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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驹     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txt下载     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二章 处决郭表

    曹操出奇的没有吃惊,哈哈一笑,道:“你是说王太医死了?”

    那近侍道:“正是!”

    曹操道:“这事可就清楚多了。”

    先前的近侍道:“王太医死了线索就断了,大王怎么反说事情清楚多了?”

    曹操微微一笑,道:“你没看出来么?”对着报信的近侍挥了挥手令他退下。

    那近侍道:“恕小人愚鲁,没看出来。”

    曹操道:“欲盖弥彰啊欲盖弥彰,自以为王太医死了就没有破绽了,没想到反而露出了破绽。哈哈!”

    那近侍还是一头雾水,刚要询问,曹操道:“明日一早你去传我令旨,孤决定立嫡长子曹丕为王世子,于七日后举行册立大典。”

    那近侍更是莫明其妙,答应了,刚要退出。却听曹操说道:“跟着你再去廷尉衙门告诉廷尉,郭表身为贵戚,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廷尉定的秋后问斩太轻,现改判斩立决,明日午时三刻于法场行刑。”顿了顿,又道:“记得一定要保密,若是事先让他人知道了,可要小心你的脑袋。”

    那近侍明显没有听到刚才曹操所定的流放之刑,不然又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应道:“是!”退了下去。

    曹操捋着长须,望向屋外,微微冷笑。

    原来华歆见那近侍神色有异,料到曹植无端自杀,定有隐情,说不定是想要咸鱼翻身,若是让他翻了身,自己这官怕是当不长久了,那还了得?于是被立即差亲随通知曹丕,自己则赶往后院选美去了,曹操的几个女儿听说要入宫侍候皇上,且一入宫便可入主中宫,虽说三宫六院只有她一个人,但好歹也是个皇后,妃子是管不着了,但好歹还能管管宫女、太监。这原本是大大的美差,可曹操的几个女儿都不愿去,人人心中均想皇上如今就好像笼中之鸟,被管束的不得自由,一点权力也没有。自己就算当了皇后,也只能在后宫那一亩三分地里作威作福,出了后宫屁也不是,根本没法子母仪天下。再说皇上同曹氏已结下深仇大恨,自已嫁给他一定不会受到待见,喝打叱骂,他倒是不敢,不过天天对板着个哭丧脸,也够自己受了。一想到此,人人心意相通,连连摇头,言道宁可嫁入番邦,服侍一辈子只洗三次澡,虱子爬满全身的野蛮人,也不进宫服侍形同囚犯的皇上。

    华歆原本以为这问题十分容易搞定,曹操的女儿虽说不是个个貌若天仙,但中人之姿还是有的,随便拎上一个便成了,哪知一个个都不愿意。不论他如何舌灿莲花,舌底生津,她们就是不愿行。反而反唇相讥,喷了华歆一脸口水。别看她们都是娇滴滴地姑娘,骂起人来可一点也不含糊,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叠叠不休,句句都是他闻所未闻的,不片时便将他骂得狗血淋头,险些口吐白沫,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骂人竟也如此这般有学问。这些金枝玉叶还都大有身分,不能像拉壮丁一样绑了就走,着实头痛。最后他实在没办法,只得抱头鼠窜,回转书房请示曹操,曹操满含深意的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刚才廷尉衙问传来消息,王太医受刑不过,已死在狱中了。”

    华歆心中一凛,道:“哦,竟有此事?”心道:“大王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一定是怀疑我去通风报信了。”

    曹操道:“这人罪大恶极,死了也就死了,不去说他了。我的女儿之中,竟有没有一人愿意进宫?”

    华歆面有难色,点了点头,道:“微臣无能,没能劝服郡主们进宫。”

    曹操微微一笑,道:“我这几个女儿自幼娇纵,刁蛮任性,一定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了吧。”

    华歆心道:“总算是领教了,这些人如今是郡主,以后便是公主。到时一定要告诫自己的孩子什么人都能娶,一定不能娶公主,就算皇上赐婚也要拼死老命推辞。虽说对家族来说那是无尚光荣,但是对自己的来说,便是娶头母老虎回家,也比娶个公主要好上百倍。”不过这些话他哪敢说出来,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不论微臣如何劝说,她们就是不肯,微臣又不敢硬逼,只得请示大王。”

    曹操笑道:“难为你了。”问道:“你的儿子今年多大了?”

    华歆暗暗叫遭,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忙回道:“犬子俱都年幼,不劳大王下问。”

    曹操哈哈一笑,道:“看你怕成这样,就知道刚才遭了什么罪了。这样吧,为了不让你为难,这难题便由我来处理吧。”

    华歆如释重负,道:“大王若无其他事情,微臣告退。”

    曹操点了点头,华歆行礼退下。

    华歆走出书房,越想越觉得曹操当头那句话里有话,心中不安,不敢再到曹丕府里通消息,径自回转馆驿。曹操千挑万选终于选了一个女儿准备献进宫去,那个女儿是个不得宠的姬妾所生,平时无权无势,小姐婢气自然就小多了,更难得的是貌似凌波仙子,端庄贤淑,识大体顾大局,听说要进宫,除了说舍不得离开曹操和自己母亲之外,倒也没挑三拣四,曹操甚为满意,当即决定让此女进宫。

    像曹操这种大户人家的婚姻往往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竟是利害关系,是以结局往往不妙。那女子也像是任命了,谁叫她投错了胎,生在了帝王之家。次日一早,她与父母洒泪而别,华歆便领着她前往许都,献入宫中,献帝命悬人手,哪敢得罪曹操,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封她为皇后。不过封后非其本心,对她自然不好,自成婚之后就从未到她宫里去过。可怜的曹皇后唯有独守空房,终日长吁短叹,以泪洗面。

    曹丕听闻华歆要走,便欲出城相送。华歆知曹操已然起疑,不欲招惹太多的事情,从王宫中接出曹操之女后,便即起行,片刻也不停留。曹丕接到消息,匆匆追赶,已是不及,到得城门口,只见道上车来人往,捱捱挤挤,哪有华歆的影子?

    他立马于城门望了片刻,怅然若失,拨转马头,回到府上,甫一进门,便有下人抢到他跟前,道:“恭喜公子,大王已立公子为王世子,七日后便举行册立大典。”

    曹丕争来争去,就是为了这世子之位,闻言当真是大喜若狂,身子不自禁抖了起来,颤声道:“真的?我不是在做梦么?”

    那下人道:“千真万确,今日一早便有宫中近侍前来传大王令旨,只可惜公子有事出去了,没能当面领旨谢恩。”

    曹丕嘴也合不拢了,一个劲傻笑,过了良久,方迈步向屋内走去,那下人四下一瞧,伸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大王下旨令廷尉立即处斩郭表。”

    曹丕失声叫道:“什么!什么时候?”

    那下人道:“今日午时三刻。”

    曹丕心中一凛,心道:“他要是安安稳稳上路,那倒也罢了,若是他胡说八道,可就糟了。”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下人道:“巳时刚过。”

    曹丕双道长眉向上一竖,道:“巳时,只有一个时辰了……”又道:“好了,我知道了。”走进书房,召来郭姬,挥手令左右退下,道:“父王要杀你哥哥,这事你知道了么?”

    郭姬点了点头,伏在他肩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曹丕摸着她的秀,心中好似一团乱麻,不知如何安慰,出了一会神,长叹一声,道:“子鱼不是要从中周旋么?也不他是怎么办事的,原来还是秋后问斩,周旋来周旋去成斩立决了。”顿了顿,道:“今天早上我本就想见子鱼一面,问他这事进展如何了,没想到他竟连声招呼也不打,急匆匆地走了。”

    郭姬瞪了他一眼,嘟起小嘴,道:“这事不怨子鱼,其实都怨你!”

    曹丕大为诧异,指着自己道:“我!这事怎么能怨我?”

    郭姬道:“昨日子鱼差人来报大王边上一近侍神色有异,你便疑心生暗鬼,以为他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心神一乱,便不听我的劝说,一意孤行,令廷尉府里的差役暗中害死王太医,这下可露了马脚了。”

    曹丕心中一凛,嗫嚅道:“露出马脚,应该不至于吧。我做的十分的隐蔽,用的还都子建的人,父王怎会怀疑到我头上?”

    郭姬道:“怎么不至于,原本子建害死仓舒已是铁证如山,他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而你这一杀人灭口,想将套在子建脖子上的绳子勒得更紧些,没想到反而画蛇添足,子鱼不辞而别,便是最好的证明,大王已有所怀疑了。”

    曹丕摇了摇头,笑道:“不会的,父王若是怀疑,就不会立我为世子了。”

    郭姬道:“那是在安你的心,通常一立世子,便即行册立大典,早定位号,以免诸公子争竞,夜长梦多,可他为何要等到七日后?”

    曹丕心中惊骇,道:“这么说父王还真怀疑我了,这该如何是好?”

    郭姬道:“现在什么也别做了,如今大王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曹丕越想越怕,放开郭姬,在屋中兜了一个***,道:“不成,不成,郭表什么都知道,留他不得。”

    郭姬泣道:“你要是再杀人灭口,必将前功尽弃。”

    曹丕愁眉紧锁,踱来踱去,道:“留着他实在是个祸害,他万一都说了可就全完了。宫里没人就是不成,这消息我到现在才知道,要是原来,我一早便知道了。”

    郭姬道:“你打算怎么做?”

    曹丕咬着牙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右手向下一劈。

    郭姬暗暗叫糟,道:“千万不能这样做,这样那即将到手的世子之位可就要飞走了。”

    曹丕道:“按你说该如何做?”

    郭姬道:“一听说哥哥要被处死,我心乱如麻,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主意也想不出来了。”

    曹丕横了她一眼,道:“说来说去,你还不就是为了你的哥哥?”说着转身出屋。

    郭姬抢上前去,拉着他的袖子,道:“别,别,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曹丕斜着眼向她瞧了一眼,拂袖便走,郭姬死拽不放。嗤的一声响,长袖裂开,曹丕扬长而去,郭姬低头瞧着手中断袖,怔怔出神,泪水夺眶而出。

    曹丕急冲冲地来到前厅,召来心腹下人,悄声吩咐良久,那下人连连点头,最后道:“公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曹丕点点头,道:“嗯,小心在意,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那下人喜滋滋地道:“公子放心。”退了出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下人急匆匆来见曹丕道:“小的去时,人已经被押往刑场了。”

    曹丕急忙问道:“他可曾说了些什么?”

    那下人摇头道:“看守他的狱卒是我们的人,没让他乱说,而且拉他去法场时,已给他灌了迷药,他此时当如昏迷一般人事不知,哪还能说什么?公子竟管放心。”

    曹丕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顿了顿,又道:“备马,我要亲自去法场看看。”

    时近午时,邺城法场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众人向着法场指指点点,悄声议论。曹丕绕过人群,直奔监斩官所在的木棚之中,廷尉田豫及曹操钦命的监斩官司马懿早已坐在棚中,见他到来,满脸堆笑,起身相迎,客套一番后二人让他高坐正中,司马懿问道:“杀人没什么好看的,公子因何来此?”

    曹丕道:“这郭表好歹是我亲戚,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如今他犯法当斩,我自然要来送送。”说着假意滴了几滴眼泪。

    司马懿、田豫均啧啧称赞,曹丕问道:“时辰到了吗?”

    司马懿抬头看了看天,道:“差不多了。”

    曹丕向棚外看去,只见郭表背对着他,垂头丧气的跪在法场之中,便道:“我想过去敬他一碗酒不知可以不可以?”

    司马懿道:“当然可以,不过犯人受伤过重,至今昏迷不醒,这酒怕是喝不成了。”

    曹丕心中一喜,道:“那就算了,那我过去和他说几句话也好。”

    司马懿点了点头,便在这时,边上一名亲兵大声叫道:“时辰已到!”司马懿道:“公子来得太迟了,要在验明正身时来,就能和他说上话了,现在这时辰可耽误不得。”

    曹丕就怕郭表乱说,想过去给他提个醒,眼见着他昏昏沉沉的跪在那里,像是昏迷一般,一句话也没说,大为放心,便道:“既然如此,那便行刑吧。”

    司马懿道:“还请公子主持。”

    曹丕点了点头,提起朱笔,在木牌上画了一个大圈,摔了出去。披红挂彩的刽子手举起亮晃晃的鬼头刀向下一挥,登时将犯人的脑袋切下,骨碌碌地滚到了台下,犯人身子向前一倒,脖子中鲜血狂喷。曹丕哽咽道:“他好歹是郭姬的兄长,他死了,我怎么和郭姬交待?”说着以袖拭泪,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司马懿道:“郭表处心积虑的要害公子,公子却仍为他伤心,真是仁义过人啊。人死不能复生,公子也不必太过伤心了。”

    忽地远处一骑奔前,大声叫道:“大王有旨,请仲达、子恒进宫商议要事!”

第三百九十三章 刘备称王

    曹操称王的消息很快便传到长安,刘备手下群情激愤,大骂曹操。不过众文武最多也不过是问候是曹操的十七八代祖宗而已,而贾仁禄却花样百出,将这个岳父大人骂得个体无完肤,狗血淋头。过了良久良久,众人骂得没有什么新意了,纷纷住口。而贾仁禄仍是不停的破口大骂,各种古里古怪的方言国骂脱口而出,无穷无尽,当真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在场众人听得他流水价般的骂了一长串话语,只知他在骂人,竟一句也没有听懂,不禁愕然。

    刘备长眉一轩,道:“曹贼逼皇上封其为王,实是无礼之极,此罪不讨,我有何脸面当这个皇叔?”

    贾仁禄不敢打断刘备话头,听他说话,便即住口,心道:“要不是刘备开腔,老子能骂一个上午……”

    诸葛亮道:“今曹操专权,皇上形同虚设,百姓无主,主公仁义布于天下,今已抚有雍、凉、秦、益、梁、司、荆七州之地,可以应天顺人,即皇帝位,名正言顺,诛讨国贼。事不宜迟,便请择吉。”

    刘备摆手道:“孔明之言,怎么和元直当时的大同小异,一般的目无君上。称帝之事,我宁死不为,勿须再言。”

    诸葛亮道:“主公平生以仁义为本,未肯便称尊号。不过讨贼事大,若群龙无,必如一盘散沙,难以纠集,于大业大为不利。还请主公以天下大事为重,三思而行,若主公执意不肯称帝,可暂称秦王,以号召天下。”

    刘备迟疑道:“这……这……”

    诸葛亮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主公切莫因一时之仁,而坏了千秋大业。”

    刘备道:“曹操称王已遭世人唾骂,我若也跟着称王,岂不是效尤?我总觉得不……”

    忽听远处一人高喊:“捷报!捷报!”跟着站在殿外的侍卫,纷纷应和,“捷报”之声,如浪滔一般,此起彼伏。

    刘备一脸迷茫,道:“我还未出兵,这是哪里来的捷报?”

    正纳闷间,一名兵士跑进殿来,跪倒在地道:“启禀主公:西域大捷,长史郝昭合西域诸国之兵,大败乌孙。乌孙王仓皇退走,为臣下所杀。乌孙新王惧我兵威,率众出降。大宛王闻我军大败乌孙,惧怕诛讨,也即归顺。如今乌孙、大宛、鄯善、且末、车师等国各遣使臣来长安拜谒主公,使者已在殿外。”

    诸葛亮暗叫来得好,道:“主公若不称王,何以接受诸国使臣朝拜?难不成我们要将这些使臣都赶到许都去朝见皇上,而让曹操以为已功,置酒庆贺?”

    刘备摇头苦笑,道:“这捷报来得还真是时候,好吧,孔明择吉筑坛。先请诸国使臣往馆驿中安歇,好生款待,不得怠慢。”

    众人又商议一阵,鱼贯而出,贾仁禄冲在最前头,问那报信的小卒道:“且末使者是谁?”

    那小卒挠了挠头,道:“那人名字好长,小的也一时记不得这许多。”

    贾仁禄想想也觉得莫邪不可能撇下国政万里迢迢的来到中原和旧情人**,好生失望,看着道边的一株大槐树呆呆出神,那小卒道:“将军若没有其他的事,小的先告退了。”

    贾仁禄摆了摆手,那小卒退了下去。

    贾仁禄心不在焉的回到了家里,甫一进门,便见院中堆满了礼物,貂婵笑靥如花,指挥仆役们将礼物分门别类,扛去仓库中贮藏。贾仁禄莫明其妙,道:“好大的手笔,谁这么破费?”

    貂婵笑道:“你猜。”

    贾仁禄向那礼物看去,只见礼物中有数十瓮西域特产葡萄酒,微微一笑,道:“是莫邪送来的。”

    貂婵白了他一眼,道:“假装猜不着,逗我开心一下,不好么?呵呵”

    贾仁禄笑道:“谁叫老子就这么聪明呢!哈哈!”长叹一声道:“也有六七年没见了,怪想她的。她那个国家才屁点大,能有什么国事,这么难得的机会居然不来,不然老子也可以……”

    貂婵嘟起小嘴,道:“你想干什么?”

    贾仁禄道嘿嘿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见见她,和她说一会话。”

    貂婵笑靥如花,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正事不做,就知道想女人。”

    贾仁禄笑道:“对的,我天天就知道想女人!”说着张臂向她抱去。

    貂婵格格一笑,逃了开去。

    建安十四年冬十一月,刘备筑坛于渭河之滨,方圆九里,分布五方,各设旌旗仪仗。群臣皆依次序排列于高台左,乌孙等外国使臣各按国籍排列于高台右,许靖、钟繇请刘备登坛,进冠冕玺绶已毕,刘备面南而坐,受文武官员、诸国使臣拜贺为秦王。

    跟着刘备立其子刘禅为王世子,孙夫人为王后。这王后刘备原本意向乖巧伶俐的刘夫人,可她毕竟是匈奴单于义女,入主中宫会惹人物议,再者此举也有拉拢孙权之意,是以权衡再三,刘备还是立孙夫人王后。世子年幼,须人教导,故以许靖太傅,钟繇为尚书令。诸葛亮为军师将军,贾仁禄领卫将军如故,各增邑千五百户。封关羽、张飞、赵云、马、张郃为五虎上将,其实甘宁近来南征北讨颇立战功,只可惜贾仁禄拉他晚了,是以资历、威望俱不如张郃,要不然五虎将末位怕就是他的了。郝昭久驻西域,最近又降服乌孙、大宛这两个连班勇都没能降服的大国,使丝绸之路彻底打通,中原商旅可经西域直达安息、大秦诸国,可以说是厥功至伟,特封镇西将军,列侯,食邑千五百户,召回国内听用,其余文武各拟功勋定爵。

    其时殿试已进行完毕,诸葛亮出题,刘备监考、阅卷,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马良凭借过人的政治天赋,当上了新科状元,费祎为探花,杨阜为榜眼,三人按着贾仁禄从电视上看来的流程,披红挂彩,策着高头大马,绕着长安主干道游行一周,围观百姓无不啧啧称赞。杨阜当年落魄长安街头,连一张烧饼都买不起,险些受卖烧饼的奚落,而今却扬眉吐气,策马游街,回想当时的情景,当真恍若隔世。

    这次殿试共挖出马良、马谡、杨阜、蒋琬、费祎、张嶷、马忠、杜畿、董允等十数位名垂青史的杰出人才。这样的结果也是贾仁禄始料不及的,他没想自己随口出了这么一个主意,竟有如斯妙用,比游戏里执行一个探索命令还要管用的多。刘备和他一样,做梦也没想到竟能一次寻到这么多的人才,且个个均有真才实学,当真心花怒放。称王之后即封马良为蜀郡太守入蜀辅佐关公,杨阜则因教刘封时直言敢谏为刘备所赏识,封为谏议大夫,张嶷接替郝昭为西域长史,其余进士也各依才能封以官职,众文武见刘备赏当其功,无不大悦。

    诸国使臣见刘备手下人才济济,无人畏服,不敢再生异心。这次诸国使臣为了巴结刘备,均携重礼前来,大宛使臣除金宝玉器之外,还贡献天马五匹。大宛所产汗血宝马以步伐轻盈,力量大、度快、耐力强而闻名于世。连汉武帝都十分称羡,为了得到汗血马甚至不惜动战争,可见汗血宝马有多么名贵了。刘备从中挑了一匹浑身雪白的作为坐骑,的卢算是退休了。刘备打算将之赐以贾仁禄,贾仁禄对这匹会妨主的马也大为头痛,宛言谢绝,声称自己骑过马匹无数,骑来骑去,还是那匹癞皮瘦马卢柴棒最合他的意,只不过起疯来,**有些受不了而已。刘备听后哈哈一笑,说道能让人**受不了的马岂是好马?他也知贾仁禄害怕的卢妨主,便不强求他收下,而是让他自己挑选一匹汗血马,贾仁禄挑了半天,选了匹最黑最瘦的,欢喜赞叹,牵回家去。在场之人无不摇头苦笑,心里暗道他不识货。殊不知汗血马以体型纤细出名,这即是它的优点,同时也是它的缺点,它就是因体型瘦削不能负重,而被淘汰。自然越瘦跑得越快,贾仁禄原本是想选匹丑不可言的好和自己相配,以免骑在马上让人感觉人还没马好看,而贻笑大方,没想到竟然歪打正着,选了匹度最快的,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刘备既为秦王,便即修表一道,差人赍赴许都。表曰:“备以具臣之才,荷上将之任,总督三军,奉辞于外。不能扫除寇难,靖匡王室,久使陛下圣教陵迟,**之内,否而未泰,惟忧反侧,疢如疾。曩者董卓,伪为乱阶。自是之后,群凶纵横,残剥海内。赖陛下圣德威临,人臣同应,或忠义奋讨,或上天降罚,暴逆并殪,以渐冰消。惟独曹操,久未枭除,侵擅国权,恣心极乱。臣昔与车骑将军董承,图谋讨操,机事不密,承见陷害。臣播越失据,忠义不果,遂得使操穷凶极逆。主后戮杀,皇子鸩害。虽纠合同盟,念在奋力,懦弱不武,历年未效。常恐殒没,辜负国恩,寤寐永叹,夕惕若厉。今臣群僚以为:在昔《虞书》,敦叙九族,庶明励翼;帝王相传,此道不废;周监二代,并建诸姬,实赖晋、郑夹辅之力;高祖龙兴,尊王子弟,大启九国,卒斩诸吕,以安大宗。今操恶直丑正,实繁有徒,包藏祸心,篡盗已显;既宗室微弱,帝族无位,斟酌古式,依假权宜,上臣为大司马、秦王。臣伏自三省:受国厚恩,荷任一方,陈力未效,所获已过,不宜复忝高位,以重罪谤。群僚见逼,迫臣以义。臣退惟寇贼不枭,国难未已;宗庙倾危,社稷将坠,诚臣忧心碎之日。若应权通变,以宁静圣朝,虽赴水火,所不得辞。辄顺众议,拜受印玺,以崇国威。仰惟爵号,位高宠厚;俯思报效,忧深责重。惊怖惕息,如临于谷。敢不尽力输诚,奖励六师,率齐群义,应天顺时,以宁社稷。谨拜表以闻。”

    表到许都,程昱呈给献帝看过之后,便即差人送往邺郡。那人将表呈给曹操之时,正好便是斩杀郭表之时,曹操览表之后,勃然大怒,将表扯个粉碎,骂道:“织席小儿,安敢如此!吾誓灭之!”即时召集众文武商议进讨刘备之事。

    曹丕、司马懿接到令旨,急忙来到王宫,曹操御正殿,群臣跪于台下,曹操道:“刘备不过是个织席小儿,诈称皇叔也就罢了,现在居然敢无皇上旨意,自立为王,真是气煞我也!我打算起倾国之兵,以之决一胜负,诸位以为如何?”

    司马懿道:“大王两番征讨刘备,皆无寸功,此番再举,还是劳民伤财,毫无益处,还请大王不可因一时之怒,亲劳车驾远征。”

    曹操缓缓地点了点头,道:“难道就奈何刘备不得?”

    司马懿道:“刘备占尽地利,凭险坚守,大占便宜,我军兵强攻,实难取胜,徒劳士卒而已。如今上策,莫如离其交,使刘备与孙权自相攻击,而我坐收渔利,可获全胜。”

    曹操道:“嗯,可是孙权方与刘备联姻,其好正固。再者刘备为了结盟也是刻意容让,连割三县与孙权,既便是孙权有心进攻,也是无隙可乘。”

    司马懿道:“孙权与刘备联婚非其本心,原本是以此为诱饵赚刘备来江东软禁,索要荆州。只不过刘备识破其诡计,孙权弄巧成拙,不得以将其妹嫁与刘备,我料孙权必不甘心,一定也想挑起事端,好夺得荆襄之地。”

    曹操点点头,道:“现在就是如何离其交了。”

    司马懿道:“如今周瑜用计大败荆州军,斩蔡瑁、张允,刘琮出降。南郡、武陵等郡已落入孙权之手,微臣想他必不会仅仅满足于以长江为界,一定是想全有荆襄。当此之时,大王便该因势利导,从中挑拨,使刘备、孙权自相混杀,我们好收渔人之利。”

    原来周瑜被救回大营后,昏迷不醒,奄奄一息,看看待死。而蔡瑁却不断差人在外辱骂挑战。鲁肃等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忽听有人言道华佗在孱陵救治地震伤者,鲁肃忙差人去请,华佗当即赶来。神医亲自疗治,自然是药到病除,不过千叮万嘱箭上有毒,千万不得动怒,若是金疮迸裂,伸仙难救。鲁肃见周瑜虽未醒,不过面色转红,呼吸顺畅,也知病势大为好转,纳头便拜,连声称谢,命人献上大堆金宝作为诊金,华佗固辞不受,飘然而去。

    周瑜服了华佗灵药之后,仍是昏迷不醒,直到第三日上,方才醒来,却听寨外鼓声喧天,呐喊动地,其中污言秽语,铺天盖地,令人耳不忍闻。周瑜最受不得激,焉能不怒,唤众将入帐问道:“何处鼓噪呐喊?”

