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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纳兰静语     市长老公请住手txt下载     市长老公请住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顾南希独白(34)

    关于他和季莘瑶即将举办婚礼的这件事,虽没有被广为人知,但在身边的许多人那里,已经算是众所周知。

    毕竟他身处高位,有很多事情,瞒得了大众,却瞒不了身边的人。

    单老几次想找顾南希聊一聊,都被顾南希推托,而就在婚姻的前两天,下午,下班之前禾。

    “顾市长,许处长和李副局到了,我是安排他们现在就去会议室等您,还是您手头有什么事情要处理?我让他们先去休息室?”

    苏特助敲门而入,顾南希看了一眼时间:“让他们先在休息室稍坐片刻,十分钟后我去会议室找他们。妲”

    “好的。”苏特助点点头,转身刚要走出市长办公室,却是顿了一顿,有些惊愕的看着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单萦。

    “单小姐?”苏特助愣了一下,不知道究竟是谁让她上来的,怎么都没有通报到秘书和特助室。

    但又想到她是单和平的孙女,也没什么人敢拦她,但即便是这样,该走的过程也必须走,于是苏特助便愣愣的看了她一会儿,之后转过头去,有些为难的看向正坐在办公室里低头翻看复议报告的顾南希。

    顾南希听见声音,将目光从手中的复议报告上抬起,看见办公室门前的单萦,眸色未变,只是看了一眼苏特助,示意他先离开。

    待苏特助走了,单萦便微笑着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请柬。

    单老几日相约,他避而不见,单萦或是单老会在他婚礼之前出现一次,这是必然,无可避免,虽然顾南希已经尽量与他们保持距离,但看来这一次谈话,是真的必不可少了。

    “南希,你还记得咱们在哈弗读书时,有一个中俄混血的女孩子吗?她当年和我是很好的姐妹,那时候你还为了我的事,专门请她吃过饭。这些年她从美国回到俄罗斯,又跟随父母到中国定居,听说她现在在跟父母经商,在各个城市都有生意,她最近在g市投资了一家私人歌剧院,今天晚上是投资后的首场演出,她知道我在g市,就特意给了我两张贵宾票,让咱们两个一起去看看呢,南希,你陪我一起去给她捧捧场吧?”

    单萦走过来,将手中的请柬放在他办公桌上,在请柬中夹了两张贵宾票。

    顾南希看了一眼桌上的请柬和那两张票,之后合上手中的复议报告,勾了勾唇,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另一边去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些水,之后放在那边的茶几上,伸手示意她过去坐。

    单萦见他似是对自己有什么话要说,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说什么,顾南希看着她:“你先坐,我们聊聊。”

    “南希,我……”单萦自认为了解他,这么久以来他对自己避而远之,她本来还在这其中觉得有些希望,因为如果他对她真的没有感情了,不会这样刻意避开她的。

    可他现在打算和她聊一聊,终于让她觉得本来浑身充满的信心和力量都在一点一点的瓦解。

    “坐。”顾南希耐心的看着她,声音柔和。

    单萦看了他半晌,才转过身来,走到沙发边,坐下,却是微微低垂下头,看着桌上的纸杯,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我没有在纠缠你,我也知道我爷爷在想什么,我也没有阻止过他的一些做法,因为我是真的想要和你重新开始,南希,你打算和我聊聊,是想让我放手吗?”

    顾南希看着她,微微笑,声音平静温润:“单萦,我现在打算和你聊一聊,是因为我们虽然分开五年多,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至少现在,我是在尊重你。”

    单萦转开头,目光看向他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眼中有些伤感,却明显是懂得什么,嘴里轻轻哼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即使是你和单老阻止了这场婚礼,又能有什么用?我和莘瑶已经结婚,在法律上已经是合法夫妻,更何况我们已经有了孩子,这场婚礼无非是我认为自己欠了她,想要弥补的一个过程,你们又何苦费心阻止?”

    “我没有打算阻止的意思。”单萦目光笔直的投向他:“我只是想看到你后悔,我只是想让你回头而己!”

    顾南希轻笑,声音淡淡的:“单萦,我们都回不了头。”

    单萦抬手抚着发顶,咬唇不语,眉心却是微微皱起:“顾南希,也许在美国的那些年,我确实在一些方面纠缠的太过了,太任性也太不懂事,我知道有一个问题我总是缠着问你,让你很无奈,那时候我问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在不忙的时候总会亲亲我的额头,却总是不答。现在,时过境迁,我请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真心

    爱过我?即使只是曾经?”

    她的眼中带着一抹执着,又仿佛是一场赌博,她依旧在赌。

    赌他当年对她的疼宠对她的纵容,其实在她的心里,始终都明白他过去对她是认真的,只是年少轻狂,喜欢死钻着太多的牛角尖,最后做错了事,才恍然醒悟。

    顾南希只是笑笑,却是不语。

    单萦站起身:“你就当我问的只是过去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这个答案应该不会让你觉得会背叛自己的妻子吧?说实话,好么?还是,你顾南希没勇气承认你心里始终都没有放下我?”

    这时顾南希的手机响起,他接了一通电话,是苏特助觉得单萦在办公室里,不方便进来,便打了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去开会。

    顾南希允诺两分钟就到,之后放下电话,随手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

    单萦始终在看着他,看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可他的表情却偏偏始终那么平淡,仿佛无论她此刻的心里有多么的波澜起伏,在他那里,却是永远的风平浪静。

    顾南希单手插·进裤袋,目色沉静的看着她眼中的那份清光,静静的就这样目不斜视的看了她许久,才道:“那时候我以为那种感觉就是爱。”

    看着单萦眼中渐渐泯灭的精光,顾南希淡淡的说:“或许用那种年纪的阅历与心理来看,至少在那些年,的确是爱过。”

    单萦当即皱起眉:“我不懂。”

    顾南希叹了口气,走过去,走到她面前,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目光温和:“因为那时候的我们,都太过年轻。会议室那边有人在等我,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谈,拖延不得。带小鱼回美国好好接受治疗吧,在这里,不适合她的父爱没法办在脑瘤这种病上创造任何奇迹。”

    说罢,顾南希便转身走出办公室。

    因为当年太过年轻,所以以为那一切就是人们口中的爱情,他们为之认真,他们为之执着,他们甚至为之疯狂,而辗转经年后,或许无法否定那种炽热如火的感情。

    但至少现在的我们都清楚,什么才是,爱情。

    信任,尊重,扶持,宽容,温暖。

    单萦站在他的办公室里,视线久久的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脚麻了,她才收回视线,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转身拿起沙发上的包,正打算安静的离开,却是忽然听见他刚刚接过电话后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响起。

    即便已经清清楚楚的明白顾南希的意思,知道他是真的不会回头了,可有一种感觉却驱使着她,让她回头看向办公桌上的手机,走过去,拿起来,却看见来电显示上边的两个字,老婆。

    也许无论多么理性高傲的女人,在这一刻都会充满了嫉妒,占有欲,和不甘心。

    她的眼前瞬间映过很多画面,多年前顾南希揽着她的肩在街边帮着一群孩子放飞白鸽,那时候的顾南希疼她,宠她,纵容着她的一切,那时候他不喜欢吃冰淇淋,可每一次她都会买个大份的,逼着他吃两口,看着他被甜的直皱眉的模样就会不停的笑……

    那时候,那时候,那时候……

    一切都仅仅停留在那时候。

    可当初他对她所有的好,如今都给了另一个女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单萦的手几乎发颤,终于忍不住接通了电话,即便知道对方是谁,也依旧扯着笑意问:“喂?不好意思,南希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哪位?”

顾南希独白(35)

    可当初他对她所有的好,如今都给了另一个女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单萦的手几乎发颤,终于忍不住接通了电`话,即便知道对方是谁,也依旧扯着笑意问:“喂?不好意思,南希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哪位?”

    电`话那边如她所预料的那般,长久的沉默,单萦握着电`话,回头看看紧闭的办公室门,等了半天,没等到季莘瑶开口,她便笑着说:“请问有什么事?我帮你转达给他。”

    然而季莘瑶却是轻轻的挂断了电`话,没有质问,也没有漫骂,这倒是让单萦忽然间重新认识了这个叫季莘瑶的女人。

    他的妻子……季莘瑶……

    放下手机,单萦亦是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办公桌。

    一室的空旷,一室的冰凉,没有一丝是留给自己的温度。

    也许在这场战役里,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只是认不认输,一切都还没有到可以真正下定论的时候妲。

    而没一会儿,季莘瑶再度打电`话过来,单萦看着手机屏幕,微微挑起了眉,甚觉有趣,接通后,却陡然听见季莘瑶以着十分冷静的声音说:“单小姐,三天后上午9点58分,天际酒店一楼vip大厅,我的婚礼,欢迎你来参加,请柬我明天会送到你那里。”

    季莘瑶的这一冷静的态度让单萦微微一滞,接着她刻意笑的很轻松:“原来是莘瑶?”

    “别忘记来参加。”而季莘瑶对她却是完全采取漠视的态度,再次轻轻挂断了电`话。

    单萦之后看着手中的手机许久,眉心微微的皱起。

    这个季莘瑶,看起来弱势无害,却原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看来是真的低估了她。

    不过想想也对,能被顾南希这么在意的女人,怎么可能是简简单单的平淡货色?

    知道自己此刻想的有些刻薄,但原来她现在无法不刻薄,而就在她正握着手机迟疑要不要将通话记录删除的时候,手指刚刚按下两个删除键,显示删除成功,身后便忽然传来办公室门开启的声音,她一愣,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回头,看见了去而复返的顾南希。

    顾南希见单萦还没有走,同时瞥见她手里正拿着他的手机,看了她一眼。

    单萦抿了抿唇,将手机放下,转过身看他:“开完会了?”

    “没有,他们去车里拿一些文件上来,我忘记拿手机,趁空回办公室来拿。”说着,顾南希便仿佛之前没看见手机在她手里一样,走过去,在办公桌上拿起手机,再又淡看了她一眼:“怎么还没有走?”

    单萦深呼吸一口气,深深的看着他:“我刚刚用你的手机,接到了你老婆的电`话。”

    顾南希眼中没有任何惊讶,目色依旧很淡,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时间他还没有回去,依照平时他加班都会先打电`话告诉莘瑶一声的习惯来看,这个时间他还没回去,莘瑶会打电`话过来问他回不回去吃饭也很正常,刚刚看见手机在单萦手里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她很骄傲。”单萦忽然冷笑:“她说要邀请我去你们的婚礼,明天会送请柬过来,顾南希,你这个老婆,真的需要你保护么?”

    顾南希听后,微微挑起好看的眉宇,却是笑了。

    单萦冷着眼:“笑什么?”

    顾南希唇线微弯:“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如果她在发现接电`话的人是你之后,就哭哭啼啼的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也就不是她了。”

    单萦不再说话,只是忽地似笑百笑,眉眼间似冷又似添着一抹怅然,最终,她硬生生忍下心中的酸意,紧握着手中的包,不再说一句话,直接转身便大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待单萦走了,顾南希便直接去了会议室,在会议的间隙,他把玩着手机,点亮屏幕,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果然通话记录已经被删的干净。

    凝望着手机,他在想,季莘瑶现在会在想什么?很快就到婚礼了,他想给她一份安定,一个世人皆知的顾南希妻子的身份,她能否明白?

    那天晚上,季莘瑶靠在他的怀里,像只小猫一样的用头蹭着他的颈窝,忽然间像个孩子一样的说:“南希,给我唱首歌来听听吧。”

    她平时很少会向他要什么,或者是主动的要他说些什么,虽然顾南希觉得这种要求挺无厘头,但难得

    她开口说想要听一听,他便想到最近苏特助那厮总是响起的手机铃声。

    平时顾南希不怎么听歌,要听也是听一些国外的轻音乐,或是港台与内地的老歌,不过最近听苏特助的手机铃声听得多了,他就随便听了听几首,比较喜欢《南山忆》的歌词和曲调,虽然原唱的声音不是他特别中意的,但歌的意境还算不错,便也就随便哼唱了几句。

    平时工作忙,且在政府工作,平时的娱乐都是跟一群中年人出去的多,很少会像时下年轻人那样四处唱k,对于唱歌这种事情,顾南希自认为很生疏,但她却听的很开心,或许他哼唱时的声音太轻柔,她听着听着便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顾南希搂着她,看着她靠在自己怀中的睡颜,俯首吻着她的眉心。

    在结婚的倒数第二天晚上,由于习俗,新郎新娘不能见面,顾南希站在日暮里的阳台,吹着微凉的风,想到即将办的婚礼,想到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一个完整完整的三口之家,心间是无比的安定。

    莫名的想念着她的一颦一笑,索性打过去电??话,结果那个女人正在酒店里跟雨霏两个人嘻嘻哈哈的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做面膜。

    放下手机时顾南希才发现似乎自己竟然是这样的想念着她,尽管只是一两晚见不到面而己。

    翌日,也就是结婚前的一天晚上,顾南希早早的下了班,人民公仆本就该有不少的婚假,奈何他不是普通的人民公仆,整个城市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早早的下班已经算是不错。

    结果刚跟各方商量安排好关于明天婚礼的事,秦慕琰的车忽然停在市政厅广场前的路边,更又忽然一个转弯,停到他面前。

    顾南希站在车边,低眸笑了笑,之后看着眼前落下的车窗:“我还在想,你小子怎么这么平静?原来是等到现在才忍不住来找我。”

    秦慕琰不以为然哼笑了一声:“我好兄弟明天婚礼,我总要提前表示表示。”

    顾南希轻笑:“怎么表示?该不是又要赛车?秦先生,我明天可是要当新郎的人,你给个面子,别让我不小心变成了一级伤残,换种方式怎么样?”

    “去你的一级伤残!你别开车,上车,陪我去喝几杯!”秦慕琰一脸鄙视的瞥他一眼。

    顾南希笑笑,单手插进裤??袋,看来今夜是要不醉不归了……

    之后两人去了一处环境不错的酒吧,依照秦慕琰的习惯,点了不少烈酒,这厮今晚更是发了狠,白酒啤酒也一样的要了不少,混合在一起来灌他。

    顾南希笑他,说他这是想直接把自己灌醉,第二天换成他去当新郎,秦慕琰却是不管,一味的继续灌,明显是想要报仇。

    不过因为二人心情都不错,酒量比平时更是好上许多,喝了几杯后正聊到一些正事,忽然顾南希接到一通来自单老的电`话,他看见是单老打来的时候,目光只是顿了一下。

    秦慕琰探头过来,看见后便道:“单老头还没放弃?看来他是想方设法的也要你给他做这个孙女婿了~”

    顾南希瞟了他一眼,接通电`话,却只听见那边孩子凄惨的哭声和单萦夹杂着哽咽的声音:“南希,小鱼突然发了高烧,这会儿脸都烧红了,浑身烫的吓人,我爷爷刚过来看了一眼因为太过担心,脸色也有些不好,站都站不稳,南希,帮帮我,快帮帮我……”

    【对于婚礼前前后后发生的事,顾大真正的想法和做法,还有之后在他这里发生的一切,即将揭开~~】

顾南希独白(36)

    顾南希瞟了他一眼,接通电`话,却只听见那边孩子凄惨的哭声和单萦夹杂着哽咽的声音:“南希,小鱼突然发了高烧,这会儿脸都烧红了,浑身烫的吓人,我爷爷刚过来看了一眼因为太过担心,脸色也有些不好,站都站不稳,南希,帮帮我,快帮帮我……”

    顾南希皱眉,还未开口,那边小鱼哭声中虚弱的低叫便传了过来:“爸爸……小鱼要爸爸……”

    “南希,小鱼和爷爷现在都有危险,我知道今天不该打扰你,可是……我在g市终究也算是人生地不熟,我求你,帮我把他们送去医院,就送到医院就好!南希……”

    单萦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惊慌过,可顾南希却是眉心皱紧,现在根本就不是应该他去的时候,可若是不去,如果孩子和单老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即便他没有什么责任,可这事情也确实说不过去妲。

    “怎么回事?”见顾南希放下电`话,秦慕琰见他表情略有些发沉。

    顾南希揉了揉眉心,将事情大概说了几句,秦慕琰当即低咒一声:“shi??t!单萦今儿这是在玩道德绑架!现在你去也不对,不去也不对!她这棋走的妙啊。”

    顾南希先是不语,之后靠进沙发里,淡淡说道:“那孩子的状况你应该也清楚,大人会骗人,但是五岁的孩子和脑瘤这种病骗不了人,即使是道德绑架,或许我也不该冒这个险。毕竟是一条命。”

    说是这样说,可顾南希却仍是眉心紧皱,他不喜欢这种被逼上梁山的处境,何况对方是单家。

    秦慕琰知道顾南希在想什么,索性道:“这样,反正你也没开车,咱们也还没喝多少,我开车,我和你一起过去。”

    说着,秦慕琰便站起身:“如果到时候那孩子真的有任何问题,我留下,我留在那里帮忙,只要我也在,他们就没理由一直栓着你,到时候你也好脱身,免得季莘瑶那边被故意搞出来什么差错,虽然我也挺想看你们婚礼上出状况,但一码归一码,道德绑架太过份!”

