一会**。”
坐在张安身后那个小个子沉不住气了,咳嗽了两声。
贾仁禄十分奇怪道:“这位老兄怎么了?哪不舒服?”
那人忙道:“没什么,没什么。”
贾仁禄不再理他,对张安道:“你回去告诉皇后娘娘,老子的和稀泥技术可是世界一流的,这事有老子出面摆平,皇后娘娘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这事无论如何也牵扯不到她头上。”
张安连连作揖,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代娘娘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贾仁禄笑道:“别说这些没用的,那重谢可得先准备好啊!”
张安道:“大人放心,只要大人办成此事,娘娘一定不会亏待大人的。”
贾仁禄哈哈大笑,道:“此地不宜久留,即然屁事都商量完了,那咱们也早点闪吧,要是个廉政公署抓了现形,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安自然不知道廉政公署是啥机构,不过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匆匆告辞离去,贾仁禄命人将装满珠宝箱子搬到放行李的大车上,欣然上路。
貂婵摸了摸贾仁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道:“没烧啊,难道是疯了?”
贾仁禄正沉浸在得到意外横财的喜悦之中,听到这句格格不入的话,急了,道:“你才疯了呢!”
貂婵道:“那你为什么明知张安不怀好意,还收了他送的礼?”
贾仁禄道:“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别人好心好意把钱送将上去,咱拒人于千里之外,多不好啊!”
貂婵急得面红耳赤,道:“你这人,真是掉钱眼里了。这钱是人家好心好意送上来么?你明明知道这是刘贵妃下得套,还巴巴的往里钻,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贾仁禄笑了,道:“看把你急得,有这么严重么?”
貂婵愤怒已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甄宓笑了,道:“姐姐,你跟了这家伙这么久,难道还看不出他已成竹在胸?”
貂婵这才觉得自己是杞人忧天了,不过她实在不明白贾仁禄为何如此笃定泰山,不耻下问,道:“哦,何以见得?”
甄宓道:“这是刘贵妃的计谋不假,可是这对仁禄来说未必就不是一件好事。”
貂婵道:“这可是刘贵妃处心积虑设下的一个套,目的就是要害仁禄,你怎么还说对仁禄来说是件好事呢?”
甄宓道:“适才那个一言不的小个子一定是皇上派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仁禄会不会收这笔钱。现在仁禄收了这钱,那人一定会如实的禀报皇上,皇上见仁禄唯利是图,贪得无厌,一定不放心让他处理这件干系重大的案子,一定会派人来接替他。这样压在仁禄肩头的重担不就卸下来了么,你也不用哭得死去活来,他也不用准备棺材,岂不皆大欢喜?”
貂婵喜道:“原来如此。”嗔道:“你这人,说话总是带刺,我哪有哭得死去活来的?为了这人?不值!”
甄宓笑道:“你总是口不对心,哪天也不知是谁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怎么劝也劝不住。”
貂婵笑道:“看来两天不修理你,你的皮又痒了。”挥拳击来,众女嘻嘻哈哈打成一团,贾仁禄夹在其中,大吃豆腐,真觉此间乐不思蜀。
刘备差去的心腹急匆匆的赶到鲁县,其时刘备正在坛上讲经,那人见他侃侃而谈,如醉如痴,显是正在享受晦人不倦带来的乐趣,不敢扫他的兴,绕到后堂,等他讲完之后再行汇报。
他绕过一道屏风,迎面来了一个人,正是薛珝。薛珝见到他,满脸堆笑,道:“这不是王大人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那姓王的汉子虽不甚喜薛珝,却也知他是刘贵妃身边的大红人,不敢怠慢,道:“嗯,才刚到,还没来得及见皇上。”
薛珝悄声问道:“怎么,贾福收了那钱没有?”
那人点了点头,薛珝心中一喜,客套两句,辞了他径往刘贵妃那来。
刘贵妃听了很高兴,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贪了。就这一个贪字,就能要了他的命。”
薛珝道:“众所周知,皇上最讨厌贪官酷吏,常说汉末朝政就是坏在那帮只知巧取豪夺,巴结宦竖的贪官上。贾福公然受贿可算是触了皇上的眉头,他可真死定了,娘娘除宿敌于不动声色之间,这手可高明的很啊。”
刘贵妃笑了,道:“真不知道你除了拍马,还会做什么?”
薛珝道:“娘娘可就冤枉臣了,臣没有拍马。娘娘实在太厉害了,臣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些话可是自内心的。”
刘贵妃道:“好了,以后这些没用的就少说些。贾福这次真的死定了么?他替皇上打了大半江山,厥功至伟,皇上怎么可能因为他受了些许贿赂就置他于死地,最多不过是申斥一番,让他别再插手这件案……”忽然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陷入沉思,不再言语。
薛珝不敢打断她的思路,静静在一旁侍候。
过了良久良久,刘贵妃忽道:“我原先一直害怕贾福插手此案坏了我的好事,故而千方百计的想将他弄走,可我刚才忽然想到了另外一种情况。薛珝,你说贾福有没有可能故意收下这笔贿赂?”
薛珝道:“故意?他有这么高吗?”
刘贵妃喃喃地道:“有,和他斗,什么样的可能都要想到,不然可是要吃大亏的。”
薛珝道:“如果他真得觉察到这是一个陷阱,为什么还会往里跳,这不是很没道理么?”
刘贵妃道:“我来问你,如果你是贾福,你会不会愿意处理这件案子?”
薛珝站在贾仁禄的角度上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摇摇头,道:“这种吃力还不讨好的案子,若换作是我,说什么也不会接的。”
刘贵妃大叫道:“照啊,我想贾福也一定不愿意接手,他正愁该怎么让皇上收回成命,另委他人,我们这样做,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天赐良机么?”
薛珝道:“可他是皇后那边的人啊,难道他竟忍心眼睁睁的看着皇后落难,而不去救?”
刘贵妃道:“他不善于查案,这点他比谁都清楚。派他去查案,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什么也查不着,那样不是把事情都耽误了么,所以对他而言,他一定很想找一件事情得罪皇上,让皇上把他这个有名无实的查案高手给撤了,换更厉害的人去。”
薛珝道:“哎哟,这么说,我们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
刘贵妃道:“还好我们知道……”
忽听刘备在院外叫道:“爱妃,今天你觉得的怎么样,朕来看你了!”
薛珝吓得魂飞天外,颤声道:“皇……皇……”
刘贵妃悄声道:“慌什么,我们说话这么小声,他是听不见的。”
正说话间,刘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那个姓王的汉子。
刘贵妃最不愿意生的结果还是生了,一颗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刘备说道:“爱妃,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刘贵妃道:“没什么。皇上这贾福收了贿赂的事你可知道了?”
刘备道:“嗯,朕听说了。唉,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刘贵妃道:“皇上,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刘备道:“现在的事情变得有意思了,朕倒要看看他是如何查案的。”
刘贵妃大喜,表面上去装得十分吃惊,道:“什么,皇上还打算让他接手此案?”
刘备道:“有朕替你作主,你还怕什么?”
刘贵妃哭着道:“皇上,我们娘俩的性命都就都指望皇上了。”
刘备急忙道:“朕既已认清贾福的真面目,又怎会再信他的鬼话,你放心,这案子绝对牵扯不到你头上。”
刘贵妃大喜,扑到刘备怀里撒娇,刘备受宠若惊,乘机乱吃豆腐,殿中诸人见状识趣的退了出去。
刘备怕动了胎气,还是不敢乱来,和刘贵妃闲聊一阵,告辞而出,跑到吴淑妃那揩油去了。
刘贵妃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将薛珝叫来,道:“皇上没将贾福换了,还好,还好。”
薛珝有点贾仁禄恐惧症,道:“娘娘,你可要考虑清楚,万一贾福根本就对此案胸有成竹,任他放手去查的话,我们可就全完了。”
刘贵妃笑道:“你不是拍着胸脯向我保证,这事你办得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么?怎么这会又害怕起来了?”
薛珝道:“臣是做的十分隐密,可是贾福实在太厉害了。”
刘贵妃道:“贾福厉害,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没什么好怕的。”向他招招手,薛珝把耳朵凑了过去,刘贵妃悄声说了几句。薛珝点头,道:“微臣这就去办。”
贾仁禄离了洛阳,一路打正旗号,鸣锣开道,各地官员迎送,贿赂从丰,贾仁禄依旧奉行有便宜就占的原则,来则不拒。一路无话,这日贾仁禄到了长安,关公、贾诩出城相迎,进城之后,贾仁禄没有立即投入工作,而是先参加了关公为他准备的接风酒宴,酒足饭饱后,他打着饱嗝,在亲卫的簇拥下回到自己的狗窝,舒舒服服的洗上一个热水澡,搂着几位夫人胡天胡地一番,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他也始终没有进宫查案,每晚临睡,心里总说,明天该进宫办案了,可是第二天不是到这家应酬,便是到那家闲聊,要不就是在家跟夫人胡闹,这日子过得倒也逍遥快活。偶尔念及还有重要任务没办,便自我安慰:“反正皇上马上就要撤了我,老子又何必费这个神?”
如此过了几日撤换他的上谕始终没有下来,而规定的日子日近一日,他这才急了起来,将几位夫人叫到身边,道:“你们说皇上这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甄宓道:“这么多天了,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皇上没有撤换你的打算。剩下的日子不多了,相公你也该有所行动了。”
貂婵嗔道:“我早叫你不可大意,还是去宫里查查,哪怕是装模作样也好,你偏不听,这下可好了!”
贾仁禄倒挺乐观,道:“以老子的IQ,处理这种简单案件,三五天足矣!这不还有大半月么,不急,不急。”
貂婵道:“就会吹牛,有说话的功夫,这线索都查出好几条了。我看你还是别说了,赶紧进宫吧。”
贾仁禄犯起懒来,道:“不知怎的老子浑身无力,我看今天就算了,明天……”
众夫人异口同声:“嗯?”怒目而视。
贾仁禄道:“去,我去还不成么。”收拾齐整,大摆大摇的走了,文钦捧着尚方剑,跟随在后。
宫门口的侍卫早就得到消息,见到他就和见到亲爹爹一样,笑脸相迎。这种阵势,贾仁禄早就司空见惯,礼貌性的客套一番,大摇大摆的进了宫。一名内侍将他引到了承明殿,宫中守卫领迎了上来,贾仁禄瞥了一眼,道:“这里你负责?”
那侍卫领道:“正是。”
贾仁禄道:“都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抬上来吧。”
那侍卫应道:“是。”命人抬了几个托盘,盘中满是木人帛书。贾仁禄见了,吃了一惊,道:“好家伙,这么多!都是从地里掘出来的?”
那侍卫道:“不全是,有的是从皇后娘娘的枕头底下翻出来的,还有的是从衣柜里。”
贾仁禄随手拿起一个木人,看了看,心道:“这小妮子还挺鬼。”他正要说话,忽见一个宫女站在角落里,冲他招了招手,那宫女不是别人,正是他费了老大劲才安插进宫的。
贾仁禄淡淡的道:“瞧瞧这些脚印,我想一群水牛跑到这来,也不会弄得比这更糟。你先下去吧,我想单独查看现场。”
众侍卫应声而退,贾仁禄将小人随手一丢,踱到那宫女跟前,问道:“你想说什么?”
第642章破获大案
那宫女左右瞧了一眼,低声道:“老爷,你可算来了,皇后娘娘可给她们害惨了。”
贾仁禄点点头,道:“你都看到什么了?”
那宫女道:“贵妃娘娘只信薛珝一人,其他人一概不信。何况我身分卑微,被分到赵王殿下那服侍,很少见到娘娘,所知也就甚少。”
贾仁禄虽然没说什么,不过失望之情现于颜色。那宫女道:“不过我知道的虽少,却也不是一无所知。像老爷正在查的这事,我就知道是贵妃娘娘干的。”
贾仁禄高兴的险些蹦了起来,抬手在她的肩膀上使劲的拍了两下,道:“好样的,老子就知道你不会让老子失望的。”此时他心情激动,来这么一下不过是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根本没想到男女有别。
那宫女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呢喃道:“老爷。”声音中竟大有缠绵之意。
贾仁禄满心欢喜,竟没听出她话音有异,道:“说说看,你都看到了什么?”
那宫女见他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微感失望,道:“是这样,出事前不久薛珝的心腹来到了金华殿,那时我正带着赵王殿下在殿前草坪上玩耍,见到那心腹和几个人在角落里密议了几句,便各奔东西,其中一人往这里来了。我故意引着赵王殿下追赶一只松鼠,追到离这不远处的草坪上,见到那人和皇后娘娘的宫中一名宫女在远处的一株小树下悄声商议着。他们讲得很小声,我又怕被他们现,不敢靠近,所以不知道他们在讲些什么,不过我猜这里面准没好事。”
贾仁禄激动的两手微微颤,道:“这就够了,这就够了。那几只猪狗你可认得?”
那宫女点点头,贾仁禄道:“我这就去召集人手,你来带路,领着我们去拿人。”
那宫女点头答应,贾仁禄出殿命文钦点齐亲卫,随着那宫女去了。
他则煞有介事的在承明殿东走西窜,东查西问,时不时的大叫两声:“线索在这里了。”引着众侍卫蜂拥而至,场面倒也颇为有趣。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文钦等人押着几名内侍来到贾仁禄跟前。最右边的一名内侍一见贾仁禄就大叫:“冤枉,司空大人,小的并无犯错,司空大人为何捉拿小的?”
贾仁禄脸一沉,冷冷的道:“有没有犯错,你们心里清楚。”
另一名内侍态度就比较嚣张,叫嚣:“我们可是贵妃娘娘亲信,你敢抓我们,不怕贵妃娘娘在皇上那参你一本?”
贾仁禄指着文钦手中的宝剑,道:“老子手里可有皇上的尚方宝剑,皇上金口玉言见此剑如见他本人。贵妃再大也大不过皇上吧?别说你们只是贵妃的亲信,就是她的亲爹,只要罪证确凿,老子也照杀不误。带走!”
众内侍无言以对,在文钦的押解下,垂头丧气的走了。
贾仁禄跟了上去,看守承明殿的侍卫领满脸堆笑的送他到了宫门口方回。
贾仁禄一行出了宫,直奔刑部,刑部侍郎丢了要犯,正在自愿自艾,听说贾仁禄来了,以为是要办他,吓得尿了裤子,哆哆嗦嗦的迎了出来,道:“不知司空大人驾……”
贾仁禄道:“老子忙得很,没空和你打哈哈!老子要借刑部大狱审几个犯人,不知你肯不肯行这个方便?”