    程普道:“军中正在教演士卒,声音有些大了,打扰都督安睡。”

    周瑜怒道:“教演士卒?怎么还有人骂:‘周瑜小儿,必当短命横死!”我已知荆州兵在外辱骂。你既同掌兵权,何故坐视不理?”

    程普道:“我见公瑾病疮,华神医言万勿触怒,故荆州兵搦战,不敢报知。”

    周瑜道:“公等不战,意将如何?”

    程普道:“众将皆欲收兵暂回6口,待公箭疮平复,再作区处。”

    周瑜听罢,翻身跃起道:“大丈夫既食君禄,当死于战场,以马革裹尸还,三生之幸!岂可为我一人,而废国家大事!”说着便披甲上马。诸军众将,无不骇然。周瑜便引数百骑驰出营前,望见荆州军在远处布成阵势,蔡瑁自立马于门旗下,扬鞭大net)骂道:“周瑜小儿,无故侵我彊界,天不佑你,必不得好死!”骂声未绝,周瑜越众而出,道:“蔡瑁匹夫!见周郎否!”荆州军看见,脸色无不大变。蔡瑁回顾众将道:“可大骂之!”众军厉声大骂。周瑜怒不可遏,蓦地里大叫一声,口中一股血水喷出,射出两尺来远,扑通一声,坠于马下。蔡瑁大喜,指挥兵士冲来,江东众将大吃一惊,向前抵住,混战一场,救起周瑜,回到帐中。

    程普问道:“都督贵体若何?”

    周瑜挥退左右悄声对程普说道:“我身上本无甚痛楚,然而故意大叫,是想让荆州兵知我病危,必然轻敌。跟着令心腹军士去城中诈降,说我已死。则蔡瑁必来劫寨,而我却于四下埋伏以应之,则蔡瑁可一鼓而擒也。”

    程普鼓掌笑道:“此计大妙!”便令众军举哀。众军大惊,尽皆传言周瑜箭疮迸裂而死,各寨尽皆挂孝。蔡瑁在城中听闻周瑜死讯,大喜若狂,倾巢而出,前来劫寨。蔡瑁意气风,杀入中军大帐,却见四下空无一人,帐中停着上等楠木棺材一口,怎么看怎么像是给自己预备的,不禁大为惊骇,正要撤兵。忽听喊声大起,江东军马从暗处杀将出来,逢人便杀,四面八方都是人。蔡瑁吓得面无血色,仓皇退走,半路上正遇凌统,战不三合,脑袋便被凌统割了去,这边程普杀了张允,指挥兵马追杀荆州军,荆州军大败亏输,四下乱窜。文骋死战得脱,引数百骑逃回。他料刘琮必会投降,心中雅不愿归降孙权,于是也不入城,拨马向西率领残败兵马入蜀往投刘备去了。

    蔡氏、刘琮听闻周瑜已死,蔡瑁前往劫寨,心中大喜,坐于前厅,静候佳音,没想到却听得败报接二连三的传来,吓得魂不附体,只得捧着大印面缚出降,周瑜受降入城,南郡、武陵等郡自此便归江东孙权。

    曹操听司马懿说起周瑜如何反败为胜,取了南郡,微微一笑,道:“得陇望蜀,周瑜及得南阳,必望襄阳……”

    刚说到此,却见一近侍走了进来,道:“启禀大王:许都传来急报,刘琦沉迷酒色,身染重病,药石无灵,以于数日前病逝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计赚王后

    曹操哈哈大笑,道:“上次刘备上表请皇上封刘琦为荆州牧我便没有答应,而封刘琮为荆州牧。如今刘琮降了江东,刘琦身死,真是天助我,现在荆州牧的大印就在周瑜手上,周瑜拿着这颗大印怎能不起别样心思?哈哈!”提高声音,叫道:“仲达!”

    司马懿应道:“微臣在!”

    曹操道:“你替我拟旨一道,封孙权为吴公领荆、扬二州牧加九锡殊礼,周瑜为荆州刺史。”

    司马懿微微一笑,应道:“是!”说着便当殿草拟表章一道,曹操看过之后很是满意,点了两下头,道:“嗯,很好。差人送到许都,请皇上用印,之后便让满伯宁前往江东宣旨。”

    司马懿应道:“是!”

    曹操问司马懿道:“郭表斩了?”

    司马懿道:“启禀大王,已经斩了。”

    曹操捋了捋长须,向曹丕瞧了一眼,道:“嗯,这样就好。刘备称王可是打着诛讨国贼的旗号,我料他不久必有异动。我出征在际,这册立世子已刻不容缓了,我已请人看过日子,三日后乃是大吉之日,百无禁忌,所以我决定三日后册立世子。”

    曹丕唯一的竞争对手曹植已被关了起来,群公子才智皆属平庸无法同嫡长子曹丕争抢,何况今日曹操刚刚下旨七日后册立曹丕为王世子,这时他决定提前册立,虽没说立谁,但众文武已心照不宣,目光都向曹丕瞧去,齐声称贺。曹操哈哈一笑,一挥手,近侍宣布退朝,众文武鱼贯而出。散朝后众文武围住曹丕,大拍马屁,乱献殷勤,曹丕只觉飘飘然、熏熏然,若饮了四五斗美酒一般。

    司马懿的表章一经拟好,便有快马以五百里加急送往许都。除了过年时下旨普天同庆及元霄下旨放放花灯这种无关痛痒的事情之外,一应军国大事,圣旨都是由曹操代拟,献帝只是负责盖印。每日处理政事十分机械化,就是太监送来圣旨,献帝麻木的举起传国玺往下一戳,使劲按两下了事,至于圣旨上写了什么,他也懒得看了,既便是知道了,他管不了,也是无济于事。这日太监将司马懿的表章呈上,献帝习惯性的双手捧定传国玉玺,啪的一声,向下一按,提了起来,圣旨上便多了个朱红大印。手法一气呵成,甚是熟练,要是汉高祖刘邦看到他辛辛苦苦夺来的传国玺给他的后代子孙使得如此纯熟,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满宠早就候在宫外,接过圣旨便马不停蹄来到江东。孙权听闻满宠将到京城,便集众文武商议,张昭道:“魏与吴本来无仇,只因刘备从中挑拨,说伐曹如何如何的有利,致使两家兵连祸结,征战不息,百姓遭其涂炭,满伯宁此来,必有讲和之意,主公应当以礼接待。”

    逍遥津之战败后,孙权虽然怒气冲天,不愿撤兵,但经6逊巧言劝说下还是撤退了。回来之后,痛定思痛,想想自己连攻两次合肥,每次都是以众陵寡竟还不能胜,这才知道江东军马根本不是曹操对手。不禁心中惊惧,又想若是再同曹操为敌,只有败得更惨,好处肯定是捞不到的,想到此便不打算再伐曹,转而深恨刘备,怨他一再同自己说伐曹如何如何有利,结果害得自己一败涂地,让天下人耻笑。他也不想想出兵十万攻一个仅有两三万人据守的小城,竟久攻不下,这样差劲的战斗力,又岂是刘备能料得到的?小人便是这样,不怪自己没用,一旦失败了,便怨起旁人来。

    三日后满宠到了京城,命众文武出城接满宠入城相见,礼毕,孙权待满宠以上宾之礼,满宠受宠若惊,宣读圣旨,孙权跪接圣旨,听说献帝封他为吴公兼荆、扬二州牧,并加九锡殊礼,心中大喜,心想和刘备同盟,啥好处没有,白白了赔进了几万兵马,这都还未同曹操交好,便封了吴公,看来当时有眼无珠,站错了队伍,如今便当弃暗投明,跟在曹操的屁屁后面好好混,这荆襄终有一天会在他掌中的。

    宣旨已毕,满宠道:“恭喜吴公蒙皇上恩宠进爵为公。这次封公魏王在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说了不少话。魏王这么做,都是想同吴公重修旧好,吴与魏本来无仇无怨,对抗袁绍时,两家还是同盟,如今兵起连连,都是因为刘备从中挑拨之故。如今刘备倒行逆施,竟自立为秦王,反心与昭然若揭,吴公与他站在一条船上,也必遭天下人声讨。今魏王已奉皇上明诏,誓诛此贼,约吴公攻取襄阳,魏王与兵临虎牢,尾夹之,刘备与一敌二,必然大败,破刘之后,两家共分疆土,誓不相侵。”

    孙权微一点头,大摆筵席款待满宠,宴罢送其回馆驿安歇。孙权则与众文武商议,顾雍道:“虽是说词,倒也有理。荆襄本是刘表之地,刘琦死后,便当由刘琮继承,如今刘琮投降江东,换言之荆襄便该由主公接管,可刘备却令伊籍为荆州刺史,张飞都督司、荆二州军事,很明显欲据襄阳为己有,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主公可一面送满宠回,约会曹操,尾相击,一面使人过江打探襄阳动静,再作区处。”

    诸葛谨道:“襄阳毕竟是关羽从曹操手中打下来交由刘琦打理的,我们若要入主襄阳,怕是名不正不言不顺。”

    孙权道:“子瑜之言倒也有理。”说着便低头沉吟,良久不言。

    其时孙权心中已有畏惧曹操之意,而刘备自开战以来,全为守势,是以孙权认为刘备根本不是曹操对手,不过是运气好,取得了有利地形,若是正面交锋肯定不是江东兵马的对手,这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才好捏,太硬的捏了除了手疼之外,又有什么好处?如今曹操是不好捏了,不捏刘备又捏谁去?张昭向他瞧了一眼,猜到他心里所想,道:“子瑜之言差矣,怎么才算名正言顺?当然是要禀君命而行了。刘备不凭君命强夺荆襄,废置任意,那才叫名不正言不顺。主公这荆州牧可是皇上亲封的,入主襄阳,有何名不正言不顺?”

    这席话说得孙权心花怒放,打从心眼里高兴出来,连连点头,张昭微微一笑,接着道:“刘备虽自立为秦王,毕竟还是大汉臣子,还是要听从皇上号令的。主公可遣使一介,前往长安,责以大义,让刘备让出襄阳。若刘备答应,我得了荆北三郡,地势直逼许都、长安,到时不论是攻打许都迎回皇上,要是直捣长安擒拿刘备,都很近便。若是刘备不答应,那便是刘备不尊君命,而不是我们负盟,到时我们攻打襄阳,刘备又能说什么呢?”

    孙权点头道:“子布之计甚为佳妙!就这么办……”

    诸葛谨道:“可主公之妹现在长安,为刘备王后,若是主公出兵攻打襄阳,岂不要断送她的性命?”

    孙权点头道:“尚香是国太唯一的女儿,爱若珍宝,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是没法同国太交待的。”

    张昭微微一笑,道:“这事也十分容易……”说着向左右瞧了一眼,孙权挥退众文武,独留张昭,张昭接着道:“可差心腹将校一名,混在使团之中,前往长安,下一封密书与郡主,只说国太病危,欲见亲女,取郡主星夜回东吴。刘备平生只有一子,若是方便,一并带来。那时刘备不敢不把襄阳来换阿斗。如其不然,主公大兵压境,又有何碍?就算刘备盛怒来伐,我有魏王相助,南北夹击,又有何惧?”

    孙权拍手笑道:“此计大妙!我身边有一近侍,姓周,名善,最有胆量。自幼穿房入户,多随我兄,今可差他前去。”

    张昭道:“切勿漏泄。”

    孙权点点头,令人传众文武进殿,当众宣布以张昭为使,前往长安劝刘备交还襄阳、南阳、江夏三郡。张昭接令即行,周善领五百军马扮作随从跟随张昭,一行人径往长安而来。在途非止一日,这日众人来到长安,张昭入见刘备,周善将军马留在城外接应,自己则到秦王宫中,宣称有要事要见孙王后,近侍知他从江东来,必有要事,不敢怠阳,忙入内通禀。孙王后立即接见,周善呈上密信,孙王后低头一看,只见信上写道母亲重病,奄奄一息,若去迟了,怕是见不到面了。孙尚香大吃一惊,道:“怎么会这样!”眼圈一红,珠泪滚滚而下。

    周善跪倒在地,垂泪道:“自王后走后,国太日夕相念,遂得重病,王后若是去迟了,怕是再也见不到国太了。国太也很喜欢阿斗,若是王后将阿斗一并带去,国太这病兴许就好了。”

    孙尚香道:“这事不可造次,须当禀明大王方才可行。”

    周善道:“秦王甚爱王后,如何肯放?国太病重时口口声声念着要见王后最后一面,声音悲凄,闻者无不落泪。”

    孙尚香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道:“可不禀命而行,恐有阻挡,如之奈何。”

    周善道:“主公已安排好一切,王后尽管放心大胆的随末将前行便了。”

    孙尚香沉吟片刻,咬一咬牙,道:“好吧。”站起身来,走到前院命宫女将刘禅接来,跟着便令备车,只说母亲病重欲往寺庙上香求告,孙尚香贵为王后,带世子去寺庙上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哪个敢多嘴问上半句?纷纷应是,各自下去准备。刘王妃时时差人打听王后宫中情况,听宫女来报有江东来人入宫要见王后,便撇下随从,悄悄掩到王后所住宫殿,甫到小院边上一个月亮门,便见孙尚香和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走出殿来,刘夫人忙缩身墙边,探出头来,只听孙尚香唤来宫女,口口声声说要带同刘禅前去寺庙进香。

    刘夫人眼珠一转,微微冷笑,转身便向自己下处走去。

    不多时,刘禅被宫女接来,孙尚香抱着他向侧门走去,周善手按剑柄跟在其后。众人行出数百步,来到一处回廊,忽听院墙内一人叫道:“王后这是要去哪?”那人说话声似破锣,着实难听,正是贾仁禄。

    孙尚香大吃一惊,心道:“他怎么来了。”

    正想间,贾仁禄大摇大摆从前方的月亮门缓步走出,赵云面色凝重,紧随在侧,其后跟出来七八十名秦王近侍,身穿藤甲,手按刀柄,凝神戒备。

    孙尚香道:“军师为何来此?”

    贾仁禄微微一笑,指着周善,道:“这家伙叫周善吧。”

    周善大吃一惊,心道:“我是秘密前来,使团中是没有我的名字的,子布更不可能对刘备说起,他是怎么知道,难道会未卜先知不成?”

    贾仁禄见他脸色大变,微微一笑,心道:“看来老子蒙对了,这《三国演义》看上八百来遍,看来还是很有用处的,哈哈!”说道:“王后怎么不说话了?我不但知道这家伙叫周善,还知道家伙来报信说国太病重,请王后带世子殿下一同前往江东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

    孙尚香更加吃惊,失声叫道:“你是怎么知道?”

    贾仁禄哈哈一笑,问道:“你想知道?”

    孙尚香点了点头,周善拔剑出鞘道:“既然事情败露,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王后快走,这里我来抵挡。”

    孙尚香正在犹豫,突见一道人影一晃,闪电般欺到周善跟前,砰地一声,周善倒飞了出去,大头朝下,倒种在数丈远处的花丛中。跟着孙尚香便觉一股怪异的力道向外拉扯,双手抱持不住,刘禅竟被那人抱了去。那人甫一得手,迅即倒跃丈余,又回到贾仁禄身旁,说道:“王后若要探病自去便了,为何要携带世子?”正是赵云,原来他以迅捷无伦的手法欺到周善身前,在胸口上印了一掌,又以迅捷无伦的手法夺过阿斗,再以迅捷无伦的手法来到贾仁禄身旁,倏来倏去,直如鬼魅。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孙尚香根本来不及反应,刘禅便已被赵云抱走了,不禁错愕万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贾仁禄见周善倒插在花丛中良久也不起身,哈哈大笑,问道:“这小子使的是哪路武功?这许久了也不爬起来,难道他喜欢倒着身子**么?哈哈!”

    周善被赵云猛击一掌时便已晕去,已听不见他说话了。赵云微微一笑,道:“王宫禁地居然敢拔剑,形同造反,来人啊给我拿下了!”

    人群中抢出四名近卫,飞奔到周善跟前,拽着他的两条腿,使出吃奶的力气,这才将他从花丛中拔了起来,绑了个结实。

    贾仁禄道:“王后要是想回江东去,我也不拦着,只不过将来您一定要后悔的。”心道:“历史上孙尚香被孙权设计赚回江东,终日郁郁,最后听闻刘备伐吴兵败身死的消息,投江自杀了,也是个可怜的女子,既然老子事先料到了,那就救她一救吧。”

    原来张昭谒见刘备时,刘备正已一众文武商议伐曹之事。刘备一听张昭到来,忙降阶相迎,待以上宾之礼,双方客套已毕,张昭开门见山,道明来意。刘备见孙权得寸进尺,居然想不费一兵一卒,便夺取自己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襄阳三郡,勃然大怒,气得手足冰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贾仁禄耐心听张昭说完,险些破骂大口孙老流氓,好在见机得早,伸手按住了嘴。蓦地里灵光一闪,想到了孙权即有心以刘备为敌,必会将孙尚香接走,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忙向刘备使眼色,刘备知他有话要说,便随便找了个借口,令张昭暂时退开,贾仁禄待张昭一走,便提醒刘备小心孙权将孙尚香诓走。刘备心中一凛,便令贾仁禄、赵云领着近卫进宫查察。

    孙尚香泣道:“母亲病危,我心急如焚,来不及请示大王,待我回来后自会向大王请罪。”

    赵云怒道:“王后自去也就罢了,为何……”

    贾仁禄一抬手,打断他说话,道:“世子如今认王后为母,王后也怕世子在宫中无人看顾,这才带他出去的,又有何错?”对孙尚香说道:“王后以为去江东后还能回来么?”

    孙尚香蹙起眉头,沉吟半晌,摇了摇头。

    贾仁禄道:“吴国太根本没有得病,王后中了吴公之计了。”

    孙尚香大吃一惊,不自禁向周善瞧了一眼,盼他回答。

    周善这时已然醒来,不过四肢被绑,神色间的凶狠暴戾之气已荡然无存,道:“王后别听贾福瞎说,国太病危,日夜挂念王后,盼……”说到这边上一名近卫见他胡说八道,向他的腰间狠狠的捶了一拳,周善闷哼一声,下面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挫败阴谋

    贾仁禄冷冷地道:“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竟然还在胡扯。张昭刚才才到正殿拜见大王,大王问起吴公及国太是否安好,张昭回答俱都安好,子龙你也听到了,说说我说的有没有错?”

    赵云点头道:“大王身为吴国太女婿,自然对其十分关心,一见张子布便敬问安好,张子布回答国太身体康健,诸事顺遂,只是日夜思念大王及王后。”

    周善暗暗叫糟,心道:“这个张昭平常时机敏异常,怎么一到关键时刻竟如此不中用,露出这么大的破绽。”这当口已无法可想,只得死赖到底,道:“王后别听他们的,他们不想让您回江东,故作……”啊地一声惊呼,肚皮上又吃了一拳。

    孙尚香瞪了周善一眼,道:“仁禄、子龙、子布岂是撒谎之人,一定是你从中挑拨,欲离间我与大王的夫妻之情。”一般声名显赫之人向来说一不二,不会撒谎骗人,以免损了名声,因此孙尚香认为贾仁禄等人不会骗他。殊不知赵云、张昭等人素不喜说谎,这贾仁禄素来是满嘴喷粪,一句正经话没有,说假话对他来说直如家常便饭,一天不说上千儿八百句,当真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周善痛得牙关相击,颤声道:“主公亲笔所书,又岂能有假?”

    孙尚香不似孙权那样心思细密,和孙策有些相似,粗犷豪放,智商也就不高,易于受欺。想起适才看过的书信确是孙权亲笔,信中说到国太病危,只盼一见,不禁大为纳闷,垂不语。

    贾仁禄冷冷地道:“王后可知张子布今番来长安找大王商议何事?”

    孙尚香摇头道:“我是妇道人家,从不过问外事的。”

    贾仁禄道:“这事倒也不算是外事,就和您说了吧。张子布前来不为别的,就是想让大王将襄阳、江夏、南阳三郡割给东吴。”

    孙尚香怒道:“岂有此理,襄阳三郡乃大王百战所得,岂可拱手与人?”

    贾仁禄斜了周善一眼,道:“连王后也觉得岂有此理,可见吴公的要求有多么过分了。可张子布说皇上封吴公为公,加九锡殊礼,令其镇守荆、扬二州,这襄阳自然就是吴公的辖地,大王虽贵为秦王,也还是要听从皇上的圣旨的,否则就是造反。”

    孙尚香道:“如今皇上还管什么事?这都是曹操的诡计,欲离间兄长与大王之间关系。哼,兄长自负聪明,竟也坠入曹操彀中。”

    贾仁禄道:“吴公不是不知道这是曹操诡计,只不过他太想抢地盘了,用正当手段从曹操那捞不到好处,便想用歪门邪道从我们这里占占便宜。吴公也知此举必然会触怒大王,他仗着有曹操撑腰,倒也不怕大王来攻,只不过怕大王对王后下手,到时国太怪罪下来,他不好交待,于是他便差这家伙来将孙夫人及阿斗赚走,好使大王有所顾忌。”说着向周善瞧了一眼,道:“我说的没错吧?”

    周善怒目横视,大声叫道:“放你妈的狗臭……”啪了一声响,脸上重重的吃了一记耳光,波得一声,吐出了三颗牙齿,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半边面颊登时肿起老高。

    贾仁禄道:“这位仁兄怎么把下面一个字吃到肚子里去了?哈哈!”

    周善想反驳他从不吃屁,可是嘴疼的厉害,满口污言秽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孙尚香沉吟片刻,思前想后,也觉得贾仁禄不像在说谎,道:“这么说兄长为了得到襄阳三郡不惜与大王兵容相见?他也是为此才将我诓回江东?”

    周善道:“王后别听外人蛊惑,主公根本不是……”边上一名近卫右手一扬,重重的打了他一记耳光,骂道:“这小子嘴还挺硬!贾军师、子龙将军,像这样大逆不道的人也别和他废话,一刀杀了算了。”

    贾仁禄没有回答,向孙尚香瞧了一眼,道:“怎么样,不知王后现在还想不想走了?”

    孙尚香低垂着头,踌躇不答。贾仁禄道:“王后若是不信我言,可差人星夜前往江东打探消息。若是国太真的病重,不须王后求告,大王自会放夫人回去,既便大王不允,我贾仁禄必将拼着身家性命不要,求大王放王后回江东探母。若是王后不打探清楚,便冒然前往,到时现上当,这后悔药可没地方买。”

    孙尚香一咬牙道:“我听军师的。”

    贾仁禄躬身行礼道:“臣恭送王后回宫。”

    孙尚香点点头,向赵云看了一眼,道:“阿斗可以交给我了吧。”

    赵云微微一笑,将刘禅递了过去,孙尚香双手接过,回身便走,对周善竟不加一瞥。

    周善叫道:“王后不可!你这一走,就再也见……”边上一名近卫见他死性不改,也不和他废话,从他身上扯下一大块衣襟,塞在了他的嘴里。

    大殿上,刘备正和张昭争得面红耳赤。张昭本就舌灿莲花、雄辩滔滔,没理也能辩出三分道理出来,何况孙权有圣旨在手,其上还戳着红彤彤的传国玺印,当真是理直气壮。张昭一再言道,孙权执掌荆州可是奉了君命,刘备虽打下襄阳却没奉君命,那就不算数。且刘表之子刘琦已死,刘备不上表朝廷便自立荆州刺史,于理不合。应该将襄阳三郡交还东吴,否则刘备便是违抗君命,东吴若起兵征讨,可就不算违反同盟了。

    其时皇上早已被架空,各方诸侯都是自行其事,谁也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可皇上毕竟是皇上,不听他的话那可是大逆不道。刘备也知这圣旨其实是曹操下的,根本没有皇上什么事,可上面毕竟盖着皇上的御宝,硬要说不算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现在颇后悔自己一念之仁,要是当时准诸葛亮所请,登基称帝,代献帝号令天下,便不会有这么多事。他的口才本就不如张昭,争了几句之后,便落于下风,屡屡目视诸葛亮,而诸葛亮却如老僧入定一般紧闭双目,对殿上之事,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正当二人争得不可开交之际,贾仁禄押着周善走进殿来,对张昭说道:“子布可认得此人?”

