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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老公请住手全文阅读

作者:纳兰静语     市长老公请住手txt下载     市长老公请住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76章 【6000字】

        忽然,季莘瑶眼尖的看见在桥头停放的一辆熟悉的黑色路虎,更是当看见熟悉的车牌号时,她忙叫秦慕琰将车停下--

        红色法拉利迅速停在路边,秦慕琰疑惑的瞥了她一眼:“怎么了?”

        季莘瑶没说话,直接推开车门下了车,远远的看着那边几乎将整个江湾大桥两端包围住的警车,抬步便走过去。舒蝤鴵裻

        秦慕琰侧头,看着她快步朝那边走,便无奈的也下了车,看了看四周,也注意到了这附近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眸色一变,长腿迅速迈向前,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她身后,拉住她:“这里不安全,你一个女人别过去,跟我走。”

        “不安全?”季莘瑶回头看了他一眼澹。

        “会忽然出动几十辆警车,恐怕是有什么行动,这附近的市民大多数已经被清空,你别过去添乱!”这时的秦慕琰不再吊儿郎当的胡乱开玩笑,而是严肃的按住她的肩,同时转眸看了一眼桥头的黑色路虎:“我看见南希的车了,有他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走吧。”

        听见秦慕琰的那一句“有他在这里,不会出什么事”,季莘瑶顿了顿,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秦慕琰。

        “傻丫头,就算你是我公司旗下的员工,做为媒体人应该具有最敏锐的嗅觉与洞察力,这样才能得到第一手新闻,可是眼下我这个直系上司都让你放弃这一条新闻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怕拍不到新闻就没有工资了?”他低笑,强制的将她向他身边轻轻一扯,须臾拉着她走回车子瘐。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拽走。

        两人回到车里时,季莘瑶下意识的又回头看看那边被警车包围的江湾大桥:“我听说最近g市有几起枪杀案……”

        “不管是发生什么,你都给我老实的在最安全的地方站好,哪里有危险都不许去!”秦慕琰瞪她一眼,重新发动车子。

        她撇了撇嘴,不再说什么。

        “何况以我对南希的了解,不管那桥上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他会亲自去,就一定是有万全的保护措施,不会有事。”他一边开车一边不以为然的说。

        “为什么这么确定?再运筹幄的人也会有失算的时候吧。”她嗤笑。

        “别人我不敢确定,可单单那一个顾南希,我百分之百的相信他的手段,你以为他这五年来在政界的丰功伟绩都是侥幸得来的?”说着说着,秦慕琰忽然一挑眉:“对了,你是不是认识南希?”

        季莘瑶脸色顿时一僵:“怎么这么问?”

        他的眉锋又扬了扬:“怎么你对他的身份不是很好奇,又似乎完全知道一样。”

        “……那天你喝多了之后,有说过他是g市的市长。”季莘瑶说这话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真的?”

        “当然是真的。”

        秦慕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都不惊讶。”

        “你和顾南希是怎么认识的?”为免他又追问这些,季莘瑶直接岔开话题。

        “我们?”秦慕琰轻笑。

        “我们最先是哈弗校友,但可恶的是南希明明和我同岁但却比我高两个学年,你记不记的我从17岁开始,每年都会有几个月出国学习,有时候是去进修,其他的时间就是在哈弗主攻学业,我们就是在哈弗认识,那时候我们都17岁,他是当时在美国盛传的哈弗神童,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四年的学业,他18岁时在波士顿建了个小公司,那时候秦氏也才刚刚起步没多久,我也是年纪轻轻初涉商场,我们两人在生意上有打过一次交道,后来有一次校庆典礼上因为一些事情……我们两个大打出手……”

        “你们两个?大打出手?”季莘瑶惊讶。

        秦慕琰笑道:“男人在十七八岁的时候精力都这么旺盛,虽然南希那时候就已是很收敛心性,但毕竟那时候还是年轻,我们两个后来成为兄弟时,也没少在校内外打架。你永远也不会想像得到,十八岁的我们在波士顿红`灯区的黑街里和十几个拿着刀子的壮汉殴打时,南希看起来斯文,动起真格来,那四五个持着刀子的壮汉居然连他一根毫毛都碰不到,当时我都被吓到了,真没想到他动作那么机敏迅速,只是几下就弄倒了四五个!”

        “而我跟南希在那次之前关系还很一般,就是经历过那一次后,你该知道,那种地方的黑街里的混混杀人根本连警察都管不了,那天,他救了我的命,我也救了他一命,之后两人就惺惺相惜,成了最交心的兄弟。”

        “他比我早毕业两年,毕业后回国看望了一次家人,就又回了波士顿,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将顾氏机构发展成如今全球炙手可热的顾氏集团,我们认识太多年,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所走的每一步,在外界人的口中所传的像神话一样崛起的当年的顾氏,究竟走了多少艰难的路。我也是在那几年里亲眼看着南希的为人处事,他每走的一步都会经过仔细斟酌,除非能确保万无一失,否则绝不贸然下注。”

        “也正是这样,他这些年在政界也是同样的做风,所以,无论对手是他要打击的黑道份子还是贪官污吏,他自然有他自己的方式,他这人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所以我说,既然他人在那里,就一定不会有事。”

        季莘瑶点点头,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可他为什么要弃商从政?”

        秦慕琰勾了勾唇,却是没有回答,车已在日暮里临街的路边停下,他环顾四周:“这附近这么多小区,你究竟住在哪一个?”

        “呃……我在这里下车就好。”说着,季莘瑶也不再顾及刚刚他未回答的问题,怕他会发现自己住在日暮里那种地方而起疑,便匆忙推开车门下了车。

        “哎,莘瑶……?”

        车窗缓缓落下,秦慕琰回眸望着她转身走开的身影,扬声道:“感冒了就要吃药,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别再像小时候一样讨厌吃药了,听到没?”

        话落,他笑了笑,启动引擎扬长而去。

        季莘瑶却是脚步僵住,抬手揉了揉鼻子。

        她刚刚说话时鼻音有这么严重?秦慕琰这厮居然都能听出她感冒了……

        秋夜的凉风吹来,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鼻子下边轻轻流出一滴止不住的鼻水……

        季莘瑶猛地用力吸了吸鼻子,该死的,看来还真得吃药了!

        今夜的天色有些乌沉沉的,看起来像是快要下雨,她忙加快了脚步向日暮里走去。

        回到家里,屋子里的灯亮着,但何婕珍却没有在,季莘瑶觉得脑袋真的越来越晕沉,虽然从小就最讨厌吃药,但还是乖乖的四处去找感冒药,吃了药后洗了个温度较高的热水澡,在浴室里被热气闷出了一身的汗,再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一路小跑着进了卧室,然后一夜好梦。

        翌日一早醒来时,欣喜的发现感冒的症状差不多已经没有了,她万分佩服自己如今“健壮如牛”的好身体。

        拉开窗帘看见窗外一片雨后的湿漉,昨夜她因为感冒而睡的实在太沉,连下雨了都不知道,推开卧室的门走出去,发现何婕珍与顾南希整夜都没有回来,虽在心里有些奇怪怎么两个人都没回来,但却又很明白,如果不是何婕珍在这里,顾南希根本不可能会在这里住,她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季莘瑶,你从来都只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感冒,一个人吃药,早都习惯了,不是吗?

        难不成仅仅两天演出来的的“其乐融融”就将你早已习惯的生活改变了?

        她叹笑,依照往常她自己生活的习惯,进了厨房,在冰箱里拿出仅剩的一盒泡面,顺便烧了一壶水,转身走出厨房进浴室里洗漱。

        几分钟后,电热水壶“嗤嗤——”的响,意味着水烧开了,季莘瑶没理会,她满嘴都是牙膏,低头喝了一口玻璃里的水,在嘴里咕嘟咕嘟几下,又哇啦哇啦的吐掉,连漱了几次口,才满意的低下头正要去洗脸。

        忽然,耳边传来“喀嚓——”一道开门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从浴室的玻璃门前向外探出头去,只见一夜未归的顾南希肩头仿佛还带着清晨的雾气和露水,外套被搁在臂弯里,就这样走了进来。

        刚一走进门,就察觉到浴室那边传来的视线,顾南希侧头淡看了一眼,便看见那个小女人满嘴都是还未洗净的牙膏,水润的双眸瞪的大大的,似乎很惊讶,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

        他好看的眉宇就那么轻轻一抬:“傻了?”

        季莘瑶骤然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的囧态,忙一把拉上浴室的门,哗啦啦的放开水洗脸,两三分钟后才重新拉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顾南希无声无息的拿起茶几上的报纸,一边翻看,一边坐进沙发里。

        待她走近时,没有在他身上闻到那些所谓的彻夜不归的丈夫身上流连的烟味酒味,反而是一股清新的如雨后森林一般的让人舒心的味道。

        “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她疑惑的问。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须臾放下报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了看她的脸:“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可能昨晚没睡好。”她抬手摸了一下脸,不自觉的挤出一丝笑来。

        他看了她一会儿,没说什么,起身正要去倒些水,瞥见厨房的橱柜上正放着一桶方便面,由是脚步一顿,侧头睨了她一眼:“你平时早上就吃这东西?”

        季莘瑶撇了撇嘴:“方便面而己,早上时间不多,有三分钟即食的泡面能吃就已经不错了。”

        他不说话,继续倒水的动作,在饮水机那里给自己倒了杯清水。

        顾南希似乎有早上喝一杯清水的习惯,这种习惯是最简单的养生方式,季莘瑶是真的有注意到他只要在工作不会太忙的时候,一切的生活习惯都会很规律很健康,至少不会像她这样一轻闲下来就变的邋里邋遢。

        见他回到沙发上,重新拿起那份报纸,一边看着报一边喝水,整个人悠闲的不得了,季莘瑶觉得他今天有些古怪,反正何婕珍现在没在家里,他们也不用再装什么恩爱和睦,她索性不理他,径直进了厨房,给自己泡了一碗香喷喷的面,然后坐等三分钟后开吃。

        一室的静寂,季莘瑶只听得清自己轻轻的呼吸声,和客厅里偶尔传来的翻看报纸的声音。

        三分钟过后,季莘瑶揭开泡面上的纸盖,正准备开吃,用小叉子在里边搅了一下,低下头张开嘴刚要吃,忽然,眼角的余光仿佛瞥见厨房门前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身影,募地放下叉子,转过头,惊愕的看着就这样站在厨房门前,似笑非笑的双臂环胸看着她的顾南希。

        “你也要吃?”她有些没回过味来,僵僵地问。

        “你舍得分我一半?”他出口的话不像是在开玩笑。

        季莘瑶大窘,用小叉子在面里戳了两下:“市长也吃垃圾食品啊?”

        他眉宇轻挑:“市长怎么就不能吃垃圾食品?我这大清早的赶回家,你这做人老婆的也实在太没眼利见儿了,连泡面都不能多给我准备一份。”

        “……就剩一盒了,你要是饿了,那就你吃吧,正好我还没有吃呢。”季莘瑶当即奉献出她的大无畏精神来,将泡面朝他的方向轻轻一推。

        顾南希反笑:“我吃着,你看着?”

        “不然怎么办?我快要上班了,根本没时间做饭好不好,何况前两天我买好的放在冰箱里的菜都已经被妈挥霍的所剩无几了……”她小声嘀咕。

        “季莘瑶,今天星期几?”他忽然问。

        “星期……”她本能的开口,却是募地一怵,骇然的瞪大双眼,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他眼中渐升的笑意。

        “嗯?”他挑眉,

        “星期……六……?”她昨天太难受了,睡了一觉醒来后忘记今天是周末了,顿时抬起手用力一拍脑袋:“老天,今天是周末啊,我居然忘了!”

        怪不得他这大清早的是回了家,而不是直接赶去市政厅,原来是周末!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来给你做!”

        他沉静的黑眸与她尴尬的弯的灿烂的笑容相衬,听见她的话后,他更是盯着她的脸,似笑非笑:“你,给我做?”

        她这话仿佛是有些暗暗的亲昵,仿佛两人真的是一对和乐融融的恩爱夫妻一样那样的自然。

        季莘瑶呵呵呵的干笑了半天:“我的意思是,既然是周末,就不用吃泡面了,我总要给自己做些好吃的安慰一下自己的胃,正好你在这里,就做两份……”

        听她这一番解释,顾南希没什么动作,就那么看了她一会儿,便转身回了客厅。

        季莘瑶在他身后暗暗瞪了瞪,有些不太舒服自己这种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的待遇,她干吗要解释?给他做饭应该是他来感谢她,她干吗要解释这么多?

        想着想着,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声不吭的穿上外衣就推开门蹬蹬蹬跑了出去。

        五分钟后,又蹬蹬蹬跑了回来。

        顾南希放下报纸,看着那空手出去又空手回来的女人。

        “现在还不到7点,日暮里这附近的几家私营的小超市都是8点多才开门,离这里最近的菜市场走路要半个小时,你把车钥匙借我,我开车去买菜回来。”

        他却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就这样望着她站在门前的风尘仆仆的小脸。

        “哎呀,你就借我开一下,我上大学时就有考过驾照的!”见他不动,季莘瑶急了,看见他的电子车匙正放在茶几上,便快步走进去,随手抄进车钥匙转身就向外跑,一边跑一边嘀咕:“我得快点去,过了7点就又要堵车了……”

        又过了十分钟后,季莘瑶一脸挫败的灰头土脸的又回来了,杵在门口,哀怨的看着不动声色的睨着她的顾南希。

        “你这车的方向盘有车主识别防盗装置,是要看指纹的!怎么不早说啊?害我跑到停车场又跑回来……”她哭丧着脸。

        一大清早饿着肚子来来回回跑了半天,她图的什么啊!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他倒是一脸的无辜。

        季莘瑶正要开口反驳,却是陡然想起刚刚自己抄起车钥匙就走的样子,顿时脸色一瘪,闷闷的不再吱声。

        怎么办,她快要饿死了,这一会儿她的泡面估计她早已经凉的不能吃了……

        这个顾南希难不成是她命中的煞星?一大清早的就给她找不痛快,她平时最讨厌运动了,这一会儿来来回回的晨跑了快二十分钟,还是干吃力不讨好的!真有够憋屈!

        就在她打算默默的回厨房找找看看有没有剩余的鸡蛋,实在不行做两份蛋炒饭将就一下算了,正迈开步子要换下拖鞋去厨房,顾南希站起身,淡淡的说了句:“我送你过去。”

        嗯?

        她刚要换上拖鞋的动作僵了僵,募地抬眼愣愣的看他一眼。

        敢情是市长大人大发慈悲,何婕珍没在这里,他都能尽职尽责的做一位好丈夫?

        他这难得的在只面对她一个人时的大发善心,她要是婉拒的话那也太不像话了,顿时咧嘴嘿嘿一笑,一脸狗腿的朝外伸了伸手:“请,请……”

        见她这笑的一脸谄媚,顾南希嘴角抽搐了那么一下,意味深长的在她身旁睥睨而过,缓步走出了门。

        -

第077章 【6000字】

        他前脚出门,季莘瑶后脚就把门关上,然后屁颠屁颠的一路跟他出了小区到了小区外的停车场,还没坐上车,忽然就想起昨天晚上在江湾大桥那里看见的场景,不由的转头看向他的身影。舒蝤鴵裻

        但是她实在是太饿了,一坐上车就一声不吭的只等着快些到菜市场,便也什么都没问。

        开车就是比走路来的快,而且现在还没有堵车,顾南希又因为知道她在饿着肚子而很照顾她的将车开的很快,不到五分钟车就在那处菜场附近停下。

        “谢了!我去买些菜,很快就回来,你在车里等我!”说着,季莘瑶推开门直接跳下车,闻着菜场外边传来的阵阵早餐的香味,又揉了揉快饿瘪的肚皮,疾步走进了菜场。

        早上的菜市场里是非同寻常的乱,肉味血味鱼腥味,各种味道混乱一团,吵吵嚷嚷的却又热闹非凡澹。

        季莘瑶在人群里挤了进去,掏出零钱买了几样青菜和佐料,又侧头看见不远处买的卤水豆腐,想了想,便伸手过去指了指那块豆腐:“老板,给我拿两块……”

        “哎呀,小姑娘!这两块被这位大姐先买去了!你买另一块的吧!”

        季莘瑶看着旁边那块有点渣的豆腐,当即摆了摆手:“那算了!不要了!幻”

        说着,转身便要去其他摊位看一看,刚一转身,募地脚步一顿,只见穿着黑色棉质长裤浅棕色衬衫的顾南希正站在她身后四米开外的地方,正拿着一陀大蘑菇在手里看着。

        她当即汗颜,快步走过去:“你怎么也进来了?”

        “在车里也是等,不如下来走走。”他淡淡的说,将蘑菇放下,回头看见她手里已经拎了两个袋子,便顺手接过:“还要买什么?”

        他这自然而然的动作让季莘瑶呆了一下,怔怔的看着他一手拎着那两只袋子,另一手随意的插在裤袋里,转头扫视着这四周,沉声说:“我看见门外有卖早餐,你怎么不买些先垫垫肚子?”

        “我不太喜欢吃包子,光是喝豆浆吃茶叶蛋又吃不饱……还不如方便面加火腿来的实惠。而且现在的早餐都不干净,还死贵死贵的!不如自己做的好吃!”她小声嘀咕着,也不再管他,转身便去不远处的另一个豆腐摊让老板给她装了两块豆腐。

        之后又少量的买了些可以放上两三天都不会影响口感的青菜,拎着东西回身朝正站在她身后的顾南希开心的笑:“最近这两三天都不用再出来买菜了!”

        顾南希站在那里看着她,薄唇浮出一抹浅莞。

        季莘瑶顿时笑弯了眉眼,自己又拎了两小袋东西,跟顾南希一起向外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手里的东西说着:“这两块豆腐一会儿就做,那个韭菜中午做,至于晚上……妈平时不吃晚饭的是吧?那晚上我们煮面吃……”

        “其实你买这么多东西,大多数还是要扔。”

        季莘瑶一愣,不解的看着他的身影,忙跟了过去,坐进车里将手中的袋子小心的放在一旁,随口问:“为什么要扔?你不吃我还要吃呢!扔掉多浪费!”

        “明天就是中秋,今晚回顾宅,星期一早上才能离开,这些即时新鲜的蔬菜能存放那么久?”他转头睨了她一眼。

        季莘瑶慌忙坐直了身子,惊愕的看着他:“今天晚上就去顾宅?”

        他没答,专心的开车,直到两人回到日暮里,她还没回过味来,眼见着他走在前边,忙小跑着跟上:“怎么这么匆忙啊?明天回去不行吗?我还没有准备好,何况你不是说过我的衣服都死气沉沉的不好看吗?我还没有去买新衣服,我要去……”

        “这一整天的时间足够你做所有事。”他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却成功打碎了她心中的侥幸。

        季莘瑶气结,却又知道已成定局,只好干瞪着眼睛看着他将手中的两只塑料袋放进厨房。她叹气,该来的早晚都要来,既然这样,她又有什么好逃避的,由是直接一头钻进了厨房。

        二十分钟后,几样简单的素淡的小菜和香喷喷的米饭被端出来。

        顾南希还在翻看报纸,远远的能瞥见他看的是政治新闻那一块,而且正是她最近做过的采访和她亲手撰写的稿子。

        吃饭时,他对她的厨艺似乎颇有些讶异,似笑非笑道:“我倒是低估了你。”

        “小意思,小意思~”她一边吃着从汤中盛出的香喷喷的豆腐一边点头。

        对于厨艺这一块,季莘瑶对于称赞是习惯性的接受,小时候在季家没有饭吃,又不能总是能受到那姓秦的还有修黎的救济,她很小的时候就会偷偷在碳火上边烤土豆给自己吃,后来长大了,更也知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偷偷跟厨房的阿姨学过烹饪,十七岁后和修黎两个人在外边生活,因为她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赚的钱本就不多,姐弟两人住在漏雨的地下室,她能把一锅白菜汤做成人间美味,让两个人光是喝着汤就觉得很幸福,这是生活给她的磨练,也是一种人生的赏赐,所以她从来都没认为这些有什么好谦虚的。

        听见她这乐颠颠的很是骄傲的回应,顾南希不以为意的瞥着她,声音波澜不惊:“看来我本打算请的保姆,也不必让她过来了。”

        季莘瑶怒:“我这是好心好意给你做一顿早餐!要不要这么泯灭良心啊!”

        他的声音带着低低的笑,因为一夜未睡,声音略染一些沙哑,但却是慵懒温和,透着丝丝暖意,没再说话,不知是在想什么。

        吃过饭后,季莘瑶再怎样不爽,可也没敢让他市长大人去刷碗,而是一脸殷勤的忙站起身抢过他手中的碗直接冲进了厨房。

        眼见着她那迅捷的动作,顾南希挑眉,想起秦慕琰曾说过她在季家的生活并不似季程程那般的优渥,现如今见她这干练的状态,不必多问,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她已是饱经世事。

        即便只是一棵不能经常被阳光照耀到的小草,即便生长在苦寒之地,可偏偏比任何温室里的花朵都要茁壮。

        他不由的朝她那边多看了一眼。

        这边季莘瑶却是一边收拾着厨房,一边暗暗的在心里琢磨着,就算是顾将军和顾老爷子不喜欢她,她的礼貌也应该尽到,第一次去顾宅,她应该穿什么样的衣服,带什么礼物……

        于是就这样想着想着,时间便蹭的一下子就到了下午,顾南希昨晚似乎真的没怎么睡,虽然疲惫,但也没有回卧室去躺一躺,中午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现在是下午2点多,季莘瑶跑去二楼的衣帽间打开衣柜,翻了半天,还是喜欢浅灰色的那一套纪梵希女装,很有ol风,又显的人很素净,她一直喜欢这种感觉的衣服,几乎件件都是,忽然间要她找一件能让人看的顺眼的,她还真不知道哪一件才能让人觉得顺眼。

        最终无奈下,她忽然从柜子底下的一堆叠好的衣服底层翻出一个精制的衣物盒,今年的生日修黎赶回来的有些突然,除了蛋糕之外就没有准备礼物,而这个衣物盒里的一件白色的小洋装是去年生日时修黎买来送她的,她一直说这种太秀气太淑女的衣服不适合她上班穿,工作的时候总怕一不小心就弄脏了,于是这一年多她都没有穿过这件。

        换上那件衣服时,她怔怔的看着镜子里明显像是变了一个样的自己,不禁有些出神。

        那是一件白色的丝质衣料的连衣裙,由质地上好的薄纱围裹点缀,腰间是金色的绑线宽腰带,将她本就清瘦高挑的身形勾勒的恰到好处。

        从这衣料与剪裁来看,就能知道这件衣服肯定不便宜。

        “季修黎,你个臭小子!赚钱再多也不能这样乱花!”她暗暗低咒,但又觉得这件衣服真的很适合自己,从尺码到颜色更包括这永不过时的简单的款式,虽然显的有点太过女人味了些,但她大抵还是满意的。

        再又想到这是修黎当初送给自己的礼物,便顿时笑开了眼,在镜子前转了两圈,抬手便将头发松松的挽起。

        下午4点,手机响了,接起来才知是顾南希打来的。

        他刚刚临时有事去市政厅开了一个小会,现在赶了回来,车子停在小区外,等她出去。

        季莘瑶只好简单的再收拾了一下便匆匆的出了门。

        记得上一次被顾将军派来的车暗度陈仓,使她差一点就到了顾宅,但是那一次车在路上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到,似乎顾家不在市区。

        两个小时后,黑色路虎直接驶出市区,经过那条漫长的公路,进了g市远郊的一处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进出的军区界。

        这地方,方圆百里都是好山好水,在风水学上是地处富贵吉祥之地,是老一辈的人们最喜欢的居住环境,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又开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到达顾家的范围内。

        之所以说是顾家的范围内,是因为当季莘瑶从车上走下来时,入眼的是一片繁花似锦的庄园,踏过那片足有近千平的花圃庄园后,才看见前方看似简单素净但却并不失贵气的几栋挨在一起的小楼,在最中间的一栋三层高的小楼是中式别墅风格。

        浪漫与庄严的气质,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雍容华贵。传承了中华传统建筑的精髓,保持着传统建筑融古雅、简洁、富丽于一体的独特艺术风格,而这一切更又以大自然为皈依。

        茂密葱茏的竹子沿着将草坪分为两半的鹅蛋石小路错落有致地站成两排,翠绿的竹叶则在顶端逐渐合围,形成了一个圆拱形的遮阳顶,白天时可将浓烈的阳光和炙人的热气就这样被隔绝在外。

        小时候第一次到季家,她就曾经傻傻的仰望过季家的大宅,现在再看顾家,才知那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眼前的一切虽华丽非常,但大都是树木花草这样自然的装饰,刻意的低调中却也无法掩住这百年来传说中的顾家的恢弘。

        一路走过那些繁花与不远处柳荫下的人造假山琼影,远远的能看见对面的青山绿水,一条由山顶向下落成的小溪在这处圣地形成了另一种别样的美景。

        “我听说几年前主`席曾携同几个国`家军`委的骨干来g市走访,更又亲自造访顾家,在顾家住了几天才走。”季莘瑶侧头看着对面一排柳荫之下的一座不知是哪位军人的雕像,轻声说。

        顾南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顾宅曾经仅仅是这一片军区大院里一个很普通的军区小楼,后来市政改革,二十几年来的搬迁变化太快,许多户人家都搬走了,老爷子却不愿到市里住,非要留在这住了一辈子的老地方。于是我爸把这附近都买下,虽然这里离市区较远,但是空气比市区要清新许多,环境也另人舒心,老爷子的性子又图安静,所以顾宅座落在这里再合适不过。”

        季莘瑶点点头,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前方中间的那一栋三层高的中式别墅。

        她忽然垂首看了一眼两人手中的礼盒,忧心道:“就拿这点东西,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你认为他们还能缺少什么?”

        他忽然一手伸过去,不容拒绝的握住她的手,在她惊愕的同时将她向他身前轻轻一扯,她险些撞到他身上,匆忙在他身边站好。

        “可是我觉得自己拿的有点太少了……”她知道故做恩爱已是必然,便也没太在意,低头又看看手中的礼盒:“要不然我们去附近再买些来。”

        “礼物只是送的一份心意,是多是少都没有区别。”他淡淡说着,不再理会她眼中的担忧,知道她本来一直都是壮着胆子,现在却是望而却步了。

        但都已经到了顾家,她再怎样退缩,又还能退到哪里去?

        由是他直接拉着她走进那栋中式别墅的大门。

        刚一推开门,走进大厅,便闻见阵阵扑鼻的香气,现在正是晚饭时间,似是已有佣人在准备丰盛的晚餐,琉璃灯照耀在季莘瑶的脸上,她脚步迟缓,一路被顾南希拽着走进去。

        靠,就不能多给她一些准备时间!居然就这样把她拽进来了!

        她在心底暗暗低咒。

        募地,她脚步一顿,抬眼便看见一个杵着拐杖的但却并不佝偻的老人笔挺的站在大厅前方的墙边,他的背后是檀色的楼梯,身后的墙上挂着两幅典雅的水墨画,从那老人投过来的视线来看,他似是刚刚从楼梯走下来,没想到会忽然看见他们进门。

        “爷爷。”顾南希先开了口,声音不高不低,却当即便震的季莘瑶险些没拿住手中的礼盒。

        “哼,你小子还知道回来!”顾老爷子骤然将拐杖用力向地上一杵,虽苍老但却依然炯炯有神的双眼迅速的掠过他的脸,转而停留在季莘瑶的脸上,眼中划过一丝不悦,但却终究没有发作,仅是杵着拐杖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

        季莘瑶忙恭敬的对着眼前那传说中的年愈八十的顾老爷子俯了俯身:“爷爷好。”

        顾老爷子仿佛没听见,面无表情的一路走过来,忽然抬起手中的拐杖就冷不丁地朝顾南希身上一敲。

        季莘瑶吓了一跳,敢情顾家还带施行家`暴的?

        但见顾南希似乎是并不疼,竟在被打的那一瞬间就笑了,沉声低笑:“每一次回来都要挨您这一棍子,我是习惯了,您可别把自己的孙媳妇给吓着。”

        “孙媳妇?哪来的什么孙媳妇?”顾老爷子不以为然的看着顾南希,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去扫一眼季莘瑶,仿佛将她当成空气,忽然转头朝楼上大声道:“小晴!别躲了!快下来,爷爷给你做主!”

        被当成空气的季莘瑶当即便盯着顾老爷子那还举着的拐杖,悄无声息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顾南希察觉到她的动作,侧头笑看了她一眼,以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怕,就算是挨打,也只有我被打的份儿。”

        季莘瑶顿时就悄悄瞪了他一眼,但此时此刻又不敢多话,在听见二楼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便赫然抬起眼朝上边看去。

        温晴在二楼的楼梯口与这边的她打了个照面,季莘瑶神情一滞,眼见着一声不吭的温晴就那样安静的一步一步走过来,静静的走到顾老爷子身边,抬起手搀扶住老爷子的手臂,轻声说:“爷爷,我不是都说了,这事情您不用再替我`操心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温晴低垂下眼,那一瞬间仿佛她一直在退让,而所有人都逼的她不得不站在这里一样。

        季莘瑶这一刹那只想笑,与此同时,顾南希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像是在对她说,有他在这里,她便不用怕。

        不由的,她侧首看着身旁清俊不凡的男人,心下又镇定了许多,终究是没有退缩,当然,既然来了,她也不会退缩。

        其实无所谓退缩与不退缩,毕竟没有感情的基础,所以她不必在乎顾南希的感受和看法,如果她够任性,今天大可以不来,可以躲的远远的,又能怎么样?反正他们是军婚,如果她不想离婚的话,就算是他告到中`央法院去这婚也离不成!