    之后秦慕琰又骂了一句:“真没看出来他们单家人还会玩这么一套。”

    顾南希却是叹笑,起身走出去时道:“还说你没喝多少?你和我去倒是不错的选择,不过,车我来开。”

    待二人赶到酒店时,小鱼已经高烧严重,单老也侧靠在床上,面色苍白,看起来状况很不好,秦慕琰本来以为这是单萦故意搞出来的戏码,看见眼前的情况,才算是消了气,因为单萦之前打过急救电`话,但是这个时间g市堵车严重,救护车快半个小时了还没有赶过来,两人将孩子和单老一起抱到车上,抄着其他路赶去医院。

    两个小时后,小鱼经过及时的抢救,高烧的情况暂时有所好转,单老打了一针也已经好了许多。

    直到凌晨两点多,小鱼退了烧,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小鱼却不想住在医院,想要回酒店,一翻哭闹下,在医生重新检查过后,单老决定带小鱼回酒店休息。

    将他们送回酒店,顾南希哄了哄一直粘着自己的小鱼,无论如何,孩子的确是无辜的,或许他在很多方便能一手遮天,但面对人性,面对一个生命不到半年的五岁的孩子,他到底也如单老所料想的那般,不会拒绝一个孩子的撒娇。

    秦慕琰说的没错,道德绑架。

    单老会这样做,而现在这世道,会这样做的人,又何尝只是少数。

    就在顾南希看了一眼时间,打算和秦慕琰离开时,那时小鱼已经睡着,单萦因为太过担心女儿,一直守在床边,也无暇顾及到他们,只是偶尔抬起眼,看着正要离开的顾南希,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是没有什么理由说出挽留的话。

    而就在这时,始终坐在一旁安静休息的单老忽然道:“南希啊,我看你今晚还是留下吧。”

    顾南希看了一眼单老:“孩子情况目前还算稳定,我已经叫了附近的私人医生全天保持手机信号畅通,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在这里也帮不上大忙,你们直接叫私人医生过来。”

    单老似是碍于秦慕琰在场,有些话不太方便说,但见顾南希完全没有要留下的意思,便又说了些话,什么小鱼病的太严重,他年纪大了,虽然身体算是好的,但是真出什么事,也只能帮倒忙,就像今天一样,说现在小鱼刚稳定下来,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再出现什么问题。

    “也罢,我留下,单老,咱们也算是老交情了,我在这里照顾,让南希回去,毕竟明天可是他的人生大事,总也不能耽误,你说是吧?”秦慕琰冷笑着回头道

    。

    顾南希亦是微微转头,背对着单老,笑看了一眼秦慕琰,秦慕琰双手插在裤袋,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朝他投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快点走免得这老头儿一会儿还想其他什么招数。

    顾南希叹笑,正要离开,单老却是忽然淡淡道:“南希,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你一直很感兴趣的那起二十多年前的贪污案,你爸顾远衡才是罪魁祸首啊……”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顾南希整个人瞬间跌入无法料想的冰冷的深渊。

    他回头,目色微凉的看着单老,单老却是站起身,瞥了一眼在一旁微微眯起眼的秦慕琰:“想听故事吗?”

    秦慕琰冷眯着眼,哼笑道:“故事?单老,虽然我们跟您比起来,是小辈,但可都不是两三岁的孩子,您这是想拿什么故事来哄我们?”

    “那就……说一说真相吧……嗯?”单老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顾南希:“南希,去我房里,咱们聊聊?”

    秦慕琰正欲说什么,顾南希却是开口:“慕琰,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

    秦慕琰蹙眉:“现在已经快五点了!”

    “我知道。”

    顾南希神色寡淡,视线始终停留在单老的脸上,平声道:“婚礼我会准时到,你先回去休息。”

    秦慕琰当然听说过二十几年前那起贪污案,但没想到事情会和顾远衡有关系,如果这事儿放在他身上,恐怕他现在也不会走。

    他叹了口气,临走之前,握了握他的手腕,低声说:“别忘了莘瑶在等你。”

    顾南希没动,始终只是看着单老,面无表情。

    待秦慕琰走了,单老笑着示意顾南希和他一起出去,去他的房间,而单萦这时却走过来:“爷爷,什么贪污案?”

    显然连她都没想到单老会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留住顾南希,眼中的疑惑是切切实实的。

    但此刻顾南希无心去观察她的举动和神情,只是淡看了单老一眼,同他走出去。

    在进了单老的房间后,单老拉着他以着想要彻夜长谈的意思,慢慢的道出了一些往事。

    从凌晨五点,一直到天色大亮,再一直到八点半,当单老最终终于将这个完整的事件清清楚楚的告诉他时,顾南希目色悠沉。

    “南希,你父亲的把柄在我的手上,我觉得,你跟季莘瑶的婚礼,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否则……”单老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怪我无情,我也是为了我的孙女而己,人都是自私的。”

    之后单老走了出去,顾南希站在落地窗前,安静的眺望着g市清早的喧嚣与繁华,久久没有动。

    静了音的手机在衣袋里一次一次的闪着光亮,不知究竟是亮了多久,窗前白昼的光使得他没有注意衣袋中的光亮,或者,此刻,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到他。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

    已经9点半了。

    你父亲的把柄在我的手上,我觉得你跟季莘瑶的婚礼,你应该好好考虑考虑……

    有很多东西萦绕在脑中,无论是爸,爷爷,单老,季秋杭,还是莘瑶,顾南希这一辈子都没遇见过这样的难题,父亲,和妻子……

    那一刻顾南希再又看向窗外,几分钟后,手缓缓插`入裤袋,将那枚这几天都一直贴身携带的戒指紧握在手心。

    之后,骤然转身,快步向房门走去。

顾南希独白(37)

    刚走出房间,那边追着正哭天喊地的小鱼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单萦一转头就看见了他。

    “南希?”单萦惊愕的看他一眼:“你怎么……”

    她眼中的疑问是,他怎么还在这里?

    顾南希没去看她的表情,亦也没有深究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手中紧握着那枚戒指,转身便走妲。

    “南希!现在已经过了9点半了!你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我爷爷究竟倒了什么?”

    单萦忙要叫住他,他却是一步都未停。

    “爸爸!!!”小鱼忽然尖叫一声,从单萦的怀里跳出去,在顾南希等电梯的刹那,小鱼快步跑了过去,用力抱住他的腿:“爸爸!爸爸!你别抛下小鱼!爸爸……”

    顾南希低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的耐心渐渐已要消耗殆尽,单萦见他要走,便快步走了过来,要把小鱼拉开:“小鱼乖,跟妈妈回房间吃药,爸爸有急事!你听话,跟妈妈走!”

    “我不要!”小鱼哭嚎着:“太爷爷说爸爸要跟别的女人结婚!太爷爷说爸爸不要我和妈妈了!爸爸!小鱼会乖乖的!爸爸……求你不要走,爸爸……”

    孩子的哭喊声在酒店的走廊里彻响引来不少房间里的人打开门探头出来看,单萦低下头想要拉开小鱼,可小鱼却是死命的抱住顾南希的腿不让他进电梯:“爸爸!爸爸你别不要小鱼……爸爸……”

    一群人的指指点点,让单萦不敢抬头,似是忽然有些后悔答应爷爷用这种方式,她发现自己其实在最一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她其实是用这种方式将顾南希越推越远,于是她紧紧抓着小鱼的手,却是红着眼睛不出声,只是用力的要拉开她。

    “爸爸!爸爸……”小鱼哭着跪在地上,双手依旧死命的抱着他的腿,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

    渐渐的那些房门里的人走出来,不停的指指点点,电梯的门即将合上,顾南希想要走进去,却听见孩子跪在他脚边哭的几乎断了气。

    脑中陡然划过七八年前,曾经就有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跪趴在她的脚边,求着他……

    他目色一动,低下头,看着哭的小脸通红,鼻子一大把,已经快要喘不上气来的孩子,接着冷冷的看了一眼始终只是想要拽开小鱼,却是一句话都不说的单萦。

    “南希,对不起,我不是……”见他冷眼看着自己,单萦红着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中的挣扎越来越深。

    顾南希皱起眉,不再看她,陡然俯下身把哭的快断气的小鱼扶了起来,旋身抱着她走回房间,无视四周众人的指指点点,直到把孩子送了回去,将她放到床上。

    单萦连忙跟着走了进来:“好了,爸爸抱你回来了,来,吃了药好好睡一觉,别打扰爸爸,听见没有?”

    她走过去拿着药去喂孩子,小鱼却依旧还是哭着喊爸爸,顾南希看了一眼腕上的时间,已经快10点了。

    他订的是9点58分的婚礼……

    他正要拿起手机打个电`话让在场的司仪安排一下延候一个小时,更打算跟莘瑶说一声,可刚拿起手机,小鱼就从站在床上伸手用力去拽他的胳膊,手机骤然跌落在地,她直接扑到他怀里嚎哭。

    那一刹那顾南希额上的青筋几乎突起,想推开,却又无法真的对一个孩子那么残忍。

    单萦忙过来要抱走孩子,顾南希却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知道你们今天毁了什么吗?”

    单萦无声的看着他,许久,才说了一声:“对不起。”

    顾南希却只是冷冷的笑,笑的仿佛平静,眼神却始终深邃骇人,他尽量耐心的拍了拍扑在他怀里的小鱼,低下头,哄她乖乖吃药,直到孩子终于吃了药,不再哭,他捡起地上摔的屏幕微花的手机,没有说什么,只是漠然的看了一眼立在一旁不发一语的单萦,从裤袋中从中掏出那枚婚戒,摊开掌心。

    看着他手中的婚戒,知道他竟然将一枚普普通通的婚戒都始终放在身边,单萦当即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关,硬是没让自己哭出来,只是嘴角隐隐动了一下,笑也笑不出来,哭也哭不出来。

    “懂了吗?”顾南希看着她,轻声说。

    单萦不语,转身坐到床边,抱住吃过药后因为药效而渐渐有些困意的小鱼,低声说:“你走吧,她睡了,不会再闹,我知道用小鱼不到半年的生命来约束你的良心这

    种方式很可恶,但是顾南希,错都已经错了,你难道要逼着我抱着自己的女儿跳楼赎罪,才会觉得清静吗?”

    顾南希只是淡看着她,不发一语的转身便走。

    单萦没有挽留,只是紧紧抱住女儿,眼中依旧是浓浓的挣扎,一面是想趁着现在已经晚了,去留住他,一面是因为清清楚楚的知道了他有多在乎季莘瑶,而放不下尊严去强扭一切。

    而就在这时,顾南希还没有走出去,房门便陡然被人敲响。

    顾南希随手打开门,却没想到来的人会是……穿着婚纱的季莘瑶……

    一刹那他本已满是疲惫的脸上风云变幻,向来处变不惊的他看着眼前一袭婚纱的美的不可思议的季莘瑶,整个人都僵在当场。

    他迟到了,她找来了。

    顾南希不是傻子,如果是其他的地方其他的景况或许还很好解释,可他一夜没有消息,婚礼迟到,又没有及时打回电`话通知,此时此刻被本该在酒店等待他迎亲的新娘找到,甚至是在单萦的房间。

    不仅仅是顾南希一瞬间失了平日的稳健,跟随季莘瑶而来的所有人脸上都各是惊骇的表情。

    “莘瑶?”那一刹那顾南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声音的,只是看着眼前她平静的脸色,顾南希平生从来没有尝试过的谷底瞬间将她淹没。

    他想解释,可在开口之前,季莘瑶却始终面色平静的看着他,她推开他,直接走进去。

    曾经的季莘瑶在顾南希的眼里,是一只坚韧隐忍的小刺猬,外表扎人,内心却柔软异常,几个月相处下来的季莘瑶在顾南希的眼里,是一个在渐渐拔掉身上的刺,渐渐学会依偎着他,学会在他的身边遮风挡雨的小女人。

    可是此刻的季莘瑶,却冷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是的,可怕。

    怕的不是她面上的平静和冷漠,而是顾南希感觉到那个被自己渐渐融化的小女人重新带上了全副的武装,甚至与他的距离比任何时候都要远,远的让顾南希竟觉得几乎触摸不到。

    他甚至想不通她究竟是用着怎样的心情,怎样的勇气亲自跑过来,甚至保持的这样的平静的。

    顾南希伸手想要抱过她,想要告诉她一切不是她看到的这样,可她的目光始终只是看着单萦的方向。

    单萦起身过来,两个同样心理强势的女人一见面就扭转了平静的一切,单萦质问:“你想干什么?”

    季莘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直接打了她一耳光,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声让奔波了整夜甚至在凌晨才得知父亲当年罪行的顾南希脑中嗡嗡做响,他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看着季莘瑶迅速的连续给了单萦几个耳光,在两个女人即将撕打起来的同时,他上前直接揽过她,想要让她先平静下来,可她却极大力的反抗,转身便狠狠地刮了他一巴掌。

    脸上瞬间传来的刺痛,顾南希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无论这一晚究竟发生了多少事,他把她扔在酒店里傻等,让她一个女人瞬间颜面扫地,确实是他的错,他没有怨言,只是惦记着她怀孕的身体,想要给她安抚,可她却对他是完全的抗拒。

    那时候季莘瑶转身走向单萦,她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对不对?”

    “好,我给你。”

    好,我给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她说的很轻,却是让顾南希觉得胸口有一股可怕的东西向外冲,他叫她的名字,她仿佛听不见。

    直到本来睡觉的小鱼被吵醒,哭着跑过来喊着他,爸爸。

    一刹那的天崩地裂,顾南希终于在刹那间懂了单老的打算,真正的致命一击原来在这里。

顾南希独白(38)

    季莘瑶那时候用着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他,之后微笑,顾南希的眼里只有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耳边却是传来孩子不停的叫唤:“爸爸……爸爸……”

    那时候,单老早已经走进进房间,却在那一刻,站在顾远衡的身后,用着一种“平淡”的目光看着他。

    人说怒极反笑,那一刻顾南希真的险些笑出来,可眼前季莘瑶的笑脸却是刺的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已经伤害了一方,是暂时保全一方稳住场合,还是两方都毁个彻底禾?

    人性在这里,感情在这里,亲情,友情,爱情,人说顾南希这辈子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路顺风顺水,无论是从商还是从政都大有所成,人人都说他太顺利了,所以今天,这一刻。

    老天是将所有的煎熬都放在他一人身上,所有艰难的选择,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向后一步,同样是千年寒潭妲。

    向左或向右,一样的。

    哪一步都是错。

    枉他顾南希聪明一世,今天终于栽了一个跟头,毁了他的是什么?是冷漠的人性表面下隐藏的至善?还是潜在的对亲生父亲包庇的自私?亦或是,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把季莘瑶拽入这淌浑水?

    错了错了错了,一切都是错了,在这种凌乱的时候他唯一能做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先保住一方,之后无论季莘瑶怎样都好,他伤了她的心,让她在婚礼上颜面尽失,让她失去一个女人该有的一切做为新娘的幸福和容光,纵使是在这群人面前被她打被她骂,他也愿意等她发泄过后回去跟她好好解释。

    可他没想到,那时候,季莘瑶只是笑看着他,然后无声的一步一步的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她想要离开。

    那一刹那顾南希忍住心尖上钻心入骨的痛,骤然起身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

    “莘瑶!不能走!”

    她不能走,不能离开他,只要她不离开,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重新扭转,只要别是现在这种他人生中第一次充满无力的时候,这是他人生中少有的脆弱,如果这种时候她离开,他是真的没有信心能将她重新拉回到自己身边。

    可她还是走了,用着极大的力气推开他的手,他甚至看着她的手背上被他手心里的戒指划伤。

    她说:“顾南希,其实是我错了。”

    然后,他的妻子,他的季莘瑶,提着婚纱的裙摆,就这样迅速的退出所有人的视线,转身便走。

    “莘瑶!”身后孩子的哭声,众人的呼喊声不绝于耳,顾南希脑中一阵巨痛,胸口亦是没来由的剧烈的痛楚,忙要追出去,却是刚跨出房间,看见已经走进电梯里婚纱的裙摆,腿下莫名的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倒。

    “南希!”何婕珍和周围的人忙将他扶住,顾南希头昏眼花,却是想挥开他们。

    “南希!你怎么回事?”

    “顾市长这两天趁着季小姐在外边住,已经有两天没有怎么睡觉,一直在安排婚礼上的细节,本来昨天晚上应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可他……昨晚应该没有睡……”苏特助上前跟着一起扶住他,一边低声说。

    “送医院!快送医院!”

    不知道是谁在喊。

    顾南希却没有让他们将自己送去医院,只是安静了几分钟后,定了定神,不顾众人的阻拦冲出了酒店,那时候季莘瑶早已经开着秦慕琰借给她的车离开,有人在刚刚赶来时,开了他的路虎车赶到酒店,他直接掏出自己的那份电子车匙上车,发动引擎疾驰而去。

    一路上的飞速疾驰,却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赶回日暮里时,刚到小区门口,就看见季莘瑶提着行李箱上了一辆计程车。

    他停车,走下车快步过去想拦住她:“莘瑶!季莘瑶!”

    她让那辆计程车加了速,留给他的是一片浓郁难闻的汽车尾气。

    顾南希想追,却忽然察觉自己此刻无比的狼狈……

    如果不是伤的太深,又怎么会这么果断绝决的离开?

    明知她一定会赶去机场,他却只是坐站路边,凝望着眼前的车来车往,头疼,心疼,无以复加。

    之后他回到日暮里,打开门,第一眼就看见了放在茶几上的几张a4纸,远远的,那上边的离婚协议四个字刺着他的双眼。

    他没有关门,走进去,低头看

    着茶几上的这两份离婚协议,久久的无言。

    “南希!”妈和爸他们一路跟着赶了回来,一进门就看见他站在茶几边上,不知道究竟是几个人围了过来,特别是当妈看见桌上没有动的离婚协议时,惊讶的叫出了声。

    “南希!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单萦那里?妈知道你有苦衷,你说出来!快告诉我们!莘瑶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你要是有苦衷,她一定会留下的!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回事?!”何婕珍急切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顾南希始终都没有说什么,苦衷?