刑部侍郎正愁没机会将功赎罪,闻言一言笑,道:“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大人如此着急,一定有紧急公务,下官就不耽误大人的时间了,这就领大人前去。”说着屁颠屁颠的头前带路。
一行人来到狱中,这是贾仁禄第二次到这种地方,上一次他是犯人,备受苦刑,这一次他却是主审,给人上刑,回前尘当真恍若隔世。
贾仁禄瞧着那几名内侍有好一会,众人心里直毛,却都不说话。贾仁禄淡淡一笑,道:“怎么,你们不打算说些什么?”
一名内侍道:“小人都不知道大人为什么抓小的来,怎么说。”
贾仁禄笑了,道:“不知道为什么抓你们,是不是?”
众内侍点了点头,一名内侍道:“大人拿人总要有个理由吧,胡乱抓人你就不怕得罪贵妃娘娘?”
刑部侍郎听那内侍直指贾仁禄之非,只觉那内侍在说他的亲爹一般,气得胡子根根上翘,道:“呔,你这大胆贼人,居然敢说司空大人胡乱抓人,来人啊,大刑侍候。”
贾仁禄摆了摆手,道:“且慢。”对那几名内侍说道:“你们知道老子正在查办什么案子?”
众内侍齐道:“知道,大人正在查察承明殿突现邪祟异物一案。”
贾仁禄道:“知道就好,你们现在应该明白老子为什么请你们来喝茶了吧。”
这些人都干过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心自然是虚的,听他这么一说,惊得头皮麻,双腿乱颤,一齐狡辩,道:“冤枉!冤枉!大人,我们跟此事毫无关系。”
贾仁禄道:“毫无关系?这么说我抓错人了?”
众内侍一齐点头,贾仁禄道:“老子一向明察秋毫,从未出过错,你们居然说老子抓错人,胆子不小啊。”转向刑部侍郎,问道:“大人,你们这里共几套刑具啊?”
刑部侍郎恭敬答曰:“回大人,刑部狱的前身是廷尉狱,沿用后汉传下来的刑具,共有八八六十四样,当今圣上宽厚仁慈,不喜滥用酷刑,下旨裁省,如今仍在使用的共用二十四种。”
贾仁禄笑道:“他们既然到这里作客,你身为地主,就要好好招呼他们,还客气什么,都拿上来吧。”
刑部侍郎狞笑道:“是,卑职这就去办。”转身去了。
众内侍见刑部侍郎去拿刑具了,吓得浑身直抖,贾仁禄看着他们的狼狈样,笑了道:“现在说,老子当你们是投案自,量刑之时自会从轻落,等到用了刑再说,可就晚了。你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哪头轻,哪头重,不用老子再提醒了吧。”
众内侍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说,那个屡次抬出刘贵妃的名头来顶撞贾仁禄的家伙,死性不改,又一次抬出刘贵妃这面金字招牌出来,说道:“你这是屈打成招,我们不服!贵妃娘娘要是知道了,也不会放过你的。”
贾仁禄道:“三回了,贵妃娘娘是你娘咋的?一遍接一遍的提,听得老子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你们真以为贵妃娘娘能罩得住你们?实话告诉你,这次查案时老子曾特地到行宫向贵妃娘娘请示机宜,毕竟这种事关系到宫闱内部的权力斗争,不请示娘娘,闹得不好,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娘娘就明确的跟老子说,此案关系皇上御体,万万马虎不得,她还嘱咐老子,一定要秉公执法,不偏不倚,不管最后查出来的是谁,哪怕是她的手下,也要按律办事,绝对不能徇私。”心想:“噫,这可是个绝妙的主意,当初老子辞别怎么没想到去贵妃宫里将上一军,那时贵妃娘娘的尊容可是有得瞧了,唉,错过了,着实可惜。”
那内侍仗着有刘贵妃在后面撑腰,有恃无恐,天不怕地不怕,便是老虎**也敢伸手摸上一摸,一听这话急了,道:“你骗人,我们有事贵妃娘娘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贾仁禄啐了一口,道:“呸,你是什么东西,贵妃娘娘为什么要理你。”回头对身后亲随道:“这家伙在贵妃娘娘身边当了几天差,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当真好笑。”
众亲兵哈哈大笑,齐道:“你当你是谁啊,你不过是替贵妃娘娘倒夜壶的小角色,也敢在司空大人面前放肆。”那内侍见众人小瞧自己,更急了,道:“谁说我只是个小角色,我可是为贵妃娘娘办过大事的……”
另一名内侍急道:“别胡说!”
那内侍顿觉不妥,立即住嘴。贾仁禄走到他跟前,道:“哦,你替贵妃娘娘办过大事,什么大事?”
那内侍红着脸,嗫嚅道:“这……这……”一面说,一面不住的给旁边一人使眼色。
边上那内侍忙道:“大人别听他的,他……”
贾仁禄瞪了他一眼,怒道:“嗯?老子问你了没有,要你来插嘴了?念你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这样就掌嘴,掌到不会说话为止,看你还敢瞎冽冽。”
那内侍吓了一跳,闭紧了嘴,不敢再多说半句。
这时刑部侍郎来了,身后跟着几十名精干差役抬着十几样刑具。刑部侍郎道:“启禀大人,有几样刑具固定死了,无法移动,剩下的都抬来了。”
贾仁禄很满意,道:“放这吧。”
刑部侍郎应道:“是。”回头对众差役使了个眼色,众差役大步上前,但听得呛啷啷一片响,各色刑具堆满一地。
众内侍见那些刑具一样比一样恐怖,吓得脸都白了。
贾仁禄指着那个乱说话的内侍道:“刨去他,共有六个人。你把二十四样刑具分成六组,每组四样,分别这六个人上上。如果若四样刑上完了,他们还不肯招,那再轮换,直到他们都吃遍这二十四样刑罚为止。”
刑部侍郎应道:“是。”
贾仁禄道:“记住将这六人分别带开,以免他们串供。”
刑部侍郎应道:“这个下官理会得。”
贾仁禄点点头,道:“很好,你去办吧。”
刑部侍郎一声令下,差役将六人分别带开,不多时刑房里便66续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单独留下的愣头青听见一声声惨叫,肝胆俱裂,浑身乱抖,好似筛糠。
贾仁禄道:“老子站累了,这有什么地方休息啊?”
刑部侍郎赶紧道:“这种地方实在不是大人呆的,请大人先到下官屋中稍适休息,待那帮猪狗招了,自会有人来报。”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这可是钦定的案子,万万马虎不得,老子不在这看着,放心不下。”
刑部侍郎忙献上马屁道:“大人如此勤劳国事,真是国之栋梁啊。前面不远有一间专供狱卒休息的小室,下官立即命人收拾齐整,大人到那休息如何?”
贾仁禄点点头,道:“甚好。”
小室内,贾仁禄正中坐好,亲随献上香茗,贾仁禄端起杯来抿了一口,道:“难道这大狱里竟也有好叶子。”他虽然不懂得茶,但好叶子嚼多了,还是能分出个四五六来。他向那个扎煞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内侍瞧了一眼,笑着道:“给他也看个座。”
亲随拿来一块破草席,铺在地下,那内侍谢了,战战兢兢的坐下了。
贾仁禄道:“老子要没有证据,也不会请你来这里,让你说,是给你机会。当然这机会是摆在你面前了,把不把握可全看你的了。”
那内侍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给他来个死不认账,颤声道:“小人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贾仁禄笑了,道:“跟老子装傻。”
那内侍站了起来,道:“不,不,小人真不知道大人在说些什么。”
贾仁禄道:“难道老子说的是外星话,你听不懂?文钦,你听懂了没有?”
文钦道:“听懂了。”
贾仁禄道:“好,你用他听得懂的话,把老子的意思转达一下。”作了个掌嘴的手示。
文钦会意,应道:“是。”说着大步上前,抓着那内侍的脖领子,抬起大巴掌抽了下去。
那内侍哎哟的鬼叫一声,坐在地上,满嘴是血。
贾仁禄道:“明白了没?”
那内侍颤巍巍的站起,老老实实的道:“明白了。”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你这人,敬酒不知偏要吃罚酒,真他娘的犯贱。”说着命人端来香炉一只,炉上插着一柱香,贾仁禄指着那柱香,道:“老子的耐心可有限,等这柱香烧完,你还不老实交待,老子就让你和他们六个一样将刑部大狱这二十四套刑一一尝上一遍。”
那内侍心中栗六,正要狡辩,忽听得隔壁一间囚室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惊得他毛骨悚然,跟着有人大叫:“大人,犯人晕过去了!”
另一人叫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拿水泼醒!”
哗啦一声大响过后,囚室内只安静片刻,又响起了劈哩啪啦的鞭打声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那内侍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静静的站在那里。
贾仁禄围着他转了一圈,道:“听隔壁那人叫得这么欢,就知道这上刑的滋味不错。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过去试试?”
那内侍将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一般,道:“不,不,小的不想试。”
贾仁禄道:“去试试吧,很好玩的。”
那内侍道:“恐怕不好玩。”
贾仁禄道:“这么说你不想试了。”
那内侍大点其头,贾仁禄指着那香,道:“这时间可快到了,你可得想好了,等时间到了,试不试可就由不得你了。”
刘贵妃在宫中只手遮天,顺她者昌,逆她者亡,那内侍在她的庇护下,也是横得不得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毫无顾忌。在他心里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那就是贵妃娘娘无所不能,自己有她罩着,不论犯什么事,也不用担责任。适才他又惊又怕,脑子里乱成一团,一点狗屁主意也想不出来,这会给逼急了,忽然又想起她老人家来,这可是他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自然紧紧抓住,说道:“贾福,你别以为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皇上对你言听计从,你就可是为所欲为。我们可是贵妃娘娘的亲信,根本没犯什么罪,你对我们动用酷刑,屈打成招,贵妃娘娘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贾仁禄指着那柱香,道:“说吧,说吧,再多说几句不妨。”
那内侍看着一点点变短的香柱,心里七上八下,硬着头皮,道:“贾福,你快把我给放了,我在娘娘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她饶了你不死。”
贾仁禄摇头叹气,道:“可惜,可惜。”
那内侍问道:“可惜什么?”
贾仁禄道:“你这么一位英俊潇洒的人物转眼就要被折腾得不**样,岂不可惜?”
那内侍心里咯噔一下,正要说话,一名差役入内来报,道:“启禀大人,小的审问的犯人受刑不过,死了,不知该如何处置?”
贾仁禄淡淡的道:“这还用问,拖出去埋了。”
那差役应道:“是。”
那内侍叫道:“好啊,你敢把娘娘的人给打死了……”
说话间,又一名差役走了进来,道:“报,小人审问的犯人开口了。”
贾仁禄喜道:“开口了?这小子都说了些什么?”
那差役道:“他说他奉了薛珝的命令,出宫从方士那高价购得一批木头人,带进宫来,至于这些木头人做什么用,他就不知道了。”
贾仁禄道:“接着问,一定要让他尽吐其实。”
那差役应道:“是。”退了出去。
贾仁禄看了看那内侍道:“时间快到了,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
那内侍见有人招了,吃惊更甚,一时没了主意,只好一言不,给贾仁禄来个闷声大财。
贾仁禄道:“你一定以为你们有事,贵妃娘娘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对吧?不知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杀人灭口’‘丢卒保车’”
丢卒保车是后来才有的名词,那内侍自然不知道,不过他大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颤声道:“你是说……”
贾仁禄道:“你们干得那些事,自以为毫无破绽,其实都叫人给看见了。其实不用你们说,我都知道。刘贵妃为了登上皇后之位,处心积虑的要害皇后娘娘。她薛珝责负此事,薛珝派了一个叫丁四的宦者进宫来和一个姓赵的内侍取得联系,然后那姓赵的内侍就把你们这几只猪狗叫到跟前,密密嘱咐一番。你们几个人各自领了任务,分头干事,像刚才那内侍负责搞木头人,而你就趁夜深人静之时欺到承明殿外掘坑埋藏小人。至于皇后娘娘枕头底下的小人,则是一位姓陈的内侍带给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侍女叫绛珠的,再由她一手包办,老子说的没错吧?”
那内侍没想到贾仁禄说得如此清楚,就好像亲眼见到了一样,打了一个寒噤,贾仁禄道:“怎么,还不肯实话实说?你还存在一丝幻想,指望贵妃娘娘来救你?你也不想想,这事这么大,贵妃娘娘瞒得住么?到时她为了撇清自己自然让你们这几只猪狗背黑锅,说这一切都是你们背着她干的,她一无所知,到时你说说皇上是相信你们几只猪狗,还是相信贵妃娘娘?”
那内侍面若死灰,道:“照你这么说,我招不招都是死,我还敢说么?”
贾仁禄笑了,道:“你也知道,我有些小计谋。只要你说了,我敢担保你性命无碍,几句话换一条命,这买卖划算吧?”
那内侍道:“我怎么能相信你?”
贾仁禄回头看了看香炉道:“时间到了,你考虑好了没有?”
那内侍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说,贾仁禄挥了挥手,道:“拖下去。”
文钦应道:“是。”指挥亲兵上前拖人。
那内侍被拖出了小屋,到了外面,这惨叫声听得更加清楚了,他彻底崩溃了,叫道:“招,招,我愿招。”
贾仁禄见自己耍的小把戏成功了,开心的笑了。
一个时辰后,贾仁禄兴冲冲的从大狱里出来,马不停蹄,直奔未央宫,又抓了一帮内侍宫女,到大狱里审问,等到他处理完这一切,回到家已近二更。貂婵等人围坐在餐桌旁傻等,听说他来了,迎了出去。
貂婵急道:“查得怎么样,有什么线索。”
贾仁禄叫道:“顺利,实在太顺利了,顺利的让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貂婵笑道:“看你,连顺利你也有话说。”
甄宓道:“这么说,案子有了重大进展?”
贾仁禄道:“何止是重大进展,这案子已经破了。”
众人都觉得的不可思议,齐叫:“什么,这怎么可能。”
贾仁禄道:“所以说老子才觉得太顺利的。”
甄宓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
贾仁禄道:“记得那个咱花了十万钱、几百匹绢这才混到刘贵妃身边的宫女么?”
甄宓点点头,道:“你说是她提供了有用的线索?”
贾仁禄点头,道:“正是,老子根据她提供的线索,顺藤摸瓜,将这个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
貂婵道:“这么说是刘贵妃指使的了?”
贾仁禄点点头,道:“没错就是她。”
甄宓道:“这可不是小事,你可得仔细些,别出了什么沘漏,让人抓住把柄。”
贾仁禄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道:“我就是怕这个,才把参与其事的有关人等的口供带来,你看看有没有破绽。”
甄宓接过,就着光亮细看。
貂婵道:“妹妹先把文书放一放,老爷忙了一天,一定饿坏了,还是先吃饭吧。”吩咐梅花将饭菜端下去,重新热过。
甄宓回到餐厅,乘着热菜的功夫,将那些文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道:“奇怪,奇怪。”
贾仁禄笑了道:“怎么样,没破绽吧。”
甄宓道:“嗯,一点破绽也没有,证据十分充分,可以结案了。”
貂婵叫道:“好啊,老爷明天写一份奏章递上去,这一回刘贵妃可真死定了。”
贾仁禄苦笑道:“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貂婵道:“又怎么了?”