        因为他曾维护过她的自尊照顾过她的感受,于是她才能这么痛快的答应来顾宅,即便将要面对的或许就是顾家上下的责难和羞辱。

        “怎么可能不操心?你这丫头受了委屈难道还要忍着藏着?有爷爷在,谁敢把我的乖孙儿抢走?!”顾老爷子满是褶子的脸依然难掩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放下拐杖,忽然侧头将季莘瑶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眼中的不满更甚。

        季莘瑶立时张了张嘴,却是不知该怎样解释。

        顾南希嗤笑:“爷爷,敢情您这是拿您孙子开涮呢?抢走?难不成我还是个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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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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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8章 【6000字】

        顾南希嗤笑:“爷爷,敢情您这是拿您孙子开涮呢?抢走?难不成我还是个物件?”

        “物件?”顾老爷子睨着他,老神在在地冷哼:“你小子就他`妈不是个东西!”

        这边顾南希脸色骤然一黑,季莘瑶却是强忍住到了嘴笑的笑,努力保持安静,很认真的在扮演空气。舒蝤鴵裻

        “哎哟,爸,您不是让小晴陪你在二楼下棋吗,这还没有开饭呢,怎么现在就下来了……”何婕珍的声音陡然在大厅一角推开的门后传来,直到她看见被堵在门前的他们,顿时满眼欢喜的笑:“莘瑶来啦!”

        “妈。”终于有一个好脸色待她的人,莘瑶转过头,恭敬的朝那边走过来的何婕珍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礼盒送上去:“这是我给爷爷买的补品……澹”

        “哟,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了还带什么礼物。”何婕珍一出来就看出来眼前的状况,忙快步走过来打圆场,乐呵呵的接过那份精致的礼盒,低头端详了一眼便惊喜道:“还是一等鹿茸呢,爸,正好给您泡酒喝!看咱们莘瑶多有心呀!”

        顾老爷子这会儿正教训孙子,被儿媳妇忽然出来打了圆场,脸上面子挂不住,没有去接那礼盒,手中的拐杖在地上又是重重一杵,冷声道:“我们顾家还少这一盒鹿茸不成?需要一个外人来送!”

        “爷爷……”温晴立时轻轻拽了拽老爷子的衣袖:“莘瑶姐毕竟第一次来咱们家,您这样说,我以后都不敢再给您送鹿茸了呢。窀”

        “怎么就不敢送了?”老爷子哼了声。

        “有莘瑶姐送的鹿茸,您哪里还会用我给您买的东西……”温晴低垂下眼眸。

        “就算是泡酒,老头子我也只用温晴买的鹿茸来泡,外人的东西,我还怕把自己毒死!”

        说着,老爷子一脸气哼哼的扭身走:“小晴啊,跟爷爷来。”

        “爷爷,您慢点走,小心腿脚……”温晴忙小心的扶着老爷子,在转身前抬起头,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顾南希,然后便转身跟着老爷子向里走。

        “哼,死不了!南希这不孝孙子都没把我活活气死,走这两步怕什么!在爷爷没看见你嫁给南希之前,说算黑白无常来勾魂,我也能举起枪杆子把那些想要我命的鬼怪赶跑咯!咳咳……咳……”说着说着,老爷子的气性越大的大,说的急了,连连咳嗽。

        温晴掏出手帕,一边扶着老爷子,一边小心的帮他擦了擦嘴。

        老爷子满意的咂了咂嘴。

        眼见着温晴扶着老爷子上了楼,何婕珍朝随后走出来的王妈使了个眼色:“王妈,快过来。”

        王妈的眼睛相当的利索,一看见夫人的眼色,便忙殷勤的快步走过来,主动接过季莘瑶的包和顾南希手中的另一份礼盒。

        顾南希回头看了一眼季莘瑶,她亦是抬眸与他对视了一眼。

        “老爷子似乎真的很不喜欢我……”她小声说:“我在这里,他这个中秋节能过的舒坦吗?要不然我还是走吧!”

        顾南希还未开口,何婕珍便忽然插嘴道:“莘瑶你别多心,老爷子就这毛病,打从二十多年前把温晴抱进家门,在他心里啊,这全家上上下下谁的地位都没有温晴来的重要,别说南希从小就是挨着他那拐杖长大的,就连雨霏这个亲孙女,老爷子都不怎么疼!”

        听见何婕珍这样说,季莘瑶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安慰自己,不由的侧头看着顾南希,想在他这里得到求证,之后她便在顾南希的眼中得到了答案。

        看来对于老爷子的这种偏心,是真的谁都没有办法。

        但她也因此稍微宽心了些,忙对何婕珍说:“妈,我没有多心,这婚本就结的太草率,爷爷会不高兴也是必然。”

        “是啊,这婚确实结的太草率了,可都已经结了,妈也只希望你们小两口好好过,至于小晴那边,希望她能早点想开。”何婕珍倒是谁也不偏向,由衷的说了句,便示意他们进去:“快进去坐,别这样杵在门口,老爷子刚才就是唬你一唬,莘瑶你现在毕竟是咱们顾家的媳妇,谁也不能把你拒之门外!”

        “爸呢?”顾南希携同莘瑶走向客厅中间的满富中式民`国韵味的檀木长椅,回身随口问了句。

        何婕珍道:“昨晚上雨下的太大,小晴害怕打雷,我就到她那边陪了她一晚上,今早就被小晴哄回来了,回来时就没看见你爸。听小晴说,你爸这几天在军区忙,刚刚打电话回来说正在往回赶的路上,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了。”

        顾南希淡淡的点了点头,垂眸见季莘瑶满脸拘谨的坐在椅上:“你这一整天脸色都这么差,如果身体不舒服,就让王妈带你去我房里躺一躺。”

        “不用了,我没事。”季莘瑶忙道,就是昨晚的感冒似乎并没有好利索,现在头又开始有些晕沉沉的,但也不至于在初来乍到时就去休息,她哪有那么娇惯。

        可顾南希却是忽然伸手贴在她额头,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诧异,以着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问:“还真的发烧了?”

        季莘瑶当即便朝他翻了个白眼,抬手将他的手用力拍了下去,低声道:“还不是被你乱说诅咒的!乌鸦嘴就是你这样来的!”

        顾南希顿时就笑了。

        忽然,瞥见那边正笑意满满的瞅着他们的何婕珍,季莘瑶陡然脸上腾起一小片红晕,发现他们两人这会儿似乎真的有些过份的亲昵,便低下头不再吱声。

        虽然身在顾宅,加上刚刚老爷子那一番下马威,她心里有些紧张,但见顾南希眼中那份自然而然的关怀,和何婕珍眼中的笑意,她便也稍微放松了许多。

        “你先坐,我去看看爷爷。若是不舒服,就让王妈带你去休息。”顾南希轻声叮嘱了一句,在季莘瑶点头的时候便转身上了楼。

        何婕珍似乎真的很喜欢在厨房里泡着,就算是真的忙不上什么忙,但有佣人在做晚餐时,眼神还是时不时的瞟向厨房,好像怕错过什么似的,终于坚持不住,又转身跑进了厨房里。

        大概过了两分钟,王妈泡了茶过来,轻轻放在季莘瑶面前的木制茶几上,和蔼的笑道:“少夫人,这是顾将军和老爷子最喜欢喝的铁观音,家里除了这茶叶外也没来得及准备其他的淡茶,如果你喝不惯,明天我就叫人再置办些淡茶回来。”

        “谢谢王妈,我不习惯喝茶,不用太费心,我平时只喝白开水就行。”季莘瑶朝那长相圆润却是一派和善之相的王妈客气的点了一下头。

        王妈笑眯眯的看着她:“少夫人太客气了。”

        季莘瑶对她一笑:“一看您就是在顾家许多年的长辈,我终究是晚辈,客气是应该的。”

        王妈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听见隔间有人叫她,便对着莘瑶又和善的笑了笑,便转身去忙了。

        看着王妈的身影,季莘瑶不由的有些出神。

        曾经在季家里也有一个佣人被唤做王妈,她曾在外边照顾过他们几年,而自从妈妈自杀后,王妈便将她和修黎送去了季家,之后便在季家做佣人,她很护着他们,但是在季莘瑶十岁的那一年,她生了一场重病,就这样去世了。

        所以季莘瑶一看见这个王妈,心里就备感亲切。

        她仰头,看着脚下这光如明境的地面,看着对面的落地窗,看着满室价值不菲琳琅满目的各种精致摆件与做工极品的花瓶瓷器,能从顾宅的陈设中看出这整个家都是由顾老爷子说的算,这一切的陈设亦如顾老爷子的念旧和古板,却也是井井有条。

        她在想,她与顾南希本就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她与温晴之间亦也是云泥之别,当初的结婚仅仅是权益之计,但若是老爷子强迫,一定要让顾南希娶温晴,那她又该怎么办……

        离婚吗?

        还是……

        正想着,忽然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她下意识的转头,只见去而复返的温晴正站在楼梯上看着她。

        季莘瑶一怵,莫名的觉得温晴那双明亮的眼里仿佛有着许多许多想要诉说的话,不由的就这样凝眸看她。

        “忽然来顾家,还习惯吗?”仿佛这就是温晴平日里在顾家的姿态,就那样优雅的一步一步走下来,满脸单纯简单的笑着,望着她眼中的疑惑,朝她走来。

        眼前的温晴,与在日暮里时若隐若无的刻意说着那些话的温晴不同。

        所以在顾家人的眼里,眼前的这一个才是真正的温晴是吗?

        如果是这样,那她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看起来简单无辜的像是十分天真的小女孩,何婕珍曾对温晴那些明目张胆的挑衅而以眼神安慰过她,顾南希亦也因为温晴所说所做的一切对她解释过,他亦曾说过,温晴现在心里的落差太大,所以才会有这些举动。

        温晴是顾南希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无论如何任性,却也自然不会将她想的太过复杂,可是在季莘瑶的角度,就算她并不想去和温晴争抢什么,但是从她那双“单纯”的眼中,她还是无法就那样忽略那些明晃晃的敌意。

        女人与女人之间,特别是情敌之间,从来都不存在真正的和睦,何况她们谁都不是傻子,都懂得收放自如,便也这么久以来从未正面交锋过。

        而此时顾南希上楼去看老爷子,温晴忽然下楼过来以一个家中的主人的姿态走下来,季莘瑶想,这位季程程口中的与顾南希青梅竹马“小公主”是真的开始坐不住了吧。

        “那是爷爷和干爸最喜欢喝的铁观音,是福建的一户百年茶庄每年都送来的上好铁观音,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喝太浓的茶,却每天都像个老小孩一样让我背着家里人帮他多弄些茶叶泡。”说着,温晴已经走过来,她的视线落在季莘瑶身旁的那杯茶上。

        “看得出来,老爷子很喜欢你。”季莘瑶由衷的笑着直视进温晴的双眼:“有你在身边陪他颐养天年,一定是老爷子最开心的事。”

        温晴眼中渐升的笑意不免添了几丝傲然,目光瞟向楼梯下那两幅水墨画:“那两幅画是我读高中的时候特意学的画艺,在爷爷七十五岁寿辰时送他的礼物,之后就被装裱在那里,都这么多年了……现在看着,倒是显的幼稚,你看了可别见笑哦~”

        季莘瑶不动声色的看着那两幅画:“原来是你画的?我对这方面懂得实在浅薄,只能说是真的好看。”

        见她这样自贬,完全没有锋芒,温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就这样看了她好半天,才说:“干爸要等一会儿才回来,南希正陪爷爷说话,你要不要陪我出去走走?”

        “好啊,我正觉得一个人坐在这里无聊呢。”

        温晴弯了弯唇,似是因为发现季莘瑶话里的温软和毫无锋芒而将自己也收敛了些,转身向门口走。

        季莘瑶这么多年或许学到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懂得察言观色,她不是看不温晴这一番字字珠玑,为表示她在顾家的重要性,和她在顾家的地位,更也是一个软钉子,奈何她季莘瑶愣是装傻,软钉子得不到回应,温晴自然而然的不再以言语相逼。

        如果她猜的没错,现在温晴是马上要以退为进,和她将心比心的谈一谈她的心事……

        这个温晴比她想像的要聪明的多,至少在顾家里,她很懂得收敛脾性,进退有度的让人叹为观止。

        “我从小就在顾家长大,在我有记忆开始,身边就只有南希那一个男孩子。”

        两人走过那一片鹅蛋石铺就的小路,穿过那一片分散两旁的竹林,在顾宅前院的一处浑然天成的并未经过太多人工打磨的游泳池旁缓缓的踱着步子。

        听着温晴的话,季莘瑶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看着这游泳池四周天然的石头,有些石头的角还是很尖锐,可见这片泳池很少有人过来用,只是装成了一副石围水池的摆设而己。

        “南希很疼我,从小到大,无论我是哭还是闹,只要有他在身边抱住我,替我擦眼泪,把总是欺负我的雨霏推到一边,一次一次将我保护在身后,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想着,长大后,就嫁给他吧……”

        “莘瑶,其实我能明白,你也是那件事情的受害者,这场婚姻,其实连你自己都不情愿是不是?”温晴忽然转头看向她。

        季莘瑶猛地抬起眼,对上她满是求问的视线,一时答不出话来,只能僵僵的看着她眼中的类似林黛玉一般楚楚动人的要落未落的泪水,只觉得有点风中凌乱。

        要不要被她猜的这么准,还真的跟她将心比心的谈起来了!

        “在你们结婚前,南希曾允诺过爷爷,过了明年春节,就找一个好日子圆了他的心愿,本来近几个月我们就该去拍结婚照,开始试婚纱,可是两个多月前的那一条新闻,却将我们本来已经构想好的所有幸福变成了泡影。”温晴苦笑着说:“其实南希也很失落,可他为了平息社会大众的舆`论,更也担起了那一条新闻的责任,不得不和你结婚,我知道,你们两个的婚姻并不幸福。”

        “其实莘瑶,如果这场婚姻给你的束缚太多,你是应该离开的啊。”

        “温小姐,你可能是误会了。”季莘瑶终于忍不住了,这tnnd也太异想天开的小儿科!

        既然你想当林黛玉,那老娘自然也该让你常常薛宝钗的手段,你以为这让人同情的戏码在别人那里有用,就在我季莘瑶未必有效果!

        看来这妞虽然聪明,但多多少少也是被顾老爷子给惯的还是有些天真,她难道不知道,女人和女人之间从来都不存在真的惺惺相惜,表面上能过得去嘻嘻哈哈的已经是极限,现在这世界,但凡能和你真的交心的说心里话的都是未经世事的傻叉。

        她温晴不是傻叉,她季莘瑶就更不是了!

        “这场婚姻的决定权从来都不在于我,无论你是出于想要安慰我或者是想要同情我这场遭遇的不幸,我想我只能在精神上感谢温小姐你这份心,至于我和顾南希之间的感情,也似乎也不容旁人说道些什么。至于你所说的婚姻是我的束缚,这完全不存在!”

        温晴看了她一会儿,柔柔的一笑:“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放手是么?”

        “我自己的丈夫,我为什么要放手?”季莘瑶澄澈的双眼就这样看着她,眼中没有敌意,也没有半分示威或者示弱的意思,她仅仅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既然顾南希没将这场婚姻当做儿戏,会在温晴想要靠近的时候适当的保持距离,那她有什么理由退让?

        “你的丈夫?”温晴眼中的笑意终于添了淡淡的傲冷:“除了结婚证还有少量的看过新闻的那一部分人能证明你们的关系外,还有谁知道南希结婚了?你们订过婚了吗?婚礼有办过吗?互相各自的亲戚有见过吗?婚纱照拍过吗?还有戒指,你有吗?看你们之间的相处这样客气生疏,想必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兴趣碰你吧?”

        说时,她忽然抬起手,从衣领间拿出一条挂着一只钻戒的白金项链,那戒指底部仿佛刻着wq字样的字母。

        “这是爷爷去年叫南希和我亲自去定制的结婚戒指,戒指是一对,一个刻着我名字的首字母,另一个刻着南希名字的首字母,那只戒指应该还在南希那里,你没有看见过?”

        温晴的小脸在月光下散发着一丝柔冷与坚定,仿佛相信南希从来都是爱着她的,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季莘瑶,除了在法律上你是他的妻子之外,你算什么?”

        -

第079章 【6000字】

        季莘瑶看着眼前傲然的温晴,无话可说。舒蝤鴵裻

        “你难道还奢望南希会爱上你?”温晴忽然笑的有几分诡异,一步一步靠近她面前,在她蹙起眉的那一刹那贴在她耳边轻笑着说:“你知道吗,我十九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他五年前从波士顿回来后的那一夜,他在外边喝了很多酒,醉的连路都走不稳,深夜零点多被司机送回顾宅,司机怕吵到已经休息的爷爷和干爸,于是就只有我一个人扶他回房间,你应该能猜想到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是吧?这件事情顾家人还不知道,这是我和南希之间的秘密,你有没有想过,一但有一天爷爷知道我和南希发生过那件事,他会怎么做?”

        季莘瑶依旧无声的看着她,看不出来究竟是相信还是不相信她这翻话。

        傻孩子,如果顾南希听见你这番话,以后又怎敢再靠近你……

        直到温晴眼中孤傲的笑意渐深,她才轻描淡写的扯唇一笑:“温小姐,每个人都有过去,只要我的丈夫没有在婚后出轨,我何必要在意他的过去?以他二十八岁的年纪,恐怕有过的女人也不在少数,难不成每一个我都要介意?濡”

        最重要的是,她完全不相信温晴的这些话,以顾南希的为人,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他很清楚。他的理性会压倒一切欲`望,即便是酒后,她这点她很相信。

        温晴眼色一变,就这样干瞪着她,好半天,才终于忍无可忍的以着只有她能听得见的声音在她耳边低骂:“季莘瑶,你少在这里装大度,我跟南希认识二十三年,你有我了解他吗?”

        已是入秋的天气,夜风袭来,吹的人脸上一片冰凉,季莘瑶还好,虽然感冒没有好利索,但还是比较抗冻,但见眼前红着眼睛瞪着她的温晴却是已冷的浑身直哆嗦,但不知道究竟是冷的还是气的平。

        季莘瑶不禁微叹,总觉得她只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冷不冷?要是冷的话咱回去吧?”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说这种话?少拿你那虚伪的态度来跟我装腔作势!”温晴忽然抬手推了她一把。

        季莘瑶忙稳住身体,没有还手,仅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忽然落下泪来的温晴,终于发现这妞原来真的始终都是小姑娘的心态,并没有表面那么进退有度,至少在单独面对她的时候,原来可以任性到这种程度。

        她想,她有多少年没有像温晴这般任性过了?

        在回忆的深处回想,才陡然发现,原来她从来都不曾有这么任性妄为的资本。

        何况顾南希深爱过的女人从来都不是温晴,有那么一刹那,季莘瑶忽然有些同情和可怜眼前的女人。从小一直爱慕到大的男人从未爱过她,心不曾给过她,婚姻也不曾给过她,只靠着过去那些温暖的回忆和顾老爷子的宠爱而想要霸占住他这个人,却也未能如愿。

        她必然是很伤心很伤心的吧。

        虽然并不喜欢温晴,但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要是将心比心的来看,她还是能体会温晴这种得不到糖吃似的心情,正想安慰她几句,忽然,远处有刺目耀眼的灯光晃了过来,随即便是轰轰的车声。

        应该是顾将军的车回来了。

        孰不知眼前的温晴忽然眼色微变,在那车灯再次向这边照过来时,忽然一把拽下颈上的项链,出其不意地将项链和戒指塞到季莘瑶手里,季莘瑶不解,忙要松开手将那东西推还给她,哪知温晴忽然借着她这轻轻一推的力道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向后栽倒。

        “啊——”凄历的惊叫和季莘瑶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在冰冷的水池边响起。

        季莘瑶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戏剧化又狗血的一幕会在她的身上上演,温晴整个人跌进后方那片水池,似乎又因为没掌握好方向,额头重重撞在水池边一块尖锐的石头上,一落进水池里便连扑腾一下的动作都没有,径自向下沉去。

        季莘瑶愣在水池边,看着温晴溺进水里的身影,有一刹那的茫然。

        她失神到几乎忘记喊人来救,更也忘记跳下去把人救上来,只是一直不敢置信的盯着那水面上漂浮起的血花,眼色一片迷蒙。

        她不懂。

        这个温晴,为了能得到顾南希,连命都不要了?

        车灯由远而近,直到一辆军绿色吉普在一旁停下,车门骤然被人打开,一道健壮的军绿色身影赫然冲了过来:“小晴?!”

        刚刚赶回家的顾远衡万万没想到刚一回来就看见这样一幕,赫然冷冷的瞪了一眼季莘瑶:“你该不会就是季莘瑶?”

        季莘瑶在一旁怔怔的看着眼前五十多岁但却一身正气的顾远衡,猜出他应该就是顾南希的父亲,还没来得及开口,顾远衡便骤然转头低喝:“李校官,马上把人给我救上来!”

        随后走来的李校官听令,快步走来,季莘瑶眼尖的发现这个李校官就是曾经险些将她送到顾宅的那个三十几岁的年轻军官。

        李校官利落的解下外套,跳进水里,不出一分钟就成功的将满脸是血又浑身都是水的温晴救了上来。

        顾远衡一把将似乎昏过去了的温晴抱了起来,侧头又冷冷的看着脸色已是一片苍白的季莘瑶,仿佛连一句斥责的话都懒得说,便一路抱着她快步走了进去。

        李校官浑身是水,看向僵站在那里的季莘瑶,虽没有顾将军那么冷漠,但也没什么好脸色,仿佛在看着一个心如蛇蝎的坏女人,蹙着眉头道:“你尽量乞求上天能保佑温小姐没问题,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等着被老爷子亲手毙了吧。”

        说着,李校官便抖了抖身上的水,也快步向里走去。

        季莘瑶诧异的回头,只觉得心口一阵发堵,没注意那军绿色的吉普车中又走下来一道身影,直接转身跟着那李校官一起走回去。

        进了大厅,只见里边已经乱成了一团,老爷子和顾南希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顾远衡怒喝着叫人马上叫医生过来,老爷子心惊胆颤的看着满脸是血的温晴,颤声问:“小晴这是怎么了?怎么浑身是水?这脸上怎么全是血,小晴啊,你可别吓爷爷……”

        顾南希仅仅是片刻的错愕,须臾不动声色的看向随后走进门的默默无语的季莘瑶,瞥见她手中的那串项链和戒指,眉宇微蹙。

        “怎么回事?”顾南希冷声开口,目光转向已经在顾远衡怀里缓缓睁开眼的温晴。

        何婕珍和几个佣人还有王妈匆匆的去取了热毛巾过来:“来来来,快给小晴擦一下!”

        温晴呆呆的睁着眼,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脸色虚弱苍白,有气无力的哑声说了句:“南希……我的……戒指……”

        瞬间,满屋子的人都赫然看向温晴虚虚的抬起手所指的方向。

        只见季莘瑶手中正拿着温晴一直视若珍宝的项链与那只戒指。

        “让……让她还给我……好不好……”

        “我只……只想留个念想……”

        “不要抢走……我的戒指……”

        温晴声泪俱下,额头上因为撞到尖锐的石头而出现的伤口依然不断的汩汩向外冒着血,脸色死一般的灰白,浑身是水,整个人在顾远衡怀里轻颤:“不要……抢走它……”

        “冤孽呀!!!!”顾老爷子骤然将拐棍狠狠往地上一落,也不再看向季莘瑶,只是匆忙的说:“快,快把小晴抱上去,等医生过来都什么时候了!先帮她止血!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可不能让出事!快抱她上去!”

        所有愣住的人都因为这一句话而开始有了动作,王妈匆忙上前,和另一个佣人一起将很适时的再度昏迷过去的温晴抱住,匆匆上了楼。

        顾远衡双手一得自由,赫然转身,骤然便是在季莘瑶脸上煽了一耳光。

        “啪——”

        鲜红的五指引一瞬间在季莘瑶脸上呈现,她僵站在不动,眼中没有一丝波澜的抬眼看着眼前怒气冲天的顾远衡。

        “哎呀!远衡!你怎么能打她!”何婕珍惊叫一声,忙跑过来,一手握住季莘瑶的手臂,着急的问:“莘瑶,到底怎么回事啊?小晴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亲眼看见这女人抢了小晴的戒指,又把她推进前院的水池里,还能有假?”顾远衡爆喝一声:“真真是最毒妇人心,季莘瑶,别说我顾家从来都容不下你,从现在开始,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踏进我顾家大门一步!滚出去!滚!”

        季莘瑶紧握手中的那条项链,一刹那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就这样看着眼前的顾远衡。

        记忆仿佛回到很多年前,她的生父,高高在上的季参谋长就是这样打过她一巴掌,季参谋长曾说,她只要在季家乖乖的不惹事生非,更也不要妄想跟季程程有同等的待遇,有她一口饭吃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仁慈。

        转眼几年过去,她没想到会在顾家也受到同等的遭遇,她就那样死死的纂紧手中并不属于她的东西,指甲深深嵌入手心,她不能瞪顾远衡,他毕竟不是她的父亲,她没有资格也没有理由瞪他,于是平静的垂下已是血丝一片的双眼,哑声开口:“我没有推她,也没有抢她的东西,不管你们信还是不信。”

        说罢,她赫然将那条项链塞到身旁的何婕珍手里,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撑着一丝理智,免得自己忍不住骂人,迅速的转身便走。

        “滚!滚的远远的!我们顾家不欢迎你这种狠毒的女人!”顾远衡火大的咒骂。

        “远衡!”何婕珍虽然没有去拦季莘瑶,可还是觉得自己丈夫有些过份了,转头朝他吼了一声。

        老爷子早已经在温晴被送上楼的时候急匆匆的赶上了楼,顾南希却是始终站在那里,看着季莘瑶通红的双眼,听着她仅仅一句轻描淡写的解释。

        直到她走出了门,他才终于皱眉,低喝道:“等等。”

        季莘瑶仿佛没有听见,机械的一步一步向外走,顾南希眼中寒意渐升,倏地抬步便朝她走过去。

        “南希,你给我站住!”顾远衡见他居然敢去留那女人,顿时转头怒瞪着他。

        顾南希只是顿了一下,侧首淡看着目眦欲裂的父亲:“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没有弄清楚,您这一耳光打下去,打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儿媳妇,还是顾家的脸面!单凭温晴一面之词就能彻底给莘瑶定罪,这是哪家的王法?”

        “你!”顾远衡气的吼了一声。

        顾南希已然转身走出去:“季莘瑶!站住!”

        季莘瑶只沉浸在一个人的思绪里,一直没太听清楚身后的声音,忽然被人出手拉住,脚下顿时一个趔趄,忙稳住身子,缓缓转头,疑惑的看着眉宇间略添了几分薄冷的顾南希。

        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冷?

        是因为他也相信温晴的话是吗?顾将军和顾老爷子的气愤和辱骂还不够,他顾南希也要再送她一耳光吗?

        她冷笑着扯了扯唇角:“如果你不相信我,我可以接受。你父亲的这一耳光我可以忍,因为他是长辈。可是顾南希,在事情的真相查明之前,我希望你起码给我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留一点尊严。”

        他看着她,抿唇不语,沉默良久。

        季莘瑶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看在咱俩还算是夫妻的份上,可不可以把你车的识别系统关掉,车钥匙借我,这里离市区太远,我想走回去,恐怕也是天方夜谭,让我开车离开,ok?”

        见他没有动作,季莘瑶忽然觉得自己这是异想天开,由是冷冷而无奈的一笑,用力的将手腕从他的掌中抽离,背过身,快步向外走。

        刚走没几步,忽然手腕一紧,人已被他略微用力一扯而被动的转了回去面对着他疏冷的脸。

        “既然不是你做的,又什么要走?”他凝着她眼中的隐隐升腾的火气,声音不高不低,却如一滴甘甜的泉水打入她早已苦涩麻木的心尖。

        她一怔,眼中的火气渐收,僵僵的看着他。

        “你……相信我?”她几乎不敢置信的牢牢盯着他的眼色。

        “我信。”顾南希放开她的手腕,转而抬手抚上她已红肿起来的那一半边脸,微拧的眉心与眼中的薄冷明显并不是因为她。

        修长而温暖的指腹在她一被碰到就会隐隐刺痛的脸上轻柔的抚触:“爸在气头上,他性子急,妈这么多年都受不了他这脾气,一切等温晴醒了之后再说。”

        “等她醒后给我定罪?”

        他没有接过她这句话,顷刻转身走回那道门,淡淡的扔下话:“你不用走,就算是要离开,我也会陪着你。季莘瑶,因为我们是夫妻,懂吗?”

        我信。

        因为我们是夫妻。

        季莘瑶做梦都没想到顾南希会相信她,她其实很早就猜到温晴或许会闹出一些事情来让她在顾家没有立足之地,否则怎么会偏偏拽着她跑到那片水池边,虽然发生的经过有些出乎意料,但结果却都是相同的。她清楚无论她怎样解释都不会有人相信,所以不愿多费一点唇舌去让自己更加颜面扫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她早已对太多事情都懒得去解释。

        可她没想到的是……顾南希的信任。

        发现她没有动静,正要进门的顾南希回眸淡看她一眼:“跟我进去。”

        虽然她不是很情愿,但还是看着他哼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得露出一丝委屈巴拉到极点了的表情,学着温晴的声音柔声柔气的说:“南希哥哥,人家抢戒指抢的手疼,现在脸也疼着呢~~”

        后者脸瞬间黑了,伸手拉住她将她扯进了门。

        被强制的拽进了门,这时她才注意到,刚刚在那辆吉普车中最后走下来的一个年轻却又打扮的很时尚的女人,正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的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睨着她。

        季莘瑶眼中的笑意敛了敛,听见顾南希在她身旁开口:“雨霏,在这里陪着你嫂子,我上去看看。”

        站在门前的年轻女人在鼻孔里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了,目光再度落在季莘瑶脸上,却是让季莘瑶一怵。

        眼前这位就是顾南希的亲妹妹顾雨霏?那个这些年一直在波士顿替他打理顾氏的那个顾雨霏?

        此时顾远衡和何婕珍都已不在一楼大厅里,应该都已经去看温晴的状况了,顾南希在撂下那话后便也上了楼,只剩下她和眼前突然回来的小姑子面对面。

        可顾雨霏不是顾老爷子的亲孙女,顾远衡的亲女儿吗?怎么她这么久没回国,忽然间回来了,所有人都只去关心温晴,而把她一个人晾在这里?