    他又能有什么苦衷?

    无非是自己走错了一步,又能怪得了谁?

    他没有苦衷。

    他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看着那下边已经签过的季莘瑶的名字。

    他的小刺猬,被他渐渐拔掉了刺,渐渐变成一个可爱的小女人的小刺猬,做事到底也是干脆的。

    他看着离婚协议,忽地有些淡漠的笑了,之后转头看着满脸担心的苏特助:“查一下今天从g市飞往f市或者y市的航班是几点。”

    苏特助当即领会,点点头便走出去打电·话。

    当顾南希开车赶到机场时,季莘瑶所乘坐的航班已经起飞,听见天空的轰鸣声,他骤然刹车,看着湛蓝的天空上那抹白色,始终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渐渐滑落。

    他知道,她回了f市。

    这个世界远不似电视剧那么狗血,只要他想追,订下一班的飞机,不过是迟一点而己,只要他想去追,即便她飞去离中国最远的国度阿根廷,他也一样能找到她。

    可是……

    他淡淡的凝望着天空上已经变的模糊的那一个小点,目色悠长,坐在车里,久久没有动弹一下。

    若非伤的体无完肤,怎么会走的这么干脆?

    如今的一切都变的复杂,因为二十几年前父亲的事情,有很多他之前就查到的真相几乎浮出水面,他甚至知道莘瑶的母亲叫单晓欧,跟单老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只是还没有得到确切的证据,一切都成了一张黑暗的网。

    这样复杂的一切,应该让干干净净的她游走在这一边缘么?

    眼前的现状连他都觉得棘手,或许她暂时的离开能保她的宁静与安全,他亦可以抛却身边的牵挂彻底清查那桩旧案,今日他可以被单老威胁一次,但却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威胁到他第二次的机会。

    只是他无法确定,这所谓离开,真的是暂时的,还是永远。

    望着已经只剩一片湛蓝与白云的天空,顾南希从来没有过样的彷徨与……不确定……甚至是绝望……

    之后秦慕琰开车追了过来,看见他的车停在这里,便过来大声问:“季莘瑶呢?”

    “我在问你话!顾南希!你他·妈从来都不是这样懦弱!我问你季莘瑶在哪?你不是追她来了吗?”见顾南希不答,秦慕琰骤然大骂。

    顾南希的依旧看着天空,之后缓缓垂下眼,目光直视着眼前人来人往的机场,淡淡的说:“她走了。”

    “你!”秦慕琰咬牙,一把拽开他的车门,就要揪住他的衣领,却是还没碰到他,顾南希便陡然咳了一声,口中隐隐咳出一些血沫,惊的秦慕琰的手僵在当场,一把抚住他的肩:“南希?!”

    “没事,一点小胃病,你又不是不知道。”顾南希挥开他的手,随手拽起车内置物盒中的纸巾擦了擦,在其他人开车赶到的时候,若无其事的将纸巾纂在手心。

    “去医院!马上!走!”

    秦慕琰伸手就要扶他下车,顾南希却是推开他的手,低声道:“让我静一会儿。”说这话时,顾南希看着他。

    二人相交多年,秦慕琰怎么可能不了解他,扶在他肩上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瞪着他:“我知道事情与你父亲有关,事情放在我身上,我恐怕也一样进退两难,顾南希,你是不是放弃了?”

顾南希独白(39)

    二人相交多年,秦慕琰怎么可能不了解他,扶在他肩上的手紧紧握了一下,瞪着他:“我知道事情与你父亲有关,事情放在我身上,我恐怕也一样进退两难,顾南希,你是不是放弃了?”

    顾南希未语,只是看了一眼天空,嘴角隐隐弯出一丝弧度,却始终什么也没说。

    “怎么样了?莘瑶呢?追上没有?”

    爸妈雨霏他们走到车边急切的问。

    顾南希没有看向他们。

    秦慕琰转身,伸手示意让他们先去那边等,之后回头又看向顾南希,之后叹了口气,走过去,大致说了一下季莘瑶的去向。

    那一整天,顾南希的车都始终停在那里,没有动一下,人亦是一直坐在车里,沉默,疏冷,静寂妲。

    秦慕琰让众人先回去收拾酒店那边的事情,来的众多亲友宾客也需要解释和沟通,后来,苏小暖打车过来,看见顾南希的车子,便一个人快步冲过来,趴在他敞开的车窗上红着眼睛看他:“顾市长!你怎么会这样对莘瑶姐?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嘛……你知不知道现在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你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残酷吗?”

    顾南希侧转过头,看着苏小暖,看着她通红的眼中满满的质问,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他,就这样看了她许久,才淡淡的笑了一下:“是啊,多残酷。”

    苏小暖抹着眼泪:“这么久以来,因为那个单小姐的事情,莘瑶姐一直都没有表过态,她相信你啊,顾市长,她那么相信你!可你在应该和她在婚礼上被祝福的时候,在单小姐那里!你一直是我最喜欢的顾市长,最崇拜最崇拜的顾市长,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苏小暖一边哭一边用力扒着他的车门:“秦总说莘瑶姐已经走了,你为什么不追?明明你能追得上,这一路上你开车过来的时候究竟在迟疑什么?你到底爱不爱她!顾市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莘瑶姐的过去有多可悲,我曾经在公司门前听见那个季程程对她破口大骂的时候就猜到莘瑶姐小时候一定很不好过,你不是要保护她吗?你不是她的丈夫吗?为什么到头来是你把她伤的最深!你怎么可以在单小姐那里?!”

    顾南希缓缓闭上眼,没有解释。

    之后秦慕琰过来把小暖安抚住,让她别多心,先回去,之后的那一整天,顾南希在车里,默默的看着机场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天。

    秦慕琰没有过来再说什么,只是将他那辆红色法拉利停靠在他的黑色路虎后面,没有开走。

    他和她的开始,始于一场别样的阴谋,更也算是一场偶然。

    而爱情的开始,却洽洽是温馨别样的生活与相互的最单纯的吸引,天地造设万物,不是每一对男女都可以转眼间就爱的铭心刻骨。

    顾南希想,他与季莘瑶的爱情,是缘分,更是一种上天最温暖的赐予。

    那之后的顾南希,日夜调查二十几年前的那桩旧案,之前是因为知道这件案子在二十几年前发生在g市,所以才会暗中开始调查,却没想到连顾家也牵连其中。

    而就在他静静守望着远在f市的季莘瑶,只要知道她平安,无碍,便可以毫无牵挂的放手一搏的时候,有的人安静驻守,却有的人想要趁火打劫。

    比如季修黎,比如她那个之前实习过的公司的陆寒,比如她自己,也在试图逃离一切有关于他的记忆。

    而就在这一阶段,顾南希却同时查出,当时他一直怀疑与此案有关的那几件二十几年前从巴西送到中国的水晶首饰,竟与季莘瑶的母亲有一些关系。

    所以当初他在那些血肉模糊的照片里所看见的假项链……

    这其中必定是有着什么联系。

    那时候秦慕琰趁空飞到f市去见了季莘瑶,之后一副臭得瑟的模样给他打电`话过来。

    “我在f市。”

    “她比我想像的要平静,我以为她那天在大家面前只是维持自己的一丝尊严而无法低头,承受过那一切后决然离开,我还以为她会偷偷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去哭,还想趁空安慰安慰,顺便钻个空子让她跟我走~”

    “可是这个女人现在坚强的程度已经超乎我的想像,甚至让我产生一个错觉,她从来都没认识过你,在我和她之间,你顾南希这个人,完全不存在。”

    “她今天喝了两杯柠檬汁。”

    “她说她最近每天晚上和朋友出去啃猪蹄儿,一顿饭能啃三四个。”

    “她比半个月前胖了一点,气色也还不错,有了新工作。”

    ……

    秦慕琰在电`话里说的一切,顾南希其实已经知道。

    这就是他的那只小刺猬,不是么?

    越受伤,就越坚强,越觉得被人伤害,就越要将人反扎的越疼。

    可是我的小刺猬,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再无任何人可以威胁到我后,我会亲自,接你回来。

    我的小刺猬……

    这一个月以来,她在y市的每一天,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在她住回周姐的房子时,顾南希便已经联系过这位周姓女士,让她帮忙照顾莘瑶。

    她的新工作,她的新同事,她的新上司,包括她想要包饺子,去菜场买菜不小心出了一场误会结果被人骂成小偷,被人骂一辈子嫁不出去,她牛气哼哼的跟人吵架,再又牛气哼哼的冲回家……

    很多很多。

    而至于为什么知道她牛气哼哼的表情,那是因为,那一天,顾南希已经到了f市。

    他看见自己多日不见的小妻子没有瘦,反而胖了一小圈,举着菜篮怒着一张脸往家走,看着她一边牛气的冷着脸,一边时不时的看见认识的邻居就换成笑脸和人家打招呼,看着她虽然怀着孕,却脚步轻快的模样。

    那一刻顾南希忽然不想打扰到这样的她,只是开着车,静静的,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

    直到她走进那栋旧楼的单元门。

    黑漆漆的楼道让人看不清楚,仿佛将这样的季莘瑶再一次与他隔开了一整个世界。

    他知道她住在几楼是几号门,之后走上楼时,站在她家的门口,看着眼前贴的崭新的春联和福字,看着被擦的干干净净的防盗门。

    抬起手去敲门的那一刻,顾南希已经做好了被冷脸以对的准备。

    可开门的不是正在洗后做羹汤的她,而是季修黎。

    又或者可以说是,顾修黎。

    修黎看见是顾南希,便不发一语的走出门,将门自身后关上。

    “我找莘瑶。”知道修黎对自己很敌视,无论是顾家的关系还是季莘瑶的关系,顾南希便只是看他一眼,平静道。

    “你找莘瑶?”修黎当时冷冷的扬起眉锋:“顾先生,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你的出现让人很不愉快,至于你说的莘瑶,很抱歉,她不想见你。”

    “我和她谈谈。”顾南希静静看着他。

    修黎却是反手重新推开身后的门,冷声道:“我建议你还是别和她谈了,她才刚做过人.流手术,现在的情绪很不稳,看见你,绝对会影响心情,你该知道一个在做小月子的女人都要注意些什么吧?包括精神上,她也不应该受任何刺激,顾先生,别再让她在你这里伤上加伤,放过她,行吗?”

    修黎的话说的很轻,话音刚落,便闪身走了进去,一丝一毫的余地都不打算留,直接关上`门。

    她拿掉了孩子?

    她在f市这么久以来发生的很多大事小事他都知道,却惟独不知道这一件……

    修黎的话无法预知真假,可当听见这一消息时,顾南希竟无从分辨。

    想要敲门,可眼前厚重的防盗门却仿佛是一道属于季莘瑶的心锁,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敲开,会是怎样的结果?何况,修黎横亘在这里。

    那一晚,顾南希静坐在小区楼下,听着楼上传来的炒菜声,甚至听见开着的窗子里传来的季莘瑶浅浅的笑声。

    久久没有离去……

    【明天加更~群么哒~】

顾南希独白(40) 【加更】

    隔天,顾南希在f市唯一的一家星巴克,与喜欢喝这里的咖啡的韩部长见了一面,韩部长最近身体不好,难得出来走动,二人随便攀谈了一些公事。

    而就是这一天中午,顾南希看见了季莘瑶禾。

    她穿着淡青色的休闲裤,黄`色的女士小t,外边套了一件薄薄的青色系小外套,头发高高的扎成马尾,她平时喜欢露着额头,从来都不剪留海,整个人看起来极有朝气,且职场女性的干练味道十足。

    他坐在星巴克最里边的一间,位置比较暗,不引人注目,却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还并没有正式离婚的小妻子正与一个相貌端正的陌生男人吃饭聊天。

    隔着并不算太远的距离,且咖啡厅里除了淡雅的音乐声之外,便格外的安静,只要刻意去听,就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季小姐芳龄几何啊?妲”

    “二十五。”

    “二十五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即将迈入老龄化的年纪,是很尴尬的年纪,林小姐之前说你二十二岁,果然,我一看就不像。但也好,年龄大一点的女人更懂得照顾人,也成熟些。”

    “呵呵……”很勉强的几乎咬牙切齿的淡笑声。

    “我对我的女人其实要求不高,女人嘛,只要能相夫教子持家也就行了。所以她不需要太漂亮,我最讨厌打扮花枝招展,画个妆都要一两个小时的女人。但她一定要勤快,平时家里一定要干净,我这个人有轻微的洁癖。结婚后她可以不工作,但也不能打麻将,不能动不动就叫朋友到家里来,搞的乌烟瘴气,不能对我在外边的生活说三道四,管东管西,不能……”

    “季小姐,不如我们先试婚一段时间再看看?”

    ……

    而当季莘瑶那边的那位男士继续说道:“就是先同居一段时间,觉得合适了再去办证?”

    听到这句时,顾南希手里一直持着的咖啡杯搅拌勺“啪”滴一声落回咖啡杯里,之后脸上便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敢情这女人是在相亲。

    是谁给她找了这么个极品?以她的脾气能在那里从开始坐到现在也足以算是比较给面子了。

    不过即使明知这种男人不可能会是季莘瑶能忍受的对像,但一想到她这是在相亲,顾南希便眉心挑了挑,继而视线讳莫若深的瞥着她的方向。

    “顾市长?怎么了?”韩部长正在说他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正说到兴起,却见顾南希的目光正在咖啡厅的另一侧,且全神灌注,看起来表情略有些古怪。

    “顾市长?”

    顾南希收回视线,转回头看向韩部长,淡淡笑了笑。

    “怎么了?”韩部长问。

    “没什么,看见一个熟人,在考虑要不要去打个招呼。”顾南希随手拿起手边的纸巾,擦去手背上刚刚被渐到的咖啡。

    “哦?我看你一直在看那个方向,是那位先生还是那位小姐?”韩部长当即转头去看,不过季莘瑶的方向是背对着他们,所以他没认出来那就是当初曾经见过的顾太太:“要不你过去打个招呼,不用介意我。”

    “她现在很忙,我过去似乎不太方便。”顾南希似笑非笑,喝了一口咖啡,没再看他们的方向。

    直到季莘瑶忍无可忍的勉强撑着笑脸离开,顾南希二人才起身,在离开咖啡厅前,看见之前和季莘瑶坐在一起吃饭的那个男人还没有走,而是正在打电`话不知道在跟谁抱怨说怎么这个女人怎么不知好歹这么不懂礼貌云云,顾南希单手插??入裤袋,似笑非笑的走过去,在桌边站定。

    那男人打了一会儿电`话,正在发火,看见走过来的顾南希,便用着一脸疑问的目光看着他,之后放下电`话,不客气的问:“你谁啊?有事?”

    “这位先生多大年纪?”顾南希笑的一脸和蔼可亲。

    “四十七。”那男人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但见顾南希虽然穿着随意,但浑身透着不同寻常的气场,毕竟阅历在这里,也不敢随便得罪,便直接淡漠的答了一声。

    “哦,四十七。”顾南希点点头,冷笑:“四十七,嫌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老?”