甄宓接口道:“相公受贿的丑事已让皇上知道了,相公说的话,皇上一定不信。”
貂婵道:“可是证据这么充分,皇后又不是瞎子,难道不会看吗?”
甄宓道:“这其实很容易对付,要是我是刘贵妃,就会派心腹连夜进京买通刑部,混进天牢,唆使相关人等翻供,一口咬定是相公为了开脱皇后娘娘,屈打成招,这些如山铁证,也就不作数了。”
貂婵急道:“给你这么一说,这世道不是没有天理了?”
甄宓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贾仁禄道:“坏人要是那么好斗,就不叫坏人了。甄宓说的没错,这手刘贵妃玩的出来,看来这案子老子还得接着查,得查到她没法推脱的铁证。”
甄宓蹙眉道:“要相找到这种证据可就不易了。上次你对付刘蒙的法子不是挺好么,难道不能再用一次?”
贾仁禄道:“你是说装鬼吓人?”
甄宓点点头,贾仁禄沉吟一会,摇了摇,道:“不行,这种法子用一次灵,第二次就不一定灵了,何况刘蒙现在和她是一丘之貉,这招肯定不灵。”
甄宓缓缓的点点了头,却不说话,饭菜端了上来,貂婵笑道:“仁禄只用了一天就取得了如此进展,说明老天爷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妹妹别太操心,来,先吃饭。”
拓跋鲜卑大败轲比能的消息在草原上传的很快,不到一月,连远在数千里外的金微山痛打已成了落水狗的北匈奴的鲜卑诸部都听说了,拓跋力微的大名在草原上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金微山离长川几近万里之遥,在那里混的部落自然不用看拓跋力微的脸色行事,听到这个消息最多也就说上一说,根本没往心里去,可是阴山附近的小部落就不同了,他们离拓跋部很近,见拓跋力微将草原上最难啃的骨头都给啃下了,无不悚惧,相率归附。拓跋力微通过这一战壮大声势的最终目的算是达到了。
这日拓跋力微经过长途跋涉,回到长川,离部落尚有数十里,远远望见一队军马排成阵势,拦住了去路。
拓跋力微第一反应就是轲比能输了不服,来算总账,忙传令列阵迎敌。
马蹄声响,哨探来报:“报,没鹿回部等十数个部落前来归顺,他们到了长川后,没见到大人,就留下来等候。今天他们听说大人回来了,特地出帐相迎。”
拓跋力微道:“什么,没鹿回部前来投顺我!”有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的事常有,可是这么快的倒不多见。他原先是没鹿回部下的一个普通牧民,可不到一两年的功夫他竟成了没鹿回部的领,如此巨大的反差也的确让他感到难以置信。
第643章飞来横祸
迎接的队伍越来越近了,拓跋力微举目望去,果见窦宾牵着马站在队伍的最前头,慌忙下马,奔了上去。窦宾及诸部大人右手按胸,深深一躬,道:“大人,我等部落从今日起脱离轲比能,归于大人帐下。”
拓跋力微还礼不迭,道:“在下年轻识浅,行事鲁莽,难当大任。何况我原是没鹿回部属下,今反凌于其上,焉有是理?还望诸部大人另选贤能,拓跋力微甘附骥尾,共同对抗轲比能。”
窦宾道:“客气的话就不要说了。你也替我们想想啊,我们这几个部落原隶属于步度根,步度根死后,我们为了争领之位,闹得四分五裂,说什么拧不成一股,这才饱受轲比能的欺负,不得不屈居其下,受其奴役。你大败轲比能,我们好容易个个都服了你,你却不肯当这个领,我们岂不又要回到自相残杀,争斗不休的老路上,岂不又要被轲比能各个击破沦为奴隶?”
拓跋力微这么说也就是摆个样子,听窦宾说的在理,也就不再推辞,道:“各位既如此垂爱,在下不敢推辞,就勉为其难。”
窦宾等人大喜,赶忙屈膝拜倒,道:“参见大人!”
身后骑兵黑压压的跪倒一片,跟着叫道:“参见大人!”声震云霄。
拓跋力微不再假客气,坦然承受,心中思潮起伏,双目如电,望向北方。忽然他眼前一片模糊,朦胧中仿佛见到他的父亲拓跋诘粉屹立在半空中,微笑着看着他,耳边似乎回响着他的话语:“孩子,好好干,这片草原将来一定是属于你的!”
拓跋力微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了部落,当晚大帐内大摆酒宴,诸部大人开怀畅饮,酒酣耳热,窦宾端起酒碗,敬酒道:“力微,自从你向我请求长川作为你的居住地,我就知道会有今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哈哈。今天可是个难得的日子,咱们可得好好乐乐,来我敬你一杯。”
拓跋力微被灌了十几大碗,也有些喝高了,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道:“好,今日诸君须当痛饮,哪个不喝趴下的,大伙不放他回去,哈哈!”
众人闲聊了一阵,拓跋力微问道:“适才忘了问了,轲比能的近况如何?”
窦宾喝了一碗酒,道:“痛快!那老贼先是败于你之手,其后败于你和汉人连手,连输了两阵。东部鲜卑原来归顺于他,见他败了,又都反悔了,群起背叛。轲比能败后,兵劳民疲,奈何他们不得,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去。西部这边除了我们几个归顺了你之外,还有不少部落不满跟着他的整天打战,不得休息,纷纷脱离他的统治,自立门户。那老贼如今众叛亲离,势力大不如前了。”
拓跋力微哈哈大笑,道:“没想到那老贼也有今天!”咕嘟咕嘟喝干了一碗酒,道:“痛快!痛快!对了,您刚说东部鲜卑不服轲比能相继背叛,如今他们那的情形如何,您可知道?”
窦宾道:“你知道你打败轲比能,是谁从中获益最多?”
拓跋力微已有七八分醉意,有点忘乎所以,道:“谁,难道不是我么?”
窦宾笑了,道:“大人当然获益最多,除了大人之外,就当属宇文部了。”
拓跋力微端着酒碗,喃喃的道:“哦,宇文部?”
窦宾道:“正是。上次联兵攻打素利部,宇文部出力最多,占的地方也就最大。轲比能兵败白山,宇文部乘机起兵占了平刚,尽有素利故地。轲比能兵败势微,无如之何,便做了个顺水人情,封他为东部鲜卑大人。”
拓跋力微冷笑道:“这个轲比能还真有两下子,不能因为他打了败仗就小看他了。”
坐在右的一位大人喝多了,叫道:“那是轲比能吃了败仗,没了法了,才不得不这么做的,算什么屁本事啊!”
拓跋力微也不恼,笑道:“这一手看似不得已而为之,其实里面大有深意。轲比能推尊宇文部,奉他为东部鲜卑大人,其他几部一定不服,一定会群起争夺。东部鲜卑四五分裂,乱成一团,轲比能这老贼就有隙可乘了。”
窦宾道:“大人就是大人,说的一点错也没有。宇文部不知是计,十分高兴,当即下令要东部其他部落都到平刚来朝拜他,有不来的便起兵攻之。东部中的段、慕容两部实力本就和宇文部差相仿佛,又都参与了攻打素利之役,见宇文部独占素利故地,心中已是不忿,再接到要他们前去朝拜的命令,勃然大怒,当即将文书扯碎,还将使者乱棍打出大帐。使者又羞又怒,回去添油加酱的这么一说,宇文部大怒,起兵攻打慕容部和段部。慕容部和段部面临强大的敌人,虽然同舟却不共济,各怀鬼胎,都希望对方和宇文部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人之利,三方在白狼附近草原展开激战,段、慕容两部互相掣肘,如何敌得过宇文部,大败亏输……”
拓跋力微喝了一大口酒,叹道:“两部貌合神离,焉能有成?这个教训不可不引以为戒。那如今两部近况如何?”
窦宾接着道:“两部败后,被迫放弃故地,向东向南迁移,段部向南,进入汉境,上表大汉皇帝,乞请内附。慕容部则挥师东向,进驻昌黎郡,屯于柳城一带。东部诸部见段部和慕容部都走了,心中恐惧,纷纷到平刚朝拜宇文部,于是宇文部名正言顺的成了东部鲜卑的领。”
拓跋力微笑了,道:“宇文部一家独大,这可不是轲比能想要的结果,他这一次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
弹汗山啜仇水轲比能大帐,大帐里只有轲比能一个人,在那一碗接着一碗的喝着闷酒,两边都在喝酒,可一边热闹非常一边冷冷清清,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轲比能端起大碗,一仰脖,将酒都倒进肚内,打了一个响嗝,抓起酒坛,往碗里倒酒。可他将酒坛翻了个底朝天,却只倒出了几滴酒,连塞牙缝都不够。他恼将起来,随手一挥,啪啦一声大响,酒坛碎裂,碎片乱飞。
外面的人听见动静,慌乱入内,道:“怎么了,大人。”
轲比能脸红的像关公,大叫:“拿酒来!”
那人应道:“是。”这会要是不给他拿酒,那可是要被切零碎了把去喂狼的,哪个敢抗命?
那人刚走到帐口,却听轲比能叫到:“回来!”
那人回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轲比能问道:“知道拓跋部现在在干什么?”
那人心知肚明,却不敢公然触他的眉头,摇了摇头,道:“小人不知。”
轲比能怒道:“不知,眼皮底下的事情尚且不知,要你这个废物何用,来人拖出去乱刀砍死把去喂狼!”
那人没想到不知也要被拿去喂狼,吓得险些尿了裤子,道:“且慢,小人知道,小人知道。”
轲比能叫道:“快说!”
那人道:“没鹿回部及周边十几个小部落前往长川拥立拓跋力微为他们的领,这会想是在举行酒……”啪地一声,酒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其中一片飞了起来,在他的脸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长流。这可比切碎喂狼好受多了,他哪敢喊疼,静静的站在那里。
只听轲比能说道:“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啊。”
那人眼珠一转,道:“大人,各部齐往长川庆贺,这对大人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大人为何不领军突袭?”
轲比能骂道:“突你个鬼!还不快去拿酒!”
那人抱头鼠窜,奔出大帐,过不多时,便提了两大坛酒,一只酒碗进帐。轲比能指着新搞来的酒碗,道:“满上。”
那人答应一声,颤巍巍的上前,揭开封盖,往碗里倒酒。他手晃得厉害,不少酒没倒在碗里,全洒在地上。
轲比能白了他一眼,叫道:“抖什么?难道怕我吃了你?”
那人听了抖个更厉害了,这酒坛险些拿捏不住,掉在地下。
轲比能哈哈大笑,道:“看把你吓得,真是个孬种。我不引兵突袭,你心里一定很奇怪吧。”
那人点了点头,斟了一碗酒,退在一旁。轲比能道:“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那人点点头,忽觉不对,又摇摇头。轲比能笑了,道:“这酒越喝心里越不痛快,和你说说话,倒还舒服些。”说着将那一大碗酒一口渴尽,抢过酒坛自己斟了一碗,道:“从汉朝到长川几千里地,有的是偏僻地方,我想要他的命,在哪不能,何必等到今天?他现在是在和诸部庆贺不假,可那小子鬼得很,怎么会算不到我会去偷袭,一定作好了准备,我去了就是自投罗网。你说,我这么聪明,又怎会上当?话说回来,就算偷袭成功,他心里一定不服,其他部落也不会服,还是会联合起来反我,这可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经想好主意了,先让他高兴几天,过几天可有他哭的,哈哈!”
那人很少见他这么开怀大笑,心里寻思这会拓跋力微可要倒大霉了。
拓跋力微浑不知轲比能想要对付他,像往常一样敞开大门欢迎各路豪杰莅临。周边诸小部族,对拓跋力微的强大心向神往,认定他才是指引自己前进的明灯,纷纷赶去投奔。通往长川的大小道路上,马蹄阵阵,烟尘滚滚,当真好不热闹,拓跋力微见自己的队伍如滚雪球一般,一天比一天壮大,高兴得眉飞色舞,差一点手舞足蹈起来,殊不知有一喜就会有一悲,有时队伍扩张的太快,也不是一件好事。
汉都长安,有道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以地斗,其乐无穷;以人斗其乐无穷。”贾仁禄似乎也品尝到和刘贵妃斗的无穷乐趣,更何况这么复杂的案子他只用一天时间就查了个水落石出,剩下的就是如何让刘备相信自己而已,如此巨大的成功更使他斗志昂扬。这晚他用过晚饭,把自己关在小里屋里反复翻看各人犯的口供,并采用了福尔摩斯式的分析方法:把他所能收集到的枕头和靠垫统统收拢到一起,堆成一个沙。他盘腿坐上面,寂静无声,纹丝不动,两眼茫然的凝视着屋顶一角。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从容镇定,可脑子却飞快的转着,将所有的线索在脑子里反反复复的过了好几遍,试图找出将刘贵妃绳子以法的如山铁证。
柯南道尔UU小说的大侦探福尔摩斯在遇到棘手问题的时候就是采用这种思考方式,当然在他思考的时候,嘴里是叼着烟斗的,蓝色的烟雾连续不断的从他嘴边萦萦升起。烟草这东西是一件的的道道的泊来品,在16世纪才传入中国,在3世纪的三国时代,要想搞到这种东西纯属天方夜谭,贾仁禄虽然很想靠烟草来激刺自己的思维神经,可是没法弄到,也只能徒唤奈何,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搞了一大壶浓茶和一大堆零食放在垫子上,累了就来一杯茶,啃点零食,这样既缓解了疲劳,又免了饥肠辘辘之患,实在是一举两得。
贾府里的几位夫人不知道福尔摩斯是何许人也,对他这套能提高侦探效率的先进方法自然是一无所知。比起其他几位夫人来,貂婵更关心贾仁禄的生活,毕竟两人曾共过患难,她初见一向色字当头的贾仁禄竟然主动提出今晚要一个人睡就觉得很不对劲。到了半夜,她怎么也睡不着,信步出屋,向贾仁禄的小屋望了一眼,屋内不仅漆黑一团,而且没有一点声响,显然贾仁禄已睡着了。她总觉得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悄没声息的走到窗前。其时明月在天,清光铺地,她不用在窗纸上戳个小洞,便看到窗户上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她吓了一跳,伸手在窗户上捅了个孔洞,将眼凑了上去,只见贾仁禄盘腿坐在一堆枕头上纹丝不动,不知在搞什么明堂。她放心不下,来到门口推门,门闩已经上上,哪推得动?急得她大声叫道:“仁禄,你怎么了?”