    张昭回过头来,见是周善,大吃一惊,嗫嚅道:“这……这人是谁?我不认得。”心道:“看来事情已败露了,无故诱拐王后于理不合,若刘备以此兴问罪之师,怕是曹操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贾仁禄道:“可这人口口声声称是江东使者,来请王后回江东……”

    张昭微一错愕,嗫嚅道:“哪有此事,主公嫁妹乃是为了两家盟好,怎么会无端请王后回江东呢。”

    此时周善有满腹委屈要说,可是嘴里塞着破布,只能生唔唔之声,又哪里能说出半句话来。

    贾仁禄向刘备使了个眼色,刘备微微一笑,道:“那此人便是曹操派来破坏两家关系的细作,来人啊,推出去斩了!”

    周善身后近卫轰然应是,拖着他向外便走。

    张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默然无言,只听诸葛亮说道:“且慢!”

    刘备心道:“你总算是开口说话了。”问道:“孔明有何话要说?”

    诸葛亮道:“此人若是江东来人,杀了他岂不破坏两家关系。”

    刘备点了点头,向张昭瞧了一眼,道:“嗯,两家盟好来之不易,可是总有些卑鄙小人,想要从中作梗,挑拨生事,两家真若治兵相攻,只是让曹贼看笑话,对孙权又有什么好处?”

    张昭脸色更加难看,刘备微微一笑,接着道:“先将此人押下去好生看管,稍后再行落。”

    张昭问道:“此人可说有什么要事?”

    贾仁禄道:“他说国太病危,思念王后,欲见其最后一面。这样倒也罢了,若是吴国太真的病危,大王怎能不让王后去进孝,可是他居然让王后将世子一并带走,这样也太没道理了吧。”

    刘备道:“方才我问起国太是否安好时,子布也说国太病得不轻,看来这人倒没说假话。”

    张昭道:“国太是十分思念王后,想让她去江东一趟,不过这人是不是吴侯差来的,在下也不得而知了。”

    刘备道:“这事先不提了,慢慢总会查清楚的,我们还是接着商议这襄阳的事吧。”

    张昭心道:“郡主没能接出,这襄阳的事可就不好商议了。”说道:“在下刚才以经说得很清楚了,主公接掌荆襄乃是奉了皇上之命,理直气壮,大王若是执意不交还三郡的话,怕是于理不合。”这话还是如刚才那般义正辞严,不过语气已不如刚才那般咄咄逼人了。

    诸葛亮问道:“不知吴侯接管荆襄奉的是谁的旨?”

    张昭道:“当然是皇上。”

    诸葛亮问道:“众所周知皇上受曹贼挟制,政非已出,这圣旨真的是皇上拟的么?”

    张昭道:“这……”

    诸葛亮问道:“就算是这圣旨是皇上拟的。假若皇上封秦王为扬州牧的话,吴侯也奉诏搬出京城么?”

    张昭道:“这个……”

    诸葛亮道:“曹贼为挑拨贵我两家关系,无所不用其极,封秦王为扬州牧的事,他未必干不出来,到时吴侯也要舍却孙讨逆百战得来的土地,拱手让给秦王么?”

    张昭心道:“孔明虽抢词夺理,但也不无可能,这该如何应对?”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这其实是曹操的诡计,想要挑起两家战争,他好坐壁上观。我想曹贼使都到了江东,一定劝说孙权与曹操联合攻打秦王,得胜之后平分其地,永世不相侵伐吧?”

    张昭心道:“曹操心里怎么想我自然清楚,可是如今襄阳新遭地震,自顾不暇,可比合肥好打多了,只要我军一胜,曹操自在站在我们这边,刘备可就有苦头吃了。”刚要说话,却听诸葛亮说道:“子布一定是在想襄阳方遭地震,无力应敌,可轻易取胜是吧?”

    张昭怔了一怔,摇了摇头,诸葛亮道:“两家即结秦晋之好,便该休戚与共,共讨国贼,上报国恩,下安黎庶,诚如是桓文之业不足道也。而吴公却为一点点蝇头小利,而弃联姻之好、同盟之谊,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曹操唯利是图,贪得无厌,毫无信义可言,天下尽知,吴公难道不知?若吴公委贽于曹操,曹操岂能让吴公安享富贵?必望吴公朝觐,或求太子以为内侍,如其不从,则兴兵来攻,到时秦王由蜀顺流直下直取江陵,则江南之地不复为吴公有矣!而我主秦王仁德素著,重信守义,为寻盟好,不惜轻身入吴、割地撤兵。如此恭行仁义,岂是曹贼那种卑劣小人所能比的?与秦王和,与魏王和,二者孰利,明眼人一看便知,张子布才识出众,自能分辩明白,还请回去同吴公分剖清楚,以免两家生灵涂炭。”

    张昭知道今番已讨不到便宜了,叹了口气道:“看来我家主公中了曹贼反间之计了,我回去之后一定同主公商议清楚,再作区处。”

    刘备微微一笑,即令摆宴,宴罢送张昭回馆驿。

    张昭走后,刘备挥退众臣,只留诸葛亮、贾仁禄等心腹,刘备道:“我料孙权必不肯善罢,如今我正与曹操为敌,而孙权时时在旁窥视,大为头痛。我打算先灭孙权,再转过来对付曹操如何?”

    诸葛亮微笑道:“曹操大限已到,已无能为,如今正是割取中原江山的大好良机,大王万万不可错过。”

    刘备大吃一惊,道:“哦,曹操春秋正盛,怎说大限已到?”

    诸葛亮道:“不久自见分晓。孙权不善6战,捞不到便宜之后,必当与大王结好,根本不足为虑,大王目前还当着眼于中原。”

    刘备急忙问道:“计将安出?”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如今子布仍在馆驿,大王可让其说服孙权,共同出兵伐曹。就对他说,大王伐曹已有成算,此次必定成功,破曹之后,双方以黄河为界,平分曹贼之地,这襄阳三郡也可作为酬劳割给孙权。”

    刘备道:“如此一来其不太便宜孙权?”

    诸葛亮笑道:“孙权军队根本不善6战,即便曹氏内部出了内乱,他要想侵夺中原也还是不可能得逞,到是中原之地尽归大王,大王越强而孙权越弱,还敢和大王争地么?”

    刘备微笑道:“嗯!”

    诸葛亮道:“曹操约孙权夹击大王,自己却迟迟不动,明显是坐壁上观之意。大王此次约孙权伐曹,当先动以明不欺。”

    刘备点头,道:“应当的,关、陇,巴蜀风调雨顺,连年丰熟。且孔明先生主持政务,一切井井有条,物阜民安,是以众百姓感恩戴德,皆愿死战,自愿参军者络绎不绝。当初孔明先生劝我坚守勿战,我还有些不解,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今时已完全不同于往日,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说到此双眉一扬,又道:“孤决定起兵五十万,以翼德为先锋,杀奔许都,迎回皇上!”

    诸葛亮道:“孙权居心叵测,不可不防。”

    刘备面有忧色,点头道:“依先生之言,该如何提防?”

    诸葛亮微笑道:“南阳离许昌甚近,可令文长、士元领襄阳、南阳之兵攻打许都,翼德在洛阳接应。”

    刘备道:“这样襄阳岂不是无兵把守,若是孙权来攻,如何是好?”

    贾仁禄笑道:“就怕那老流氓不来,哈哈!”

    刘备问道:“哦,仁禄已有主意了?”

    贾仁禄道:“孔明先生已有成算,大王可去问他。”

    刘备向诸葛亮瞧去,诸葛亮微笑道:“周瑜现在江陵,来攻襄阳的必定是他。而他攻江陵时不慎身中毒箭,虽经华陀治愈,却不能动怒。如今我们只要触怒周瑜,令其箭疮复,他自顾不暇,如何还能来攻襄阳?”

    刘备笑道:“搞歪门邪道,这可是仁禄的拿手本事,这如何触怒周瑜,可就看你的了。”

    贾仁禄脸上一红,嘿嘿一笑,心道:“得,诸葛大大要三气周郎了,现在历史已给老子改得乱七八糟,不知诸葛大大是如何三气的,老子也很想看看,这功劳老子说什么也是不抢的。”说道:“恕微臣愚鲁,这次微臣是一点狗屁主意也没有,这如何气死周郎,还得孔明先生拿主意。”

    诸葛亮向他瞧了一眼,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刘备问道:“孔明,你且说说如何触怒周瑜。”

    诸葛亮问贾仁禄道:“那个欲赚走王后的江东武将叫什么名字?”

    贾仁禄答道:“周善。”

    诸葛亮道:“大王可将周善脸上刺字,让他去江陵传话给周瑜,告诉他想要襄阳就光明正大的用兵来取,躲在暗里使诡计不是英雄好汉行径!”

    刘备望着庭外天空,缓缓点头,微笑不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孙刘联兵

    次日刘备请张昭到正殿约与共同伐曹,言道曹操已命不久矣,此次伐曹必定成功,只要孙权肯共攘盛举,事成之后,两家以黄河为界,黄河以南的曹操土地尽属孙权,他绝不染指。介时他还会将襄阳、南阳、江夏三郡割与孙权,以酬出兵相助之恩。

    张昭听了刘备的长篇大论,颇不以为然,不过当着刘备的面也不敢多说,唯唯诺诺一番,径自去了。一路无话,这日到了京城,见到了孙权,孙权见只有他一人回来,长眉一轩,问道:“周善呢?”

    张昭将事情败露之事说了,孙权叹了口气,道:“这事十分隐密,这贾福是如何知道的?”

    张昭道:“估计刘备早就对我们起了提防之心。”

    孙权站起身来,踱到门口,抬头向天,喃喃自语道:“妹妹没能回来,这事可就难办了。”

    张昭道:“我临行之时,刘备将我叫了去,约与之共同伐曹,他是说的天花乱坠,说这次出兵必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请主公共攘盛举,到时以黄河为界,平分曹操之地,这襄阳三郡介时也当还给主公。”

    孙权冷笑道:“说的好听,还不是想和曹操一样坐壁上观。”

    张昭道:“这倒不像。”

    孙权问道:“哦,你有何现?”

    张昭道:“我来时经过襄阳,探得消息,刘备已令驻守襄阳的魏延为先锋,庞统为谋士往攻许都,又令驻守洛阳的张飞领军策应,看来刘备这次是真想和曹操决一生死。”

    孙权双眸精光暴闪,道:“哦,刘备动用襄阳的兵马去打许都?”

    张昭点了点头,孙权哈哈一笑,道:“天助我也!”

    张昭道:“主公是想乘虚夺取襄阳?”

    孙权问道:“有何不可?”

    张昭愁眉紧锁,道:“本来也无不可,可是如今郡主没能回来,这事颇为棘手。”

    孙权四下一瞧,压低声音道:“一个妹子如何能和襄阳三郡比?再说刘备若是一怒之下杀我爱妹,则双方便势成水火,再无转寰的余地,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他如今一心想要伐曹,岂会多树强敌,我看他也未必敢对妹妹下手。”

    张昭道:“话是这么说,可是……”

    孙权拂袖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若全有荆襄,进足可攻,退足可守。即便是刘备、曹操联兵来攻也是不惧?又何况刘备、曹操水火不容,一旦两人打个两败俱伤,我命一上将领荆襄之众向许都,我自引扬州之兵向合肥,诚如是天下不难定矣,还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

    张昭道:“主公之言甚是,不过这事可须保密,不可让国太知道。”

    孙权点头道:“嗯,只要你我不说,又有谁会知道。”顿了顿,又道:“公谨已取得南郡,离襄阳甚近,以公谨之智足以办此大事,我又何须担忧。”顿了顿,又道:“你说刘备命魏延打许都,会不会是在试探我?”

    张昭沉吟片刻,点点头,道:“有这可能,主公须当小心。”

    孙权嗤得一声,道:“这点小计,又怎能瞒得过我?刘备不是约我们共伐曹操么,如他所愿,这几日我便起兵往攻合肥。”

    张昭点头道:“嗯,这样刘备便不会怀疑主公了。可合肥有张辽守把,实不易攻,还请主公三思。”

    孙权点了点头道:“嗯,子布有何妙计。”

    张昭面有难色,迟疑道:“这……”

    孙权微微一笑,道:“就这样吧,你下去吧。”

    张昭应道:“是!”行礼辞出。

    张昭走后,孙权前往位于城东的6逊府,这宅邸是他赐给6逊的,占地范围甚广,楼台处处,可6逊是个单身汉,偌大一个府邸,只住他和几名仆婢,显得十分冷清。其时一名下人正是府前洒扫,见到孙权车驾,吓了一跳,扔下笤帚,飞奔进府。6逊疮伤还未痊可,正横卧于榻上看书,见有家人风风火火的赶来报称孙权到了,忙掷书于地,翻身而起,迅披挂整齐,赶至门口接驾。

    孙权的马车在6府门前停了下来,孙权缓步走下马车,一瞥眼间,便见6逊恭恭敬敬的跪在门前,忙上前相扶道:“伯言枪伤未愈,还应多多休息,不可随意走动。”

    6逊道:“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侧身让孙权进府。

    孙权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并肩而入,一面走一面说道:“伤可好些了?”

    6逊道:“托主公的福,都好了。”

    二人说了一会话,来到前厅,6逊请孙权正中高坐,自己坐在下相陪,一童子奉上香茗,孙权挥退左右,问道:“合肥有张辽守把委实难以攻下,是以我屡次伐曹,都止于合肥。如今刘备打算倾全力伐曹,毕其功于一役,约我共攘盛举。我有心相助,又恐过不了合肥,为刘备耻笑,不知你有什么妙计。”

    6逊沉思良久,方道:“兵法向来讲究奇正相合,公苗攻林历山便是巧妙运用了奇兵,结果克敌制胜。如今主公若是强攻合肥,必然和前两番一样毫无寸功,何不试试出奇制胜。”

    孙权缓缓点了点头,道:“如何出奇制胜。”

    6逊告了声罪,转入内堂,取来一副地图,铺于案上,右手一指自左至右,指着地图上横亘千里,绵延不绝地的山脉,道:“大别山虽险,却也险不过林历山,林历山我们尚且能够逾越,何况是大别山……”

    孙权眼光随着他的手指自左向右看去,暗自沉吟,蓦地里眼中精光一闪,道:“越过大别山抄小路东可至安风、六安与威逼合肥、寿春;西可至新息、弋阳以威逼许都,此计大妙。”

    6逊微微一笑,道:“主公知道该如何用兵了吧。”

    孙权向他瞧了一眼,点了点头,问道:“你这里为何如此冷清?”

    6逊道:“我家本是江东世族,人丁极盛,只不过都在吴郡没有过来,京城这里只有我和公绩两人,公绩蒙主公赏识自有一处居所,这里就我一人,自然也就冷清些。”

    孙权微微一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也不想着成家立室?”

    6逊概然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我受主公厚恩,正思报效,哪有空想这些婆婆妈妈的事。”

    孙权哈哈大笑,道:“好!”顿了顿,又道:“明日我让人从我府中拨一百仆婢给你,这么大一间宅邸就十来个人住,大不成话,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薄待人才呢!”

    6逊道:“这如何敢当?再说就我一人,如何要这许多下人服侍,还请主公收回成命。”

    孙权笑道:“你不是很能劝谏么?可这次不管你怎么劝,我都不听!”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头,满含深意的笑了笑,道:“这些人可不只是为了服侍你一个人的。”

    6逊猜不透其中深意,脸现迷茫之色,孙权问道:“你的伤不碍事吧。”

    6逊道:“不碍事,主公如要主征,末将自当追随左右,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孙权道:“打仗自然是少不了你。这次却不是打战,不过也和打战差不多。三日后,我便打算誓师出征,照例会有一个家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国太提起你便竖大拇指,直夸你了不得,一直想见见,这家宴你也去参加吧,也好让国太仔细瞧瞧。”

    6逊道:“末将何等样人,怎敢出席主公家宴。”

    孙权笑道:“这宴会别人想去还去不了,你居然还推辞。这逊让是一种美德,可让得太过就不好了。就这么定了,三日后,我便差人来请你,你若再推辞,便将你绑了去,哈哈!好了,我呆得也够久了,该走了。”说着不再理他,双手负后,慢慢踱将出去。

    6逊忙起身送他出门。

    三日后孙权果然差人来请6逊到府与宴,6逊听说不去也要硬绑了去,便不敢再让,整了整衣冠,随那人来到吴公府,其时孙权早已摆下筵席,各色人物济济一堂。6逊一看吴国太坐于正中,其下分左右坐不少人,孙权、乔国老、大乔赫然便在其中,其余有的认的,有的不认的,总之没有一个外人,都和江东孙氏占亲带故,和江东孙氏没半点关系的,就只有他一人而已,不禁觉得孤零零的。他官卑职小,平常参与洒宴,都是坐末席,心想这种酒宴有个末席让他坐,都是三生之幸,乃还敢嫌七嫌八。习惯性的向末席踱去,却现那里早已坐着一位中年妇人,不禁大为纳闷。

    孙权见他来了,微微一笑,道:“伯言你来迟了,可是要罚酒的。”

    便在这时有一名近侍引着6逊右第三席请他坐下,他见其下坐着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女,明艳绝伦,十足十的是个美人胚子。上坐着的则是大乔,大乔向他上下打量一番,那如一泓秋水的双眸霎时间闪出异样的神彩,微微一笑,向着那少女瞧了一眼,点点头,也不说话。

    6逊见这坐位实在太靠前了,受宠若惊,还道是安排错了,说什么也不敢坐。

    吴国太向他瞧了一眼,嘴上现出微笑,连连点头,道:“这位便是6伯言?”

    孙权应道:“正是!”

    吴国太笑道:“这不过是场寻常酒宴,不必拘礼,坐下说话。”

    6逊仍不敢坐,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孙权面色一沉道:“国太的话,连我都不敢违拗,你怎敢不听,叫你坐你就坐嘛,瞎客气个什么劲!”

    6逊闻言一怔,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吴国太笑道:“别紧张,快坐吧。”

    6逊不敢抗命,正襟危坐,过了一会,所有客人都到齐了。鼓乐声响,酒宴开始,众人的话题自然都和这场还未进行的战役有关,虽然当时还没人知道,这场的战役的结果十分出人意料。席间人人向孙权、6逊敬酒,祝他们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孙权虽然心思缜密,但他和孙策乃至亲兄弟,血脉相承,自然有些好勇斗狠,打战时喜欢站前排,拎着根亮银枪晃来晃去,好像自己是赵云一般。吴国太、大乔等人对他这种做法大不以为然,自有一番叮呤,孙权躬身领受,言道今后出战一定好好在后面趴着,绝不在前面乱冲乱突。酒宴的气氛十分轻松,众人推杯换盏,开怀畅饮,谈谈说说,不觉时光飞逝。6逊却话不敢乱说,酒不敢乱喝,如坐针毡,说不出的难受。好不容易酒酣宴罢,6逊行礼告辞,如获皇恩大赦般的逃回府去。

    次日孙权点起军马,率着大小将领浩浩荡荡的杀奔合肥而来。

    数日后通往邺城的大道上,一匹骏马迈开四蹄,飞的奔驰着,道旁的树木不住的向后倒退。马上坐着一名二十余岁的青年,见骏马奔驰如飞却仍不满意,口中吆喝,不住加鞭催赶。不过多时,那马一溜烟般的闯过了城门,守军也不拦阻,那青年纵马入得城来,拨马向北,转过了几条大道,来到魏王宫前停下,将一支银筒交于门一近侍,道:“快快禀告魏王,刘备与孙权联兵犯境!”

    那近侍大吃一惊,忙令人牵过一匹马来,飞身上马,打马远去。片刻间,便到了曹植府上,向着守门兵士悄声说了几句,守门兵士脸上变色,放他入内,他双手捧着银筒,急匆匆的向里走,来到曹植卧室,迈步走将进去,只见曹植平躺榻上,面如白纸。曹操坐在榻侧,正一匙一匙的喂曹植喝药。

    曹操听得脚步声响,侧头一看,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近侍忙道:“不好了,刘备与孙权联兵犯境!”

    曹操右手一抖,手中汤匙失手掉地,摔了个粉碎,喝道:“岂有此理,我为了拉拢孙权,封他做吴公,加九锡殊礼,他竟如此不识抬举!”

    曹植道:“父王赶紧会同群臣商议应敌之事,这药孩儿自己喝便是了。”

    曹操转头向他瞧去,柔声道:“嗯,我改日再来看你。”将药碗递给边上一婢女,道:“好生服侍公子喝药。”

    那婢女应道:“是!”

    曹操站起身来,走到那近侍跟前,接过银筒,取出帛书一看,眉头皱起,喃喃道:“魏延领军五万由鲁阳北上,攻取父城、昆阳二县,前锋进抵襄城;张飞领军十万由轩辕关南下,已克阳城、阳翟二县,进抵颖阳城下;孙权领水军十万由巢湖北上攻打合肥……”

    曹植颇为担心道:“孙刘联兵,形势可大大不妙。”

    曹操微微冷笑,道:“哼,这么多年过来了,什么样的大风大浪孤没见过?这点阵势倒也吓不倒我。”双手负后,走了出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杀人灭口

    曹丕府中,曹丕面色凝重,在内堂走来走去,手指在额上轻轻敲打。郭姬席地而坐,一言不,眼光随着他来回移动。

    过了良久,曹丕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郭姬幽幽地道:“当时你为什么不问我?”

    曹丕苦笑,道:“当时势如骑虎,我哪还有时间考虑?”

    郭姬道:“杀人,杀人,难道你就只知道杀人么?”

    曹丕道:“可不杀人又能怎么办?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最主要是想办法扭转乾坤。”

    郭姬笑了笑,道:“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好想?”

    曹丕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

    郭姬摇了摇头,道:“这次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原来那日曹丕从魏王宫里商议军情回来,心想这个世子非己莫属,心中甚喜,一进府便拉着郭姬调笑,而郭姬却心不在焉,前言不搭后语。曹丕知她感伤兄长之死,却不知该如劝说,索性装不知道,强行求欢,郭姬半推半就,二人胡天胡地,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不知不觉,月亮已挂上了粉墙。

    四下里万籁俱寂,突然之间,嗤得一声轻响,一物破窗而入,落在地下,骨碌碌地滚到床边。

    郭姬啊地一惊呼,低头一看,只见那物事原来是一只小小的蜡丸。曹丕大吃一惊,披衣而起,刷地一声,拔出床头宝剑,开门奔了出去。郭姬翻身而起,以袖裹手,拾起蜡丸,仔细一看,觉得那蜡丸四周不像涂有毒药,略感放心。右指轻轻一捏,蜡丸便即碎裂,露出一团白帛来。

    郭姬不知是谁来传递消息,正出神间,忽听曹丕说道:“怪事,一个人也没有。”走了进来。

    郭姬将那帛团递给曹丕,曹丕展将开来一看,脸色一变,失声叫道:“什么,郭表竟然没死!”

    郭姬心中一喜,道:“真的!”

    曹丕道:“信上是这么说的。”

    郭姬问道:“这信是谁送来的?”

    曹丕摇头道:“上面没说。”

    郭姬柳眉一蹙,走到他身后一看,只见帛上写道:“郭表未死,已秘密转到曹子建府中幽禁,三日后魏王便要立子建为世子,而将公子幽禁,公子危矣,还请作筹划。”

    郭姬微微一怔,曹丕侧头问道:“你说这会不会是真的?”

    郭姬叹道:“我就在担心这事,看来是应该是真的。”

    曹丕沉吟片刻,道:“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

    郭姬道:“看守子建府可是徐公明的五千人马,这些人都是从幽州来,和我们素不相识,你怎么查?”

    曹丕冷笑道:“他们不认得我,总不会不认得钱吧?”

    郭姬蹙眉,道:“这事还须从长计议。”

    曹丕道:“三日后这世子就要属他人了,还怎么从长计议?如今火烧眉毛,刻不容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郭姬心中一惊,抬头向他瞧了一眼,道:“你又要杀人?”

    曹丕斜了她一眼,袍袖一拂,道:“这事你就不用管了。”迈步走出屋去。

    郭姬眼圈一红,珠泪滚落。

    曹丕来到书房,来回走了良久,越想越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秘密召来死士郭威,此人据说是西汉著名侠客郭解后人,习得祖传武艺,身手十分了得,翻檐走壁如履平地,宰人如同杀鸡一般。曹丕花重金礼骋,并帮他做了几件大事。郭威对其十分感激,便到了他的门下做了死士。

    平时一些打探消息的小事差他前去,自是大材小用,是以曹丕请来郭威之后,从未差他出去办事,整日价只是大鱼大肉,好酒好菜,上马金,下马银,尽心款待。郭威见曹丕以国士待己,感激涕零,愿为其效死,却苦于没有机会,此时收到消息,便即束装前往。

    曹丕将事情扼要说了,郭威微微一笑,道:“只是去曹子建府上打探一个叫郭表的,这事十分容易,公子稍安勿躁,小的去去便回。”

    曹丕道:“子建府上可是有五千人守把,何况徐公明是父王驾下一员猛将,功夫非比寻常。”

    郭威嗤得一笑,道:“不是我夸嘴,别说只有区区五千人,便是有五万人马守把,我要探听什么消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曹丕点点头,道:“好,你去吧,千万小心在意,事成定有重谢。”

    郭威躬身道:“小人所获已丰,只求尽心为公子办事,不敢望报。”说着长揖到地,转身来到庭院之中,轻轻一纵,飞身上了房顶。

    郭威虽自夸身世,倒也有些真才实学,不到半个时辰,他便转了回来,对曹丕说道:“这个叫郭表的小子真在子建府中,被幽禁中一处偏僻的小园之中。”

    曹丕心中一凛,出了一会神,道:“若是让你除了他,有把握么?”

