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秘藏(4)
,明天下午一点更新。另外为了感谢诸位大人的鼓励与支持,明天双更(一章晚上九点之前更新,一章凌晨十二点半前更新,无防盗!)
前奏
收割者异乎寻常的愤怒。
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生于混沌海的收割者——一种骨架内可以容纳一个小型的巨蟾家族的不死生物一直作为这个混乱位面的首席刽子手而存在,他们免疫精神攻击,减免大部分的法术伤害,力大无穷,动作敏捷,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时时变化莫测的混沌海内无需锁定力场就可以自如地出现在每一个地方……寻找任何一个适合那柄无形巨镰的脖子,被那种混乱化的,为了击破伤害减免而制成的武器攻击到的任何生物都必将在混沌力量的震慑下受到不断的痛苦折磨……直至因为无法忍受而放弃,溃散,成为混沌微乎其微的一个部分。
因此这些混沌海的宠儿很少会遇到那么棘手的敌人——一个披着粗陋灰色斗篷的圣骑士,也许因为在混沌海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原因,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唯一的装备就是色泽暗淡但细密紧凑的链子甲,与一柄毫无装饰的长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高昂的战斗意志与强悍的战斗力。显然比外观更加可靠的双刃剑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迎上拖曳着灰黯闪光的镰刀,在自身的伤口如同混沌海的变化那样频繁增加的同时,无所畏惧的外来者令更多数量的细小伤口在白色的骨架上累积,虽然其中一部分转瞬间就恢复如初,但更多的裂痕连接在一起,连成一片危险的细网……惨白的骨骼发出不祥的呻吟,收割者感到了恐惧——往往这种感觉都是他们赋予别人的。灭亡的预感让他有了退却的**,却因为被混沌海强迫执行着宣判守序生物死亡的扭曲命令而犹豫,最后还是一种微弱的,奇特的,类似于哭泣的声音为他做出了决定——熵之收割者放弃了自己的使命,发动了一天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位面传送术,消失在过于热情的敌人面前。
圣骑士低吼一声,驱散了收割者最后一次悠长而阴冷的恶毒吐息带来的负面影响,随后,他不得不直面在这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位面中也算得上最为棘手的事物之一——超过五百只巨型蟾蜍聚集的产卵石。从这种混沌海本地生物的产卵石中会产生出一股混沌流体。巨蟾能够识别这些流体并逆流而上,聚集在产卵石的周围产卵以及受精,而它们的意志甚至能逐渐将一颗桌面大的产卵石扩展为一个大陆。但巨蟾们如此的举动,有时会令随着产卵石成长的混沌流体转化为巨大的混沌风暴,最糟糕的是,死亡的巨型蟾蜍会成为产卵石的守卫,顽固,勇猛,难以消灭的石头守卫者会撕碎任何一个敢于伤害到风暴源头的生物或者非生物——伴随着狂暴的飓风,难以计数的火焰,灰烬,碎石,沙砾,冰雹,甚至能量的凝结体……从这块基本上已经自成体系的小型大陆上以外来的守序者为目标疯狂地喷吐,好像一场盛大的,但上下次序颠倒了的大型多物质流星雨。
很快,狂乱的巨蟾繁育地就像真正的石头那样砸碎了一块孤零零的海面后快速地离去,犹如哭声的气流余波维持了一段时间后也完全消散了,它留下的只有比起这个混乱位面的其它地方显得十分“洁净”的庞大条型区域,虽然很快就会被填充进更多的混乱物质,不过现在看起来极其类似于布满灰尘的桌面上被手指抹过的一条痕迹,也正是因为如此,唯一停留其间的东西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小小的,安静的,舒适的,但是黑暗的空间。
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孔瞬间变得严肃,圣骑士周身燃烧着纯净的火焰,尤其是前额,好像头骨里藏着一枚太阳。
握住他手臂的力量已经放松,在灰色长袍宽大的袖口重新垂落之前,圣骑士敏锐的视力已经看见了那只惨白的手骨,它的形状类似于人类,但很明显的,人类的手指指骨最多只有三节,而非他现在看到的四节,这意味着眼前的不死生物是由精灵或者偏重于精灵血统的半精灵转化而成的,这个发现即便是神祗也会惊讶,自从魔法帝国覆灭之后,几乎就没再出现过精灵转化的巫妖,即便是被魔鬼引诱而堕落变质的精灵——大巫妖,多么陌生的名词,相关的书面记录大概只有大陆上最为古老与隐秘,以半停滞的时间与空间保护着的几个图书馆里才能找到。
它无声无息地退入未被光明波及的黑暗里,微微抬起的雪白头骨轮廓在兜帽的阴影里显得分外清晰,“他”凝视着光明,似乎并不像其他的不死生物那样憎恶再也无法企及的东西……细微的,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被圣骑士敏锐的捕捉——没有贪婪,没有嫉恨,没有愤怒,没有**,平和而柔软,除此之外只有孩子般鲜明的好奇与几分跃跃欲试,假如不是那几乎可以凝结为实体的纯净负能量,被拯救者几乎以为眼前这个腐朽而污秽的尸骨中隐藏着一个还未被罪恶污染的纯洁灵魂——事实上这绝对不可能。
“无论你为了什么而伸出了手。”圣骑士严肃地说,“以泰尔的名义,我发誓你必将得到我的感谢。”
不死者空洞的眼眶里,细小的红色光点跳跃了一下,圣骑士可以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愉快情绪流淌过自己的身体,这个巫妖还很稚嫩,他甚至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感情,或者说,还拥有感情,年老的战士惋惜着他错误的选择,目光更加坚定:“说出你的要求。”然后,我将以泰尔的名义,达成你的愿望,然后,解放你还不曾完全堕落的灵魂。
兜帽中的头骨左右转动了一下,骨架向后退了一步:“咕~~,”他不知所措地说:“要求?……呃,说声,谢谢?”
然后他的身体上泛出了白光,比圣骑士身上的要黯淡的多,却更为柔和一些,突然的变故让巫妖受到了惊吓,狭小空间的气流变得紧张起来,如同枷锁一样控制了圣骑士的行动。
圣骑士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是的,一个隐蔽的,简单的侦测,只是为确保自己不被巫妖的谎言误导或者利用,可即便是他也没想到,真地会有一个不死生物,纯粹的,不为任何目的去挽救除了自己之外的生命,这几乎颠覆了几千年来对于巫妖的定义,无论是九层地狱之巴托还是祝福地域之极乐境。
涌动在圣骑士身上的白光迅速地扩大,他的身形变得更为高大,巍峨,光辉璀璨令人不敢直视,最后展现的形貌让巫妖无法遏止地风中缭乱——公平者,戒律者的保护者,公正与正义之神泰尔的化身,他雷霆一样的声音从上方犹如凝固的熔岩一样落在巫妖地头骨上:“以神上之神的名义,你将因你无私的善举而得到救赎!”
骨头架子的上下颌骨之间的距离慢慢地加大,假如他还是个人类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将之形容为“嘴巴里可以塞进一个龙蛋”。救赎,当然,他知道“救赎”是什么意思,而且可以完美的拼写以及读出它们,但这个词和他的关系也应该到此为止了,不是吗?
显然命运已经如同混沌海那样陷入彻底的歇斯底里,巫妖的茫然与不知所措被泰尔的化身解读为重返光明的激动与震撼导致的反应不能,他严肃地举起仅存的一只手臂,公正的戒律之神温暖,凝重,不容违抗的力量如同倾覆的大海压向不死者的躯体,其中蕴含的正能量咆哮着将巫妖体内所有的负能量驱逐殆尽,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它们的工作,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宝石命匣扭曲,破碎,化为粉齑,被谨慎地藏在里面的生命本质被迫还原到自己的躯体内——在死亡时接受过的坚韧检定增强版在神祗的呼唤下再次喜悦地降临,开始慢慢地蚕食巫妖地意志与精神……多难得的二次经验,巫妖嘲讽地想。难以言喻的苦痛缠绕在数百年里每一缕记忆与思想上,敲打,研磨,仔细地寻找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缝隙,无法摆脱,无法忍耐……直到所有的检定都已完美的结束时,不死者还在竭尽全力的,用身体与灵魂发出最为悲惨的尖叫,他感觉到身边有个声音正在请求他停止,但是巫妖不无恶意的予以忽略,虽然他知道这过于漫长与深刻的酷刑确实已经结束了,但不管怎么说,作为邪恶的不死生物,没道理不为自己受到的伤害与折磨收些利息……至于对方是否应该为他的痛苦负责,嘛……这不在巫妖的考虑范围以内。
他睁开眼睛_——哦,他现在有了眼睛了,眼球壁、眼内腔和内容物、神经、血管,以及保护它们的眼睑,睫毛一应俱全——巫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有模糊变得清晰。
混沌海唯一的宁静与安全之地,瑟里斯人的禅寺,别具特色的青灰色岩石以及布置简单而干净的房间告诉了他身处何方,空气平缓地流动着,巫妖察觉到自己在本能地轻轻地呼吸,心脏也在有规律地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流动。
有些生疏地控制着这个躯体坐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纯白色的细麻长袍,是泰尔的牧师们最喜欢的那种,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神力——公正的泰尔,您或许还应该在我的前额上刻个天平或者战锤(泰尔的圣徽是在战锤上放置的平衡的天平),这样才能更好地体现这个纪念品的价值——为了您诞生之前,之中,之后的漫长时间里,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的混乱行为!?