    那男人当即冷了脸:“你谁啊你?多管闲事!我是海外经商的,家产近千万,想找个年纪小点的又听话懂事的老婆有什么的?现在这社会,年轻漂亮点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谁知道这女人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真是不知好歹!本来我还看她挺不错的,相亲这么多次,就这么一个合我的意,她倒是先走了,我还要找那家婚介的负责人算帐呢……”

    顾南希冷笑,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看他,却是没再说什么,韩部长走过来,问他怎么回事,顾南希只是笑笑,再又瞥了一眼那位四十七岁的海龟,摇头叹笑着走了出去。

    相亲……

    还真是有她的。

    所以当第二天,季莘瑶再度好巧不巧的闯入他的视线时,顾南希看着她,微微一笑,淡然而从容。

    那时候季莘瑶眼中的一丝慌乱和冷漠,所有的眼神和表情皆被他纳入眼底,顾南希看着她,在想,这个小女人此刻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而她那时只是看见他的一刹那,但收住了情绪,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之后在酒店看见她时,那位名叫陆寒的男人正在为她披衣服,她却在客气的婉拒,顾南希刚下车,走进酒店,便看见了那二人的拉扯。

    顾南希心想。

    自己现在这种心境,应该就是在吃醋吧。

    从相亲到陆寒,这仅仅一个月的时间,这个季莘瑶让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属于她本来的生活,不沉闷,且似乎她曾经的追求者就不在少数。

    这小妮子……

    那一刻,顾南希有想要将她直接拉回到自己身边的冲动,可他知道她的性子,若是逼的太紧,只会让这只小刺猬越逃越远。

    她的回避,她的排斥,她的冷漠,她的故做陌生。

    一切一切都在提醒着顾南希,无论当时的是怎样的被逼上梁山,做为一个男人,在婚礼那天的状况下将她伤的体无完肤,这已是最大的错误,想找回这个小妻子,恐怕已经不仅仅是几句解释那么简单。

    但总要找到韧机,再这样纵容两人这样僵持下去,两人都不会好过。

    那天晚上,在那家酒店,他知道季莘瑶去了另一层的洗手间,便乘电梯而上,打算和她聊聊。

    结果电梯刚停在那一层,门开的刹那,刚刚用冷水洗过脸,脸上的皮肤还有些发红,发际周围带着湿意,没有补妆,面色有几分憔悴的她就这样撞进他的眼里。

    就如曾经每一次相见那一般,她在他面前,每每都会莫名的变的狼狈。

    顾南希站在电梯里看着她,季莘瑶却只是愣了一下,转身便要走,他当即走出电梯,抬手抓住她的手臂,她的反抗太过剧烈,顾南希怕伤着她,但她的脸色憔悴的有些不正常,且一个月不见,他再怎样有耐心,现在她就在他面前,这种机会他怎么可能错失。

    她挣扎,低骂,顾南希记得自己对她从来没有多霸道过,这一次对着这女人身上出奇大的蛮劲儿,他也不得不霸道强势一次,直接将她带出了酒店,将她塞进了车里。

    结果季莘瑶当时一见自己是真的拗不过他的力气,坐在车里不再挣扎,却是一脸气极败坏的不停的又骂又吼,眼中皆是对他的排斥和冰冷。

    他帮她系安全带,她一脸僵硬的拒绝,他要开车先带她离开,她却抬起手要去阻止他发动引擎。

    “别动。”知道她有气,他任她发泄,可也必须保证她的安全。

    她想和他彻底划清关系,要与他彻底分开变成两个世界的人,他没允许,更也不可能允许。

    那时候,季莘瑶坐在车里,眼中是蒙蒙的雾气,在雾气下藏着属于她的乖张与倔强,她不停的骂他,一直在骂……

    季莘瑶,这个女人,这个名字,在顾南希这里,曾经是个掩藏的很深,对婚姻偶有忐忑和不自信,且从来都不愿对他欲与欲求的女人,甚至除了在婚礼当天给他的那一耳光之外,她和他的对话总是温馨如蜜,在他这里从来没有骂过一个字,或者抱怨过一句。

    而今天,他曾经想看见的最真实的季莘瑶,终于在他的车里,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先是她的肺活量,骂人的时候可以半天不换气,再是她的一字字一句句,都将他顾南希贬低到尘埃里。

    顾南希始终只是静静的听着,任她骂任她发泄,本来是打算先带她回公寓,两个人安静的坐下来谈一谈,但她因为怀孕的关系,孕吐反映稍有加重,骂了一会儿就脸色不大好,他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本来是不想答理他,但却还是说了一句“我想吐。

    ”

    只是这么一句给他的回应,便让顾南希欣慰的弯了弯唇。

    不过这会儿马上就要到公寓了,夜里外面凉,她穿的不多,他没有停车,一路直接加速赶回住处。

    而她却是坐在车里,不停的骂,不停的数落,仿佛和他在一起的那几个月里,所有憋的气,所有受过的委屈,所有压抑在心底的不爽,一刹那终于可以毫无压力的倾泻而出。

    她数落的正欢,顾南希却是看着她身上始终披着的那件另一个男人的外套,怎么看怎么碍眼,随手拿过车后座上的自己的外套盖到她身上。

    她没拒绝,只是瞪着他。

    愤愤不平的瞪着。

    回到公寓,他拉她进门,他轻声安慰,轻声解释,耐心的等着她发泄,且任她谩骂,却始终耐心的以着道歉的姿态。

    他没有打人一巴掌再给别人一个甜枣的这种习惯,但是眼前的女人确实是被他伤的很深,无论当初那是否算得上是苦衷,还是他仅仅站在顾远衡的儿子的这一身份而显出的自私,终究,是他欠了她,是他负了她。

    “他说你拿掉了孩子,情绪不稳,见到我,会心情不好影响康复……”他说。

    似乎那一刻季莘瑶才知道原来那一天敲门的人是他,眼中有着那么一丝错愕,但却很快的便消散。

    她始终是疏离的态度,且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给他的态度,本来顾南希已经查清,她没有那掉孩子,本来心中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欣喜,毕竟她不是一个因为两个人之间发生的错误而冲动的将腹中的孩子的生命弃之不顾的女人。

    她留下这个孩子,就代表她的心里仍然是坚守着他们婚姻的初衷。

    所以,当顾南希查清这一切的时候,心情很好。

    可是季莘瑶却说:“顾市长,我们再也不见。”

    她要离开,要回家,回和修黎住在一起的那个家,她说这是她的私事,与他无关。

    他宁愿她来和她争论一切的是是非非,可她连一句与婚礼那天的事情有关的疑问都没有问出口,她只是一直淡漠着,以着比那一日在酒店里穿着婚纱的她一样的淡漠的姿态,决然的选择退出他的世界。

    她说:“顾南希,你真虚伪!”

    那时候顾南希亲眼看着她在快步走进电梯想要逃离的刹那忽然倒了下去。

    之前就看她一脸苍白,想在之后送她去医院看一看,结果这一会儿她忽然晕倒,倒是让顾南希没想到,骤然上前抱住她,她却连一丝挣扎都没有便昏死过去,她的脸色白的出奇,整个人的身体冰冰凉凉的仿佛一具尸体。

    匆匆送她到医院时,医生说她是因为怀孕,加上最近有些精神衰弱的情况,胎气不是很稳,而且有很严重的贫血状况。

    这一切,导致她险些先兆流产。

    这一个月,她始终故意让她自己看起来很好,可竟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场踏实的觉,她看起来吃好喝好每天和朋友同事逛街happy,却原来吃一点东西就会吐,连喝口水都能吐的昏天暗地,加上本来胃口就不好,所以这一个月下来,身体已经被她自己熬垮了。

    顾南希坐在病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挂着点滴躺在那里一直沉睡的季莘瑶,开始扪心自问。

    这么久以来,他都带给了她什么?

    从顾家的委屈温晴与单萦的紧紧相逼,再到婚礼上他的缺席和在酒店里的那一幕。

    除了这些,他还带给她过什么?

    甚至是她十七岁那一年,他明明可以伸以援手,或许那时候他就可以将她的命运扭转,可他当时什么都没有做。

    这么久以来,她能做的就是尽最大的能力去对她好,给她一个温馨幸福的未来,一个温暖踏实的家。

    这本就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该做的,而除了这一切,他又带给她什么了呢?

    季修黎来医院的时候,手里拿着季莘瑶的换洗衣物,被医生误会为是病人的丈夫,季修黎没有解释,欣然接受这种误解。

    他走进病房的时候,顾南希其实已经听见刚刚在外边护士和他的对话,却没有去看他,目光始终在看着季莘瑶。

    季修黎走过来,将手里装着换衣衣物的袋子放在一旁

    ,走过来,绕到病床的另一侧,伸手探了探季莘瑶的额头,之后叹了口气,低声说:“她都已经这样了,你一定要把她最后的一点坚强都击溃么?”

    终于,顾南希看向他,目色微凉:“这就要看你是打算继续从中做梗,还是肯放手,让我好好跟她谈谈。”

    季修黎当即斥笑:“我从中做梗?我如果真的能在这其中做得了多少梗,很早以前我就把你们拆散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顾南希淡看着他:“修黎,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考虑过自己现在所站的角度吗?首先,莘瑶留下的离婚协议我没有签,其次,我们的孩子还在,眼下是我和她之间的家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有些事情你是该做,还是不该做。”

    季修黎冷眼看着他,继续嗤笑,半晌道:“看来顾市长是一直在抓住重点来说话,果然是在政界混久了的人,一个字都不含糊,句句重点,把我这个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给推到千里之外。是,这是你们的家事,但是顾南希,当那天她敲开单小姐的房门,你站在那个房间里的刹那,你们就已经不再是‘你们’了!就算没有血缘关系,我和季莘瑶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把能伤害到她的人推开,不让她见到,这就是我应该做的,不是么?”

    “再有,以你对季莘瑶的了解,你以为她是因为什么躺在这里昏迷不醒的?顾南希,我劝你,你要是真的疼她,爱她,在乎她,那就放她重新找回她本来的生活吧。”

    “自从你们结婚后,她对这场与她的身份地位差距甚大的婚姻始终忐忑不安,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后因为顾家人对她的讨厌而更加步步谨慎,在这场婚姻里,也许你确实给了她太多的温暖照料,可你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她想要的一切,你都没有给过。”

    “那个温晴,或者是那个单萦,如果季莘瑶想和她们斗,你信不信,她们都不会是她的对手。但她不想那么做,因为她不想把婚姻变的复杂,也不想把一场好好的婚姻变成一场莫名奇妙的保卫战,可让她每天都生活在不安里的人是谁?也许你顾南希没有错,可你的身份你的地位包括你们顾家,她与你们格格不入,这么久以来,你想过她真正的感受吗?你有看到她几乎被这所谓的婚姻和爱情压的喘不过气吗?”

    “如果不是她一早就看透了你们的婚姻无法长久,那天在那家酒店单小姐的房间里,她就不会那么冷静。我想你应该看见她当时有多么的冷静,那是因为在你以为仍旧带给她幸福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一点一点的重新竖立起那道城墙了!顾南希,你是个对每一件事都胸有成竹,甚至可以称谓是几乎能呼风唤雨的强者,季莘瑶知道你的好,也知道你对她好,可你真的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她需要的是什么……”

    “我和她一起长大,我们从小就没有家。她四岁亲眼看着母亲自杀,就彻底没再尝过母爱的滋味。在季家,我们过着连佣人都不如的生活,面对季程程的跋扈,何漫妮的打骂,十三年来浑身上下不停的受着各种各样的伤,直到她十七岁那年终于被逼到极限才离开。我们两个不满十八岁的孩子,要上学,要生活,还要找地方住,我生病发烧的时候她就像一个妈妈一样的照顾我,从来都不愿意让我受到一点磨难和委屈,所以,我爱她,不仅仅是单纯的男女之间的爱,还有更多你无法体会到的东西!可是那时候我太小了,我想要保护她,想要给她家的温暖,却力不从心,顾南希,你的确给了她一个家,可是这个家真的完整吗?真的安定吗?你知道在她每天的笑脸之下,在她的内心里,有多少波澜不定的东西?”

    “在你们的这段婚姻里,她有多么的彷徨,多么的不确定……爱上你,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她明明看不清眼前的路,却偏偏为了你,而试着一步步向那个方向走去,但是最后你带给了她什么?”

    “顾家,季家,单家……你或许太高估了季莘瑶的承受能力,她或许比很多女人都要活的漂亮,活的坚强,但她也只是一个女人,如果你真的是为了她好,我真的劝你放手,让她回到她本来的世界。你们的世界高的让她无法正常呼吸,让她回到她本来的高度,活的自在一些,不好么?”

    *********************************************************************************************

    “顾市长,半山会馆那边的邀请函刚刚到了,您要不要看一看?”

    “顾市长?”

    苏特助的声音在旁边,顾南希转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手中的邀请函,示意他先放在旁边。

    刚刚他的耳边一

    直萦绕着在医院里修黎说的那些话,眼前始终映着季莘瑶苍白的睡脸,他其实刚离开医院,坐在车后座的位置,坐了很久,却始终没有让司机将车开走。

    看了一眼时间,这时候她打过针,应该已经醒了,打电`话给她,她竟然接了。

    可她却仿佛想通了一切一样的说:“算了,顾南希,其实我觉得我们做朋友也挺好的,想想我能有一个市长做好朋友,以后无论我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会觉得特有面子!你不会以是为我难过,在不想我情绪因为你而受刺激所以离开后,想打开话过来安慰我吧?呵呵,不用这样。一面之缘后就可以是未婚夫妻,见面不过两天就可以谈婚论嫁,两三个月就可以上`床,看似你浓我浓……就算爱,有多爱?你也是这么想的吧,顾南希。”

    就算爱,有多爱?

    “不是!”他答的斩钉截铁,本来确实是不想她醒来后看见自己而受到什么刺激,所以下楼在家里等,这会儿他直接推开车门便要下车,直接回病房。

    可那边季莘瑶却忽然静静的说:“顾南希,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我最怕纠缠,无休无止的纠缠。”

    刚刚下了车正要向医院正门走去的双脚顿时便钉在了原地。

    他静默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电`话,耳边是她的声音。

    我最怕纠缠,无休无止的纠缠。

    这就是季莘瑶,爱的时候宁愿飞蛾扑火也会绽放自己的一切,想要了断的时候,就将两人间所有的退路都斩断,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留。

    在放下手机的那一刻,冷风骤然吹过,衣领被风吹的在他颊边不停的摆动,他矗立在原地,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群。

    第一次,发现原来顾南希的人生,竟是这样的挫败。

    仿佛这一刹那,顾南希才终于彻彻底底的看懂了这么久以来在他身边的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顾南希以为自己是足够怨恨分明足够绝情的人,可在季莘瑶这里,他竟发现自己比起她的绝情和干脆来说,显然还差了那么一大截。

    他是应该清楚季莘瑶现在的态度的,无论这过去的种种谁是谁非,无论婚礼那一天发生的事情究竟有着怎样的原因,她甚至连追究都不想去追究了,她只是想要的一个了断。

    彻底的了断。

    他迎着这刺骨的冷风想笑,却怎样也笑不出来。

    心尖上那股钻心的痛是什么?

    这痛,痛的他钻心入骨,几乎无法呼吸,脚步却始终移动不了半分。

    这么久以来,你想过她真正的感受吗?你有看到她几乎被这所谓的婚姻和爱情压的喘不过气吗……

    你知道在她每天的笑脸之下,在她的内心里,有多少波澜不定的东西……

    你们的世界高的让她无法正常呼吸,让她回到她本来的高度,活的自在一些,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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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顾南希在f市税务局附近的酒店刚刚吃过饭,一场饭局下来避免不了喝酒,

    不过这家税务局出了些事情,税务局局长想请他帮忙摆平,但这一次他们做的窟窿太大,也是想扯上他来做垫背,顾南希自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一顿酒局下来,话风未透半句,叫这些自做聪明的老家伙都敢怒不敢言,憋的脸一个比一个青。

    而当结束后,他走出酒店,苏特助见他喝了酒,本来是叫司机,顾南希却没让他叫。

    几天不见,她又消瘦了不少,正扶着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走在这附近,似乎是正要去对面的小区。

    她似乎没注意到他的车,也没注意到他在这里,就站在他的车后,被苏特助看见,两人寒暄了一阵后,她似乎才反映过来顾南希也在这附近。

    那时候顾南希站在并不显眼的位置,看见了她的表情,终于,选择了她最想要的方式。

    他走到车边,仿佛没有看见她,转而和苏特助交代了几句话,便直接坐进车里。

    看着她的表情,顾南希手握着方向盘,没有下车。

    因为这个叫季莘瑶的小女人将他所有的退路都斩断了,她说,她讨厌无止的纠缠。

    于是他给他一条她想要的生路,他不纠缠,她放她回她本来的世界,让她自在的呼吸,他不纠缠。

    可是继续看着她,本来是应该直接去拧动钥匙发动引擎的动作就僵在那里,只是在后视镜里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而她显然知道了自己在这里,却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眼神有些闪烁,她想离开,不想和他有交集。

    顾南希便发动引擎,轰的一声将车子向前开去。

    他想给她所想要的一切,她不想见,他就不见,擦肩而过对她来说或许是最想要的方式。

    可只开了五米,他的脚便不听自己心里的使唤,直接狠狠踩住了刹车。

    他没有下车,透过后视镜看着车后五米开外的她。

    她扶着身边那个烂醉如泥的女人,默默的看着这一边的方向,然后,扶着那个女人,转过身,快步离开。

    他的车就停在这里,久久没有动,苏特助看出眼前的状况,却知道不是自己该开口的时候,便也只是开着他自己的车,停在他的车后,没有过来打扰。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等她,或者只是想看看她想去哪里,不知过了多久,季莘瑶从那个小区里走出来。

    这一边是她必须经过的路,她的眼神有朝这一方向看了一眼,她看见他的车停在这里,知道他在这里。

    可她却是头也不回的在他的车边走过。

    街边分散的车流,灯火阑珊的夜景,这么一条陌生的路口,他的小刺猬是真真的一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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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名叫陆寒的报业领导专程联系顾南希,强烈希望可以做一次他的专访。

    顾南希从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同意过任何形式的访谈,这一次,当苏特助来问时,却是出奇的同意了。

    专访地点约在f市著名的半山会馆内,他与一些关系不错的政要友人在半山会馆相伴,这里山山水水视野辽阔空气十分优良,是个很好的去处。

    那个时候,顾南希在心里曾有赌一把的成分在里面。

    他没有直接要求让陆寒必须带着季莘瑶一起过来做专访,但在心里却确实存在着一丝希翼。

    他不想逼她,不想强迫她,可终究仍是希望她会出现。

    而就是那天下午,顾南希正与几位政要友人在球场打高尔夫球,听见有工作人员过来,说是他们已经到了,顾南希那时正在发球,听见工作人员的话时,握着球杆的手顿了顿,之后仍是将球直接发了出去,直到没入球洞。

    之后他转头,看了一眼那工作人员。

    旁边的陈科长忽然一脸八卦的笑着问:“难得见顾市长肯让媒体做个专访啊,这个姓陆个报业的领导该不会是有什么三头六臂?是男还是女啊,我也跟去看看?”

    顾南希轻笑:“陈科长幽默不减当年,不过是个小型专访,哪有那么多的猫腻儿。”

    陈科长笑呵呵的摸着自己的啤酒肚:“猫腻儿当然不会有,但咱们可几乎人人都知道顾市长你向来的脾气,会接受专访倒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免好奇嘛。”

    说着,陈科长便笑眯眯的问那工作人员:“来的记者里都有谁啊?有没有什么让人一眼就看起来特别不寻常的美女什么的?”