    郭威点头道:“小事一桩。”

    曹丕又低头沉吟良久,道:“事不宜迟,你这就去将他除了。”

    郭威应道:“是!”

    曹丕道:“下手须得干净利索,别让人现破绽。”

    郭威道:“小王爷尽管放心,他本就一身伤,我有办法让他看上去像是伤重不治而死。”

    曹丕心中一喜,道:“你真有如此本事?”

    郭威点点头,道:“这有何难。”

    曹丕沉吟半响,方道:“如果一人没病没灾,你没有办法让他身患重病?”

    郭威道:“一点问题也没有,只要用重手法截断他几根筋脉便成。”

    曹丕望着院外,微微冷笑,良久不言。

    郭威向他瞧了一眼,两颗绿豆般大小的眼珠骨碌碌一转,道:“小人知道该怎么做了。”

    曹丕摆了摆手,道:“嗯,你去吧。”

    当夜曹丕提心掉胆地坐于书案前,苦苦等候郭威前来候命,直等到将尽五更,郭威仍没有回来,不禁心里暗暗嘀咕。正焦急间,忽见郭姬急匆匆的走了进来,道:“快将自己弄伤。”

    曹丕怔了一怔,问道:“什么?”

    郭姬道:“没时间解释,快,快。”

    曹丕愣在当场,不知所措,郭姬抢上一步,从袖中抽出一把匕,便往他胸口刺去。

    曹丕大吃一惊,一伸手,便抓住她的右腕,喝道:“你做什么,疯了吗?”

    曹丕从未想过她会伤害自己,失了提防,见她像得失心疯一般挺匕来刺自己,心中一惊,这一抓下去力道自是奇大,郭姬只觉奇痛彻骨,啊地一声,叫了出来,眼中珠泪莹然,道:“你差去的人这么久都没回来,一定是出事了,魏王肯定会怀疑到你头上,你不弄伤自己,怎么能解释清楚?”

    曹丕心中一凛,夹手夺过匕,一咬牙,回过匕,便在胸膛上划了一道,痛得一冽嘴,当的一声,手中匕掉在地上。

    郭姬忙将匕拾起,藏于袖中,冲了出去,大声叫道:“来人啊,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公子给刺客刺伤了。”

    府中亲兵大吃一惊,纷纷叫道:“捉刺客!快捉刺客!”心中却道:“糟糕,糟糕,刺客竟在我们眼皮底下刺伤公子,这条小命怕是保不住了。”飞奔而来。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亲兵见曹丕面如白纸,伸手按住胸口,一股鲜红的血水,从指缝中涌了出来,心中一惊,急道:“公子受伤了,快请大夫!”

    身后一人答应了,拔步急奔,去请大医前来诊治。

    郭姬回到曹丕身旁,取出金疮药,为他包扎伤口,道:“刺客上了房顶了,还不快追!”

    众亲兵轰然应诺,轻功高强的便跃上房顶查察,轻功差劲的则奔出侧门截杀,乱了一个晚上,连个人影也没找到。一名亲兵前来询问曹丕是如何受伤,好向曹操回复。郭姬自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说道曹丕如何努力用功,深更半夜仍不休息,在书房挑灯夜读。自己见他迟迟未回房安睡,便前来询问他想吃什么,好为他准备夜宵,才走到回廊之时,便远远望见一道人影从屋顶上跃下,冲入书房,跟着便听到曹丕闷哼一声,自己吓了老大一跳,正要冲入屋中跟刺客玩命,忽见一道人影从房中窜出,跃上了房顶,消逝的无踪无影。

    那亲兵见曹丕受伤,再听郭姬说的活灵活现,惊心动魄,自是信以为真,将这一大篇谎话用心记了,赶去魏王宫报信。

    其实曹丕下手很有分寸,只是浅浅了划了一道,入肉不深,伤的自然不重。郭姬替他上好了金创药,扶着他回房躺了一个多时辰,已觉无碍。不过在郭姬的精心化妆下,看上去脸色惨白,嘴唇干裂,面色憔悴,显是受伤甚重。不多时东方白,曹丕正要差人打探曹植消息,忽见前去魏王宫报信的亲兵急奔而至,大声叫道:“不好了,子建公子遭人行刺,身受重伤,魏王已前去探视了,听闻公子也遇刺受伤,十分关心,详细询问了情况,说道一会便亲来探视。”

    曹丕心里咯噔一下,问道:“子建伤势如何?”

    那亲兵道:“伤得着实不轻,好在那人只在三公子的胸口上打了一掌,正要打第二掌时,便被侍卫现了。”

    曹丕面无血色,颤声问道:“何人如此大胆,刺客可曾抓住?”

    那亲兵摇头道:“没有,那刺客被侍卫重创,身受重伤,眼见身陷重围无法逃出,便服毒自尽了。”

    曹丕长长地吁了口气,道:“知道了,下去吧。”

    那亲兵走后不到一个时辰,曹操便前来探视。曹丕勉强束装跪地接驾,曹操忙令郭姬将他扶到床上好休息。曹操在床上安慰他两句,询问遇刺情形,曹丕将郭姬的谎话对曹操说了,过油盐酱醋等佐料不免又多添了些。曹操显然没瞧出破绽,心中虽觉郭表之死、曹植之伤与曹丕有很大关系,但见他伤的如此之重,显然也是刺客想要加害的目标,对他的怀疑不免轻了几分。

    曹操坐了一会便行,临走时嘱咐他好生休养,此后数日,曹操总是先探望曹丕,再去探望植。忽一日不知怎地曹操竟没有来,此后也不再来了,只是到曹植府上探视。曹丕担心东窗事,心中惶急,多方差人打探,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查出事情原委。原来曹操暗中差高手神探查访,现郭姬所说的纯属子虚乌有,根本没有刺客前往曹丕府上行刺,曹丕的伤其实不重,早已好了,最近那副重伤难愈的样子都是假装的,曹操勃然大怒,从此便不再到曹丕府上了。

    曹丕知悉此事,大吃一惊,眼见着曹操每日至曹植府中探视,亲喂汤药,看来自己当世子希望越来越渺茫,不禁焦躁起来,这日便在内堂里走来走去,询问郭姬可有良策。

    曹丕道:“自那日我们两人同时受伤,父王便将册立世子之期推迟,但没说推迟到什么时候,之后也没在提此事。今日他上朝议事,突然说五日后要册立世子,看来子建的伤已好的差不多了,父王准备立他为世子了。时间真的不多了,你快想想办法吧。”

    郭姬白了他一眼,道:“本来那计划天衣无缝,都是你弄巧成拙,胡乱灭口,让魏王起了疑心,如今这样都你自作自受,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曹丕叹了口气,道:“我杀了你哥哥是不对,都怪我当时一时情急,没有考虑清楚,你就别生气了。”

    郭姬道:“如今魏王已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幕后策划,对你的阴谋用心与了如指掌,如何还能再立你世子?”

    曹丕道:“这可都是你的主意,我若当不成世子,你也当不成皇后。咱俩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郭姬气鼓鼓地道:“都是我的主意么,我有叫你胡乱杀人灭口么?”

    曹丕怒气稍抑,道:“好了,现在追究是谁的错,又有什么用?快想想办法吧。”

    郭姬向他瞧了一眼,道:“这世子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么?”

    曹丕道:“非常重要,当不成我也活不成了。”

    郭姬叹道:“你活不成,我也不想活了,好吧,既然左右是个死,不如放手一搏。”

    曹丕道:“有什么主意快说。”

    郭姬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现在要想免祸,除非行大事。”

    曹丕大吃一惊,喝道:“你说什么!”古时行大事,便是指弑君,对曹丕来说就是弑父,他自然大为震骇。

    忽听远处有人喊道:“孙刘联兵来攻,大王请公子去王宫商议大事。”那人知曹丕在内堂商议要事,倒也不敢过分接近。

第三百九十八章 虚虚实实

    曹丕听了这石破天惊的话,正自心中惶栗,六神无主,忽听外面有人说话,更加惊骇,全身一抖,跳了起来,将案上的茶碗带翻了,啪地一声,在地下打个粉碎。曹丕定了定神,说道:“知道了,你且进来,我有话要说。”说着向郭姬使了个眼色,郭姬点了点头,起身打开屋门。

    那人应道:“是!”走了进去。

    郭姬探头左右一张,只见四下无人,不禁放心不少,随手将门关上。

    曹丕问道:“方才我在屋中商议要事,你可曾听到?”

    那人答道:“小人什么也没听到,公子有严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小人哪敢偷听?”

    曹丕微微一笑,道:“很好,很好。”又道:“我刚不小心弄翻了只茶碗,你收收拾拾就下去吧。”

    那人答应了一声,弯腰去拾地上的碎片。

    曹丕走到他身后,微微一笑,蓦地里袖出一柄匕,倏得刺出,**那人后心。那匕甚是锋利,剑到气绝。那人哼也没哼,便死挺了。

    曹丕拔出匕,在他的**上踹了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回头见郭姬吓得花容失色,怔在那里,嘴张的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禁微微冷笑,道:“妇道人家,胆子就是小。”顿了顿,又道:“不过刚才你倒胆大,那种话也敢说出口。”

    郭姬这才回过神来,哇地一声,叫出声来。

    她这一声惊呼,颇为大声,连远处巡警的亲兵都听得清清楚楚,只道有人前来行刺,相顾骇然,奔到书房门前十余步前停了下来,其中一人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曹丕笑了笑,道:“没什么,只不过是一名无知小贼混在下人中间,鬼鬼祟祟的偷听我们说话,已被我杀了。”

    身为主人杀一名下人,在这个时代,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在场众人均不以为异,问道:“公子可曾受伤?”

    曹丕道:“个把毛贼又怎能伤的了我?你们进来把尸体搭出去埋了吧。”说着打开了门。

    众亲兵向屋内望去,只见一名下人倒在案边,一动也不动,显是死了,纷纷拍起马屁道:“就是,公子身手了得,等闲三五十人进不了身。”“无论多强的对手,公子只要一掌,对方便即毙命。”“呸,哪还要一掌,公子只要动动小指头,便能把人打趴下。”心中却道:“胡吹什么大气?若个把毛贼真的伤不了你,上次为何又被刺客捅伤胸口?”不过这话只能烂在肚里,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来。

    曹丕也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听了这通马屁还是哈哈大笑,良久不绝。大笑声中,众亲兵入内将尸体搭了下去,自去找地方掩埋,众人神色如常,表情木然,好似眼前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狗一般。外间的婢女听闻内堂死了人,倒也不是如何惊慌,提了水来冲洗,不片时又将内堂打扫的片尘不染。

    曹丕让郭姬指挥下人洒扫,换衣之后便去魏王宫议事。

    曹操问道:“孙刘联兵,来势汹汹,诸位以为当如何应敌?”

    司马懿道:“孙刘自不量力,居然敢来捋虎须,岂足一扫?大王不须忧虑。只要大王引天兵一到,这两个魔幺小丑,自然瓦解冰消,又何足道哉!”

    曹操哈哈一笑,道:“看来仲达已有成算了。”

    司马懿道:“微臣才疏学浅,成算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大王英明神武,文治武功均远胜他人,漫说孙刘之兵合在一起不过二十五万人,便是五十万人、一百万人,大王也不用片刻功夫便将他们荡平。”,尽在netbsp;曹操道:“仲达真是越来越会拍马屁了,如今大军压境,这马屁还是少拍些吧,说说看你有什么主意?”

    司马懿道:“既然大王要微臣献丑,微臣便提出些浅见,以供大王参考。孙权、刘备虽然联合,但貌合神离,表面上合合气气,暗中则勾心斗角,实不足为虑。”

    曹操点点头,道:“一语中的,接着说下去。”

    司马懿道:“如今孙权、刘备一攻合肥,一攻许都,东西相隔千里,尾实难相顾。以微臣愚见,当先攻孙权。孙权不善6战,以十万大军尚且敌不过一个张文远,无用可知。大王以雷霆万钧之势临之,孙权必走,则刘备又岂能独留?必当然望风披靡。然后遣使一介往和孙权,唆使其往攻襄阳,我料孙权攻打主公非其本心,必会同意,到时主公领兵由平阳入关中,与孙权尾夹击刘备,刘备不败何为?”

    曹操道:“妙计,真是妙计!”笑了笑,道:“又拍马屁,又出主意,真是难为你了。”

    曹丕问道:“刘备威胁许都妄图劫迁天子,形势危急,仲达不想着解许都之围,却建议父王攻打孙权,却是何故?”

    曹操微笑道:“你算是问到了点子上了。”

    司马懿道:“刘备只出兵十五万明显未尽全力,我若救援许都,刘备必添兵助战,到时杀了个难分难解,孙权来个渔翁得利,那便糟了。”

    曹操笑道:“正是如此。”

    曹丕道:“仲达真是高明,仅一席话便令我茅塞顿开,佩服佩服。”

    司马懿道:“不敢,不敢。这只不过是在下浅见,有污公子清听。”

    曹操道:“你也别太谦了,既然要先攻孙权,那孤便令曹子孝领兵五万往救许都,孤自领精兵二十五万入淮解合肥之围。”

    司马懿道:“不可。”

    曹操微笑道:“为何不可?”

    司马懿道:“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备。大王亲往救援合肥,孙权闻知必有所准备,大王想要胜他就要费些踌躇了。依臣愚见,不如全军驰援许都,造成以刘备决一死战的态势,如此一来可令刘备心生戒惧,不敢冒然进攻,二来可使孙权大意轻敌,岂不两便。介时大王再提一军尽弃辎重,昼夜兼程,奔袭合肥,必能攻孙权一个措手不及,不走何为?”

    曹操连连点头,由衷赞道:“仲达可谓知兵也!”顿了顿,又道:“好,就这么办。众将士随孤前往驰援许都。”

    众文武齐声应道:“是!”

    曹操向曹丕看了一眼,道:“子恒往年皆镇守邺城,只知政务,不谙军旅之事,这如何能成?我封你为五官中郎将,随我一道出征,也好熟悉军务,将来好干大事,这邺城就由子建镇守。”

    曹丕心道:“父王让我既熟悉政务,又熟悉军务,自然是想把大业交给我了,看来我是太多心了,这世子还是非我莫属。”应道:“是!”

    众人又商议了一阵,各自散去。

    曹丕回到府中,眉开眼笑,搂着郭姬便亲。郭姬晕生双颊,问道:“大王升你官了?这么开心?”

    曹丕道:“这次你还真猜对了,大王封我为五官中郎将,让我随军出征,熟悉军务,将来好差我办大事,看来他是要把位子传给我了,哈哈!”

    郭姬嫣然一笑,道:“五官中郎将不过是个芝麻绿豆般大小的官,瞧把你高兴的。”

    曹丕笑道:“诸公子俱是白身,只有我一个封官,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郭姬冷笑道:“是能说明问题。”

    曹丕心中欢喜已极,没听出她语气有异,道:“没错,这世子看来我是当定了,今晚你给我做几个菜,我们好好乐乐。”

    郭姬道:“是要好好乐乐,不然到时想乐也没得乐了。”

    这句话十分浅显,曹丕自然听出她话里有话,问道:“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我当世子,你便能当皇后了,不开心么?”

    郭姬道:“不但皇后当不成,还转眼便要死了,有什么好开心的?”

    曹丕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

    郭姬道:“我来问你,这次魏王让谁留守?”

    曹丕道:“子建。”

    郭姬道:“这才说明问题。”

    曹丕沉吟道:“你是说,父王找算把位子传给子建,不可能,不可能。”

    郭姬道:“原本大王认为子建害死仓舒,将他关了起来,如今不仅将他放了出来,还让他居守,这么明白的形势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曹丕道:“那父王为何要封我官做,还栽培我熟悉军务,好委以重任。”

    郭姬冷冷地道:“委以重任不过是场面上的话罢了,你还当真了?魏王已不再信任你,所以不让你居守,而将你带到身边,便于监视,这样也可暂时稳住你,等战打完之后,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曹丕走到窗边,抬头望着窗外天空,出了一会神,道:“你说的不无道理,这该如何是好?”

    郭姬道:“你忘了我上午说过的话了么?”

    曹丕吓了一跳,道:“不行,不行,这事我做不来。”

    郭姬道:“我想你也做不来,当我没说。也许我是瞎疑心,魏王让你随同出征,确有栽培你的意思。”

    曹丕想了想曹操说过的话,又想了想郭姬所说,只觉心乱如麻,摆了摆手,道:“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郭姬裣衽一礼,退了下去。

    曹丕静静地坐于案后,双眼微闭,好似入定,心中却思潮起伏,浪滔汹涌,久久难以平静。

    这一日曹丕并没有睡,就这么坐了一晚,下人没有他的命令,自也不敢打扰,以免再无端横死。次日一早,郭姬来到书房一看,见他头上多了十余根白,面色憔悴,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来岁一般,不禁心中大恸,道:“既便你当不了世子,我还是会陪着你,到时你为我画眉,我为你弹琴,这样的日子岂不是神仙也不如?这世子当以不当,又有什么了不起,至于为此不眠不休么?”

    曹丕道:“这为君之乐,又是岂是你一个妇道人家所能明白的?要我不当世子,不做皇帝,整日里为你画眉,听你弹琴,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郭姬话要是让贾仁禄听到了,一定乐得白沫鼻血齐流,屁颠屁颠的答应下来。贾仁禄是个烂好人,虽说一次又一次吃了女人的亏,他还是不长记性,还是一次一次的帮助她们,这可能便是个性使然吧,他有些像段誉的老子段正淳,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人物,段正淳既便是在最后关头,为王语嫣之母王夫人所挟制,王夫人命慕容复杀死他的几个情人。段正淳虽愤恨已极,但在紧要关头,仍是向着她说话,见她惨死,也是痛不欲生。贾仁禄也有些大同小异,虽说见一个爱一个,但对每个女子都是真诚的,感情都是真格的,在他眼里能为美人画眉,便是万里江山摆在他面前,他都视若敝履,不加一瞥,何况他根本对万里江山没有兴趣。而曹丕则和他大意其趣,极度热衷权势,为了得机得势,父子亲情,什么都可以舍弃,这不让他当世子做皇帝,当真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郭姬叹了口气,道:“我又怎么舍得让你死。”两行热泪沿颊而下。

    曹丕喃喃地道:“父王到底有没有怀疑我,父王到底有没有怀疑我?”

    郭姬道:“你想了一个晚上,就在想这么?你要想知道魏王心里在想什么又有何难?”

    曹丕忙道:“你什么主意,快说快说。”

    郭姬道:“仓舒死后,魏王于心有愧,便对环夫人加倍宠爱,自是无话不谈。而环夫人易于愤激,只要一激什么说都能说出来,你要想知道魏王心中所想,只有从王夫人身上下手了。”

    曹丕道:“如何下手?”

    郭姬道:“本来你出征在际,原也没有机会。可偏生这么巧,眼下就是一个好机会。环夫人自仓舒之后便开始笃信佛教,常要去庙中进香,明日好像是庙里一个什么节,她自然会去的,到时你假作进庙上香,与环夫人不期而遇,然后如此如此,还怕不知魏王心中所想么?”

    曹丕一跃而起,道:“妙极,妙极,妙之极矣!”

    郭姬嫣然一笑,道:“你肚子饿不饿?”

    曹丕经她这么一提醒,只觉肚子咕咕乱叫,嘿嘿一笑,道:“本来也不觉得,经你这么一提醒,便觉得饿得厉害。”

    郭姬笑靥如花道:“我给你准备早点去。”

    次日一早,曹丕便轻车简从,来到环夫人常去寺庙,其时庙里已是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众善信虔诚的跪于佛像前,不住磕头。曹丕举着支香,到处乱晃,明曰拜佛,实则**。过了良久,曹丕正左张右望,忽听身后一男子声音说道:“兄长,你怎么也在这里。”

    曹丕回头一看,却是曹植,心中一凛,心道:“这小子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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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巧计试探

    曹植见他愣在当场,良久不言,不禁莫明其妙,叫道:“大哥,你怎么了?”

    曹丕回过神来,道:“没什么,没什么。你身受重伤,可要多多休息才是。”

    曹植笑道:“那点小伤,已不碍事了,最近整日躺在床上,闷得慌,便想着出来走走。”

    曹丕点点头,道:“说的也是,我看你面色红润,人也精神了,这伤看来是好多了,这样我就放心了。”

    曹植道:“多谢兄长关心。”

    二人正说话间,突然之间,听得一女子声音,说道:“咦,子恒你怎么也来了?”正是环夫人。

    曹丕心中一凛道:“糟糕啊糟糕,环夫人偏偏在这时候出现,如今有子建在这里碍手碍脚,什么诡计也施不出来了。”转念又想道:“她见到我感到很惊讶,见到子建却不如何吃惊,难道是约好的,子建约庶母出来做什么,难道……”

    只听得曹植说道:“兄长也是来上香的,我们方才不期而遇,正在说话,您便来了。”

    环夫人道:“原来如此,子建你不说你和此间方丈有旧,那我求的那佛经的事,你可要帮我好好说说。”

    其时佛教传入中土不久,天竺与中原又相隔万里之遥,道路不便,前来传教的大德高僧自是凤毛麟角,佛经也就少得可怜,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本,有道是物以稀为贵,寺院里那些和尚们自然拿这些佛经当珠当宝,从不轻易许人,是以环夫人想要通过曹植这层关系向方丈求经。

    曹丕心道:“惭愧,环夫人原来是来求什么劳什子佛经回去念颂的,我还以为是他们之间私有情弊,我好从中作梗呢。”

    正出神间,只听曹植说道:“这事好说,此间方丈与我乃是至交,一切都包在我身上便了。”

    环夫人嫣然一笑,道:“那多谢你啦。”

    曹植道:“夫人太客气,以后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曹丕出手大方,这环夫人是曹操身边宠妾,曹丕自然没少送礼,环夫人原先对他甚有好感。可自从曹冲死后,环夫人认定是曹丕暗作手脚,便对曹丕不理不睬,这次见到他也不和说话,又和曹植说了两句,便打算前去上香,曹植便让她先安心上香,自己入内向方丈求肯佛经去了。

    曹丕眼珠一转,跪在环夫人身旁,乘她念佛的空隙说道:“夫人原来是想求佛经,怎么不早对我说?”

    环夫人素知他神通广大,自己原先求他的事,无不迎刃而解,心想他真能为自己求来佛经也未可知,便道:“哦,你有本事求来?”

    曹丕道:“我认识几个西域商人,他们到过天竺。夫人也知道中土的佛经,都是从天竺求来的,我同那几个西域商人说说,多了怕是求不来,这一册两册的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环夫人心头一喜道:“这实在是太好了。天竺原经,念起来自然比中土的译本更有效力,可天竺佛经都是用竼文书写而成,我又不识得,如何念颂?”

    曹丕为了将她赚进自已府中行奸诈,自是花言巧语,顺嘴胡说,道:“邺城之中识得竼文的还怕少了,多出些银钱,让他们译成汉话便成,到时夫人将经文背熟。持着原经念颂,自然效力非凡,佛祖定加庇祐。”

    环夫人心中所想正是如此,这一喜实是非同小可,笑道:“若果真如此,我可不知如何感激你才好。”

    曹丕微微一笑道:“小事一桩,何用夫人感激。”

    环夫人道:“那我先谢谢你啦,不知net)这佛经你打算何时去求?”

    曹丕道:“那几个西域商人正在城中,此间之事一了,夫人便随我到舍下,我便请他们过来坐坐,这佛经之事我也是一窍不通,自然不敢乱说,以免耽误了夫人正事。还是夫人同他们说道,这样他们禀夫人之命办事,自然不会有差池。介时我再给他们几万两黄金,让他们带去天竺多多布施,天竺沙弥感念夫人诚心,定会不远万里携经前来,这样夫人如有疑难,径可向他们当面请教,岂不是好?”

    环夫人心花怒放,连声道:“对的,对的,这样自然是好,可让你破费怪不好意思的。”

    曹丕道:“孩儿也知夫人在仓舒这件事上对孩作有很深的成见,孩儿这样做只是想对夫人稍加补报,以消除双方的误会,夫人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曹丕是否加害曹冲,环夫人也只是心中臆测,并没有真凭实据,此时听他竟肯出几万两黄金为自己布施,不禁大为感动,怪他之意自然也就轻了,张嘴刚要说话,却见曹植双手捧着一个黄布小包走了过来,道:“这便是夫人要的佛经。”

    环夫人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谢过了曹植。曹丕说道:“我还有些事情,先告辞了。”说着便向环夫人行礼,顺带使了个眼色,环夫人也知他和曹植貌合神离,微微点了点头。

    曹植道:“兄长若是无事,便到寒舍坐坐如何?”