        “站在那儿做什么,进来坐,我又不是爸,不会动不动就出手打人。”顾雨霏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到大厅的中间落坐,一头波浪似的麦栗色卷发洋洋洒洒的垂在身后,身着最新款最时尚的休闲女装,一身深色系的打扮,看起来精明干练,就那样坐在那里,侧头看了她一眼。

        季莘瑶没想到顾南希的妹妹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冷艳的美人儿,一时有些看的呆了,这才回过神来,走进去,在她对面的檀木椅上坐下,看着顾雨霏将茶几上的水果盘端起来,用牙签插着菠萝块往嘴里一块一块的塞,一边吃一边抬眼打量她。

        “真是山不转水转,我离这个家远远的,现在家中又多了一个你来受这份气。今天这场闹剧温晴演的真是连命都搭进去了,怨不得我爸这么信她,谁会拿这种事情去玩命呢?”顾雨霏笑意颇冷。

        季莘瑶讶然。

        -

第080章 【6000字】

        “你也见识到了吧?”顾雨霏忽然冷笑,将果盘放下,拽起纸巾擦着手,看着有些不明状况的季莘瑶:“我从小就是在这种状况下长大,明明我才是姓顾,可偏偏我这个顾家二小姐却总是成了欺负那个小养女的角色。舒蝤鴵裻”

        “尝到这种滋味了吧?那可是顾家的掌上明珠,谁都没有她听话,谁都没有她身世可怜,谁都没有她值得老爷子疼惜……”

        顾雨霏的声音不轻不淡,听不出什么酸溜溜的意味,只是很平静很平静的仿佛是在叙述一个早已改变不了的事实。

        所以五年前,还是年纪轻轻的她,就远走国外,宁愿在波士顿替她的哥哥打理公司,也不愿再回这个顾家受一丝窝囊气?

        季莘瑶看得出来这个顾雨霏是个很要强的女人,依稀记得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听说过,顾雨霏26岁,当年去波士顿的时候大学还没有毕业,似乎是和家里发生了什么矛盾,于是便离家出走濡。

        如果她猜的没错,应该是顾南希找到雨霏,将她安排在波士顿。

        可是此时此刻,这些话顾雨霏可以说,而她季莘瑶却是保持缄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但是金人三缄其口,不代表金人无恨曝。

        刚刚在水池边的那一幕,同样是坐在车中的顾远衡和顾雨霏,同样的角度,都能看清楚当时的情况。

        而人永远都是这样,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于是顾远衡相信温晴,而顾雨霏虽似乎并不喜欢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嫂子,但却相信她。

        没一会儿,医生就赶了过来,在佣人的带领下匆匆上了楼,半个小时后,何婕珍在王妈的陪同下走下楼。

        季莘瑶忙站起身,转眼看向何婕珍眼中的无奈。

        “妈。”她抬眼,看着那向来没有排斥过她的和善的婆婆,无论她相信还是不相信,她还是很乐意叫她一声妈。

        何婕珍慈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了笑,走过来:“好孩子,告诉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你还不知道那个温晴吗?我都被她给赶走了,现在她这是转移了目标,要把嫂子也给赶走!”不等季莘瑶开口,顾雨霏便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何婕珍惊愕的看了一眼顾雨霏:“雨霏?我听你爸说,刚刚你们都看见温晴是怎么掉进水池里的对不对?”

        顾雨霏靠坐在长椅上,双臂环胸,抬眸看着拧眉严肃的看着自己的老妈,知道她是想在自己这里听到真话。

        然而顾雨霏却是冷冷一笑:“看见了又怎么样?不是嫂子推的她又怎么样?我们相信嫂子又能怎么样?爸和爷爷不信,那就算是六月飞雪,他们也绝对不相信温晴会陷害嫂子!”

        季莘瑶站在原地,没说什么,何婕珍却是在顾雨霏这番拐弯抹角的话里听出了真相,募地转眼看向一声不吭的季莘瑶,看了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她没有上前安慰,也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平日里看似老顽童一般的脾性在此时终究如雾般消散,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包括顾夫人,有些事情她在心里知道了便好,却也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更也只是静静看着季莘瑶,须臾叹了口气,转身回了二楼。

        顾雨霏亦是没再说话,再次拿起果盘吃着里边的东西,时不时瞥一眼面无表情的季莘瑶,眼色没什么温度。

        大概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医生走下来,随后有顾远衡一同下来。

        “最近要注意温小姐的情绪,我刚刚见她瞳孔缩放频率不稳定,该是精神压力导致,尽量别让她受到任何刺激。”医生一边走一边说:“还有,一个星期内不要让她额头上的伤水碰到水,额上的伤口倒并不是很深,也没有伤到骨头,只不过……额头上可能会暂时留下两三厘米长的疤痕,如果以后温小姐很在意的话,可以等完全愈合后到整形医院将那块疤痕消除。”

        “好好,只要小晴没有生命危险就怎么都好。”顾远衡点着头,侧头看了一眼李校官。

        李校官知道顾将军的意思,点了点头,便送医生离开。

        一时间,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的季莘瑶,和面色冰冷的顾远衡,还有坐在那里仿佛不存在一样一口一口吃着水果的顾雨霏。

        “幸好小晴没有什么三长两短,否则我顾家就让你这手段毒辣的女人偿命!”顾远衡冷眼看着季莘瑶,眼中是满满的厌恶。

        季莘瑶深呼吸一口气,抬眼看向顾远衡眼中的冰冷:“顾将军,话说得这样笃定。您确定自己看清楚事情发生的过程了?完全看清楚了?”

        顾远衡面无表情:“你这话是怎么意思?我亲眼看着你把温晴推下去,难道还有假不成?”

        “还跟她说什么?马上叫人把她送走,别说我顾家人不讲情面,派个车把她送回市区去,我们顾家不欢迎这种女人!”顾老爷子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二楼的楼梯口响起,须臾走下来,不容分说的道:“就让李校官送她离开!马上!”

        “啧啧,好歹人家也是我正经八百的嫂子,真不知道爷爷和爸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分清楚谁才是自家人!”

        顾雨霏忽然不冷不热的出了声,站起身,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抓住季莘瑶的胳膊说:“哥让我陪着你,就是让我看着你不要走,既然爷爷和爸现在还没弄清楚事实的真相,我看嫂子你就不要走了,去我房间,走。”

        说着,顾雨霏便拽着季莘瑶要上楼。

        顾老爷子骤然横起手中的拐杖挡住楼梯,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顾雨霏:“小霏!你想气死爷爷是不是?”

        顾雨霏感觉到季莘瑶因为心里有气,所以多多少少有些抗拒,似乎真的想要就这样离开,不由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嫂子,你真的甘心就这样走了?哥现在没下楼,肯定是被温晴缠着不让他来见你!你们都已经结婚了,难道还要把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人吗?”

        “说的什么话!是我让南希陪着小晴!你不要总是欺负小晴那孩子!”顾老爷子怒瞪顾雨霏。

        “是是是,是您老人家心疼那姓温的可怜丫头,自己亲孙女和亲孙媳妇的话都不信,这世界上除了温晴就没有别人再比她更重要了!爷爷,我都知道,您说这好好的中秋节,把我嫂子就这么赶走,这也太过份了吧?”顾雨霏高仰着头,毫无拒色的看着老爷子举起来的拐杖:“您胳膊肘向外拐了这么多年,我护着我嫂子有什么不对?好歹她名正言顺的是我哥的老婆!她温晴算什么?!”

        “你!”顾老爷子举着拐杖的手渐渐颤抖。

        “雨霏!怎么和你爷爷说话呢?”顾远衡忽然喝道。

        顾雨霏冷哼,没理会身后的声音,只是紧握着季莘瑶的手:“你们以为我愿意住这里?要不是妈说我很多年没有回来了,让我回来看看哥新娶的嫂子,我才懒得回来看你们两个的脸色!爷爷,我是您孙女,不是您手下的兵!官威发在家里算什么本事!何况您老都退休这么多年了!老习惯总也改不了是不是?我哥能忍着你们,我可忍不了!”

        说着,顾雨霏强拉着季莘瑶转身下了楼:“不回房间我就没别的地方去了?顾宅这么多房子,大不了我陪嫂子一起住客房!”

        话落便直接拽着季莘瑶走出了门。

        “雨霏!你给我站住!”顾远衡迈出一步。

        然而顾雨霏却像没听见一样,走的越来越快,被她这强拽着不得不跟着一起走的季莘瑶一脸愕然的看着眼前被风吹乱了头发的顾雨霏:“你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为了帮我而跟家里闹翻,值得吗?”

        顾雨霏脚步停了停,回头看了她一眼,便放开她的手,然后抬起手随意的撩了撩背后的长发:“说句实话,我确实没必要帮你。但是爷爷和爸不喜欢的人,我偏偏就喜欢!能让温晴受到威胁的人,我也喜欢!”

        她忽然冷冷一笑,倾身轻轻靠在一棵竹下,眯起一双好看透亮的画着黑色眼线的眼:“我哥的心死过一回,我曾经绝望的以为他会在家里人的坚持下而就这样认命的娶了温晴,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而你的出现,虽然确实有点突然,而且我跟你也是第一见面,本来就没必要帮你。但是刚才,你明明没有过多的解释,可我哥他说相信你。我想,这才是温晴宁可不要命也想要拆散你们的原因。她看得出你对她的威胁,而我,十分的乐见其成。”说时,顾雨霏忽然从衣袋里拿出一小盒女士香烟,点燃了一根,又给她递过来一根。

        季莘瑶摆了摆手:“我不习惯抽烟。”

        顾雨霏抬了一下肩,没有强迫,靠在竹下淡淡的吸着细细的女士香烟,稀薄的烟雾的眼前弥漫,她歪着头,忽然轻笑:“如果我哥能爱上你就更好了,估计那时候,温晴是真的会疯吧。”

        听着顾雨霏这番似淡然似薄冷的话,季莘瑶不难听出她对温晴的厌恶已经深到了什么程度。

        想想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和爷爷,将本应该对她的爱全都转移到了那个养女的身上,只是这样也就罢了,而温晴看似柔弱,却处处耍心机,将她这个正牌的顾家小姐逼的离家出走,可见温晴过去对顾雨霏所用过的手段一定不比今天对她用的轻。

        可顾雨霏恨的,究竟是自己的爸爸和爷爷,还是温晴,这或许便也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想想自己,再想想温晴,想想季程程,再想想顾雨霏,看似命运有些相同的四个人,所走的路却又偏偏那么的不同。

        因为温晴的事,晚饭终究没有开席,季莘瑶被顾雨霏带到了那栋别墅后院的另一栋二层小楼里。

        夜里11点多,顾南希似乎还没有离开温晴的房间,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一心一意的照顾她,还是真的只是被爷爷强迫的留在那里陪着她。

        这一切的一切本不该是季莘瑶应该会操心的事情,可是躺在这张有些冰凉的小床上,她却莫名奇妙的去想到了这些,然后,便是了无睡意。

        “知道这个小楼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东西吗?”躺在她身边的顾雨霏忽然翻了个身说话,原来她也没睡。

        季莘瑶就着月光看向她:“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我和我哥的秘密基地,小时候我每次在爸爸和爷爷那里受了委屈,就会一个人躲在这里发呆。我不会像温晴那样动不动就哭,但还是会难过,难过的时候就不想说话,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哥虽然不像护着温晴那样护着我,但总会在我难过的时候来这里陪着我坐一会儿,他会坐在我身边,一句话都不说的陪着我,我和我哥的感情并不像别的兄妹那样的腻腻歪歪的,很多时候我俩虽然不说话,但却很默契。我也知道哥护着温晴,是因为他真的把温晴当成外人,而我是他的妹妹,我就应该多让一步,哥的出发点总是理智的,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顾雨霏轻声说着。

        季莘瑶了然的笑了笑,忽然道:“听你这口气,似乎很崇拜你哥哥?”

        “崇拜?”顾雨霏忽然嗤笑:“鬼才崇拜他,在外人看来他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市长,是顾家的长孙,是军区的上尉,可在我眼里,他永远都是会默默将肩膀借给我的哥哥。”

        “上尉?”季莘瑶怔了一下。

        顾雨霏忽然坐起身:“你还不知道?我哥的军衔目前已经是上尉级,不过他这两年似乎很少在军区走动,你一定没见过他在部队整天叠绿色豆腐块时候的样子吧?”

        说到这里,顾雨霏忽然来了兴致,打开灯,翻身下了床,从床边的一个小柜子里翻了翻,一边翻一边说:“其实这里才算是我的房间,我的很多珍藏的东西都放在这里。”

        没一会儿,她就从那小柜里边拿出一个相册,然后又扑上了床,将那相册递给她:“那,你看看,这里可都是最珍贵的我哥哥从小到大的照片哦~”

        没想到刚刚还对她一派冷漠的顾雨霏这一会儿跟她混熟后是这样的孩子气,季莘瑶笑着,接过那相册,小心的翻看。

        一看见顾南希大概三岁时候抱着比他个子高出好多的枪站在草堆里瞪着眼的照片,季莘瑶扑哧一笑,见他抱着的那支枪似乎是真的枪,不由的挑起秀眉:“这么小就碰枪?”

        “爸和爷爷在军区的身份地位不同,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顾家里会有真枪也并不奇怪,我小的时候还常被爸爸抱着教我玩枪呢。我哥对这些东西并不太感兴趣,可毕竟是军人世家嘛,所以难免还是会受到一些训练。我哥十岁的时候就可以将子弹直接穿过爷爷打过的枪靶子上的窟窿。”

        季莘瑶只翻看着手中的相册,没有说话,心里却是终于能相信秦慕琰所说过的他们十七八岁在波士顿黑街的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有这样的严厉的父亲和爷爷的培养,难怪顾南希的身手会那么好。

        相册一页一页的翻过,其实这里边的照片并不多,顾南希似乎很不爱拍照,有很多都像是被顾雨霏调皮的偷`拍和抓拍的,有很多不同的角度,但大多数的表情都是平静的,他喜怒不形于色的这种性子,似乎在很小的时候已经很稳定了,后边的几张有他穿着绿色迷彩服笔挺的站在国旗下的身影,亦有穿着军装在接受加衔时眼中平淡的笑色。

        直到最后一张……

        那是相册中唯一一张顾南希和一个女孩子的合影。

        照片中的顾南希看起来二十出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青涩温和的浅笑在年轻俊逸的脸庞和缓的溢出,而依偎在他身旁与他手牵着手的女孩儿虽不如温晴那么漂亮,但却是一脸讨喜的甜笑,小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五官端正清秀,眉目间尽是幸福的笑意,她靠在顾南希的肩头,一只腿还调皮的翘了起来。

        季莘瑶的手不由的顿住。

        “她叫单萦,一个让我哥心死的女人。”见她的视线停在那照片上,顾雨霏轻描淡写的说。

        单萦?

        多好听的名字……多可爱大方看起来玲珑有致的女孩子……

        她就是顾南希曾经深爱过的女人?

        看见季莘瑶眼中的疑问,顾雨霏歪头笑笑:“事情都已经过去五年多了,我不想说太多,单萦是我们所有人在这五年里都绝口不提的人,你也不要跟我哥提起。”

        季莘瑶平静的笑了笑,合上手中的相册:“好,我不会说。”

        两人相视一笑,顾雨霏忽然拉过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仿佛忽然有什么心事,一瞬间就沉默了下来。

        季莘瑶躺下身,转头看着顾雨霏的侧脸,想了想,忽然开口问了一句:“雨霏,顾家就只有你和南希两个孩子?”

        “温晴不算吗?”

        “我没有说温晴,我说的是顾家的孩子。”

        顾雨霏怔了怔,状似惊疑的看着季莘瑶,看了许久,眸光闪烁了一下,才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一听见顾雨霏这样说,季莘瑶的心就咯噔了一下,脑中晃然闪过修黎那张与顾南希神似的脸,今天见过顾远衡之后,她更是发现修黎与顾远衡也有几分相似,因为她小时候在妈妈那里知道修黎其实是她在孤儿院收养的,所以才会忽然想到这个可能。结果顾雨霏的回答更是让季莘瑶心下悬了起来……

        “没,我只是好奇,随便问问。”她木木的回答。

        顾雨霏却是孤疑的看了看她,终究没有多问。

        也许只是巧合,也许是她想多了……

        季莘瑶暗自纂紧了手。

第081章 【6000字】

        翌日清早。舒蝤鴵裻

        依旧是6点准时醒来,却是醒来的时候便发现顾雨霏人已不在,隐约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季莘瑶坐起身,听见浴室里被那阵水声几乎要掩盖下去的另一种声音,疑惑的看着浴室紧闭的门,募地起身,走下床快步走到浴室边,骤然拉开半透明的玻璃门。

        只见顾雨霏脸色惨白的靠在玉白色大理石的盥洗台边,正难受的连连干呕,却又仿佛什么都吐不出来,仅有少量的发黄的液体在她口中流下。

        门一被打开,顾雨霏便猛地转头看向她,季莘瑶看看她的脸色,又看看她故意放开的水龙头,不禁皱起秀眉:“雨霏?濡”

        顾雨霏顿了顿,因为干呕,而眼睛有些发红,低下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又漱了口,才缓缓站直了身体,面无表情的对上季莘瑶孤疑的视线。

        “无论你猜到了什么,都不要告诉任何人。”顾雨霏状似无意的将门拉开的更大了些,在她身旁走了出去。

        季莘瑶却是刹时惊愕的转眼看着她纤细高挑的身影,本来她只是怀疑,毕竟现在的各种知识传播的这样迅速,顾雨霏这种反映会被她误以为怀孕也是理所当然,可她却这样说,难道真的是…曝…

        顾雨霏穿上深咖色的小牛皮外套,理了理头发,回眸瞥了她一眼,须臾转回身道:“去吃早饭吧。”

        说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打开门便走了出去。

        季莘瑶与顾雨霏虽然经过这一夜,关系已经从陌生人变的比较熟络,但毕竟还没到能干涉对方**的地步,虽然心有孤疑,却也不能去问什么,便只是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才抬步向外走。

        清晨里的顾宅是一阵让人难以忘怀的沁人心脾的绿竹清新,两人穿过石砌的回廊拐回到前院。

        “二小姐,少夫人,我正要去叫你们来吃早饭呢!”迎面而来的王妈笑呵呵的走过来:“快进来吧。”

        顾雨霏没吱声,回头看了一眼正对王妈微笑的季莘瑶。

        季莘瑶接到她的视线,从她眼中读出她的意思,她要她帮忙隐瞒怀孕的事。

        季莘瑶从未认为自己是个多么品行端正的好人,可她却能确定自己绝不是四处八卦的长舌妇,既然顾雨霏不愿家里人知道,就一定是有她自己的苦衷,于是扯了一下唇角算是应了。

        两人走进去,偌大的餐桌前已经坐了半数的人,顾老爷子坐在最前端的主位,有神的双目朝门前走进来的她们淡淡的投望,在看见顾雨霏那还是一脸软硬不吃的表情时,眼里隐约有些无奈和气愤,再又看见季莘瑶,顿时在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闭上眼睛显然是打算眼不见心不烦。

        “任性够了?我还以为你连早饭都不肯过来吃了!”坐在一旁的顾远衡不冷不热的看着顾雨霏。

        “我饿着没关系,我可不能让我嫂子饿着,是吧,嫂子?”顾雨霏冷笑,转头朝季莘瑶挑了一下眉。

        季莘瑶抬眸看着顾远衡和顾老爷子,犹豫了一下,才尽量忍下心中的不甘,轻声道:“爸……爷爷……早上好。”

        顾老爷子忽然像个赌气的孩子一样扭开头,顾远衡本来因为她这一声“爸”而拧了拧眉,双眼冷冷的看着她,却不知为什么没有发作。

        难道是顾南希昨晚有对他们谈过什么?否则以顾远衡的脾气,现在应该是火大的再度将她向外赶,而不是这样冷冷瞪着她,却是硬生生咽下不满。

        “这声‘爸’,你愿意喊就喊,反正也喊不了多久了。”顾远衡哼了一声。

        季莘瑶顿时诧异的看向他,不明白他这话中的意思。

        难道是顾南希同意离婚了?她看着连看都不愿看向她的顾老爷子,和面色鸷冷的顾远衡。

        “远衡!你就不能把你那牛脾气收一收!雨霏说的还真就是没错,你跟老爷子都习惯对手下的那些兵呼来喝去,咱们是一家人,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何婕珍从楼上走下来,面色不愉的瞪着他:“你都已经知道不是莘瑶的错了,怎么还这样咄咄逼人!”

        “眼见为实,你们的解释我不信。”顾远衡冷哼:“小晴是我和爸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

        “嘁……”顾雨霏忽然嗤了一声,一把拽住季莘瑶的走,拉着她走到桌边坐下,更又故意拽着她坐在顾远衡和老爷子旁边。

        顾远衡瞪了她一眼,顾雨霏不以为然的耸肩,回头看向闭着眼睛的老爷子:“爷爷,您就这么不待见我嫂子?你到底是不待见她呀?还是就偏向温晴呀?就像小时候那样,明明温晴的衣服不是我划坏的,可她说是我,你们就认定了是我!说我欺负她!同样的道理,今天你们又想用这样的方式伤害除了我之外的另一个人!”

        顾老爷子陡然睁开眼,没有看雨霏,而是淡淡的凝着季莘瑶。

        季莘瑶是被顾雨霏强拉着坐在这里的,被老爷子这样看着,不由的一怵,僵僵的正要从顾雨霏手里挣脱出来。

        老爷子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却还是将所有的火气按了下去,不是很高兴的说了一句:“一大早上的都吵什么吵?先吃饭!”

        说着,便在王妈等人将早餐一样一样端上来后,拿起筷子准备吃东西。

        这边何婕珍却是坐在顾远衡身边欲言又止,转眸看看并没有去碰筷子的季莘瑶,又看看没什么好脸色的另外几个人,不由的放下碗:“我去叫南希下来。”

        “不许!”赫然,老爷子将碗重重放在桌上。

        这一声响,震的所有人都僵在当场。

        季莘瑶更是不解的看着顾老爷子,再又看向何婕珍眼中的挣扎,这才发现顾南希从昨晚去看温晴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爸,南希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您就这样把他锁在温晴房里,也实在是……”何婕珍轻叹着说。

        “饿一天死不了!”顾老爷子老神在在的哼了哼:“就这么让他在小晴那儿,等他什么时候反省了,肯跟这个女人离婚了,什么时候再放他出来。”

        “爸!”何婕珍心疼儿子,声音都高了几分。

        “你把我哥锁在温晴房里?”顾雨霏惊愕的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挑眉:“怎么?让他好好陪着小晴,有什么不对?小晴本来就应该是我孙媳妇!把他们关在一起又怎么了?”

        顾雨霏深呼吸一口气,气的仿佛想要直接掀了桌子,狠咬牙关,募地站起身,转身便要上楼。

        “雨霏!你给我站住!”

        “小霏!”

        “雨霏……”

        “小霏,你先别上去,快站住……”何婕珍快步走过去就要拉住她。

        “放开我!”顾雨霏用力甩着手。

        “小霏!”

        “放开!放开我……妈,你放开……”

        “你——”

        “够了!”赫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在二楼的转角响起,顾南希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声音中夹着几分鸷沉,眸色讳莫如深的淡淡看着楼下这一场闹剧。

        偌大的大厅内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这是季莘瑶第一次在他身上发现极浓的肃杀之气,几乎让人冻到骨子里。

        顾南希缓步走下,墨色的眸底仿佛凝成了冬日的凛霜,淡淡看着气的正要冲上楼的顾雨霏,薄唇微动:“回去,坐下。”

        顾雨霏怔怔看着他,咬了咬唇,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乖乖的转身走了下来,走回到季莘瑶身边,在她身旁坐下。

        顾南希径直走过来,目光始终在季莘瑶身上,走到她身侧,就这样看了她半天,须臾向她伸出手。

        季莘瑶愣然的看着他的手,一时没反映过来。

        一旁的顾雨霏却是忽然凑热闹似的一把拽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到顾南希手里。

        下一瞬,就在她完全懵了的瞬间,她已然被一股力量拉起,没头没脑的便撞进那清新温暖的怀里,还未来得及站稳脚跟,顾南希长臂一伸便将她圈住,就仿佛是在宣布所有权一般的不容她有一丝后退。

        她惊愕的抬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却听见他说:“温晴已经醒了,人能救,心不可救,她需要长大,但她长大的代价并不该是由我和莘瑶来承担。”

        他整个人像是胧上了一层寒霜,脸上却是染了一丝未达眼底的笑,他不再是平日那个和煦如沐的顾南希。

        “南希,你是铁了心要和这个女人一起来气爷爷了是吧?”顾老爷子没有想像中的震怒,反而是平静的冷眼看着他。

        “这件事莘瑶是否真的有错,爷爷你心里很清楚。”顾南希的声音淡淡的:“你可以因为溺爱而纵容温晴的任性,但伤及无辜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南希!”

        “婚我不会离,温晴我也不会娶。”顾南希声色平平,放在季莘瑶腰间的手放下,转而忽然握住她的手,在所有人面前与她十指相扣,十分平静的淡淡道:“莘瑶是我的妻子,现在是,以后,依然是。”

        说罢,他忽然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脸色难看的正要发飙的顾将军和老爷子:“您是希望我现在就带您孙媳妇一起离开,还是想过一个团团圆圆的中秋节?”

        “臭小子,你敢威胁你爷爷?”顾老爷子火了,骤然瞪了过来。

        顾南希笑的目色微凉:“我怎么敢威胁?”

        然而顾老爷子虽然生气,但却似乎真的不舍得自己的爱孙就这样离开,顿时恨恨的看了他们两眼,又瞟了一眼始终没有多发一语的季莘瑶,哼了一声,扭开头去,大声叹道:“哼!你小子居然敢将我的军!”

        眼见着顾老爷子这是终于妥协了,季莘瑶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却忽然听得顾南希浅笑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爷爷,这可是您教我的。”

        顾老爷子拉不下来脸,抱着拐杖不吱声,顾远衡虽然脸色不怎么好看,但终究也知道老爷子不舍得孙子,便也没再针对季莘瑶而说什么,转头说:“爸,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不然我就给南希这小子好看。”

        “哼。”顾老爷子老大不爽的转头,朝自个儿的孙子翻了个白眼:“先让你小子好好陪我过个中秋,温晴的事,别以为我会罢休!”

        顾南希却是已不针对老爷子的这翻场面话再说些什么,侧首看着季莘瑶:“想留下吗?”

        他竟赫然将矛头指向了她,季莘瑶面色一凛,募地惊愕的瞪着他,须臾便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顷刻间都落在她一人身上。

        顾南希这是将去留的决定权放在她身上了?

        是真的在让她选择?还是只是在说给顾老爷子听?

        果然,顾老爷子不甘心的将视线瞥了过来,看了她一眼。

        发现顾老爷子眼里那隐隐的担心,季莘瑶瞬间就觉得自己有了底气了,当即就知道了顾南希的用意,由是与他悄悄的对视一笑,然后一脸大度的转身说:“既然是中秋节,当然要留下来陪爷爷一起过了!”

        顾老爷子眼中终于有了丝难见的笑色,却是一闪而施,依旧板着脸:“既然都不走了,就都给我坐下,陪我吃饭!王妈,叫人把饭菜都热一热!”

        “好。”王妈眼中也是一阵欢喜,她打心眼儿里喜欢这只有一面之缘的少夫人,总觉得这种不焦不躁安安静静不多话又懂事的孩子一定是个好孩子,高兴的不得了,忙叫了几个佣人过来准备将桌上的东西都热一热。

        顾南希随后便让季莘瑶先坐下,再拉过一只椅子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季莘瑶暗暗瞟了他一眼,见他眼中有几分疲惫,连续两夜没怎么睡,恐怕他的身体也已经快到极限了,不由的暗暗将手放在他腿上。

        察觉她的动作,顾南希侧首看她:“我没事。”

        “南希,你身体不舒服?”一切终于平静下来,何婕珍又听见顾南希的声音,才发现他脸色不怎么好,不禁担心的问。

        顾南希静静的摇了一下头,脸上多多少少还是显出了几分苍白,却是笑的风轻云淡。

        “估计是昨晚被锁在温晴房里,没有睡好。”何婕珍轻叹,转而看向季莘瑶:“莘瑶啊,吃过早饭后你陪南希回房间休息。”

        “妈,我会看着他休息的。”莘瑶点头。

        这婆婆和媳妇一唱和合,顾老爷子和顾远衡纵使再怎么不高兴,也忍了忍,硬生生的没有再出口阻拦。

        这顿早餐,也勉强算是平平静静的吃完。

        *****************************************************************

        “你怎么样?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有两天两夜没有睡了。”

        季莘瑶随着顾南希到了三楼他的房间,一走进门,她收敛了半天的话匣子终于开了。

        顾南希脚步一顿,回眸淡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两天没睡?”

        “我……”季莘瑶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我前天晚上路过江湾桥,有看见不少警车,还看见了你的车也停在桥头,我猜想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你昨天那么早就回了日暮里,一定是没有睡。”

        他哼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旋身进了浴室,须臾出来时随手系着浴袍前的带子,忽然瞥见她已经将床铺好,不禁瞥向她,同时只见季莘瑶不知什么时候向佣人要了热牛奶,正在捧在手里,见他走出来,便将牛奶杯递给他:“那,既然两天没睡,就先喝些牛奶,这样睡的香。”

        他没有接过杯子,仅是看了看她,意味深长的说:“你还真是越来越像个尽职尽责的老婆了。”

        季莘瑶无语,皱起秀眉说:“少在那儿自做多情,我是看你两天两夜没睡,趁你洗澡时特意让王妈帮你热了杯牛奶。”

        “我?自做多情?”他忽然的就笑了,睨着她眼中的困窘:“你让王妈去热牛奶的时候,她没有告诉你,我从来不喝这东西?”

        “啊?”她讶然。

        “啊什么啊?我不喝。”他不冷不热的睇了她一眼,转身走到床边,直接躺了下去,在闭上眼时沉声说:“把门锁上。”

        “干吗要锁门?”