    那工作人员尴尬的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正在低头耐心的收着球杆的顾南希,谨慎的说:“那位陆先生倒是带了两个助手过来,是两个女记者,都挺好看的,刚刚她们跟着一起进到会馆的时候有提交身份证,我看见一位姓季,另一位姓……”

    当听见其中一位姓季时,顾南希正在收球杆的手微微一停,却只是一秒钟,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异样,便随手将手中的球杆与球杆套递给工作人员。

    “各位继续,我去去就回。”他看了一眼仍在打球的几位友人,客气的笑笑,之后拿起毛巾挂在颈后,便与工作人员去了后边。

    他在后边随意的冲了一个澡,冲去

    了身上因为打球而出的汗,拿过携带的白色的休闲运动服,尽量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待他走过去见到陆寒等人的时候,看见了陆寒身后的季莘瑶。

    她看起来似乎不些不情愿,顾南希走过去与陆寒握了握手,说了些话,之后对季莘瑶和她旁边的那位点点头,算是客套。

    她想要平静,想要回归过去的生活,他不逼她。

    不打扰或许真的是他能给她的最后的温柔,可纵使顾南希可以在人前装做与她不相识,但季莘瑶却在整个访谈过程中始终在陆寒的身后不怎么说话。

    这与她平日优秀的职业素养大相径庭。

    如果她自己真的放下一切,真的完全看开了,不会这样,恐怕她只会比他更会谈笑风声,仿佛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旧梦。

    她有些拘谨的态度让顾南希在心中对这只小刺猬的心境捉摸个透,看来她也不是完全的没有感觉,她只是……在逃避……

    在逃什么呢?

    不想再被伤害?

    不想再有被他伤的体无完肤的机会?

    之后邀请他们一同打球,这倒本来没在顾南希的计划之内,不过说话间聊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或许运动运动可以增加感情交流,更也换一种处境和方式。

    果然,季莘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或者在工作以外的接触,对于他说的打球的提议并不在意,甚至不打算跟着一起过来。

    “陆哥,我也不会,实在不行你们去打,我在这边等你们。”她对陆寒笑。

    那时,顾南希看了她一眼,将脖子上的毛巾取下,扔给身后的苏特助,再又瞥了她们一眼:“没关系,球场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可以教你们,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一起。”

    说罢,他便直接走了出去。

    也许这一次,他是卑鄙的,放下话后离开,以陆寒那种人的性子必然不敢得罪也不敢违抗,一定会直接带着季莘瑶她们一起过来,容不得其他异议。

    但即使是卑鄙,顾南希也认了。

    追老婆哪有那么容易,有时候真的始终光明正大谦让有度,或许只会让那个倔强的女人越走越远。

    想要将她重新带回身边,必然是要软硬兼施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这么难搞,顾南希这辈子算是第一次这么主动的追女人,真真是上来就碰到个砍儿。

    像季莘瑶这种打着不走,牵着倒退的人,他不使出点非常手段,还真是不好弄。

    在球场时,陆寒特意过来跟他打了两杆,两人随意的聊了一些不咸不淡的话题,之后顾南希的视线瞟见另一边正在与工作人员说话,还没开始学习打球的季莘瑶身上。

    他状似不经意道:“陆先生这两位助手倒是都很机灵,估计高尔夫这种东西,也可以学学就会了。”

    陆寒笑着说:“琳琳倒是好办,她不管学不学的会,都能玩闹得起来,至于莘瑶……”他的眼里顿时像是在维护自己人一样的温柔淡笑:“她最近状态不太好,那天在酒店门前就多有冒犯,顾市长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今天我带她一起过来,本来是想让她跟你赔个罪,但毕竟是个姑娘家,脸皮薄,您看……”

    顾南希看着陆寒,眸色会晦莫若深,只是唇边升起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挑了挑眉:“哦?我差点忘了那天在酒店的事情,陆先生不提醒我,我倒是真不记得。”

    说罢,他将手中的球杆递给他:“我过去看看,这儿的工作人员有时候不上心,不去监督一下只怕会让她们玩的不尽兴。”

    说着,顾南希便扔下陆寒,径自走了过去。

    这时有工作人员正在教季莘瑶打球,看着她不是很熟练的握着球杆的模样,顾南希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喝了一口矿泉水,只是笑笑,随手将水瓶放在桌上,缓步走去,示意那工作人员去教其他人,打算自己亲自教她。

    季莘瑶正站在那里学着握杆的姿势,没注意走过来的人是他,直到他在身后以着教她的姿势故意环抱住她的身体,她没有回头,他便感觉到在怀中的她身体一僵。

    他握住她的手,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别紧张,我教你。”

    一个多月,没有再这样抱过她,此刻终于以着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将她纳入怀里,这时顾南希方才深刻的发现,她这

    一米六.四的身高在他这里的确显的瘦小,只是这样轻轻的环住,他便有冲想直接将她抱紧的冲动。

    但却不是时候。

    她僵站在他怀中,似乎是想抗拒,但因为他和她之间身份的差距,还有陆寒等这些同事在场,再加上周围有太多人看,她恐怕也是知道这种时候如果挥开他,只会惹人怀疑。

    看着她一脸吃瘪的表情站在他怀中,暗暗皱着眉,顾南希却是心情颇好,俯首时能闻见她发间自然清香的洗发水的味道,熟悉而迷人。

    看着她为了尽快结束这一“教学任务”,直接挥杆便发球,果不其然,因为她没控制住力道,小白球在空中直接跑偏了许多,甚至飞出去连四米的距离都没到就落在草地上。

    他叹笑,握着她的手,耐心的说:“别把气撒在球上,你越这样,它越不会给出你想要的结果。球场如人生,很多时候不像我们表面看到的这样,场地的起伏与风向都会影响太多。”

    顾南希耐心的教,季莘瑶却是始终都听不进去,听见那边的琳琳跑过来一脸撒娇的想让顾南希教她,便直接说了句“可以!”,顾南希却没有放手,只是低头淡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是想把他推给别人?

顾南希独白(41)

    季莘瑶,你忘了,我们在初识的那一天,我就说过,市长也是人。

    我有我的喜怒哀乐,在你们每个人眼中高高在上养尊处优顾南希,也一样会有害怕的时候禾。

    就像现在,我怕失去你,彻底的失去。

    于是那一天在球场,他抱着她,在她耳边耐心的轻声说:“莘瑶,如果我想伤害你,根本不必等到婚礼那一天。”

    他知道这些道理她并不是不懂,但有些话,有些事情,总要由他来亲自说出来做出来,才能将某些几乎快要系紧的死结松开妲。

    而她究竟是否原意因为他这一句话去仔细考虑考虑他们的关系,这对顾南希也的确是一桩考验。

    当晚,半山会馆倾盆大雨突然而至。

    顾南希正与几位朋友站在大厅的一端谈一件不是很值得回避的事情,对方只是需要他的一个决定,外边的雨忽然就这样下了起来,而且是眨眼间便下的很大。

    天色已经黑了,他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外边,之季莘瑶和果园的简老聊的很开心,这件事他倒是知道,所以后来特意和简老聊了聊,让简聊如果有时间,就带她去后边摘些果子散散心。

    这个时间季莘瑶和简老应该还在外面,顾南希看着外边的雨,转头与身旁的几个人迅速的聊完之前的话题,然后去向工作人员那里借了一把伞。

    在半山会馆后面的果园看见季莘瑶的时候,她正站在那边的一个棚子里,因为雨下的太大,所以缩在棚子的最内侧,和简老站在一起。

    看见是顾南希走了过来,她更也明显的看出了他是来接她的意图,当时便变了变脸,低下头就要直接冒着雨走棚子,并不想和他有什么交集。

    这么大的雨,天气又凉,何况她还怀着孕,见她这执拗的脾气到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种对自己固执的不愿接触不愿原谅,顾南希骤然上前直接抓住她的胳膊,将她被这风雨吹淋的冰凉的身体抱进怀里。

    “雨下的太大,别乱走。”

    “下雨而己,我没那么娇贵。”她做势要甩开他,甚至以着似是落荒而逃的态度。

    她在怕,在逃避。

    顾南希成功捕捉到她眼里的惶恐和逃避,知道她果然对自己并不是真的绝情,知道在她的心底有那么一个很重要的角落依然有着他的存在,甚至或许比他更加在乎,只是爱的方式与他不同罢了。

    他索性拦住她,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简老已年过半百,是个通晓世理之人,在顾南希过来时,便早早的先一步离开了,这一会儿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人,虽然冷了些,但顾南希却始终将伞举过她的头顶,没让她被淋到分毫。

    在撕扯扭打间,她终于吼出了她内心里最介意甚至最愤怒的话题。

    顾南希皱着眉,搂住她的身体,坚定的解释:“我和单萦没有任何关系,包括小鱼!当然,如果你肯听我的解释!”

    她听罢后,冷笑着说了很多,很多。

    她说,你顾南希一样玩世不恭,你觉得玩弄我的感情很可笑是吧?你还没有玩够?你非要我遍体鳞伤把全身的刺都拔干净才肯罢休是吗?

    顾南希紧抱着她不放手,这一个月以来,为了能肃清周身的一切障碍,为了能日后不再有任何事情能威胁到他和他们的婚姻,为了能让她暂时避开那些风头,他隐忍,他退让,甚至她无论如何都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她想回到她本来的世界自在的呼吸,他都曾想过退让。

    可是这一切,她就在他的怀里,原谅他此刻无法再退,无法再让。

    他抱着她,吻着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解释,无论她听不听得进去,顾南希不想再错过,不想因为任何的误会而失去她。

    若说他顾南希自私,不愿放她回那个她自以为的世界自在呼吸,那他就承认他是自私的。

    至少自私一点,不会失去心头所爱。

    至少自私一点,他才能去抱她,去吻她,去争取回他们的感情,争取回他的季莘瑶。

    可是季莘瑶在知道小鱼的那件事的真相后,却是出奇的平静,这是顾南希本来就已预料到的一种可能,一种最可怕的可能。

    却真的实现了。

    她站在雨夜里看着他,看了他良久,她说:

    “谢谢你解开我的心结,那道我始终想不通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她的眼神是平静的,她的声音是平和的,只是她的脸被冻的有些发青,身体被风吹的隐隐发着颤。

    她逃避着他的目光,最终忽然捡起地上的伞,握在手里,仍以着疏远的态度说:“衣服还你,散借我。”

    然后便举着伞奔入雨里,不肯回头。

    那时候,顾南希在想,他是否真的晚了一步。

    他忽然想起秦慕琰曾经愤恨不停的一直在重复的那一句:“凭什么我就晚了一步,凭什么我就晚了一步……”

    那么现在,他是否也晚了一步?

    无论如何,即使那个真相是她能接受能理解的,她也终于还是选择退出他的世界了么?

    是累了?还是如修黎所说,无法呼吸?亦或是……他顾南希太过自信?

    这最难熬的一个月,他终于熬了过来,在处理好一切后赶到f市想要接回他的小刺猬。

    可是这一个月,对她来说,是太长了,是吗?

    雨越下越大,落在地上看起来满地的水花和朦胧之色,天边雷声大做,凉棚里已经不再能遮得住这么大的雨。

    本来在地上的几盏从会馆前院那边连接过来的地灯,不知是因为雨太大的关系还是电路的其他原因,灭了几盏,瞬间果园和菜地里的一切都无法看得清楚。

    风大,雨大,雷声巨响,顾南希走出凉棚,身上已经湿透,看着半山会馆前院的方向,知道这一会儿她该是已经走了回去。

    反正已经湿透,他便也不在乎这雨有多大,身后高高的玉米地一片翠绿的玉米杆摇曳,传来沙沙的响声,他回头,看着身后的玉米地。

    小的时候,顾南希每每有什么自己想不通或是不得甚解的事情,总是喜欢一个人找地方静一静。

    顾家人多,上到老爷子下到佣人加起来至少也是十几个,平时总会有人跟在他身边,但他想静一静的时候,总会去顾宅后山祠堂附近一个人呆一会儿。

    那地方都是高高的草,因为在祠堂后边,所以没人搭理,在那一片高草丛后有两块比较平整的石头,所以他时常会过去。

    看着身后玉米地,顾南希无奈笑叹,总归是淋湿了,回会馆里又是一群人接连的奉承,索性去掰几穗玉米罢。

    雨太大,玉米地里的地面十分不平整,顾南希将同样湿透的外套随意的挂在臂弯处,在玉米地里走了走,掰了几穗。

    雷声越来越大,他瞥了一眼天色,知道这雨这一晚上应该都不会停了,回头看见玉米地中间还有一处比较大的凉棚,便走了过去,将手中的玉米扔在那里,转而看了看外边的雨势。

    他平时虽然抽烟,但抽的其实不多,平时衣袋里有一盒烟,他一天最多抽一盒,有时候几天都抽不光一盒。

    随手本能的想去拿一根烟,刚摸到手臂间的外套,便陡然叹笑。

    都湿成了这样,烟怕是也已经湿透了。

    索性放下手,将外套扔在一旁,站在凉棚里,迎着棚外的暴雨夜的冷风,眼前却是不自觉的映过之前季莘瑶的脸。

    谢谢你解开我的心结,那道我始终想不通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顾南希的眉宇微微皱起。

    大概在凉棚里站了一会儿,顾南希瞥见在这玉米地后边还有不少蔬菜,更有一些平时在市面上少见的果蔬,便走到后面去看了看。

    不知过了多久,顾南希才回凉棚拿起外套正打算回会馆,免得工作人员担心,结果刚刚穿过玉米地,便隐约的听见一阵呼唤。

    是季莘瑶的声音,她正在喊他的名字。

    声音里满是急切,一声接连着一声。

    顾南希以为自己被雨淋了太久出现了幻听,缓步走出玉米地,朝着声音的那一边望去,只看见一道清瘦的黑影在果园那边来回走动,看起来像是在寻找自己,充满担心的在喊他的名字。

    “莘瑶?”看着那像是扭到了脚,走路一扭一拐的女人,顾南希皱起眉。

顾南希独白(42)

    “莘瑶?”看着那像是扭到了脚,走路一扭一拐的女人,顾南希皱起眉。

    那道身影仿佛听见了他的声音,走在果园与田地之间,还没有站稳,便直接踉跄的转身,却因为转身时的动作太急,而整个人不稳的就要摔倒。

    顾南希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稳稳的扶住:“这么大的雨,你又出来干什么?禾”

    她不是早都已经回了会馆里,这条路坑洼不平,连他走的时候都要小心,何况她一个孕妇妲。

    顾南希拧眉看着她,手握着她的胳膊,免得她跌倒摔伤。

    结果季莘瑶看了他一眼,就忽然仿佛气不打一处来似的对她吼了一句,更又猛地推了他一下,像是生气一样。

    顾南希看着她的表情,下一瞬便注意到她的脚,见她是扭伤了脚,便也不管她负气一样的转身就走的动作,直接将她环抱住,免得她着凉,低声安慰了一句,低下头,看着她在雨夜里被冻的有些发白的脸色,还是那双紧琐的秀眉。

    看来她是担心他出事,特意跑出来找他……

    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将他包围,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看着她冻成这样,顾南希直接俯下身将她拦腰抱起往回走。

    她挣扎了两下,被他按住,便没有再乱动,只是乖乖的呆在他的怀里,眼神里有几丝纠结。

    明明爱的要死,却偏偏把这份绝情演的比谁都逼真,顾南希真是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

    或许他应该感谢这场雨,否则他的小刺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露出本来的心思,给他一点空隙可钻呢。

    乘着出来找寻他们的车回到会馆时,两个人都已经湿透,但一进门,她就坚持要让他放开她,要下去一个人走。

    顾南希没理会她的话,直接叫人去叫医生,之后不容拒绝的将她抱进了自己的房里。

    将她放到床上时,她一脸疏冷的想叫他的名字,却是在他的手刚一碰到她的脚时,便陡然浑身一颤,嘴里隐隐的像个孩子一样委屈的呻.吟了声:“……疼。”

    她还知道疼,知道疼就这么怀着孕跑回f市,知道疼还处处躲着他,知道疼还在这么冷的风雨天气跑出去找他。

    “我能走了吗?”

    “我想回自己的房间。”

    “我自己可以走!”

    她不停的坚持要离开,顾南希索性把她含怨带气的嘟囔当声耳旁风,径自和工作人员还有医生说话。

    直到低头注意到她竟然在医生看她脚上的伤势时疼的自己狠咬自己的嘴唇,他才道:“别咬自己。”

    但见她疼的根本忍不住,他索性将手递了过去,贴到她嘴边。

    她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完全不给面子的甩开头,不肯咬他的手,顾南希哭笑不得,将手又送了过去,她继续扭开头,一来二去的就在他以为她或许是不舍得咬自己的时候,陡然张开口狠狠的咬住他。

    刚咬上来的时候顾南希没设防,更没想到她直接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这里,咬的够狠的,他看了一眼被她狠咬的那只手,忍着痛没躲开。

    也好,如果她觉得这样能舒服一些,就算是咬掉一块肉或者把他这只手咬废了都值得。

    在医生交代完给她冰敷的注意事项之后,本来没人再碰她的脚,她已经可以放开了,结果顾南希低头看见她仍然在狠咬着自己,甚至是越咬越狠。

    他轻笑:“咬的很舒服?”