    曹丕道:“不了,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改日在到府上打扰。”说着便即辞出,径自回府。

    来到内堂,郭姬见他一人回来,大为诧异,问道:“环夫人呢?”

    曹丕将刚才的事说了,郭姬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识得什么西域商人,到时环夫人来了,你请不到西域商人,看你怎么和她解释?”

    曹丕哈哈大笑,道:“这不正好么,和她解释什么,哈哈!”

    二人说了一会话,下有来报环夫人来访,曹丕出迎,将其让到前厅,客套一番,曹丕道:“夫人请宽坐,我去去就来。”

    环夫人知道要去请西域商人,微微一笑,示意他自便。

    曹丕行了一礼,走了出去。,尽在netbsp;环夫人原本以为本域商人很快便来,自己便可和他们好好说说该求何种经文,怎知等了近一个时辰,曹丕仍没有回来。放在她面前的茶早已凉了,也没见婢仆前来撤换,不禁心中有气。此时她有求于人,倒也不敢乱婢气,耐着性子又等了近一顿饭的功夫,心中烦躁起来,回头对站在她左的一名贴身侍婢说道:“去看看子恒到底在做什么了,怎么请个人,请了这么久还不来。”

    过不多时,那侍婢转了回来,还未开言脸先红,环夫人见她神色忸怩,便问道:“子恒可在府中?”

    那侍婢点头,道:“在倒是在的,只不过……”

    环夫人道:“只不过什么?”

    那侍婢脸上一红,道:“只不过……只不过……”

    环夫人瞪了他一眼,道:“到底怎么了?”

    那侍婢道:“公子正搂着个女子看歌舞,婢子去时,他正在动手动脚……早就将夫人的事忘在脑后了。”

    环夫人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道:“岂有此理,找他去!”

    那侍婢引她到曹丕所在的小院,甫进院门,只见正中一道大门虚掩,从里间传来丝竹之声,婉转悠扬,其中还夹杂着曹丕那不三不四的调笑声及女子的呻吟声,不堪入耳。

    环夫人一跺脚,抢上前去,飞起一脚,踢开大门,只见大殿正中十余名舞姬,轻扭腰枝,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曹丕正中高坐,左手搂着郭姬的纤腰,伸嘴正向她的唇上吻去。曹丕要是身有要事,来不及请西域商人,也就罢了,可他却在做这种下流勾当,试问环夫人又怎么不怒,大声喝道:“你好自在!”

    丝竹声嘎然而止,众舞姬吃一了惊,四散而出,霎时不见。曹丕红光满面,颇有酒意,眯着双眼,道:“呃,怎么都走了,继续跳啊!”郭姬挣脱开来,整了整衣衫,告罪而出。

    环夫人面色铁青,道:“还跳!我且问你,你请的西域商人呢?”

    曹丕显是还未清醒,挠了挠头,喃喃地道:“西域商人?我哪认得什么西域商人?”

    环夫人愤怒已极,道:“这么说你是在消遣我了?”

    其时环夫人颜色未衰,仍是端丽绝俗。曹丕醉得厉害,脑中昏昏沉沉,只知眼前站着一位大美人,那位大美人像是很生气,絮絮叨叨地向他质问着什么。至于这美人是谁,他哪还能记得起来。此时他烈酒下肚,欲念如火,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身子一晃,撑着桌案站了起来,贼笑兮兮,说道:“呃,小美人站在门口做什么,来陪我喝洒!”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伸手便向她的手腕抓去。

    环夫人怒不可遏,右手一扬,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怒道:“你个不成气的东西,难怪大王要废长立幼,册立子建为世子!”

    曹丕挨了一掌,大为震骇,酒意顿消,伸手按住右颊,睁大眼睛,道:“环夫人,你怎么来了!”

    环夫人冷冷地道:“承蒙公子盛情款待,我在前厅苦苦等了一个多时辰,能不来么?”

    曹丕一拍脑门,道:“啊,不好意思,方才郭姬请我喝酒,我一高兴,竟然将这事给忘记了,夫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西域商人前来。”

    环夫人瞪了他一眼,道:“不用了,我可不想再等一个时辰。”袍袖一拂,扬长而出。

    曹丕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冷笑。

    环夫人走后,曹丕唤来郭姬,屏退左右,道:“看来这事是真的,父王已经打算立子建为世子了。”

    郭姬道:“那你赶紧巴结子建,子建心存感念,接位之后自然不会薄待你。”

    曹丕道:“我是兄他是弟,要我像头狗样在他面前摇尾乞怜,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郭姬道:“那你便一走了之,找个地方隐居,不问世事。”

    曹丕道:“你认为我能做到么?”

    郭姬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我可没主意了。”

    曹丕沉吟半晌道:“你那天不是出了一个主意了么?”

    郭姬脸上变色,颤声道:“你不是说这主意使不得么,难道你真打算……”

    曹丕望着院外阴沉沉地天空,过了良久良久,一句话也没有说,蓦地里一咬牙,缓缓地点了点头。

    也是合当出事,环夫人盛怒之下将曹操欲册立曹植为世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冷静下来之后,心中也很是懊悔,害怕曹操知悉此事之后怪责自己,回宫之后便只字不提,其时曹操正忙着布署兵马,自也不会来理这些细枝末节,这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三日后,曹操点起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赶往许都。在途非止一日,大军过了黄河,到达陈留,休整一日,便即起行。这日将到尉氏,离许都已是不远了。曹操正在亲卫拥卫下,策马前行,忽见一骑急奔而来。马上之人,催马赶到近前,一跃而下,单膝跪倒,道:“启禀大王,孙权大军翻越大别山,抄小路攻占汝阴县城!”

    曹操心中一凛,骂道:“竖子安敢如此!”

    司马懿纵马迎上,道:“汝阴之西为汝南郡治安城,西北为陈县,正北为大王故乡谯郡,东南则为扬州治所寿春,地理位置可谓十分重要,孙权占了汝阴。若与猛攻合肥的大军遥相呼应,寿春危矣。”

    曹操长眉一轩,道:“仲达之言甚是,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司马懿道:“乘其立足未稳,急行前往,可一战而定。”

    曹操手捋长须,笑道:“知我者仲达也。”当即传令曹丕、司马懿领军打着他的大纛,大张旗鼓的开往许都,自己则领着三万精兵,尽弃辎重,兼程倍道,赶往汝阴突袭,一如他当年千里驱驰奔袭乌桓一般。

    曹操大军与司马懿大军分道扬镳之后,转向东南,经扶沟、陈县,这日到得项县,哨探来报孙权大军仍在汝阴城中休整。原来孙权攻下汝阴后,打算突袭许都,但见曹操援军已到便不敢轻进,计划在汝阴休整三五日,便奔袭寿春,逼张辽回救,使围攻合肥的吕蒙大军能轻取合肥,赶到寿春与自己会合,共同啃下这块硬骨头。

    曹操才智兼人,孙权这番心思他只是略加沉吟便已猜透,微微冷笑,道:“孙权这小子想得倒挺美。”催促三军俱进,大军不眠不休,一昼夜奔于二百余里。这三万军马步骑混杂,急奔之下,队伍便不再整齐,断为数截。曹操与许褚所领五千精骑奔行如飞,将后继兵马远远的甩在了后头。白狼山一役曹操尝到了轻兵兼程,出奇不意的甜头,以为此法放之四海而皆准,一时大意,竟忘了孙膑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五十里趋利者军半至,百里趋利者厥上将。”

    这日午间,五千骑兵离汝阴城已不及百里,地形也越来越复杂,众将士置身于群山峻岭之中,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艰难的行进着。不多时,大军来到一处山谷,两边竟是乱山,山上林木葱郁,鸟语间关,清风徐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曹操策马来到谷口,向前望去,只见两山间的山道极是狭窄,仅可容两骑并行,不禁长眉一轩,唤来向导询问,向导言道此间已离汝阴不远,出了这山谷,便一马平川,便于骑兵驱驰。曹操心中一喜,催促众军行,迅穿过山谷。

    许褚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纵马当先直入,后面五千骑兵跟进山谷。

    突然之间,只听得两边山上鼓声大震,曹操大吃一惊,左右一瞧,只见林木间竖起无数面大旗,有的上书“孙”字,有的上书“6”字,迎风招展,旌旗飘处,无数弓箭手从长草中长身而起,张弓搭箭,便是一阵乱箭射下。惨叫声中已有数百曹兵倒在了血泊之中,坐骑没人驾驭,登时四下乱窜。

    右山坡顶上立着一人,碧眼紫髯,正是孙权,哈哈大笑,道:“曹操老儿,没想到你也有今日!”

    曹操心中大骇,叫道:“孙权!”心道:“孙权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难道他会未卜先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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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落难荒郊

    那山道极窄,四下里劲箭如雨,飕飕不绝,曹兵没躲闪处。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又有数百曹兵惨亡。曹操眼见着一支驽箭从右射来,待要闪避已是不及,不禁吓得手足无措,忽地一道人影闪到,挡在他身前。只听啊地一惊呼,那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曹操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只见一名小卒倒在血泊中,胸口中了一箭,显然是他见曹操遇险,奋不顾身上前替他挡了一箭。

    曹操心动如绞,大声叫道:“掉转马头,退出山谷。”众将还来不及拨转马头,便听得一阵轰隆隆的响声传来,无数大石、擂木滚落,顷刻间便将山道塞住了。曹操虽富机智,当此绝境也不禁心乱如麻,叫道:“弃了坐骑,从来路冲出去!”

    曹兵纷纷下马从阻住山口巨石大木上爬过,后队则抢上前来,挥舞手中兵刃,格挡来箭。

    江东兵马深谙水战,大江之上两船相遇,长枪大戟毫无用处,只能用弩箭对射。是以江东兵马弓箭之技十分娴熟,何况这次从孙权北来的尽皆是千中挑万中选的精锐之士,当真人人百步穿杨,箭无虚。再者众将士居高临下对着窄道上的曹兵放箭,又是占尽便宜,自然是一箭一个,爬上阻道大石的数百人无一幸免,一一中箭倒地,一名兵士中箭后不即便死,又向上爬了数步,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指向上指了指,这才死去。

    曹操在亲兵的护卫下,爬到一半,边上亲兵已全数阵亡,曹操眼见着离坡顶不过数尺,牙一咬,奋力攀上,噗得一声,一支长箭正中他的左肩,曹操啊地一声惊呼,只觉伤口处痛入骨髓,心中暗道:“我命休矣。”

    孙权在山坡望见曹操中箭,心下大喜,道:“曹操老儿,你又何必再垂死挣扎,不如投降了吧,孤保证不伤你性命便是。”

    曹操向他吐了口唾沫,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要孤向你投降,做梦!”

    孙权冷哼一声,手一挥,江东兵士一齐放箭,一时间箭如飞蝗,中者纷纷倒地。

    曹操眼见手下兵士一个个死横就地,气塞胸臆,破口大骂,稍一疏忽,左臂、后背各中一箭,伤处血流入注。

    便在这时,只听得一声断喝:“休伤我主!”一人已爬出阻道的山石,见曹操中箭,又奔了回来,拉起他便提气急奔,霎时间便奔到了最顶端的一块大石之上,带着曹操,纵身跃下,甫一落地,毫不停留,落荒而走,那人正是许褚。

    孙权没想到许褚如此了得,搀着一人飞奔,跑起来竟似足不点地一般,大吃一惊,道:“快追,别让曹操跑了!”

    6逊道:“主公尽管放心,四下已布置妥当,曹操便是插翅也难飞了。”

    孙权捋了捋紫髯,道:“没想到这消息竟然还是真的,不知何人如此好心,竟将如此重要的军情透露出来,倒帮我们一个大忙。”说着向6逊瞧了一眼,盼他回答。

    6逊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恕末将愚鲁,猜想不出。”

    孙权长叹一声,道:“这其中原委着实难猜,曹**陵天子,树敌太多,想要他命的大有人在。想是他的仇人得悉这一重要军情,便来报我,好假我之手替他们报仇。唉,我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把杀人之刀罢了。”

    6逊笑道:“曹操欺陵君父,穷兵黩武,致使生灵涂炭,实乃国之大贼。主公杀了他,乃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可谓是不世奇功。我们虽说坠人彀中,成为他人手中的杀人钢刀,但对我们来说,实有莫大的好处,又何乐而不为呢?”

    孙权笑了笑,道:“你说的倒也有理。”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最好明天早上我一醒来,便见到曹操级摆在案头。”

    6逊点头道:“末将一定不会让主公失望。”

    孙权微微一笑,道:“刘备曾言道活捉曹操者,便以其爵爵之,绝不食言。孤如何不如刘备,现在就看你有没有造化当这个魏王了,哈哈!”大笑声中,孙权领着五千近卫,下山去了。便在这时,谷中的曹兵降得降,死的死的,填塞谷口的乱石上已堆满了尸体。

    许褚搀着曹操飞奔一阵,窜入一片密林之中,耳听着呐喊声越来越远,大感放心。曹操受冷风一吹,醒转过来,睁开双眼,只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举目四望,但见林木苍莽,不辩东西,穷途莫路之net)感油然而生,长叹一声,道:“难道我要死在这么?”

    许褚道:“大王不可如此灰心,末将便是拼上一死,也要保护大王周全。”

    曹操苦笑道:“我如今这个样子,哪有半点像个大王。”长叹一声,道:“我军行踪异常机密,所行的又是小路,按说无人知晓。前番千里奔袭乌桓,离柳城不到二百里,蹋顿方知,仓促应敌。可如今孙权却布置好了口袋等我们来钻,明显是事先得到消息了,不知孙权是如何知道的?”

    许褚道:“不用说一定是出了内奸了,大王回到许都彻底查察,揪着那小子来,交给微臣落,微臣一定将他活剥了!”他虽说武功盖世,却仍中了两箭,受伤虽然不重,但以他的功夫在战场上居然中箭负伤,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面子上当然挂不住,是以一提起那个内奸便恨不得立时揪住他,将他的肉一片片割将下来喂给狗吃。

    曹操点点头,咬牙切齿地道:“想来是这样的,不知什么人如此大胆,我要是知道了,一定将他凌迟处死!”顿了顿,抬头向天,叹道:“我纵横中原二十余年,杀人无数,双手上沾满鲜血,倘若被我所杀之人皆来向我复仇索命,我便是死上万次,也是不够。唉,树敌太多了,现在想想处置董承、伏完等人太过,杀一人足矣,其家小何罪?统统斩决,可谓是丧尽天良,如今这般焉知不是我行事过于凶残,法令过于严苛之报?”

    许褚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大王这样做又有什么错?”

    曹操摇了摇头,刚要说话,蓦地里想起一件事,问道:“我们现在走的是什么方向?”

    许褚道:“西北,曹子廉的大军正向这里赶来,只要同他会合,我们便安全了。”

    曹操大声叫道:“且住!”

    许褚一怔,停下脚步,问道:“大王你这是怎么了?”

    曹操辩明方向,伸手向南一指,道:“往南走。”

    许褚道:“子廉大军和我们就差一日路程,我们为什么不向西北,反而向南,南方可是孙权的地方啊!”

    曹操正要说话,忽听西北角上密林之中有人喊道:“曹操在这!”“活捉曹操!”“主公有令,谁活捉了曹操,便封谁为魏王!”大喊声中,数十人窜将出来,人人执着一柄亮晃晃的钢刀,向他们所在处奔了过来。

    曹操笑了笑,喃喃地道:“孙权想做皇帝了?就他这样子像个皇帝么,呵呵。”

    许褚见敌人来势汹汹,便道:“末将来与这些鼠辈纠缠,大王快走!”

    曹操知他本事了得,点点头,道了声珍重,身子摇摇晃晃的向南奔去。走出几步,忽听身后惨叫响,回头一看,只见许褚已夺过一柄钢刀,砍翻一人。右手一探,提起一人,奋力掷出。那人啊地一声惊呼,平平飞了出去,脑袋在另一人的脑袋上一撞,两人同时脑瓜迸裂,倒地而死。

    许褚一上来便杀了三人,神威凛凛。众人心中惊骇,嘴上虽大呼小叫,却没有一个敢上前送死。

    曹操微微一笑,待要转身已许褚会合,却见东北角上人影绰绰,似有不少人正想此间赶来。不禁吓了一跳,迈步向南急奔,没入长草丛中。

    6逊虽说算无遗策,但毕竟年轻,经验尚浅,他料想曹操逃脱后定投西北以曹洪大军会合,是以在西北一带布下重重埋伏,没想到曹操却反其道而行,不奔西北径投东南。何况汝阴之南祟山峻岭,千丘万壑,横垣不绝,6逊即便是有心设防,也无从防起。曹操随便找个山头趴起来,孙权便是十万兵马搜山,一时也找他不到。曹操一生明决果敢,大事往往片时便决,此时虽身处险境,身中箭疮,却还是神智清明,一下就看清了关键所在,和贾仁禄跑路时饥不择食,慌不择路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奔出了数十里,曹操使劲诡计,故布疑阵,甩脱所有尾巴。其时身受三箭,失血过多,只觉头昏眼花,双脚如同灌铅一般,越走越慢,心想若是任由鲜血长流,怕是走不出十里便要一命呜呼了,于是便找了一处长草丛中伏下身子,强忍痛楚,拔出长箭,敷上随身带着的金疮药,简单的包扎了伤口。他戎马倥偬,身经百战,处理这点小伤自是不在话下。

    过不多时,血流便止,精神渐复。他左右一张,并无人追来,略感放心,又提出奔了数十里,已是三更时分,放眼望去,月光下只见四下竟是乱山,层层叠叠,此起彼伏,也不知到了哪里。他奔了大半日,累得筋疲力尽,靠在一株大树上喘气半晌,直起身来,现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其时他虽贵为魏王,养尊处优,但年轻时的功夫毕竟没有搁下,牛刀小试便打了只山鸡,生火烧烤,不久脂香四溢,眼见已熟,吃进嘴里,只觉鲜嫩异常,赛过他平日所吃的诸般美味,片刻之间便将一只山鸡吃得干干净将,只剩骨头。

    次日一早,曹操便又向南行了三十余里,深入群山之中躲藏。途中经过一户农家,乘户主外出干农活之际,偷了一领粗布长衫,换下了早已沾满鲜血的锦袍玉带、黄金锁甲,将甲袍弃于山涧之中,找了一道人迹罕至的山谷隐居养伤,捏土为盆,铺草为床,一切都须自理。他出生官宦世家,活了这么大,这种亡命天涯的日子只有过一次,那便是行刺董卓不成,避祸出奔,逃难陈留,回想起来已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自那以后他便割据一方,锦衣玉食,煮饭穿衣这等小活,都不用他动手,只要一个眼色,自会有人给他办得妥妥贴贴。可如今四下无人,唯有猴子。猴子虽具灵性,却不识人言,不晓尊卑,曹操虽贵为魏王,喑唔叱咤,豪杰景从,却也差它们不动,只得徒唤奈何。

    十余日后,曹操身上箭伤已好了**成,不禁关心起许都战况,当下觅路下山,向西而行。这日午时,到得一处小镇,听得行人言语,现此间仍属自己管辖,心下略宽,找了个酒家,点了碗面,拿起筷子正要吃面,却听得隔壁座头的一人说道:“张三哥,听说大王偷袭汝阴不成,反中了孙权埋伏,中箭身死,这事可真?”

    曹操心中一凛,侧头看去,只见那姓张的是个中年汉子,说道:“可不是嘛,大王一世英明,战无不胜,没想到,唉!”

    曹操心道:“我不过是中箭负伤,外间却传说我已死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仲达等人用计,诈称我死,一来引刘备、孙权来袭,设伏歼之,二来让孙权等人认定我已亡,不再追杀,我便可安返许都?此计大妙,想是仲达的主意。”手捋长须,微微一笑。

    只听得先一人说道:“这事我是说什么也不相信,大王神通广大,袁绍出兵七十万都奈何大王不得,孙权是个什么东西,出兵十万竟然打不过一个张辽,同大王为敌简直就是拿鸡蛋碰石头,必败无疑,大王一伸小指便将他戳死了,他又怎能杀得了大王?”其时曹操武功方盛,崇拜者自然不少,这人便是其中一个。

    曹操心道:“这人对我倒是忠心。”

    另一人道:“孙权兵马我也见过,个个面黄肌瘦,跟没吃饭似的。哪像我们精壮结实?按理来说,十个打我们一个也打不过,只不过孙权这厮惯用诡计,在山谷中设下埋伏,大王到时,乱箭齐。大王虽有三头六臂,但也架不住乱箭如雨,一不留神,中箭而死。”说着长叹一声。

    曹操没想到辖下百姓竟将他当作天神来崇拜,听他说得好笑,不禁婉尔,心道:“我要是有三头六臂,可不成怪人了么,呵呵?”

    先一人道:“那也是瞎说,大王的武艺可是了不得,于万马军中杀进杀出,当者披靡,又有谁能伤的了他!”

    另一人道:“你还别不信,听说大王尸体都找到了,身上插满了羽箭,像头……像头……”他原来想说像头刺猬,但由于曹操是他的偶像,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接着道:“大公子见到了大王的尸身,哭得死去活来。如今大公子正在为大王葬,你要不信,去许都看看不就知道了。”

    先一人道:“哦,真有这事?”

    另一人道:“那还有假。”

    先一人道:“唉,大王英雄无敌,爱护百姓,没想到就这么去了。如今这魏王不知由谁来继承,要是位英明有为的公子,和大王一样爱护百姓,我们可有福享了,若是一个糊涂蛋,那可就害苦我们了。”

    另一人道:“是大公子曹丕,我可听说群臣一致拥戴,上表皇上,立其魏王……”

    砰地一声响,曹操伸手在案上重重一拍。那两人正聊得起劲,听得这一声响大吃一惊,纷纷向他望来。这两人不过是贩夫走卒,自然认不得曹操,他们可不知道他们做梦都想见到的大英雄,此时就坐在他们边上吃面。见他穿得破破烂烂,灰头土脸,还当他是一个疯子,看他的眼光中,满是鄙夷之色。

    曹操自不会和他们一般见识,寻思:“这也装得太像了吧,群臣无我诏命,怎敢胡乱定立!”草草吃完了面,摸出几枚铜钱,掷于案上,闪身出店。

第四百零一章 窍居王位

    既然许都已传出曹操身死的消息,孙权自然不会追杀他,且他此时头散乱,灰头土脸,样貌已是大变,不仔细看根本没人认得出他来。于是他放心大胆的向北而行,这日到了临颖,现城头已飘着刘备大军的旗号,一打听才知道此城已被魏延攻下,而张飞占了颖阳,二将听闻曹操身死的消息,倒也没有冒然进攻,只是在城中休整。

    曹操越想越觉得这不像是计,不过由于结果实在过于可怕,他稍念及此,便不敢在往下想,此时临颖已为刘备所占,他不敢进城,当夜便在荒山中歇宿,提心掉胆的过了一晚,倒也太平无事。次日一早,他便转向东北,大步向许昌而去。

    走了一个上午,离许都城已不足百里,忽见前方烟尘扬起,一彪骑兵约有四五十人,向他驰来,想是四下巡警的哨骑,为一人像是队长,大声叫道:“什么人!”

    曹操心中一喜,道:“只我便是魏王,快快护送我回城!”此时他身上的衣衫早已被荆棘划破,破烂不堪,不过说话凛然生威,王者之气丝毫不减。

    众人闻言愕然,向他上下打量一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蓦地里目露凶光,为那名兵士,道:“你胡说什么,魏王好端端的在许都,你怎敢冒充。再说你也没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居然敢说自己是魏王,不是让人笑歪嘴么,哈哈!”身后骑兵无不哄笑。

    曹操向他们瞥了一眼,见他们眼神有异,心中一凛,道:“孤还未死,何人敢嗣立?”