用于藏匿重要物品的次元袋还挂在腰侧的老位置,相距不远的小指上防护性的琥珀戒指也依然完好无损,镶嵌着黑蛋白石的额冠好好地保持着原有的隐形状态卡在头上,瞥了一眼身侧,一根顶端隐藏着斑点靛苍石,黝黑无光的独角兽角法杖静静地躺在主人身边……巫妖暂时可以确定自己还未遇到任何损失……不,他阴沉地想,我失去了一件灰袍,还有晃荡着一身骨头到处乱走恐吓人类的自由。
***
不死者的意识之海是黑暗而又静谧的。
在这里,他得以恢复到最爱的状态——完整而光洁的骨头架子,几乎让他与识海融为一体,空荡荡地悬浮在半空的灰袍,他的眼眶中跳跃着针尖般的绯红小点——满怀恶意地注视着那个卑劣无耻的入侵者、盗贼,无用的废物与粪便。
微微晃动了一下轮廓模糊的身体,散发着乳白与矢车菊蓝光芒,努力缩减存在感却很难成功的灵魂不安而谨慎地瞥了一眼以优雅的姿势漂浮在黑色底纹中的骷髅——即便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与一条抹布色的床单也能够营造出哥特艺术氛围的巫妖。
lich,大概在十几天之前,这个名词对于不怎么爱好游戏的它来说,还很陌生,唯一的印象来自于网页的弹出广告——身边环绕着雷电与花瓣,据说喜欢穿裙子的骷髅人妖……没想到会有一天和一个真正的巫妖共享一具身体。
穿越,该死的穿越,或许有人会对这个机会垂涎三尺,但作为一个爱家人士来说,十里外的公园就已经是异世界了。灵魂苦恼地波动了一会儿……它的记忆非常凌乱,它记得父亲,母亲,电脑,网络……柔软温暖的床铺……栅栏里伸出来五六朵攒在一起的大蔷薇花……炸鸡、啤酒、烟……微博……无法计数的书籍和信息……但它遗失了自己,男性?女性?年龄?履历?喜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自己的姓名——它是谁?(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秘藏(5)
麦基大概从未跑的那么快过。
他拼命地扒拉着自己的小短腿,在看见第一级阶梯的时候猛地往上一跳,小手也紧紧地抓住了扶栏——提供给人类使用的阶梯大约在6寸左右,并不适合一个侏儒,但在这个时候难道他还能抱怨什么吗?当然只有不顾一切地奔跑或说是蹦跶啦,但就在他跳上第五级的时候,一阵狂风呼地把他推到了一边,他的脑袋撞在了柱子上面,幸好因为太冷,他始终没有脱下自己的海豹皮帽子。这一下可真够狠的,麦基的耳朵都在嗡嗡作响,两只眼睛咕噜噜地一通乱翻,但他还是弄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另一只冬狼从地面上只一跳,就跳到了有六个侏儒摞起来那么高的地方,旋转的阶梯对它来说有点窄,它不得不将一只前爪搭在扶栏上。
它露出一个“笑容”,是的,在很多人看来,许多野兽显露敌意时的表情,我是说,张大鼻孔,****向后拉起,耳朵倒匐,那看上去确实很像是一个笑容,不过在拥有着更多智慧的冬狼身上,这确实有可能是一个真正的笑容。
“救命!”侏儒大叫起来。
“救命~”那只冬狼跟着滑稽地模仿道——在文书的记载与猎手的传说中,冬狼都是能够像人类那样说话的,除了通用语,它还会说兽人与巨人的语言,但侏儒还是第一次听到一只野兽像人类那样说话——冬狼的声音并不像它的外表与本性那样可怕,它的声音有点娇嫩,有点尖细,听起来像是一个孩子在说话。这或许是邪恶的兽人之神或是别的什么玩意儿赐予它们的与生俱来的优势,如果凯瑞本在这里,他会告诉麦基,冬狼会用人类的声音不断地叫着救命,把想要救援同类的人类引领进它们的包围圈,然后痛痛快快地分而食之。
现在它们并不需要这么做,但很显然,冬狼的智慧能够让它们在恐吓与戏弄之中找到乐趣。
“求您,”侏儒说:“我的肉很少。”
“没关系,”另一个声音说:“幼崽的肉嫩。”一个霜巨人从雾霭中走了出来。
他提着一根棍子,带着比其他霜巨人更多的黄金饰品,一些是祭司的秃鹫从四肢折断的巨山身上取下来的,而另一些是从其他霜巨人那儿勒索得来的。
“你的同伴呢?”奥斯塔尔说,他走到侏儒身前,侏儒的眼珠到处乱翻,似乎是想胡言乱语一番,但奥斯塔尔拉开了他的斗篷,那件灰黑色的斗篷是那么的单薄,却镶嵌着秘银细线与宝石,侏儒的视线迅速地在上面掠过,然后他看到了奥斯塔尔让他看到的东西——如同凝结鲜血那样的红袍。侏儒一下子就被这个可怕的景象凝固住了,就像是面前站了一个美杜莎——龙火列岛上红袍可不是什么稀罕东西,虽然据说最强大的红袍都在格瑞纳达,但那些红袍的力量与他们所做的事情就足够让侏儒们深感敬畏了,更不用说,奥斯塔尔的眼睛甚至比他们遇到过的黑龙更阴森尖刻。
“他们走到上面去了,是吗?”霜巨人的祭司声音沙哑地问道,巨山死去之后,他的敌人就变成了奥斯塔尔,当然,他记得现在他们还需要合作,但他可不容许有又一个狂妄的家伙取代巨山成为可以在这个临时队伍中首个发声的人。
侏儒深吸了一口气,胡乱点点头。
“看来我们距离他们已经很近了。”祭司说:“我们需要立即追上去。”他用那双灰白色的眼睛紧盯着奥斯塔尔,但挥了挥他的棒子,命令一个霜巨人爬上阶梯。
提供给人类使用的阶梯既没考虑侏儒,也没考虑霜巨人,霜巨人只能在阶梯上放下一只脚,另外他必须把身体蜷缩起来才能不至于碰到上方的阶梯。他笨拙地试了又试,结果最后无法忍耐地直起身体的时候还是撞碎了上面的阶梯,“不能,”他对祭司说:“小,很小。”
祭司转向奥斯塔尔:“用你的法术。”他说:“用你的法术,把我们送到那些小贼的身边去。”
“难道您不能向无所不能的卡乌奢祈祷,好让他最虔诚的信徒从脊背上生长出翅膀来吗?”奥斯塔尔说:“想想看,当你们突然落在你们的敌人面前,就像是一只捕捉兔子或是鱼的隼,他们那张充满了惊愕与恐惧的面孔将会是多么地值得再三回味啊。”
祭司看到以巨山长子为首的年轻的霜巨人们在点头,他们似乎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很棒,很值得一试,这让他的神色进一步地阴沉下来——他并不怀念巨山,作为一个霜巨人部落的首领,他太聪明了,他的长子就蠢的很合适,但祭司这时才觉得太蠢了也有点不好,“强大而伟大的卡乌奢需要祭品。”他说。
“这个就很不错。”奥斯塔尔指了指不停地转动着脑袋的侏儒,他被几只冬狼围在中间,到处都是臭烘烘有倒刺的舌头与喷出白雾的鼻子,就算没被吓晕,也即将被吓晕了,至少看上去如此。
“太小了。”祭司说。他是不会轻易动用神术的,卡乌奢并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神祗。而且他和奥斯塔尔都心知肚明,到了最后,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杀死那些盗贼,取得金属龙的秘藏,那他们谁也不会介意毁掉对方,拿走更多的东西,就算是霜巨人们无法使用的法术书,符文印章之类的东西,他们可以把它们藏起来,然后等到人类雇佣他们的时候,把这些卖给人类的法师。这点就算是普通的霜巨人不知道,祭司也最明白不过了。
既然如此,他和奥斯塔尔当然不会轻易地抛掷自己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祭司会坚持奥斯塔尔来施放这个法术的原因,也许到了最后,术士最为需要的就是这个法术也说不定呢。
“我已经很老了,”祭司狡猾地说,虽然作为一个霜巨人,他看上去和一座冻结的山峰区别不大:“而且我祈祷而来的神术会让我的孩子们流血,他们会变得虚弱,无法捕捉到他们的猎物。”他说:“如果你愿意付出更多一些的力量,我可以分给你一些金子。”
“不!”巨山的长子叫嚷道,“他说过不要金子!”
奥斯塔尔几乎笑出声来,有时候你会觉得蠢货也很可爱,尤其是他看到祭司的五官都在微妙地抽动时:“我的金子,”祭司简短地回答:“从我的袋子里拿。”
年轻的霜巨人立刻咬住了自己的舌头,他不是那么聪明,但他至少可以分得出自己和别人的袋子,而且他也知道需要奉献给祭司,这样卡乌奢神才能保佑他们。
“那么这个侏儒呢?”奥斯塔尔说:“你们有谁饿了吗?”
麦基咬住了嘴唇,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泪光闪闪,随时都可以大哭起来,只是霜巨人们并不会因此产生怜悯之心,如果说要有什么想法,大概就是加了盐的小甜点吃起来会更有滋味之类的吧。
“我。”巨山的长子说,他走向麦基,或说只是俯下//身体,伸出手指想要把他捏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秘藏(6)
巨山还能呼吸。
他的手臂和腿都断了,眼睛被祭司的秃鹫啄走,但秃鹫先要啄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内脏时,霜巨人挥动了他的残肢,骨头断裂,但皮肉还连接在一起的手臂击中了秃鹫,它发出粗噶的叫声,匆忙飞起,不过巨山知道它没有飞远,它在等待着,等待着巨山吐出最后一口热气,它就能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
但巨山是顽强的,在他一百多年的生命里,他不止一次地濒死——他记得很清楚,在他还是个幼崽的时候,他的母亲,一个雌性霜巨人拒绝给他继续喂奶,他拽住了她的脚踝,咬穿了皮肉,把她拉倒,然后爬在她的身上啃咬她的****,吸吮奶水和血液;他也曾因为偷走了一个成年霜巨人的肉,被他丢进冰海里,那时候还没有名字的巨山在冰层下挣扎了很久,当时他的拳头还不足以敲碎厚重的冰层,冰冷的海水把他的胃部填充得就像是一只鼓胀的鱼鳔,但那次他也没有死,几只黑白相间的虎鲸把他当成了从天而降的美食,他捉住其中的一只,用手指堵住它的气孔,果然那只虎鲸很快就把他带到了可以看见阳光的地方,那次他不但得回了自己的性命,还捕猎到了到那天为止最大的一只猎物;当他有了巨山这个名字,可以与成年的霜巨人一起出外狩猎的时候,他们也遇到过多头寒蛇蜥,那种怪物不但不好吃,而且十分危险,据说原先只有居住在这里的白龙或是银龙会把它们当做食物——那次蛇蜥的牙齿咬穿了巨山的肩膀,没人愿意把他拖回来,是巨山自己爬回了部落,部落的祭司给他吃了药草,他就又活过来了。
更别说,他和其他霜巨人争夺部落首领的位置的时候受的伤,还有他遭受过的诅咒——巨山可以肯定那些溃烂的皮肉是祭司暗中施放的诅咒,但他没办法去指认一个祭司,除非他能找到另一个祭司来为他侍奉卡乌奢神。
巨山向卡乌奢神祈祷,向他许诺一千个,一万个人类的血肉,又向他许诺部落中一半数量的新生儿,之后是全部,再来是所有,除了巨山之外的生命,只要卡乌奢神能够赐给他祝福,他愿意为卡乌奢每天残杀一百条生命。只要他还能站起来,伤势能够得到痊愈(就和之前的每一次那样),他会让他的长子哀嚎一整个极夜期才被允许死去,但如果卡乌奢有所要求,他也可以饶恕祭司的罪行。
但这一切都需要卡乌奢神能够听见,巨山含糊地咕哝着,他的肺部可能被折断的肋骨戳伤了,每一次呼吸或是喊叫都会让他感到剧痛,并且感觉到他看不见的匕首正在更深的刺入。另外他还有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那就是寒冷,霜巨人原本不该轻易感觉到寒冷的,他们和雪熊一样有脂肪和皮毛,但他就是觉得冷,真冷啊,冷的他都快僵硬了——他的长子与祭司不但拿走了他的金子,还拿走了他的袋子,他多么怀念袋子里的酒,那种酒倾倒在嘴里的时候就像是融化的冰块,到了喉咙就变成了火焰。
他喘息着,说着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话语,然后霜巨人察觉到一个人正在靠近自己。
有什么正在经过这里,织物相互摩擦着,悉悉索索的细小响声不绝于耳,巨山能够听见,他模糊的意识陡然变得清醒起来,难道这就是卡乌奢给他的回应吗?一个莽撞的人类,他努力嗅着空气中的气味,那种温热的血液在皮肤下奔流时会发出的气味,但他什么也没能闻到,空气从他的鼻腔径直涌向胸膛,一阵寒过一阵,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能感觉到阴影正在迫近自己——来啊,来啊,巨山在心里说,他不由得再次憎恨起拿走了金子的祭司与长子,如果他还佩戴着如此之多的金子,那么这个人类或许会因为贪婪而失去警惕,毕竟巨山看上去就快要死了,但巨山知道自己还能坐起来。他张开嘴,露出牙齿,霜巨人有着一口锐利坚硬的牙齿,但它们也会掉落,巨山在劫掠人类的时候发现一些人会用金子来取代掉落的牙齿,他也这么做了,镶嵌在空洞牙床里的牙齿是一枚冠冕,当然,现在它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样子了,但金子就是金子,巨山还有眼睛的时候,可以从冰面上看到它在闪光。
当这个人类靠近他,想要拿走他的牙齿的时候,巨山会咬住他,他的血会流入巨山的喉咙,让巨山得回温暖,而他会成为取悦卡乌奢的祭品。