    说不疼是假的,但心里的疼似乎随着她这种报复似的狠咬而缓解了许多,至少他现在的心情还不错,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结果这女人放开他的手,很是冷血的转开头,大言不惭的冷声说:“凑合。”

    顾南希笑了一下,示意医生可以走了,再叫工作人员拿了冰袋来。

    之后亲手用冰袋给她敷脚上已经红肿起来的那一块,手拖着她那肿的已经像个猪蹄似的脚,想想刚刚果园和田地之间那条泥泞的路,她明明举着伞都已经湿透,究竟是出来了多久,找了他多久。

    “我自己来。”她忽然伸手抢他手下的冰袋,见她坚持,顾南希便没有勉强她,将冰袋给她,让她自己扶着冰袋。

    “下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跑出去找我?

    ”

    “我说了,我不想因为抢了你的伞,而害得你……”

    “季莘瑶,关心就是关心,何必找那么多理由?”

    “……随你怎么想。”他们都不是小孩子,每个人做的事,动机如何,目的如何,又怎么可能三两句话就能解释的清,何况这么明显的事情,她自己都知道无从解释。

    看着她赌气似的低着头一味盯着她自己的脚,顾南希原谅她的嘴硬,虽然她刚刚被工作人员帮忙换过了干净的衣裳,但还是怕她会感冒,他直接拽过一条被子围在她的身上。

    之后要给她喝姜汤,她不接,直到他威胁着说要喂她,她才一脸不满的接过姜汤,自己喝。

    看着她坐在床边低头顺目死活就是不肯看他的模样,顾南希忍住笑,收拾了一下,然后坐到床边,侧头看着她渐渐不再苍白的脸,她一边喝姜汤一边手扶着冰袋有些施展不开,却不肯假他之手,他伸手轻轻抓住她的手,帮她将冰袋放稳,之后紧紧握着她的手,没让她抽离。

    季莘瑶的手不像那些活的多么精致的女人那般细细白白,但却也并不粗糙,握在手里,很暖,很真实,他抚过她曾经戴过婚戒的那只无名指,想起那日在酒店里,她穿着婚纱像是一个孤单女斗士一样的模样,想起她那时的眼神,想起小鱼在他身边叫他爸爸时,她眼中彻底光明寂灭的那一瞬……

    想到这些,他更是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说话,没有哭也没有笑,似乎在等着他解释,又似乎并不想听他更多的解释。

    可是顾南希不想失去他的小刺猬,所以,他轻声解释了其他的一些事情,虽然他将二十几年前的那件案子避而不谈,但其他的所有,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不告诉她那件案子,倒不是因为父亲当年的罪行,而是因为她的妈妈……

    他查到了一些对她和她母亲不利的一些线索,只是还不能确定。

    他轻声说着他的想法,解释着他想让她知道的一切,可她仍是想将手从他的手中抽离,他没有放手。

    最终她开口,声音不再冷硬,终于软化了许多,更又仿佛是带着深深的难过:“顾南希,我们……”

    知道她是想说,我们回不去了,一切都晚了。

    他说:“离婚协议我没有签。”

    他们没有离婚,他们始终是夫妻,从那时在民政局结为夫妻的那一刻,他就从来没想过要和她离婚,始终都没想过。

    她愣了一下,眼里带着不太相信的疑惑之色,直到他说他们两人的婚姻与军婚挂勾,不是签了那两份协议就可以离得成的,何况连协议他都没有签。

    “一切都并不晚,只要你的心还愿意回来,回来这个你曾经说过永远不愿离开的地方。”

    他记得,记得她曾经说过的话。

    记得她那时的忐忑,那时的不安,和那时最大的期盼。

    你的心,才是我最想去,也一辈子不愿离开的地方。

    其实无论婚礼上那件事他有多少的无奈,他不可否认一点,他的确没有给自己的妻子太多的安全感,如果他一早就察觉出她心中最大的忧虑,就应该早就从她说过的话里体会到她的心情。

    如果他更确定一点,婚礼那一天他就会不顾一切的赶去接走他的新娘,而不是让她一个人在酒店傻等,让她一个人开车跑去敲开他和单萦的房门。

    她已经被软化的心终于一点一点接受了这一切,她安静的坐在他旁边,消化着这一切,有些发愣的看着他。

    他忍不住抬手去抚她还没有干的头发,俯视着她的脸,看着她这愣愣的模样,心中的歉意和怜爱越加的深浓,他的小刺猬,终于肯放下周身的武器,肯让他重新靠近了……

    他轻吻着她,是安抚,是思念,是连自己都无法解释得清的深情。

顾南希独白(43)

    美国。

    疗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这里有不少从中国过来的大夫,也有几位特别邀请的美国医学界的权威。

    经过一系列检查和调养,顾南希在地震中受伤的腿和肩胛骨渐渐康复妲。

    “顾先生,您的妹妹雨霏过来看您,这会儿正在楼下的大厅,您要不要见。禾”

    高级特护推开病房的门,小声问。

    顾南希的身上刚刚换过药,这会儿正靠在床上挂水,听见护的话,先是朝门口看了一眼,想想雨霏这时候应该在公司,怎么会跑到这边来。

    以眼神示意那特护放雨霏进来,之后没多久,顾雨霏便抱着她的小女儿走进门。

    “今天外边风可真大,幸好没有下雨。”雨霏一进来,就笑着抱着孩子走到床边。

    顾南希坐靠在床头,淡笑着招手示意,让她抱孩子抱过来,但雨霏只是抱着孩子走到床边,没把孩子放到床上。

    “卿卿想舅舅了?”他笑。

    在雨霏怀里的漂亮却消瘦的刚刚满两岁多的小丫头伸出小手来笑嘻嘻的要来抓他的手,顾南希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手,却发现她的手有些发烫。

    “又发烧了?”他担心的看了一眼正天真无邪的笑着的卿卿,不由的问。

    顾雨霏拉过一旁的椅子,将孩子放在椅子上:“乖乖坐好,别乱动,舅舅在挂水,你别碰到他,嗯?”

    小卿卿无辜的眨着眼睛,却是听话的没敢乱动,只是一双小脚丫翘起来,偷偷伸到顾南希的被窝里。

    “自从上一次医生检查出她身体的一系列毛病之后,这两个月她就时常会发烧,我刚刚带她去医院看过,请了家庭医生晚点回家照顾。所以我今天没上班,回来的时候想到你,就来疗养院看看你。”雨霏一边说,一边拿过旁边果篮里的水果开始削皮。

    顾南希看了一眼小卿卿,手在被子里轻轻握住她悄悄伸过来的小脚丫。

    她马上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笑嘻嘻的有些不太清楚的叫他:“舅……舅……”

    这孩子身体不好,才刚刚两岁就已经很听话懂事,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到了开始记事的年纪,但距离上一次见她已经过了一个月,这孩子还能记得他是舅舅。

    顾南希忍不住笑,看着眼前的小卿卿,想到远在中国g市的莘瑶,和绪然悠然。

    “我每次抱孩子过来,你都会想到嫂子和孩子。”见顾南希目色迷离,雨霏轻叹着将手中削好水果一块一块的切开,弄了一个小块,塞给卿卿,让她自己拿着慢慢一点点啃。

    顾南希倒是没回避,直接笑道:“你不抱孩子过来,我也一样会想他们。”

    雨霏拿着水果和水果刀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才道:“你现在已经在康复阶段了,这么久,一直都没有跟嫂子联系过?”

    顾南希看了一眼还有不少药水的吊瓶,没有回答。

    “哥,都已经两年多了,当初地震的时候,你可算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虽然当时我没在国内,但我记得妈跟我说过,当时嫂子在医院知道你可能无法被救活的噩耗,整个人都差点崩溃了,我想,她其实是已经原谅顾家了吧?毕竟,那个单晓欧没有死……”

    顾南希淡笑:“是,在她母亲离奇的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或许的确能减少许多仇恨。”

    “那你为什么不联系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常常会收到她和孩子们的照片,看着这些照片一个人去思念,你这是何苦呢?”

    顾南希没说话,视线却是淡淡瞟了一眼被子下虽然正在康复,但却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的双腿。

    是,他没有死。

    可他无法确定几个月后完全康复的自己会不会半残疾,如果季莘瑶看见那样的他,会自责,会懊悔,会难过,会一辈子都在心里留着这一个疙瘩,从此他的小刺猬只会活在深深的自责之中,再也不复当初。

    而如今,天各一方,她带着孩子们在日暮里日复一日的生活,他在每天传来的照片里看得见她每日的喜怒哀乐。

    孩子们丰富了她的生活,让她暂时忘却许多,如果他无法健全的回到她身边,那就这样默默的看着孩子们一点一点的在她身边长大也好。

    他没有说

    什么,只是又看向旁边乖乖的啃着苹果的小卿卿,轻问:“秦慕琰直到现在,都还是不知道孩子的状况么?”

    一听他提到秦慕琰,雨霏的目色当即便凉了凉,许久才道:“恐怕他连自己的女儿究竟长的什么模样都记不清,怎么可能知道她生病。”

    “他不回家,你也不去找他,就这么僵持两年,都在波士顿,他每天的新闻无数,但你们婚后两年,几乎没有人知道顾氏和秦氏的关系,你们的婚姻根本就是虚设,难不成打算这样一辈子互不侵犯下去?他是孩子的父亲,你总该找时机让他看见孩子现在的状况,我了解他,他只是记恨你而己,但如果你肯用父女的关系来突破这段感情,其实还是可以有转机的。”

    顾南希伸手抚了抚卿卿的小脑袋,继续道:“他知道孩子病成这样,不可能不管。”

    顾雨霏却是忽然冷笑:“如果他已经知道了呢?”

    她抬眼,笑看着顾南希:“他知道卿卿病了,但是他不信,依旧连家门都不进,对于他来说,卿卿的存在只是逼着他走进这段婚姻的枷锁,他逃还来不及,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你一样?秦慕琰比你绝情多了,哥。”

    “我在和他结婚的第一天晚上,就已经彻底清楚了他的意思,他的心里没有这个家,没有这个孩子,更也没有我。虽然我承认当初也算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曾经的那些多多少少的期待终究还是在他毫不留情的那些警告的话里彻底消散,结婚两年,我除了在各大商业报道媒体杂志上偶尔能看见他出席什么重大融资会议的照片之外,几乎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哥,你和他是一类人,你该比我清楚,他是什么样的男人。”

    “现在对于我来说,照顾好卿卿就够了,我想,再用不了多久,我会主动找他谈离婚的事情。结婚这两年,爷爷和爸那边也已经松懈了许多,即使我们离婚,他们也没理由找到秦家的头上,从此我们也就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说着,雨霏便笑着又拿了一块切好的苹果递给卿卿,看见她努力的把腿继续往顾南希的被窝里伸,这一会儿都快躺在椅子上了,也没阻止她,眼中泛滥着几份疼爱。

    这时有护士进来将顾南希手背上的针头拔掉,过后顾南希伸手将小卿卿抱了过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雨霏性子本就倔强强势,秦慕琰也不是个好惹的主,这两人早在多年前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险些掐起来,如果不是他在场,恐怕早就结为冤家了。

    但这些年的相处下来,秦慕琰对雨霏也是带着欣赏和几分喜欢的,只不过从来没想染指过罢了,毕竟那时候那小子的心里住着的还是他的小红脸蛋儿。

    曾经的秦慕琰对雨霏亦是视为亲妹,处处照顾着,可如今却如同敌人一般誓不相见,又何尝是他愿意这样?

    以秦慕琰的脾气,就算记恨,也不可能两年不入家门,恐怕是自己不在美国的这五年里,秦慕琰和雨霏之间发生过什么其他人不知道的事情,否则一切事态的发展绝不可以走到这么极端的方向。

    好比季莘瑶,她的性格就是事事可以商量,只要能解释得清,是她理解的事情,她总会接受理解,不会为难任何人。

    可当她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被爷爷逼死的时候,却整个人都变了。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连自己都无法预知的矛盾点。

    如果不是这样,那时候,怀着身孕的她又怎么会那样失控的求他放手,求他离婚……

    即使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即使他们曾以为这一辈子都会生死不离。

    他仍然记得她知道真相时最开始眼里的平静,仍然记得那时他悬着的心,和她眼中渐渐寂灭的光芒。

    他仍然能记得向来做事有分寸的她在生日过后一天对自己的绝食相逼。

顾南希独白(44)

    那个时候温晴想方设法的要把莘瑶和修黎弄到一起,想尽办法的想要搞出捉奸的戏码好让季莘瑶遗臭万年。

    好在莘瑶自己看穿了温晴的诡计,将计就计的顺着温晴的设计,假装落入圈套。

    当时顾南希和雨霏一起在阳台那边扶着莘瑶,让她顺着他们拿过去的移动扶梯走下来。

    然后,就是那一晚妲。

    温晴的诡计被揭穿的那一刻,她哭着喊着命运的不公,可谁都没想到,温晴竟然早在季程程那里知道单晓欧的一些事情,甚至在手里藏着单晓欧与石芳当年的一些陈旧的照片。

    她仿佛就等着这一天,等着在顾家彻底呆不下去的时刻,也要将季莘瑶狠狠拖下水。

    然而阻拦已经来不及,因为谁都没有想到。

    当温晴将当年单晓欧自杀的一部分真相若有若无的说出口时,当温晴指着他们的鼻子,冷笑着说:“顾南希,单晓欧当年究竟是被谁逼到跳楼自杀,你自己心里有数,我早就说过你跟季莘瑶不会有任何好结果,你们不信!是你们不信!哈哈哈哈!利用所谓的感情自私的绑着一个跟你们顾家有深仇大恨的女人,你又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

    当温晴忽然故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南希当即眉心隐隐蹙起,看着眼前仿佛早已经在季程程那里知道那些过去的温晴,看着她满眼的嘲讽,他本该是怒喝一句让她住口,可他还没有开口,爷爷就已经骂了她一句。

    老爷子在季莘瑶刚进顾家的那一刻,之所以一直特别排斥季莘瑶,其实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莘瑶是单晓欧的女儿。

    二十几年前的纠纷,顾南希也是不久前才彻底查清,当他知道一切原由时,首先想到的是季莘瑶。

    他从来没有想过人生会如此戏剧化,莘瑶的母亲当年自杀,竟会与自己的父亲和爷爷有关,甚至是被他们活活逼死。

    这一真相让顾南希几天都缓不过神来,如若让莘瑶知道,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那时候他就越发的想要将她栓在自己身边,生怕她会动摇,生怕那些真相会毁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顾南希承认,在他打算隐瞒这一切的时候,他是自私的。

    在温晴说出这些话之后,本来是站在他身前的季莘瑶当即便脸色一僵,仿佛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什么,却又似懂非懂,她始终盯着温晴。

    再之后,季莘瑶便陡然看着地上洒落的那些照片……

    敏感细腻如她,如果过去她以为一些事情与纠葛只是巧合的话,现在这一刻,恐怕她是瞬间就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只是她不确定,或者,是她也一样不敢想。

    她忽然转过头来要看他,却被温晴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之后季莘瑶静静的看着那些照片,久久的没有说话。

    顾南希伸手揽过她,将每每回到顾家都会受到惊吓的她圈在怀里,安抚的在她耳边说:“莘瑶,别乱想。”

    他知道不让她乱想是不可能,他更知道纸包不住火,可一旦这个真相被揭发,别说是季莘瑶,放做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接受。

    无论他对她多么好,无论顾家现在对她多欢迎,无论结婚这么久以来他们两人之间共同经历的一切,无论是否深情不悔生死不去,可是杀母之仇,又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是的,他和她之间,隔着一个杀母之仇。

    一个穷尽他一生之力,都没有力气说得出的真相。

    抱着她的时候,他的手下意识的扣紧了她的肩,低头看着她时,她的眼里带着疑问。

    她是相信他的,所以她抬起眼,眼中是赤.裸裸的疑问和不解,她似是想问他些什么,但妈和爷爷在旁边劝说了几句,她便转移了心思。

    看起来似乎没当回事。

    但顾南希知道,早晚有一天,她终究会知道一切。

    她会和他不共戴天?还是会选择离开顾家离开他?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样更残忍的方式?

    扣在她肩上的手越加的收紧,他俯首在她耳边说:“我送你回房,嗯?”

    她点点头,就在两人刚要往楼梯那边走的时候,顾南希始终看着季莘瑶的表情,他在看他的小刺猬,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一切真相永远藏在老一辈人的心里,宁愿自己从未查到过。

    
    >

    而温晴之后忽然间出手的狠狠一推,杀的每个人都措手不及。

    当最后季莘瑶手抚着肚子痛苦的靠在他怀里时,顾南希抱着她,看着温晴,几乎衍生出一股杀人的冲动,可老爷子摔成重伤,莘瑶又脸色灰白一片,众人匆匆将他们送往医院。

    季莘瑶蜷缩在他怀里,双手死命的捂着肚子,像是生怕孩子真的有什么闪失,顾南希心疼的握着她的手,抱着她,不停的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在,他一直都在……

    而之后的一切都在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爷爷的舍命相救,石芳的古怪行径,温晴的讽言讽语,和那些散落在地的陈旧的照片。

    之后的几天,莘瑶在医院养病的时候,就总会一个人靠在床边发呆,神色间充满了疑惑。

    直到她问他:“南希,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顾南希当时在给她盖被子,听见她这句话,手便停在半空,直接看着她带着不解的双眼。

    “温晴为什么要说,你把一个与顾家有着深仇大恨的女人绑在身边?爷爷那时候敲了一下拐杖,让温晴没办法再说下去,但是南希,当时的状况我都记得,那时候你的眼神我也看见了。”

    “你真的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对不对?”