    那队长双手插腰,笑道:“这人当真好笑,居然自称孤。也不瞧瞧他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乡下老头都能称孤,那我岂不能称朕了,哈哈!”身后兵士笑得前仰后合。那兵士笑罢,大声喝道:“你这疯子还不快滚,再胡net)八道,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曹操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不客气的。”

    那队长勃然大怒,纵马冲上,挥刀便往他面门劈去,曹操也不打话,倏地伸手,将他拉下马来,翻身而上,抢了他的坐骑,双腿一夹,那马迈开四蹄绝尘而去。

    那队长大声叫道:“先王不幸中道崩殂,已薨数日。可仍不少宵小之徒及孙刘奸细冒他的名头四出撞骗,欲颠覆我邦。大王有令凡遇到自称先王者格杀无论!”身后兵士轰然应诺,纵马奔上。

    曹操听了心下大骇,寻思:“我死没死,别人不知,子恒竟会不知?难道他为了当上魏王,竟忍心加害于我?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心中自怨自艾,手上却不停,不住催马落荒而走。

    正奔行间,忽地斜刺里又奔出数骑,为一骑也不打话,弯弓搭箭,径向他背心射去。那箭挟破空之声飞至,来势凌历,曹操待要躲闪已是不及,背上中了一箭。曹操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一口鲜血喷出,伏在马上,一动不动,显是死了,那马驮着他的尸体向远处奔去。

    射箭之人乃是曹丕所养的死士姓王行三,近几日奉了曹丕令旨,像头狗样的于许都城外四下游弋,两眼直冒绿光,只要一见到曹操便立即扑将上去啃上一口。

    原来泄露军情给孙权不是别人,正是曹操的宝贝儿子曹丕。他是曹操嫡长子,与闻军机大事,知悉曹操要奔袭汝阴,正中下怀,当即差心腹兼程急走前去报信。曹军行动虽,毕竟人数众多,各人驾驶技术有高有低,坐下跑车的性能有好有坏,难以统一,且要休养马力。怎及那信使换马不换人,昼夜不停的赶路,是以他赶在曹操之前,将此消息传给孙权。孙权得此情报,半信半疑,连夜差人哨探,查证确实。这一喜实是非同小可,忙与6逊商议,着手布置。曹操有了奔袭乌桓的经验,保密措施做的极是到位,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哪知百密一疏,没想到竟有内奸暗中泄露,一时不查,中了圈套。其实就算他再聪明百倍,这样的结果也是出乎意料,因为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亲生儿子为了王位,竟会设计害他。

    其时曹操所领五千人骑兵里混有曹丕死党,他们知悉曹操进谷后必然中伏,故意坠后,并未进谷,而是躲于谷外密林之中,得以幸免于难。其后他们见许褚扶着曹操而出,便暗中跟随,怎料曹操甚是机敏,故布疑阵,那伙人追到半路,便被曹操引开,失了踪迹,只找到了沾满鲜血的金甲长袍,怏怏而回。

    曹丕见孙权布下的十面埋伏竟没能将曹操杀死,而自己手下这般饭桶更加差劲,居然连人都跟丢了,不禁心中害怕,担心曹操回来之后,查察军情泄露之事,将自己揪出来喀嚓。此时他已骑上虎背,毫无退路可言,索性孤注一掷,找司马懿商量。原来司马懿投效曹操之后,曹丕见司马懿智计出众,谋无不中,便深相结纳。司马懿前前后后收了他几万两黄金,自然尽心为他划策,此时听闻此事,虽大为震骇,却仍为他着想,沉吟片刻,便替他出了一个主意。让他找一个身材与曹操十分相近的兵士杀了,划花他的脸面,披上从山涧中找来的曹操战袍,假作曹操尸体,弃于许都城外的一道山涧之中。不数日,巡哨兵卒现那兵士的尸体,误以为是曹操尸骸,大失惊色,慌忙报入城中。曹丕假意做作一番,带同众文武亲自出城查察,其时那兵士的脸面早就被划得乱七八糟,连他爹娘都不认得,从文武自是无从辩认,但他身上的战袍,却人人识得,正是曹操之物,当下人人都以为曹操一路被孙权追杀,历经重重劫难,好不容易逃到了许都附近,却因受伤过重而死,无不戚然欲绝。曹丕更是挥长项,卖力表演,抚尸痛哭,放声号啕,哭得死去活来,在场文武无不动容,陪他洒下了几行热泪,一时之间谷内哀声一片,激得山鸣谷应。众人哭罢,令兵士用金棺银椁将“曹操”尸体入殓,送入城中,停于偏殿。

    魏王曹操千里奔袭汝阴,偷鸡不成反而食把米,奈何不了孙权,却搭上了一条老命,自然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刘备素来自诩仁厚重义,陶谦让他接掌徐州,他尚且三让乃受。乘丧伐人这等不是下三烂就是下四烂事情,他自然是不屑为之的。其时刘备大军已打到许都门户颖阴城下,正与夏侯惇大军相峙。收到曹操死讯之后,刘备当即便令魏延、张飞停止进攻,撤回颖阳、临颖二城待命。

    曹氏群臣听闻刘备大军撤走,放下了一大半心,便开始商议丧事,照理来说丧事要世子主持,可曹操还未及指定继承人便嗝屁了,众文武均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司马懿、王朗等曹丕的铁杆粉丝,乘机窜将出来说道曹丕本就是嫡长子,又正好在许都,理应由他主丧。若是迁延时日,群公子相争,又像当年齐桓公那样,病死之后,诸公子争位,大打出手,致使桓公尸体停于榻上,六十七日不葬,尸虫攒尸,直达户外。若果真如此,不仅是对曹操的大不敬,而且曹操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也就要毁于一旦了。

    曹丕争世子时与曹植不同,曹植一心想着如何在曹操面前出风头,而曹丕自认为拍马屁的本事远远及不上曹植,便走群众路线,对众文武自是加意巴结,曲意逢迎。逢年过节,自有大礼相送,不管是在邺城的,还是在许都的,只要是朝中百官人人都不落空,是以百官看在net)钱的分上,对曹丕极是爱戴,听二人说着入情入理,纷纷附和。当下众文武尽皆挂孝,拥立曹丕主丧,众人各就哭位,对着棺椁放声号啕。

    那小卒也不知哪里来的造化,只因长得和曹操有五六分相似,便被曹丕选中。虽然死的莫明其妙,到阎王殿上不好交待,不过死后以金棺银椁入殓,享受王者安葬之礼,更有数百人围在棺前大放悲声。人谁无死,如此死法虽然冤枉,却也着实光彩,那小卒泉下有知,怕也要打**里乐将出来了。

    华歆虽然未就哭泣之位,却也没有闲着。听闻曹操死讯,便即挥毫泼墨,笔走龙蛇草拟一诏,写毕便冲到皇宫之中,让献帝用印。其时献帝已不是什么皇帝,简直就是一部盖印机器,对盖印早已习惯成自然,接过圣旨,看也不看,提起玉玺便盖将下去,这道册封曹丕为魏王的圣旨便这么稀里糊涂的拟成了。献帝用印毕,华歆双手接过,屁颠屁颠的前往宣旨。其时众文武皆欲拥立曹丕为王,正愁没有诏命,名不正言不顺,见华歆执圣旨前来,皆踊跃称贺。华歆即于殿上宣旨封曹丕为魏王、丞相、冀州牧。曹丕屡施奸谋,最后竟不惜弑父,为来为去,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当真是心花怒放,只不过刚死了“父亲”不能手舞足蹈,乱喊乱叫,未免美中不足。为恐夜长梦多,他当机立断,即日登位,受大小臣工拜舞起居。

    可曹操毕竟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曹丕虽当上了魏王,却也如坐针毡,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一听到风吹草动,便以为是曹操来了,吓得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这魏王当得也着实没什么意思。他担心曹操从暗处窜将出来,和自己算总帐,便令心腹死党四出巡查,一见曹操立即格杀。权利斗争本来就是这样的,为了那方圆仅四寸的传国玺,父可弑子可杀,只要能龙登九五,什么都可以割舍。其实这也是为人君者必须具有的素质,若没有铁石心肠,残忍手段,即便他当上皇帝,也没法在残酷的政治斗争中生存下去,搞不好又是第二个汉献帝,最后沦为可怜的盖印机器。

    王三见曹操已死,想起曹丕亲口许下谁杀死曹操,赏千金封万户侯,不禁大喜若狂纵马奔上,欲割下曹操的级,解去领功。本来曹操威名盖世,借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杀,只不过这赏格实在太高,不由得他不砰然心动,何况下令杀人可是曹丕,他自己都不心疼他的父亲,旁人也没必要代他心疼。

    王三追了一阵,极目望去,只见那马忽西忽南的乱走,显是无人驾驭,曹操始终伏于马上,一动也不动,看来真是死了。不过他骑术甚佳,骑得甚稳,是以死后尸体始终不坠。

    那马见身后有人追赶,奋蹄加快脚步,突然之间,前面出现一条小河,阔约数丈。那马一声惊嘶,陡地收蹄,马上的尸体收不住势子,向前冲出,砰地一声,掉到了河里。

    射杀曹操之人,见曹操尸身落水,大吃一惊。纵也追至河边,手搭凉棚,向远处望去,阳光下唯见波光鳞鳞,哪有曹操的影子,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王三沿河而下,搜了十数里,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谓一无所获,见天色已晚,只得怏怏而回,心想曹操所中那箭箭头喂有剧毒,若他独门解药救治,既便当时不死,过不了十几二十天,也是个死,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不能亲自割下的他级领赏未免美中不足。

    王三回转许都,来见曹丕,将方才之事对曹丕说了,曹丕心中一喜,问道:“你可看得真切,真是那人?”“曹操”这两字实在太难以启齿,即便是四下无人,他也说不出口,反正王三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王三点了点头,曹丕又是一喜,道:“真的死了?”

    王三道:“他中箭之后,口喷鲜血,伏在马上一动也不动,即便不死,也是凶多吉少,何况我的箭上喂有剧毒,他重伤之余,岂能抵受得住?”

    曹丕点了点头,道:“你没搜到尸体?”

    王三摇了摇头,曹丕喃喃地道:“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顿了顿,道:“过了那河上游便是颖阴,那里守将可是夏侯元让,若让他见到了可就糟了。你多带些人手,这就赶去颖阴布置,一定不能让那人进城。”

    王三应道:“是!”

    曹丕微微一笑,道:“这事你办得不错,等你回来之后,我便封你为威寇中郎将,赏千金,食邑万户。”

    王三跪拜道:“多谢大王提拔!”

    曹丕摆了摆手,道:“下去吧。”

    便在这时,一近侍走进殿来,道:“不好了,曹子建逃出邺城了!”

第四百零二章 孙权退兵

    曹植与曹丕为争世子实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曹丕自然不会放过他,在他未出邺城之前,便不惜工本,向留守邺城众官每人都送了一份大礼,却什么也没有说。众文武个个心明眼亮,老于世故,自然知道曹丕此举用意。曹丕走后,曹植执政,做事一禀至公,毫不徇私,门绝私谒。上任伊始,便处置了两个办事糊涂,蹲着茅坑不拉屎的老头子,逼他们自己上书乞骸骨,将他们赶回老家去了。众文武无不悚惧,虽说对他的命令不敢不从,但心中着实不服,敢怒不敢言。一听曹操仙去,曹丕接位之后,众文武欢呼雀悦,在陈群的率领下,集于大殿,言道如今先王崩殂,嫡长子接位,先王的命令便即失效,曹植不再是邺城留守,当立即退就臣位,等待新王诏命。

    曹植虽觉曹操死的过于蹊跷,有心差人查察,只不过满朝尽是要求他下课的声音,不由他做主,无可奈何之下,只得走下台阶,退就班部。便在这时曹丕差去的使者赶到,颁下诏命,文中说道曹植留守期间,行止乖张,举动不测,在任短短数日,民怨沸腾,百官嗟怨,实已不堪再理政事,即日起解除其一切职务,邺城之事由陈群会同毛玠、刘晔等德高望重的大臣会商处置,诏命中还提到将那两个革了职的老家伙官复原职,并对曹植在任期间利益受损的大臣也都做了相应的补偿,众文武无不大悦,扑地跪倒拜受诏命,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杨修死后,曹植在朝中更显孤立,支持他的人十根手指都能数得过来,且都官卑职小,说不上话,无法同众文武相抗,只得随着大流,拜贺曹丕登位。

    曹丕斥退曹植,牢牢掌握了邺城军政大权之后,仍是放心不下。只是曹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此间大事须由他亲自主持,不能假手旁人。若非如此他早就回转邺城,将曹植抓来喀嚓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没打算放过曹植,差人传旨说曹植恃才放旷,倚仗聪明,设计害死曹冲,证据确凿,不容抵赖,今特念兄弟一场,听其自尽。令旨上虽说让曹植自尽,不过曹丕还是吩咐前往传旨的心腹,若曹植推三阻四,不肯爽爽快快的解裤腰带上吊,就助他一臂之力好了。那人听了此言,嘿嘿一笑,答应一声,马不停蹄的赶往邺城,到了那里却现曹植已不知所踪,据小道消息传说,曹植于某一个星月无光的晚上,弯腰从狗洞中net)钻将出来,逃之夭夭,至今下落不明,想来已混出邺城。

    曹丕一听之下,大为震惊,大声喝道:“饭桶,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养你们又有何用?”

    王三吓了一跳,为免殃及池鱼,抱头鼠窜而出。那近侍忙跪倒在地,吓得浑身抖。

    曹丕定了定神,挥手道:“知道了,去把司马仲达叫来。”

    那近侍答应一声,将司马懿领来,曹丕屏退左右,将曹操如何受伤未死,欲往许都,半路被其心腹截住射杀,至今生死未卜,曹植又是如何被自己贬退,自己如何差人传旨迫其自尽,曹植又是如何逃脱,等等情由一一说了。

    司马懿沉吟片刻,道:“先王身中毒箭,跌入水中,以他的年纪,遭此困厄,实是九死一生,我看多半已经一命呜乎了。不过大王仍不可大意,如今先王的股肱之臣济济一堂,手握兵权的大有人在,这些先朝老臣个个功勋卓著,又不能贬退,只能严加防患,以防先王混入城中与这些人接触。”

    曹丕点了点头,道:“元让、仲康、公明、子廉等人对先王极是忠诚,若是得知先王未死,必会起兵逼我退位……我这就多派人手,四下查察,一经现,格杀无论。”

    司马懿点了点头,道:“大王可以抵抗孙刘联军为名,将这些将领调入许都,严加监视,另差心腹大将前往各地镇守,以策万全。”

    曹丕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如今死心跟我的大多数是文官,将略虽其所长,若于此时撤换,军心不服,一旦引起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懿道:“大王之言甚是,微臣愚鲁,虑不及此,亏得大王提醒,不然险些酿成大祸。”

    曹丕微微一笑,道:“子建逃走必往并州投子文,子文镇守幽并二州,手握兵马二十万,若是不服我,后患可虑,不知你有什么主意?”

    司马懿道:“可遣使一介前往晋阳,责令子文前来奔丧,他若不来奔丧,便是不孝,那样他即便造反,也没有人支持他。他若是前来奔丧,大王便可乘机夺其兵权,又有何后患可虑?”

    曹丕哈哈一笑,道:“仲达真可谓是料事如神矣!”

    司马懿道:“不敢,微臣愚鲁,聪明才智自是不及大王万一,这些大王早就想到了,微臣只不过是多一句嘴而已。”

    曹丕哈哈大笑道:“好,至于该派谁去,就有你帮我安排吧。内忧说完了,该说外患了,如今孙权大军正猛攻陈县,亏得子廉就在陈县,凭险据守,孙权这才没能得逞。不过他若一直猛攻,大是不妙,仲达有何妙策退敌?”不待他回答,又道:“还有就是刘备,这厮虽然说的好听,不愿乘丧伐人,不过这种卑鄙小人,说话同放屁一样,也是不得不防。”他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原先看曹操理政时十分轻松,每天有大把时间可以泡妞把妹,便以为做魏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十分的写意自在。哪知竟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一天到晚大小屁事不断,如雪片一般的向他堆来,各色奏章看得他头大如斗,眼冒金星,白沫到了嘴边随时都要喷将出来。他每处理政务都来不及,哪还有时间泡妞?这才知道自己挖空心思争来这个魏王,实是大大的错。

    司马懿道:“千里袭人贵在神,旨在令人无法防备。孙权翻越大别山,挺进中原,倒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道,可惜孙权军马太弱,攻一个小小陈县竟用了这许久,大王又何必忧虑?”

    曹丕问道:“计将安出?”

    司马懿道:“孙权大军翻山而来,粮草转运艰难。今可令一偏将领军截其粮道,再令一上将领军驰援子廉,深沟高垒勿与之战,不旬日孙权必走,到时两军前后夹击,何患不胜?再者孙权攻下汝阴,谋杀先王,扬州刺史温恢及镇守合肥的张文远必不会坐视,定有良谋,大王只管安坐许都,看他们是如何痛击孙权,为先王报仇雪耻。”

    曹丕道:“哈哈,好一个为先王报仇雪耻!你替我拟一道旨,令徐公明领军五万前往陈县,驰援子廉。朱灵领军五万截断孙权后路。”冷笑道:“哼,孙权小儿,来时容易,去时可就难了。”

    司马懿应道:“是!”便要退下。

    曹丕道:“仲达别走,这刘备该如何应付,你可还没说。”

    司马懿道:“刘备一向喜欢布德沽名,又怎会乘丧伐人,大王勿忧也。”

    曹丕道:“刘备可比孙权难对付多了,孤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司马懿道:“颖阴有夏侯元让在,大王又何必忧虑?”

    曹丕微微一笑,道:“知道了,你去吧。”

    司马懿行礼退出,才走出数步,却听曹丕说道:“回来,还有件事忘说了。”

    司马懿转过身来,道:“大王尽管吩咐。”

    曹丕道:“还有道旨要你去拟。传令下去,自明年起改元延康,封司马懿为太尉,华歆为相国,王朗为御史大夫,夏侯惇为大将军,其余文武皆有升赏,官爵你看着拟吧。并谥先王为武王,葬于邺郡高陵,令毛玠董治陵事。”顿了顿,又道:“这些事,本来一登位时就要办了,可我那时心神不宁,便迟迟未行。”

    司马懿应道:“是!”退了下去。

    汝阴之战后不久,孙权便听得曹操死讯,心下大喜。他可不像刘备那样沽名钓誉,寻思曹操即死,曹氏众臣定然方寸大乱,六神无主,乘丧伐之大占便宜,何乐而不为?当下便放弃原定攻打寿春的计划,领军沿颖水而上,进袭许都。这流氓做将起来,倒也十分敬业,有始有终。

    其时曹洪、许褚领军着败残兵马退往陈县,稍适休整,正欲撤往许都,不想正遇孙权大军。曹操治下虽严,但赏罚分明,深得众心,是以能百战百胜。将士们听闻曹操被孙权射死,无不怆然泪下,义愤填膺,在曹洪、许褚的带领下奋力死战,大呼酣斗,喊声震动山谷,只一阵便杀得孙权大败亏输,狼狈奔窜,退军五十里下寨。曹洪惧(一路看,怕孙权诡计,倒也不敢前去劫寨,只是坚守城池。

    孙权以为自己射杀曹操,天下震动,曹兵定然闻风丧胆,望风披靡,哪知竟会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这一阵输得不明不白,心中到底不甘,转过天来,便又提起大军,往攻陈县,曹洪激起哀兵的士气,随方设备,奋力死守,自晨至午。孙权大军猛攻了半日,损折三千余人,尸体堆满城头,却未能前进一寸,不禁士气沮丧,不待鸣金便退了下来。

    如此猛攻了十数日,孙权白白的损折了不少人马,竟占不到半分便宜,不禁怒气冲天,这日一早便又点起众军前往攻城,孙权飞身上马,正欲挥鞭下令,身后一人越众而出,抢到马前,张开双臂拦住去路,正是6逊,谏道:“主公且息怒,听我一言。”

    孙权斜了他一眼,气鼓鼓地道:“你是不是又想劝我退兵?”

    6逊点了点头道:“我军翻山越岭而来,粮草不敷,利在战。如今曹洪据城坚守,我军久攻不下,便当撤回濡须,从长计议。若是迁延日久,曹丕或差人来救,或劫我粮道,我军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孙权大声叫道:“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曹操老儿自诩天下无敌,百战百胜,不一样命丧我的箭下,陈县不过区区一个曹洪,我就不信拾夺不下他!”

    6逊朗声道:“曹操素得众心,将士们皆愿为其死,如今听得他死于主公之手,定然深恨主公,欲为其报仇,敌军怒气正盛,其锋诚不可当,如今唯有暂避其锋,方是上策。”

    孙权举起手中皮鞭,道:“陈词滥调!这是张子布的陈词滥调,我早已厌烦,没想到你又来我耳边啰嗦,快闪开,不然我可不跟你客气了!”

    6逊道:“主公还请三思,切勿因一时之怒,义气用事,而将三军将士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孙权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这些?右手一扬,抽了他一马鞭。6逊白晰的脸上登时多了一道鞭痕,皮开肉裂,鲜血流了出来。孙权怒道:“你一再顶撞于我,难道以为我江东无尺寸之刃能杀得你么?”

    6逊正色道:“若是主公能依言退兵,使此军数万将士不至全军覆没,我一命又何足惜?”

    孙权定了定神,怒气稍抑,道:“全军覆没,太危言耸听了吧。”

    6逊道:“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若曹丕令一军遮其前,阻我去路,一军截其后,断我粮道,后果实在不堪设想,还请主公三思。”

    孙权低头沉吟,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6逊道:“明公此番出兵虽非攻城掠池,不过却杀了曹操,威震天下,当见好就收,撤兵回去。”

    孙权道:“进袭许都这可是兄长当年未能实现的愿望,我若为其完成,他誓必含笑九泉。如今许都就在目前,就这么退走,又怎对得起兄长?”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说的倒也有理,这样再攻半个月,若还不胜,便依你之言退兵。”

    6逊暗暗摇头,张嘴正要说话,却听孙权说道:“我意已决,勿须再……”

    便在这时,一骑驰入大寨,来到孙权跟前,马上之人飞身下马,躬身道:“启禀主公,魏王曹丕令徐晃领军五万来救陈县,离此间已不足百里。”

    孙权心中一凛,不自禁的向6逊望去,6逊问那人道:“可有兵马截我后路?”

    那人点了点头,道:“有,敌将朱灵领兵五万由安城东进,来截我军粮道。”

    孙权叹道:“果不出伯言所料,传我将军,后队作前队,退兵濡须。”

第四百零三章 仓皇南逃

    孙权大军后队做前队,精兵殿后,缓缓而退。行了三日,身后不见尘沙扬起,也不闻喊杀之声,想是曹兵在城中给曹操举哀,哭得呼天抢地,没力气追来了。

    这日大军又行到曹操中箭负伤的山谷,孙权策马来到谷口,向谷内望去,但见两旁青山竞秀,林木葱葱,花香鸟语,清风阵阵,一派祥和情象,若非当时身临其境,谁能想到十数日前这里曾有过一场血惺屠杀,直杀得是尸横山涧,血染溪流?

    孙权听得阵阵冷风中犹带呜咽之意,如泣如诉,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中恻然。不过他割据江东,手握重兵,立志向其父兄一样,纵横天下,凭着手中银枪打得天下九州都姓孙,成大事者向来不拘小节,这种悲怆之情在他心中也是一晃即泯,手一挥,身后兵士随着他进了山谷。

    行至半途,忽听山两旁鼓声大震,杀声四起,和曹操遇伏当日一样,道旁两山上竖起旌旗无数,只过不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所有的旗子只书着一个大字:“张”

    孙权一见到那个斗大的“张”字,一张脸原本红光满面,突然之间便变得好似白纸一般,没有一丝血色,身子一晃,险此要摔下马来。本来以他的涵养,虽不能说到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地步,却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只不过这旗子实在太可怕,随着这旗子摇动,他仿佛看见张辽挥舞手中大刀,拍马向他冲来,他数次命悬于张辽之手,被他追得到处乱窜,见到他当真如见到猛虎一般,不禁心旌摇动,手足无措,叫道:“不好,是张辽,快撤!”拨转马头,恭先跑路。

    只见右林中闪出一员武将,白衣白甲,身材比张辽矮了尽一个头,人也显得富态,看上去像个书生,正是现任扬州刺史温恢,微微一笑,道:“孙权你射杀先王时,可想到有今日!”手一挥,一支支火箭从林中激射而出,烈焰奔腾,当先二百余名江东兵身上着火,一团团火球般在地上滚来滚去。

    孙权那日便像温恢这般于上山埋伏,伏击曹操,没想到自己今日竟在这山之中被人伏击,真可谓是眼前报,来得快了。孙权所领兵马大都参加过逍遥津之役,畏张辽如虎,一见到他的大旗来回乱晃,便已吓破了胆,无心抵抗,大喊:“张辽来了,快跑!跑慢了小命可就玩完了。”抱头鼠窜,跑得慢的有的被火箭射中,烧成一团焦炭;有的被飞石打中,脑浆迸裂;有net)的被滚木压断了腿,躺在地上辗转呼号。

    孙权策马刚逃到谷口,便听飕飕之声不绝,无数大石擂木滚落,亏得跨下坐骑甚是神骏,一声惊嘶,奋力向前急冲,如一道闪电,迅捷无伦的闪出谷来,只听得轰隆隆的几声大响,身后尘土飞扬,孙权回头一看,谷口已然被封住了,不禁一拍胸口,暗叫好险。

    便在这时谷内惨叫之声此起彼伏,显是张辽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放箭射杀爬上大石的孙权军。

    这山道窄也有窄的好处,其时孙权军马大半并未入谷,由6逊统领。6逊见谷中大军遇伏,正欲指挥兵士杀上前去救主,却见孙权跑了出来,大喜迎上,道:“主公安好?”