他确实接近了,或者说是它?巨山第一次无法相信自己的感觉,血液奔流的声音在霜巨人的耳朵里形成如同回声或是海潮般的轰鸣声。
“这是什么,奥斯塔尔给我的小礼物?”那个人说,巨山在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就“跳”了起来,他早已饥渴难忍的牙齿在空气中相互撞击,产生的震动让巨山昏眩不已,但随即恐惧笼罩住了他,他什么也没有咬到。
那个声音叹了口气,像是对巨山依然“生机勃勃”颇为不满,巨山想要祈求他的宽恕,又或是……别的什么,但他的舌头已经被冻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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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狼们在看到巨山的长子俯下//身体的时候,就平稳而默契地后退了,对它们来说,侏儒也算不得是一顿美餐,没有必要因此招来新主人的怒火——而就在这个时候,侏儒突然尖叫了一声,他的小短腿用力踢起因为太小而被忽略的烤架,灼热的烤架与里面的辉石粉末泼洒了霜巨人小半个面孔。“火!”巨山的长子惊恐地大叫,他以为灼伤了自己的东西是火焰,这下子就连其他的霜巨人也跟着跑开了,祭司咒骂着,但他是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侏儒而施放神术的。面面相觑的冬狼们则无从理解霜巨人的行为,它们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们抽了什么风,侏儒从它们的空隙间钻过去时,没有一只冬狼试着去抓住这只小东西。
奥斯塔尔按了按额角,幸好他身边还有两个小魔鬼。阿莫尼斯与阿斯摩代欧斯应声而起,如果不算用尾巴在半空中打架,它们勉强还能说有点默契,侏儒被它们堵住了,拍打着翅膀悬停在麦基面前的正是阿斯摩代欧斯。
阿斯摩代欧斯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它看到对面的双首毒蛇正在裂开嘴巴,吐出舌头,这是一个象征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小魔鬼被一枚系着绳子的精金锤子砸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秘藏(7)
,明天晚上九点更新。
看了一下,也许四百章之前小克就要脱马甲了……
前奏
收割者异乎寻常的愤怒。
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生于混沌海的收割者——一种骨架内可以容纳一个小型的巨蟾家族的不死生物一直作为这个混乱位面的首席刽子手而存在,他们免疫精神攻击,减免大部分的法术伤害,力大无穷,动作敏捷,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时时变化莫测的混沌海内无需锁定力场就可以自如地出现在每一个地方……寻找任何一个适合那柄无形巨镰的脖子,被那种混乱化的,为了击破伤害减免而制成的武器攻击到的任何生物都必将在混沌力量的震慑下受到不断的痛苦折磨……直至因为无法忍受而放弃,溃散,成为混沌微乎其微的一个部分。
因此这些混沌海的宠儿很少会遇到那么棘手的敌人——一个披着粗陋灰色斗篷的圣骑士,也许因为在混沌海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原因,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唯一的装备就是色泽暗淡但细密紧凑的链子甲,与一柄毫无装饰的长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高昂的战斗意志与强悍的战斗力。显然比外观更加可靠的双刃剑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迎上拖曳着灰黯闪光的镰刀,在自身的伤口如同混沌海的变化那样频繁增加的同时,无所畏惧的外来者令更多数量的细小伤口在白色的骨架上累积,虽然其中一部分转瞬间就恢复如初,但更多的裂痕连接在一起,连成一片危险的细网……惨白的骨骼发出不祥的呻吟,收割者感到了恐惧——往往这种感觉都是他们赋予别人的。灭亡的预感让他有了退却的**,却因为被混沌海强迫执行着宣判守序生物死亡的扭曲命令而犹豫,最后还是一种微弱的,奇特的,类似于哭泣的声音为他做出了决定——熵之收割者放弃了自己的使命,发动了一天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位面传送术,消失在过于热情的敌人面前。
圣骑士低吼一声,驱散了收割者最后一次悠长而阴冷的恶毒吐息带来的负面影响,随后,他不得不直面在这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位面中也算得上最为棘手的事物之一——超过五百只巨型蟾蜍聚集的产卵石。从这种混沌海本地生物的产卵石中会产生出一股混沌流体。巨蟾能够识别这些流体并逆流而上,聚集在产卵石的周围产卵以及受精,而它们的意志甚至能逐渐将一颗桌面大的产卵石扩展为一个大陆。但巨蟾们如此的举动,有时会令随着产卵石成长的混沌流体转化为巨大的混沌风暴,最糟糕的是,死亡的巨型蟾蜍会成为产卵石的守卫,顽固,勇猛,难以消灭的石头守卫者会撕碎任何一个敢于伤害到风暴源头的生物或者非生物——伴随着狂暴的飓风,难以计数的火焰,灰烬,碎石,沙砾,冰雹,甚至能量的凝结体……从这块基本上已经自成体系的小型大陆上以外来的守序者为目标疯狂地喷吐,好像一场盛大的,但上下次序颠倒了的大型多物质流星雨。
很快,狂乱的巨蟾繁育地就像真正的石头那样砸碎了一块孤零零的海面后快速地离去,犹如哭声的气流余波维持了一段时间后也完全消散了,它留下的只有比起这个混乱位面的其它地方显得十分“洁净”的庞大条型区域,虽然很快就会被填充进更多的混乱物质,不过现在看起来极其类似于布满灰尘的桌面上被手指抹过的一条痕迹,也正是因为如此,唯一停留其间的东西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小小的,安静的,舒适的,但是黑暗的空间。
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孔瞬间变得严肃,圣骑士周身燃烧着纯净的火焰,尤其是前额,好像头骨里藏着一枚太阳。
握住他手臂的力量已经放松,在灰色长袍宽大的袖口重新垂落之前,圣骑士敏锐的视力已经看见了那只惨白的手骨,它的形状类似于人类,但很明显的,人类的手指指骨最多只有三节,而非他现在看到的四节,这意味着眼前的不死生物是由精灵或者偏重于精灵血统的半精灵转化而成的,这个发现即便是神祗也会惊讶,自从魔法帝国覆灭之后,几乎就没再出现过精灵转化的巫妖,即便是被魔鬼引诱而堕落变质的精灵——大巫妖,多么陌生的名词,相关的书面记录大概只有大陆上最为古老与隐秘,以半停滞的时间与空间保护着的几个图书馆里才能找到。
它无声无息地退入未被光明波及的黑暗里,微微抬起的雪白头骨轮廓在兜帽的阴影里显得分外清晰,“他”凝视着光明,似乎并不像其他的不死生物那样憎恶再也无法企及的东西……细微的,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被圣骑士敏锐的捕捉——没有贪婪,没有嫉恨,没有愤怒,没有**,平和而柔软,除此之外只有孩子般鲜明的好奇与几分跃跃欲试,假如不是那几乎可以凝结为实体的纯净负能量,被拯救者几乎以为眼前这个腐朽而污秽的尸骨中隐藏着一个还未被罪恶污染的纯洁灵魂——事实上这绝对不可能。
“无论你为了什么而伸出了手。”圣骑士严肃地说,“以泰尔的名义,我发誓你必将得到我的感谢。”
不死者空洞的眼眶里,细小的红色光点跳跃了一下,圣骑士可以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愉快情绪流淌过自己的身体,这个巫妖还很稚嫩,他甚至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感情,或者说,还拥有感情,年老的战士惋惜着他错误的选择,目光更加坚定:“说出你的要求。”然后,我将以泰尔的名义,达成你的愿望,然后,解放你还不曾完全堕落的灵魂。
兜帽中的头骨左右转动了一下,骨架向后退了一步:“咕~~,”他不知所措地说:“要求?……呃,说声,谢谢?”
然后他的身体上泛出了白光,比圣骑士身上的要黯淡的多,却更为柔和一些,突然的变故让巫妖受到了惊吓,狭小空间的气流变得紧张起来,如同枷锁一样控制了圣骑士的行动。
圣骑士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是的,一个隐蔽的,简单的侦测,只是为确保自己不被巫妖的谎言误导或者利用,可即便是他也没想到,真地会有一个不死生物,纯粹的,不为任何目的去挽救除了自己之外的生命,这几乎颠覆了几千年来对于巫妖的定义,无论是九层地狱之巴托还是祝福地域之极乐境。
涌动在圣骑士身上的白光迅速地扩大,他的身形变得更为高大,巍峨,光辉璀璨令人不敢直视,最后展现的形貌让巫妖无法遏止地风中缭乱——公平者,戒律者的保护者,公正与正义之神泰尔的化身,他雷霆一样的声音从上方犹如凝固的熔岩一样落在巫妖地头骨上:“以神上之神的名义,你将因你无私的善举而得到救赎!”
骨头架子的上下颌骨之间的距离慢慢地加大,假如他还是个人类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将之形容为“嘴巴里可以塞进一个龙蛋”。救赎,当然,他知道“救赎”是什么意思,而且可以完美的拼写以及读出它们,但这个词和他的关系也应该到此为止了,不是吗?
显然命运已经如同混沌海那样陷入彻底的歇斯底里,巫妖的茫然与不知所措被泰尔的化身解读为重返光明的激动与震撼导致的反应不能,他严肃地举起仅存的一只手臂,公正的戒律之神温暖,凝重,不容违抗的力量如同倾覆的大海压向不死者的躯体,其中蕴含的正能量咆哮着将巫妖体内所有的负能量驱逐殆尽,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它们的工作,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宝石命匣扭曲,破碎,化为粉齑,被谨慎地藏在里面的生命本质被迫还原到自己的躯体内——在死亡时接受过的坚韧检定增强版在神祗的呼唤下再次喜悦地降临,开始慢慢地蚕食巫妖地意志与精神……多难得的二次经验,巫妖嘲讽地想。难以言喻的苦痛缠绕在数百年里每一缕记忆与思想上,敲打,研磨,仔细地寻找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缝隙,无法摆脱,无法忍耐……直到所有的检定都已完美的结束时,不死者还在竭尽全力的,用身体与灵魂发出最为悲惨的尖叫,他感觉到身边有个声音正在请求他停止,但是巫妖不无恶意的予以忽略,虽然他知道这过于漫长与深刻的酷刑确实已经结束了,但不管怎么说,作为邪恶的不死生物,没道理不为自己受到的伤害与折磨收些利息……至于对方是否应该为他的痛苦负责,嘛……这不在巫妖的考虑范围以内。
他睁开眼睛_——哦,他现在有了眼睛了,眼球壁、眼内腔和内容物、神经、血管,以及保护它们的眼睑,睫毛一应俱全——巫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有模糊变得清晰。
混沌海唯一的宁静与安全之地,瑟里斯人的禅寺,别具特色的青灰色岩石以及布置简单而干净的房间告诉了他身处何方,空气平缓地流动着,巫妖察觉到自己在本能地轻轻地呼吸,心脏也在有规律地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流动。
有些生疏地控制着这个躯体坐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纯白色的细麻长袍,是泰尔的牧师们最喜欢的那种,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神力——公正的泰尔,您或许还应该在我的前额上刻个天平或者战锤(泰尔的圣徽是在战锤上放置的平衡的天平),这样才能更好地体现这个纪念品的价值——为了您诞生之前,之中,之后的漫长时间里,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的混乱行为!?