    她那时的声音很轻,没有逼问,也没有指责,只是全然的信任,以着一个深爱自己丈夫的妻子的角度,以着充满疑惑的声音问他这些问题。

    她抬手轻轻扯着他胸前的布料,像是个好奇的孩子,眼里充满着温暖,她说:“我们不是说过,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会隐瞒对方?即使是善意的谎言,我们也可以共同承担,这是你说过的话,南希,别让我胡思乱想好不好?”

    他躺在她的病床上,躺在她的身边,只是抱着她,却是没有说话。

    他何尝希望她胡思乱想?

    可是他不想说,不愿意说。

    他只是沉默看着她,看着她的脸,她的笑,她眉间之间那些隐隐透着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他不想亲手毁掉,所以莘瑶,原谅我自私的隐瞒……

    或许当时他若有所思的表情让她不解,但她没有再坚持问,很快就转移了心思,在他怀里撒娇,又故意用圆滚滚的肚子来顶他的肚子,在他怀里扭来扭去的不老实。

    顾南希轻笑,由着她在自己怀里撒娇,直到她困了,渐渐的就这样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睡去。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小脸恬然的她,忽然想对她说些什么,却发现竟是那么的难以启口。

    “莘瑶。”他忍不住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即使她明明就在他的怀里,可他却莫名的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自己身边一样。

    只是叫了一声,她迷迷糊糊的在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她困倦的不成样子的脸色,顾南希失笑,抚上她的眉眼,动作`爱怜轻柔。

    他承认,他是在害怕,在担心。

    是否有朝一日,这个笑靥就离他远去,是否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她与自己将不共戴天……

    之后他让她继续睡,看着她腻在自己怀里,就算是睡着了,也一样伸开双手环抱着自己,像是八爪鱼一样的姿势。

    顾南希喜欢她现在越来越依赖自己的这种习惯,结婚之初,她还是个见人就扎的小刺猬,仿佛任何人都无法轻易靠近,那时候她坚韧的性子终于一点一点的软化,她在他的怀里,会放开胆子的撒娇,会像个孩子一样的赖在他身边。

    他的手抚着她的肚子,感觉到孩子在里边微微的蠕动,看着她肚皮上隐隐鼓出一个小包来。

    他忍不住轻吻着她的唇,在她唇边轻声说:“老婆,我会陪着你一起看着孩子慢慢长大。不要离开……好么?”

    不要离开,这是他顾南希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最大的渴望和心愿。

    他说,我爱你。

顾南希独白(45)

    季莘瑶在出院的那天,忽然要求要去疗养院看石芳。

    她提出这个要求时,目光微微有些凉意,顾南希看着她,看见她眼中明显的意愿,本来就是他所有隐瞒,即使明知她已经开始渐渐探究着一切,他却发现自己竟无力阻挡。

    杀母之仇,他究竟是该一直这样自私下去?让她在这样表面幸福的笼罩下活下去,还是应该让她活个明白?

    顾南希终究还是开车将她送去疗养院,那天两人在到疗养院之前,她说想吐,于是两人将车停在海边,在海边休息了一会儿妲。

    那时他们两人并肩而立,海边霞光漫天,曾经他们以为有些东西真的是可以天长地久一辈子,却忘记人生总有多多少少的无奈和磨难。

    将她送到石芳那里后,市政厅那边打了电.话,说临时有个紧急事件要处理,季莘瑶见他犹豫,便在下车时笑着说:“我自己去看看她就好了,你去忙你的。”

    明知她此行的目的,顾南希没有揭穿她,只是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聊的太晚,我忙完就来接你,恩?”

    她笑眯眯的点头。

    顾南希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的笑,很喜欢很喜欢。

    他去了市政厅,一些事情需要他来决断,待处理好一切时,他开车回疗养院,到了疗养院门前时,夜色已深,莘瑶还没有出来,空旷的大门前,树影摇曳。

    顾南希下了车,没有走进去,而是靠在车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空旷的大门。

    这个疗养院地处偏僻,在郊区,附近是一座山,马路两边的草丛里不停的传来虫鸣。

    等到季莘瑶走出来时,她的脸上带着一抹坚定,似是在自己下什么决心,刚走出来,看见他靠在车边,不由的愣住。

    她看着他的目光,多了点什么,又仿佛少了点什么。

    “出来了?”他仿若无事的走上前,笑着牵过她的笑,抚着她额前的碎发:“在里边聊了这么久。”

    “是啊,石阿姨年纪大了,说起故事来难免啰嗦一些,好在我现在没什么事,也耐心,听她讲完了故事才走。”她也跟着笑,接着便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贴进他的怀抱里,眼中带着倚赖和深情。

    他低眸,看着她的笑眼。

    故事?

    她的故事好听么?

    他如是问。

    她亦是不藏着话,直接笑道:“顾南希,你的心该不会是医院里那种最精密的检测仪器?看什么事情都这样清楚?”

    他看见了,看见她脸上笑容的收敛。

    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顾南希心底发空,双手抱着她,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心头的空缺一样:“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除了你。”

    他说,如果一年前不是安越泽误打误撞的让我们走到一起,你的生命里如果不曾有我,那么现在的季莘瑶又该是什么样子?面对生命中的种种磨难,你这只小刺猬又该怎么办呢?

    即使他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他习惯了将她保护在身后,习惯了去拔掉她的刺让她过着安宁的生活。

    其实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活的很好,只不过守着那些坚强的壁垒,会很累。

    习惯,是多可怕的东西。

    她习惯了在他身边寻求庇护,他更是习惯了她眉间之间的一切喜怒哀乐。

    那一晚,在日暮里,面对他的情不自禁,她的眼里带着一丝别样的惶恐。

    她仿佛投入不进去。

    即使他说:“别拒绝我……”

    可这场情不自禁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明知她不是真的不舒服,只是一个借口,顾南希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她在无形中在抗拒着自己,想要推开他。

    她说是肚子痛,可能是消化不好的原因,顾南希假装信了,安抚了她一会儿便起身走出卧室。

    他去厨房给她弄了些菠萝汁,结果刚走出厨房,就看见季莘瑶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卧室门口,一脸惶然的呆呆的望着空旷的客厅,不知是在想什么。

    她的表情藏着很多的情绪,之后她转回身回一卧室。
    >

    顾南希握着玻璃杯,在厨房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卧室。

    那一晚,季莘瑶在睡前,拉着他的手,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的问,顾南希,你有没有迷茫的时候?

    她伸出手抱住他,整个身体向他的怀里用力的依偎,顾南希轻轻搂过她的肩,叹了叹“莘瑶,顾南希在有些时候,也一样是个胆小鬼。”

    就像现在。

    看着她睡去,他手抚着她的额头:“莘瑶,我怕我做的不够好。”

    即将是莘瑶的生日,可季莘瑶忽然张罗着要给他买一块表,而且非要用她自己攒的钱为他买一块。

    见她太坚持,顾南希也就随她去了。

    买表回来后,顾南希时常会看着手腕上新换的那块表,想到她那天在选表时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句话,心中总是温暖无限。

    这是顾南希从小到大收到的最有意义的礼物。

    在她生日的前一天下午,她忽然说,她把那套婚纱的订金退了。

    本来顾南希找人为她定做的那套婚纱她很喜欢,却忽然说退了。

    她说找其他朋友做一款,顾南希应允了。

    其实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一切了。

    无论是顾家人,或是温晴,再或是石芳或者单和平,这些近期她接触过的人,多少都会让她从中找出那些答案。

    在那一天,顾南希看见日暮里小房间门里的那块还未干透的抹布时,他就明白,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可她始终仿佛平静的过着日子,这一个月,她一直都这样平静,甚至每天故意对他嘻嘻哈哈,每天想尽办法的让两个人都开心。

    顾南希不是梦幻主义者,他多希望这就是季莘瑶在知道真相后做出的选择,希望她会放下那些仇恨,可以和他这样继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懂她,可是这一月,他发现,他竟然琢磨不透自己的小妻子了。

    杀母之仇,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这一个月,她在等什么呢?

    她用开心掩饰着所有的不愉快,顾南希就陪着她一起掩饰,直到她生日那天,他想到一年前她就是在生日的那一晚,被安越泽设计,而就这样冒冒失失的闯入自己的世界。

    整整一年了,这一天不仅仅是她的生日,对他来说更是非比寻常。

    于是他顾大市长只好学着时下那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们玩的那一套,玩玩浪漫,去蛋糕店学做蛋糕,做好蛋糕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

    想到季莘瑶这会儿在家里肯定正在哀怨着,他便将蛋糕包装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日暮里。

    刚回到家,就看见她像个孩子似的躲在窗帘后边,窗帘上边因为她的肚子而鼓出一个大大的包。

    顾南希忍俊不禁,过去抱住她,将她揪了出来。

    笑闹了一会儿,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扑在他怀里,假装抹着眼泪,委屈巴巴的说:“今天是我生日……”

    她那委屈巴巴的样子让顾南希心下莫名的踏实和心安,一只手抱着她,在她问有没有礼物的时候,让她自己出去看看。

    季莘瑶当时就笑的合不拢嘴,起身就快步跑开,那跑步的速度根本不像是怀着好几个月身孕的孕妇,简直媲美运动员。

    她将蛋糕拿进来,开心的不得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没有小孩子的心性,虽然他苦心玩了一把浪漫,但她毫不给面子,虽然开心,但也不至于感动到哭,只是吵着快饿死了,幸好有蛋糕。

    她学着别人的模样,双手交握于胸前,对着蛋糕和蜡烛许愿。

    三个愿望,都是为他而许。

    三个愿望,都与顾南希息息相关。

    三个愿望,仿佛是交代着她心中此刻最大的期盼和最不放不下的一切。

    在她第三个愿望快许完的时候,顾南希握着她的手,笑着问她怎么都是许给他的?

    她当时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没有开口,在心里默默的许下了愿

    望。

    她的第三个愿望没有让他知道,如果他知道她的这第三个愿望,许的是希望顾南希在以后没有她存在的每一天都能过的更幸福的话……

    这个蛋糕,他宁可没有做过。

顾南希独白 (45)

    季莘瑶在出院的那天,忽然要求要去疗养院看石芳。

    她提出这个要求时,目光微微有些凉意,顾南希看着她,看见她眼中明显的意愿,本来就是他所有隐瞒,即使明知她已经开始渐渐探究着一切,他却发现自己竟无力阻挡。

    杀母之仇,他究竟是该一直这样自私下去?让她在这样表面幸福的笼罩下活下去,还是应该让她活个明白?

    顾南希终究还是开车将她送去疗养院,那天两人在到疗养院之前,她说想吐,于是两人将车停在海边,在海边休息了一会儿妲。

    那时他们两人并肩而立,海边霞光漫天,曾经他们以为有些东西真的是可以天长地久一辈子,却忘记人生总有多多少少的无奈和磨难。

    将她送到石芳那里后,市政厅那边打了电.话,说临时有个紧急事件要处理,季莘瑶见他犹豫,便在下车时笑着说:“我自己去看看她就好了,你去忙你的。”

    明知她此行的目的,顾南希没有揭穿她,只是笑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聊的太晚,我忙完就来接你,恩?”

    她笑眯眯的点头。

    顾南希发现自己很喜欢看她的笑,很喜欢很喜欢。

    他去了市政厅,一些事情需要他来决断,待处理好一切时,他开车回疗养院,到了疗养院门前时,夜色已深,莘瑶还没有出来,空旷的大门前,树影摇曳。

    顾南希下了车,没有走进去,而是靠在车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空旷的大门。

    这个疗养院地处偏僻,在郊区,附近是一座山,马路两边的草丛里不停的传来虫鸣。

    等到季莘瑶走出来时,她的脸上带着一抹坚定,似是在自己下什么决心,刚走出来,看见他靠在车边,不由的愣住。

    她看着他的目光,多了点什么,又仿佛少了点什么。

    “出来了?”他仿若无事的走上前,笑着牵过她的笑,抚着她额前的碎发:“在里边聊了这么久。”

    “是啊,石阿姨年纪大了,说起故事来难免啰嗦一些,好在我现在没什么事,也耐心,听她讲完了故事才走。”她也跟着笑,接着便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整个人贴进他的怀抱里,眼中带着倚赖和深情。

    他低眸,看着她的笑眼。

    故事?

    她的故事好听么?

    他如是问。

    她亦是不藏着话,直接笑道:“顾南希,你的心该不会是医院里那种最精密的检测仪器?看什么事情都这样清楚?”

    他看见了,看见她脸上笑容的收敛。

    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顾南希心底发空,双手抱着她,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心头的空缺一样:“现在我什么都看不到,除了你。”

    他说,如果一年前不是安越泽误打误撞的让我们走到一起,你的生命里如果不曾有我,那么现在的季莘瑶又该是什么样子?面对生命中的种种磨难,你这只小刺猬又该怎么办呢?

    即使他知道是自己多虑了,他习惯了将她保护在身后,习惯了去拔掉她的刺让她过着安宁的生活。

    其实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活的很好,只不过守着那些坚强的壁垒,会很累。

    习惯,是多可怕的东西。

    她习惯了在他身边寻求庇护,他更是习惯了她眉间之间的一切喜怒哀乐。

    那一晚,在日暮里,面对他的情不自禁,她的眼里带着一丝别样的惶恐。

    她仿佛投入不进去。

    即使他说:“别拒绝我……”

    可这场情不自禁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明知她不是真的不舒服,只是一个借口,顾南希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她在无形中在抗拒着自己,想要推开他。

    她说是肚子痛,可能是消化不好的原因,顾南希假装信了,安抚了她一会儿便起身走出卧室。

    他去厨房给她弄了些菠萝汁,结果刚走出厨房,就看见季莘瑶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卧室门口,一脸惶然的呆呆的望着空旷的客厅,不知是在想什么。

    她的表情藏着很多的情绪,之后她转回身回一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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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南希握着玻璃杯,在厨房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卧室。

    那一晚,季莘瑶在睡前,拉着他的手,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的问,顾南希,你有没有迷茫的时候?

    她伸出手抱住他,整个身体向他的怀里用力的依偎,顾南希轻轻搂过她的肩,叹了叹“莘瑶,顾南希在有些时候,也一样是个胆小鬼。”

    就像现在。

    看着她睡去,他手抚着她的额头:“莘瑶,我怕我做的不够好。”

    即将是莘瑶的生日,可季莘瑶忽然张罗着要给他买一块表,而且非要用她自己攒的钱为他买一块。

    见她太坚持,顾南希也就随她去了。

    买表回来后,顾南希时常会看着手腕上新换的那块表,想到她那天在选表时的每一个表情和每一句话,心中总是温暖无限。

    这是顾南希从小到大收到的最有意义的礼物。

    在她生日的前一天下午,她忽然说,她把那套婚纱的订金退了。

    本来顾南希找人为她定做的那套婚纱她很喜欢,却忽然说退了。

    她说找其他朋友做一款,顾南希应允了。

    其实他知道,她已经知道一切了。

    无论是顾家人,或是温晴,再或是石芳或者单和平,这些近期她接触过的人,多少都会让她从中找出那些答案。

    在那一天,顾南希看见日暮里小房间门里的那块还未干透的抹布时,他就明白,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可她始终仿佛平静的过着日子,这一个月,她一直都这样平静,甚至每天故意对他嘻嘻哈哈,每天想尽办法的让两个人都开心。

    顾南希不是梦幻主义者,他多希望这就是季莘瑶在知道真相后做出的选择,希望她会放下那些仇恨,可以和他这样继续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懂她,可是这一月,他发现,他竟然琢磨不透自己的小妻子了。

    杀母之仇,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可这一个月,她在等什么呢?

    她用开心掩饰着所有的不愉快,顾南希就陪着她一起掩饰,直到她生日那天,他想到一年前她就是在生日的那一晚,被安越泽设计,而就这样冒冒失失的闯入自己的世界。

    整整一年了,这一天不仅仅是她的生日,对他来说更是非比寻常。

    于是他顾大市长只好学着时下那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们玩的那一套,玩玩浪漫,去蛋糕店学做蛋糕,做好蛋糕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

    想到季莘瑶这会儿在家里肯定正在哀怨着,他便将蛋糕包装好,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日暮里。

    刚回到家,就看见她像个孩子似的躲在窗帘后边,窗帘上边因为她的肚子而鼓出一个大大的包。

    顾南希忍俊不禁,过去抱住她,将她揪了出来。

    笑闹了一会儿,她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扑在他怀里,假装抹着眼泪,委屈巴巴的说:“今天是我生日……”

    她那委屈巴巴的样子让顾南希心下莫名的踏实和心安,一只手抱着她,在她问有没有礼物的时候,让她自己出去看看。

    季莘瑶当时就笑的合不拢嘴,起身就快步跑开,那跑步的速度根本不像是怀着好几个月身孕的孕妇,简直媲美运动员。

    她将蛋糕拿进来,开心的不得了。

    他们都是成年人,没有小孩子的心性,虽然他苦心玩了一把浪漫,但她毫不给面子,虽然开心,但也不至于感动到哭,只是吵着快饿死了,幸好有蛋糕。

    她学着别人的模样,双手交握于胸前,对着蛋糕和蜡烛许愿。

    三个愿望,都是为他而许。

    三个愿望,都与顾南希息息相关。

    三个愿望,仿佛是交代着她心中此刻最大的期盼和最不放不下的一切。

    在她第三个愿望快许完的时候,顾南希握着她的手,笑着问她怎么都是许给他的?