        他拧眉,连眼睛都不睁的低叹:“你希望老爷子忽然间发现自己被耍了,然后一气之下挥着拐杖冲进来?”

        季莘瑶立时脊背发凉:“不会吧?”虽这样问,双脚还是不由自主的走到门边,将门反锁了。

        顾南希躺在床上,听见锁门的声音,唇角轻扬。

        见他就要这样睡,季莘瑶撇撇嘴,走过去拽过被子盖到他身上,他倒是没反抗,反而是很受用的转过头。却是忽然,他眉宇一蹙:“你昨晚没洗澡?”

        “嗯……雨霏带我去了后边的小楼里,那里的热水器坏了,没有热水。”季莘瑶不以为然的回答,然后看着床头柜上的牛奶,在考虑要不要自己喝掉,不然就这样放着太浪费。

        正想着,顾南希就拧眉道:“季莘瑶,去洗澡。”

        “不洗。”

        他终于睁开眼:“洗不洗?”

        “不洗。”她早都发誓,只要是跟顾南希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要一直臭下去。

        “不洗?”他忽然做势就要揭被坐起来:“那好,我帮你洗。”

        季莘瑶登时向后退了一步,见她吓着了,他便不再动,勾唇笑笑:“勤洗热水澡能驱寒,你还在感冒。”

        她怔住,他却是重新躺下,闭着眼,仿佛从鼻子里哼气的说:“我不想被传染。”

        季莘瑶差点一口血喷在他脸上,忍不住朝着他闭着的双眼瞪了又瞪,想想他都困成了这副德行,应该不能对她怎么样,这才乖乖进了浴室。

        -

第082章 【6000字】

        浴室里只有一件浴袍和一条浴巾,浴袍正穿在顾南希的身上,季莘瑶低头看着一旁的刚刚被水溅湿了的衣服,又看看那条浴巾,纠结了半天,才拽下还算宽大的浴巾在身上包裹了两圈,在镜子里看了又看,除了肩膀和小腿露在外边,其他地方都被包裹的很严实,这才松了口气。舒蝤鴵裻

        出去时,她头上裹着毛巾,悄悄看了一眼床上,顾南希似乎是已经睡着了,于是悄悄的踮着脚,踩着柔软的地毯,一步一步走过去,低头见他向来疏离冷淡的面庞因沉睡而趋于温润柔和,眼里不由的蕴了一丝笑,转过头时,忽然瞥见床头柜上的杯子已经空了。

        她险些笑出了声,抬手捂着嘴,得意洋洋的看着他闭着的双眼,低笑着小声说:“真是只闷***鬼,不是说了不喝吗?干吗又喝光了?”

        说着,她悄悄俯下身,偷偷打量着他沉睡时的五官。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旁若无人的仔细看顾南希,平时每一次看他,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疏离感,总是感觉这个男人离她那么那么的远,而却又有些时候,又离她很近很近濡。

        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清俊的轮廓,疏朗的眉眼,高挺的鼻子,薄情而惯于紧抿的幽淡的唇。

        “莘瑶是我的妻子,现在是,以后,依然是。”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那样淡淡的声音,没有一丝沉不住气的暴怒,却仿佛盖棺定论了一样曝。

        她眼中多了一丝迷茫,就这样看着这个优质到另人发指的男人。

        他们的婚姻真的会长久吗?当初的那个权宜之计,始终都仅仅是一个权宜之计罢了,即便他品行端正,即便无爱,却也可以恪守丈夫的本分不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这样不被人看好的甚至不被祝福的婚姻,究竟能走多远……

        忽然,正被她注视着的男人睁开眼,她最先只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等她终于回神要抽身后退的时候,腰身倏地一紧,人已被卷入柔软的床上,赫然被他压在身下。

        “你要干吗?!”她骇然惊叫,双眼发直的瞪着他眼中那一层薄雾,身体被他牢牢压制着完全无法动弹,顿时蹙起秀眉:“你居然装睡?!”

        他唇线一弯,视线在她陡然升起一片绯红的小脸上扫过:“怪不得秦慕琰会给你取那么一个名字,果然,你这脸一红起来,倒还真是红的非同凡响。”

        季莘瑶脸一僵,怒瞪着就这样压在自己身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男人:“你……”

        “你脸红……”他暗黑的眸子半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中的尴尬:“是因为偷看我结果被发现,还是因为……”

        话音未落,他的手便以在她已略略松散的浴巾向上轻轻扯了扯,状似无意的将手覆上了她的腿,大掌渐渐向上,在她浑身僵硬的一瞬贴在她臀上,将她往上一抬,使她的下身与他的紧紧相贴。

        她倒吸一口气,感觉到他下身已明显的欲`望,双眼瞪的溜圆,抬眼看着他眼中浓重的雾色。

        他的手渐渐向上,眸色已是深暗一片,直接便要扯开她身上的浴巾。

        “别这样!”她挣扎。

        他轻而易举的压制住她的身体:“为什么不?”

        “我……我没有准备好……”

        “我已经给了你两个多月的时间,你想准备到什么时候?嗯?”说话间,他俯首贴在她耳畔,暗哑的声音比那夜在日暮里的小卧室中时更甚,手不容抗拒的一把扯下她身上的浴巾。

        “不要——”

        她惊叫,瞬时蜷缩起身体扭开头抗拒着他骤然霸道的气息。

        “季莘瑶!”见她抗拒的动作太用力,他像是怕伤到她而没有用强,却是反手将她的双手牢牢按在她头顶,低眸看着她眼中的惊惶:“不要把我对你的客气当做纵容!我们已经结婚了!你真当我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还是希望我一个正常男人在有需要的时候出去找别的女人?!”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没有忘记安越泽?还是因为秦慕琰?”他膜色愈发的深暗。

        “不!我跟秦慕琰没有任何关系!!!”她急忙否认。

        “那就是因为你心里还没有放下安越择?”他眯起的眸中终于添了丝不耐烦,俯首便要吻她。

        “我……”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放下还是没有放下,或许恨是必然的,可四年的感情怎么可能真的说放下就放下,她表面可以装做不在乎,可是那只她始终不舍得扔掉的手机,始终耿耿于怀的订婚宴,还会疼痛的心,都在告诉她,她的伤还没有痊愈。

        即便安越泽真的将她伤的彻底,即便他真的变了,已经变成根本不需要她再为之心痛的渣男一枚,但这不代表那四年的感情就是个零,她的心是肉长的,她需要时间,她一直都需要时间!

        出口的话被他吞噬,她想要抗拒,可双手被他牢牢压制在头顶。

        那就是因为你心里还没有放下安越泽……

        他的声音在她耳边空荡的回响,她找不到什么理由去拒绝,却又不甘心,募地用力转开头趁着两人唇间的空隙低叫:“你心里不也一样有放不下的人!五年都没有放下!我又不是冷血动物,哪可能说忘掉就忘掉!你这样做对我就公平吗——”

        身上的男人骤然一僵,她浑身颤抖的抬眼瞪他,却见他暗色的眸里已是寂冷一片,全身紧绷如铁。

        她一怵,怔怔的看着他眼中的鸷冷。

        他的喘息早已添了些许粗重,此刻却是屏息以对。

        “我的意思是,从最一开始你就提醒过我,不要入戏太深!我知道我们结婚了,我也知道我应该尽妻子的义务,可是你凭什么指责我没有忘记过去的人!难道你就忘记了吗?!”

        “这些,你是听谁说的?”他的呼吸已趋于平稳,眼神亦归为平静,却是平静的有些诡异骇人,依旧压制在她的身上,就这样淡淡看着她。

        她张了张嘴,瞬时又闭上嘴。

        无论是秦慕琰还是顾雨霏,她都不能连累他们。

        “我猜的。”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忽地冷笑,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却是忽然起身,看都不再看她一眼,走下床,拉开窗帘,穿过微敞的落地窗,走向阳台。

        季莘瑶缓缓坐起身,拉过浴巾将自己重新裹住,转眸看着他在阳台上仿佛遗世而独立的身影,因为刚刚一急之下所以没有收住嘴,现在找回了理智,这才拧起眉,暗骂自己怎么这么卑鄙的去戳他的痛处揭别人的伤疤。

        可转念再又想想,他不也一样在戳着她的痛揭着她的伤疤,否则她怎么会在情急之下说到这些。

        但毕竟她还是有些心虚的,她明白顾南希其实可以对她用强,但他没有,至少他会尊重她,而她却……

        心中的歉意骤然浮上来,她拿过他的外套遮在自己赤`裸的肩上,起身走过去,穿过落地窗,看着他颀长沉静的背影:“对不起。”

        他的身影顿了顿,却没有转身。

        “我很抱歉,也很谢谢你一再的对我忍让,其实我承认自己也不能完全对你这种男人有太多的抗拒,但凡是一个女人,只要面对你顾南希,几乎都会失去理智,我也不例外,你说的没错,是我一直把你对我的客气当做纵容和理所当然,你的理性,你的尊重,对我来说,都让我在这场婚姻里有了足够的勇气,我承认我到现在还说自己需要时间这种话,有些娇情的过份……也许你会就此讨厌我,或者……无法忍受我这种不够温柔的女人……”

        “其实说这么多……”她咬了咬唇:“其实还是只想说一句对不起。”

        终于,他侧首,眼角的余光淡淡看着她。

        “你没有错。”

        她惊愕的看着他。

        “是我,忽略了你现在的处境。”他转过身,沉静的黑眸就这样凝视着她有些诧异的双眼:“温晴受伤,妈最近应该是不会再去日暮里那边住,你的生活可以回归本属于你自己的平静,你可以继续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说罢,便直接在她身旁走过,穿过微敞的玻璃窗离开她的视线。

        她僵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阳台对面的竹林。

        *****************************************************************

        翌日清晨离开顾宅时,顾老爷子和顾远衡的脸色始终没有什么好转,唯有何婕珍拉着她的手,说她最近要在家里照看温晴,暂时没法去日暮里住了,要是想她,就常回顾宅来看看,莘瑶轻笑着应了,转头看向顾雨霏,见她不冷不热的视线里仿佛藏着一丝玄机,不仅多看了她几眼才离开。

        回到g市市区的这一路,两个小时的时间,顾南希始终不曾说过一句话,直到早上近8点,他将车停在她公司楼下时,才淡看了她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季莘瑶在下车时轻声说:“我去上班了。”

        他略点了一下头,在她下了车关上车门后,黑色路虎便在她眼前绝尘而去。

        眼望着那车身越走越远,直到在她的视线中消失,季莘瑶忽然发现心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莫名奇妙的堵的慌。

        特别是再一想起他昨天说过的那句话,他说,她可以回归属于她自己的平静。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两天后,季莘瑶忽然听说安越泽跟凌菲儿的订婚宴因故延迟,似乎是检察院最近有什么紧急案子需要处理,订婚宴延迟到五个星期后的星期天。

        看着这条订婚宴延迟的消息,季莘瑶没什么反映,只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还没找到能陪她一起参加订婚宴的人,她至少还有五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喘一口气,五个星期,应该足够她重新竖起满身的刺了……

        顾南希说的没错,他也真的做到了,她确实回归了她最原本的生活。

        连续一个星期,他都没有再出现过,一如他们本来在婚后的那两个月,再一次失了交集。

        而这一次仿佛是更加彻底的,因为苏小暖老家的那条街的事,这两天又出了些状况,她不得不打电话想要问问他究竟打算怎么处理,可是打了几遍他的私人号码,都是无法接通。

        见小暖急的直跳脚,季莘瑶无奈,只要给高秘书打去电话。

        “喂,你好,高秘书,我是丰娱媒体政务部的季莘瑶。”

        “季小姐?”高秘书的声音有些诧异,显然是没想到她的电话会打到她这里来。

        “不好意思,高秘书,打扰你了,我是想问一下关于北街十八上胡同那条清末老街的事情,不知道政府和国土局到底是怎样规划的?难道是还打算拆迁吗?”

        “你是说那件事啊?顾市长没有告诉你?呵呵,季小姐,你们是夫妻,怎么没有问他呀?”

        “我……”季莘瑶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我打不通他的电话。”

        “哦,可能是市长这两天在外地,或者你打他电话的时间他人正在飞机上。”

        “他出差了?”

        “是的,最近国`务`院下来几项通知,市长最近在国内几大城市都要重要会议和项目要参加,还有几场大型市建展览,估计这个月内是不能回g市了。至于清末胡同的事情,既然市长没有跟你说,那也许是有他的原因,我也就不方便对季小姐你透露。”

        季莘瑶蹙眉,但却也明白高秘书做为市长秘书,有必要将市长没有授意传达的消息保留,便也不为难他,只好说:“我明白你的难处,那这样,你只要告诉我,那条街会不会被拆除?”

        那边犹豫了一下,才道:“短期内应该不会,市长有在尽力挽回,但这件事情已经由几个机关干涉,导致事情有所停滞,其中牵连甚广,我不能完全保证什么,但短期内是不会有什么事情。”

        “几个机关干涉?哪几个机关?为什么干涉?”

        “季小姐,不好意思,再多的我就不能透露了。”

        “哦,抱歉……”

        “没事,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打扰你了,高秘书。”

        “不必客气,再见。”

        直到电话里的长长的“嘟——”声传来,季莘瑶才陡然回过神。

        放下手机,低下头长吐了一口气,转身回了办公室。

        “季姐,怎么样了?那条街的房子能保住吗?”一见她回去,苏小暖忙迎了上来。

        “暂时是没什么事,但那边既然已经发生了命案,你让你爸妈先搬出来住吧。”季莘瑶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现在这里边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你先别急,能保住我会尽量保。”

        “好,我只是在你这里抱一个希望,如果实在不行,你千万别为了帮我而太为难,我爸妈已经收拾东西了,这两天就会搬出来住。”

        季莘瑶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坐回办公桌边去工作。

        第二天上午,公司一楼的收发室忽然打电话给她,说有一个她的快递。

        季莘瑶却是疑惑,最近也没有在网上买东西,也没什么人要给她寄东西,怎么会有快递?下楼去取的时候,看见一只不大的小盒子,但是包装还算精致,便拿上了楼,回到办公室才将盒子打开。

        结果那盒子里居然是一只最新款的白色三星手机。

        她一愣,拿起那手机,心下孤疑,打开手机翻看了一下,电池已经是充满的,显然不是买来就直接寄过来,不由的翻看一下,直到在电话薄里看见唯一的一个秦慕琰的名字时,顿时恨恨的拨通了那个号码。

        “嗯?居然这么自觉,刚一收到电话就知道第一个应该给我打过来了?”秦慕琰的声音笑的洋洋得意。

        “你什么意思?谁让你送我手机的?我手机还没有完全坏,昨天我都已经找人修过了……”

        “都已经旧成什么样子了?还修?修什么修?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帮你换一只新手机总归没有欠你什么吧,你这女人口气怎么这么冲?”

        “我不跟你冲,我还跟谁冲?姓秦的,我说过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你现在在哪,我下班后把手机给你送回去!”她拧眉。

        “季莘瑶,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我没有,我就是不想收你的东西。”

        “为什么不想收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怎么了?爷的钱又不是偷来的抢来的!送你个东西怎么了?!”那边的秦慕琰仿佛有些火了。

        季莘瑶撇了撇嘴。

        她已经结婚了,何况他们之间还是好兄弟,她实在不想有什么误会,更也不想和秦慕琰有任何牵扯,所以这么久以来一直对他冷淡,她知道秦慕琰对她好,她也并不是真的完全记恨小时候他的那些并不算恶意的欺负。

        她只是……

        只是必须保持距离,不想跟他不清不楚的而己。

        她玩不来那些暧昧,便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尽量离他远一点,即便她明白自己的语气有多不善。

        可是她能怎么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行不行?但是这手机我真的不能收。”她轻叹:“说,你到底在哪儿?我晚上给你送去。”

        “你爱用不用!不用就直接扔了!”喀——他丫的居然将电话挂了!

        季莘瑶一脸错愕的看了看手机已经黑下去的屏幕,顿时恨的牙痒痒,再将电话打过去,结果tmd他居然关机了!

        “好,很好!”

        她啪的就将那只新手机扔进盒子中的泡沫盒里,想起上一次秦慕琰带她去过的那个大厦里的公寓,因为当时坐他的车而晕车,所以没太记住路线,不由的打开电脑在g市地图上翻了翻。

        她不记得路线,但好歹记得那大厦的名字,没一会儿就找到了那栋大厦,唇角一扬:“小样儿!以为姑奶奶真找不到了是吧!”

        -

第083章 【6000字】

        下班后,季莘瑶直接打车去了秦慕琰的住处,结果丫居然不在家。舒残颚疈

        她老大不爽的在他那公寓的门外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他回来,本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是犹豫了一下,那小子要是存心躲着她,他要是知道她现在在他家这里,估计今天一晚上都不会回来了。

        这栋公寓是一梯两户的户型,对面那套房子似乎暂时没人住,也就是说,这一层除了秦慕琰这外,没有别人会来,她不禁转头看了看四周,想了想,便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他门口的地上,须臾起身便走。

        刚走到电梯那儿,电梯便正好到了这一层,“叮——”的一声开了。

        正要从电梯走出来的人刚迈出一步便赫然僵住:“你怎么在这儿?灏”

        季莘瑶双臂环胸,不以为然的瞥了他一眼:“正好,我正等你呢,手机我放你门口了。”

        说着,她便径自在秦慕琰身旁擦身而过走进电梯。

        秦慕琰当即就看见了门口放着的盒子,脸色骤然就黑了大半,倏地便伸手将电梯里的女人一把捞了出去施。

        “哎!你干吗呀!”季莘瑶没来得及反抗,人便已经被他抓着肩膀扯了出去,忙抬手要挥开,却是在抬起眼时忽然瞥见他眼中的冰霜。

        “秦慕琰!你放手!”她滞了滞,用力想要挣脱。

        “一只手机而己,你居然特意给我送回来?”他眯眸,目色冰冷的看着她:“季莘瑶,你知不知道你这种做法等于什么?”

        “什么啊?”她不满的瞪他。

        “你他`妈这是在变相的煽老子一耳光!”他放开她的手,似是真的生气了,没再强制的去拉着她,转身便走到门前,一脚将那盒子踢开,掏出钥匙打开门便走了进去。

        眼见着那扇门被重重的关上,季莘瑶满脸错愕的看着紧闭的门,又低头看看那被踢出一米之远的盒子,立时低咒着走过去将盒子捡了起来:“败家子!好好的东西踢什么!”

        说着,她小心的将那手机从盒子里边拿了出来,还好,没有损坏,开机按键都也正常,可见是这盒子里的泡沫板起到了保护作用,这才松了口气,将手机重新放回盒子里,却是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再放在他这门口。

        都气成了这得性,估计这手机就算她不拿走,也会毁在他手里。

        就算她不想欠他什么,但这么奢侈浪费她也看不惯,纠结了半天,才叹了口气,打算先将手机拿走再说,回身去按电梯,正在等电梯上来的时候,忽然听见秦慕琰又推开门的声音,她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依旧难看,不由的撇了撇嘴:“哎,至于吗?还生气了?我带走还不行吗?就当做是小时候总被你欺负的精神补偿了~”

        他脸色没什么缓和,看见电梯上来了,便拧起飞扬的浓眉,不怎么爽的哼声哼气的说:“不进来坐一会儿再走?”

        季莘瑶顿了一顿,笑着摇了摇头:“不了。”

        顿时,秦慕琰脸色愈加难看,忽然走出来,握住她的手腕:“我们谈谈。”

        她抬眸,看着他眼中的平静,却是犹豫了一下才道:“要谈什么?”

        “莘瑶,我知道你并不是感觉不到,你很清楚我的意思,可你却始终都在努力将我们两人之间划出一道很明显的界限。”他叹了口气,放下握在她腕上的手,双手插进裤袋,靠在电梯边,垂眸看着身高才到自己肩膀的女人,眸色寂沉。

        她看了看他,抿着唇不说话,转开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我来到g市这半个月,没有特意去查过你的任何事,你该知道我这人,我要是想知道你所有的事,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就够了!我对别人怎么样混都可以,但是对你季莘瑶,我很在乎你的感受,即使再怎么心急但也尊重你的**,我想等你来说,等你来告诉我,你究竟过的好不好,我看不到你身边有爱人,连季修黎都没有在这里,你明明知道我的目的,却和我保持这么明显的距离,这是为什么?”他静静的看着她,靠在墙边,没有太多动作。

        “难道仅仅是因为小时候我对你的欺负?”他忽然无奈的哼笑:“你真的确定,我那是在欺负你?而不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对你……”

        “秦慕琰。”她忽然抬头看向他,同时打断他的话:“我们只要保持在这种朋友的关系上就够了!”

        “我不愿意!”他挑眉。

        “你……”季莘瑶瞪着他:“我管你愿意不愿意!”

        说着,她抬手就要去按电梯门前向下的键,手还没碰到便赫然被他侧过身挡住那按键上。

        她立时咬牙,悬在半空的手紧握成拳:“无赖!”

        “我看你还是对我以身相许算了,干吗要这么抗拒?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他一双桃花眼中因为笑意而光闪琉璃,俯首靠近她耳畔:“逃不掉~知道吗?”

        他的气息喷拂在她耳边,唇故意贴着她的耳廓轻蹭,她浑身募地一个激灵,忙向后退了一步:“你让开!我要下楼!”

        “不让!”他歪着头,靠在电梯边挡住那上下按钮,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的挑眉看着她快被气炸的表情:“就不让!有本事你咬我?”

        “咬你?!”季莘瑶深吸一口气:“你以为我不敢咬是吧?”

        他一怵,募地放下环在胸前的手,向旁边挪了一小下:“你你你可别乱来啊!”

        季莘瑶却是骤然扔下包和那只盒子,倏地向前一步,在秦慕琰忙要闪开的刹那一把拽住他一只胳膊低头便狠狠咬了下去。

        “啊——”

        “啊啊啊——”

        秦慕琰瞬时杀猪一般的低嚎,使劲儿甩着手,她却像是发了狠一样用力的咬,疼的他脸色发白,但却又不敢真的太过用力的将她甩开免得伤到她,只好一边小力挣扎一边求饶:“姑奶奶!姑奶奶!口下留人!口下留人啊!!!”

        季莘瑶没松嘴,在咬着的同时募地抬眼瞪着他。

        见她那眼神发狠,秦慕琰哭笑不得,一边疼的直跳脚一边低嚎:“啊啊啊……再咬下去我这胳膊就废了!”

        直到季莘瑶尝到血腥的味道,才对他挑了挑眉,哼哼了两声。

        听出她那哼哼的语调的意思是在问:“还敢不敢挡老娘的路了?嗯?!”

        “我错了,姑奶奶,我真错了,快把你这嘴松开,再咬下去我直接就得去打狂犬疫苗了!”

        终于,她松了口,抬手擦了一下嘴边的血迹,低头见真的咬出血了,她深呼吸一口气:“还记不记得那次你带我去山上掏马蜂窝,后来我被叮的满身是包回家,你后来找我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咬你的!”

        “我记得!”秦慕琰叹笑,一边甩着手上的痛感,一边无奈的扯着丝笑,看着她眼中的愤恨:“小姑奶奶,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记仇!”

        “我记仇?我要是真记仇的话,你浑身上下的肉就都被我咬掉吃光了!”她翻了个白眼,又擦了擦嘴,一脸的得意。

        “那你要是真想吃,你就吃吧,我这就去把自己洗干净。”他扭身就要回去。

        “哎,你……”季莘瑶知道自己刚刚咬的有些狠了,心里过意不去,忙也跟着走进了门。

        见他要脱衣服,她立时大声道:“不许脱衣服!”

        他一顿,回头瞥她一眼:“不是要吃我吗?我不洗干净你怎么下口啊?”

        他立时笑的满口白牙在灯光下锃亮锃亮的,季莘瑶眼皮一抽,将包甩在他沙发上,撸起袖子就开始四处翻东翻西:“你家里有没有医药箱?我帮你把胳膊上的伤处理一下,免得发炎,你再找我要精神损失费来。”

        “我这胳膊要是就此发炎溃烂的废了,我看你就把你自己赔给我算了。”

        “你神经病啊!什么废了?我哪咬那么狠了!不过就是一层皮肉伤,你个大男人在这儿跟我耍无赖!”她翻了个白眼,终于在他卧室柜边的一个夹层里找到医药箱,直接提着医药箱就走了出来,见他还站在那边,外套已经脱了,只穿着一件休闲深蓝格子衬衫,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将他拽到沙发上坐下。

        眼见着她也坐下来,要将他衬衫的袖子撸上去,他本能的要收回胳膊。

        “别动!”她斥了一声,用力拽住他的胳膊,将袖子撸了上去,果然,见他胳膊上已经是鲜血淋漓,她真没想到自己刚刚有咬的这么狠,那么疼,他居然没用力甩开她,顿时抬眼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的用干净的毛巾擦去血迹,然后又用酒精棉在伤口四周消毒,在医药箱里找了外伤药给他涂上。

        “真是的,我咬的这么狠,你干吗不甩开啊!”她一边给他上药一边不满的嘀咕。

        他不说话,只是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给自己包扎的动作,笑意满满。

        “真是受不了你。”她依旧在嘀咕着,包扎好后,才放开他的胳膊,转身去收拾医药箱,一边收拾一边说:“你这胳膊这几天千万不要碰水啊,我就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要是还有发炎的症状,你明天天一亮就去医院,还有,别吃辣的和腥的,这样好的快……”

        话音未落,腰身忽然被人自身后抱住,下一瞬,在她惊叫的同时人已被揽到沙发上,秦慕琰骤然一个翻身将她压进沙发里,垂眸看着她眼中的错愕:“比我妈还唠叨!”

        她鄙视的哼了一声:“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唠叨?放开我!”

        “我喜欢!只要是你,你对我唠叨一辈子我也喜欢。”他忽然嘿嘿一笑,桃花眼配着满口白牙在明亮的灯光下好看的却有些刺目,季莘瑶深呼吸一口气,用力一把推开他,起身便快步离沙发远远的。

        “我回家了,你注意别碰水。”她拎起包便要走。

        秦慕琰靠坐在沙发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的羞窘,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被缠绕了几圈的纱布,轻轻挥了挥胳膊:“要不要我送你?”

        “用不着。”

        说着,她拉开门正要走,忽然想起那只手机,立时回头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盒子,见他的眼神也意有所指,好像是在说她忘了什么东西,由是转身回去将那盒子拿起来,转身走了。

        “亲爱的,常来呀~”前脚刚一出门,那厮就在身后用着欠揍的声音笑着说。

        她顿了顿,低咒一声:“常来你个头!”话落,重重关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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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便听说纪检局那边有几个值得考究的新闻,季莘瑶带着苏小暖风风火火的跑去了纪检局,可惜的是这一回纪检局局长守口如瓶,新闻没挖出来。

        季莘瑶正打算这两天采用其他方式去纪检局挖新闻,势必要从纪检局局长口中把这事儿给挖出来,但也知道事关重大,她的方式也要经过仔细考虑,毕竟牵系着政府的相关事情,无论如何,就算是做新闻,但也得有个底线,所以她一整天都在办公室里想着对策。

        下午听说市政厅那边出了状况,又有人在拘留所闹事,她们赶到时,了解了一下情况,才知道原来是前阵子有一百多个民工闹事,得到政府的帮忙处理和压制,事情已经平息了,但是有几个民工尝到了甜头,想要故技重施。

        由此,季莘瑶也是这时才知道她和顾南希回顾家的前一夜,他在江湾大桥上的那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是那天晚上一百多个被某建筑商坑骗的一年都没有发工资的民工因为没有钱回家,便齐聚桥上要集体跳江自杀以来威胁某建筑商,事情惊动了政府,顾南希竟然亲自去协调,当时那些警车也是为了防范那些民工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更也同时为了能救人,顾南希动辄了一夜的时间将那些民工的情绪安抚下来,又将那伙建筑商的负责人找到,严肃而果决的将事情摆平了。

        结果那些民工发现原来这样可以得到政府的帮助,于是故技重施的跑到市政厅门口索要低保费用,那些民工不是g市市民,有的只来打工一两年就会离开去别的城市,按理说市低保应该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因为之前尝到了甜头,又有十几个人寻死觅活的喊着要政府做主,要见市长。

        然而顾南希此时不在g市,刑警队已经出动,将那些民工压往拘留所严格教育,却听说有人因为反抗过激而被刑警的电棍弄伤,送往医院。

        那天夜里百余民工要跳江的事被顾南希很好的摆平和压制,媒体的嘴也控制的很严实,毕竟没有出事,不报道出来也是正常情况,但没想到的是那些人里居然还有这样贪得无厌的人,以为政府的人民公仆就该为他们争取各种保障,却忽略了自身在这个城市中是否有取得低保的资格,更也忽略了市政厅虽是讲人情味的地方但却也是比任何机关都更要严肃的单位。

        于是那些民工便在拘留所里闹了起来,现在似乎正闹的不可开交。

        而被电棍击伤的民工此时正躺在医院里,季莘瑶得到消息后便赶到了,围在四周的一个民工家属一看见她身上挂着的记者证,顿时就向她扑了过去:“你是记者?你是不是记者?我们要告状!我们要把这些混蛋都曝`光!我们家老王不就是去跟政府要点钱吗?他们居然敢打人!”

        “记者!记者你一定要帮我们啊!帮我们把这事情曝·光出去,我们要让上头的人看看,看看我们老百姓的日子过的有多苦,就跟政府想要个低保居然被打的半死,还有没有天理了啊……”

        “哎,大妈,您别这样……”眼前一位六十多岁的大妈说着说着就激动的要跪下来,扯着她的手不放,季莘瑶扶住这哭天抢地的大妈,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大妈,您先放手,我进去了解一下情况好吗?”