用于藏匿重要物品的次元袋还挂在腰侧的老位置,相距不远的小指上防护性的琥珀戒指也依然完好无损,镶嵌着黑蛋白石的额冠好好地保持着原有的隐形状态卡在头上,瞥了一眼身侧,一根顶端隐藏着斑点靛苍石,黝黑无光的独角兽角法杖静静地躺在主人身边……巫妖暂时可以确定自己还未遇到任何损失……不,他阴沉地想,我失去了一件灰袍,还有晃荡着一身骨头到处乱走恐吓人类的自由。
***
不死者的意识之海是黑暗而又静谧的。
在这里,他得以恢复到最爱的状态——完整而光洁的骨头架子,几乎让他与识海融为一体,空荡荡地悬浮在半空的灰袍,他的眼眶中跳跃着针尖般的绯红小点——满怀恶意地注视着那个卑劣无耻的入侵者、盗贼,无用的废物与粪便。
微微晃动了一下轮廓模糊的身体,散发着乳白与矢车菊蓝光芒,努力缩减存在感却很难成功的灵魂不安而谨慎地瞥了一眼以优雅的姿势漂浮在黑色底纹中的骷髅——即便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与一条抹布色的床单也能够营造出哥特艺术氛围的巫妖。
lich,大概在十几天之前,这个名词对于不怎么爱好游戏的它来说,还很陌生,唯一的印象来自于网页的弹出广告——身边环绕着雷电与花瓣,据说喜欢穿裙子的骷髅人妖……没想到会有一天和一个真正的巫妖共享一具身体。
穿越,该死的穿越,或许有人会对这个机会垂涎三尺,但作为一个爱家人士来说,十里外的公园就已经是异世界了。灵魂苦恼地波动了一会儿……它的记忆非常凌乱,它记得父亲,母亲,电脑,网络……柔软温暖的床铺……栅栏里伸出来五六朵攒在一起的大蔷薇花……炸鸡、啤酒、烟……微博……无法计数的书籍和信息……但它遗失了自己,男性?女性?年龄?履历?喜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自己的姓名——它是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秘藏(8)
霜巨人们几乎快要疯掉了,他们捶打着大门,诅咒不断,而巨山的长子弯下腰来,恐吓般地将一根手指放在奥斯塔尔的肩膀上,“给我们打开门,术士。”他毫不客气地说。一边心里已经打好了主意,一旦他们找到了金子,就用石头或是冰块砸死这个术士。但他还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一股力量就击中了他的腹部,疼痛席卷了他的全身,就像是他还很小的时候被一只冬狼咬穿了肚子——霜巨人惊恐地咆哮了一声,向后退开。
奥斯塔尔并不觉得那个比起施放神术更擅长舞蹈的祭司能够给自己什么帮助,他对巨山长子所做的事情让霜巨人们因为似乎触手可得的财富而火热的头脑变得冷静了一点,他们向大门的两侧退开,空出一个很大的地方交给红袍术士,而红袍术士走到距离大门还有二十尺的地方,从袍子里抓出一些粉末,开始吟诵咒语。霜巨人们好奇地盯着他看,他手中的粉末就像燃烧的炭火那样散发着热量与鲜艳的色泽,他们并不知道那是红龙鳞片的粉末,但这个并不会阻碍到他们在之后臣服于术士所展现出的力量——奥斯塔尔震动着自己的肩膀,那些粉末烧灼着他的手,渗入他的皮肤,带来刺痛,它们沿着血液流向心脏,在那里凝结成火热的结晶,术士的肺部剧烈地鼓胀着,他的咽喉就像是吞咽了有毒蛇类的唾液那样抽搐与灼烧着,但他还是坚持准确地发出了最后一个音节。
术士沉默了大约一个心跳的时间,当霜巨人们以为他的法术失败并且准备为此卷起嘴唇的时候,奥斯塔尔的双唇打开,火焰从他的喉咙中猛烈地喷吐在冰冷坚硬的门扉上。普通的法师在施放这个法术的时候只能产生暗红色的火焰,并且只能坚持大约数一百个数的时间,而有着巨龙血脉的术士却能产生金色甚至白色的火焰,这种火焰就连钢铁也能融化,坚冰也无法抵抗,而奥斯塔尔的喷吐持续了整整一百五十个数。
霜巨人们身边的冬狼哀嚎不断,而它们的主人则抬起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躲避火焰的热量与亮光,祭司是最先退开的一个,相比起其他霜巨人,他身上的皮毛最多,最丰厚,而他的头上还戴着一个装饰着许多丝绸与羽毛的冠冕,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心理作用,但他能感觉到他最初的打算就像是那根最漂亮的长尾羽一样迅速地萎缩了。
术士的法术结束之后,空气仍旧残留着一丝让霜巨人们异常不适的温暖,但让他们高兴的是,那扇透明而坚固的门扉被融化出了一个大洞,水从洞口四周流下,又被极度的寒冷凝固住,就像是在门前铺展开了一条带着流苏的长毯。一个霜巨人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用他的两只手抓住光滑的边缘,先是探出一个脑袋,然后是肩膀,腿和手臂,当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殿堂里的时候,他咧嘴笑了起来。发现最先一个行动的同伴没有死也没有受伤之后,剩下的霜巨人也争着要爬进来,两个霜巨人在对他们来说有点小的洞口堵住了,谁也不肯让谁。巨山的长子大踏步地走了上去,抓着那两只肥厚的脖子,用力拉起这两个显然已经忘记了身份阶级的霜巨人,他把他们扔在地上,然后一人给了一拳头,这还是因为祭司厉声喝止的缘故,毕竟他们在降落到这个岛屿的时候就损失了好几个霜巨人和食人魔,在进入王都的时候,食人魔们又被派遣去纠缠住那些即便被打碎也能一次又一次站起来挥舞长矛的魔像守卫,他们之前还损失了一头冬狼——谁也不知道侏儒是什么时候在肉里混入了毒药的。
他们已经经不起额外的损失了,别忘记,除了人类与精灵,他们还有另一个敌人需要对付呢。
巨山的长子悻悻然地爬入洞口,这次没人再敢你争我夺。站直了身体后,部落的新主人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殴打那个胆敢在他之前进入到殿堂里的霜巨人,但没有折断他的手脚,也没有挖出他的眼睛,这个可以留在以后再做。
那些盗贼已经逃走了,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殿堂,殿堂里矗立着上百根方柱,柱顶与基座都盘绕着飞龙,光线从半透明的穹顶照射下来,没有一丝缝隙的地面如同冻结的湖面那样光洁明亮,就像是一块硕大无比的苍白的绿宝石——不是霜巨人想要的那种——“金子呢?”巨山的长子狂怒地咆哮道:“金子呢?你说过这里有金子!”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的朋友,”红袍术士仍然用他所擅长与习惯的语调轻柔地说道:“银龙……”他停顿了一下,原本他是想说,巨龙不会将金子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但霜巨人会,他们用金子装饰自己,所以他及时地改变了自己的说法:“银龙极为谨慎,”他说:“在她积累了足够多的财富后,她会挖掘一个洞穴,把它们藏起来,那可能是个很深的洞穴。”
“这里没有洞穴。”巨山的长子说,然后其他的霜巨人们开始用锤子和斧头敲打地面。
“你会带我们去那个洞穴。”祭司说。
“毫无疑问,”奥斯塔尔说:“这正是我的愿望。”他伸出手指,隐形的小魔鬼露出身影,双头毒蛇阿莫尼斯懒洋洋的甩动着尾巴,它当然不会自己去跟踪那些蠢货,然后让阿斯摩代欧斯向它的主人献殷勤,“给我们带路吧,”奥斯塔尔说,“阿莫尼斯,我的小魔鬼。”
这个专属性的称呼让阿莫尼斯快活地笑了起来,它不得不承认它有着一个就像是迷诱魔般巧舌如簧的主人,但它还需要承认一下的是,它也很喜欢受到恭维与认可,就像是现在:“跟我来,”它飞了起来,尾巴愉快地卷曲着,“阿斯摩代欧斯正咬着他们的屁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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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魔鬼。”精灵游侠充满了憎恶地说道。
“一个无辜的小魔鬼。”阿斯摩代欧斯说,他被抓住了,动弹不得,但说实话,他并不怎么畏惧,恶人也怕恶人,但他面对的是好人。
葛兰嗤笑了一声:“我不是法师,”他说:“但我也知道一个无辜的小魔鬼就像是一个怀孕的处女那样可笑。”
他的话激怒了阿斯摩代欧斯,但它现在就连尾巴尖也都没法儿挪动上哪怕一寸,它充满恶意地嘀咕着,用无尽深渊的语言,每个听见这个语言的人都不免感觉到恶心与晕眩——巫妖举起手,那个折磨着他们耳膜的声音立刻被那降低了很多。
“这是什么卷轴?”李奥娜问。
“一个可以让我们驱使这个小魔鬼的卷轴。”巫妖说,他可以说是十分满意地看到阿斯摩代欧斯瑟缩了一下,对邪恶的小魔鬼来说,没有什么比被一个善良的人驱使去做,当然,好事更为羞耻与痛苦的了,不过既然阿斯摩代欧斯的主人正处于这个尴尬的状况并且可能要持续很多年,那么作为宠物的它也来好好感受一下这种难以言喻的滋味或许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等等,”果然不出所料的,阿斯摩代欧斯大声地喊叫了起来,“我可以回答你们的问题,”它急迫地说道:“或是服从你们的命令——哦,善人们,你们说出的每一个字我都会把它刻在皮肤上,但求您们了,不要这个,”它哀求道:“不要这个,它会让我感到疼痛,”它甚至像模像样地啜泣起来,“我会死的,亲爱的主人们,那就像是剥了我的皮。”
“可能比那个更糟糕一些。”让小魔鬼愤怒的是,那个黑发的施法者没有丝毫动容(奇怪的是它还找到了一些本应该属于邪恶者的愉悦)地承认道,而后,在小魔鬼寻找又一个目标的时候,他展开卷轴并释放了蕴藏在里面的法术。法术瞬间就起效了,这个来自于安东尼奥法师的法术强大而精准,它比主物质位面的任何一条法律都要来得严苛,也比任何一条锁链更坚固与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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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阿斯摩代欧斯的声音了。”双首毒蛇嘶嘶地说。
“我们什么也没听见。”霜巨人的祭司满怀疑窦地说。
“听到就像是刀子摩擦着骨头的声音了吗?”阿莫尼斯不以为忤地解释道:“这是我们小魔鬼常用的深渊语。”
确实在侧耳倾听的祭司猛地打了一个寒颤,据说是深渊语的声音十分地细小低沉,但它就像是长而细的针那样可以从你的耳朵里直接刺入脑子,他马上举起拐杖,抖动上面悬挂着的饰物,金属的饰物相互敲击的声音听起来根本就是杂乱无章,但随着抖动的加剧,霜巨人们的神色都开始变得和缓起来——深渊语在你不注意去听的时候就像是无趣的噪音,但它对你的伤害依然存在,这些霜巨人之前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不要让它说话了。”祭司命令说:“否则我的毒虫会钻进它的身体,吸干它最后一点血液。”
“如果能,那敢情好。”双首毒蛇大笑着说,直到被自己的主人掐了一下尾巴,“好吧,”它说:“阿斯摩代欧斯说他们正在忙碌着开启秘藏的门扉呢。”
这个消息让霜巨人们进一步地骚动起来——简而言之,他们的锤子和斧头都已经饥渴难忍了,奥斯塔尔看向自己的魔宠,而小魔鬼阿莫尼斯只是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他们在哪?”巨山的长子吼叫着。
“就在这面墙壁的后面。”双首毒蛇用尾巴尖指出方向,巨人们看到了一扇高大的门扉,虽然尺寸无法与他们之前看到的那扇门扉相比,但材质相同,而且要华美与精致的多,它就像木质或是铜制的门那样覆盖着精美密集的凹凸花样与图画,奥斯塔尔看了一下内容,可能是在描述一群精灵在月光下围绕着一只银龙翩翩起舞,他很高兴看到霜巨人的斧锤将之砸得粉碎,不留一点痕迹。
将仅有的阻碍除去之后,展现在霜巨人面前的是一个庞大而空旷的大厅,大厅连接着好几处如同甬道般的走廊,走廊里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线可以利用。
但让霜巨人们感到高兴的是,他们竟然更早地看到了金子,不是存放在洞窟中还未被他们找到的金子,而是装点在穹顶,墙壁与方柱上的黄金饰物,它们在明亮的光线下熠熠生辉,就像是海面上泛起的粼光。
最让他们为之垂涎三尺的是垂挂在穹顶中央的一个十六枝的黄金灯架,灯架的中间镶嵌着婴儿头颅那么大的氟石,一千多年来它依然如同月光一般柔和可爱,灯架的蜡烛托座上还有未曾燃尽的蜡烛。
红袍术士想要走过去的时候,祭司阻止了他:“这是首领的。”卡乌奢的追随者厚颜无耻地说,他失去了杀死与劫掠这个龙脉者的勇气,但他可以动用他的智慧或说狡狯,每一样东西都会落在巨山长子的袋子里,这样祭司答应术士的金子自然也就化为了泡影,但等他们回到了部落,祭司同样有着无数种手段让巨山的长子交出金子。
双首毒蛇发出啧啧的笑声,而奥斯塔尔只是抚摸了它一下,向后退了一步,表示他愿意让步。
祭司晃动了一下拐杖,拐杖中的毒虫飞了出来,它们不但阻隔开了红袍术士,还赶走了另外几个争吵着一个黄金雕像所有权的霜巨人,巨山的长子称心如意地把它捻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袋子。(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秘藏(9)
如果只是用眼睛来看的话,那么巨山部落的祭司似乎已经和其他霜巨人那样沉溺在了掠夺所带来的快乐之中,但事实上,他总是留着一只眼睛窥视着红袍术士的。
当奥斯塔尔举起手来的时候,祭司的神术也已经蓄势待发,但奥斯塔尔所施放的法术并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保护——普通的霜巨人有十五尺高,包括女性,而巨山有二十尺高,仅次于他的长子有十八尺到十九尺那么高,若是没有什么意外,那么他可能会在几年后长的比他的父亲还要高大——在挖走了所有他能看到的金子之后,他命令一个霜巨人四肢着地地跪在地上,而他则没有一丝怜悯地踩了上去,约有三千磅的体重让那个可怜的踏脚板闷哼了一声。他们应该庆幸这座殿堂是为了巨龙建造的,比起霜巨人,成年的巨龙只有更高,更重,而且它们的爪子又是那么地锋利,所以这里的每一处都是稳固而又坚实的,不然普通的地面或许早就崩塌或是碎裂了。