她喊了两声,贾仁禄的思路被彻底打断,恼将起来,叫道:“别理我,烦着呢!”
她听见回答,长长舒了口气,道:“仁禄,已经三更了,早点休息吧。”
贾仁禄还是那句话:“别理我烦着呢。”
她笑了,道:“相公,你思考问题的时候总要一个人在旁边服侍吧,你把门打开,我进来服侍你。”
贾仁禄苦笑道:“真拿你没办法。”起身打开了门。
貂婵进来,把门关上闩好。
贾仁禄回到原位盘腿坐好,貂婵见他样子苦怪,格格地笑了起来,道:“有你这么思考问题的嘛?”
贾仁禄道:“老子就这么思考,你管得着么。你要在这里呆着,就别说一句话,否则老子立马把你赶出去。”说完把眼闭上,不再言语了。
貂婵斜靠在他边上的一张矮榻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竟然睡着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候,已是将尽五更,贾仁禄还是那样坐着。她虽然暗暗担心,却不敢说话,仍是静静的看着他,看他那坚定的面容,看他鬓边新生出的白,心中思绪万千。胡思乱想中,时光飞逝,一缕晨曦透过窗子照了进来,天亮了,贾仁禄仍那么坐着,不过他面前曾有的一堆零食,这时已经一扫而空了。
貂婵问道:“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贾仁禄点点头,道:“知道。”
貂婵问道:“干什么?”
贾仁禄摸了摸肚子道:“吃饭!”
貂婵笑道:“吃了那么多零食还饿啊?”
贾仁禄嘿嘿一笑,貂婵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准备。”
吃完了饭,贾仁禄抹了抹嘴,道:“看来这线索还是在宫里,昨晚我反复看了口供,现刘贵妃除了嫁祸皇后娘娘之外,还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老子乘她不在,将金华殿给他翻转过来,老子就不信现不了蛛丝马迹!”说着兴冲冲的去了。
貂婵道:“早些回来。”
贾仁禄已在数丈开外,不耐烦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行人来到未央宫,守卫仍是笑着往里让,内侍正要领他到承明殿,贾仁禄道:“不了,今天老子要去金华殿,头前带路。”
那内侍不敢怠慢,领着他到了金华殿。殿前侍卫见贾仁禄面色不善,知道他此来准没好事,剑拔弩张,拦住了去路,侍卫领,道:“司空大人不是正在查皇后娘娘诅咒皇上一案么?您应该去承明殿啊,怎么老在这里转悠?”
贾仁禄向他瞧了一眼,冷冷道:“这案子到底是谁做的,是你说得算?”
那领没想到他抓住自己的一点小纰漏就标,吓了一跳,道:“不,不,是大人说得算。”
贾仁禄道:“老子说得也不算,只案子到底是谁做的,只有皇上说得才算!皇上还没作结论,你小子就说是皇后所为,这么说你比皇上还牛?”
那领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道:“小的一时失言,还请司空大人看在贵妃娘娘的面上,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贾仁禄笑了,道:“看在娘娘的面上就饶了你这一次,快闪开,别妨碍老子办公!”
那领站起身来,问道:“不知司空大人今天来,有何贵干?”
贾仁禄道:“有证据表明贵妃娘娘和此案大有关系,老子来搜查搜查,希望你们配合。”
那领很尴尬,道:“这……这可是贵妃娘娘的寝殿,没有皇上的谕旨,谁敢乱搜?”
贾仁禄叫道:“文钦!”
文钦上前道:“末将在!”
贾仁禄道:“把皇上御赐的宝剑请出来,让他见识见识。”
文钦取过宝剑,双手捧定,贾仁禄道:“这下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那领道:“这……”
贾仁禄道:“昨天那个将领一见老子亮出宝剑,立马放我们进去抓人,有多痛快,你得跟他好好学学才是,别老是这么死脑筋。”
那领仍没有让开,道:“末将职责所在,不好放大人进去搜。这么着吧,末将这就差人禀报娘娘,只要娘娘批准,末将就让大人进去。”
贾仁禄道:“皇上给老子几天时间,你知道么?娘娘远在青州,这一来一回,可就耽误大事了,到时皇上要砍老子的脑袋,你替老子上法场?”
那领道:“这个……这个……”
贾仁禄道:“这个什么,快让开。”
那领道:“卑职的职责就是保卫这里安全,恕卑职不能让开。”
贾仁禄瞪了他一眼,道:“你敢阻挠老子办差,老子斩了你!”
忽听有人叫道:“且慢动手,且慢动手。”
贾仁禄吃了一惊,回头望去,道:“薛珝,你怎么来了?”
薛珝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两口气,方道:“是这么回事,娘娘知道大人铁面无私,一定不甘心只查承明殿,她怕手下的人不知进退,耽误了公事,特命我来全力配合大人查案。”
贾仁禄道:“娘娘识大体,顾大局,下官望尘莫及。”
薛珝笑道:“查案要紧,大人就别太客气了。”对那领说道:“你们这帮不长眼睛的东西,居然连司空大人也敢得罪。司空大人可是奉了皇上旨意,彻查此案,你们有几个脑袋,敢不让他进去,还不快让开。”
那领连声应诺,指挥兵马退到一旁,薛珝伸手肃客,道:“大人请。”
贾仁禄挥兵入内,四下乱翻。贾仁禄坐在正中,一边喝着茶,一边乱喊乱叫:“都给我搜仔细,别放过任何一丝可疑迹象。”
赵王刘永还是个不满五岁娃娃,哪见过这阵势,吓得哇的一声哭了,昨日报信的那宫女,忙把他揉在怀里,柔声安慰。
贾仁禄道:“这地方不是小孩家家呆的。”指着那宫女道:“那谁,你先把赵王**去玩耍,等老子搜完了,你再回来。”昨天那宫女虽然参与抓捕,但都躲在暗处指人,是以没人知道她就是内奸。
那宫女应道:“是。”将刘永带了出去。
贾仁禄又看了一会,借口尿急,溜了出来,悄声对那宫女说道:“薛珝什么时候来的?”
那宫女道:“昨天傍晚方到。”
贾仁禄道:“他都去了哪里,你给我细细报来。”
那宫女道:“也没去哪里。他一来听说大人抓了不少人,吓了脸都白了,跟着就去了石渠阁,在那呆了好一阵子才回来,之后就没再去过别的地方。”
贾仁禄道:“石渠阁?他去皇后娘娘那做什么?”
那宫女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一准没干好事。”
贾仁禄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你往后啥也别做了,给我盯紧薛珝,一有动静立即报我。”
那宫女应道:“是。”
贾仁禄回到殿中接着喝茶,过了良久良久,各路亲兵来报没现可疑物事,薛珝道:“这下大人满意了吧?”
贾仁禄道:“下官这也是例行公事,还是大人不要见怪。”
薛珝道:“哪里,哪里,我送大人出去。”
贾仁禄一行出了金华殿,径奔石渠阁,守门侍卫见了尚方剑,忙将他让了进去。
贾仁禄进了大殿,见一名宫女迎了出来,福了一福,道:“见过司空大人。”
贾仁禄问道:“请入内通报,就说下官有要事要面见娘娘。”
那宫女道:“娘娘正在沐浴,大人且宽座,用些茶水,待她洗好了,奴婢再通禀。”
贾仁禄听说孙尚香在洗澡,脸上浮现**的笑容,道:“甚好。”
那宫女对文钦,道:“娘娘不喜他人搅扰,你们都退下吧。”
文钦向贾仁禄瞧了一眼,贾仁禄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吧。”
众亲兵退到殿外,那宫女献上香茗,道:“大人请稍候,我去看看娘娘洗好了没有。”
贾仁禄端起茶来,见四下无人,悄声嘀咕:“洗澡?老子来的真是时候。这孙尚香可是这时代数一数二的绝色大美人,只可惜跟了皇上,老子不能碰也不能摸。唉,要是能看到她洗澡的样子,就是死也值了。”不过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也只是说说而已,不敢付诸行动。
他喝了两口茶,人还没有来,又喝了两口,不知怎的,只觉脑子昏昏沉沉,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得有个女子尖叫一声:“啊!怎么会这样!”
他大惊而醒,睁眼一看,整个心凉了大半截,只见自己被人扒了个精光,只穿了条裤衩,旁边躺着不是别人,正是同样身无寸缕的孙尚香。
第644章大祸临头
这样情景刚才在喝茶的时候贾仁禄也曾在脑子里幻想过,但那仅仅只是幻想,流流哈拉子而已,此时蓦地里化成现实,他一下子懵了。过了片刻,他跳了起来,叫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娘的,千防万防,还是喝了洗脚水。乘现在没人看见,赶紧跑,不然老子死了不要紧,皇后娘娘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着跑到门口,打开了门,向外冲出。
突然间迎面来了一个人,要不是贾仁禄闪得快,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贾仁禄抬头一看,吓得魂飞天外,暗叫:“糟糕,糟糕,他怎么回来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刘备,他见屋中两人衣衫不整,神色忸怩,还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冷冷地道:“很好,很好。你们俩个对得住我!”
孙尚香也是被人迷晕,然后扒光了,弄到这来的。她从清醒之后,一直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两眼呆看前方,自言自语。突然间见到刘备出现,羞愤欲死,抓起锦被把自己盖了个严实。
贾仁禄没想到被抓了个现形,脑子轰得一下乱成一团,颤声道:“皇上,事情不……不……是你想像的那……那样。”
刘备向前两步,两眼紧紧的盯着他道:“那是怎样?”
贾仁禄定了定神,道:“这是个蓄谋已久的阴谋,微臣一时失察,中了歹人诡计。皇上,臣跟了您这么久,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了解吗?没错,臣是喜欢漂亮姑娘,可臣从追随皇上那一天起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皇上的的事,皇上你可千万要相信臣啊!”
刘备向孙尚香瞧了一眼,问道:“你有何话说?”
孙尚香根本不敢看他,眼望向了别处,没说话只是哭。刘备看向贾仁禄道:“宫里案子原本不宜外官插手,朕就是因为相信你才派你来查,而你……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贾仁禄原本口齿伶俐,可到了这会,满腹辩解之词都不知死到哪里去了,结结巴巴地道:“皇……皇……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臣……臣,臣和皇后娘娘真的没……没没什么。”
刘备道:“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狡辩。看来你真得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伸手轻击两掌。
刚才接待贾仁禄的那宫女娜娜婷婷的进来,在离贾仁禄约丈许处停了下来,向刘备行礼。
刘备挥手道:“罢了,把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说出来吧。”
那宫女不即开口,向贾仁禄瞧去,刘备喝道:“快说!”
那宫女全身一震,道:“是。大约一个时辰前司空大人进来说是要找皇后娘娘,奴婢对他说娘娘正在沐浴,请他在厅上稍候,奴婢就去通报。司空大人他说……他说……他说……”
刘备怒道:“他说什么了?”
那宫女道:“他说……他说的话难听得很,皇上不知道也罢。”
刘备红着脸,道:“他既敢说,你为何不敢重复?快说!”
那宫女道:“他说:‘妙极,妙极。看来老子太心急了,竟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整整一个时辰,不过不要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嗯,知道了,你且退下吧,我自进去和她说。’”
贾仁禄气得两眼冒火,指着道:“你!”
他长期指挥作战,这两眼瞪将起来,确有横扫千军、俾倪一切之概,那宫女吓得退后了两步,不敢再放声音了。
刘备瞪了贾仁禄一眼,道:“你为什么不让她说话?”
贾仁禄道:“她含血喷人……”
刘备道:“她是不是含血喷人,朕自会判断。”对那宫女道:“你莫怕他,尽管道来,是非曲直,朕自有公断。”
那宫女心里害怕,道:“奴婢……奴婢……还是不敢说。”
刘备道:“有朕替你作主,你怕什么,快说,不然朕斩了你!”
那宫女吓了一跳,接着道:“奴婢听他这么说,笑着道:‘看把你给急的,不是说好了午后才来么,怎么这会就来了?娘娘正在沐浴,你进去不方便,还是我进去吧。’”
贾仁禄恨不得扑将上去,将她给撕了,可这会嫌疑在身,刘备在侧,他倒不敢轻举妄动。他毕生统带大军,转战天下,生平也不知经历过多少艰难危险,但人力毕竟有时穷,当此处境,竟然一筹莫展,脑中飞快转过了十多条计策,可是没一条管用,只有在那干着急。
只听刘备说道:“嗯?你怎么会这么说,难道你和他很熟吗?”
那宫女向贾仁禄瞧了几眼,刘备断喝:“快说!”
那宫女做了个豁出去的表情,道:“是的,这几日司空大人几乎天天都来,每次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贾仁禄实在听不下去了,叫道:“我和你素不相识,又没得罪你,你为什么这样诬陷我?”
刘备喝道:“闭嘴!”对那宫女道:“你接着说。”
那宫女道:“奴婢自觉得这样不妥,可是一来惧怕娘娘,二来司空大人大批银子不断赏赐下来,也就昧着良心,替他们穿针引线,站岗放哨。适才皇上突然到来,奴婢着实吃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才会那样冲撞皇上,请皇上饶命。”
刘备脸色铁青,道:“要朕饶你,就要实话实话,不然朕定将你千刀万剐!”
那宫女道:“是,奴婢一定实话实说。司空大人听我这么说,从袖中取出五十两银子塞到我手里,笑道:‘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你行行好,让我进去吧。’我笑着接了,和他说了几句轻薄话,便放他入内,自出来替他们放风。”
刘备转向贾仁禄道:“你有何可说?”
贾仁禄道:“皇上你可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就处置一个跟你十来年忠心耿耿的臣子啊。”
也怪贾仁禄素行不谨,只要是个美女,他就往上扑,死缠烂打的粘着人家,直到把姓名、住址、三围这些基本情况问出来为止。他的好色别说在长安,就是在全国,那都是出了名的。里巷间时常传出他和哪家的闺女、妇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消息,刘备虽处深宫,但这样的消息还是能时常听到,他原本不想派他来执行这样的任务,可皇宫中突现木头小人,这事实在太过蹊跷,一来他这人从不按常理出牌,处置此案,或许真能柳暗花明;二来他虽然生活作风有问题,但是对皇室成员还算恭恭敬敬,没啥绯闻传出;三来刘备对他已有些盲目信任,是以刘备权衡再三,还是决定让他查察此案。可万万没想到让刘备最意想不到的事情还是生了,这会贾仁禄全身上下只武装了一条裤衩,而孙尚香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满脸通红,神色忸怩,要说他们之间没什么,怕是没几个人信。何况贾仁禄本就是个老流氓,下至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太婆,都是来者不拒,和千娇百媚的皇后娘娘结些露水情缘,也不是啥稀奇事。抓奸抓双,拿贼拿赃,这可是破案基本原理,这样明显的事实摆在这,再加上那宫女言之凿凿,刘备又怎能不信?他看了看贾仁禄,瞧了瞧孙尚香,又回过头来瞧了瞧那宫女,问道:“你可知诬告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那宫女点点头,道:“轻则斩,重则灭族。”
刘备道:“口说无凭,你有何证据证明你刚才说的话?”