        “你可一定要帮我们啊……”

        “好,好,能帮我尽量帮。”她无奈,只好应着,直到老人家放了手,她才忙推开人群走进去。

        只见病房里站着两个刑警,和几个不知是哪个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再向病床边上看,高海高秘书正坐在床边对那民工说着什么,她快步走过去。

        高秘书瞥见季莘瑶的身影,不由的一愣,想起她的职业,便也明了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虽然在来时的路上了解了情况,但见这么多人在这里,她不禁拧眉看着高秘书。

        高秘书站起身,示意其他人看着这民工,与她走到病房偏静的角落里低声道:“现在这事情又惊动顾市长了,但是他现在人在f市,赶不回来,吩咐我们先暂时安抚这些人的情绪,现在的情况是这些民工想要赖着政府的支援要钱,现在是要低保,如果政府只因为同情而不顾政法的要求和约束的给了这些外地人发放市低保,他们的要求会越来越多,这才是政府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这些民工在拘留所和刑警打起来,打不过他们,又自己撞在栏杆上受了伤,伤者有心脏病,刚刚脱离危险。”

        “我知道这事不能答应他们,可把那些人关在拘留所会不会罚的太重了?”她拧眉。

        “事情还没解决,解决后会把他们放出来,但在放出来之前一定要让他们得到思想上的正确教育,如果政府是他们可以欲与欲求的福利院,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高秘书似乎很脑火,眉间尽是恼怒。

        想必顾南希此时不在,事情压在他头上,他也是怕处理不当到时候会牵扯自己的前程。

        季莘瑶看着心情不怎么好的高秘书,轻声问:“那你在联系市长时,他针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他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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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9000字】

        季莘瑶看着心情不怎么好的高秘书,轻声问:“那你在联系市长时,他针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他打算怎么处理这些人?”

        高秘书顿了顿,看着她眼中的探究:“市长的意思是暂时安抚,若他们实在过份,那也不得不实行强压政策。舒残颚疈”

        “强压政策?”季莘瑶一怵,虽然不明白这所谓的强压政策究竟是什么政策,但也大概能明白,这些民工恐怕以后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低道:“虽然是他们无理取闹在先,但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人就都会有贪婪之心,只不过他们从小的生活环境不完善,缺少教育,所以不会收敛不会隐藏这些劣性,无论这强压政策是什么,我希望你们可以处理的轻一点,他们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人,犯了一次错不能就这样葬送一辈子自由!”

        “市长的意思很明确,他很理解这些人,所以要我们先安抚,但若是他们……”高海顿了顿,才道:“季小姐,你应该明白,这些人的做法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劣性了,他们是无赖,他们可以躺在市政厅门口几天几夜的不离开影响我们正常的工作秩序与环境,虽然这种事情在各个城市发生的不在少数,但是处理方法各有千秋,市长他纵使再仁心仁义,对付这种人,只有一种方式。灏”

        “长期关押?还是送进精神病院疗养?”季莘瑶问。

        高秘书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我很好奇,这件事,你想要怎么报道出去?”

        季莘瑶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看着那病床上面色憔悴又满是恐惧的中年男人,看着那人因为长期在日头下劳作而黝黑的皮肤和粗糙的手,叹了口气:“知道这其中的利害性,这件事情政府没有错,现在只不过是我的同情心作祟,你放心,我不会乱写什么。锁”

        “我也相信季小姐有分寸。”

        “官民之间,兹事体大,我懂。”她淡淡道,随手拍了一张照:“尽量别伤害他们,都是爹妈生的,好歹他们也没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高秘书无声的点了点头,对她笑了笑,季莘瑶又看了一眼那民工在望向她时眼中的苛求和希望,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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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公司,总编就将她叫去了办公室。

        “小季啊,最近f市有几场市建规划展览,全国各省市的政要几乎都会去参加,这几场展览没有几家媒体获得入场权,但是咱们公司很难得的获得了入场拍摄的资格,你是政务报道部的主编,这一次,就由你去吧。”总编将一份由牛皮纸袋装着的材料递到她面前。

        季莘瑶接过那份材料,低头看了一眼,见里边是与f市市建规划展览有关的资料和授予资格方的联系方式,她不由的抬眸看着眼前挺着高高的啤酒肚的总编:“就我一个人去?”

        “入场资格已经很难获取了,全国不到十家媒体得到入场资格,每家媒体都只允许一个名额。”

        “这展览是哪天的?”

        “今天是星期四,展览在下星期一,三,五,共三天。你今明两天将手头的工作和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交接一下,周五晚上就过去,听说你来g市之前就在f市工作,这么久没回去一定多少有些想念,公司特例允许你在f市多玩一个星期,只要在那边把该有的报道给我准时发回来就行。”总编笑着拍了拍肚子。

        “这么好?”季莘瑶乐了,将那份材料抱在怀里,抬眸看着总编那张肥圆滚滚的脸,你可向来是压榨我们的地主爷,怎么这回这么大方,还允许我拿着公钱在那边吃喝玩乐?”

        “这是秦总发话,可不是我的意思。”总编轻笑:“你以为我舍得让工作效率总是这么好的你在f市那么久?”

        “秦……”季莘瑶面色一滞:“秦慕琰?”

        总编点点头,眼神却是有些意味深长。

        很显然,他知道她是顾市长的妻子,但是现在却是不明白她跟秦总之间的关系,但好歹没有开口问。

        她干干的笑了两下:“我知道了……那我去工作了。”

        说着,她便抱着那些材料转身,却是暗自蹙了蹙眉。

        这秦慕琰!哪都有他!丫现在居然连她的工作也敢干涉了!

        下班之前,她打开那些材料重新翻阅了一下,将日期与时间还有展览会的地址记下,想到自己已经有几个月没回f市,上次修黎说他已经没再继续在f大读研,而是在f市有一份相当不错的工作,她这一次去f市,算了算上头给她发下来的费用,想着要是去修黎那里住,她就省了一笔住酒店的费用。

        算算这笔省出来的不小的费用快等于她半个月的工资了,顿时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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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f市机场。

        季莘瑶刚下飞机,打开手机就看见一条短信,看过短信后,笑了笑,便提着行李箱缓步走了出去。

        在机场大厅门外的高架桥回旋车道旁,一辆宝石蓝色普拉多越野车停那里,她眯起眼朝那边望了望,又低头看看短信上边说的地方,不禁再度犹疑的抬起头看向那辆车。

        修黎说他开车过来,该不会那辆普拉多就是他的车吧?

        正孤疑的望着那辆车,那车前的大灯忽然闪了闪,须臾缓缓向她这边驶了过来,停在她眼前,车窗落下,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嗨,美女,要不要搭个顺风车~”季修黎笑着摘着墨镜。

        季莘瑶嘴角一抽,翻了个大白眼,二话不说直接转身绕过车身走到副驾驶那边,一坐进车里便回头打量着一副慵懒的靠坐在驾驶位的季修黎:“你这车哪来的?”

        “公司给配的呗。”

        “公司?什么公司啊?居然还给配个越野车?人家公司都配的是商务车吧?”

        “废话,我的工作是旅游开发,天天四处跑,公司给配个越野车很正常。我说季莘瑶,你敢不敢不要用这一副像是在看一个暴发户似的眼神看着我?我这好歹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季修黎无奈叹笑。

        “我看你就是一暴发户!跟我装了这么久,还骗我,我那时候还真以为你乖乖等着考研!谁知道你小子会背着我出去上班了!”说着,她重重放下包,将身体向后一靠,闭上眼睛说:“我赶路赶的累死了,你开车送我去你住的地方,我要先睡一觉。”

        季修黎轻笑,在发动引擎之前随手拿过后边的外套盖到她身上,须臾,车子狂飙而去。

        鼻间满是熟悉的季修黎的味道,修黎与她一起长大,这么多年,她早都习惯了这小子时时刻刻对她的在意,所以身上忽然被盖过来的外套,她自然而然的没有拒绝,反而抬手将外套向上拽了拽,向后靠着,美美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色已近傍晚,漫天的金色的晚霞映在车里,季莘瑶睁开眼,先是有些发懵,等意识重归大脑时,才募地转头打辆了一下车外四周,才发现车停在一处陌生小区的楼下,猛地坐直了身子,朝外看了一眼,见修黎正站在小区对面的草坪旁打电话。

        她将身上盖着的外套揭起,放到一旁,转身下了车走过去。

        “好,我知道了,明天就安排人过去……”隐隐的听见他的对话内容似乎是与工作有关,季莘瑶立时轻笑着看着那身高足足有一米八几的季修黎。

        修黎真的已经不再是孩子了,这么多年的姐弟,她一直惯性的觉得修黎是孩子,可她始终都忽略了,他只比她小一岁,或者,仅仅小七个月而己。

        七个月……

        一对亲姐弟,怎么可能只会相差七个月。

        这件事妈妈只告诉过她,而修黎一直都以为自己比她小一岁,那次他说他去了y市,她吓了好大一跳,以为他回y市的时候会知道什么事情。而幸好他似乎并没有遇见老宅的人,所以那些过往他终究不知道。

        “睡醒了?”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修黎的声音,她抬眼看向眼前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修黎,对他笑了笑,回眸看着对面的小区:“你住这里?”

        “对,这是公司分的房子,我图个省心,就没再去别处找房子,就住这里。你不是说会在f市两个星期么?就住我这吧,这样公司给你发的出差补助的钱,你不是能省下来许多么?”他低笑。

        “啧啧,果然还是知我者,季修黎呀!”季莘瑶笑着挥起小拳头在他肩上轻轻砸了一拳。

        他只是笑,目光瞥了一眼她的手,见她手上依然没有戒指,眸色顿了顿,没说什么,转身去车上将她的行李拿下,走进小区。

        晚上吃饭时,季修黎一边吃着她亲手做的晚餐,一边时不时瞟着她没什么异样的表情,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季莘瑶不以为然的放下碗,轻声说了句。

        他顿了顿,叹笑,想了一会儿才道:“那姓安的孙子伤都好了?”

        季莘瑶的手一顿,募地抬起眼看他,须臾重重放下筷子:“你不说我还忘了,人还真是你打的?”

        他轻嗤:“自从你跟安越泽在大学开始恋爱,我就一直看他不顺眼,真没想到他能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来,揍他是轻的,没让他残废我已经算是很理智了!”

        季莘瑶猛地拿起筷子挥过去在他手上狠狠抽了一下。

        “啊!你干吗?”季修黎立时疼的收回手,抬眼瞪他:“难不成你还心疼他啊?”

        “心疼你个头!”季莘瑶老大不爽的又用筷子抽了他一下。

        “季莘瑶!你再跟我动粗,你信不信,信不信我……”

        “你怎么着?你能把你姐怎么着?”季莘瑶扬眉:“你给我坐下!”

        季修黎脸色一瘪,无奈的坐了下去。

        “你打他那件事,要不是安越泽最近正等着由副转正,不愿意惹出事端来,所以才那么轻易的就平息了,不然的话,你以为他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你?”

        季修黎却是冷哼了一声:“我看倒是你忽然真的跟那个顾市长结婚,让那姓安的吃了哑巴亏,他心里窝火着呢,我打他那两拳,他居然没还手!”

        本来正打算起身再盛一碗饭的季莘瑶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迟疑的看着修黎眼中的冷色。

        “他没还手?”她有些诧异。

        见季修黎点头,季莘瑶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安越泽为什么不还手?是自知理亏还是什么?不应该啊……他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是错的呢?他不是一直都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吗?包括她曾经对他的爱。

        算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有什么好想的。她顿了顿,转身进了厨房。

        “你跟那个顾市长……”季修黎起身,走到厨房边斜靠在门框,目光凝视着她的身影:“你们怎么样了?他对你好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一提到顾南希,季莘瑶这心底就有一股说不出的莫名奇妙的滋味,不冷不热的说:“我们办了结婚登记后就有两个月没见,没有感情的婚姻,生活中本来就不应该会有交集的两个人,你认为我们能好到哪去?”

        说着,她端着盛好的饭出来,却赫然瞥见季修黎脸上升起的笑脸,不由的满脸奇怪的瞪视着他:“笑什么笑?”

        “这么说,等这场风波彻底过去后,你们会离婚?”他又笑,这回仿佛是开心了些。

        季莘瑶莫名奇妙的斜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再说。”说着,转身走回了餐桌边,坐下去便闷头吃饭,一句话都不再说。

        离婚?

        这会是她跟顾南希最后的结果吗?

        想想那天他在阳台上说的话。

        她有一种预感。

        他不打算让两人再有任何交集,她或许从此都再也见不到他,又或者,除非必要之时,他更会在她的世界里消失的彻底,包括他的任何消息,她也很难得到。两人的身份这么悬殊,市长的行踪本就是保密,而一但他选择与她再无交集,恐怕她这辈子,也无缘再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季莘瑶忽然觉得有些食髓知味,莫名的心底有些压抑。

        这种压抑,是连顾远衡打了她那一耳光时都没有过的压抑。

        或许本该是可以相敬如宾的婚姻,却因为她那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陌路,这算不算是她自找的?

        可明明这本来就应该是她的生活,明明顾南希的存在不该对她的心绪有什么影响,可为什么,她现在心底几乎乱成了一团麻。

        她骤然放下碗筷,转身从行李箱中拿出几份材料去看,专心投入工作中好分散心底那些莫名奇妙的情绪。

        第二天是星期天,修黎的公司有事要忙,所以没在家陪她,季莘瑶一个人在g市的大街小巷逛,坐在公交车上路过f市的市政厅时,瞥见政府前广场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辉腾从前方驶来,停在那里,后边的车门打开,从中走下来一个人,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从车中走下来的人,所乘的公交车已然走远,从她这边的角度,只能隐隐看见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

        这一整天,季莘瑶都坐着公交车穿梭在f市的大街小巷,回忆着这个她曾经生活了两年的地方,想想自己当初为了爱而离开这里,还真是觉得有些可笑。

        一天的时间,其间有几次秦慕琰打电话过来。

        “该死的,季莘瑶你居然把老子甩掉了!有本事你别再回g市!我特么现在真想把你给炒了!”

        事情是这样的……

        星期六那天早上季莘瑶在公司拿到机票后,本来要打车去机场,谁知道秦慕琰的车就停在她公司门口,他的意思是要陪她一起去f市,顺便两个人一起在外边培养培养感情云云。

        结果她趁他一时没注意一个人先跑了,当然,在跑的时候顺便把秦慕琰的身份证也带在身上,这样他没了身份证,暂时没法赶飞机,于是……

        笑话,他秦慕琰还真当她能妥协?她要是真跟他一起来f市,指不定就是羊入虎口,怎么被吃干净的都不知道!

        如是,她这两天都被秦慕琰的电话轮翻轰炸,她最终十分无耻的将电话设置成了静音。

        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此时此刻那厮正暴跳如雷的想杀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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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的市建展览,季莘瑶揣着工作证到了f市五环的会展中心,到了门前时被拦住,直到她出示了工作证和邀请涵后,门前的几个保安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证件和邀请涵,才放她进去。

        展览会设在下午1点,虽是白天,但会展中心里却是没有明窗,诺大的会展中心灯光琉璃璀璨,大厅中聚集着各省市的政要,三五成群的高谈阔饮。

        她独自在角落里摆弄好手中的小型专业dv,然后将工作证挂在脖子上,举起dv便走进去,正要先将会场中的市建规划图和模拟摆设拍下来,忽然,门前走进来的一道身影使得她所有的动作都顿住。

        又近两个星期未见,本以为再也没机会碰面的顾南希在会展中心的正门缓步走了进来。

        黑色合身的风衣下依旧是他在较严肃的场合中惯于穿着的灰黑色条纹西装,他今天没有系领带,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一尘不染的头发微微向后梳拢,但却很是自然,整个人的着装虽严肃干练却也不失随性,进门后便被几个知名政要围住,他淡笑着与那几人握手言谈。

        在人群中,他算是最年轻的那一个,却也是气质涵养最沉稳,低调却气场最慑人的那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在一众政要面前最是引人注目。

        忽然,手机响了。

        季莘瑶硬生生的别开视线,低头看着手机,见是总编打来的,由是转身走进角落。

        “你星期三晚上去f市弘泰酒店与几位政要吃个饭,那些都是曾在g市就任过的高官,和咱们公司有些交情,以后的路长着呢,难得这次在f市能聚一聚,你可千万不能不去啊!请客的是f市现任市委书记,以后说不定还能爬到什么位置去,咱可不能得罪!”总编的声音在电话里传来。

        季莘瑶一怔,心思没完全在电话里,回头再看向展览厅门前的那些身影时,已不见顾南希。

        她这才收回目光,对着电话疑惑的问:“我说老大,你这一次次让我代你去各种饭局,我到底是你手底下的小编呀,还是公关啊?”

        “这说的是什么话,咱公司的公关哪有你出面的排场?那些高官目前还不知道你老公是谁,你到时候别忘记提一下,这样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以后咱们公司和这些难伺候的爷们见面的机会也更多些。”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就知道拼业绩,不就是想在秦氏彻底扎稳脚跟吗?都这么大的公司了,还非巴着那点秦氏的投资,你拼业绩,我们天天加班加点的干活不说,这没事还要帮你去饭局,我季莘瑶这就是还没吃着亏呢,要是哪一天我不小心喝大了被人占着便宜,我看你还敢不敢再让我参加这些饭局!”

        没想到向来对工作方面好脾气又耐心的季莘瑶会火了,那边总编愣了半天,才尴尬的笑了笑:“小季呀,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只有你适合吗……再说了,就算是真喝大了,像你这脾气,有谁敢对你动手动脚啊,你说是不是?何况你还有市长夫人的头衔在这儿摆着呢,没有谁敢对你怎么样……”

        “得,您可别说了,越说我越想砸了这电话。”季莘瑶翻了个白眼,索性直接将电话挂断了,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摆弄手里的dv,转身正要去拍规划图,却是募地脚步一顿,有些怔然的看着正站在自己身后三米开外的男人。

        只是怔了一瞬,她便立时敛住脸上所有的表情,紧握住手中那只依然未换掉的旧手机,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向她走过来的安越泽。

        直到他靠近,她正欲向后退,与他拉开距离,他便开口:“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就算再不想见着我,也没必要反映这么大。”

        季莘瑶拧眉,没什么好脸色,连话都懒得跟他说,转身便要走。

        “季莘瑶,你是怕自己一面对我,就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吗?”

        她一顿,握在dv上的手紧了紧,没理会他,径自向前走。

        赫然,手腕被他自身后抓住,她立时浑身一个激灵,转身便要甩开他的手:“你放开!”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他不仅不放开,反而拽着她便将她向他身前靠过去。

        “你神经病!放开我!安越泽!这大庭广众的你干什么?你要不要脸?!”她气极,甩不开他的手,却是控制自己的身体向后,死活不靠在他身上。

        “我听说……”他俯首暧昧的靠近她耳边:“顾市长也在f市,你们没有一起来?他不是你老公吗?”

        季莘瑶咬牙,赫然一脚踩上他的鞋,在他终于松开她的手的刹那连连向后退了数步,抬眼死死的瞪着他眼中那仿佛像是在看她笑话一般的冷笑,深呼吸一口气,募地扯开唇角报以同样的冷笑:“这似乎不该是安副检你应该关心的事情。”

        “我不关心你?那我关心谁啊?”他再度朝她走来,俯首暧昧的贴在她耳边,曾经熟悉如今却让她备感陌生的气息将她笼罩:“好歹咱们还是有些旧情,你说是不是?”

        “谁跟你有旧情?”她用力推开他,也不知是巧还是不巧,手中的手机陡然掉了下去,“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因为两人身处的地方是灯光较暗的角落,所以暂时没人发现这一角落的异样,展览会依旧在举行,主持人的声音在音响中传来,震着人的耳膜,却也让季莘瑶的脸在刹那间更白了一分,她忙俯下身去就要将手机捡起来。

        安越泽却是先她一步,顺手捞起那只手机,似乎是要递给她,她却是没有接,冰冷的目光看着他手中的手机。

        “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换?”他仿佛是在笑,目光却是在打量着她的表情。

        这是第一次,她习惯了整整两年的一支手机却让她所有的脸几乎都丢光了,那只被安越泽握在手中的手机仿佛是一个笑话,在昭然若揭着她曾经的愚蠢和天真。

        几百块钱的小手机被她当做珍宝一样用了两年,到现在都不舍得换,究竟真的是习惯,还是真的像顾南希说的那样,就算是她再恨,终究也还是没有放下。

        手机被递了过来,她沉着脸,抬手便要接过,哪知他握着手机不放,在她赫然抬眼瞪她的刹那,反手将她的手也一并纂进手里。

        她一僵,脸色更沉:“放手!”

        “季莘瑶,我知道你没有忘记过去。”他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声音仿佛破空而来:“我也没有!”

        她立时抬起眼,眼中的冰霜更甚。

        “如果你愿意听我的解释,我……”

        “我不愿意!”她的声音毫无温度,目光亦是毫无温度,用力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顺带着那只手机再度落在地上。

        早已经破旧的手机早在刚刚摔了那么一下时估计就已经快要零碎了,此时更是手机翻盖与机身断裂脱离,她低眸看了一眼,俯下身捡起,从中将卡拿了出来,然后将那只彻底断裂了的手机扔进角落里的垃圾筒。

        在扔进去的刹那,她感觉到安越泽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她回身:“有些东西只是习惯,并不代表其他。”

        说着,便将手机卡放进包里,打算晚上回修黎那边将行李箱里的那只新手机拿出来用,本来她放在行李箱里,一直在考虑用还是不用,现在也不用考虑了。

        “是习惯还是不舍得放下!”他走过来,站在她身后,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我承认我和菲儿的事情是我的错,但我最原本只是想利用凌家的势力替我铺路,你该知道我的家境,家里没钱也没人,如果不借助外力,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在政圈里平步青云!”

        “所以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劈腿?又把自己的女朋友灌醉送到你死对头的床上?”她募地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冷哼一声:“安越泽,你不要告诉我,你是想说你特别无奈,你其实特别爱我,当时只是被逼到了死角,所以才出此下策?”

        他一滞,有些怵然的看着她眼中的绝决:“莘瑶,我从来就没打算过要跟你分手!包括那件事情,其实我知道以顾南希的为人,他不会碰你!我实在找不到其他适合的人,所以才把你送了过去!后来如果不是被你撞见我和凌菲儿走在一起,其实事情就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当时也是气疯了才会那样说你,其实我……”

        “够了!”季莘瑶冷笑:“安越泽,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一个敢做而不敢当的人!你跟人家凌菲儿的订婚宴还有三个星期就要举行了,难不成你还妄想我跟个傻子一样相信你的话,跟你旧情复燃,让你上演一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肥皂八点档吗!?”

        “这次订婚宴是我故意在拖延!你还不明白我在等什么?”他忽然拧眉,伸手便要放在她的肩上。

        季莘瑶骤然一个退步,他的手落空,眼中有几分无奈和挣扎:“莘瑶,我知道你和顾南希结婚是在做给我看!你们曾经根本都不认识!你何苦把自己的婚姻幸福都葬送在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手里!他是在利用你!”

第085章 【9000字】

        季莘瑶骤然一个退步,他的手落空,眼中有几分无奈和挣扎:“莘瑶,我知道你和顾南希结婚是在做给我看!你们曾经根本都不认识!你何苦把自己的婚姻幸福都葬送在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手里!他是在利用你!”

        “利用?”她轻斥:“你说顾南希利用我?难道你就没有利用过我?安越泽,你少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告诉你,我早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以为过去我对你百依百顺就可以原谅你所有的龌龊与无耻!我季莘瑶再怎么样也没犯贱到去吃你这种回头草的地步!我的婚姻很幸福!不需要你来用这种口气来跟我装深情!”

        “是吗?”他忽然冷笑着伸手指向台上正在与一干政要一同剪裁的身影:“你的丈夫正站在那里!他知道你在这里吗?他的眼中有你吗?他看得到你吗?!想要演戏也要演的真一点,你季莘瑶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你真以为那四年我没对你用过感情?我要是对你真的无情我现在也就不会……”

        “安副检,你耽误我的工作了。舒残颚疈”终于,季莘瑶忍无可忍,举起手中的dv,对着他的脸。

        安越泽僵了一下,瞪着她,又抬头看看她手中的dv,见那上边的提示灯亮着,顿时拧眉:“你什么意思?灏”

        “没什么意思,如果安副检你打算继续这样***扰我的话,我不介意将你这一副嘴脸录下来,当做最劲爆的新闻发布给别人看。”她忽然低低一笑:“你还不知道吧,刚刚我就已经把dv的镜头一直对着你,从影像到音频一句话也不落的全录了下来,你要是继续***扰我,利用凌家铺路想要平步青云的安副检你,利用了凌菲儿感情的你,劈腿跟小三厮混把女朋友送到市长的床上想要加以陷害的你,恐怕马上就会被赤`裸裸曝光了。”

        “你!”他大怒,劈手便要夺她手中的dv。

        季莘瑶向后退了一步,靠近展览厅内的保安,人已站在灯光下嗯。

        两人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安越泽不敢再对她怎么样,却是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季莘瑶!我警告你!你可别乱来!”

        “我乱来?我怎么乱来了?你安副检既然敢做,难道真的还就不敢当了?”她挑眉冷笑。

        “你到底想怎么样?把dv给我!让我把刚刚那段删掉!我保证不再纠缠你!”他脸色出其的难看:“给我!”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这种人,值得我信吗?”

        “季莘瑶,你别不知好歹!”

        “怎么说话呢?”她依旧挑着眉:“你别忘了,现在是我手里捏着你安越泽足够多的证据!是你别不知好歹!不要逼我!听到没有?别逼我!你马上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虚伪的嘴脸!”

        “你……”

        “安越泽,做人都是有底线的。”季莘瑶敛了几丝怒意的目光就这样直视着他的脸,仿佛有什么她曾经太过执着和放不下的东西在她的眼底彻底的消散:“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不要脸也就算了,还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不要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不是凌菲儿,我不是刚刚20岁的小姑娘,我不是被你三言两语的哄骗就能出卖自己的一切的傻姑娘!我在你这里跌到过,就不会再跌第二次!我不知道你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但我现在算在知道了一件事……”

        他拧眉:“……你知道什么?”

        “你和凌菲儿那种嚣张跋扈的女人……”她收起dv,水眸划过冷冷的漫笑:“真是天作之合!绝配!!!”

        话落,不再看他,转身便走。

        市建展览早已经开始举行,季莘瑶收拾了一下心情,开始仔细的寻找新闻点,同时抬眼,看见已经剪彩结束的顾南希从几位保安在人群中开出的路中缓步离去。

        这种场合对于各省市的政要来说,只需要露一露脸就可以离开了,季莘瑶远远的望着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

        他应该是没有看见她。

        就算他看见她也在这里,又能怎么样?

        说是让她回归属于她自己的平静,便是不打算再介入她的生活,本来就是形同陌路,现在更是,好不容易看见他一次,都仅仅是在这种场合。

        ***************************************************************

        “换新手机了?”

        晚上季修黎下班回家,忽然瞥见季莘瑶正在摆弄那只最新款的白色三星手机,不由的笑着手过去:“居然还是这一款?怎么?你现在的薪水这么高?向来节俭的季莘瑶也会赶一赶时髦弄这么一只昂贵的大白板了?”

        “手机是秦慕琰的买的。”季莘瑶团坐在地毯上,专心的在找回卡上遗失的几个号码,回头又看看电脑上写的找回号码的教程。

        “谁?秦慕琰?”季修黎赫然坐到她身边:“哪个秦慕琰?”

        “废话,你认识的秦慕琰还有几个?他回国了,好巧不巧的去了g市,我们公司正好是秦氏旗下投资的一个公司。”

        季修黎“哦”了一声,却是忽然一把拿过她的手机:“这手机的款式我最近挺喜欢的,你不是向来都喜欢小巧型的吗?明天我重新买一支给你。”

        “哎呀你别捣乱,我正找号码呢!”季莘瑶忙将手机夺了过去,低头一边找着号码一边说:“这种手机一般不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你一大男人拿这种白色的,不觉得丢人啊?”

        见她竟还把那手机当个宝贝似的,季修黎顿时拉长了脸:“季莘瑶,我说你就不能离这些男人远点儿?一个安越泽自己滚蛋了,一个顾市长跟你相敬如宾等着离婚,他秦慕琰怎么又跑来搀和了?这些王`八`蛋我特么就赶不干净了是吧?”

        “什么叫赶?什么叫我不能离这些男人远点儿?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她抬起眼,一脸不明所以的瞪着他。

        “我也别扭!”季修黎满脸不痛快的忽然站起身,重新套上外套就要出门。

        “干吗去?”

        “屋子里闷的慌,出去走走!”他口气不太好的甩门走了。

        季莘瑶嘴角一抽,觉得这小子这两年总是神神叨叨的,不由的撇了撇嘴,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

        终于将所有号码都找回后,她便开始忙碌着将dv中今天拍摄出来的视频放进电脑里进行剪辑,在剪辑之前要先从头到尾的看一遍,她特意将有安越泽的那一段剪出来扔进回收站,然后去捧来一包修黎给她买的薯片,一边看电脑里的视频一边吃。

        认真的目光忽然凝在视频中的某一点。

        她顿了顿,按了暂停。

        她怎么把顾南希离开会场的时候那一段也给录下来了?再看看这时间,她当时有转身看了他那么久?

        秀眉微蹙,手轻轻握住鼠标,迅速将那段剪了出去,然后继续看,心神却是由此而不再安宁,目光始终有些恍惚不定。

        晚上忙完,回到卧室,躺在一片黑暗里,却是整夜的失眠,脑子里有很多影像在闪动,包括今天在会场偶遇安越泽时他说的那些话。

        忽然忆起四年多前与安越泽相识直至恋爱的情景,那时学校里的恋爱那样纯粹和简单,却偏偏又如此脆弱的不堪一击。

        ******************************************************************

        星期三上午,f市地处南方,却是阴雨绵绵。

        “这么大的雨,你还要去会展中心?”季修黎本来是这两天特意请假,打算在家里陪她,在她出门时便开车送她,一走出小区,他便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和脚边的水渍轻叹着问。

        “唔,领导有命,不敢不从啊。”季莘瑶苦笑,坐进车里,一边抖着伞上的雨水一边说:“把我送到会展中心北门就好,我今天估计会晚一点回去,你别等我。”

        “有饭局?”