巨山的长子所觊觎的,还用多问吗?当然就是悬挂在穹顶中央的那只黄金灯架。在这座殿堂里有一个基准线,即是说,所有的装饰或是灯架都不会低于五十尺,以免想要巨龙想要以原有的形态走动的时候会被什么东西撞到头或是擦撞到眼睛,这只灯架也不例外。巨山的长子咆哮着将双脚放在另一个霜巨人的肩膀上,而他的“临时坐骑”则满面痛苦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另外两个霜巨人跑上去帮忙,这样他们的新首领终于能够颤颤巍巍地在巨大的肩膀上立起来了。被巨山踏在脚下的霜巨人有近十七尺高,但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比巨山更大,几乎靠近要被驱逐出部落的警戒线,巨山长子的重量让他无法承荷地大口喘息,但后者还是无法碰到灯架——更多的霜巨人跑了过来,他们将老霜巨人放在其他霜巨人的肩膀上,把他和首领一起抬起来,这样巨山长子的手指终于能够碰触到灯架了。
黄金灯架的造型是十六只展翅欲飞的小飞龙,不那么客气地说,看上去更像是在躯体的前端长了两只小翅膀的细长蜥蜴,它们的头上戴着冠冕,冠冕就是蜡烛的托座,而它们的尾部向中央弯曲与垂下,整体看来像一株多瓣正置的金百合花的花萼,“花萼”的末端垂着一颗氟石,用于提供整个房间的照明,氟石的价值可能还要大过整只灯架——巨山的长子先是抓住了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的氟石,又抓住了灯架的“花萼”,他发出兴奋的叫喊声,抬举着他的霜巨人听到这个叫喊声后就退开了,包括那个老霜巨人,他可以说是跌倒后又急忙爬走的,巨山的长子悬挂在灯架上,灯架与穹顶的链接处传出吱吱嘎嘎的可怕响声,抓住它的人还在摇晃双腿,想要依靠自己的重量把它拉拽下来。
他们可以看到那个硕大的底座在一次又一次的摇摆中晃动,它与半透明的穹顶之间逐渐露出了一条缝隙,霜巨人们拍打着自己的斧头和锤子,每只眼睛都在盯着拿到缝隙,希望它下一刻就能掉下来——除了祭司,他只用一只眼睛关注着金子,但他比任何一个霜巨人(哪怕是悬挂在灯架上的巨山的长子)觉察除了陷阱的存在。
一枚魔法符文印章,里面蕴藏着强大的火焰的魔法。设置了这个陷阱的人将这枚印章与底座连接在一起,非施法者想要将黄金灯架取下而不触发法术几乎是不可能的。
若非亲眼目睹,你很难想象这个法术是多么的绚丽而又危险——沸腾的火焰首先冲向穹顶,那是一道耀眼的光柱,光柱冲向穹顶的时候却又如同水流一般迅速地倒翻,它们沿着穹顶流淌,像是一张巨大且没有网眼儿的巨网,如同星辰一般密集的火星自天而降,落在霜巨人们的皮毛里,烧灼的皮肉滋滋作响,疼的他们到处乱跳,只有祭司与奥斯塔尔幸免于难——魔法的火焰即便没有燃料也能迅猛地燃烧,它们产生的热浪将霜巨人们逼迫在了一起,站在中心位置的霜巨人则拳打脚踢地将那些不幸沾染上了火焰,燃烧着的霜巨人赶走——奥斯塔尔施放的法术在这个陷阱酿成了更大的损失之前降临,一股阴冷的压力从每个霜巨人的头顶降落,他们看不到法术,但可以感觉到一阵可怕的窒息,就像有什么东西将他们身边的空气全部抽走,但这只是一瞬间,火焰消失了,霜巨人们迷惑地拍打着身体,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祭司没有受到火焰的伤害,可能与他涂抹在身上的药膏有关,但他的羽毛和皮毛都焦黑一片,就算他没有镜子也能从手臂和腿上大概看出自己是个什么样子,遑论还有其他霜巨人做参考。
因为有奥斯塔尔插手的关系,霜巨人们只有一个受到了致命的伤害——这个不幸的家伙就是那个曾经被巨山的长子当做坐骑的老霜巨人,他的身躯虽然高大,但比起年轻的霜巨人,他的反应要迟钝得多了,他被其他霜巨人推倒,跌倒在冰面上,火焰倾泻而下的时候,他没有及时挤到那个圈子里去,以至于他被烧伤了面颊和眼睛,他的一条腿被其他霜巨人踩踏成了一个包裹着碎骨头的软皮囊,血从里面流出来,把他的身体冻结在地面上,他痛苦地哀叫声,但一点也无法引起其他人的同情,即便他们可以算得上是族人与同伴,祭司上前查看了他的情况,这个伤势虽然严重,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治疗,但他还是看着那双充满哀求的眼睛摇了摇头。巨山的长子走到老霜巨人身后,挥起锤子砸碎了他的脑袋,行刑者抓走了老霜巨人最粗的一条项链(那条项链事实上是由上百条链子连接扭曲在一起做成的,就像霜巨人的手镯和戒指),他的袋子归了祭司,而其他霜巨人一拥而上,拿走剩下的金子。
冬狼倒是没有损失,这些同样有着智慧,或者比自己的主人还要聪明一些的动物将霜巨人的身躯当做了可靠的盾牌与屏障,唯二受到了威胁的也只有两只冬狼不得不露在外面的尾巴尖。
没人向奥斯塔尔表示感谢,“还有呢?”祭司甚至责问他说:“是那些人类盗贼偷走了他们,还是你欺骗了我们?这些金子简直就像是婴儿的指甲那样又薄又少,而你答应过我们的金子可以堆成一座高山!”
“这并不是我许诺给你们的秘藏,”奥斯塔尔不慌不忙地说,在面对将死之人的时候,就连巨龙也会变得有耐心,何况他还不是巨龙:“巨龙的秘藏绝对不会少于它本身的重量,除非那是一只婴儿龙,”他抬起手,让双首毒蛇小魔鬼阿莫尼斯飞起来,“跟着它走,你们很快就能看到如同一座高山的金子与宝石了。”
小魔鬼发出一声尖利的笑声:“丰足的就像是一个再美好也没有过的梦境。”它附和道。
正如我们上面所描述的,大厅连接着甬道。在这里,让霜巨人们倍感舒适的莫过于每个地方都是为了迎合巨龙的需求而建造的,这里没有狭窄的缝隙,也没有低矮的屋顶,就连通道也是如此,他们可以肩并肩地在甬道里行走,红袍术士与小魔鬼走在前面,以防更多的陷阱,但之后的路程简直可以说是又安静又舒适,甬道的墙壁上镶嵌着氟石,虽然没有之前的那颗氟石大,但也相当可观,不过祭司严正地警告了霜巨人们,不允许他们挖走任何一颗。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一个霜巨人问。
“什么?”走在最后面的一个霜巨人慌乱地问,他终于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虽然祭司说他们尽可以回来的时候再拿走这些氟石,但他的肺部受过伤,剧烈运动时会觉得有鱼骨头刺着自己的肋骨,在老霜巨人死去之后,他的地位就从倒数第二落到了倒数第一,他一点也不觉得他能够从其他霜巨人手上抢走那么漂亮的石头。所以即便祭司已经发出了警告,他还是偷偷地从墙壁上挖下了一颗他认为最小的氟石。它们有那么多,被挖走一颗是不会有人注意的。
“我们正在往下?”第三个霜巨人说,他的脚步磕磕绊绊,脑袋更是不自觉地往前冲,他能觉到自己正在一条倾斜向下的坡道走。
“我说的是声音,不是地面,”第一个说话的霜巨人气恼地说,“你真是一个傻货。”
“你才是一个傻货!”第三个霜巨人不客气地回嘴道,而第一个说话的霜巨人毫不犹豫地挥起拳头,给了同伴一下,没有一个霜巨人会在斗殴中畏缩后退的,他们立刻扭打在了一起,走在队伍中间的祭司不耐烦地扭转脖子,往后一瞧:“卡乌奢在上!”他尖叫道:“快跑!”
一颗直径几乎与通道的宽度与高度相等的冰球正从倾斜的坡道上从上而下的滚落,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只冰球是从何而来的,但没有一个霜巨人想要是试探一下它的重量,他们没命儿地在甬道里奔跑起来,而他们的小狗狗们比他们跑得更快。或许有人觉得在倾斜向下的坡道上往下奔跑是件容易的事情,但,当然不,霜巨人们的身体似乎要比他们的腿脚还要胆小,他们很快就被自己的腿绊跌了,于是一些聪明的霜巨人索性团起身体,开始往下滚——这个方法虽然狼狈,但效果不错,在他们滑入坡道的末端时,冰球只追上了三个霜巨人,走在最后面的那个,还有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甬道里似乎还能听见他们的呻吟声,但谁也不会走进去挽救他们的性命。
或者说,这时候没有一个霜巨人能够想起除了金子之外的东西。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洞窟,就像矮人的铁骨头城中的洞窟,它大的可以容许巨龙在里面飞行,但它的顶面上垂下的不是石笋,而是冰柱,洞壁也被晶莹的冰雪覆盖,至于地面,从巨人们踩踏着的地方开始,就能看到零星的金币,就像开在沃金女神脚下的小花,它们零零散散地落在地上,那个漫不经心的劲儿,和普通道路边无人注意的小石子相仿佛。
一些霜巨人立刻蹲伏下来想要挖走它们,但它们被封在厚重的冰层里面,一个霜巨人甚至挖碎了自己的指甲才挖起了几枚金币。
“别蠢了,”祭司嘶哑地说:“看看前面。”他的声音虽然还有着几分警惕,却有着更多的贪婪与狂喜。
沿着金币的导引,他们看到了一条金子与白银的溪流,起初是溪流,然后是大河,之后是浩瀚的湖泊,挖到金币的霜巨人马上感到懊悔,因为越往后,覆盖在金子上的冰层就越脆弱,到后来霜巨人们只要伸出手,就能抓取一大把一大把的金币与金饰填进自己的袋子里,很快他们的袋子就变得沉重,他们将袋子放在冬狼的脊背上,开始往自己的身上佩戴饰物,除了可以连接在一起的链子和充当戒指的冠冕之外,他们还将宝石塞进嘴里。
巨山的长子对祭司怒目而视,因为他刚拿起一个额冠套在大拇指上就被祭司打落了:“你想要干什么?”他喊道,对于祭司的恐惧已经被金子冲淡了不少,而作为首领的傲慢与自得又让前者更为模糊不清。
回到部落后祭司当然会再一次“教导”这个傻大个儿的,但现在他需要这个年轻的霜巨人,他举起一根手指,将其他的霜巨人指给巨山的长子看。
“他们在拿我的金子!”巨山的长子愤怒地说。
“他们忘记了我们还有敌人!”祭祀叫嚷道,一些霜巨人甚至丢弃了武器——巨山的长子或许意识到这点,还有的就是他找到了一个更好的理由来阻止别人拿走他的金子,他冲过去,恶狠狠地殴打了一个霜巨人,那个霜巨人跌入黄金的溪流里,片刻茫然之后他凶狠地大叫了一声,而巨山的长子抓起了他的武器。(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秘藏(10)
一枚长箭精准地贯穿了一个霜巨人的喉结。
箭矢携带的魔法让霜巨人的咽喉部位爆裂,这种爆裂如果发生在一个人类或是兽人身上,完全有可能毁掉他近一半的身躯,但在一个有着普通人类三倍那么高的巨人身上,即便是最为脆弱的要害,伤害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严重了——那个霜巨人抬起手来按住伤口,鲜血从他长满毛的手指间一直流到手肘,再从肘尖滴落到地上,闪耀的金子与白银之间多了一点鲜艳的色彩,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放下膝盖,倒在成堆的金币里,金币被他的体重碾压着,如同细沙一般地向外流去。
凯瑞本轻轻地吐了一口气,精灵的箭矢上从来不淬毒,但在佩兰特因为意外而不得不离开他们之前,他的每根箭矢上都有他调配的麻醉药膏,这是他为了避免与一些庞然大物产生冲突而特意配置的——效力强大,一根箭矢可以轻而易举放倒一只有着六千磅的成年海象,而霜巨人最多只有两千五百磅——被麻痹的霜巨人倒在金币堆上,鲜血在快速地凝固,假以时日,他的伤口或许会痊愈,但这要看侏儒是否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伯德温与李奥娜的训练并不是毫无用处的,至少在面对一个身形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小山丘的霜巨人时,只要确定他已经一动也不能动了,侏儒还是挺勇敢的。虽然他的力气与武器只能给霜巨人修修指甲,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手持刀剑与一个巨人相对抗——他从金币堆里四肢着地地爬出来,身上还覆盖着一只黄金的盾牌,和一只乌龟几乎没有太多区别,在其他霜巨人怒吼着与精灵的箭矢,法师的法术,战士的刀剑与盗贼的匕首展开战斗的时候,他爬近了那个霜巨人的身边,那双麦基估算了一下大概他双手合抱也未必能够抓住的圆球眼睛盯着侏儒,霜巨人的眼睛不是淡蓝色的就是淡黄色的,这只霜巨人也不例外。而侏儒的眼睛和人类差不多,眼球的大小是固定不变的,那就是为什么孩子的眼睛看上去通常会比较大的原因,侏儒也是,所以很多时候,当侏儒们没有显露出邪恶的内心与思想的时候,他们是很受人们喜爱的。但是在某些时候,譬如现在,谁都会为了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恶毒与嘲弄而心惊胆战,包括那个霜巨人。
被麻痹的霜巨人想要喊叫,但他的声带被破坏了,他呵呵地发出声音,想要举起一只手来引起同伴的注意,但侏儒已经跳到他的额头上,霜巨人开始拼命地眨着眼睛,抬着额头,希望他额头上那些深刻的皱纹可以夹住那只可怕的小老鼠,但就算是他也没有看到侏儒是怎么做的,似乎只是一阵微风经过,侏儒的钩子就勾住了他的眼皮并往上拉扯,霜巨人用最后一点力气来和侏儒竞争,但侏儒即便只有着勉强与人类成年男性相等的力气,但他们最擅长的并不是战斗,而是机械。弹簧吱吱吱叫着收紧,霜巨人的眼睛就不自觉地张开了。
侏儒的细剑刺入霜巨人的眼睛,感觉就像在刺一只饱满的水母,侏儒想,但随即眼球里面流出的水几乎将他的细剑冲走,如果不是他站在眼球的上方,或许还会弄湿他的衣服,而不仅仅是靴子,侏儒等了一会,让水流的更多一些,才走到眼球上去,用力踩踏,让细剑更进去一些,巨人的眼球猛烈地转动着,他在上面打了个趔趄,侏儒不满的咕哝着,拿出他的小瓶子,里面装满了黏稠的东西,这是海蛇的毒液,他倒了一点在眼球碎裂的地方,那只眼球立刻开始融化了。
侏儒跳回到巨人的额头上,在皮肉的沟壑间不可谓不愉快地注视着他的杰作,他没发现霜巨人的祭司已经看到了他,祭司的毒虫从他杂乱的头发里飞出来,飞向侏儒。