    孙权定了定神,道:“还好,还好,要是遇上张辽可就糟了。”

    6逊手搭凉棚,向谷中望去,道:“这次埋伏的曹兵好象不多,主公且在此休息片刻,待末将杀退这伙毛贼,再请主公入谷。”

    孙权回头向迎风招展的大旗望了一眼,脸色大变,道:“你知道里面是谁的兵马吗?是张辽!你被他劈了一刀,这苦头还没吃够,还想去送死?再者张辽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一定在暗中布置什么诡计,我们不可上当,好在进谷的兵马不多。嗯,就这样,撤!”不理6逊,拨转马头向南跑去。身后的兵士一听说谷内的曹兵是张辽手下,吓得面无人色,不待6逊说话,便跟着孙权走了。

    6逊正在沉思良策,却见手下兵士已散了大半,不禁摇头苦笑,纵马跟上。这次伏击孙权曹兵不多,箭雨也就不如何密集,被困谷内孙权大军只有一小部分被射杀,其余死命爬过大石,溃围而出。温恢在山坡上向下望去,只见曹兵东奔西窜,狼狈万状,不禁双手插腰,哈哈大笑。

    原来这支军马就五千余人,也根本不是什么张辽军,乃是温恢所领寿春守军。温恢听说孙权射杀曹操之后,往攻陈县,怒不可遏,欲为曹操复仇,但恐势单力薄,没杀成狼,反而让狼给吃了。于是静下心来,苦思冥想,终于让他想出一条妙计。他知逍遥津之战,对江东兵士的打击有多大,江东兵马别说见到张辽,只要听到他的名字,胆子小的肯定吓得尿裤子。可见他的名头着实响亮,自己若是善加利用,未始不能出奇制胜。当下便即点起五千兵马,虚张张辽的旗帜,往攻汝阴。不出温恢所料,防守汝阴的孙权兵马一见张辽旗号,便吓得抖个不停,根本不敢抵抗,了一声喊,逃了个干净,温恢不费吹灰之力,便占了城池。在城中休整数日,听得曹丕差军马解陈县之围,夹击孙权,料到孙权不敢投南而走,定会经汝阴,沿颖水南下,入芍陂至合肥与吕蒙大军会合。于是便又虚打张辽旗号,在此设伏,孙权一见张辽的大旗便即胆寒,不敢与抗,正中温恢下怀,温恢领军追杀一阵,奏凯而还,撤回汝阴去了。

    孙权大军撤出山谷向南逃窜,如惊弓之鸟一般,不时回头,却始终不见张辽,放心大半。这一日,大军离原鹿县不足三十里,忽听声后喊杀之声大作,孙权回头一看,只见烟尘腾空,人喧马嘶,似有大队人马杀将过来。

    孙权大惊失色,失声叫道:“张辽追来了!”

    6逊听得张辽大名也自惊慌失措,硬着头皮,道:“主公先走,末将断后。”

    孙权向他瞧了一眼,问道:“不怕再被张辽砍上一刀?”

    6逊概然道:“末将受主公厚恩,愧无以报,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区区一刀又算得了什么。”

    孙权拍了拍他的肩头,赞道:“真英雄也,好好保重,相见有日。”说着便策马飞奔,兵士一听张辽追来,散去大半,余下的不满万人,随6逊断后。

    6逊引军士缓缓而退,听得喊杀声越来越近,一支军马杀马,为一将手执一柄大斧,左砍右劈,顷刻间便杀了十数人,当者披靡,正是徐晃。这次追来的虽说不是张辽,但和他相差无几,一般的悍勇果决,6逊又哪里是徐晃的对手?交马只两合便被徐晃一斧劈于马下,好在6逊挡格及时,虽说经不住大力,倒撞下马,受伤倒是不重。身后亲兵一拥而上,保着他落荒而走,其余的兵士见主帅落马,便如没头苍蝇一般,四散乱走。徐晃微微冷笑,大斧一招,手下兵士大喊一声,冲杀上前。

    这边孙权大军方走出十数里,便被徐晃追上,徐晃身先士卒,一阵冲杀,孙权大败,向南而走,徐晃领军赶来。

    孙权见徐晃如此英勇,丝毫不逊于张辽,这才知道曹军之中冲锋陷阵,于万马军中取上将级者不仅仅只有张辽一人,实可谓是人才济济。反才己方人才凋零,太史慈一死,堪称上将的不过廖廖数人,似张辽、徐晃这般文武双全的竟然一个也无,想到此,长叹一声,拨马跑路。

    徐晃追杀了近百里,眼见孙权大军退入山中,恐有埋伏,领军撤往陈县。

    孙权军马不知徐晃已撤走,仍没命似的向南奔逃,逃到了蓼县,惊魂稍定,孙权计点军马折其大半,询问6逊下落,众皆不知。正焦急间,却见6逊拄着根木棍,在数十名亲兵的拥卫下,缓缓而来,情况颇为狼狈。孙权忙抢上前去看视,现他受伤倒是不重,放心不少,令人牵了匹马让他骑乘,大军径向南行,途前往大别山。不一日到了雩娄,正行间,忽又听见杀声大震,又有一支军马冲来,却是朱灵的截粮军马。

    孙权军已是惊弓之鸟,一见曹兵到来,便吓得屁滚尿流,四下奔窜。孙权禁此不住,只得再一次拨马逃亡,逃到了大别山,计点兵马,已不足万人,所幸众将领一个都不少,紧紧地跟在他的边上。众将翻山越岭,一齐向南奔去,行不数里,却见一哨军马拦住去路,为一员虎将,便是化成灰孙权也认得,正是张辽。张辽net举大刀,冷冷地瞧着孙权,也不说话。

    孙权吓得魂飞天外,回头一看身后兵士个个口吐白沫,面如土色,心想手下兵士一路逃命至此,已是筋疲力尽,别说来得是张辽,便是寻常将领,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不自禁向6逊看去,6逊虽然聪明,此时也是无计可施,对张辽说道:“将军不是在合肥么,因何到此?”

    张辽冷冷地道:“曼成、文谦二人胜我十倍,区区一个吕蒙,何足道哉?我让他二人虚张我的旗帜,坚守勿战,自领一支军马前来恭候吴公大驾。吴公无端兴师来犯,射杀先王,这其中的原委曲直,还请吴公随我前往许都,向大王解释清楚。”

    6逊道:“两国交兵,杀伤在所难免。将军以我军射杀曹公为罪,将军如此对待我家主公,不怕江东百万之众前来问罪?”

    张辽冷笑道:“百万之众?胡吹大气。别说你们没有,就算你们真提百万之众前来,我张辽也是不惧。”大喝一声,道:“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了,唯有战耳。会战的一齐上来,决一生死!”

    这一声断喝,震得道旁大树微微颤动,树叶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孙权军只觉两耳嗡嗡直响,孙权与6逊互望一眼,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陈武、潘璋大声叫道:“事到如今没什么好说了,末将与张辽纠缠,主公乘势杀将过去便了。”说着纵马迎上,张辽微微冷笑,左砍右劈,力敌二将。孙权见有机可乘,招呼军马一齐抢上,夺路而走。

    张辽觑得陈武手慢,一刀劈出,正中陈武右肩,陈武闷哼一声,倒撞下马。张辽大喝一声:“哪里走!”反手一刀将潘璋的头盔劈落,好在潘璋及时矮身相避,不然这脑袋便不在脖子上趴着矣。

    这一声暴喝,好似半空中打下一个霹雳,孙权吓了一跳,怔在当场。张辽也不打话,挥刀便向他的颈间削去,孙权早已吓傻了,竟不知挺抢格挡。呼呼风响,大刀横掠而至,眼见着孙权便要身异处,脑袋搬家,蓦地里一人闪至孙权身前,举枪便格,正是6逊。当地一声,金铁交击,6逊虎口暴裂,长枪失手掉地。

    张辽冷笑道:“看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饶你性命,赶紧逃命去吧!”

    6逊刚要说话,却一人高声叫道:“文远且慢动手!”

    张辽愕然回,见一骑飞奔而来,却是王朗,横刀拦住孙权去路,问道:“景兴何故到此?”

    王朗道:“大王有旨放了孙权等人。”

    张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什么,放人?我没听错吧!”

    王朗点头道:“魏王听闻将军领军前往天柱山一带设伏,便知将军要与孙权为难,特差我来传旨令将军放人。”

    孙权暗暗松了口气,只听得张辽说道:“这孙权可是杀害先王凶手,末将正要将他斩杀为先王报仇,怎可放了?”

    王朗道:“大王深谋远虑,高瞻远瞩,一番苦心又岂是我们能料得到的?此举定有深意,还请将军执行命令,别与孙权为难。”

    张辽听说曹操被孙权所杀,恨不得将孙权生吞活剥,好不容易才逮到了这个机会,看看得手,万万没想到曹丕竟会下旨令其放人,长叹一声,举起大刀,大喝一声道:“放你过去!”

    孙权正要策马奔逃,忽听王朗说道:“吴公,皇上下旨册封您为公,谁出力为多?做人岂可忘本,公回去当念先王及大王之德,息兵安民,勿再生事端,若是一意孤行,下次若再身陷绝境,定不轻饶!”

    孙权一心只想跑路,哪有空和他作口舌之争,唯唯诺诺,引着众军抱头鼠窜出去。张辽回头向孙权瞧了一眼,越想越气,呸地一声,一口浓痰向孙权吐去。孙权坐骑奔行如飞,一晃即逝,没入人群之中,噗地一声轻响,那口浓痰吐在了一名亲兵的背上。那亲兵不用回头去看,也知背后被人吐了一口痰,思之欲呕,不过小命要紧,也不回手去擦,纵马急奔,霎时不见,心想若因擦抹浓痰而被人杀了,那可真大大的划不来了。

    张辽见孙权等人逃得万分狼狈,不禁哈哈大笑,不过笑声中却满是苦涩。

第四百零四章 一气周瑜

    孙权走后,王朗与张辽闲聊两句,拱手而别,张辽领军自回合肥.王朗则回转许都,向曹丕复命,曹丕微微一笑,说道:“孤下令放走孙权,文远心里一定不服吧?”

    王朗向曹丕瞧了一眼,见他面色和善,显是没有怪罪张辽的意思,道:“别说文远想不通,微臣心里也想不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大王为何要白白错过?”

    曹丕苦笑道:“你们心里一定在骂孤不念父仇,竟将杀父仇人给放了吧。”

    王朗忙道:“不敢。”心中却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曹丕微微一笑,道:“我来问你,若是孙权死了,江东将会怎样?”

    王朗沉吟片刻,道:“孙权之子年纪尚幼,若他这时死了,诸兄弟争立,江东一定大乱,大王便可趁机领军下江南,一举荡平江东。”

    曹丕笑了笑,道:“你说的没错,孙权的几个兄弟才智皆属平庸,儿子又都年幼,他若死了,他的兄弟可管不住现在这帮大臣,非出乱子不可。可是江东出乱子,对我们真的有好处么?”

    王朗眼珠一转,明白了他的意思,道:“微臣明白了,如今大王方才登位,内忧外患,国内还不稳定,无力征讨江东。孙权若在这时候死了,江东大乱,大王也只能望洋兴叹,这个现成的便宜可就让刘备捡去了,嗯,这样可就大大划不来了。大王高瞻远瞩,目光长远,微臣真是难及万一。”

    曹丕哈哈一笑,道:“你倒挺会拍马屁,你居然看出孤如今内忧外患,国内不稳,也算你有些才能。一会我下一道旨,你明日便往并州传旨,令子文来许都奔丧!”

    王朗应道:“是!”心道:“去并州传旨,这可不是什么优差,不过我若推辞,只怕马上就要大祸临头,还是先应承下来,到时再见机行事吧。”

    建安十四年冬十二月,未央宫经数月修缮奂然一新,虽说工程仍未完全完竣,不过几个主要建筑已然完成,刘夫人素喜热闹,一听未央宫已基本建成,便催促刘备搬将进去,刘备被她吵得头大如斗,不胜其烦,只得依从,举家搬入宫中。这日他坐于未央前殿的长椅上,看着修缮一新的宫殿,心里那叫一个美,说道:“嗯,这宫殿修很不错,就是太奢华了些。”

    贾仁禄说道:“如今大王贵为秦王,只有这样拉风的宫室才相配。若是宫室太寒酸,列国使臣来朝一定不会说大王勤简持家,而一定会说大王吝啬成性,一毛不拔,连个宫室都舍不得修,让他们看了倒胃口,”

    刘备哈哈大笑,道:“哪里都有你,不过你说的倒也有理,这宫殿我很满意,传旨重赏参与修缮的一众民夫。”

    贾仁禄磕了一个头,道:“多谢大王赏赐。”

    刘备莫明其妙,道:“我赏民夫,你谢什么?”

    贾仁禄笑道:“嘿嘿,我是这项工程的总包工头,自然要替手下弟兄们好好谢谢大王了。”

    刘备虽见多识广,但包工头这个名词也还是第一次听到,忙即询问,贾仁禄费神解释一遍,刘备总算明白个大概,哈哈一笑,道:“放着好好的卫将军不当,居然整天立在工地上当什么包工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也算是辛苦你了,看来不赏你是说不过去了,嗯,增邑五百户,当是给你的酬劳吧。”

    贾仁禄没想到戳在工地上瞎指挥,害得一众民夫无所适从,怨声鼎沸,这样都能增邑五百户,还真是老天开眼,这狗屎运真是好得无以复加。不禁眉开眼笑,忙跪倒磕头,道:“谢主隆恩!”他原net)先就食雒县五千户,刘备称王时增邑千五百户,加上现今的这来之莫明五百户,一共是七千户,离万户侯可是越来越近了。其时不像汉初,万户侯多如牛毛。曹操时夏侯惇分属至亲,功劳卓着,封邑也不过才二千五百户,仅为贾仁禄的一半。曹丕窃居王位后为了笼络夏侯惇,封他为大将军,增邑五千户,这才有七千五百户,不过就算这样,也仅比贾仁禄现今的封邑多出五百户而已。

    刘备笑道:“满朝文武里就属你谢恩最快,哈哈!不过你天天在工地上督工,甚是辛苦,这五百户倒是你应得的。”顿了顿,道:“好了,宫殿之事就说到这,如今曹贼为孙权所杀,天下间就此少了一个大害,可谓是大快人心。不过曹丕继位时间虽短,但法令一新,威逼天子,甚于其父。皇上处境之窘,更甚于前,唉,去一国贼,又来一国贼,天下何时方能太平?孤身为秦王,岂能坐视?孤打算……”

    贾仁禄打断他的话头,道:“大王且慢,臣有话要说。”

    刘备道:“仁禄请讲。”

    贾仁禄问道:“大王这是准备要出兵攻打曹丕了?”

    刘备点了点头,贾仁禄道:“孔明先生临去襄阳时,曾对微臣说道,若是大王要攻打曹丕,让我竭力劝阻。”

    刘备素知诸葛亮喜欢玩锦囊妙计,微微一笑,道:“哦,这次孔明先生出行,不知可留有什么锦囊妙计?”

    贾仁禄点了点头,道:“什么都瞒不过大王。”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交给近侍,近侍双手捧着锦囊恭敬地递给刘备。

    刘备拆开锦囊,取出一白帛,摊开一看,只见其上写道:“大王明鉴:当年曹操破袁绍,奉孝曾有言道,袁氏废长立幼,兄弟之间,权力相并,各自树党,急之则相救,缓之则相争,理所必然。如今形势亦复如初,丕、植二人各不相下,曹氏早晚必有内乱,大王当静观待变,待其隙成,再行攻伐,大业可成矣!再者乘丧伐人,古人所鄙,即便得胜也必为天下耻笑,何况未必有利?攻与守二者孰利,还请大王熟思之。”

    刘备看着那锦囊妙计,连连点头,半晌不语。

    贾仁禄道:“攻与守的利害关系,孔明先生在信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还请大王三思。”

    刘备放下白帛,道:“嗯,那孤就再等上一段时间。周瑜那边可有何动静?”

    贾仁禄笑道:“襄阳那有孔明先生亲自坐镇,大王又何必担忧。据探马来报,周瑜这小子已被孔明先生耍得团团直转,已吐过两次血了,亏得周瑜那小子血多,要是换上像臣这样贫血的,早就呕血而亡了。”

    刘备笑道:“你小子就食雒县七千户,一年的租税有多少当我不知道?你整日里大鱼大肉,吃得红光满面,居然也会贫血,当真稀奇,哈哈!别扯这些没用的,说说孔明先生是如何戏耍周瑜的?”

    贾仁禄老脸一红,干笑两声,跟着便将周瑜如何觊觎南君郡,诸葛亮又是如何挫败其阴谋等情一一说了。

    原来周瑜取了南郡,小乔从柴桑千里迢迢赶来服侍。周瑜有美在怀,娇叱时闻,只觉这样的日子神仙也不如,当真不知是人间还是天上。心情一佳,金疮自然就好的快了,如此调养数日,金疮几已痊可。小乔从鲁肃那得知周瑜伤后不能动怒,便时常说些笑话给他听,逗得他开怀大笑。周瑜自然知她用意,心中更加感激。

    正当这对神仙美眷在南郡城中逍遥快活之际,孙权遣急足来江陵送上密信,令周瑜总督荆州军事,见机行事,夺取襄阳,以为进取中原之基。周瑜自思世受国恩,所获已过,当思报效,别说孙权只是让他打襄阳,便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那也是一句话的事,说去便去。他一接到命令之后,便即展开地图,凝思诡计,一连想了两个晚上,熬白了十余根头,却什么狗屁主意也没想出来。

    这日小乔亲自端着碗参汤,来到书房,只见周瑜双眼通红,低头看着地图,手指在地图上比来划去,嘴里念念有词,看上去整个人像老了十来岁一般,不禁心痛如绞,眼圈一红,泪珠滚滚而落,道:“先喝碗参汤吧。”

    周瑜两指在额头上轻弹,自言自语道:“襄阳有庞士元镇守,实不易攻,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唉,我也太笨了……”说着长叹一声。

    小乔知他没听到自己说话,大声叫道:“相公!”

    周瑜回过神来,向她瞧去,问道:“有什么事吗?”

    小乔道:“古时百万大军攻城掠池,动则经年累月,相公又何必急于一时,还是先喝碗参汤吧,喝完再慢慢想不及。”

    周瑜点了点头,接过参汤来正要喝下,忽见两名小卒担着个担架走进,担架上躺着一名将军,脸上鲜血淋漓,像是被刺了字,不明所以,问道:“此人是谁?”

    担架前的小卒道:“小的不识得,军中有人说道,此人姓周名善,是主公帐下亲兵队长,武艺极是了得,不知怎得竟被人打折四肢,弃在城外。”

    周瑜心中一凛,抢上两步,低头一看,触目惊心,只见周善四肢关节等处骨骼寸断,伤势极其严重,左右脸颊上被人刺了四个字:“小人看样!”

    周瑜一见这四个字,心下了然,气往上涌,蓦地里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砰地一声,仰天便倒。

    小乔吓得魂不附体,抢上两步,将其扶起,对小卒道:“你们难道不知都督不能动怒,还不快将这人抬走!”

    那小卒答应了,刚要转身,却听周瑜道:“且慢!”

    小乔道:“这人被人打伤了,主公自会处理,相公以大事为重,好生将养病体。”

    周瑜挣开她的手,斜了她一眼,道:“我的病早好了。”问那小卒道:“周善还能说话否?”

    那小卒尚未回答,周善颤声道:“能……能……启禀都督………末将能说……说话。”

    周瑜心痛如绞,眼中珠泪莹然,叫道:“快请大夫,快请大夫!”问周善道:“何人将将军伤成这样?”

    周善只觉疼痛钻心,无法再说,伸手缓缓向北一指。周瑜会意,咬牙切齿地道:“果然是刘备这厮!”

    周善道:“主公命……末将接回……郡主,末将……无能将事情给……办砸了,如今这样实是……罪有应得,都督……不必……伤心。”

    周瑜道:“卑鄙小人,下手竟然如此毒辣。”他也不想想设计诱拐他人老婆,是件多么无耻的事情,刘备没有要了周善小命,只是将其打成残废,已经算是涵养极好的了。

    周善向周瑜瞧了一眼,嘴唇翕动,欲言又止,周瑜问道:“刘备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将你送到这来,他要你传什么话?”

    小乔转到周瑜身后,指了指周瑜,向周善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以免惹周瑜生气。周善向小乔瞧了一眼,有气无力地道:“没有,刘备没让末将传话。”

    周瑜回头瞪了小乔一眼,忽地想起自己生病时,她细心烫贴,无微不至的服侍,满腔怒火登时烟消云散,叹了口气道:“军机大事,非妇人所宜闻,你去请大夫吧。”

    小乔悠悠的白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周瑜道:“刘备想要你传什么话,你如实对我说,不得有半句欺瞒。”

    周善迟疑道:“这……”

    周瑜双眼圆睁,眼光中似乎要冒出火来,道:“快说!刘备到底想要说什么!”

    周善吓了一跳,道:“刘备手下一个叫诸葛亮的让我转告都督:‘别老躲在暗处设计用谋,赚*子,那样和江湖上的**淫贼又或是绑匪强人有何区别?想当年孙讨逆仅凭数千之众与强敌决机两阵之间,打下江东六郡之地,是何等英雄?可惜他死后江东人才凋零,无一人能与之媲美,是以孙权以十万兵马攻合肥竟拾夺不下一张辽,都督以三军之众取南郡竟会中箭负伤,诚为天下笑也。用兵之道虽讲究奇正之别,堂堂之阵固可,奇谋诡计亦在所不禁,不过人总要知道礼义廉耻。以招亲为诱饵将人赚来软禁,和人同盟却设计赚*子幽困,堂堂的周都督要老使这种下三烂手段,即便得到天下,也必为世人所不耻,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见胸怀坦荡、光明磊落的孙讨逆?诸葛亮素来敬佩都督雅亮高致,不忍见都督误入歧途,特以良言相劝,都督想要襄阳随时可光明正大的用兵来取,诸葛亮于襄阳恭候大驾!’”

    周瑜越听越气,只觉头昏眼花,几欲晕倒,喃喃地道:“诸葛村夫!你欺我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取襄阳,你等着我这就提兵前往,看你有何能耐应敌!”说着大声叫道:“传我将令……”才说到“令”便觉胸口气闷,啊地一声大叫,向后摔倒。

第四百零五章 祁口之战

    小乔担心周瑜旧疮复,并未走远,躲在屋外窗下偷听,听得周瑜大叫,心惊肉跳,三步并做两步的抢进来,将周瑜扶到矮榻上躺好,横了周善一眼,嗔道:“你明知都督不能动怒,为何还同他说这些?那个叫诸葛亮的明显就想激得都督箭疮复,你居然还推波助澜,江东没你这种吃里扒外的臣子,来人啊,将他推出去斩了!”她这时心神荡漾,也就忘了妇人其实是不能干政的,这时代只有男人下令杀女人,女人是不能下令杀男人的,除非她是皇太后,那又另当别论。

    周善叫道:“冤枉,末将实不愿说。是都督苦苦想逼,都督是上官,他问话末将怎敢不答。”

    小乔怒道:“总之都是你不好!”向周瑜瞧了一眼,只见他脸无血色,双目紧闭,实是凶多吉少,心中一酸,两行热泪沿颊而落,道:“要是相公有什么三短两短,我不活了,你也别想活!”

    周善被赵云用重手法拗断四肢,骨骼碎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觉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痛,早觉活得了然无趣,恨不得早死早投胎,省得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不过要他背着吃里扒外的罪名被人斩,却是心有不甘,一张脸涨得通红,什么说也说不出来。

    便在这时,一垂环小婢领着一中年汉子进屋,那中年汉子身上背着个药箱,显是大夫。那大夫向小乔行礼,小乔挥了挥手,泣道:“别行礼了,快快救人!”

    其时那大夫正好在周善边上,听得他轻轻痛哼,不自禁向他瞧去,大吃一惊,忙取出金针欲为其减疼。小乔气得险些晕去,嗔道:“不是他,是都督,快救都督!”

    那大夫忙抢上前去,右手三指搭在周瑜腕脉上,号了半晌,眉关紧锁,道:“都督原就中了毒箭,不宜动怒,如今金疮迸裂,伤上加伤,唉,唉,唉”说到此,一连长叹三声,小乔心中焦急,问道:“怎么样?”

    那大夫道:“救是有救,不过很是麻烦,把握也不是很大,小的尽力就是,不过若是小的侥幸治好,夫人切记不可让都督再动怒了。”

    小乔原先听鲁肃谆谆告诫,万勿触怒,说是金疮复,神仙难救,听这大夫说有救,喜出望外,破涕为笑,道:“还请大夫快快施救,事后当有重谢。”

    那大夫道:“都督解民倒悬,造福江佐,荆楚百姓无不感激,小的也是好生佩服,能为都督治病已是三生之幸,区区诊金何足挂齿。”一面说一面用针,右手迅捷无伦的连针了周瑜周身七处**道,看来这个大夫自有真传,显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用针之后周瑜仍是昏迷不醒,小乔急道:“为什么他还不醒?”