        “嗯。”

        季修黎没再说什么,一路开着车将她送到了会展中心,下车将雨伞递给她,季莘瑶接过伞便匆匆跑向会展中心。

        正跑着,谁知进北边的大门,因为跑的太急,脚下的鞋跟骤然与门里的缓速带相撞,一个不稳,低呼一声便直朝地上扑去。

        “哎,小姐,没事吧?”旁边不知哪里走过来的一个保安扶住她,她慌忙站稳,抬起头来,对那保安感激的笑笑:“没事,没事,谢谢你啊!”

        保安腼腆的一笑,没说什么,转身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季莘瑶不禁随着他所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几位政要高干正在侧面的花坛那一边走过来,每个领导身旁都有一位保安或是一位女工作人员在帮忙举着伞,恭恭敬敬的送着领导。

        唯有在走在左侧的依旧是一身黑色风衣的顾南希自己举着伞,同时十分绅士礼让的为身旁的那位女工作人员遮雨。

        那一瞬间她仿佛忆起曾看过的两张对比照片,中国的政要领导与美国的政要同在烈日下出行,中国的政要必然有至少一两位工作人员在前边举伞后边送水的伺候着,而美国的政要却是很有风度的为一同随行的女士举伞遮阳,甚至连总统出行都必然对女士礼让三分,从不会摆那些莫虚有的官架子。

        曾有人在网络上因这两张照片调侃说,从各国各阶层政要高干身上便可看出一个国家的素质。

        然而此时此刻,她远远的望着那在另一边的门离开的几道人影,目光始终锁在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上。

        人人都知道官`场腐`败,政`治敏感,他们是被十几亿双眼睛仰望和期待着的那一种存在,众人只知g市的市长顾南希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领导,多少人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惊叹,却从未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好。

        而她知道。

        有那么一刹那,她竟会因为他而莫名奇妙的感到一丝小小的骄傲和自豪。

        又一次,他渐行渐远,隔着雨帘,他或许根本就没有看见不远处站在北门边的她,可她却举着伞,站在滂沱的大雨中,站到双脚发麻。

        今天的展览会因为大雨的关系,远没有星期一时的人多。

        季莘瑶迅速的去拍摄,又趁机采访了几位领导,午休时间会展中心人渐渐少去,听展会的主持说因为天气关系,下午的展会暂停,全部挪到星期五统一展览,她才收起东西离开。

        本来以为晚上的饭局也干脆一并被取消算了,谁知道她还没回到修黎的住处,总编那催命似的电话就又打来了。

        晚上9点,f市最富盛名的弘泰大酒店。

        心知f市市委书记请客,估计会是一场难得的豪华盛宴,可却没想到豪华程度竟如此奢靡。

        季莘瑶刚一走进宴会厅,便发现已被私人完全包揽的大厅里已是一片觥筹交错,四五只圆桌以着花样的方式分散四周,其实总编告诉她的时间是7点半,她故意拖延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毕竟她只是一个小角色,既然代公司名义受邀,不来的话不太好,早早就来的话恐怕也没人稀罕答理她,于是她特意晚一点才到,一进去,她便在那几桌中扫到了f市市委书记的身影,走过去客气的说了两句寒暄的话,就被安排到了另一桌。

        就在她正打算不顾满桌陌生人好奇的目光拿起筷子打算先填饱肚子的时候,宴会厅旁侧的一间包厢的门忽然被打开,她抬眼朝那包厢淡淡看了一眼便继续夹起一筷子东西放进自己面前的餐碟里,却是倏地,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再度抬眼朝那包厢看去,在她这边的角度,正好看见顾南希正在那包厢里与几位政要同坐一桌。

        f市市委书记打开那包厢的门正要走进去,却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在宴会厅里扫了一眼,看见季莘瑶,便忽然笑着朝她走过来。

        “季小姐,你刚刚说你是g市丰娱媒体的是吧?”f市书记忽然笑呵呵的看她,说着便伸出手朝向她。

        季莘瑶站起身与他握了一下手:“是的,我在政务部门工作。”

        答话时,她笑的满脸矜持客气,据说总编跟这位书记关系不错,她可不能得罪。

        那书记忽然笑的一脸意味深长,靠近她耳边说:“你们总编对我说过你和秦总的关系不错,我刚刚喝酒喝到发昏差点忘记了,来来来,你怎么能坐这一桌,快进包厢里面那桌坐,正好你们g市的顾市长也在!大家坐一起喝几杯!来!”

        “我就不去了,坐这里挺好的,书记您忙您的,不必管我,这桌真的挺好,而且我的酒量一般,怕是会扫你们的兴。”她暗暗僵了僵,渐渐端正了面色。

        “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坐这一桌?”f市书记一脸兴奋的抓着她的手便将她向那包厢拉去:“既然是秦总的特别关照,以我和秦总的交情,怎么能不请你进去喝一杯!”

        “还是不了吧……”

        “来来来,季小姐,别客气!秦氏这次可是对我们市建投资出力不少,秦氏的人无论是哪一个在这里,我都不能亏待!对了,怎么不见秦总一起过来?我听说他本来是要过来f市,可似乎出了什么状况?既然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就更不能缺席了,快,进去坐!”

        季莘瑶本来想拒绝,可这书记却是热情的跟什么似的,又听他问到秦慕琰没来的原因,顿时眼皮一抽,硬着头皮跟他进了前边那包厢。

        桌上正是一片互相的阿谀奉承与更热烈的觥筹交错,当f市书记拉着季莘瑶的手走进包厢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们看了过来,所谓的大人物,政要高干,大多是大腹便便,大概七八个人分散着围坐了一桌。

        菜色比之外边看似没多少差距,但却其实是更为丰富,奢侈的不奢侈的都有了。

        “这位小姐是?”有人开口问,见是f市书记抓着她的手,便笑的一脸暧昧。

        顾南希始终淡定的坐在那里,自打他们走进包厢,虽是看见了季莘瑶,沉静的目光只是淡淡的落在她的身上,初时的惊讶一闪而逝,墨色的眸子幽淡而疏冷,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这位是g市秦氏丰娱媒体的主编!”f市书记依旧是满脸兴致的笑着,却没过多的介绍,推桑着季莘瑶的肩膀便将她向桌边推去:“快快快,季小姐,先坐,先坐下!”

        一群人不明状况,季莘瑶亦是浑身僵硬,在对上顾南希不冷不热的视线的那一刹那,只觉得今天自己似乎不该来。

        只是分秒光景,她人便已被按着坐到桌边,对四周那些投过来的打量与疑惑的各种目光有些尴尬而客气的点点头。

        幸好她依然不是这桌上的主角,众人只是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完全是个小角色,没过一会儿便又继续回到了之前气氛热闹的酒局中。

        她一直没抬头,更也刻意躲闪着目光不去看某一个人,却是在众人举杯时,她既坐在桌上,必然要迎合着众人的举动也跟着举起杯来,抬起眸的刹那,猝不及防的再度对上顾南希那讳莫如深的眼,她暗暗叹了口气,只觉得头在生生的疼着。

        “顾市长,这位季小姐可是你们g市属一属二的丰娱媒体政务部的骨干,想必二位定是见过?”酒过三巡,f市书记忽然笑呵呵的开始穿针引线的各种介绍了起来。

        顾南希状似不经意的转眸,眼神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的脸上。

        季莘瑶为免太尴尬,抢先开口道:“顾市长日理万机,我这种小人物哪有机会见着。”

        他眸色未变,疏朗的眉宇微抬:“季小姐言重了,是顾某平日行事仓促,未缘得见,既然是‘初次见面’,不如喝一杯?”

        那一句初次见面,他刻意的将语速放缓。

        他这边话一落,季莘瑶的脸就僵了,更是在看见旁边有人给她的杯里倒了整整一杯的茅台酒时,脸上刹时一阵隐隐发青。

        顷刻,他波澜不惊的眼底染了丝调笑的意味,举杯朝她示意:“请。”

        “顾市长这可是第一次在酒桌上主动对女人请酒啊~”有人起哄。

        “季小姐这么漂亮又能干,连我都想敬一杯,谁知道被顾市长抢了先!哈哈……”

        这一桌的人虽有几位市级骨干,但毕竟g市在国内影响力重大,且顾家又是华人举目皆知的名门望族,顾南希又是上头钦定的下界省长候选人,自然众人阿谀奉承的对像皆在他一人身上,刚刚进包厢时她便发现大半桌的男人都对他逢迎着在敬酒,一个比一个殷勤,现在这是又得着机会仿佛想要促成什么好事儿一样。

        “怎么?季小姐不会喝酒?”在季莘瑶僵坐着不动时,顾南希似笑非笑的问。

        她算是看明白了,他明摆着是没打算让她下来台,顿时抬手握住面前的酒杯,看着那杯中满满的白酒,深吸了一口气,抬眸对上他高深莫测的视线。

        tmd!今天上午在雨中她还以为他顾南希是个好人,可见她特么错的有多么离谱,简直就是愚蠢和天真的综合体!

        不就是想让她难堪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是真拒绝了这杯酒恐怕才是真的难堪!

        募地,她把心一横,举起杯抬眼对他矜持而客气的笑了笑:“顾市长,初次见面,荣幸之至!那这一杯,我先干了!”

        说罢,仰口便以着尽快的速度将满杯的酒喝个干净,。

        放下杯时,她隐隐被喉间火辣的液体呛了一口,难受的咳了一声,同时满桌掌声四起:“季小姐好酒量!”

        顾南希却是不动声色的举起杯,睇着她因急速上升的酒意而渐红的脸,酒杯送至唇边,一饮而尽。

        “好!好——”众人笑言。

        f市市委书记趁着酒局被推向了高`潮,由座位上站起身来,对顾南希说道:“顾市长,你这百忙之中抽身前来,算是咱们f市天大的面子,以后咱们两边一定要多多往来才是。”

        顾南希起身,目光已从她身上离开,淡然的回敬了f市书记:“徐书记抬举,折煞顾某了,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f市书记连连称是,同时折下身子,坐回位上,一边招呼众人,一边笑呵呵的说:“吃菜,吃菜,这桌上刚刚新上来的菜有不少是f市的特色,顾市长一定要尝尝,过会儿咱这桌上可还有压轴戏呢。”

        顾南希只是意思意思的夹了撮离自己较近的菜,淡淡的送入口中。

        这边季莘瑶却是食髓知味,一时不咸不淡的吃着同样离自己最近的菜,再好吃的美味在她这里此时也是如鲠在喉。

        “对了,顾市长,我正好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是关于……”f市书记想了想,忽然满脸殷切的开口。

        顾南希接过旁边的人递过去的酒杯,轻笑道:“徐书记,今晚我们只谈风月,不谈政治!”

        f市书记怔了一下,欲出口的话就这样憋在口里,却是尴尬的笑笑:“好,好!不谈政治,不谈……”

        虽不知f市书记究竟是有什么事想要跟顾南希商量,但见顾南希这态度,恐怕是根本没打算接他这话茬儿,应该是根本就没打算理会,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这顿饭一直吃到半夜11点多,场面热烈到了非同凡响的地步,恐怕这排场皆是f市书记做给顾南希看的,可见所求之事也是同样的非同凡响,季莘瑶虽好奇,但在坐的都是近几年政界的首脑,且他们都对顾南希十分客气恭敬,她也无法继续坐下去一直听。

        顾南希十分客气的接过众人敬的酒,没有丝毫太明显的官威,但在这一干人中,却依旧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在众人举杯尽欢大快朵颐之时,她趁着所有人高兴之际,偷偷出了包厢溜到了外边的桌上吃饭。

        在包厢里的那一桌,虽接触的人都是大人物,可她坐在那里吃个东西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实在是憋屈的紧。

        在外边的宴厅里吃了些东西她才终于吃饱,但刚刚那一杯足有30年份的茅台白酒似乎是因为她喝的太急了,脑袋早就开始发涨,这一会儿是硬撑着精神坐在外边,勉强吃些东西才将酒意压了下去。

        她的酒品一般,酒量不小也不大,好歹这么多年应酬不少,一杯白酒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但是刚刚那一杯是足足有七十度的茅台,又喝的太急,现在胃里有些难受。

        胃越难受,她越在心里咒骂顾南希。

        她说的那句初次见面只是想让两个人在那桌上不尴尬,没想戳破两人的关系,谁能想到他竟然借机灌她酒!

        正在心里暗暗骂着,时间已指向夜里11点45。

        他们喝了这么久,她蹙眉,又看了一眼时间。

        照他们这样喝下去,顾南希又是被敬酒的主角,他能受得了吗?

        这也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顾南希在外应酬时的状态,恐怕他无论去哪里都是这样被众人逢迎着。

        她这一杯都够呛了,想想顾南希那一杯接着一杯的被敬,他还都不好拒绝。她忽然起身,推开包厢的门,刚打开门正要走进去,赫然脚下一僵,整个人险些和里边正要走出来的人影相撞。

        抬起眼,待看清眼前的人,她募地一怵,忙要向后退一步给他让出路来,哪知眼前的身影忽然朝着她这一边倒了过来。

        “哎,顾南……”她慌忙抬手扶住大半个身子几乎都靠在她身上的顾南希,却忽然听他在她耳边微哑的低语:“别说话,扶我出去。”

        他的声音淡淡的,独特的又带着浓重酒气的气息喷拂在她耳边,她顷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直接抬起手扶着他向外走。

        包厢中的人一见是她扶着顾南希出去,都露出一副仿佛司空见惯了一样的表情继续喝,没打算拦着。

        在坐无不见惯风月,傻子才会去阻拦。

        而季莘瑶刚一将顾南希扶出酒店,秋夜的冷风吹来,一直靠在她身上的男人便轻轻推开她。

        她放开手,看着顾南希转身走向路边停放的一辆黑色辉腾,虽是没有刚刚装出来的那一副烂醉,但脚下的步伐终究还是有些不稳,她看着他略有些凌乱的脚步,叹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扶住他。

        他忽然顿了一顿,侧过头来淡淡扫了她一眼。

        “你喝的太多了。”她说:“是你自己开车回酒店还是有司机送你?你这样可千万不能自己开车!醉成这样不安全!”

        他却是静静的睨着她,眸色无波无澜,就只是这样看着她,淡问:“你怎么在这?”

        “全国只有十家媒体应邀参加这次f市的大型市建展览,我们公司在受邀的名单之内,总编派我过来做这次展会报道。”她知道他指的是她怎么会来f市。

        他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亦不再看她,转头看向对面霓虹中来往的车流,似是没打算再有其他动作。

        f市的夜色没有g市那般璀璨迷人,但却也别具另一种特色,道路两旁的树干中挂着各种颜色的彩灯,将这宁静祥和的夜晚添了几许俏皮与温暖。

        一时间两人仿佛再也没有其他话可说,季莘瑶动了动唇,犹豫了一下才道:“你住哪个酒店?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我有司机。”他用下巴指了指路边那辆黑色辉腾。

        她朝那辆车看了一眼,仔细看去,果然看见那车的驾驶位上有一位司机仿佛是早已等候多时了,这才发现自己难得的一次殷勤竟然是这么的多余。

        她笑了一下:“那就好,正好我刚刚也喝了酒,也没办法开车。”

        接着,两人再度无话。

        一阵怪异的沉默,使得冷洌的空气都放弃变的压抑。

        季莘瑶看见前方有几辆计程车,识趣的说了声:“那我先走了。”便转身走向路边抬手去拦计程车。

        -

第086章 【6000字】

        那两辆计程车由远及近,倏的便直接路过,没有在她面前停下,她这才看见那车中都坐着乘客。舒残颚疈

        抬步便要去马路对面拦车,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辉腾,车门打开,从驾驶位中走出一个带帽子的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应该就是顾南希的司机,那个男人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快步走到顾南希那一边。

        因为路上车流亘多,她暂时还没找到机会穿行过去,站在路边,就那么随意的转过头,便见那司机对着顾南希满是歉意的说了几句话,又似乎是很着急。

        看见顾南希略点了点头,他才吐了口气,对着他恭敬又感谢的哈着腰,须臾转身快步跑到路边,正巧这时开过来一辆计程车,季莘还没有抬手去拦,就被那个带帽子的男人拦住了,那人坐进计程车里,绝尘而去。

        他不是顾南希的司机吗?怎么自己打车走了灏?

        季莘瑶疑惑的看着那辆已经远走的车,又眼尖的看到顾南希踩着不怎么稳的步子走向那辆黑色辉腾,见他走到车门边正要打开驾驶位那一边的车门,她立时蹙了蹙眉,转身走了过去。

        “你不能开车!”她快步走向那辆辉腾,抬手敲了敲车窗,车窗缓缓落下,她劈头盖脸的便对着他严肃的低斥。

        顾南希一手握在方向盘上,另一手按着眉心,听见她的话,便放下正在揉眉的手,侧头淡看她一眼嗯。

        “不要说现在酒后开车是违法,就算你官大压人,不怕交通管制,也该想想自己的安全!你喝了那么多酒还开车,不要命了?”她拧眉,伸手进去就要将方向盘下的钥匙拔下来。

        顾南希没有动,也没有阻拦,直到她将钥匙拔下来,也没有什么动作。

        “我去叫计程车送你!”她紧握着那串车钥匙,拉直身体便要旋身去打车。

        “我的安危,有这么重要?”忽然,他因酒意而低沉暗哑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她身侧响起。

        她一怔,募地回头看着他。

        顾南希缓缓转过头,周身是浓重的酒意,墨色的眸子在f市街边的霓虹下泛着点点幽深的诡异,望着他暗沉的眸光,她呼吸一滞,平平的拉开视线:“我只是知道你今晚喝了太多的酒,好心劝你一句。”

        他唇边仿佛浮现一抹意味深长,他哼笑了一声:“只是这样?”

        她眼皮一抽,莫名奇妙的看着他眼中的疏冷与迷离,回身看看来往的车辆,看见几辆没有乘客的计程车就这样一辆一辆的路过,其实她大可以不管他,既然他愿意酒后开车,她管他是死是活呢?

        可他要是真死了……

        她季莘瑶不就成了守寡了?

        顿时,她再度拉回视线,对上他眼中淡淡的流光,不打算再跟他一个醉的快要不省人世的人周`旋,直接问道:“你住哪个酒店?我开车送你,这会儿应该没有交警会来检查我体内的酒精度,我好歹比你清醒,能把你安全送回去。”

        说着,她不等他答话,她便俯身又将车钥匙插了回去,然后拽开车门,伸手去拉他的手臂:“你去后边坐。”

        他没有抗拒,就着她的力道就下了车,却是脚刚一落地,便踉跄了一下,她忙抬手扶住她,整个人赫然因为他靠过来的身子而被压在车门边,腰被后边车门的把手撞到,顿时疼的她脸色发白,低咒了一声,用力将他推开,又反手拽开后边的车门,将他直接塞了进去。

        难得顾南希这么听话,坐进去就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不动了,她却是满脸不爽的揉着刚刚被撞疼了的腰,转身进了驾驶位。

        发动车子的同时她问:“你住哪个酒店?”

        因为知道他这两天会参加市建展览,所以下意识的认为他应该住在那附近,不等他回答,便掉转了车头。

        过了好半天,顾南希都没有回答,她不由的在后视镜里向后看了一眼,见他闭着眼睛,整个人几乎陷进了后边的真皮座椅里,她嘴角抽了抽:“先别睡!你到底住哪个酒店?”

        真够奇怪的,刚刚他的那个司机怎么中途就跑了,也不把自己主子先送回酒店,没看见他都醉成什么得性了!

        她老大不爽的一边注意着前边的路,因为她也喝了酒,所以小心的注意着四周有没有警车,免得被交警拦住要来测她体内的酒精度。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顾南希?”

        身后持续没有回应,她恨恨的咬牙,看见前边路口一个红灯,脚下用力一踩,故意的急刹车。

        本来是要让他撞到前边的座椅好清醒过来,他却在那刹那伸手挡住前面的车座以撑住因惯性而向前靠去的身体,同时睁开眼,淡冷的眸光扫过她转过来的脸:“你想撞死我?”

        “住哪个酒店?快说!”她不耐烦的拧眉。

        然而今天的顾南希却是不知道怎么了,完全不理会她的问题,径自向后再度靠回座椅里,继续闭目养神。

        “顾南希!你发什么酒疯?我问你住哪个酒店!你干吗一直不说!你难道想让我一直带着你在马路上兜圈子啊?”她无语的望着他又一次闭上的双眼。

        “你住哪?”他没有睁眼,紧抿的薄唇却是动了动。

        她疑惑的瞪着他,紧抿着嘴不吱声,没打算回答。

        “送我去你那里。”似乎也并不打算等她开口,他便撂下话,然后继续将疲惫的身体陷入座椅里,不再理会她的喋喋不休。

        “我那里?!”季莘瑶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忽然听见后边的震耳欲笼的车鸣,这才发现红灯已过,忙转身开动车子,却是一边开车一边满眼的不明所以。

        难不成顾南希把她当成他在外边的某个女人了?他有没有醉的这么严重啊?

        由是她又将车开了一会儿,须臾找到一个路边停下,转身看着后边那满身酒气的男人:“你身份证带在身上没有?实在不行我就近找个酒店让你先住下,将就一晚。”

        他仿佛没听见。

        她却是打定了主意,不打算再啰嗦什么,开车便去找最近的酒店。

        终于在附近看见一个高档的星级酒店,她刚要将车停下,身后便传来一道淡寒的声音:“季莘瑶,你就这么回避我们的婚姻?”

        她立时又踩了一下急刹车,身后那人仿佛这回没有防备,重重的撞上的她身后的座椅,顿时她便听见身后的一声闷哼,立时僵僵的转过头去,见他的头正贴在她身后的座椅背后,窘然道:“那什么……我不是故意的……”

        顾南希长叹,以手抚额,拉直身体,紧抿的薄唇隐示着他即将薄发的怒意,她甚至瞥见他的额头上有青筋在突起,她咧了咧嘴,说不出来是想哭还是想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他放下手,暗沉的眸子就这样冷冷的落在她勉强咧开的嘴角上,须臾转开眼看了一眼旁边的酒店,却没有动作。

        “我就送你到这里了,你自己进去开个房间好好休息。”见他不动,季莘瑶总觉得车中的气氛有些诡异,迅速推开车门便要下车。

        他没开口拦住她,也没有跟着一起下车,在她快步走开十几步时,那辆黑色的辉腾依旧安静的停靠在路边。

        季莘瑶走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见他没有下来,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她刚刚才发现顾南希似乎心情不好,他虽然醉了,但却又似乎很清醒,仿佛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在压着他,让他浑身都透出一股疏离和清冷。

        想着,她又加快了脚步,走出去近百米远后,忍了又忍,却是没忍住,又一次回头看向那辆车,顾南希依旧没有下车。

        她这才停下脚步,鬼使神差的走了回去,回到车边,低头敲了敲车窗,没有反映,无奈之下拉开车门,这才发现顾南希竟靠在车后的座椅里似乎是睡着了。

        这种秋季的天气睡在车里,不被冻到感冒也会有可能被活活憋死,他向来不是这样会让人如此操心的人,究竟他发生了什么事?

        她苦恼的看着顾南希的睡脸,隐隐可见他脸色的几分苍白,应该是喝了太多的酒伤到了胃而导致,轻叹着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揭开他的外套,上上下下的翻了翻,却竟然没有翻到身份证。

        找到他的手机,想着实在不行给他那个司机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将他送到酒店去。

        刚拿过那只黑色精致的手机,忽然,手机竟然响了,她顿了顿,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又转头看看似乎真的睡着了的顾南希,犹豫了一下才接起。

        她没有开口,想等对方先说话,好方便她知道对方的身份,以免接错了电话冲撞到了人。

        可是电话那端的人也没有开口,她仔细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隐隐能听见风声,但却也不是很清楚,她犹疑着握着手机,想了想,才试探的出了声音:“你好?顾市长他休息了,请问你有什么……”

        话音未落,电话里便传来“嘟——嘟——”的空洞的盲音。

        她一怵,放下手机,看着同时暗下去的屏幕。

        这谁啊?这么没礼貌?

        她蹙了蹙眉,没再多想,翻看了一下电话薄,没有找到司机的电话,在最近通话里的几个号码也没不知道哪一个是司机的电话,她总不能贸然的打过去一个问人家是不是顾南希的司机。

        不由的,她看了一眼顾南希,终是彻底的头疼了。

        *****************************************************************

        二十分钟后——

        黑色辉腾停在小区门口,季莘瑶下了车,看向小区里的那一栋楼,见屋子里是一片黑暗。

        修黎怎么还没回家?难道他今天晚上在外边也有应酬?

        正好,他不回来的话她也省去了一番解释,转身打开门,小心的将那一身酒气的男人扶了出来,他足足有一米八几,她扶着脚步不稳的他简直就是非一般的难度,直到扶着他进了小区,走进楼道里,又足足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成功将他弄上了楼。

        拿出修黎给她的钥匙打开`房门,便直接拖着顾南希走了进去。

        同时空出一只手爬到墙上寻找开关,打开灯关上门后又一路拖着他进了她暂住的卧室。

        进了卧室,她再次小心的空出一只手要去将卧室里的灯打开,却是没注意到卧室门的宽度,她前脚刚一迈进去,便忽然听见一声闷响,猛地转过头便只见顾南希的头竟然撞到了门框上,她忙要伸手帮他揉揉,他却明显在这一撞之下终于清醒了些,睁开眼,缓缓转过头看向她,染着醉意和迷蒙的眼神因为这一撞而有几分火大。

        “撞疼没有?”她忍着到了嘴边的笑,看见他额上貌似红了一块,似乎他这会儿撞到的地方和之前在车上撞到的地方是同一个位置,由是抬起手便想帮他揉一揉,像是在哄一个孩子:“乖啊,不疼不疼,我帮你揉揉。”

        “你住这里?”他拧着眉转开头,将她伸过去的手避了开。

        见他这显然是已经稍微清醒了些,她的手僵在半空,见他不领情,她也懒得帮他揉,索性放下手,也同时放开他的手臂让他自己站稳,看着他靠在门边趔趄了一下,冷哼着说:“怎么?嫌我这里庙小?住不下你这尊大佛?那我刚刚问你住哪个酒店你还不告诉我?”

        他不冷不热的睨了她一眼,没有进卧室,单手撑在墙壁上,回头看看四周:“洗手间在哪?”

        “那边。”她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浴室。

        顾南希迈开十分不稳的步子走过去,进了浴室拉上门,大概过了两分钟后,她又听见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没一会儿,他便拉开门走了出来。

        见他刚刚似乎用冷水洗过脸,在日光灯下,那张清新俊逸的脸色依旧略显苍白,踉跄着走回到她卧室门口,单手按在门框上,侧头看着她斜靠在门边的姿势。

        “想好了吗?是回酒店还是住这里?”她撇了撇嘴,直视着他因醉意而暗沉的黑眸。

        其实她是想说,清醒了吗?是你自己叫人来接你回酒店还是我送你回酒店?但她又不好那么直接的下逐客令,只好问的委婉了一些。

        虽然她没说的太直接,顾南希完全看懂了她那眼神的意思,却是没有动,看了她一会儿,便似笑非笑的哼了声,直接进了卧室。

        “哎,你……”见他竟然走进去了,她立时转过身,正欲开口问他到底是真醉了还是在故意耍她,却是骤然她腰身一紧,刚走进去的男人长臂揽过她的腰一把将她捞了进去。

        呼之欲出的惊呼被他压下来的唇覆住,只是轻轻的一个吻,她便浑身僵硬被他按在墙边,卧室的灯没有点亮,自客厅传来的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眸色深如幽潭,浓重的酒味与他身上独特却特别好闻的味道笼罩在她周身,略微发烫的唇在她唇上微微阖动:“就这么不放心我一个人睡在车里?嗯?”

        他在她唇角吻了吻,语气中仿佛带着笑。那一声尾音,仿佛在刹那间便牵住了她最敏感的神经。

        她双眼发直的看着眼前因酒意而浑身都透着几分陌生邪肆的男人,整个人僵僵的贴在冰凉的墙上,好半天才找回思绪:“我关心你又没有错。”

        “关心?”他眯眸,凝着她的眼,暗哑的声音在两人贴合的唇间轻溢:“季莘瑶,我是你的什么人?”

        她抬眼,对上他深暗的黑眸,募地浑身一个激灵,他趁机翘开她紧闭的牙关,灵活的舌勾缠住她僵硬的舌头,将她紧紧压靠在墙壁上,汹涌的清潮随着逐渐上升的酒意而仿佛在一刹那间一发而不可收拾。

        “我……”想要发出的声音再度被他覆住,长臂揽住她的后颈,在她隐隐挣扎的刹那按下她的所有抗拒。

        他的唇清凉薄润,这一次不再如同前两次那般的浅尝辄止,覆在她身前笔挺颀长的身体滚烫,却又仿佛是在报复什么一般,狠狠的吸吮着她的唇瓣,她略微吃痛的抬眼瞪他,反抗的动作加大,他却是轻而易举的按住她乱动的手,转首在她耳边低哑道:“回答,为什么关心我?我是你什么人?”

        季莘瑶的呼吸不稳,他的唇贴在她的耳边,说话间嘴唇摩挲着她的耳廓,惹的她忍不住轻颤,口中险些抑制不住的溢出声音,忙死死咬住下唇,侧着头欲躲闪他似温柔又似在蛊惑人心一般的吻。

        “你究竟……是真醉了……还是清……醒着?”她出口的话因为两人缱绻纠缠的吻而模糊不清。

        他不答话,放开禁锢在她腰间的手,伸手将房门关上,顿时,一室的黑暗笼罩在两人四周,黑暗中她仅能捕捉到他眼中漆黑一般的流光,和两人唇间弥漫的不容忽视的酒后醇香。

        是她也醉了吗?仅仅一杯白酒,连她也醉了吗?

        否则为什么她会这么糊涂的将他带回来?

        她早已不是不懂世事的孩子,她早就该清楚如果给了两人机会,那她便可能就无法脱身,顾南希虽理性,也尊重过她的意愿,可一旦她不再那么坚定,他绝对不会容她再退缩。

        她究竟是真的在渐渐歇下心防,还是仅仅因为这酒精作祟?