受伤的霜巨人的体温正在迅速地下降,侏儒低下头,想要拔回自己的细剑,凹陷的眼球就像是一个臭烘烘的小洞穴,麦基犹豫了一会,不确定是否要取回这柄武器,最后他对自己说是,毕竟这里不是龙火列岛,他不可能得到更多更好的装备,而就当他放下膝盖的时候,他听到了像是金属相互交击时发出的刺耳响声。
侏儒猛地一滚,从霜巨人的前额一直滚落到他蓬松的头发里——他看到了那个东西——一只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毒虫,但就身体它就有四分之一个侏儒那么大,而尾部挺出的尖刺几乎也有李奥娜的火焰剑那么长,而且侏儒一点也不怀疑那个膨胀如鼓的腹部里必定满是致命的毒液,就像他灌注到巨人眼球里的那种。毒虫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长着蜻蜓翅膀的苍蝇,有着如同蜂窝般的复眼,身体前方就像是人类佩戴盔甲那样长满了细密的刚毛与闪烁着蓝绿色光芒的鳞片,六支畸形的长脚末端带着勾爪,它飞行起来可以说是悄无声息,可以瞬息之间移动到几十尺的地方,也可以悬停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而且无论是侏儒还是李奥娜都不怀疑它有着一定的智慧,因为它能够使用自己的尖刺与李奥娜作战,就像是一个武技娴熟的战士。另外,当它发觉自己一时间无法杀死这个人类女性的时候,它突然转变方向,刺向在一旁匍匐着的侏儒,虽然这个决定有点错误,在有所防备的时候,侏儒也很难对付,他举起一个圆筒,圆筒的末端射出了让冰魔蝠曾经为之愤怒不已的细网,细网猛地笼罩过来,将毒虫紧紧地网在里面,李奥娜拔出短剑,刺入了毒虫的头部,毒虫有力的下颚疯狂地开合着,几根细线被它咬断了,但于事无补。
“等等。”李奥娜要离开的时候,侏儒突然说,然后他割开毒虫的肚子,显露出一个白亮的毒囊,他示意李奥娜将自己的火焰剑刺入毒囊,然后是短剑,随即他将自己的细剑也刺入其中,“这是霜巨人祭司的毒虫。”侏儒说,既然如此,他希望这些毒虫也会被用来对付霜巨人们。但随即侏儒突然尖叫起来,李奥娜飞速转身同时挥动火焰剑,火焰剑特殊的弯曲剑刃轻而易举地在霜巨人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深刻的伤痕,他大声咆哮着,挥动它的另一只手,但他的呼吸突然被卡住了,他保持着那个半弯腰的姿势,李奥娜与麦基都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乳白色的皮肤突然变得又青又紫,眼球凸出,他毫无预警地倾倒下来,摔跌在已经死亡的同伴身上。
“犀利无比。”侏儒说,然后他又背负着他的黄金甲壳钻进了金币堆里。
李奥娜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一个被魔法击中的霜巨人向她飞了过来,诺曼的王女立刻快速地跳开,但金币堆下埋藏的一个镶满了宝石的头盔让她踩了一个空,她从金币堆上滚落下去,滚到一个霜巨人的脚下,他似乎很意外自己能够得到一个送上门来的猎物,但他的反应却一点也不意外,他抓住了李奥娜的肩膀,肮脏的指甲刺入秘银链甲,他就这样提着王女把她丢掷在任何一个他所能看到的东西上,魔法符文的挂饰闪烁着微光,它能保护李奥娜的躯体,让她不至于在这些剧烈的撞击中折断骨头,或是内脏碎裂,却无法让她摆脱现有的危险境地——直到一柄匕首刺入了那个霜巨人的后颈,起初霜巨人一点也不在意那根小刺,还有小刺上的臭虫,但他突然感觉到极度的疲惫与无力,李奥娜从他的手掌中掉了出来,霜巨人摇摇晃晃地后退,他的眼皮在猛烈地下坠,他张开嘴巴,竭尽全力要从那片黑暗中挣脱出来,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不是在吃饱了海豹肉或是鲸鱼肉之后泰然舒适的睡眠,而是更为永恒与绝望的……
但他最后还是无法坚持地闭上了眼睛。葛兰拔回匕首,原本透明的匕首如今通体嫣红,晶莹的就像是血液冻结而成的一把冰制的匕首,他在李奥娜没能清楚地看清它之间就把它别回到腰带上。匕首发出一声不满的咆哮,他听见了。
一个霜巨人想要抓住伯德温,但不同于王女,曾经的圣骑士只是奋力一击,就将敌人的一条胳膊斩了下来,霜巨人的鲜血浇淋了他一身,让他的形象变得十分恐怖。当失去了一条手臂的霜巨人想要用他的脚来踩踏这个人类的时候,伯德温从袋子里取出一样东西,用力向地面一掷,巨人的脚突然失去了应有的抓地力与平衡力,他仰面跌倒,而伯德温跳上他的胸膛,斩掉他的另一只手臂,然后直刺入他的胸膛。
霜巨人的祭司愤怒地大叫着,他从衣兜里取出大量的草药毒虫,到处挥洒了一番后,跳起杂乱无章的舞蹈,精灵的箭矢立刻对准了他,但几个霜巨人牢牢地看护住了祭司,他用霜巨人的语言呼喊着卡乌奢的神明,烟雾从他的嘴巴里喷出来,又被巨山的长子吸入鼻子,年轻的霜巨人的神情改变了,卡乌奢赐予的神术正在他的身上发挥作用,他能感觉到力量正在他的体内蠕动,就像是他生吞活小海豹时的那种感觉,它正在融化,正在发热,变成属于他的东西,他想要兴奋地叫喊,却被固化的皮肤限制住了,他停顿了一下,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臂,手臂上乳白色的皮肤变成了黑色,但这并不是一个坏兆头,他试着弯曲手指的时候,发现它们就像黑铁那样摩擦着发出悦耳的吱嘎声。
他随意地挥动了一下手臂,一根有阿拉提力特人的冰屋那么粗壮的冰柱被他打的粉碎,而他自己一点也不觉得痛。
“这是卡乌奢的祝福,”祭司尖叫着说:“它能让你水火不侵,刀剑不入!”
确实如此,火焰再也无法对巨山的长子产生丝毫威慑,他冲向那个黑发的施法者,战士的刀剑,盗贼的匕首,甚至精灵的箭矢都只能浅浅地刺入到他的皮肤里,而缭绕在他周围的火焰就像是母亲的子宫那样温柔,霜巨人咧嘴而笑,然后他看到一个人类女性,站在法师身前,向他张开手指。
“你吃起来一定很嫩。”巨山的长子嘀咕道,但他随即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起,在撞断了十来根冰柱后才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他死了?”盗贼问。
“没有。”李奥娜说,他们也已经看到了,那个霜巨人正在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那也是神祗的力量。”凯瑞本说,他没有注意到唯爱之女露出了一丝焦灼的神色——她以为自己能够感觉到“那个东西”的存在,但不,她什么也感觉不到,难道是她所知道的秘密是错误或是不存在的?她想要摆脱这些人类,自己去寻找她需要的东西,但那个掌握着秘密关键的黑发施法者是绝对不愿意抛弃自己的朋友以及同伴的,唯爱之女曾经想要设法让他爱上自己,又或是被迷惑,但她随即发现,这个施法者的心简直就像极北之地最深处的坚冰一样强硬冰冷,他虽然年轻,却像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那样麻木与迟钝,更多时候,一具曼妙的身体与秀美的容颜对他来说还不如一块焦香金黄的烤肉。
“给我一点时间。”巫妖说。
唯爱之女不想给他一点时间,一点也不想,但她现在确实不能失去他,最后她只得悻悻然地再次展开手臂,将冬狼与它们的主人隔绝在外。
曾经的不死者展开一张卷轴,伯德温已经在凯瑞本的帮助下回到了他们身边,施法者念诵咒语,撕开卷轴,魔法的能量从断裂的符文中涌出,倾泻到伯德温的身上,他的思想顿时变得模糊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强硬地拉长,又被放宽,他的每一根毛发都在延伸,等到法术固定之后,他才睁开眼睛,他一挺身体,额头就撞上了冰柱。
他惊奇地低下头,发现他正在居高临下地俯瞰那些霜巨人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幻境
,明天下午两点刷新。
前奏
收割者异乎寻常的愤怒。
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生于混沌海的收割者——一种骨架内可以容纳一个小型的巨蟾家族的不死生物一直作为这个混乱位面的首席刽子手而存在,他们免疫精神攻击,减免大部分的法术伤害,力大无穷,动作敏捷,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时时变化莫测的混沌海内无需锁定力场就可以自如地出现在每一个地方……寻找任何一个适合那柄无形巨镰的脖子,被那种混乱化的,为了击破伤害减免而制成的武器攻击到的任何生物都必将在混沌力量的震慑下受到不断的痛苦折磨……直至因为无法忍受而放弃,溃散,成为混沌微乎其微的一个部分。
因此这些混沌海的宠儿很少会遇到那么棘手的敌人——一个披着粗陋灰色斗篷的圣骑士,也许因为在混沌海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原因,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唯一的装备就是色泽暗淡但细密紧凑的链子甲,与一柄毫无装饰的长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高昂的战斗意志与强悍的战斗力。显然比外观更加可靠的双刃剑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迎上拖曳着灰黯闪光的镰刀,在自身的伤口如同混沌海的变化那样频繁增加的同时,无所畏惧的外来者令更多数量的细小伤口在白色的骨架上累积,虽然其中一部分转瞬间就恢复如初,但更多的裂痕连接在一起,连成一片危险的细网……惨白的骨骼发出不祥的呻吟,收割者感到了恐惧——往往这种感觉都是他们赋予别人的。灭亡的预感让他有了退却的**,却因为被混沌海强迫执行着宣判守序生物死亡的扭曲命令而犹豫,最后还是一种微弱的,奇特的,类似于哭泣的声音为他做出了决定——熵之收割者放弃了自己的使命,发动了一天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位面传送术,消失在过于热情的敌人面前。
圣骑士低吼一声,驱散了收割者最后一次悠长而阴冷的恶毒吐息带来的负面影响,随后,他不得不直面在这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位面中也算得上最为棘手的事物之一——超过五百只巨型蟾蜍聚集的产卵石。从这种混沌海本地生物的产卵石中会产生出一股混沌流体。巨蟾能够识别这些流体并逆流而上,聚集在产卵石的周围产卵以及受精,而它们的意志甚至能逐渐将一颗桌面大的产卵石扩展为一个大陆。但巨蟾们如此的举动,有时会令随着产卵石成长的混沌流体转化为巨大的混沌风暴,最糟糕的是,死亡的巨型蟾蜍会成为产卵石的守卫,顽固,勇猛,难以消灭的石头守卫者会撕碎任何一个敢于伤害到风暴源头的生物或者非生物——伴随着狂暴的飓风,难以计数的火焰,灰烬,碎石,沙砾,冰雹,甚至能量的凝结体……从这块基本上已经自成体系的小型大陆上以外来的守序者为目标疯狂地喷吐,好像一场盛大的,但上下次序颠倒了的大型多物质流星雨。
很快,狂乱的巨蟾繁育地就像真正的石头那样砸碎了一块孤零零的海面后快速地离去,犹如哭声的气流余波维持了一段时间后也完全消散了,它留下的只有比起这个混乱位面的其它地方显得十分“洁净”的庞大条型区域,虽然很快就会被填充进更多的混乱物质,不过现在看起来极其类似于布满灰尘的桌面上被手指抹过的一条痕迹,也正是因为如此,唯一停留其间的东西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小小的,安静的,舒适的,但是黑暗的空间。
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孔瞬间变得严肃,圣骑士周身燃烧着纯净的火焰,尤其是前额,好像头骨里藏着一枚太阳。
握住他手臂的力量已经放松,在灰色长袍宽大的袖口重新垂落之前,圣骑士敏锐的视力已经看见了那只惨白的手骨,它的形状类似于人类,但很明显的,人类的手指指骨最多只有三节,而非他现在看到的四节,这意味着眼前的不死生物是由精灵或者偏重于精灵血统的半精灵转化而成的,这个发现即便是神祗也会惊讶,自从魔法帝国覆灭之后,几乎就没再出现过精灵转化的巫妖,即便是被魔鬼引诱而堕落变质的精灵——大巫妖,多么陌生的名词,相关的书面记录大概只有大陆上最为古老与隐秘,以半停滞的时间与空间保护着的几个图书馆里才能找到。
它无声无息地退入未被光明波及的黑暗里,微微抬起的雪白头骨轮廓在兜帽的阴影里显得分外清晰,“他”凝视着光明,似乎并不像其他的不死生物那样憎恶再也无法企及的东西……细微的,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被圣骑士敏锐的捕捉——没有贪婪,没有嫉恨,没有愤怒,没有**,平和而柔软,除此之外只有孩子般鲜明的好奇与几分跃跃欲试,假如不是那几乎可以凝结为实体的纯净负能量,被拯救者几乎以为眼前这个腐朽而污秽的尸骨中隐藏着一个还未被罪恶污染的纯洁灵魂——事实上这绝对不可能。
“无论你为了什么而伸出了手。”圣骑士严肃地说,“以泰尔的名义,我发誓你必将得到我的感谢。”
不死者空洞的眼眶里,细小的红色光点跳跃了一下,圣骑士可以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愉快情绪流淌过自己的身体,这个巫妖还很稚嫩,他甚至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感情,或者说,还拥有感情,年老的战士惋惜着他错误的选择,目光更加坚定:“说出你的要求。”然后,我将以泰尔的名义,达成你的愿望,然后,解放你还不曾完全堕落的灵魂。
兜帽中的头骨左右转动了一下,骨架向后退了一步:“咕~~,”他不知所措地说:“要求?……呃,说声,谢谢?”