那宫女道:“有。”
刘备回头对新任羽林中郎将王平说道:“去,随她去取证据。”
王平字子均,巴西宕渠人,虽有安邦定国之才,却投错了胎,出身低微,是个名不正传的小人物。虽然贾仁禄提前引进了科举制,给那些怀才不遇的人提供了一个出人投地的绝佳机会,可是王平目不识丁,手不能书,从头到尾认识的字不到十个,如何参加考试?好在天生我才必有用,条条大路通罗马,文得不行,咱就来武的。那年朝廷在王平所居之地募兵,王平仗着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还算有把子傻力气,前去报名,没试几下就给验住了,拨到孔礼帐下听用。从那天起他开始混迹军旅,慢慢往上爬。他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不知道孙子曰过啥,却长于戎旅,打起仗来头头是道,提出的建议,往往行之有效,也算是个怪才。孔礼见他是块当兵的料,将他叫到身边当亲随,花大力气琢磨,这小子也没辜负了他的苦心,完成了他差下的各种艰难任务,表现十分出色。孙礼心花怒放,亲自写了一道折子,将他的功绩上达天听。刘备披览奏章时看到了这道满是溢美之词的奏章,心想没想到手下还有这么一个人物,既然孙礼将他说得天花乱坠,证明这小子真有些本事,那就见一见吧。他将这小子召来一问,龙心大悦,可巧向宠因管闲事被贬为县令,羽林中郎将出缺,刘备见他办事沉稳,心思缜密,当即委以重任,就这么着他连窜数级,成了羽林中郎将。
王平跟孙礼混过,而贾仁禄正是孙礼的顶头上司。贾仁禄戎马倥偬,一天有多少大事要干,有多少妞要泡,哪有空留心他的存在?和他仅有数面之缘,还都只是匆匆一瞥。可就是这匆匆的几眼,王平就对他有很深的映象,再加上整天听见他的光辉事迹,对他那是佩服的了不得,此时见他有难,虽有心相助,可是一时不知该怎么说,道:“这……”
刘备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向宠就是因为抗命不遵,被朕撤职。怎么,你也想像他一样?”
王平虽是一个固执己见,据理力争的人,可这会实在是找不出理来,也不再坚持原则,应道:“是。”带着那宫女去了,不多时取来一堆银子,一只戒指还有一块玉佩。
那宫女道:“这些便是这些日子来,司空大人给奴婢的赏赐,奴婢还来不及花,原封不动,全在这儿。”
刘备那些银子约有千余两,心下大怒,狠狠的瞪了贾仁禄一眼,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贾仁禄道:“光凭这些银子如何能证明臣与娘娘私有情弊?”
刘备道:“宫中侍女每月的俸银少得可怜,她如何能有这么多钱,还不是你赏给她的?”
贾仁禄狡辩道:“这银子上又没刻着臣的名字,皇上怎么知道这钱是臣赏给他的?”
刘备来到近前,拿起那玉佩,道:“朕见你带过这块玉佩,这是你的随身之物,该不会有假吧。”
这块玉佩要是自己现在随身带的那块,他还可以说是歹人迷晕了他,把他像剥羊一样剥了个干净,这身上的东西,自然就都落在了歹人的手里。可它偏偏不是,这玉确曾在他身上带过,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贾仁禄是个马大哈,出门人没丢就算不错了,丢个东西,实属稀松平常,他也没有在意,没想到这物件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这可就不好解释了,总不可能明说丢了吧,这当儿有谁会信?迟疑道:“这……这……”
刘备怒火中烧,道:“来人!”
众侍卫抢了进来,齐声答应,刘备指着贾仁禄,道:“把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打入天牢!”
王平道:“皇上,司空大人不至如此,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还请皇上明察。”
刘备回头瞪视,道:“嗯?你为什么一再替他说话,难道和他一党?”
王平正要据理力争,却见贾仁禄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叫他别再替自己说话,心中一凛,硬着头皮答道:“是。”指挥兵士将贾仁禄五花大绑,推了出去。贾仁禄大叫:“冤枉。”声音越来越模糊,渐渐听不见了。
刘备狠狠瞪了孙尚香一眼,没好气道:“瞧你像个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把衣服穿上。”这时他对孙尚香已没有一丝感情,不想看她的丑样,愤然出殿,对王平说道:“去把看守孙尚香的侍卫叫来。”
王平亲自去把人叫来,刘备把一肚子火都出到了他头上,劈头盖脸地乱骂一通,然后将他的官职一捋到底,派他去玉门关看大门。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渡玉门关,那可是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所在,那人听说要去那,只是郁闷的要死,不过这可比五马分尸要好太多了,当即颤巍巍的谢主隆恩,在侍卫的押解下灰头土脸的去了。
刘备对王平道:“从今往后,这里你亲自看守。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违者夷三族!”
王平应道:“是。”
刘备回头向寝室望了一眼,眼里似乎要冒出火来,一扭头走了。没走出几步,薛珝迎了上来,道:“臣仔细查问过看守皇后娘娘的侍卫,他们开始死不认帐,可在如山铁证面前不得不开口,他们说贾福和皇后娘娘……”
刘备道:“这种人还有脸做皇后?”
薛珝心下大喜,忙改口道:“是,是。他们说贾福和孙尚香时常在这里幽会,还有人隐隐隐约约听他们在商议除掉贵妃娘娘及……及……”
刘备道:“及什么?”
薛珝道:“及皇……皇上……”
刘备冷哼一声,道:“想除掉朕,可没那么容易。”
薛珝道:“他们还说事成之后,先扶太子即位,太子年幼,皇……孙尚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临朝听政,等他们布署好了一切,就效法曹丕逼太子禅让,那时贾福可就光明正大的成了一国之君,就可以公开和孙尚香双宿双栖了。”
刘备冷冷地道:“他果然还是嫌位子太小。”
薛珝道:“侍卫们还说,孙尚香除了和贾福在宫里鬼混之外,还买通侍卫溜出宫和贾福幽会。”
刘备道:“她一个被幽囚之人哪来那么多银子买通侍卫?”
薛珝道:“孙尚香没有,贾福可有的是钱。”
刘备哼了一声,问道:“孙尚香去贾府肯定不仅仅是幽会,一定有所图谋,不知你可查到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薛珝摇了摇头,道:“这些事情宫里的侍卫可是打听不到了,皇上只要信得过微臣,就交给微臣去查,保证不出三天必有好音。”
刘备点了点头,道:“嗯,这事就由……”忽然想到汉末就是因为宦官干预朝政,以至天下大乱,心中一凛,改口道:“刑部尚书来办吧,他主管刑狱,正该办理。”
薛珝应道:“是,微臣这就去传皇上口谕。”
刘备沉吟道:“贵妃曾和朕提过孙尚香曾在朕驾幸万年的时候悄悄去了贾家,密议良久方出。看来贾家上下人等和孙尚香的关系很不一般。”想了一会道:“你去传朕口谕,贾福借办案之便伙同其家人贪脏枉法,徇私舞弊。而且有迹象表明,他和孙尚香勾结,图谋江山,实属罪大恶极,不容姑息。着兵部尚书司马懿将其一家老小缉拿下狱,所有家产抄没入官。”刘备正穷的慌,抄了贾仁禄的狗窝,最起码有数百万两银子进账,可算是解了燃煤之急了。贾仁禄见钱眼开,拼了老命的搜刮,可到头来钱都不是自己的,可见钱财来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不如早散了来得干净。
薛珝心下大乐,忍住笑道:“是,臣这就去办。”兴冲冲的去了。
刘备本来青兖一带游山玩水,开坛讲经,为何会突然出现?原来那日贾仁禄前脚出了寿张,刘贵妃后脚就派哨探暗中跟着,贾仁禄的一举一动,刘贵妃无不知道的备细,相反贾仁禄却对刘贵妃的举动一无所知。知自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而不知彼,一胜一负,贾仁禄在这方面做得远不如刘贵妃周到细致,自然要吃大亏。刘贵妃听说贾仁禄在长安终日游手好闲,东逛西逛,十分高兴,找了个机会,拐弯抹角的和刘备说了。刘备见他把自己交下的案子当儿戏,气得鼻子都歪了,刘贵妃乘机劝他回长安亲审此案,刘备把自己关在小里屋里通盘考虑了一下,还是放心不下,便命诸葛亮、钟繇留在寿张讲经,自己带上刑部尚书张既及办案的相关人等,连夜赶回长安。他到未央宫门时,贾仁禄已中了迷药,人事不知。刘备听说贾仁禄进宫了,便向侍卫询问所在,知他现在孙尚香处便径来寻他,哪知却撞上了这一幕。
薛珝到了兵部,传刘备谕旨。司马懿本来就和贾仁禄不对付,虽然他们相互间都佩服对方,可是明里暗里斗了这么多年,这敌对之意,可不是说减就能减的。司马懿接了圣旨,心里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当下他兴冲冲到校场点起兵马,杀到贾府,将其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貂婵跟贾仁禄久了,这第六感也非同一般,贾仁禄走后,她不知怎的心神不宁,无心打牌。坐在大厅上,一边绣花,一边等贾仁禄回来。正间,忽听见脚步声甚急,抬头一看,只见赵二急冲冲的走了进来,禀道:“回夫人,兵部尚书司马懿带了大队军马将府邸团团围住,不知要干什么?”
貂婵大吃一惊,劲力使岔了,针扎到手上,刺破了一个小洞,血流了出来。这时她也没空理会这些小事,放下绣品,叫道:“相公可是当朝一品,比司马懿大上好几级,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带兵滋事!走,去看看到底……”
刚说到这里,一下人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道:“司马懿称有皇上口谕,着几位夫人到前院接旨。”
貂婵叫道:“皇上在兖州呢,哪来的圣旨?我看他这是要造反,去对他说老爷进宫查案去了,等他来了再接。”对赵二说道:“你这就溜出去通知老爷,让他赶紧回来。”
赵二答应着正要出去,却听见门外吵吵嚷嚷,脚步声杂沓。司马懿带着精壮兵士闯了进来。
貂婵道:“司马懿,你擅闯司空府邸,胆子不小啊!”
司马懿冷笑道:“夫人言重了,若无皇上诏命,就是借下官八百个胆子,也不敢上门滋扰。”
貂婵道:“皇上现在兖州呢,哪来的圣旨叫你如此胡来,你说谎也得靠个谱。”
司马懿道:“假传圣旨可是死罪,下官有几个脑袋敢做这事。夫人若不信,可去问传旨之人,就知道下官没有谎了。”
貂婵道:“传旨之人在哪?”
薛珝迈步进屋,道:“在这呢。”紧了紧嗓子,吼了一声:“圣旨到,贾府上下接旨!”
貂婵见薛珝来了,心中一凛,道:“相公进宫查案去了,不在这里,等他来了再接吧。”
薛珝笑了,道:“就别等你相公了,他这会正在刑部大狱里受刑呢,哈哈!”
貂婵耳朵嗡的一下,险些晕了过去。她好容易站稳身形,叫道:“一定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在皇上那里进馋言,善恶到头终有报,你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
薛珝笑道:“我是不是不得好死,你们怕是看不到了。”
这时甄宓、祝融等女眷听见了前头吵嚷,纷纷赶来查看。薛珝见人到了差不多了,大声宣读刘备口谕。甄宓等人听说要抄家下狱,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时都没了主意。
司马懿冷冷地道:“皇上的口谕你们都听见了,圣命难违,下官不得不照旨办理。来人,都给我拿下。”
兵士们抄起撩铐,一拥而上。祝融拔出飞刀,道:“谁敢上前一步,我要他脑袋开花!”
薛珝做贼心虚,一个箭步,退回到人群之中。
司马懿道:“皇上口谕,如有顽抗者,格杀无论!”
祝融道:“皇上,皇上。要是没有仁禄,他能当皇上么,这会他风光了,却拿仁禄来开刀,有他这么当皇上的么。他不仁就兴我不义,今天你们谁敢抄家,可别怪我不客气。”
薛珝叫道:“反了,反了。来人通通给我杀了!”
祝融怒道:“都是你这个家伙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害得老爷这样,我先杀了你。”手中的飞刀对准了他的脑瓜。
甄宓飞奔而上,挡在她跟前,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妹妹,不可如此。”
祝融叫道:“姐姐,你疯了。快让开,让我杀了他。”
貂婵缓缓点了点头,对祝融说道:“甄宓说得对,妹妹不可鲁莽。”
祝融倒听貂婵的话,收起了飞刀。
薛珝哪吃过这亏,不依不饶,道:“快把这帮造反的家伙统统杀了。”
司马懿瞪了他一眼,道:“皇上要咱活捉,可没说要开杀戒,大人要杀人也不是不可以,我把兵士都撤了,你自己杀。”
薛珝心想要真那样自己这条小命还不玩完啊,满脸堆笑道:“我这不是气糊涂了么,大人别见怪。”
司马懿不再理他,喝道:“动手。”
厅上兵士抄起家伙,将貂婵、甄宓、祝融、赵二等人锁了,牵了出来。
跟着司马懿兵士一听要抄家,就浑身是劲。这时在厅外的兵士都不用司马懿吩咐,早已分成数队,强逼府中下人引路,分头干事,逮人的逮人,查抄的查抄,忙得个不亦悦乎。不片时,贾仁禄上下数百口全部给拿了,连贾睿、贾敏等小字辈,还有姜维、石苞这些寄宿的,也不放过,众人被绳子串成几串,牵出了大院。府中之人哪遭过这罪,大哭大叫,声音凄凄惨惨,耳不忍闻。
其时府外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老百姓。贾府上下乐散好施,时常周济穷人,周围这些个百姓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恩惠,见他家遭难,无不泪流,痛叱宦官弄政,祸国殃民。薛珝见老百姓指着自己脊梁骨,破口大骂,什么难听骂什么,羞愤难当,草草巡视一圈,就在兵士的护卫下灰溜溜的走了。亏得他有自知之明,带了帮人护着自己,不然他很可能被人乱拳打死。
贾仁禄被带到了刑部大牢,张既虽站在他这头,却也不敢抗旨,亲自引着官差到了大牢,给他安排了一间单间,并吩咐众狱卒没有他的命令,不得对犯人用刑。
贾仁禄没想到自己在有生之年竟还有机会享受国家免费提供三餐的待遇,不过他向来随遇而安,虽进了大牢,却也不长吁短叹,怡然自得的坐在破草席上,哼着小曲。过了良久,貂婵等人被领了进来,貂婵见到贾仁禄,一个箭头冲了上去,抓着木头栏杆,泪如雨下道:“相公,可苦了你了。”
贾仁禄叹了口气道:“是老子连累了你们了。”
貂婵道:“相公……”
狱卒叫道:“不准交头结耳,快走!”要不是张既有吩咐,他早就一鞭子抽将下去了。
貂婵还要再说,却被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拽了下去。
人都被逮了去,贾府算是清净了,司马懿领人开始查点物品,一件件的记在单上。抄家可是一个肥缺,至于司马懿当此大任,会不会二一添作五,那就不得而知了。
东平郡大野泽,这日一大早徐象驾着小船下湖打鱼,阿秀则在小屋里织布,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徐象兴冲冲的回来了。
阿秀笑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徐象道:“我听了个好消息,特地赶来告诉你,让你也高兴高兴。”
阿秀道:“瞧把你高兴的,什么好消息?”