        因为她陡然安静了下来,不再抗拒,他本像是在报复什么似的吻渐渐温柔,她心脏骤然不受控制的突突乱跳,自己几乎就能感觉那嘭嘭嘭剧烈跳动的声音,下意识的觉得应该停下,想要推开他,却反被他紧紧抱住,他身上独特却好闻的气息源源不断的笼罩着她全身。

        -

第087章 【6000字】

        在恐慌与迷乱中,季莘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舒残颚疈

        她仿佛已经走上了内心的另一条岔路,连她都早已不知何时已偏离了最初的原点。

        “我信。”

        “因为我们是夫妻,懂吗?”

        “婚我不会离,温晴我也不会娶。灏”

        “莘瑶是我的妻子,现在是,以后,依然是。”

        “勤洗热水澡可以驱寒。”

        “季莘瑶,我是你的什么人?馀”

        耳畔一次次响起他的话,她仿佛已经彻底被眼前这个男人所蛊惑,看着在黑暗中那双如幽潭般深邃无底的黑眸。

        这样一个总会给人一种很心安的感觉的男人,这样一个总是有着淡淡的温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对无数女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忽然以舌尖舔在她颈后及耳后敏感的肌肤,她终于无法控制的呻`吟出声,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瞬间满脸羞赧,幸好卧室里没有开灯,不然恐怕他又会说她这张脸真是红的非同凡响了。

        腰间一阵凉意袭来,随即便被微烫的掌俘住,他将她向他贴近,仿佛诱哄的吻星星点点的落在她的敏感的颈间,紧紧扣在她腰间的手在她衣内穿过利落的解开她内衣的环扣,在她倒吸一口气的刹那俯首封住她想要溢出的抗拒或者是任何他不想听到的声音。

        他骤然将她用力按在墙上,酒意蔓延的吻凶猛而炙烈的在她唇齿间交缠,他褪下风衣扔在脚边,须臾忽然拉住她的手迫使她搂住他的腰。

        双手微颤着放在他的腰上,指下的滚烫几乎灼到了她心底,直到颈间忽然微微的刺痛,他竟然吮住她颈间的动脉处用力的吸吮,那感觉不知究竟是疼还是什么,浑身酥麻的电流在无休止的流窜,她忍不住嘤咛了一声,手指在他腰间募地紧扣,浑身都紧绷住。

        他顿了一顿,仿佛酒意终究还是使他有些乏,头贴在她颈侧,灼热的气息喷拂在她耳边,压抑而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你敢说……这不是你给我们之间留出的机会?”

        她募地一僵,下一瞬,人已被他再度扯入怀里,长臂紧扣住她腰身,交缠的唇齿间所有蔓延的酒香皆被他不再耐心温柔的吻吞噬殆尽。

        唇舌缠绵中,高高挽起的发尾缓缓滑落,柔顺轻软的头发撩在他脸侧,他募地睁开眼,深邃的眸子锁入她澄澈的眼底,那一瞬季莘瑶仿佛感觉到他眼中有什么在崩裂,他毫不犹豫的深深吻住她已殷红诱人的唇瓣,由深吻交缠至啃咬,滚烫的掌已肆意的扯下她的套装短裙,拉开她背后的拉链……

        季莘瑶在黑暗中看着眼前不知究竟是清醒还是真的醉了的男人。

        这是一个感情与上`床都不再相辅相成的世界,人视感情与欢`爱为快餐,她季莘瑶也早已被这世界同化,与安越泽在大学的那两年是因为两人都忙于学业,而她也从不在校外留宿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毕业后的两年分隔两地更是见不着摸不着,所以她始终都还是当初那个完完整整的自己。

        新婚之夜时,本来那天在被封的路上,如果顾南希会对她做出什么,她或许会妥协,而因为他纵容过她,也提醒过两人的婚姻是一种什么样的形式,所以她在那之后便刻意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远一点,谁都不要自做多情。

        她始终都很清醒!始终都将他说过的那句话牢牢记在心底!

        脑中莫名的有一根怪异的弦在牵动着她的神经,随着他在她身上点燃了一片火焰的手,她终于闭上眼,搂在他腰间的手由拒绝变为缓缓向上,爬上他的脊背。

        感觉到她的回应,顾南希停下动作,在黑暗中直视着她。

        有那么一刹的募然心动,他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垂眸凝着她下意识睁开的双眼。

        然后,一切仿佛都变的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仿佛烦躁不安的地分开她双腿,挤进她腿间,两人身体紧闭的贴合,让她失去重心的身子完全的贴靠在他身前,手掌下划拖住她腰,她目色迷离的看着他在黑暗中熠熠如星的眸子。

        “季莘瑶,我完全低估了你存在的影响力。”他忽然在她耳边哑声呢喃,在她耳廓有意无意的啮咬撕扯。

        肺腑晨涨满的是无助是惊慌是期盼还是什么,她已分辨不清,更因他刚刚那句话而疑惑的睁开眼,他同时将她的双腿分开的更大了些,手顷刻果绝的将她已滑落到腰间的套装向下扯。

        “喀——”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开门的声响。

        心头仍狂跳不止,此刻她更因那一声响而浑身僵直,猛地抬眼与他在黑暗中对视。

        他好看的眉宇微蹙,眸色微凉的看着她,显然是因为这忽然走进家门的人而带着满满的疑问和被打扰了的不悦。

        “我弟弟……”她用着很小很小的声音在两人依旧贴合的唇边粗哑的说。

        他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但仍旧保持抱着她将她禁锢在墙边的姿势,季莘瑶却是早就被外边的声音一下子就给吓的清醒了,忙抬手要将他推开,手一触到他丝毫不肯后退的胸前她便咬着牙低道:“是我弟弟回来了……我来f市出差,在他这里暂住!”

        “你快放开……他会听见……”她知道这样忽然被中断,顾南希此刻一定恨不得把季修黎给扔出去,可毕竟这里是修黎的家,她哪敢乱来!那小子要是知道她现在这里的状况,非得气吐血了不可!

        他墨色的眸子就这样凝着她,显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季修黎刚一走进门,便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着的,而门口的地上是季莘瑶扔下的包,由是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

        “这女人不是说晚上有应酬吗?难道已经回来了?”径自嘀咕着,他便缓步走过去,侧首贴在门边听着里边的声音。

        一听见门外靠近的脚步,季莘瑶瞬间汗毛竖起,想起卧室的门只是被关上了却并没有锁,她和顾南希两个又衣衫不整的,瞬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顿时满眼央求的看着仿佛根本就不打算放开她的顾南希。

        他却是忽地眼底闪过一缕促狭的暗光,在她一边小心的要推开他,一边用眼神求他停下来的刹那俯首再次俘住她的唇瓣,更深更狂烈的在她口中翻转,下身的***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她腿根处,她倒吸一口气,他却骤然将她搂紧。

        “唔……”她怒冲冲的小声呜咽,完全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生怕季修黎会听见,抬起手在他肩上打了一下,示意他别乱来。

        同时,门外传来季修黎的声音:“季莘瑶?你睡了?”

        她立时瞪大双眸,挣扎的动作越加剧烈。

        顾南希却像是故意的一样,完全不理会她的恐慌,贴着她狂跳的心口,转首含住她的耳垂刻意的撩拨。

        她忍住到了嘴边的呻`吟,低下头猛地一口咬住他的肩膀,报复似的狠咬。

        她咬的越狠,他在她耳边的吮吻便如反噬一般吻的越重,她甚至能清楚的知道明天早上她耳边一定会有完全遮盖不住的红痕,她明天还要上班,这样要怎么见人……

        想到这些,她忽然用力的一把推开他,也不知道是顾南希放手了,还是她真的太过用力,他就这样被推的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她便匆忙站到门边,手握着门把,小心的听着外边的声音。

        顾南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小心翼翼的举动。

        “真睡着了?”见里边没什么声音,季修黎在门外停留了一会儿,便转身去洗澡。

        听见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季莘瑶顿时长吐一口气,猛地转眼看向顾南希,心下开始发慌。

        本来她以为修黎在家,这样她把顾南希带回来,只要解释一下他的身份,再说他喝醉了,修黎再怎么样也不会说什么,可现下……这状况,却显然是已经不太好解释……

        如果解释,恐怕也会起到越描越黑的反效果。

        “他不知道你结婚了?”他睨着她的动作,出口的声音不冷不热的,显然是因为就这样被打断而非常不甘心和不愉快!

        季莘瑶嘴角一抽,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的将房门锁上,须臾转身,见他正抬手揉着眉心,便小声道:“他毕竟不知道你在这里,也没见过你!等我弟弟一会儿睡着了,我出去给你找醒酒茶。”

        他薄唇微抿,淡淡看着她眼中的躲闪:“你不打算告诉他我在这里?”

        “都这么晚了,就先……不告诉他了……”她头疼的抚额。

        顾南希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那一副很犯愁似的动作,雅人深致的眉宇轻扬。

        “他多大?”

        “比我小一岁。”

        “为什么怕他看见我们?既然他已经不是孩子,必然明白我们住在一起没什么不对。”他的声音淡淡的,能听出来并不是很高兴,但却终究还是隐忍不发。

        季莘瑶沉默,靠在门边不说话,伸手将衣服理了理,将滑落至手臂的肩袖拉回到肩上:“那不一样。”

        看着她这动作,顾南希顿了顿,转身走到床边,不再看她。

        顺手打开床头昏黄的小灯,忽地瞥见床头前一个被相框裱着的泛黄的合照,伸手将之拿了起来。

        见他拿起那张照片,季莘瑶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刚张了张口便又抿起,终是没有开口阻拦。

        照片里是一个十分漂亮且妖娆的年轻女人蹲在一片花丛间,双手展开各分两边的搂着一个小男儿和一个小女孩儿,两个孩子看起来大概两三岁。

        照片里的小女孩儿眼睛圆圆的,小手拽着那小男孩儿的手指一直靠在女人的怀里,眼神无辜而懵懂。

        “这是你?”他问。

        季莘瑶一边听着外边的动静,一边轻声应了句:“嗯。”

        照片中的小男孩自然而然的就是她的弟弟,而那个女人……

        顾南希凝眸看着照片中那个妖娆艳丽但眼神却十分温柔的女子,淡问:“她是怎么走的?”

        明白他问的是她妈妈的死因,季莘瑶垂下眼眸,没有答话。

        他转首看向她低垂的眼睫,看出她不想说这些,便没再问,将相框放回到床头前。

        “在我四岁那年的六月,我妈去了一次季家,回来之后,就跳楼自杀了。”她忽然说。

        正将相框放回到床头的手微微一滞,顾南希回身看着她已然抬起的脸。

        “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不知她跳下去是要干什么,后来被大人抱到她尸体边看见满地的血,我还是不懂,我那时好像连哭都没有哭一下。”

        他沉默不语的凝视着她。

        她轻吐了一口气,忽地扯唇笑了笑:“都已经过去二十年,这照片我和我弟弟人手一张,不过我的那张被我收起来了。如果不是他将这张照片装裱上放在这里,我几乎都快要忘记她的模样。”

        说话间,外边传来季修黎洗过澡后安静的走进另一间卧室的声音,直到听见他卧室的房门关上了,她紧绷的情绪才终于稍稍歇了歇。

        顾南希轻轻放下相框,转过身,看着她澄澈的无悲无喜的剪水双瞳。

        他的声音仿佛有着能涤荡人内心不安的能力,并且仿佛对她多了不少的耐心:“季莘瑶,收起你满身的防备。告诉我,七年前,你为什么离开季家?”

        “我可以不回答吗?”她故做轻松的笑了笑,然后走了过来,低头看着他手边已经被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伸手将那相框拿起,放在手里轻轻抚了抚:“无论曾经的生活是怎样的,至少那些都是曾经了。我喜欢期待每一个新的明天,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过去的任何回忆里。”

        他薄唇轻抿,一言不发。

        “他应该已经睡着了,我去给你倒一杯醒酒茶。”她索性直接转移话题,转身便走了出去。

        十分钟后,她轻手轻脚的端着用刚刚烧开的热水泡好了的醒酒茶走回卧室,却见顾南希已坐在床畔,头轻轻倚靠在床头,竟似乎睡着了。

        她愣了一下,忙走过去,将手中的水杯小心的放在桌上,借着昏黄的床头小灯的灯光观察他,见他是真的睡着了,而不再像上次那样装睡的逗弄她。他周身本是浓重的酒意虽已不如刚进门时那样浓烈,但却依然清晰,她笑叹,到底他今晚是清醒的还是醉的?

        小心的拉起薄被轻轻盖在他身上,终究也没去吵醒他。

        今天的顾南希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可依然那样沉静莫测,让人无法看透,周身散发出的疏冷亦比过去多了许多,她能看的出来。

        黑暗的卧室内一片寂静,她低下头,看着旁边的相框,久久的没有动作。

        *******************************************************

        翌日清早。

        季莘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猛地睁开眼,翻坐起身,同时睡在另一侧的顾南希亦是抬手揉了揉因昨夜的宿醉而酸胀的眉心,睁开眼只一秒,便转眸淡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

        “季莘瑶!你把我牙膏放哪儿去了?”季修黎的声音在门外伴随着敲门的声音一起彻响,过了半分钟,发现里面没回应,更是用力敲了敲:“季莘瑶!别睡了!你给我出来!你把牙膏藏哪儿去了?”

        季莘瑶嘴角一抽,侧目悄悄斜瞄着顾南希的表情,见他坐起身,显然是仍有些头疼,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却是揭被下了床。

        “哎,你干吗去?”她忙一把拉住他的手,小声问。

        “开门。”他淡淡说了句,便要继续走向房门。

        “不行!”她低呼着更是牢牢紧抓着他的手不放:“要是让他知道家里莫名奇妙多出个人来,还在我这里住了一夜,他非气疯了不可!”

        说着,她倏地爬了起来,双手一边紧抓着他的手,另一边挪动着屁股直接从床上下来,然后一转身便挡在他面前,伸开双手以着势必要挡住他去路的姿势:“不能出去!不能开门!”

        他拧眉:“季莘瑶,有些时候我真是看不出来,你究竟是胆大还是胆小,这有什么好隐瞒?”

        “你管我胆子大不大!我不让他发现你在这里当然有我的理由!”她用眼神剜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看看被敲的直震动的房门。

        “季莘瑶?你是不是醒了?你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季修黎敲门敲的有些不耐烦,索性直接转动门把手就要推门而入:“我进去了!”

        手转动了两下门把手,却发现门被锁了!

        他神情一滞,一脸古怪的低头看着门把手,又转动了两下,发现真的锁住了!

        这女人在他家里睡觉居然都敢锁门了?她在防谁?防狼?还是防他?谁是狼?

        “嘭嘭嘭——季莘瑶!开门!”他骤然用力砸着门:“把门给我打开!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还是在你房里藏了小白脸了?开门!”

        本来只是他的一句玩笑话,却令门里的季莘瑶整张脸都煞时白了一下,顾南希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一副说谎快要被人戳穿了似的表情,冷冷的勾起嘴角,转身便要去开门。

        “不许开!”她忙抬手拦住他。

        终于,季修黎仿佛听见了她在里边的声音,但却没有听清楚,立时眉宇微皱,更觉得古怪,贴在门边疑惑的问:“你是不身体不舒服?怎么说话这么小声?快给我把门打开,要是生病了我送你去医院!”

        季莘瑶一边拦住顾南希,一边回头朝着门口喊了声:“我没事!牙膏在盥洗台下边第三个格子里,我昨天放在里边忘记拿出来了!我昨晚上应酬喝了太多酒,现在脑袋疼不想起床!你别管我!”

        季修黎站在门外,听见她这样说,便打消了疑心,嘴里刁着没有牙膏的牙刷,回头看了看浴室,正想走回去刷牙,忽然,又听见房间里有奇怪的动静,猛地拉住脚步。

第088章 【6000字】

        季修黎站在门外,听见她这样说,便打消了疑心,嘴里刁着没有牙膏的牙刷,回头看了看浴室,正想走回去刷牙,忽然,又听见房间里有奇怪的动静,猛地拉住脚步。舒残颚疈

        “季莘瑶,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季修黎站在她卧室门外,淡淡的说了句。

        本来以为他会老老实实的去刷牙准备上班了,没想到刚走没两步就又退了回来,季莘瑶顿时烦躁无比的抬起手抓了抓头发,又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正一副淡定的神情抱着胸,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的顾南希。

        “别出声!”她又小声叮嘱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到门边,贴着门听了听外边的声音,然后再退回到床边,对外边说:“我头疼!懒得起来!你快点收拾完上班去!”

        外边没了动静,季莘瑶再一次翻身下床悄悄走到门边贴在门板上朝外听了听,果然没有动静了灏。

        应该是修黎不打算再吵她,所以走开了,她又一次吐了一口气,抬手一边舒展着手臂,一边回头看那边似笑非笑的顾南希,知道他是杵在那儿看好戏,她顿时笑的一脸洋洋得意,小声说:“怎么样?还是成功被我支走了吧?我自己的弟弟,轻轻松松就能搞定!”

        “他就是这样从小被你糊弄着长大?”顾南希不以为然,笑意添了几许讥诮。

        她脸色一滞,他接着便是一脸嘲意:“果然是有其姐必有其弟,这么牵强都能相信。馀”

        靠!敢情他这是在变着法的嘲讽她的智商!

        她做势便要回敬他一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脆响,她还没反映过来,身旁被她轻靠住的房门就自外向里的推开。

        季修黎刚一推开门,便发现门上的重量,这才发现她竟然倚在门上,本来满心的孤疑更重,直到房门被完全打开,他前脚刚一迈过去,就与顾南希打了一个照面,双脚赫然僵住。

        直到他走了进来,她仍旧没回过神来,满眼惊愕的看着他。

        顾南希在季修黎走进门时,神色未变,依旧淡然自若,却是当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的那一刹,眉间的情绪隐隐有些波动,却是眨眼即逝。

        “你怎么进来的?!”季莘瑶回过神来,瞬时瞠目结舌的瞪着他。

        季修黎没说话,目光始终停留在顾南希身上,沉默着将一把钥匙扔向她。

        季莘瑶本能的抬手接过他抛过来的钥匙,低头看了看,这才无语的抬起头。

        她居然可笑的忽略了这里是他的家,他怎么可能没有卧室的备用钥匙!原来刚才他忽然没了动静是去找钥匙去了!她怎么不知道季修黎这丫什么时候也变的跟顾南希一样的腹黑!

        “他什么人?”难得的是,季修黎没发火,声音平静的有些不像他,冷冷的看着里边不动声色的顾南希。

        季莘瑶却是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顾南希,果然,他虽然面色波澜不惊的,但却一直在看季修黎的脸!他们两个至少有两三分相像,而修黎跟顾远衡的相似度更甚,连她早都发现了,现下顾南希又怎么可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没有回应,季修黎硬生生的将视线从那个与自己有几分相像的男人身上移开,转头看着她眼中的懊恼,眉心深拢:“季莘瑶,你给我解释清楚,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而且是这个时间?一大清早的在你房里?!”

        能感觉到季修黎身上散发的隐隐怒意,但却在很努力的克制,她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季修黎便赫然转身走了出去,用力甩开`房门,直奔客厅。

        季莘瑶被房门摔在墙上那重重的声响震的脸色一僵,转头看向顾南希,后者却是淡淡的看着她。

        她看不透顾南希的思绪,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在修黎的脸上看出什么,但是他这一眼,看似没什么,她却能察觉出别有深意。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忙转身跑向客厅,季修黎已经站在客厅里,正在等着她。

        “修黎!”她快步走过去:“你别误会!我锁门只是因为……”

        “他是谁?”他冷冷的看着她,脸色已经铁青到了非比寻常的地步。

        季莘瑶从没见修黎发过这么大的火,至少修黎对她从来都只是玩笑居多,这么多年两个都没有谁翻脸过,虽然她想过这事情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生气,却没想到他反映会这么大,她忙抬手拽住他的胳膊:“他是……”

        “我是顾南希。”卧室门前传来一道清越幽然的声音。

        季修黎与她皆是怔住,她猛然回头看向顾南希,季修黎却是刹时间浑身的怒意消散了大半,与其说是消气,不如说是因为太过惊讶而敛住了许多,就这样目不转盯的与他对视。

        “你可以,叫我姐夫。”不等他们姐弟有什么反映,顾南希便若有若无的弯了弯唇角,对着季修黎笑的风轻云淡。

        他仿佛总是这样,平平静静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架子和刻意的的去做些什么,便可以顷刻间浇熄一场正欲燃烧的战火。

        就如同季修黎浑身冒起的火气和她这边着急的快要直蹿到喉咙的虚火,都瞬间被他这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几个字完全的压制住。

        就如一滴苦旱中甜润的清露,沁人心脾,清新而涤荡。

        是的,他是顾南希,就因为他是顾南希,所以他出现在她的房间里,没有什么不对。

        她的手还握在季修黎的胳膊上,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她小心的轻轻掐了掐他的手臂,季修黎这才低眸看着她,看见她点了点头。他瞬间俨然是气极攻心了一般深深的倒吸了一口气,再抬起眼看向已经走过来的顾南希时,神色莫名的搀了些许复杂。

        *********************************************************************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吃饭了?”

        7点半,季莘瑶端着碗吃着自己刚刚做的早餐,吃了几口就受不了的放下碗,抬眼看着正分坐餐桌两边的那两个男人。

        明明刚刚都还好好的,季修黎碍于顾南希是他姐夫的这个身份也没再发作,她又在旁边打太极一般的说着其他的事情好让他分心,终于,大家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吃早餐。

        谁知道这两人谁都不动筷子,就这样对立而坐,而且谁都不开口说一个字。

        顾南希一直淡笑着看着季修黎,但却是笑而不语,眸色讳莫如深,参不透他这笑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季修黎是面色生冷的一直凝着他,眼神复杂而冰冷,就这样坐在那里不动,始终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

        听见她的话,他们两人依然没有动作,季莘瑶无语的用手拍了拍桌子:“干吗呀干吗呀!这是干吗呀!你们两个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大眼瞪小眼的这么干瞪着有什么意思啊?要是互相看着不爽,出去掐一架!我绝对不拦着!”

        最可怕的是,这两人再这样一直对视下去,她都快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算过一会儿就抱在一起认亲了!

        但她真的不知道修黎与顾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或者,他与顾家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血缘关系……

        终于,季修黎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低头开始机械的扒着碗里的米饭。

        季莘瑶顿时转眼看向顾南希,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筷子青菜,本以为是他自己吃,可他却将那菜顺手放在她碗里,她一愣,便听见他淡淡道:“你常会感冒,多吃青菜,有助于加强免疫力。”

        她盯着碗里被夹来的菜,虽然心有疑虑,但终究是没说话,直接一声不吭的吃了。

        下一瞬,碗里骤然被塞来一块肉。

        “多吃肉,身体壮一点总比你现在这种风一吹就能飞走的小身板儿要好!”说着,季修黎将那块肉塞在她碗里,须臾又夹了一块塞了过来。

        “我……”她直接懵了。

        顾南希没说话,面色亦是波澜不兴,但却转瞬又夹了一搓青菜给她。

        季修黎顿了顿,没过一会儿又塞过来一块肉,再又没一会儿顾南希又递给她一筷子青菜。

        不消片刻,季莘瑶本来就剩下没多少米饭的碗里顿时堆出了一座小山,她欲哭无泪的吃着碗里的肉和青菜,在季修黎又夹了一块肉递过来时终于受不了了,抬手挡住他的筷子,满脸痛苦的说:“你们想撑死我是不是?!”

        她同时以余光瞄到了顾南希那一边,见他无声笑开,这才发现原来这一会儿他看似是在跟修黎抢着给她夹菜,其实……他的本意是在等着看她好戏……

        靠,她刚刚本来还寻思着难不成顾南希爱上她了?在跟她弟弟一起大吃飞醋!原来只是这样!

        这人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季莘瑶满脸辛酸的瞪了他一眼,又转眼对着已经收回了筷子,老大不爽的将那块肉塞到他自己嘴里的季修黎狠狠剜了一眼,低下头去继续和碗里的“小山”做战斗。

        “昨天晚上……”忽然,季修黎意有所指的开了口,话说了一半,便看向顾南希。

        顾南希眉宇一挑,迎视着他的目光,笑的一副坦荡荡,却又坦荡的仿佛真的发生了什么而根本不需要掩饰一样。

        季莘瑶不由的用力咽了咽嘴里的东西,开口道:“昨晚上我们在市委书记的饭局上偶然碰到的,他醉的都不省人事了,从我把他带回来后就一直睡到早上!”

        她这暗暗的撇清两人关系的话,季修黎听后没说什么,顾南希却是睨了她一眼,那一眼,别有意味,但显然是并不认同。

        而顾南希这别有意味的眼神,季修黎看见了,也忽然瞥见她脖子与耳根处的一块隐隐的红痕。

        他面无表情的咽下一口气,忽然站起身,转身往外走,似乎是去打电话。

        在季修黎出去后,她低叹着抬手杵在脸上,斜飞了一眼顾南希:“昨晚上你那个司机到底怎么回事?你醉的连路都走不稳了,他怎么还抛下你一个人跑了?”

        “他母亲昨晚心脏病发作。”他说。

        季莘瑶还以为是出了什么要命的事儿,这样听来,还果真是要命的事儿。

        怪不得市长都醉成那样了,那司机也不管不顾的打车走人。

        什么人都没有自己的亲人更重要,即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或者任何一个阶层的领导,他们给得了丰厚的薪水,却给予不了只有一次的生命。

        所以面对那司机的临时请假,顾南希便连异议都没有的直接允诺他离开。

        “你确定,他是你亲弟弟?”

        就在她正在心里研究着顾南希这个人,是不是这个社会将他完全衍化成一枚最合格的戏子,才能让他的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的恰到好处,内在与外在都足以使任何一个女人倾倒。她特么的有时候怀疑他出生的时候何婕珍是不是特意为他而开了个外挂!

        忽然,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脑中的思维骤然刹车,迅速板住了脸色,藏起了所有情绪。

        看见她快速敛起了情绪,他眉宇微挑,眼中是淡淡的微笑,仿佛只是那么随口问问,漫不经心。

        她终究是没有回答,因为在她想起来还要找些什么话来回答之间,季修黎已经走了进来,他显然是本来打算今天请假不去公司,但似乎有什么急事使他暂时脱不开身,在离开之前,脸一直臭着,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一眼,最后臭着脸出了门。

        季莘瑶忙起身出去跑到阳台边,低头朝外看,没一会儿,见修黎果然开车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家里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最终是没有爆发!

        转回身时,见顾南希依然坐在桌边,却是侧首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窗子映在他身上。

        她不知道他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是认真的在探问,但是他只问了那么一句,便没有再开口。

        他是不是真的已经看出了什么?还是在试探她?

        她看着他安静的坐在那里的模样,心中的困惑连起来可绕地球好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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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五的市建展览结束后,本来按当初总编所说,她可以继续在f市多玩一个星期,谁知道展览刚一结束,总编便打电话通知她,让她回g市,周一就上班,假期取消,晚回来一天就按旷空算……

        季莘瑶悲愤的问他干吗说话不算数?

        本来修黎自从那天在她房里撞见顾南希之后,这几天就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一直都爱答不理的,她还想着下星期和他好好培养培养姐弟感情,哪知道假期就这样被残忍的取消了!

        总编曰:“假是秦总给的,现在取消也是秦总取消的,要想知道原因,就自己问秦总去。”

        直到那边挂了电话,季莘瑶才一脸恶寒的低头盯着手机,咬牙切齿。

        靠!秦慕琰你个小心眼儿!老娘我不就是抢走了你的身份证,至于这么恶质的报复吗!

        要是本来就没假期也就算了!这世界上最悲催最痛苦的事就是本来说好的假期一夜间被取消……这简直是太tmd痛苦了……

        当晚,在她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走人的时候,季修黎依旧没什么好脸色的坐在沙发上就那样看着她。

        这小子都已经连续两天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了,她干脆将行李箱直接放在他面前,然后将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一样一样的叠好塞进行李箱里。

        她这刻意在他面前找存在感的动作,终于让季修黎有了些反映。

        他的反映是……

        站起身,转身进了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了上。

        季莘瑶正收拾衣服的手微微一僵,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

        按理说,就算是她隐瞒了他那一晚,他只气一会儿就好了,怎么都两天了还没好。

        她摇了摇头,叹息着继续叠着衣服。

        就在她快将所有要带走的衣物都叠好的时候,季修黎忽然又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季莘瑶,你哪天走?”

        她一边叠着以为一边不以为然的瞟了她一眼,得瑟的小眼神就这样瞟着他平平的脸色:“怎么?不舍得我走了?那你这几天还不理我?”

        他抿唇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蹙眉道:“我谈了个女朋友,我安排你们见一面。”

        这几天修黎虽然不答理她,但他始终都没有提起自己与顾南希有些相像的事,那天顾南希在离开之前,特意又看了一眼她床头的那张照片里仅仅两岁的修黎,也是没再说什么。

        可季莘瑶心里却泛起了疙瘩,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应该是有些牵扯,但却也没勇气去捅一这一层窗户,因为她不能完全确定这对修黎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见他没有提这件事,季莘瑶松了一口气,继续叠着衣服:“女朋友啊?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应该见不到了,等你们快结婚的时候我再找机会见吧。”

        说着,她抬起眼朝他笑笑:“要是合适的话,就早点结婚,你有个家,我还放心些。”

        看着她那一脸打心眼儿里的替他高兴的样子,季修黎却是没什么表情,冷冷的转身,一句话不说的回了房里,再一次“砰”的一声摔上房门。

        季莘瑶大大的不解,直瞪着那房门,咬牙切齿的低骂:“臭小子,还没完没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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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6000字】

        g市机场依旧人头攒动,季莘瑶走出机场大厅,刚要到停车场附近看看有没有回市区的机场大巴,忽然眼角的余光仿佛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募地转身朝那边望去。舒残颚疈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曼妙的女人提着行李箱站在那边,似乎是在远望着什么。

        那是……

        顾雨霏?