然后他的身体上泛出了白光,比圣骑士身上的要黯淡的多,却更为柔和一些,突然的变故让巫妖受到了惊吓,狭小空间的气流变得紧张起来,如同枷锁一样控制了圣骑士的行动。
圣骑士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是的,一个隐蔽的,简单的侦测,只是为确保自己不被巫妖的谎言误导或者利用,可即便是他也没想到,真地会有一个不死生物,纯粹的,不为任何目的去挽救除了自己之外的生命,这几乎颠覆了几千年来对于巫妖的定义,无论是九层地狱之巴托还是祝福地域之极乐境。
涌动在圣骑士身上的白光迅速地扩大,他的身形变得更为高大,巍峨,光辉璀璨令人不敢直视,最后展现的形貌让巫妖无法遏止地风中缭乱——公平者,戒律者的保护者,公正与正义之神泰尔的化身,他雷霆一样的声音从上方犹如凝固的熔岩一样落在巫妖地头骨上:“以神上之神的名义,你将因你无私的善举而得到救赎!”
骨头架子的上下颌骨之间的距离慢慢地加大,假如他还是个人类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将之形容为“嘴巴里可以塞进一个龙蛋”。救赎,当然,他知道“救赎”是什么意思,而且可以完美的拼写以及读出它们,但这个词和他的关系也应该到此为止了,不是吗?
显然命运已经如同混沌海那样陷入彻底的歇斯底里,巫妖的茫然与不知所措被泰尔的化身解读为重返光明的激动与震撼导致的反应不能,他严肃地举起仅存的一只手臂,公正的戒律之神温暖,凝重,不容违抗的力量如同倾覆的大海压向不死者的躯体,其中蕴含的正能量咆哮着将巫妖体内所有的负能量驱逐殆尽,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它们的工作,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宝石命匣扭曲,破碎,化为粉齑,被谨慎地藏在里面的生命本质被迫还原到自己的躯体内——在死亡时接受过的坚韧检定增强版在神祗的呼唤下再次喜悦地降临,开始慢慢地蚕食巫妖地意志与精神……多难得的二次经验,巫妖嘲讽地想。难以言喻的苦痛缠绕在数百年里每一缕记忆与思想上,敲打,研磨,仔细地寻找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缝隙,无法摆脱,无法忍耐……直到所有的检定都已完美的结束时,不死者还在竭尽全力的,用身体与灵魂发出最为悲惨的尖叫,他感觉到身边有个声音正在请求他停止,但是巫妖不无恶意的予以忽略,虽然他知道这过于漫长与深刻的酷刑确实已经结束了,但不管怎么说,作为邪恶的不死生物,没道理不为自己受到的伤害与折磨收些利息……至于对方是否应该为他的痛苦负责,嘛……这不在巫妖的考虑范围以内。
他睁开眼睛_——哦,他现在有了眼睛了,眼球壁、眼内腔和内容物、神经、血管,以及保护它们的眼睑,睫毛一应俱全——巫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有模糊变得清晰。
混沌海唯一的宁静与安全之地,瑟里斯人的禅寺,别具特色的青灰色岩石以及布置简单而干净的房间告诉了他身处何方,空气平缓地流动着,巫妖察觉到自己在本能地轻轻地呼吸,心脏也在有规律地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流动。
有些生疏地控制着这个躯体坐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纯白色的细麻长袍,是泰尔的牧师们最喜欢的那种,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神力——公正的泰尔,您或许还应该在我的前额上刻个天平或者战锤(泰尔的圣徽是在战锤上放置的平衡的天平),这样才能更好地体现这个纪念品的价值——为了您诞生之前,之中,之后的漫长时间里,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的混乱行为!?
用于藏匿重要物品的次元袋还挂在腰侧的老位置,相距不远的小指上防护性的琥珀戒指也依然完好无损,镶嵌着黑蛋白石的额冠好好地保持着原有的隐形状态卡在头上,瞥了一眼身侧,一根顶端隐藏着斑点靛苍石,黝黑无光的独角兽角法杖静静地躺在主人身边……巫妖暂时可以确定自己还未遇到任何损失……不,他阴沉地想,我失去了一件灰袍,还有晃荡着一身骨头到处乱走恐吓人类的自由。
***
不死者的意识之海是黑暗而又静谧的。
在这里,他得以恢复到最爱的状态——完整而光洁的骨头架子,几乎让他与识海融为一体,空荡荡地悬浮在半空的灰袍,他的眼眶中跳跃着针尖般的绯红小点——满怀恶意地注视着那个卑劣无耻的入侵者、盗贼,无用的废物与粪便。
微微晃动了一下轮廓模糊的身体,散发着乳白与矢车菊蓝光芒,努力缩减存在感却很难成功的灵魂不安而谨慎地瞥了一眼以优雅的姿势漂浮在黑色底纹中的骷髅——即便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与一条抹布色的床单也能够营造出哥特艺术氛围的巫妖。
lich,大概在十几天之前,这个名词对于不怎么爱好游戏的它来说,还很陌生,唯一的印象来自于网页的弹出广告——身边环绕着雷电与花瓣,据说喜欢穿裙子的骷髅人妖……没想到会有一天和一个真正的巫妖共享一具身体。
穿越,该死的穿越,或许有人会对这个机会垂涎三尺,但作为一个爱家人士来说,十里外的公园就已经是异世界了。灵魂苦恼地波动了一会儿……它的记忆非常凌乱,它记得父亲,母亲,电脑,网络……柔软温暖的床铺……栅栏里伸出来五六朵攒在一起的大蔷薇花……炸鸡、啤酒、烟……微博……无法计数的书籍和信息……但它遗失了自己,男性?女性?年龄?履历?喜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自己的姓名——它是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幻境(1)
“啊,”在飞速的坠落过程中,埃戴尔那的弟子从容不迫地说:“正如导师所说的,银龙最讨厌的就是不死者了。”
奥斯塔尔板着脸,如果他是另一个位面的生物,没准儿会问候埃戴尔那的整个母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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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巨山,巨山的长子的脑子可能只有核桃仁那么大。巨山从未看重过他。在部落中,巨山的长子也只是一个士兵,和其他的霜巨人没有什么两样。巨山较为偏爱的是他最小的那个儿子,虽然那个年幼的霜巨人还无法独立狩猎,可他总能从自己的兄长那儿骗或是偷来最肥美的那块肉,如果换了他在这里,也许他能明白这儿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儿,即便不能,那么他至少懂得逃走。
但巨山的长子不能,他站在崩碎的冰层中,看着堆积如山的金币以及珠宝在耀眼的光线下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不过是些零星的铜币、贝壳和石头,如果说还有什么珍贵的事物,那么或许就是正从厚重的冰层中一点点儿挣脱出来的银龙,从头颅到尾尖,它有十个巨人从头到脚连接起来那么长,周身的鳞片大的就像是一面面尖头的盾牌,比霜巨人们见过的任何一种白银制品都要明亮,它的眼睛里光芒闪动,就像是藏着星辰或是太阳——一个霜巨人在惊恐之下投出斧头,但银龙只轻轻一抬翅尖,就将斧头连同它的主人一起打飞,紧接着,它优雅地弯曲颈脖,咬住一个胡乱跑到它脚边的霜巨人,提到空中后又把他丢掷在一根尖锐的冰柱上。
“那是什么?!”侏儒用幼儿般的尖利声音问道:“它还活着!?——无底深渊在下,你们不是说它已经死了很久了吗?或者说……是尸体在动吗?”
“这绝不可能。”精灵游侠敬畏地看向银龙,他们之前已经在雪盖沼泽中见过了黑龙,但黑龙可没有这只银色的巨龙那么强壮,美丽,充满威慑力。“银龙是巨龙中最为憎恶不死者的。”无论是出于何种缘故,它们都不会愿意在死亡之后重新被复活。
“不管那是什么。”王女几乎快疯了,因为银龙在驱走了那些巨人后,它就与伯德温面对面了——伯德温在巨人面前就是一个高大而威武的战士,但在抬起头后大约有五十尺的银龙面前,他就像是一尊比较大的玩偶,“它能够分辨敌我吗?我是说……谁能告诉他伯德温并不是他的敌人!”