徐象道:“把你赶出来的贾福倒大霉了,听人说他贪赃枉法,被皇上下旨抄家了。”
阿秀大吃一惊道:“什么,这么快!相公,快收拾收拾,咱要出趟远门。”
徐象原以为她恨死贾仁禄了,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乐翻天,哪知竟哭丧着脸,还说要出远门,莫明其妙,伸手挠了挠头,道:“咱这是要去哪?”
阿秀道:“青州,快去收拾收拾。”
徐象道:“这是为什么啊!”
阿秀下命令:“别问了,赶紧收拾。”
徐象也有气管严,应道:“哎。”进屋收拾去者。
第645章救人良策
走在道上,徐象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问:“咱们在青州无亲无故,你上那去做什么?”
阿秀四下瞧了一眼,悄声道“你知道老爷为什么要赶我出来么?”
徐象叫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疯了,打翻一杯茶有什么,至于把人赶出来么?”
阿秀笑道:“你真傻,不过我喜欢。”
徐象听她这么一夸,忘乎所以,就想啃她一口,把嘴凑了上去。阿秀羞了个大红脸,嗔道:“你这人,也不看看地方。”
徐象嘿嘿一笑,阿秀道:“其实老爷是故意赶我出来的。”
徐象十分震惊,嘴张得老大,道:“故意!”
阿秀点点头,道:“出事前一天晚上,老爷悄悄把我叫到他的房间里,问我道:‘这些年老子对你怎么样?’你也知道老爷救过我的命,这些年来待我也着实不错,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怕也没我过得舒服,我听了这话,自然是千恩万谢。老爷客气了几句,道:‘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去办,不知你可愿意?’我想也没想就道:‘老爷,您说,上刀山,下油锅,我这就去!’”
阿秀顿了顿,接着道:“老爷惨淡笑了笑,说道:‘不用下油锅,也不用上刀山。老子惹到了一个十分难缠的家伙,那家伙脑瓜也不知是咋长的,一计紧跟着一计,连喘气的功夫也不给。这哪一计没接好,都得翘辫子。’我听了很奇怪,道:‘老爷您不是在说笑话吧,天下间还有什么人是您的对手?’老爷笑了道:‘没想到这个小妮子也会拍马屁,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要想天下无敌,谈何容易。老子现在没心情开玩笑,老子的确遇到了一个厉害的人物,那家伙恨不得老子死无葬身之地。老子勉强接了几招,已有些力不从心。接下来会怎么样,老子也不知道,估计要遭一场浩劫,搞不好全家都得跟着遭殃……’我忍不住打断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真要有那么一天,老爷遭什么罪,我跟着遭什么罪!’”
徐象忍不住打断道:“这可不行,你怎么跟着他一起遭罪。”
阿秀鄙夷的望了他一眼,道:“老爷平时待我们那么好,要是一见他有难,就自谋出路,那还算是人么?”
徐象给她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接着说,接着说。”
阿秀道:“老爷笑着道:‘要是这样,老子可就用你不着了,你去吧。’我急了道:‘老爷您到底有什么吩咐就说吧,我一定照您说得做。’他道:‘我刚说了老子估计会遭遇一场浩劫,搞不好全家都得跟着遭殃,所以老子需要一个局外人。’我问道:‘局外人?’老爷道:‘对的,局外人。这个人必须得置身局外,和老子一点关系也没有。这样一旦老子这一窝子有起事来,比如被下了大狱,性命危在旦夕。这个人不在局中,肯定不会波及,那时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按着老子的指示,四出活动,把老子给捞出来。老子反反复复的考虑了许久,府中所有的下人只有你最合适,一来你从没在公开场合露过面,毫不起眼,没人会太在意你。二来你办起事来认真的很,把这一窝子的人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你,老子可放心得很。’”
“我根本没想到老爷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心里别提有多紧张了,连连摇头,叫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我从没办过这么大的事,万一办砸了,可是害了老爷了。’老爷笑了,道:‘这本事有谁是从娘胎里**来的?老子觉得你能行。’我心里还是没底,再三推辞。老爷急了,说道:‘你一再推托,是不是觉得老子这一家子不值得你救?’我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把事情办遭了。’老爷道:‘老子说了一车的好话你还不肯,难道要老子给你跪下?’说着起身就要下跪,我忙上前相扶,道:‘老爷不可如此,我答应你就是。’老爷笑了道:‘你这个当真是属牙膏的,不挤他出不来,哈哈!’顿了顿,道:‘刘贵妃今晚一定会到新城公主那说老子坏话,公主是个直筒子,心里藏不住事,明天一早,她一准会领着老公到老子这来闹。你呢,就去倒茶,瞅准机会,泼她丈夫一身茶,老子就借这个机会把你赶出去。’”
“我大吃一惊,叫道:‘什么,老爷要把我赶出去!’老爷笑道:‘不如此,你怎么能成局外人?你要还跟老子拴在一起,老子有事,你也跑不了,你又怎么救老子?’我想想也是这么个理,道:‘嗯,我听老爷的。’老爷道:‘这就对了,明天客人来了,你就去倒茶,找机会泼拓跋力微那小子一身茶,这事一定好玩得紧,只可惜老子不能亲自试了。’我说:‘老爷,既然是公主来闹,为什么不泼公主,而要泼她相公。’老爷笑了,道:‘公主可是个暴脾气,急起来说不准当场就能把你给宰了,他相公虽在蛮夷之地出生,确是个的的道道的文化人,心胸宽阔,泰坦尼克号在他肚子里跑一个来回,估计一点问题也没有。他是不会和你一般见识的,说不准还会替你求情,那样你受得苦可就小多了。’我说:‘只要是办得老爷交下来的事,受多少苦也是乐意。’老爷道:‘很好,很好。’伸嘴凑在我的耳边,说了几句,就让我出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了。”
徐象在道上停了好一会,才道:“这么说,这一切都是老爷有意安排的?他在那时候就想到自己会有今天,他这脑子该有多聪明啊!”
阿秀笑了道:“哪像你,一辈子就是个打鱼的命。”
徐象道:“咱们要真把他交下的事情给办成了,可就是他全家的救命恩人。到时他不得好好报答咱们,搞不好我还能弄个大官当当。”
阿秀道:“怎么,你想当大官?”
徐象道:“当大官要打谁**就打谁**,要砍谁脑袋就砍谁脑袋,可有多威风啊!”
阿秀道:“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不是个当官的料。你当官要是尽想这些,这官还能当得长久?这当官既要管着下属让他们服服帖帖,又要巴结上司,让他们不找自己的麻烦,这一天到晚思前想后,可是累得很。再说老爷的官大吧,说抄家就给抄家了,这当大官有什么好的?”
徐象道:“你还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
阿秀道:“官当得越大,事也就越多,不一定比打鱼来得痛快。我看你还是肃静些吧!”
徐象道:“嗯,我听你的,不当什么大官了。反正到时老爷会给咱一大笔银子,咱可就不用再起早摸黑下湖打鱼了。”
阿秀笑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想老老实实的凭本事赚钱。”
徐象嘿嘿一笑,道:“你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到青州干啥啊?”
阿秀道:“这个可关系到老爷的身家性命,不能乱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孙尚香红杏出墙和贾仁禄勾勾搭搭,关系暖昧,这对刘备来说可是家丑,不可外扬。刘备自然不会用这条罪来办他。他对外宣称贾仁禄贪赃枉法,图谋不诡,以掩人耳目,可这点事如何能捂得住?不出数日,就传得是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就连远在临淄的镇东都督赵云,也收到了消息。他一听就知道这是小人蓄意陷害,气不打一处了,当即提笔疾书,打算以身家性命力保贾仁禄。正写到一半,亲兵来报:“启禀将军,门外来了一男一女,说有要事要见将军。”
赵云讶道:“一男一女?什么来头?”
那亲兵道:“看样子像是普通老百姓。”
赵云道:“一准是遇到什么冤情了,不过他们找错地方了,我这里可不授理案子。你出去好生和他们说,这是镇东都督府,不管地方上的案子,让他们到县令、太守那去告,若实在行不通就到青州刺史衙门击鼓鸣冤,刺史王基是个明白人,一定会为他们主持公道的。”
那亲兵应道:“是。”转身出去。
赵云提笔接着写,还没写上两句,那人又回来了。赵云不待他说话,叫道:“又怎么了?”
那亲兵陪着笑道:“我和他们说了,可他们就是不肯走,非要见将军。”
赵云道:“他们有没有说什么事?”
那亲兵道:“他们说一定要见到将军才肯说。”
赵云道:“我这正有要紧事,没空见他们。他们估计是遇到了天大的冤情,地方上的官员又不为他们做主,他们无可奈何这才跑来找我。嗯,你这就将我的名帖给他们,让他们拿着名帖去青州刺史那喊冤,王基见到我的名帖一定会为他们做主的。”
那亲兵答应一声,窜了出去。
赵云提起笔想词,这刚来灵感正要写的时候,那亲兵又来了,赵云烦了,道:“还有完没完!”
那亲兵也觉得很不好意思,道:“我把名帖给他们了,给他们却说,他们没有冤情,而另外一个人有。可这人的冤情实在太大,一张名帖是没用的,得将军亲自出面才行。”
赵云纳了闷,道:“连我的名帖都没用,这人的冤情该有多大?”
那亲兵三番四次的这么来回跑,腿都快断了,心里很不乐意,怏怏的道:“这天下在皇上的治理下,四海昇平,百姓安居,哪有那么多冤情?我看他们是在瞎说,不如把他们赶走算了。”
赵云抬手道:“不可,万一他们真有冤情,冒冒然把他们赶走,搞不好要出大事。还是让他们进来吧。”
那亲兵暗暗竖起大拇指,心想这样一心为百姓作主的官儿,现在可真不多见了。
过了一会,那亲兵将那一男一女带了进来。
赵云看了看徐象,觉得有点面熟,像是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道:“这位仁兄面熟的很,似乎在哪见过。”
那人笑了道:“将军贵人事忙,记不住俺那是再正常不过。我就是黄泽湖的水匪头领徐象,将军难道一点映象也没有了?”这一男一女便是徐象和阿秀。
赵云心中一凛,挥手让左右退下,压低声音道:“两位可是为了军师之事而来?”
阿秀点点头,道:“嗯,老爷早就料到自己早晚要出事,事先嘱咐我一听说他出事了,立即来找将军,还说只有将军能救他全家的性命。”
赵云听说贾仁禄有起事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眼眶登时湿了,道:“你们放心,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军师给救出来。”指着那道表章,道:“这不,我正在写奏折力保军师,当然我一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我还打算遍邀各地镇将联名上书共保军师。”
阿秀道:“老爷就是怕将军会如此,才叫我来的。”
赵云莫明其妙,道:“这么说军师不赞成我这样做?”
阿秀道:“正是,将军这样做,老爷可就真死定了。”
赵云更加吃惊,道:“这是从何说起。”
阿秀道:“皇上是因为那点事治老爷的罪么?他是怕老爷篡了他的江山。谁都知道老爷很会打仗,没有人挡得住他,皇上心里也是害怕,怕他哪一天造起反来,没人是他的对手。可老爷为皇上立了大功,皇上不好办他,可巧出了这么一件事,于是皇上乘机治他的罪,以塞悠悠众口。在这节骨眼上将军联合各地镇将一起上书力保,不等于告诉皇上老爷在地方上势力庞大,党羽众多,将军您说,老爷还有命在么?”
赵云一拍脑门道:“亏得你提醒,不然可坏了大事了。”拿起那道写了一半的表章放在宫灯上点着了,道:“你说该怎么办?”
阿秀道:“老爷说要想让他活命,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赵云道:“反其道而行?”
阿秀道:“对,将军马上联络各地镇将,联名上书请皇上立即处决老爷。”
赵云吃了一惊,道:“什么!”
阿秀道:“老爷说了,越多人要他死,他就越安全。”
赵云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扯淡么,哪有要他死的人越多,他越安全的道理?”
阿秀道:“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问老爷的,老爷笑着对我说:‘胜象险中求,要想保住老子这条老命,还就得赌这么一下子。你也知道,一个人该死该活,别人说得都不算,只有皇上他老人家说得算。皇上认为你该死,你就该死,不该死也得死;反之皇上认为你不该死,你就不该死,该死也死不了,下面的人喊得再凶,那都是一点用也没有。倘若老子犯了事,小命攥在皇上手里,这时若是底下的大臣统统站出来替老子求情,保老子不死。皇上本就忌惮老子的本事,再一看,好家伙,这满朝大臣及守边宿将都站在这小子这边替他讲话,要是饶了他一命,将来他要是造起反来,一呼百应,这局面还怎么收拾得了?不行,得先把这小子给除了,这叫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要真这样的话,老子可就死定了。反过来,如果这时朝中大臣和守边的将领全都窜将出来,叫嚷着要杀老子全家,皇上就会想了,奇怪啊,这些人为什么巴不得贾福这小子早死早投胎?嗯一定是他们也害怕贾福的本事,他在的时候,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可他要是死了,他们就无所忌惮,说不准还会立即造反。皇上心里要是存了这个心思,就有了顾忌,就会想用老子来牵制其他将领,这样老子就有一定概率不死。这个概率虽然不一定是百分之百,却也很大,值得赌一把。”
赵云笑道:“军师总是这样,老拿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阿秀道:“我这几天翻来复去的想,总觉得老爷说得有道理,将军若真这样做的话,说不准还真能救了老爷。”
赵云想了一会,点点头,道:“好吧,反正军师也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走到案后榻上坐好,铺开空白帛书,提起了笔。阿秀道:“还有一件事请将军帮忙。”
赵云道:“你们跟我无须客气,有什么话尽管说。”
阿秀道:“老爷希望将军保护我。”
赵云道:“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你们就在我这里住下,敢来我这里捣乱的,只怕还没生出来呢。”说着叫来管家,道:“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你领着他们到东边的院子住下,不得有丝毫怠慢。”
管家答应了,领着两人下去。杀人的奏章可比救人的好写多了,反正贾仁禄平时的行为就很不检点,要抓他的小辫子,那是再容易不过,赵云随便列了十几条,后面则跟了诸如“罪大恶极,天理难容,须当立即正法,以平民愤”之类的屁话,这么一封肯请刘备诛杀贾仁禄的奏章就算是大功告成了。赵云将奏章卷着一卷,塞进一只小银筒里,唤来十几个心腹,将银筒交给他们,又悄声嘱咐了半晌。几位心腹领命,各奔东西。
这时远在东莱昌阳陪着窦兰看海的诸葛亮等人便收到了消息。众人惊得脸上什么表情都有,你瞧了瞧我,我瞧瞧你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出了这么一个消息,众人哪还有什么心思看海?当下诸葛亮展开三寸之舌对窦兰展开一连串攻势,窦兰脑子里少根筋,如何是诸葛亮的对手?没两下就给捋直了,打消了在这再趴上十天半个月再走的念头,匆匆在海边游览一番,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诸葛亮等人各回馆舍收舍齐整,星夜就道,诸葛亮、钟繇等忧心国事的大臣嫌队伍走得太慢,撇下大部队,昼夜兼程,赶往长安。道上自有驿站提供马匹,他们不必体恤马力,一路马不停蹄,不一日,众人到了东安平,其时已日黄昏,一干人到驿站换马。驿卒看了诸葛亮的官凭,登时满脸堆笑,道:“原来是仆射大人。镇东都督府里有一亲随说有急事要见大人,已在此候两天了,不知大人见是不见?”