        她顿了一顿,正欲抬步向那边走过去,却是同时瞥见一辆熟悉的红色法拉利从架桥那边开了过来,她一怵,本能的走进暗处,只见那辆法拉利在架桥上一路开了下来,直到停车场,停在在那里等候多时了的顾雨霏面前灏。

        顾雨霏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车窗缓缓落下时露出熟悉的脸,对着驾驶位中的人扯唇轻轻笑了笑,却是笑的满脸的客气。

        季莘瑶一直注意着顾雨霏的表情,明明她刚刚在顾雨霏脸上看见一种期待,甚至当那辆法拉利开近时她眼中悄然划过的一丝欣喜,可那车现在就停在她面前,她却又笑的一脸客气疏离,看那表情像是在对一个很普通的朋友在告别,但是这在刹那间,她身上仿佛浑然天成的冷艳之感消失了很多,一瞬间清新宁静的仿佛是一个放下了架子的邻家妹妹。

        不是没有注意到那辆法拉利的车牌号泷。

        那是秦慕琰的车。

        季莘瑶更是疑惑了,难不成顾雨霏肚子里的孩子是秦慕琰的?

        可是不对啊,他再混蛋也不至于去搞大自己的好哥们的妹妹的肚子吧?搞大了也就算了,在这之后还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四处勾搭别的女人?

        不对,她又觉得这个设想不太对,如果顾雨霏肚子里的孩子是秦慕琰的,顾雨霏的表情怎么那么客气淡定?可如果不是的话,那顾雨霏刚刚那隐隐期待的眼神和瞬间藏住的情绪又代表什么?

        一个对诸事抱以冷漠态度的冷艳美人儿在面对秦慕琰的时候会有这么多的情绪转变,如果说他们两个之间没什么,这似乎也不太对。

        没一会儿,顾雨霏看了一眼时间,又对车里的人说了两句话,便拖着行李箱转身进了机场大厅。

        顾雨霏应该是今天回美国,季莘瑶正考虑自己要不要走出去送送她,但又觉得似乎不太合适,她们两个虽然在顾家一起住了一晚,而且可以谈的来,但毕竟现在这种状况她要是出去的话,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以什么样的角度呢?她的嫂子?还是朋友?

        正想着,那辆停靠在那里的红色法拉利忽然掉转车头,直朝她所站的暗处的角落的方向开了过来。

        她顿时一脸怵然的瞪着那朝自己开过来的车,车在她面前停下,接着秦慕琰就走了下来,见她站在那儿不动,不禁皱眉一副不满的看着她:“发什么呆?”

        季莘瑶顿时转眼看看四周,再又看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废话,是我叫人给你订的回程机票,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你现在在这里?”他抬手双臂抱着胸,斜靠在车门边,不冷不热的睨着她瞬间发黑的脸色:“怎么?带着我的身份证自己跑了,现在不敢面对我了?”

        季莘瑶囧了,这才想起身份证的事,低头便从包里拿出钱夹,拽出他的身份证给他递了过去:“那,还给你。”

        秦慕琰嗤了一声,老大不爽的一把接过身份证揣在兜里,然后用下巴往旁边点了点,示意她上车。

        “别看了,我就是来接你的!”见她还杵在那儿不动,秦慕琰顿时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鄙视的看着她:“快点上车。”

        他不是来送顾雨霏的吗?怎么是专程来接她的?她怔忡的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回市区的高速公路上,季莘瑶总是有意无意的回眸看一眼开着车的秦慕琰,大概是她这有点太刻意了,没一会儿他就火了。

        “你看什么?”他忽然侧过头来,满眼古怪的瞟她一眼。

        “你跟顾雨霏是什么关系?”她问。

        “她?我和雨霏能有什么关系?他是南希的妹妹。”他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接着诧异的回问她:“你认识雨霏?”

        季莘瑶差点一口咬住自己的舌头,板着脸做现一副自然而然的表情说:“我毕竟是在媒体工作,虽然是在政务部,但好歹都是一个圈子,大名鼎鼎的顾氏美女总裁,应该没几个人没听说过吧?”

        他嗤笑,却没再说什么。

        似乎他并不喜欢讨论有关于顾雨霏的话题,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她不由的转头就这样盯着他:“我刚刚看见她在停车场等你,本来还以为你是来送她。”

        “她今天回美国,打电话告诉我时我正好在来机场的路上,就顺便也送送她。”他答道。

        原来是这样……

        难道是她想多了?

        本来以女人的八卦天性,还在暗暗猜测他们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但见秦慕琰对顾雨霏的这种“只是好兄弟的妹妹”的感情,似乎构不成任何隐情。

        又难道刚刚顾雨霏的表情是她看错了?

        回到g市市区,秦慕琰似乎是有什么事,将她送到公司就匆匆的离开,不过在途中时因为她接了一通公司值班室的电话,发现她已经在用他送的手机,那小眼神儿就一直很得瑟。

        因为是星期六,下午公司里没什么人,她将带走的小型dv等器材放回办公室,又添了两个必要的表格,天色便已至傍晚,她收拾了一下便回了日暮里。

        之前在f市时,顾南希在她那里没有多久就走了,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g市,不过她依稀记得高秘书曾说过他这一个月内都在外地,那恐怕接下来的这两个星期他还是不会回来。

        就算是回来,他应该也不会来日暮里。

        时光飞快,仅仅四五天的时间公司内部便骤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几位同事被调去了别的部门,只有她和苏小暖还坚守着最初的岗位上,开会时总编没有说明原因,只是隐隐的说是因为前段时间政务部门的几篇报道不得政府的心,有一套向来畅销的政治杂志被封停了。

        私下里听同事嘀咕,才知道竟是市长秘书高海的决定。

        季莘瑶当时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市长秘书这个职业,说高却高不过市长,处处受约束,但说低也不低,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且市长秘书或者特助这些职位在岗的人若是表现极佳,很有可能就是下一界市长或者其他城市政府的高干,手中的权利也不小。

        她一直都知道高秘书这人看起来斯斯文文,但却并不简单,越懂得收敛所有情绪的人在这个社会上才能越能稳得住脚,高秘书始终都给她一种很谨慎收敛脾性的感觉。

        而前次她去医院看望那个民工时,她在高秘书的口中隐约能探得出,他想独挑大梁。

        人都有欲`望,或深或潜,或正或邪,本来季莘瑶对这些方面并不是会去想的太多,但是这一次那套杂志被封停,却赫然让她起了几分警惕心。

        高海这人不简单,他在刻意控制媒体的嘴,却又有另一部分相关的新闻被报料出去,而这一切对市长无利也无害,但对这次独挑大梁的高海来说,却是一个成功出头的机会。

        他想做什么?这个g市市长的位置,他想取而代之吗?

        还有两年就是下一界选举了,按时间来看,也确实该是他开始准备等候选举的时候。

        又一次在公司开完会后,季莘瑶一边收拾着手中的文件一边站起身,忽然,脑子里仿佛有什么声音在回响。

        陡然忆起那天在医院,扑到她身边的那个老大妈的话。

        高海不是说过这些民工都是外地人?而且都是很偏僻的乡远地区,怎么事情刚刚发生,那个受伤民工的家属就都在医院里了?还处处要媒体主持公道?

        就算是坐飞机也没这么快吧?当时的事情才发生几个小时?

        募地,她捏紧手中的文件。

        这些事情,顾南希究竟知不知道?

        *****************************************************************

        第二天夜里,季莘瑶一个人在书房里查法政知识的相关书籍,忽然手机的音乐声在寂静的书房中叫嚣,显示的号码竟是顾南希。

        “喂?”她接起电话,将手中的书倒着放在桌上,怕书房里的信号不好,直接起身走出书房下了楼。

        “你找时间向公司请几天假。”顾南希幽淡的声音自电话中传来:“我近几天在外面出差,要参与的会议需要最专业的政务媒体跟随。”

        “啊?”她怔了一下:“你要我跟你出差?”

        她才刚从f市回来,难道又要走。

        “怎么?你感觉自己无法胜任?”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好事儿忽然从天而降,我没做好心理准备!”

        笑话,别说是跟着顾南希出去,这种美差就算是让她跟着豺狼饿虎出去她都不可能会舍得放弃,业界谁不知道做为政务报道部门的媒体要是能被市政高官选上,在一些重要会议上陪同记载做跟随报道,那简直就是一项肥差!不仅仅从此在政务媒体界的名声会越来越高,更也对她这个职业来说产生一个最根本上的跨越。

        由此她便算是政府危机公关的一员,算是从一个公司的小职员转眼跨越进政府机关的大门。

        不过从此任何有关这一城市的风吹草动都会与她息息相关,特别是一些正面或负面的新闻就都不会再那么可以自由的酌情发布,而是要遵从政府的规章制度而进行。

        “我要请几天的假?”她轻问,心情却是大好,看来嫁给顾南希还真是可以走走后门,本来这种肥差不可能会落在她的头上,虽然平时工作很努力,但毕竟资历较浅,轮个几年也轮不到她。

        其实这样也不算请假,算是她在外捞的肥差,估计总编那边不好打发,但毕竟是顾南希开口,事情也就好办多了。

        “五天。”

        “什么时候动身?”

        “你联系苏特助或高秘书,他们会安排时间。”

        “好,我明天一早就联系他们。”

        “嗯。”顾南希只应了一声,须臾电话便被挂断。

        *****************************************************************

        翌日,她向公司请了假,虽然总编对此有好大的不满,但毕竟这次是顾南希向他要人,他也不好拒绝。

        不过在那之后她特意对总编叮嘱了几句,告诉他不要让秦慕琰知道她跟顾南希出差的事,总编虽有疑惑,不过他并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便也点点头。

        其实,如果秦慕琰和顾南希不认识的话,她就不必这样遮遮掩掩,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等到秦慕琰回美国,世界就太平了。

        当晚,政府的苏特助便将她的身份证号码要了去,说是订了第二天的飞机,季莘瑶特意问苏特助他们是要去哪个城市,苏特助说是y市,她当即便仿佛被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y市……

        那个她离开了整整七年多的北方城市。

        到底顾南希是故意安排的还是只是巧合?

        他明知道她对季家对y市都有芥蒂,怎么忽然要她跟他去y市?

        第二天一早,苏特助和高秘书与她一同上了飞机,她坐在苏特助特别安排的头等舱里,手里捏着机票看着那上边写着的g市——y市,心下一片冷寂冰然。

        九月末的y市,已仅仅是零上十二三度左右的天气,公路两旁的树叶黄的黄落的落,秋风萧瑟中带着阵阵的凉意。

        从下飞机一直到坐上由政府安排过来的车,季莘瑶一直安静的仿佛不存在一样,时不时看一眼窗外的秋色,再又闭上眼。

        “顾市长在y市盛唐酒店下榻,明日的会议在y市中心的省政厅举行,这次有不少中央过来的领导人和军区骨干,会议内容较敏感,季小姐你如果需要有人在你旁边帮忙的话,我们可以为你安排一个暂时的助理。”从机场高速离开,车已进入y市市区境内时,高秘书忽然说道。

        对于高秘书,季莘瑶不知道是自己将他想的复杂了还是怎样,抬眸看向他依旧斯文儒雅的淡笑,便对他扯了扯唇:“如果你们认为有必要为我安排助理,那我可以接受。毕竟我现在还不是特别了解明天都会有什么样的状况,如果有人能在一旁提点我,那就更好了,毕竟我这是第一次随同市长参加这样重要的会议。”

        “状况倒是不会有什么,只不过新闻的涵盖率和内容性比较敏感,或是稍有疏忽便会错露一些重要的话题,会议报道与采访报道不同,季小姐你应该明白。”高秘书拿过一个文件袋递给她:“这是以往的g市政府公关跟随顾市长出入会议时所写的材料,你可以看一看,这样你就知道明日如何下笔了。”

        “好,谢谢。”她接过文件袋,低下头便开始认真的翻看。

        他们没有先到盛唐酒店,而是先去了省政厅,到了省政厅时,季莘瑶刚刚下车,眼角的余光便扫见这附近停放的几辆军区的车,便开始暗暗担心明天的会议会不会遇见季参谋长,仔细看了一圈,没有看见哪辆车是当年季参谋长用过的车牌号。

        她当年离家出走后,知道季家有试图找过她,她刻意躲藏了七年,为的就是再不与季家有任何往来与瓜葛。

        正站在车边沉吟着,忽然一旁的苏特助说了声:“市长出来了。”

        季莘瑶下意识的回头,便看见顾南希从省政厅的正门走出来,身后有几位政要骨干随在他身后说着什么,他客气的与之笑笑,须臾便向他们这一边走过来。

        “市长……”高秘书迎了上去,将一叠准备好的资料拿给他,在顾南希接过时站在他身边说了些什么。

        顾南希淡淡的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然后走到车边,头都没有抬一下,也没有看向她,却是在她面前几步之外驻足,一直凝视手中的资料,却同时开口道:“北方的天气还习惯么?”

        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季莘瑶看着眼前没有抬头依旧在认真看着手中资料的男人,嘴角抽了抽,明明他自从出来后就一直没看她,难道他眼睛长在脑袋上了?不用看她就知道她站在这里。

        “还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y市并不陌生。”她的语气泛着浓重的刻意。

        终于,顾南希将视线从手中的资料上转开,略略侧过头看着她。须臾转头对苏特助交代了两句话,然后便一手拿着几份资料,坐进了车里,她回头见他正在研究着手中的东西,便也没过多的打扰,看见苏特助的眼神示意,只好也跟着上了车,而且是不得不坐到他身边,与他一并坐在车后座。

        高秘书与苏特助没有上来,显然y市的政府不仅仅给顾南希派了一辆车,应该是还有其他的车。

        司机在后视镜里向后看了看,恭敬的问:“顾市长,去哪儿?”

        顾南希侧眸看了一眼季莘瑶:“想吃什么?”

        “不吃了,我不饿。”

        话刚一落下,季莘瑶的肚子便很不配合的叫唤了几声。

        她顿时朝眼前的空气翻了个白眼,不去看顾南希此时一定是在笑话她的表情,抬手捂着肚子:“那就随便吃点吧,我第一次随你参加这种会议,有些方面还不是特别了解,为免明天会出什么差错,想早点回去看看高秘书给我的材料。”

        “回酒店。”顾南希没再对她说什么,转头对司机淡淡说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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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6000字】

        盛唐酒店是国内属一属二的高档酒店,能住进盛唐的人大多都是难得一见的大人物,而她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说过,秦氏和顾氏都持有盛唐酒店的百分之二十股份。舒残颚疈

        车停在酒店门前,下车时,已经是下午5点多,秋末的y市白天很短,早早的天色就已开始擦黑,季莘瑶前脚刚一下车,就被陡然迎面吹来的冷风冻的一个哆嗦,她从g市过来时只穿了一件长袖绵质小衫和薄外套,没想到现在的y市入秋时比几年前更加冷上许多。

        她忍不住抬手搓了搓手臂,忽然肩背上一暖,下意的转头,见顾南希不知何时脱下了他自己的外套披到她身上。

        “让他们送你去房间,顺便叫酒店服务员准备些餐点先垫垫肚子。我还有些事要去办,你正好一个人静下心多看看高秘书给你的材料。”他放下手的同时,对着早已守在酒店门口的两个工作人员指了指。

        “那我进去了。”她点点头,在走进酒店的门时犹豫了一下,想着顾南希把外套给了她,那他要穿什么,结果刚一转身便看见他已经坐进了车里,黑色的商务车眨眼便扬长而去灏。

        她望了一眼远去的车,想着他应无论去哪里都会有专人车接车送,应该不会着凉,便转身随着那两个工作人员走了进去。

        那两位工作人员在进去时特意问她是再开一间房还是去顾市长的房间,她想也不想的便又要了一间。

        径自一个人拿着房卡到了所在的楼层,她知道顾南希的房间是1909,而她的房间被那两位工作人员安排到了1908,就在他的房间对面,不过现在他没有在酒店里,她便只看了一眼对面的房门,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骞。

        这是一间盛唐酒店的尊享星级套房,刚一走进去,脚就踩到了柔软的地毯上,打开灯向里看去,便只觉豪华而舒适。

        缓步走到偌大而窗明几净的落地窗前,轻轻拉开厚重的暗金色窗帘,抬眼远远眺望,虽还不到6点,天色却已黑了大半。

        从几个小时前她下了飞机,双脚再一次踏在这片土地上的那一刹那,这七年多以来她本以为早已放下早已平静的心终究无法做到太过平静淡然。

        这个城市给过她太多无法忘怀的回忆,甚至或许那一切回忆都早已在她的生命里根深蒂固,她曾以为那些都可以过去,从此都可以彻底忘记,可当今天再一次站在这个城市里,她竟无法心静。

        远远眺望着这城市在一个小时内渐渐华灯初上直至灯火辉煌,在距离y市北部电视塔旁的那座二十四层高的大厦,脑中恍然忆起二十年前妈妈在那里纵身跃下的影像。

        那栋大厦是当初g市内唯一的一个最高的大厦,而二十年后的今天,摩天高楼比比皆是,若非她的方向感十分明确,或许都无法准确找得到那栋已经不知被翻新过多少回的二十四层的高楼。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仅仅在血缘上才能算做她父亲的男人,那个国内y市军区赫赫有名的季参谋长,不,当年的季参谋长还仅仅只是一个刚刚获得战功的士官,他用了十多年的时间才爬上了参谋长这一位置,而助他平步青云的便是他的妻子,何婕珍的妹妹何漫妮,那个在她童年的岁月中在她的生命里印下深深的无法抹去的烙痕的女人。

        情.妇?还是包.养?

        她记得自己比季程程大几个月,究竟是有人为了名利地位贪图富贵而抛妻弃女入赘他门,还是她妈妈真的仅仅只是他季秋杭在外包`养的情`妇?他们所有人的心里都明明白白,何婕珍之所以从不为难她也不排斥她,不就是因为当年的何婕珍亲眼看着她自己的妹妹在别的女人手里抢走了这个男人么?

        而事到如今怨也只能怨她妈妈当年的傻,却也傻的让人心疼。

        未婚先孕,怀着孩子苦苦等着那个姓季的男人回去娶她,结果最后得到的是他另娶他人的消息,那时的何家虽不算国内名望多高的大户,但却也不是小户人家,再加上何家与军区上将的亲家关系,何漫妮同样也怀孕了,最终,季秋杭选择了做何家的女婿,踹开了那个曾经心甘情愿委身于她的女人,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更是连管都不管。

        究竟谁才是第三者,那些道貌岸然的人始终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却给无辜已逝的人冠上道德叛徒的骂名。

        情`妇二字从何而来?

        何漫妮在对每一个看见过她和修黎的人都这样解释:“这丫头,是我们家老季结婚前年轻放荡的时候在外边跟个小情`妇乱来而留下的种,不留在家里养着,也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

        小的时候季莘瑶什么都不懂,她以为自己的妈妈真的破坏别人的家庭,季秋杭说在季家有她一口饭吃就已经算是对她的仁慈,季夫人何漫妮说她是个不要脸的贱`种,季程程说她妈妈破坏别人家庭说她是坏孩子不该活在这世上丢人现眼,从小她便以为自己浑身上下哪哪儿都是欠着别人的,明明有力气抗拒,却只能任由打骂,她不敢,她不敢还手,甚至连顶嘴都不敢,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在那时候都是一个错误。

        十六岁,她在一些老人的嘴里得知了真相,那时候虽已经可以明辩是非,但却因为在季家的这十二年,一切的生活都已经习惯,即便心里已不再服气,却仍是一再隐忍,偶尔小小的反抗却也都没什么作用。

        直到十七岁那一年发生的事,让她彻底下了离开季家的决心。

        因为季秋杭骨子里的懦弱,何漫昵与季程程母女的嚣张,人有些时候就是这样,明明你没有错,甚至你是有理有据的,但是面对不讲理的人即便是说破了天也没人会管你,反而会把自己气疯。

        这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可言,她很小就懂,因为那时小小年纪,无力抵抗这一切,便毅然选择远离这些噩梦,她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过去那十七年的命运,但是从那时起,她可以替自己选择未来。

        她的未来,不要再与任何季家人有关!

        所以她才会在得知安越泽是为了功名利禄而选择凌菲儿的时候,她会表现的那么镇定,那样冷笑着嘲讽着他们。虽是心有不甘,却也是早已看透。

        这世界不知何时已变的如此糟烂,感情总是可以互相利用,女人总是想找一个高大的树枝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无能的男人又总是想找一个能助他上位的女人做垫脚石。

        过往的回忆如泉般涌现,站在落地窗前,始终望着那座揭开了她悲惨童年序幕的大厦。

        然而没有人知道,她在心里最恨的,是她的妈妈。那个懦弱的在得知季秋杭结婚后生下她便撒手不管,颓废的开始在夜总会留连的女人,那个夜里在夜总会卖弄风情,白天在家里以泪洗面,将生活过的犹如地狱一般的女人,那个终于在四年后坚持不住,自私的从那座楼顶跳下去的女人……

        为了一场失败的爱情,和一个畜`生都不如的男人,而放弃生命的女人。

        她恨,她怨,她气,为什么一个女人要让自己活的那么懦弱无能,是她的就去争,争不过又能怎么样?生活终究是日复一日,天黑了明天太阳照常会升起,没有谁会真的走到绝路。非要将自己逼到无人的死角然后每一天都告诉自己已经走投无路了,然后,以着那样惨烈的方式结束。

        她那么那么的恨着,却也是那么那么的怀念着那个女人,她心疼,却始终都无法做到同情。

        懦弱的女人的确可悲,却永远都不值得同情。

        即便是她自己的妈妈。

        一个得不到的爱人,一个曾经心动过相处过有过点点温馨感动的男人,他为了种种原因抛弃了你放弃了你让你肝肠寸断。

        曾经季莘瑶为此迷茫过,她始终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在乎还是放不下,直到最后才明白,那仅仅是因为没有得到而衍生的一种人性里惯性的执着,而不代表其他。

        直到那天在f市遇见安越泽,看着那个男人一如当初一般站在她面前,说着那些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话,然而是真是假她都已不愿探究,有些东西永远都不值得你再回头,即便你曾经真的深爱过。

        而爱这个字,谁能真正参得透。

        就算爱,有多爱?

        是不是如果她懦弱一点,就也会学着妈妈那样给自己设计一场轰轰烈烈的死亡,以为会给那个男人一个致命的冲击,以为他会心痛会后悔会肝肠寸断的情愿从此一生都为你守孝?

        可她却异常的清醒,或许自欺欺人可以延缓心尖的疼痛,但却永远都没有告诉自己一个残忍的事实来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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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如泼墨。

        手中的材料已经被翻了无数遍,季莘瑶一边默默记着材料里的那些比较专业的术语,一边继续重头到尾的翻看着这些材料的一些精华。

        正在思讨间,传来敲门声,她看了一眼时间,晚上9点。

        起身去开门,看见是顾南希站在门外,她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这个时间别的工作人员恐怕也不敢来敲她的门。

        顾南希在门开的那一瞬,目光便落在她身上。

        季莘瑶本想着再看一会儿材料就早点睡,明天工作好有精神,所以早早的就洗过了澡,因为不习惯穿酒店里的浴袍,所以直接从自己带来的小行李箱里掏出自己的睡衣来穿。

        只不过……

        虽然这睡衣并不暴露,但她貌似习惯在洗过澡睡觉前不穿内衣。

        意识到他目光浅浅的所及之处,再又看见他唇边若有若无的调笑意味,季莘瑶才低头向下看了一眼,当即转身,抬起双臂挡在胸前,匆匆跑进去给自己罩了一件外衣。

        听见顾南希走进来的踩在地毯上的声音,她将身上的外衣扯了扯,这才转身看他,他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看见桌上那些散开的像是被翻了无数遍的材料,伸手拿起来随便翻看了一眼,便侧首看她:“这么认真?”

        “当然要认真,这毕竟是我第一次接触,你又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我当然要好好把握,不能疏忽。”一见他谈到工作,她刚刚因为被他撞见自己没穿内衣的困窘顷刻便散了许多。

        顾南希笑了笑,放下那份材料,淡问:“晚上吃饭了吗?”

        “吃了一点,这家酒店晚上6点半的时候会给每个房间送些精致的小点心和水果。”

        “就吃了这些?”

        “嗯,因为心里总是惦记着明天的事,所以有点食不知味。”

        “换衣服,我们出去。”他说。

        “干吗去?”

        “就这几天你在y市而言,我不仅仅是你老公,还是你上司,总不能饿着你。”他淡淡说了一句,便又看了看桌上的几张写满了字的a4纸,那些都是季莘瑶晚上在背着那些专业术语时所默默抄下来的,一边写一边背印象比较深刻,还有两张是她在看着那些材料时自己写的学习笔记。

        他像是来了兴趣,拿起一张她写的笔记便仔细的看。

        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床边不动的女人,见她还是一套睡衣加一件外衣:“怎么没换衣服?”

        季莘瑶眼皮抽了抽,看了看房门,示意他出去。

        顾南希颇讶异了一下,这才了然的笑笑,转身走了,却依然拿着那张a4纸,在走到门前时顿住脚步,回头瞥了她一眼:“摸都摸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完,直接扬长而去。

        季莘瑶却是差点吐血,在他关上门出去的那一瞬险些拿起拖鞋甩过去,忍了忍才转身去换衣服。

        摸过了又怎么样,人家有多少结婚好几年的女人始终都不习惯在自己老公面前赤身裸`体的直接换衣服,何况他们还没怎么样呢……

        可怎么莫名奇妙总觉得他那句话不像是暧昧,倒像是那种自然而然的夫妻之中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

        直到她换好了衣服出来,对面顾南希房间的房门正开着,她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他的身影,便直接走到他房门门口,见他正在打电话。

        听见走到门口的声音,他回眸淡看了她一眼,对着电话公事公办的说了句:“行,就这样。”便挂断。

        “都这么晚了,应该没几家饭店还开着吧?北方城市的夜晚很安静,不像南方城市那边到了晚上还那么热闹,现在还是秋天,晚上更是没几家店开着了。”她说。

        顾南希倒像是不担心,走出来时目光似有似无的在她身上掠过:“穿这么少?不怕又感冒?”

        “因为只出差四五天,我没带太多衣服过来。”

        “我下午拿给你的外套怎么不穿?”

        “在房里,我正准备还给你,刚刚忘记拿出来了。”说着,她转身就要去拿。

        “把那件外套先穿上,外边现在只有零上五度。”

        季莘瑶顿了顿,没再推辞,直接回房间将下午他披在她身上那件外套穿上,虽然大了些,衣袖也有些长,但还好,倒显的她娇娇小小的难得有点小女人的味道,她立时笑着将衣服拢了拢便走了出来。

        “走吧。”她抬眼对侯在门外的顾南希笑。

        他淡看着她穿着他衣服的模样,微抿的幽淡的薄唇上划过一丝浅浅讥诮:“季莘瑶,你一米五几?”

        她脸一黑:“我明明是一米六`四!”

        “是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小?”他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走向电梯。

        季莘瑶却是快步跟了上去:“什么叫我这么小?一米六`四一点也不矮的好吗?我平时都穿五厘米左右的高跟鞋,都快一米七了好吗?我刚刚就是想着晚上出去吃东西没必要穿高跟鞋,所以穿平底鞋而己,你用得着这么鄙视我的身高么你,一米六`四在普遍的女人中是很正常的身高……”

        听着她严肃的blabla解释了一大堆,顾南希只是笑,在电梯停在一楼时,若无其事的握住她的手,直接将她扯了出去。

        季莘瑶一路跟着他出了酒店,两人的手还在握着,她以为是这里有知道他们结婚了的工作人员,所以才这样,但是环顾四周也见着什么人,还没开口问,人已跟着他走到路边。

        “冷不冷?”他忽然问。

        “还好,不冷了。”

        “那我们走走?”

        他征询着她的意见,却让她怔了一下,看着他在斑斓的夜色下墨色的眸子,点了点头。

        她知道在盛唐酒店隔了两条主干路的地方就是y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从这里走到那里大概需要20分钟的时间,确实没必要坐车。

        北方深秋的夜里不仅温度低,久了也会觉得寒风刺骨,两人并肩而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蔓延出长长的两个倒影。

        这一会儿,是季莘瑶打从在y市机场下了飞机之后难得的心静,她时不时转身看着走在她身边那清越优雅的男人。

        顾南希这样的男人,恐怕很少有时间会陪女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路边走吧?

        她这算不算是一种荣幸?

        反正她此时此刻因为身边的这个男人,而莫名奇妙的有一种小小的骄傲虚荣。

        忽然的,她因为心头又忆起来的一件事,就莫名奇妙的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本来安静的走在她身边的顾南希转过头看着她,潋滟的眸光泛着暗暗的若有若无的星点波澜:“你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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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0713/ 第一时间欣赏市长老公请住手最新章节! 作者:纳兰静语所写的《市长老公请住手》为转载作品,市长老公请住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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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老公请住手介绍:
未婚男友为达成目的,不惜将她灌醉送上市长的温床。 翌日她一丝不挂的醒来,先是看见一张清雅绝尘的俊脸,然后便是男友带着几名检察官冲进来“捉奸”! “顾市长年纪轻轻,刚到任一年就粘染嫖chāng这种恶习,看来这市长的位置你是坐的太稳了?” . 风波过后,她阴差阳错的变成众所周知的“顾市长的未婚妻”。 因为那个男人的身份与社会地位,消息一经公布,他们必须结婚。 一个是不得不嫁,一个是不得不娶。 这场无爱的婚姻却仿佛是她仅有的出路…… 他说:“这场婚姻无非将错就错,无关爱情,你若不甘寂寞,我可以在某些方面履行身为丈夫的职责。” . 可是顾南希,明明你说的我们只是将错就错,却为什么每每在我狼狈落魄时翩翩出现? 可是顾南希,明明是你警告我不要奢望太多,又为什么在我奋力移开视线时一次次斩断我所有的退路…… . 可是顾南希…… 那个你曾深爱过的女人归来,患难妻子与心头挚爱,你要哪一个? ★★★★★★ O(∩_∩)O新书求包yǎng,求虎摸,求收藏,求咖灰~ 读者群:12938487</h3> 主要人物:顾南希 风格:正剧 结局:开放式 情节:婚后相处,日久生情 男主:深不可测型,阳光健康型 女主:事业型,成熟型 背景:现代生活市长老公请住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市长老公请住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市长老公请住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