    那大夫两道锐利的目光向周瑜面上射去,端详半晌,吁了一口气,道:“不碍的。”站起身来,来到案上提笔开药,不多时药方写毕,拿起药方,道:“夫人可照方抓药,若是十日后仍无效应,再唤小的前来复诊。”

    小乔裣衽为礼,道:“多谢大夫,周善将军痛不欲生,还请大夫妙手施治。”

    那大夫点了点头,命人将周善搭到边上空屋中救治去了。

    那大夫的药倒也有些效应,第三日上,周瑜醒来,睁眼一看,只见小乔坐于身侧,手举匙羹,正喂他喝药,问道:“周善呢?”

    小乔白了他一眼,道:“大夫已为周善扶正断骨,鲁子敬差人送他回京城调养去了。”

    周瑜见鲁肃坐在小乔下,挣扎着便要坐起,鲁肃慢扶他躺好,道:“都督方才苏醒,且勿轻动。”

    周瑜重又躺好,问道:“我昏迷几日了?”

    鲁肃道:“已有三日。”

    周瑜怔了一怔,伸手在床上重重一击,道:“唉,耽误大事矣!”

    鲁肃道:“军政之事现由程德谋代拆代行,有何耽误?”

    周瑜道:“子敬有所不知,诸葛亮欺我不能取襄阳,我誓取之。正要与之决一雌雄,怎料竟然昏厥,耽误了这许多时日,让诸葛匹夫有时间准备了。”

    鲁肃道:“公谨息怒,华神医言道公谨不能动怒,两军交战胜负无常,如何能够不怒?公谨还是稍安勿燥,待箭疮完全平复,再作区处。”

    周瑜向小乔瞧了一眼,小乔轻轻叹了口气,放下药碗,退了出去。周瑜道:“子敬之言差矣,若是我箭疮一日未复,便一日不攻襄阳,哪有这种道理?大丈夫但求杀敌立功,报效国恩,死生命耳,又岂能强求?”

    鲁肃道:“襄阳由魏延、庞统守把,如今又来了个诸葛亮。刘备为请此人出山,三顾草庐,必有过人之能,公谨不可大意。”

    周瑜道:“我素知此人,每常自比管、乐,其实不过南阳一耕夫而已,何足道哉?刘备手下也就贾福厉害些,奇谋诡计,人所难测,如今他在长安,实是天助我也。”他不知道的是前net番攻打夏口、柴桑,贾仁禄不过在现场瞎指挥而已,没有什么建树。一应兵马调动布置,全是诸葛亮之功,否则以周瑜、鲁肃之精明,不可能兵马都到了他们眼皮底下了,竟然还不知觉。只因贾仁禄名头太大,又素喜出风头,哪里热闹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就算帮不上忙添乱也好,是以周瑜等人只知贾仁禄厉害,而不知诸葛亮深藏不露,这也正中了诸葛亮的下怀,风头让贾仁禄出,他躲在暗里瞎捣乱,这袖里乾坤的功夫使将出来,当真神不知,鬼不觉。

    鲁肃道:“公谨不可大意,攻打襄阳还须从长计议。”

    周瑜点点头,道:“扶我起来,到正殿召集众将商议此事。”

    鲁肃道:“公谨病体未愈,还须好生调养。”

    周瑜道:“病不至死,奈何因私废公!”挣扎着站起,只觉眼前金星乱舞,又欲昏倒,忙扶着边上宫灯站稳,道:“子敬去请众将议事。”

    鲁肃张嘴刚要说话,周瑜摆手道:“快去,快去!”

    鲁肃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迈步要行,却见一名小卒走进,道:“启禀都督,魏延、庞统领荆州军五万由鲁阳北上攻下父城、昆阳二城,正向襄城进。”

    周瑜精神一振,病像是好了一大半,叫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鲁肃道:“公谨何故如此高兴?”

    周瑜道:“魏延往攻许都,襄阳空虚,夺取襄阳诸郡,此其时也!”

    鲁肃道:“这恐是诸葛亮的诡计。”

    周瑜摆手道:“魏延、庞统尽去,谅一诸葛村夫有何能为?时机稍纵退逝,不可不。”拉着鲁肃,向屋外走去,命人集众将议事。

    三日后周瑜引五万大军向襄阳进,小乔苦劝不听,洒泪而别。

    不一日大军到了当阳,周瑜令众军就城外屯扎,差细作前往襄阳哨探,这日傍晚,各路细作匆匆赶回,道:“襄阳城中空虚,正好进取。”

    周瑜哈哈大笑道:“诸葛村夫呢?”

    一细作道:“敌军师将军诸葛亮领大军驻祁口,分立七营,联络如七星之状,不知何意。”

    周瑜心中一凛,低头查看地图,双眉一锁,道:“祁口当祁水、夷水两水交界,为取襄阳必经之路,这诸葛村夫倒有些本事。”顿了顿,又问道:“敌军粮草屯于何处?”

    那细作道:“屯于夷水之北,宜城之西的山谷中。”

    周瑜瞧着地图,沉吟片刻,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了两下,道:“传我将令:明日五更造饭,平明进兵,前往祁口下寨,我倒要看看诸葛村夫在弄什么玄虚。”

    次日一早,大军开拔,铁甲锵锵,戈戟如林,拥着周瑜来到祁口。周瑜令众军于诸葛亮大帐之南三十里处下定寨栅,自己领着百余侦骑策马上山于高阜向下望去,只见诸葛亮大军依山傍水共立了七个营寨,如北斗之状,周瑜长叹一声,道:“诸葛孔明布兵严整有法,我不及也。”

    徐盛大不以为然道:“都督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营寨不过样子好看而已,我看也平平无奇。”

    周瑜道:“诸葛深谋,非你所知。此寨相连如列星,互为掎角。我攻其一,其余各营俱相救,分进合击,我必大败,不可轻敌。”

    鲁肃道:“孔明摆了这么一个阵势,想让公谨知难而退,我看还是撤兵免伤两家和气。”

    周瑜极目远望,沉吟半晌,道:“知难而退?就凭这么小小阵势就想难倒我,哪有那么容易?”他素来锐意进取,勇往直前,越是难做的事越喜欢去做。

    周瑜见诸葛亮的阵势怪异,也不敢去劫寨,以免中了埋伏,偷鸡不成反折把米。当晚他坐于中军大帐闲看兵书,心中只盼诸葛亮前来劫寨,可等了一晚,熬得两眼通红,却不见动静,不禁大为郁闷。眼见着东方即白,周瑜放下书简,打了个呵欠,飞身上马,点起军马杀奔祁口而来,诸葛亮领军出迎。双方各用弓箭射住阵角,三通鼓罢,列成阵势,江东军门旗开处,周瑜纵马驰出,程普、徐盛等众将随后而出,只见诸葛亮端坐于四轮车上,轻摇羽扇,道:“孙刘两家联姻,已为秦晋之好,都督何故犯我疆界?”

    周瑜道:“皇上降旨封我主为吴公,实领荆扬二州,襄阳便是我主疆界。而刘备不奉君命,强占襄阳,废置任意,今我奉主公之命,前来收复疆土,有何不可?”

    诸葛亮笑道:“人道周郎雅量高至,怎么说话也如此不分是非,不晓黑白?”

    周瑜也不生气,问道:“我如何不分是非?”

    诸葛亮笑道:“襄阳之地乃秦王取自国贼曹操之手,世所共知。我主秦王以匡扶汉室,诛讨国贼为己任,此地取自国贼,正当其宜,怎能说是恃强强占?再者荆州原为刘景升之地,刘景升临终前曾有遗命令秦王接掌荆州,我主恭行仁义,竭力推辞。如今襄阳复归我主,正应天意,又有何不可?而吴公和荆襄没有半点关系,仅凭一纸伪诏,便要索要襄阳,天下焉有是理?”

    周瑜听他一席话,知道口舌之争难占便宜,长眉一轩,道:“这么说孔明先生定不肯相让了?”

    诸葛亮道:“秦王原以为都督顾念两家姻好,不会倒行逆施,故命荆襄大军向许都,以期迎回皇上,而命在下领些老弱留守此间,不过是略具意思,防备盗匪出入而已。没想到都督竟为一点点蝇头小利,而弃两家姻好,诸葛亮守土有责,怎敢相让?”

    周瑜冷冷地道:“那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长剑一挥,手下大军大声纳喊,冲将上前。

    诸葛亮微微一笑,羽扇一挥,推车兵士推转车身,军中闪出一员武将,正是马岱,保着四轮车,向后便走。周瑜哪里肯舍领军追赶,马岱且战且走,看看到了山脚,忽听金声大震,周瑜听得诸葛亮闻金,哈哈大笑,道:“诸葛村夫毕竟胆小,见到这点阵势便吓得要逃跑了。哈哈!”

    话音犹未落,斜刺里一军杀出,为一员大将高声叫道:“周瑜休要猖狂,看我庞德手段。”拍马直取周瑜,这边徐盛接着厮杀,两将斗了十余合,徐盛不敌,看看要败。凌统大喝一声,抢将上去,庞德以一敌二,有攻有守,未呈败象。又斗了十余合,庞德拨马便走,徐盛、凌统领军赶上,庞德与马岱合兵一处,保着诸葛亮向北走。

    周瑜不舍,引军穷追,口中高喊,道:“今日不活捉村夫,誓不回军!”

    正行间,忽听前面鼓声大震,烟尘腾空,周瑜凝目一看,却是郝昭引军杀到。郝昭其时已官至镇西将军,只不过久在西域,其名不显,江东众将均以为他是一个无名下将,均嗤之以鼻,丁奉大喝一声,便要上去厮并,忽听山坳间一声锣响,旌旗如云,拥出一支军马,为一员武将,手提亮银枪,面如冠玉,正是赵云。

    周瑜见埋伏甚众,一波接一波杀来,心中不免有些慌乱,生怕前面更有埋伏,冒然穷追必被诸葛亮包了饺子,忙下令鸣金,江东军马后队转作前队,缓缓而退。便在这时,山谷间鼓声震天,四下里伏兵四起,左郭淮、右孙礼,庞德、马岱等人乘势翻身死战,郝昭、赵云跟着混水摸鱼。赵云、庞德、郭淮、孙礼、郝昭等俱是一时名将,这许多大虫一齐乱突,江东军自然抵敌不住,四下乱窜,徐盛等人保着周瑜向南退走。丁奉恃勇轻进,被郭淮一箭射中肩窝,翻身落马,还好他轻功了得,右足甫一落地,便腾地跃起,飞也似的去了,不然肯定被郭淮活捉了去。

    周瑜败回寨中,点查将士,十伤六七,正郁闷间,赵云等人追至寨边。周瑜忙令将士紧闭寨门上橹楼坚守,赵云倒也不敢恃强硬攻,只是在弓箭不及处耀武扬威,破口大骂:“周郎小儿,正经本事不会,就只会赚*子,哄骗三岁小童。真到和人交锋,就会逃之夭夭,躲在寨里当缩头乌龟,哈哈!”

第四百零六章 假途灭虢

    周瑜怒冲冠,两道长眉上竖,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咬牙切齿地道:“诸葛村夫,安然如此戏我!今日不杀村夫,枉自为人!”手中长剑一挥,便要指挥兵士杀将出去,将诸葛亮大卸八块,将他的脑壳漆成夜壶,天天在上面撒尿玩。

    其时周瑜狂若疯虎,他手下的将士倒个个神智清明,心想寨外兵马倒还罢了,那几个武将没一个好惹得。尤其是赵云,江东将士都知道他曾在剑阁以区区三千之众,破张鲁十万大军,一柄亮银枪使得神出鬼没,当者披靡。此时见到赵云在寨外跃马横枪,无不心生寒意,斗志全无。

    鲁肃见众将士个个面如土色,也知军心已沮,劝道:“我军新败,军心已沮,不堪再战,还请都督不要意气用事,筹思良策,克敌建功。”

    周瑜定了定神,道:“嗯,正该如此。”还剑入鞘,瞪了赵云一眼,转身走入中军帐中。

    赵云等人骂了半日,口干舌燥,见周瑜不出,便回营喝水去。

    一连两日诸葛亮使人挑战,将周瑜的十七八代祖宗骂得狗血淋头,周瑜只是不出。这日诸葛亮升坐,正要号司令,忽见哨探来报:“报,敌都督周瑜箭疮复,正在营中调养,敌军群龙无,乱成一团。”

    众将听了都十分高兴,庞德、孙礼、马岱齐声道:“良机匆失,今夜前往劫寨,必成大功,我等愿为前部先锋,请军师下令吧!”

    诸葛亮轻摇羽扇,道:“你们难道忘了公谨是如何拿下南郡的?这是他的诱敌之计,不可造次。”

    孙礼点了点头,退回班部,庞德、马岱颇不以为然,郭淮道:“军师之言甚是,周瑜乃江东名将,不可轻敌,不知军师有何妙策退敌?”

    诸葛亮微微一笑,道:“当如此如此。”说着传下令来,众将一一上前,领了令牌,各自下去准备。一连三日诸葛亮均不再差人前去挑战,周瑜的耳根总算是清净不少,这日一早,他令人击鼓升帐,集众将议事。

    周瑜道:“昨日哨探来报,诸葛亮已离了大寨,于夷水西北十里山谷中下营安住,每日里督运粮草屯于谷中。看来我箭疮复的消息他已经知道了,故掉以轻心,不在寨中总督军马,而到后方督运粮草,真是天助我也。”

    鲁肃道:“诸葛亮擅离中军到后方催督粮草,事有可疑,还请公谨小心行事。”

    周瑜道:“我已差人查探明白,诸葛亮的粮草已罄,差人前往襄阳催粮。”袖出一份帛书,道:“这便是我截获的催粮书信。”将信递给鲁肃,鲁肃接过一看,上面果写着军中粮草看看将尽,让荆州刺史伊籍火督办,解往军前。

    周瑜冷笑道:“诸葛村夫原本以为可轻易胜我,故粮草准备不足。如今伊籍筹办的军粮6继已到,他料我箭疮迸裂不能出战,便亲自到屯粮之所监督,又有何可疑?”

    鲁肃点了点头,道:“公谨似已成竹在胸,不知有何妙策?”

    周瑜微微一笑,道:“祁口中军大帐是敌人根本,若我兴兵往攻,各营必尽力来救,我却去烧他的粮草,令其尾不能相顾,不败何为?”鲁肃点了点头,道:“公谨之策甚妙。”周瑜笑了笑,举起一面令牌,唤凌统进前,道:“你领兵两万打着我的旗号,往攻祁口大寨,一定要大造声势,引得敌军诸营一齐来救。”

    凌统答应一声,两手接过令牌,退归班部。

    周瑜又唤徐盛、丁奉吩咐道:“你二人各引兵五千,渡夷水设伏,一旦见西北角山谷火起便是我已焚了诸葛亮的粮草,你们便伺机截杀敌人救兵。”

    二将答应了,周瑜又命蒋钦领五千兵接应凌统,鲁肃领五守大寨,自与程普引一万大军前往劫粮。

    当下五路军马分头进,这边凌统领着两万大军杀奔诸大寨而来,只听得山上水边的六个营寨中鼓声大作,诸葛亮军一齐纳喊奔走,赶来救援。周瑜怕诸葛亮另有诡计,先时和凌统作一路,一齐攻打大寨,此时见赵云、郝昭等将俱大声呼喝赶来救援,祁口大寨前烟尘弥漫,乱作一团。

    周瑜微微一笑,与程普引一万兵马渡了夷水望诸葛亮屯粮的山谷杀去。甫到谷口,却见一支军马拦住去路,为一员武将正是马岱。马岱显是没料到周瑜会来劫粮,面有惧色,周瑜哈哈一笑,挥剑一指,程普拍马迎上,二将战在一团,不三合,马岱虚晃一枪,拨马便走。周瑜挥军前进,杀散众军,撞入谷中,只见谷中尽是粮垛东一堆西一堆,密密匝匝,捱捱挤挤,显是积粮甚众。周瑜哈哈大笑,道:“诸葛村夫,我把你的粮草都烧了,看你走也不走!”

    话音刚落,却听轰隆隆的大响,大块大块的巨石倏地落下塞住谷口,两边山坡上无数兵马涌了出来,人人手中执着火把,人群中推出一辆四轮车,正中坐着一人,羽扇纶巾,正是诸葛亮,指着粮垛,笑道:“这里面尽是干柴硫磺,我军虽然饥饿,这种东西却也是不吃的。”

    周瑜四下一瞧,大吃一惊,道:“里面都是硫磺干柴?”

    诸葛亮笑道:“正是。”

    周瑜神色诧异,问道:“那你只要令人掷下火把,我军必然烧成焦炭,为何要报我知晓?”

    诸葛亮道:“秦王豁达大度,欲和两家之好,故再三忍让,入吴结亲,割地撤兵,所作所为,有哪一样对不起吴公?吴公贪心不足,得陇望蜀,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如此做为,岂复人类?都督不思出言劝谏,反助纣为虐,我便是将都督烧死在此间,也只能算是都督罪有应得,不算是我的罪过。不过我看在两家姻好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回去告诉吴公,他非秦王敌手,休再觊觎襄阳,否则触怒秦王,天兵到日玉石俱焚!”

    周瑜勃然大怒,挺剑上指,道:“冲上坡去,活捉村夫!”

    程普忙道:“敌军居然临下,占尽便宜,不可造次,今处险地,当脱身,方为上策。”

    诸葛亮笑道:“德谋之言甚当,都督可回,迟则有祸。”

    周瑜向诸葛亮瞧了一眼,只见他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色,怒气攻心,道:“今日不杀村夫,誓不回……”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向后摔去。

    程普大吃一惊,飞身下马,将其救醒,大手一挥,众军保着周瑜,像头狗样,手足并用,狼狈万分地爬出谷去。

    周瑜睁眼醒来,挣扎着便要向诸葛亮所在的山峰冲去。程普早已料到,令四名壮汉,将其死死拽住,周瑜虽是好汉,却也架不住人多,被横拖倒拽的拉过,翻石而去。败军一路向南,到得夷水北岸水浅处,众人捋起裤脚,正要涉水过河,忽听身后喊声大作,两支兵马一前一后赶来,头前一路人马,人人灰头土脸,弃甲丢盔,为二将正是徐盛、丁奉。

    周瑜大吃一惊,问道:“二将因何如此狼狈?”

    徐盛道:“我等听闻都督被围谷中,急急赶去接应,怎知……”刚说到此,背后一彪军马杀到,为二将,正是庞德、郭淮,大声喊道:“活捉周瑜!”身后将士齐声应和,“活捉周瑜”之声震天动地。江东兵马惊慌失措,不待周瑜下令便涉水而过,四散乱逃。周瑜禁止不住,长叹一声,涉水向南。庞德等人追到河边,齐声大叫:“活捉周瑜!”却不过河。

    周瑜等人狼狈周章的涉过夷水,迤逦向大营逃去,行不数里,便遇凌统、蒋钦败兵杀到,凌统禀明失利原因,原来凌统正领军攻打大寨,却听闻周瑜劫粮失利,军士皆无战心,凌统只得鸣金退回。便在这时,诸葛亮大军从四面杀出,大呼酣斗,好不厉害,凌统军大败,十伤**,死者极多。凌统仓皇奔走,反将蒋钦的接应军马冲动,一齐都奔。

    周瑜听了喟然长叹,道:“孔明用兵果是管、乐一流,我初时只道他是南阳一耕夫,不想他用兵竟神妙若斯,唉,太大意了。”

    周瑜等人与凌统、蒋钦合兵一处,同归大寨,不料寨栅已被诸葛亮大军夺了,孙礼立马营前大声叫道:“请周都督打话。”

    周瑜越众而出问道:“诸葛村夫有何话说?”

    孙礼笑道:“军师倒没甚话说,只不过我见都督营中粮草极多,如今均为我军所有,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特来道谢。”微一欠身,道:“多谢都督赐粮!”

    周瑜一张脸皮紫涨,寒眉倒竖,挥剑一指孙礼,道:“诸葛村夫,我若不生食你肉,誓不为人!传我将令,先杀孙礼,夺回大寨,再与村夫一决雌雄。”

    程普、凌统等人大吃一惊,齐声劝道:“如今军无战心,若再接战,必遭败殂,还请都督三思。”周瑜目不转睛地瞪着孙礼,眼中似要冒出火来,良久良久,一动也不动。

    孙礼瞧着周瑜,微微冷笑,也不说话。

    程普侧头向周瑜望去,见他随时都有抽风可能,向徐盛、丁奉使了个眼色,不由周瑜作主,拥着他绕营而走。孙礼也不来追赶,自回寨中。不多时诸葛亮等人一齐到周瑜大寨,孙礼献上俘获,诸葛亮升中军大帐,拿着周瑜的帐中的金宝粮草摆阔气,摆宴庆功,赏赐诸将。诸将大悦,没口子的称赞周瑜,说他知道大军缺粮,便一下子送了这许多粮草过来,这个后勤部长当得着实称职。

    这些溢美之词好在周瑜没有听到,不然又要气得死去活来了。程普见周瑜气得手足冰冷,浑身乱颤,不禁心惊肉跳,不敢稍停,保着周瑜向南急走,行出十余里,正遇鲁肃等人,各道失利情由,不胜唏嘘。当下众下合作一处,引败残军马逃回当阳,点查将士仅有三万余人,损折可谓颇为惨重。周瑜又羞又怒,几次三番要杀将回去,和诸葛亮决一雌雄,众将苦劝这才收回成命,留程普镇守当阳,自领百余骑回江陵养伤。

    十余日后,周瑜正在屋中抚琴,以解胸中烦闷。小乔站在他身后侧耳倾听,如痴如醉。便在这时,只听得门外脚步之声杂沓,一点不合节拍,混在如此悠扬醇和琴声之中,着实有些不伦不类,当真是大煞风景之至。周瑜长眉一轩,停了下来。其时小乔正两眸微闭,凝神细听,神游物外,听到微妙处,手指轻轻挥动,打着拍子,突闻琴声陡止,柳眉一蹙,睁眼问道:“弹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弹了?”

    便在此时,一小卒兴冲冲地走进,道:“报!汝阴大捷,汝阴大捷!主公在汝阴附近山谷中伏击曹操,并将其射死。”

    周瑜怔了一怔,霍地站起,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小卒兴奋地道:“主公在汝阴附近山谷中成功伏击曹操,将其射死。”

    周瑜以手加额,道:“主公洪福齐天,为社稷百姓除此大害,实乃江东之幸,天下万民之幸也。”

    那小卒道:“如今主公威震天下,各地百姓交相称颂,名头好不响亮。”

    周瑜心中大喜,道:“如此好消息,怎可无酒!”

    小乔见周瑜欢喜,也觉得高兴,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准备。”

    周瑜点了点头,忽地新愁转生,自言自语,道:“曹操一死,中原必然大乱,刘备近水楼台,会乘此良机挥兵直指许都,克取中原,那样对主公的大业可大大的不利……”

    小乔道:“主公如今不也在中原么,怎会坐视?相公不必忧虑。”

    那小卒道:“都督放心,刘备并没有乘机进取,而是命大军退了下来。”

    周瑜心中大奇,问道:“哦,竟有这事?”

    那小卒道:“正是,刘备已命攻打颖阴的大军退回,说是什么不想乘丧伐人。”

    周瑜拍手叫好,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刘备这个傻瓜,白白错过了如此大好良机,当真是愚不可及。”

    小乔道:“素闻刘备以仁义著称,不乘丧伐人,正与他素行相符,看来他真是个仁厚长者。”

    周瑜嗤得一声,道:“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沽名钓誉罢了。春秋距今已近千年,那套婆婆妈妈的礼法,早已不合时宜,要来做什么?”顿了顿,灵机一动,道:“哈哈!不过他这样做,倒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机会。”

    小乔问道:“哦,什么机会?”

    周瑜道:“呵呵,军机大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去把子敬叫来。”乔点了点头,命人唤鲁肃前来。周瑜笑道:“如今可是天赐良机,襄阳实已在我掌中!”

    鲁肃道:“愿闻妙策。”

    周瑜道:“子敬可去襄阳对诸葛亮说孙刘两家,既结为亲,便是一家,若刘备不忍乘丧伐人,我愿替他出兵,北上接应主公,和主公联兵一处攻打许都,到时许都和皇上都归刘备,我们只要襄阳三郡。这个交易对刘备来说颇为上算,我想他会答应的。”

    鲁肃道:“许都城中有曹丕的三十万大军,实不易攻,都督此计,如何可行?”

    周瑜哈哈大笑,道:“子敬真仁厚长者,别人说什么你都信以为真,你道我真去攻打许都来换襄阳?我只是以此为名,实去取襄阳。江东军马攻许都,肯定是要路过襄阳的,到时就近向他索要钱粮,诸葛亮必会出城劳军,我便乘机杀之,以雪祁口之耻!”

    鲁肃大喜,请示方略毕,星夜起程,出了江陵,乘船沿汉水北上,不一日到了襄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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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介绍:
贾仁禄外号“路人甲”,一个小公司的网管,痴迷于网游。因疲劳过度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现自己重生在了建安三年(公元198年),成了曹操手下一个普通普通的曹兵甲,而三国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绝色大美女貂婵竟是他的老婆。手里捧着这个级烫手的大山竽,在三国乱世中挣扎求存,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他决定竭尽全力的保护这个身世可怜的美女,但以他那微薄的力量,他能做到吗?正所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重生之我是路人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