诸葛亮微微一笑,点点头,驿卒领着众人来到了西位的一间房舍。赵云的亲随早就等在那里,一见众人便即下跪磕头,诸葛亮道:“罢了,你家将军有何话说?”
那心腹伸嘴在诸葛亮耳边嘀咕几句,诸葛亮笑了,道:“亏他想得出来,你回去告诉子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众人换好了马,继续赶路,在途非止一日,这日,众人进了长安城,谁也没心思回家,直奔未央宫而来。
一行人在内侍的领引下,来到宣室殿。刘备正在奋笔疾书,见他们来了,放下笔道:“你们来的正好,朕正在草拟废后之诏,你们过来帮朕斟酌一下用词。”
诸葛亮早知会有这么一天,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说道:“这事牵一动全身,还请皇上三思。”
刘备道:“当初你们也是这么劝朕的,朕就是因为信了你们的鬼话,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这次朕不会再听你们的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谁再敢为孙尚香说话,就是朕……”
王平气极败坏的闯了进来,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刘备道:“出了什么事了,这么慌里慌张的?”
王平道:“也不知哪个家伙将皇上草诏废后的事告诉了皇后娘娘,娘娘万念俱灰,上……上……上……”
刘备道:“上什么?”
王平道:“上吊自尽了。”
刘备惊得站了起来,失声叫道:“什么!”
王平道:“娘娘上吊自尽了,皇上赶紧去看看吧。”
刘备怔了一怔,冷笑道:“她这是畏罪自尽吧。”
王平急道:“皇上为何如此绝情,别说皇后娘娘没有罪过,就算她有罪,但好歹也和皇上夫妻一场。如今娘娘自缢,生死未卜,皇上难道不该去看看么?”
刘备一想到孙尚香干得那些事,就提不起劲去看她,张嘴又要废话,一内侍跑了进来,道:“启禀皇上,太医倾尽全力救治娘娘……”
刘备叫道:“怎么样?”
那内侍道:“太医到得太晚,虽然尽了全力,可还是回天乏术,这人还是没救回来。”
刘备委顿在地,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两行热泪从眼中流出,过了一会,他又道:“子均,你刚才皇后娘娘没罪,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平道:“臣奉命看守石渠阁,曾多次听娘娘大声怨叹,说皇上冤枉了她,她没有……”猛想起这种场合不宜说这种事情,赶忙住口。
刘备道:“那不过是她的托词,如何当真?”
王平道:“皇上英明睿智,古往今来少有其匹,怎么连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臣觉得皇后娘娘并没有说谎,她苦苦等待皇上为她平反昭雪,可是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她这心里能好受么?”
刘备怒道:“这事朕心里自有分寸,不用你来饶舌!退下!”
王平应道:“是!”退了下去。
诸葛亮强忍悲痛,道:“这诏书还写么?”
刘备哭了一会,道:“算了,既便她生前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这会也一笔勾销了,就让她风风光光的走吧。至于这葬礼就由你和元常负责吧,一切照着祖宗旧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怕花钱。”他刚抄了贾仁禄的家产,口袋不再空空了,这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
诸葛亮、钟繇答应了,刘备道:“走,随朕去石渠阁看看。”
石渠阁正殿,孙尚香一动不动的躺在矮榻上。刘备见她死得凄惨,什么冤仇都抛在了脑后,抚尸痛哭,众臣怕他哀伤过度,伤了龙体,纷纷上前劝他节哀。刘备哪里肯依,越号越大声,众人知道这样下去可不得了,硬着头皮犯了一回驾,牵胳膊拽腿,将他扶了下去。诸葛亮、钟繇则留下来办理善后事宜。
刑部大牢内,张既将孙尚香自杀的消息告诉了贾仁禄,贾仁禄眼圈登时红了,眼泪滚滚而下,道:“都是老子害了她。要不是老子一时大意,喝了洗脚水,她又何至于此?”
张既道:“这些都是卑鄙小人所为,大人不少太过自责。”
贾仁禄道:“虽是小人蓄意陷害,可老子要是多一个心眼,不也没这事么,这又怎能不怪老子?”说着捶胸顿足,放声号啕。
张既安慰了好一阵,这才止住了哭,问道:“皇上决定怎么处置老子,你可知道?”
张既摇摇头,道:“皇上还没决定,我看他心里也是犹豫不决。这几天皇上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没用。等过几天皇上心情好了,我拼着这条命也要在皇上面前据理力争,这老让坏人得势,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贾仁禄道:“别,那样老子就真死翘翘了。你啊,还是按老子前几天说的,在皇上面前就说老子怎么怎么坏,怎么怎么该杀,这样老子说不准还能多活两年。”
张既笑了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既然你一再坚持,那我就试试,不过若皇上听了之后,决定要杀你,我可不负责。”
贾仁禄道:“那就是老子自作孽不可活,要真是这样的话,老子也认了,哈哈!”
张既又说了几句走了,贾仁禄吃了晚饭,坐在角落里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困了,翻身躺在榻上,刚要闭眼,忽听得脚步声响,侧头望去,只见一个女子娜娜停停的来到牢房外,透过栏杆,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仁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我们竟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贾仁禄仔细看了看站在面前的这个女子,心里咯噔一下:“是她!”说道:“原来是你啊,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还和当初一样美丽。”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任且末女王依娜,冲着他甜甜一笑道:“你还是这么油嘴滑舌。”
第646章天牢深谈
贾仁禄坐了起来,指着旁边的空位,道:“咱俩难得见上一面,不进来坐坐?”
依娜笑道:“好。”叫来狱卒,打开牢门。她手里除了有刘贵妃的令牌外,还有大把的金银,狱卒想不听命于她都不行。
依娜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霉气,以袖掩鼻。贾仁禄笑道:“女王陛下,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你这种高贵的人来的。”
依娜道:“我早就不是什么女王了,你又何必用昔日称谓?”来到他边上坐好。
贾仁禄道:“噫,你还不是女王?我还以为你早就当上西域女王啦!”
依娜笑道:“你这人真是,一见面就挖苦人。”
贾仁禄道:“冤枉,老子可没有挖苦你的意思,老子可是真心希望你能当上西域女王。”
依娜道:“西域女王……它曾经是我毕生的梦想,可现在我已经不希罕了。”
贾仁禄惊讶地道:“不会吧,西域辐圆辽阔,相当于我大汉的两三个州,你居然看不上眼。”
依娜道:“西域大多都是不毛之地,真正可用的土地加起来,充其量也就相当于汉朝的一个郡,和大汉的万里江山相比,当真不值得一提。其实这也该感激你,要不是你将我从且末赶了出来,我也不会到中原来,也就不会见识到这眩丽多彩的锦秀江山,更不会知道原来自己是一只井底之蛙。”
贾仁禄道:“这么说你盯上咱大汉的万里江山了?”
依娜点了点头,道:“怎么,不可以么?”
贾仁禄道:“可以,可以,有什么不可以的。”
依娜道:“你们汉人一向妄自尊大,视非其族类为蛮夷。别人听说异族之人掂记汉室江山,肯定义愤填膺、破口大骂,你怎么反倒很开心的样子?”
贾仁禄道:“汉人是人,匈奴人、鲜卑人难道就不是人呢?汉人能做皇帝,他们为什么就不可以?未央前殿那把椅子可是给既有本事又有运道的人坐的,至于那人是汉人还是匈奴人,是男还是女,倒不那么重要。”
依娜这话要是叫钟繇、辛毗这些老学究听到了一定气得剑眉倒竖,胡子上翘,然后戟指大骂,搞不好“奶奶”“十八代祖宗”这些平常从不出之于口的难听话也会忍不住喷将出来。在他们眼里不管是匈奴人、鲜卑人还是羌人都是非我族类有域外蛮夷,根本就不算是个人。这连人也不是的野兽也想染指汉室江山,这不是老天爷神经,黑白颠倒,是非不分了嘛!可贾仁禄懂得些历史,知道在中国历史上少数民族在中原过建立过许许多多的王朝,虽然大多数都是昙花一现,兴起没几年就被人扑灭,但其中也不乏像北魏、金、元、清这样福泽绵长,对后世影响极其深远的王朝。这些王朝中可能就属拓跋氏建立的北魏在人们心中映象最浅,的确它存在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就分裂成了东西二魏,随即又被北齐、北周所取代,可是它开创的一些政治军事制度,例如府兵制、租庸调制,对隋唐的政治制度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贾仁禄虽然对五胡乱华痛恨不已,可也不得不承认拓跋氏这个鲜卑大家庭中的一分子对历史所起的推动作用的确是不可估量的,不能因为他是鲜卑人就将这些功绩一笔抹杀。正因为贾仁禄知道历史上曾有不少少数民族在中原这片肥沃的土地上登极称帝,称王称霸,这会再听见依娜也这么说,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依娜道:“从认识你到现在,总算听你讲了句实在话。”
贾仁禄一脸郁闷道:“这么说老子之前的话都是扯淡了?”
依娜笑道:“你说呢?”
贾仁禄道:“老子当你在跟我开玩笑。说正经的,你真得掂记汉室江山?”
依娜道:“是啊,你不是说可以么?”
贾仁禄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这要是败了,死得可惨!”
依娜道:“可要是成了呢,那可是享不尽荣华富贵啊!”说到这两眼放光贾仁禄道:“未央前殿那把椅子,老子天天看愣是没看出一点好来了,也不知你们这帮家伙哪根筋搭错了,一天到晚掂记着。”
依娜道:“你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贾仁禄道:“是啊,老子本来就是个小人物,一天到晚就知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肯定读不懂你们这些精英分子的心思。”
依娜道:“你可真是太谦了,你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人物,怎么还老说自己是个小人物呢?”
贾仁禄道:“老子倒宁愿自己是个小人物,这会也不会在这里趴着了。爬得越高,摔得越惨,老子就是前车之鉴,你满怀希望的往上爬,可要小心摔跤啊。”
依娜道:“那是你笨,中了人家的诡计。我可不像你这么笨,你摔跤,不等于我也会跟着摔跤。”
贾仁禄道:“没错老子是笨,居然没想到你也掺合到这事里面来了,结果上了算计,喝了你准备的洗脚水。”
依娜笑道:“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啊。”
贾仁禄道:“晚啦,晚啦。老子趴在这里,自思还有出去的日子?你今天来,是来看老子笑话的吧。”
依娜小嘴一撅,道:“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我怎会这么干?”
贾仁禄道:“那你来干什么?”
依娜道:“你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我此来的目的。”
贾仁禄道:“让老子跟着你干?”
依娜点点头,道:“事成之后这丞相之位非你莫属。”
贾仁禄道:“老子可是司空,当朝一品。这宰相不过是个从二品的小官,你让老子当宰相,不是降老子的级么,老子跟你干又有什么钱途?”
依娜笑道“谁都知道你那司空官虽大却没有一点实际权力,这宰相可是拥有实权的,孰重孰轻,你难道真的分不清么?”
贾仁禄道:“好,就算你说的有理。”
依娜道:“这么说你答应了?”
贾仁禄道:“老子是个流氓,可不管什么忠君爱国那一套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只看中利益,不过给你干就是当汉奸,光光一个宰相可不能打动我的心。”
依娜道:“那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都答应你。”
贾仁禄道:“都答应,口气还真不小,你就不怕我想要你的命?”
依娜笑了道:“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
贾仁禄道:“那如果我真要你自杀,你答应不答应?”
依娜道:“什么,你真的要我死?”
贾仁禄道:“我不是说如果了嘛。”
依娜想也不想,道:“答应。”
贾仁禄脸上堆起**的笑,道:“老子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依娜搂着他的脖颈,伸嘴在他颊上一吻,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做的。”
贾仁禄被她亲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说道:“要老子跟你干也成,你必须得跟老子。”
依娜向他瞧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你说的不是真心话。”
贾仁禄笑道:“老子怎么就不是在说真心话?你这么漂亮,谁见了也要拉你做老婆,老子这个大流氓,又怎会轻易放过?”
依娜道:“我的本事你难道忘了,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瞒不过我的。”
贾仁禄心里暗骂,道:“既然你已知道我的心思,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
依娜叹道:“我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对我说真心话,现在看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当面说一套,背地里做的又是一套。”
贾仁禄道:“你没对老子用真情,如何指望老子对你说真话?”
依娜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你实话实说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我?”
贾仁禄道:“老就纳了闷了,你不是会摄心术么?你作起法来,把我迷得神魂颠倒,想不跟着你都不成,用得着这么麻烦么?”
依娜道:“那样虽然简单,可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你死心踏地的在我手底下做事。”
贾仁禄道:“这可是就难办了。你也知道你是匈奴人,还是匈奴女人,老子跟着你干,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家里几个婆娘要是知道了,也一会撇下老子各奔东西的。”
依娜笑道:“你果然还是嫌我不是汉人。”
贾仁禄道:“你是不是汉人,我倒不在乎,匈奴人虽说不是汉人,毕竟还是中华民族大家庭里的一份子,可是别人在乎。自盘古开天地以来,这花花江山就没有给域外蛮夷坐过,这男的尚无此先例,更别说你还是一个女的。你猛地窜了出来,别人一下子没法接受,肯定会炸了营。这位子你就算抢到手,也坐不长久。老子跟你说过,老子可不管什么规矩礼法,祖宗旧制,老子只看重利益,跟着你混,明显是秋天蚂蚱长不了。你说老子怎么能不好好考虑考虑?”