    她当时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没有开口,在心里默默的许下了愿

    望。

    她的第三个愿望没有让他知道,如果他知道她的这第三个愿望,许的是希望顾南希在以后没有她存在的每一天都能过的更幸福的话……

    这个蛋糕,他宁可没有做过。

顾南希独白(46)

    顾南希睡着时,季莘瑶悄悄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最近她时常会在半夜忽然醒来,就这样在窗前站着发呆,直到天亮。

    有几次顾南希夜里醒来,看见她站在窗前。

    今夜又是如此,但顾南希因为这一整天去外地奔波,加上晚上做蛋糕,近期都没怎么睡好,今天晚上见她因为过生日心情似乎不错,才放心的入睡妲。

    已经很多天没有再睡的这样沉过,直到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但平时比她晚起的季莘瑶却没有躺在他身边。

    顾南希起身看了一眼床边,以手摸了一下身旁的温度,没有丝毫的体温,她是起来很久了。

    他起身,套上家居住走出卧室,就看见季莘瑶正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电脑被斜放在沙发一角,没有开着,她亦只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双眼始终在盯着茶几上的一点。

    “莘瑶?为什么不睡?”看见她眼窝微陷,神色疲倦,顾南希皱眉走过去,温柔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责问。

    她现在怀着身孕,前阵子总是夜里醒来不睡觉,但好歹在凌晨的时候会偷偷跑回床上,一睡就是一整天,因为她不缺少睡眠,所以顾南希没有去揭穿过她,但今天她却是到现在都没去睡,整个人熬的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一样。

    “没事,我不困。”她对他微笑。

    见她眼神有些发直,即便是在对自己笑,可眼底却是空洞的,顾南希心下微微一空,看出她的不寻常,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却发现她身上冰凉一片。

    他问她是不是一整晚都坐在这里?她没有答,看着她的表情,顾南希终究还是问出了口:“有事?”

    她转过头来,看着他,抬起手将他家居服微微蜷起的一角衣领整理好,淡淡的说:“南希,我们离婚吧。”

    南希,我们离婚吧。

    他没有转开目光,即使在她说了这句话后,只是注视着她的双眼。

    她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他曾经有一句话说的没错,顾南希在有些时候,其实也只是一个胆小鬼,就像现在。他始终避之不及的话题,在今天终于还是揭开了这一幕,他最不愿看见的这一幕。

    当顾南希看见茶几上那些离婚报告和离婚协议的函书时,忽然发现自己心底本来蠢蠢欲动的慌乱忽然间变的格外平静。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天了……

    与其这么久以来悬着这颗心,终于走到了今天,即使心底在丝丝拉拉的泛着痛,却也终于落地,变的踏实。

    “你想了一个月,终究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他问。

    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互相过问和解释太多,她懂他,他也懂她,有很多事情都是一直以来心知肚明,可始终都没有人忍心说破。

    但终究,她为了自己的母亲,还是选择要离开顾家,离开他。

    顾南希想,他是理解季莘瑶的。

    爷爷和爸当年逼死她的母亲,杀母之仇,无论这其中有多少纠葛,无论单晓欧当年是否是自做孽,又无论自己对她有多好,无论他们之间有多幸福,这种道德伦常的事情,即便她此刻为了孩子和这段婚姻而隐忍,而选择继续走下去,恐怕这一切也会是萦绕在她心里一辈子的痛。

    他不想看见她痛。

    但也不想放手。

    他甚至宁愿此刻季莘瑶对自己大哭大闹大吵大喊,喊着要报仇,喊着不原谅,喊着不共戴天,只要她肯哭喊出来,就至少代表她是冲动的,她还没有完全想清楚的。

    可她太平静,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安排好了一切,只是在这个清晨说,南希,我们离婚吧。

    这一次她做足了准备,因为两人结婚时有军婚的条约在,其实他只是因为家庭关系而挂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军衔,加之一些其他的情况,当初结婚时本不必走军婚的条约,但他也是为了限制自己,从一开始,虽然她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也没想过在利用她解决当时的舆.论之后就离婚,那时候起,顾南希就打算负起了这份责任。

    而今天,她终于还是做足了一切的准备,需要上报的离婚报告,还有离婚协议与相关的函书等,都被摆放在茶几上。

    即使知道她有多难过,却也看得

    出来她在这冷静的表面下,实际也是千疮百孔。

    他说:“即使你现在很冷静,那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这东西我不会签,自从我顾南希把你娶进门后,我就从来没打算签过这种东西!”

    “你必须签!”她直接冷着声音怒道。

    他想劝她,即使他知道她有多为难,但这个婚他绝对不会离。

    顾南希在这时甚至想着就这样拖下去,拖到她的伤她的痛渐渐淡化,再着手去解决这其中难解的仇恨与纠葛。

    季莘瑶终于还是哭了,她抬起头来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直到她从平静变的感伤,从感伤变的激动。

    在她哭着吼出那一切的一切的时候,他知道,他都知道。

    可即便是这样,她坚持喊着离婚,他仍是回答一句,不行。

    她求他放手,他说他不放。

    直到她在他怀里挣扎的累了,直到她忽然索性就要跪下去,顾南希心头一颤,愤怒的拉起她的身子怒骂:“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

    她说,是,她疯了,她就是疯了,他要是每天睡觉时梦里全都是自己母亲血肉模糊的场景他也会疯!

    她说,看着她难道他难道就很开心吗?

    她的句句话都带着无数的怨恨。

    她忍了一个月,憋了一个月,终于在今天爆发。

    看着她哭到不能自抑,几乎上气不接下气,顾南希心疼的抱起她,放轻了声音哄劝。

    面对这些悠关二十几年前的他无法扭转的局面,她多痛多怨,她想怎么样都行,除了离婚,除了离开他。

    是打是骂是拿刀子来剜他的肉他也甘愿,只要她不离开,只要她不离开……

    他说,你在疼我也在疼,莘瑶,给我时间好吗?

    她却是用一句话就抹煞了他所有的一切。

    这么久了,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是啊,这么久了,人人都说他顾南希在政界几乎能翻云覆雨只手遮天,可如今,这么久了,他竟然始终对这件事无从下手。

    他抬手抚上她被泪湿了的冰冷的脸颊,耐心的劝诱:“你现在怀着身孕,这么大的肚子,你离开我,要怎么过?”

    此时此刻说他顾南希卑鄙也好,说他拿孩子来拴住她的自由来达成想要的目的也罢,他都认了。

    可他却是红着眼睛看着他:“我可以活的好好的,季莘瑶没有那么脆弱!顾南希,我就算离开你,我也不会死!”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道:“可我会!”

    你若离开,我整日担心你,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工作恐怕也会很难注意力集中。你不会死,可我会。

    你是一头被我拔光了刺的小刺猬,一但离开我的视线,你想让我只抱着你留下的刺活着么?

    她说他在逼他,他承认,的确,他是在逼她。

    时至今日,她应该早已看得出来,顾南希本来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表面上的道貌岸然都是外人所见,只有她知道他,他就是在想方设法的逼她留下。

    她一晚上没睡,整个人熬的万分憔悴,他哄着她抱着她,将她送回卧室,哄着她先睡觉。

    也许是这一晚真的太累,又也许是她压抑了整整一个月的心事终于倾泻而出,刹那间轻松而又无力,她没再折腾,似是被他此刻这从来没见过的无赖行径气到了,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拽起被子直接蒙住头不搭理他。

    顾南希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看她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可是她之后露出双眼时,眼中透露的坚定依旧如刚才那般。

    他知道,她是想和他好聚好散,因为她知道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她也没有怨恨他之前的隐瞒,她说,她只是不想再留在顾家。

    可是这样的好聚好散,原谅他,他做不到。

    这是他深爱的女人,是他想要疼到骨子里的妻子,他不愿放手,更不想看这一场劳燕分飞。

顾南希独白(47)

    这一天,顾南希没有去市政厅,而在留在家里陪着她。

    这一个月以来,季莘瑶夜里睡觉总是不踏实,不是睡不着而起来坐在窗前发呆,就是睡着好被噩梦惊醒。

    在她终于体力不支的睡着后,他在床边看着她,帮她掖好被角,希望她能在发泄过后,睡个安稳觉禾。

    毕竟她怀着孕,而且一怀就是两个,这样折腾,她身体会受不了妲。

    上午的时候,妈忽然打电.话过来,问莘瑶的身体状况,听出顾南希是在家里,没有去上班,就又多问了一嘴,顾南希就提到昨天是莘瑶的生日这件事。

    结果何婕珍放下电.话后就赶过来了。

    她去卧室去看莘瑶,顾南希用电脑翻看邮箱里传来的一些文件资料。

    直到卧室里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叫,那时候顾南希在客厅里,虽然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可耳朵和心都在关注着卧室,听见里边传来的声音就知道,她又做噩梦了。

    刚才妈在进卧室之前,看见了茶几上放着的离婚报告等东西,只是疑惑的看看他,没有多问,就直接进了卧室去看季莘瑶。

    听着里边传来的声音,顾南希放下电脑,走过去,推开门,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何婕珍:“妈,你不去陪雨霏?”

    他和莘瑶之间的事情,不想让何婕珍跟着一起操心,何况这其中的有些事情,对当年的何婕珍的伤害是一样的大,这件事,他并不打算让她插手。

    何婕珍似是看出了他的意思,正在沉默的看着他,这时季莘瑶忽然开口,明显是打算直接在妈面前说清楚。

    顾南希打断她,淡淡道:“妈,你来一下。”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南希?”何婕珍疑惑的走出来,将卧室的门关上,小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就看你像是有什么心事,还有这些离婚报告,这些报告是你弄的,还是莘瑶弄的?你们谁提出的离婚?好好的离什么婚?莘瑶现在这么大的肚子,你们究竟怎么回事?不是一直以来都好好的吗?”

    顾南希淡看着她,许久,才道:“妈,你还记得石芳吧。”

    一听见这个名字,何婕珍的表情顿时便僵了一下,更是不解的看着他:“提她做什么?”

    “当年的石芳和单晓欧,一个跟了爸,一个与季秋杭有旧情,莘瑶是单晓欧的女儿,您应该知道这个单晓欧曾经参与过二十几年前爸他们的那件事。”顾南希单手插在裤袋,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何婕珍,轻声道:“石芳被爷爷送去了美国疗养,而单晓欧从此消失,你们再也没有得到过她的消息。”

    何婕珍走过来,看着他:“这我知道,我知道莘瑶是秋杭的私生女,也曾想过她有可能就是那个单晓欧的女儿,但是这与她母亲没有多大关系,这和你们离不离婚有什么关系?”

    顾南希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看来你也一样被爷爷和爸隐瞒了这么多年,单晓欧当年就已经死了。”

    何婕珍当即惊愕的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死……了……?”

    “是被爷爷和爸活活逼死,她在年仅四岁的季莘瑶和三岁的修黎面前跳楼自杀。”顾南希嘴角染着一抹无奈的苦涩的笑:“妈,是顾家逼死了莘瑶的母亲,她现在都知道了。”

    何婕珍知道老爷子的脾气,当年把石芳逼疯送走这件事,她就看得出来老爷子的手段,只是一直以来没有想过那个单晓欧去了哪里,因为这些过往她不想再去回忆,所以没有深入的调查,却没想到,单晓欧竟然是被老爷子和远衡逼死的。

    何婕珍自此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沉默的坐在客厅里,久久没有说话。

    这种二十几年前的纠纷,如果只是简单的恩怨情仇也就罢了。

    但是活活逼死莘瑶的母亲,现在莘瑶对顾家只是避而不见,而没有跑去撕破脸,可见这孩子是念及顾家和南希对她的好,只是想离开,却没想报仇或者揭发当年的事情。

    想想莘瑶这么久以来所走过的路,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何婕珍就说不出话来。

    顾南希走过去,看见妈红了眼睛。

    谁都可以哭,可是他能哭么?

    他曾经对季莘瑶说过,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阿拉丁神灯,可以让人许愿的话,他希望回到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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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多希望自己可以阻止单晓欧的死亡,可以在那一天将小小的季莘瑶抱起来,给她温暖,告诉她不要怕。

    可是这些二十几年前的事情终究无法扭转,顾南希到了今天,才终于尝受到了命运中少有的被动。

    何婕珍在离开之前,似是想回卧室再去看看季莘瑶,但是怕自己忍不住会和那孩子说太多不相干的话,现在是他们两个要离婚的问题,她虽然是长辈,但是孩子们的一些事情终究也是无权干涉,干涉了也只会从中捣乱,所以没再去卧室,只是在离开前,看着向来意气风发如今却是嘴角透着苦涩的儿子,轻声说:“莘瑶是好孩子,妈不希望那些上一辈的恩怨纠葛影响到你们,你爸做错过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有真正原谅他,人说,出过轨的男人就像是掉进马桶里的钱,不捡可惜,捡起来却恶心,可生活还要继续。”

    “南希,妈希望你能留住她,但如果莘瑶太坚持,这种杀母之仇不像妈当年经历过的那些,她如果坚持离开顾家,你也别太强逼着她。莘瑶这孩子如果不是走到绝路,是不会这样绝情的,有因必有果,妈现在都不知道该去怎么劝她,因为怎么劝都不占着理。”

    “无论你们最终选择什么样的结果,替妈看好她,别让她熬坏了身体,听到没有?”

    直到顾南希点了头,何婕珍才抹着眼泪走了。

    离婚?

    顾南希看着茶几上的那些报告和函书。

    没错,如果不是自己的心境已经走到了绝路,季莘瑶的确不会在深思熟虑了一个月后还做出这样的抉择。

    可顾南希看着那些报告,走过去,拿起来,便打算将这些东西放进碎纸机里销毁,免得她起床后看见又继续无休止的关于离婚的话题。

    可他刚要拿到碎纸机那里,季莘瑶就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出他的动机,直接快步走来从他手里夺走那些东西。

    顾南希没去抢,只是看着她这态度,没有多说,示意她先去吃饭。

    她说,让他放了她,求他放了她。

    他停住本来正往厨房走去的脚步,看了她一眼,接着走进厨房。

    本是想着先她先在好好休息过后,吃些东西,无论如何,身体确实不能让她这样熬到垮掉。

    可没想到,季莘瑶会选择绝食。

    她没有吃东西,看着她决然的走回卧室去的背影,顾南希握着碗筷的手几乎将碗的边缘捏碎。

    强忍住心底的痛,他放下碗筷,想要去劝她,结果她将卧室的门反锁上。

    认识这么久,结婚这么久,相亲相爱这么久,无论过去的哪一次喜怒哀乐,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但是这一次,她是下定了决心要和顾家决裂,和他断绝关系么?

    所以才会做的这么狠,这么绝。

    但是以绝食这种方式伤害她自己,伤害他,甚至让肚子里的孩子无法及时吸收营养这种冲动的方式,他以为她只会坚持一天。

    他从来没有想过季莘瑶真的狠起来,竟会不惜彻底的两败俱伤。

    虽然今天顾南希没有去市政厅,但是之前有安排过今天晚上在电业局那边安排的饭局,这个饭局推不了,顾南希在离开之前,用钥匙打开卧室的门,看见她在睡觉,一天没有吃东西,就这么躺着,顾南希想让她起来吃东西,可她却翻过身背对着自己,坚持离婚,否则不吃。

    他想,那一刻他确实是生气了。

    什么样的方式都好,结果她偏偏选择这种接近自残的方式,这不该是季莘瑶会做的事情,可她偏偏就这样做了。

    那时顾南希直接转身走了,在当晚的饭局上被劝酒时,没有像往常那样时不时的巧妙的拒酒,而是来者不拒的喝了不少。

    回去时已经是凌晨,刚进门,季莘瑶似是在等他,看见他回来了,就问了他几句,他随口答了两句,看见厨房里的饭菜依然没有动一下,便不再说话,直接进了浴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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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男友为达成目的,不惜将她灌醉送上市长的温床。 翌日她一丝不挂的醒来,先是看见一张清雅绝尘的俊脸,然后便是男友带着几名检察官冲进来“捉奸”! “顾市长年纪轻轻,刚到任一年就粘染嫖chāng这种恶习,看来这市长的位置你是坐的太稳了?” . 风波过后,她阴差阳错的变成众所周知的“顾市长的未婚妻”。 因为那个男人的身份与社会地位,消息一经公布,他们必须结婚。 一个是不得不嫁,一个是不得不娶。 这场无爱的婚姻却仿佛是她仅有的出路…… 他说:“这场婚姻无非将错就错,无关爱情,你若不甘寂寞,我可以在某些方面履行身为丈夫的职责。” . 可是顾南希,明明你说的我们只是将错就错,却为什么每每在我狼狈落魄时翩翩出现? 可是顾南希,明明是你警告我不要奢望太多,又为什么在我奋力移开视线时一次次斩断我所有的退路…… . 可是顾南希…… 那个你曾深爱过的女人归来,患难妻子与心头挚爱,你要哪一个? ★★★★★★ O(∩_∩)O新书求包yǎng,求虎摸,求收藏,求咖灰~ 读者群:12938487</h3> 主要人物:顾南希 风格:正剧 结局:开放式 情节:婚后相处,日久生情 男主:深不可测型,阳光健康型 女主:事业型,成熟型 背景:现代生活市长老公请住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市长老公请住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市长老公请住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