依娜虽然气愤已极,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幽幽的叹了口气,道:“瞧瞧现在的大汉皇帝,连自己家里那一点事都搞不清楚,弄得一团糟。处理家务事尚且如此,管理国事又能高明到哪里去?要是没有你们几个里里外外的帮着他,这天下早就四分五裂了。不是我说大话,这天下要是由我来接管,保证比他要强百倍。”
贾仁禄道:“这一点我信。”
依娜偎在他怀里,道:“还是你了解我,可你说说我为什么就不能当这个皇帝?”
贾仁禄道:“老子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你不仅是个匈奴人,还是个匈奴女人,你登极称帝一定会有一大堆人不服,到时好不容易太平的江山又要四分五裂。”
依娜道:“你们汉人就是死脑筋,这皇帝谁有本事谁来做,为什么一定要强分血统性别?”
贾仁禄道:“此言差矣,历史上能当皇帝却没当成了人多了,又何止你一个?当皇帝除了有本事之外,那还是要看命的。你家祖坟上没冒那一股烟,你想要强行逆天,那可是要身败名裂的。你可是老子心爱之人的母亲,老子可不想看你走到那一步。”
依娜听他得到了莫邪,叹了口气,道:“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忘不了她。”
贾仁禄眼眶湿润,道:“再也见不到她了,想她又有什么用?”
依娜道:“你想要活着出这个牢门,也不难,只要你跟我干,我就有办法让你出去,还会把莫邪接来让你见个够。”
贾仁禄道:“看来老子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依娜道:“四海一家,这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还要强分什么匈奴,什么大汉。为什么还要强行规定匈奴人只能在荒芜不堪草原上生活,忍饥挨饿,而汉人却可以心安理得的占着花花江山,吃香喝辣?你想想这有多不公平啊!我不信这个邪,我这个匈奴女人还就要当这个大汉皇帝,有谁敢不服,我就用我手中的剑让他屈服!”
贾仁禄一脸不屑,道:“你说的倒轻巧,匈奴有多少人?大汉有多少人?这你想过没有。别的不说,咱大汉就是一人吐口唾沫就能把你们淹死!还用剑让我们屈服,你打打试试,远得咱不说,就关中这些老百姓,就够你们喝一壶的了。当然我知道你的势小还很弱小,蛮打蛮干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你就投机取巧,这阴谋诡计只要用得好的话,是能取得江山,可是逆取之后是要顺守的。你一个异族女子强行要当中原皇帝,名不正名言不顺,你也知道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你不当这个皇帝也就罢了,要是当了,肯定会惹来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到时群雄并起,大打出手,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染沟渠,这天下最后会落到谁手里那还指不定呢!这江山好不容易才恢复宁静,老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生日子,你哪凉快呆哪去,就别在这添乱了。”
依娜道:“你们汉人做事就是瞻前顾后,一点也不爽利,不像我们匈奴人,就不考虑那么多,想干就干。”
贾仁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貂婵道:“怎么不说话了?”
贾仁禄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依娜笑了,道:“呵呵,你刚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我很轻而易举的取得万里江山,可是要想管理好,可就不大容易了,正因如此我才真心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为我谋划全局,只要你肯出面这天下就不会出现你刚才说的那种情况了。你也知道我在这世上只有莫邪这一个女儿,等我死了,这江山就是她的。这江山在她手里,就等于在你手里,这么大的利益,难道还不能让你动心?”
贾仁禄搓了搓手,道:“这条件是够优厚的。”
依娜笑道:“怎么样,答应了吧?”
贾仁禄摇了摇头,依娜道:“这是为什么?”
贾仁禄道:“没有把握的事老子不干!”
依娜叹了口气,道:“这么说你不同意?”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嗯,为国为民的大道理老子就不说了,倒不是老子怕你听不懂,而是因为老子自己就没懂得多少。老子虽然懂得不多,可还是知道你这事缺德,老子说什么也不干,老子劝你也别干。”
依娜站起来道:“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贾仁禄翘起二郎腿,道:“看来之前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杰作了?”
依娜很自豪,道:“当然。”
贾仁禄道:“老子没几天好活了,不会到处瞎咧咧,你就跟老子说说吧。”
依娜又坐了下来道:“有何不可。那天我别了你,就带着那个小姑娘,就是现在的刘贵妃到了南匈奴。南匈奴单于呼厨泉是个大傻瓜,没几下就被我收拾的服服帖帖,叫他往东他不敢向西,叫他向南他不敢往北。在我的授意下呼厨泉认了那个小姑娘为义女,从此我们就是南匈奴住了下来。”
贾仁禄道:“你让呼厨泉认了这个小妮子,怕是一开始就没安着好心吧?”
依娜道:“我也不瞒你,没错,我一开始就有意教她诗词歌赋、谈琴唱曲,就是打算让她有朝一日成为宫中贵妃。”
贾仁禄道:“这本钱还真给你下对了。据我所知,这小妮子曾和刘封勾搭过一阵,这也是你授意的?”
依娜点点头,道:“正是,我就是要利用她挑得刘备父子反目,这样我的计划进行起来就更加容易些。”
贾仁禄道:“唉,又是连环计,风仪亭之事才过去几年,你又来了这么一手。你知道上一次连环计的主角貂婵是老子的老婆,她一提起当年的往事,这眼泪就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滚而下。你这样做,难道就没有考虑到刘贵妃的感受吗?”
依娜冷冷道:“她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我叫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至于她心里怎么想,我哪管得了那许多。”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接下来呢?”
依娜道:“我们在南匈奴一住就是好几年,我每天闲着无事,就把这种本事交给这孩子。她倒也十分上进,只用了几年功夫,就把我的本事学的差不多了……”
贾仁禄道:“怕是差很多吧,摄人心神的功夫我想你就不会教给她。”
依娜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争权夺利的野心也一天淡似一天,我时常在想就这样放羊课徒,无忧无虑的过了下半辈子其实也挺好。可是这美好的日子很快就给你破坏了。”
贾仁禄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有钱就不给老子使,一有不幸就往老子身上扯,这事又有老子有什么关系?”
依娜道:“怎么没有,突袭南单于大帐的难道不是你?”
贾仁禄一时语塞,道:“这……”
依娜道:“那天你领着军马突袭大帐,其时我就在帐里,怕和你照面,赶紧溜了出去,带着刘贵妃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你既然不让我好好过,我也不让你安生。仁禄,今天这一切,其实都是你自找的。”
贾仁禄道:“这也能怨我,可真有你的。”
依娜道:“这时那孩子已经长成,出落得十分的漂亮,怕是我当年也没她那么漂亮。我心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让她进宫了。可你也知道那时刘备是有妻子的,而且还不止一个,为了让她能顺顺利利当上皇后左右政局,就必须为她扫除障碍。”
贾仁禄大吃一惊道:“什么,你是说甘糜两位夫人不是骗死的,而是……”
依娜道:“对的,她们两个是被我下毒害死的。”
贾仁禄现出唐三藏的表情,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依娜不理他,接着道:“障碍扫清了,我就叫呼厨泉派人到长安提亲,本来在上次议和时就已有此议,皆因甘夫人刚死,糜夫人尚在,这才不了了之,如今糜夫人也不在了,这一切自然顺理成章。哪知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这边一收到糜夫人的死讯,就派使者赶往长安,哪知还是来晚了一步,竟然给东吴占了先。孙尚香系出名门,地位显赫,身后又有庞大的吴国做后盾。这小妮子本来就连自己是哪来的都不知道,再加上又是单于义女,相比之下和孙尚香可差了老大一截,再怎么抢这皇后也抢不到手。本来我想如法泡制进宫下毒,先把孙尚香弄死,可她有功夫,她身边的侍婢也都功夫了得,急切间竟下手不得。无奈之下,只好作罢。让她先高兴一阵,慢慢再设法除掉就是了。”
贾仁禄道:“之后宫里上演的那一幕幕,也都是你一手策划?”
依娜道:“没错,我在南匈奴与长安之间往来穿梭,指示机宜,怎么样我做得还不错吧”
贾仁禄道:“你也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这样忙来忙去值得么?”
依娜道:“值的。”
贾仁禄道:“有一段时间你们活动特别频繁,一度将皇后娘娘逼得走投无路,怎么突然又掩旗息鼓了呢?”
依娜道:“那段时间,我正在南匈奴处理了一件大事,很久没到长安来,那小妮子为了自己的儿子早一天能当上皇帝,竟不顾我的命令擅自行事。我知道后气得七窍生烟,立即赶到长安,把她狠狠的骂了一顿。”
贾仁禄道:“她已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何肯听你的?”
依娜道:“她之所以能有今日的风光都是拜我所赐,我能让她成为贵妃,自然有办法让她变得什么也不是。”
贾仁禄道:“一定是你抓住她的小辫子,她不敢不听命于你。”
依娜道:“你这人当真自负,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贾仁禄道:“那是什么样的把柄。”
依娜道:“反正你也快死了,和你说了也不打紧。我手里有她写给刘封的情信,这是她知道刘封就是她小时候遇到那个大哥哥,一时头脑热,信手写的,这东西要是落在刘备的手里,她可就什么都完了。”
贾仁禄笑道:“你用她来耍连环计,又把这个作为把柄要胁她,真是有够毒的。”
依娜道:“由你说什么都好,反正最后成功的人是我。”
贾仁禄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突然偃旗息鼓?”
依娜道:“其时魏国为灭,一旦计划进行得过快。最后得利的只能是他们曹家,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贾仁禄道:“怪不得老子一灭了魏国,你们就动起来了。那埋藏木头人嫁祸给皇后娘娘,也是你一手策划的了。”
依娜摇了摇头,道:“我对你们汉人巫盅之法知之甚少,是想不出这法子的。”
贾仁禄道:“那就是刘贵妃了?”
依娜道:“也不是她。”
贾仁禄道:“那是谁?”
依娜道:“是已化成了灰的魏国郭皇后,那个让刘备服了之后恶梦连连的药也是她提供的。听说她曾用这个药来帮助曹丕除掉曹植,只不过棋差一着,没有成功。”
贾仁禄道:“没想到这小妮子也是个人才,就这么死了实在太可惜了。皇后身边的宫女可都是她从东吴带来的,你们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枕头底下藏那见不得人的东西?难道真是那个绛珠干的。”
依娜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提到她,不错,一开始我们是想利用她来办事,可是过了不久,我们又找到更好的了。”
贾仁禄道:“更好的?”
依娜道:“就是那个一口咬定你和皇后娘娘私有情弊的宫女。”
贾仁禄道:“我就说嘛,那家伙明明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却不断把脏水往我们头上倒,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搞鬼。她是吴国太亲自选出来的人,可不是那么好被收买的,你们是怎么让她对你们俯贴耳的?”
依娜道:“她是不好收买,可她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有父母有亲戚。我们知道她很孝顺,便刻意去打听她家里人的下落,费了一番周折,我们终于找到了她的家人,并他们控制起来,她还有一个哥哥,原本是个商人的,不幸迷上了赌博,短短几年间就输光了万贯家资,还欠了一**债。我派人借钱给他,又派人在赌局上做手脚,让他输了损手烂脚。几场下来,他欠了我们近万两白银,无法偿还。我让刘贵妃指使薛珝出面,拿着借据对那宫女说,这是她哥哥在欠他钱的借据,她哥哥实在没法还,兄债妹偿,这些钱就要由她来还。她一个小宫女哪还得了这么多钱?”
贾仁禄道:“得,下面的老子知道了,你们威胁她不还,就杀了她哥哥,再加上她老子娘都在你们手上,她不得不乖乖的听命于你。”
依娜点点头,道:“你查案时一门心思的盯着绛珠,殊不知这个宫女才是我们手中最有用的一颗棋子。”
贾仁禄道:“大意了,大意了。照这么说,那个现线索的小宫女也是你们这边的人了?”
依娜道:“你说的是你费尽心机安排在刘贵妃身边的那个女子吧?”
贾仁禄点点头,道:“正是。”
依娜道:“没错。她就是我们物色来对付你的,什么父亲得了重病没钱医治啊,那都是我们编出来让你上当的。原来我以为你会将她留在府上做丫环,这样我们就可以打探到你们的动静了,没想到你居然派她进宫,可不正中我们的下怀么?我们将计就计,故意漏一些真消息给你,让你觉得这女子可以信任,这样一旦她放出了假消息,你就会毫不犹豫的往里钻。哈哈。”
贾仁禄道:“唉,要是老子不去管那些闲事,就不会有今天了,看来好人做不得。”
依娜道:“怎么后悔了?”
贾仁禄道:“后悔什么?”
依娜道:“后悔当初放了我啊!”
贾仁禄摇了摇头,道:“不后悔。”
依娜道:“你当初要是杀了我,就没有今天这一切,你为什么不后悔?”
贾仁禄道:“放了你是莫邪的意思,我欠她太多,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哪怕真是放虎归山,老子也不在乎,只要她高兴就行了。”
依娜叹一口气,转身便行。
贾仁禄道:“记往一句话。”
依娜道:“什么?”
贾仁禄道:“笑到最后,才笑得最甜。”
依娜当他在说梦话,淡淡一笑,娜娜婷婷的走了。
贾仁禄道:“坐一次牢,知道这么多事情,这牢还真没白坐。”
次日早朝,刘备满脸悲伤,流着泪道:“孙皇后昨日突染恶疾,太医尽全力抢救,却无法回天,皇后于未时时分离……离我们而去了。”说着痛哭流涕。
众人听了小道消息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敢乱说,跟着放声大哭。
过了良久,刘备收泪道:“这事先放一放,今天召集你们来,除了安排下葬事宜,还有一件事要商议。那就是贾福借办案之机,贪赃枉法,敛财数百万,实属罪大恶极,这该如何处置,不知你们是怎么看的?”
话音未落,一内侍拿着一叠厚厚的表章进殿,道:“启禀皇上,边境镇将赵云、张辽、徐晃、夏侯渊、孙礼、郝昭、郭淮等人差人六百里加急呈上表章,请皇上御览。”
刘备笑了道:“一定是替贾福求情的,呈上来吧。”
内侍呈上表章,刘备拿起第一份,一看,眉毛竖了起来。他放下表章,又取来第二份,看了,又放下,再拿第三份……等他把所有的表章匆匆看了一遍,纳了闷了,道:“什么,所有镇将联名上表,要朕处决贾福!”
群臣齐道:“臣等附议!”
刘备莫明其妙,道:“得,今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