“谁知道呢?”侏儒嘀咕道:“我们可也是要夺走它秘藏的人。”
“那是魔像。”唯爱之女说,可能就是以这座岛屿的主人为蓝本的魔像,它的躯体是黑铁的,鳞片则是秘银,而眼睛中的火光可能来自于蕴藏着强大力量的符文。
她这么说着,突然将自己漂浮起来,让自己能够与银色的巨龙魔像对视,巨龙的魔像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它想要离开,但唯爱之女只抬起一只手,放在了它的鼻尖上,这只手相比起魔像的头颅就像是漂浮在湖泊上的一朵银冠木花,但如果魔像能够说话的话,它一定会觉得这只手有一座岩山那样重。它奋力地挣扎着,想要摆脱那个人类,但这个时候,唯爱之女开始念诵咒语,这种语言对这里的大部分生物都是极其陌生的,能够辨认出它们的大概只有精灵游侠以及巫妖。
巫妖乘着这个机会施放了一个法术,作用在伯德温身上的魔法消失了,他回复到原先的样子,一个霜巨人以为自己找到了机会,但他扑过来的时候被精灵的箭矢贯穿了脑袋,一根箭矢从他的左眼进去,从他的后脑穿出。
巨山的长子也注意到了,他身边还有十来个霜巨人,他们损失了这么多才走到这里,却只拿到了一丁点儿的金子和几枚铜币,新首领察觉到有几个家伙正在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自己的袋子——他们一定想要偷走自己的金子,居上的长子想,不,他或许可以给他们一些别的,譬如这只突然无法动弹的龙——霜巨人们一拥而上的时候也能杀死龙,虽然都是比较年轻或是受伤的龙,巨山的长子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回到部落,不然他会被剥夺首领的位置并且被杀死吃掉。但他正想要召集身边的霜巨人时,他听到了一声粗粝绝望的喊叫。
他不明白还有什么能让一个霜巨人像受伤的狗那样叫唤,但等到他转过身去,所能发出的声音并不比前一个霜巨人更好些。
他看见了自己的父亲,他用石头把他砸下了冰崖,又命令祭司的秃鹫吞吃了他的眼珠和内脏,没有人,即便是霜巨人在这种情形下依然可以存活下来,但他确实看到了巨山,比他更强壮和危险的前首领,那双黑洞洞的眼眶里跳跃着蓝色的火焰。
他还看到了其他人,他们都是被他杀死和抛弃的,巨山的长子长长的,不成语调地哀嚎了一声,他向后退去,差点撞翻了背负着祭司的霜巨人。
祭司在刚才的混乱中受了一点伤,但他是祭司,不会像一般的霜巨人那样因为受伤而被抛弃,他让一个霜巨人背负着他,但正如我们之前看到的,祭司的体格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霜巨人,背负着他的霜巨人十分勉强,但他恐惧着祭司的毒虫和诅咒,所以当巨山的长子莽撞后退的时候,他差点就连同祭司一起倒在地上。祭司对敌的经验并不比巨山来得少,在最初的惊惶之后,他骤然明白了发生在巨山身上的事情,怒火顿时席卷了他的思想,“这是亵渎,”他高叫道:“这是亵渎,每个霜巨人的灵魂都是应该属于伟大的卡乌奢的。”他甚至想要祈祷一个神术来解除巨山身上的法术,但祭司刚举起那根有些焦黑的拐杖,他们脚下的地面就崩裂了。
唯爱之女想要控制这尊魔像,她能感觉到她所需要的东西已经距离她很近了,可能,最为关键的地方就在这尊辉煌而又可怕的魔像上,它看守着秘藏——以银龙的形态。
属于神祗的力量如同环绕着唯爱之女的光芒那样显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想要抹除银龙留下的印记,让这尊魔像俯首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力量在飞快地流逝,她甚至感觉到她就像一个人类那样迅速地衰弱,吟诵咒语的声音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坚定响亮,但只要再坚持一下,哪怕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魔像的抵抗正在变得缓慢而绵软,她只需要最后一击。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法术击中了她,唯爱之女连看一眼是谁施放了法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掷到穹顶的顶部,撞击的力量让这具人类的躯体立刻陷入到了痛苦与昏睡之中,唯爱之女不甘地呼叫着,但她仅余的力量只能保证她现有的身体不至于被无可挽回地损毁。
“哦,很显然,”伯德温说:“它很愤怒。”
在摆脱了唯爱之女的控制后,银龙的魔像就像一只真正的,被激怒的巨龙那样开始肆虐一切它所能看到的,它虽然只是一尊魔像,却能喷吐出火焰和酸液,火焰的颜色不是金红色的,而是亮白色或是蓝白色,比施法者施放出来的火焰温度更高,酸液在冰层上流淌,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量——很快霜巨人的脚下就出现了不祥的嚓咔声,他们惊魂不定地注视着脚下,直到看见裂缝,他们到处奔跑,但甬道都已经被碎裂的冰块封堵住了。然后他们又爬上冰壁,但银龙的魔像开始疯狂地撞击每一样东西。
“我觉得它似乎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安详……”伯德温说。
事实上,凯瑞本也有着相似的疑问,银龙极其厌恶不死者,当他看到魔像的时候,虽然也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魔像制造过程中必须的灵魂,但那也可能是一个怪物或是飞龙的,虽然有些牵强,但不如此根本无法解释——不过他现在看到的一些东西更加地难以解释,毕竟银龙从来就不会喷吐出火焰和酸液。他确实在怀疑,制造这尊魔像的是否真是一只善龙,以及,岛屿的真正主人,是否确实是他们所以为的那只银龙?
“打开了……”黑发的施法者说。
“什么?”凯瑞本问。除了唯爱之女与葛兰,冒险者们栖身在为数不多的几根冰柱后面,在魔像还在杀戮那些霜巨人的时候,他们倒是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时间,就是这个时间并不是很长。
“门。”曾经的不死者说,他已经看到了巨山,就算没有看到,他也能嗅到阴冷的负能量所特有的那种气味,红袍术士常用的手法,他在心里说,一群没头脑的免费士兵,再加上一个擅长废物利用的灰袍,前者不但可以用两次,如果战役不那么激烈,还能被充作一部分报酬。
不用施法者过多的解释,凯瑞本等人也能看到“门”了。
“那是一个漩涡!”李奥娜咬着牙齿说:“在冰层下的深海里。”
“眼睛所看到的东西未必是真实的。”唯爱之女最终还是做了件好事,她的力量或许让这个小型迷锁有所误会,从而打开了一个通道,黑发的施法者与精灵游侠对视了一眼,施法者率先跳了下去,精灵紧随其后,伯德温在李奥娜的唇上轻轻一吻——他是第三个,李奥娜是第四个,紧抱着冰柱的侏儒则没等到他做决定的机会,漩涡陡然飞快地浮了上来,幻境中所有的生命和物体随之被吞噬一空。
整个幻境似乎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只留下继续不紧不慢旋转个不停的涡流,最后涡流的中心冒出一个圆滚滚的水泡,水泡破掉发出个“汩”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打了个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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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麦基抽了抽鼻子,醒了过来。他躺在地上,疲惫地一动也不想动,地面有点冷,但还是挺干燥的,又过了一会,他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麦基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一点光线也没有。侏儒和精灵一样可以在黑暗中看见东西,但那种黑暗还是有着光的,只是非常的微弱,微弱到什么程度呢,人类的身体也是会发光的,你知道吗?但在这里,这个不自然的环境中,侏儒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到,他摸索着从自己的袋子里找出一块肉干放在嘴里吃了,然后又拿出一只别针,他记得这根别针上镶嵌着很小的氟石,但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侏儒以为自己的眼睛瞎了,他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也许矮人在这个时候不会哭,但现在这里除了他,谁都不在,没人会觉得他不像是个矮人。
“麦基?”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侏儒猛地跳了起来,如字面意义的,他跳起又落下,屁股和坚硬的地面结结实实地碰撞在一起,疼的厉害。
“凯瑞本?”
“是我。”精灵的声音听起来也很虚弱:“其他人呢?”
“不知道。”麦基说,他听到织物的摩擦声,还有精灵的呼吸声,他的手指似乎在地面上拂过,有小石子在骨碌碌地滚动。
“你怎么样?麦基。”
“不太好。”麦基说:“我可能瞎了。你能看见吗?”
“不能,”精灵说:“但我认为这可能是魔法。”他停顿了一会,“我的问题不在眼睛,麦基……我可能失去了我的脚。”
麦基一下子停住了呼吸:“我……”他迟疑地说:“我能……摸摸你吗?”
“可以。”精灵说。
麦基伸出手去,他摸到了精灵的手,然后他沿着手臂摸上去,从肩膀往下,到腰部和腿,然后是精灵所说的部分——他曾经听吟游诗人描述过某人的心会像铁块那样沉下去,侏儒们总是觉得很可笑,他们看到过心脏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心脏会变成铁块,其他的内脏岂不是要被它压碎了吗?但麦基这次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停在那儿,脑袋嗡嗡地响,一片无用的空白。(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幻境(2)
凶狠的,毫不留情的鞭挞惊醒了奥斯塔尔。
这个他并不陌生但已经有点不是那么熟悉的感觉让红袍术士有点恍惚,他抬起头,随即又挨了狠厉的一鞭子,这一鞭子从他的左额一直抽打到他的右嘴角,虽然他及时地闭上了眼睛,但还是被擦伤了眼球,眼泪和血汹涌地流了出来。“不准抬头,”一个冷漠的声音说:“罪人。”
奥斯塔尔顺从地低下头,哪怕只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也已经看到了他所处的环境,这里是格瑞纳达针对术士与法师所设的监牢。墙壁,地面和顶面都被黑铁覆盖,他被扭向后背的手指和脚踝上都戴着沉重的镣铐,镣铐的材质是掺杂了铬的精钢,铬是种稀有的金属,除了不会让钢铁生锈,闪闪发亮之外,它还能增加钢铁的强度与对于魔法的惰性——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毕竟镣铐戴在脚踝上还有情可原,但为什么这里的镣铐会戴在手指上?当然不是因为它们的价格几乎已经等同于黄金——当一个凡人或是战士双手被普通的镣铐桎梏住的时候,他可能很难再做出什么反抗的动作,一个施法者却未必,除非像是这种专为施法者们准备的特殊指铐,它看上去就像是五个一组被固定在一起的小环,手指伸入其中之后会被强迫捏紧,捏紧后的手指就连一个手势也做不出来,也无法捏碎符文宝石或是撕开卷轴。
他满口血腥,舌头被一个有刺的小铁球刺穿在上下颚之间,它不安地肿胀着,但还在,这个认知让奥斯塔尔松了一口气。
行刑者继续给了他几十鞭子后,走开了,奥斯塔尔耐心地等待着,他期待着行刑者离开监牢,让他得到一些短暂的自由,他需要了解有什么事情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记得之前他似乎还在极北之地,与散发着臭气的精灵、侏儒与人类,还有一群愚蠢的霜巨人争夺银龙留下来的秘藏,和七十七群岛的半巫妖埃戴尔那的弟子一起。后者御使着一些死去的霜巨人走进洞穴,或许还有残缺不全的冬狼和食人魔——奥斯塔尔一点也不怀疑自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虽然可能只是一部分,但他看到了什么?他一直很好奇那些人为什么会容许一个弗罗的牧师成为他们的累赘,现在他可总算是明白了,即便是一只巨龙,它也是无法与一个神祗相对抗的,虽然“她”不得不被限制在一个人类的身躯里,奥斯塔尔必须承认,他们或许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莽撞无知。
问题是这位女性或许在力量的方面相当可敬,但在头脑上面却并不那么值得赞赏,她没能掌控住迷锁的关键,反而让它愤怒和紊乱了起来,他们所有的人都被卷入了深黑色的漩涡,之后,奥斯塔尔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但他确实失去了知觉。
那么,他失去知觉的时间有多久?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一年?又是谁把自己带回来了呢?“幻境,”奥斯塔尔在心里说,他回忆起在漩涡出现之前他和埃戴尔那的弟子的交谈内容,“这是银龙的幻境。”他对自己重复道,但他一点也不敢掉以轻心,没有什么能比最爱玩弄躯体与灵魂的红袍法师更懂得幻觉的可怕——奥斯塔尔的导师就曾经将一个凡人捆绑在黑暗的房间里,然后故弄玄虚,在手指上发出一些闪光,告诉他会有几只小魔鬼轮番咬破他的手腕喝他的血,事实上,他只不过放了几只无害的蝙蝠在里面,结果一夜之后,打开房门,那个凡人已经死了,死于恐惧以及失血过多,真奇妙,他受到的唯一伤害明明只有蝙蝠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的轻浅痕迹;又或者他们会拿着烧红的烙铁靠近受刑人看不到的地方,然后用一柄冰冷的烙铁代替,但那个被碰触到的地方也一样会滋滋响着红肿与溃烂,发出焦臭的气味;奥斯塔尔也曾经在一本古老的书籍上看到过一个恶毒的盗贼首领有着四柄魔法匕首,当它们被投掷出来的时候看上去有十几把那么多,有些是真实的,有些只是幻象,但他的每一个敌人都会因为无法分辨它们而受伤或是死去。
如果他现在所遭遇到的是一切都是幻觉,那么奥斯塔尔必须向此地的守护者表示一个仅属于施法者的敬意,它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能够嗅到金属与鲜血的铁锈味,也能感受到光亮与轻微的风,至于疼痛与瘙痒,根本无须赘述,他还感觉到了干渴与饥饿,那种持续了很多天的——龙脉术士有着比凡人更为坚韧强壮的身体,他们也同样善于忍耐,而这种像是随时可以吞下一头巨龙的,像是整个肠胃都在迫不及待地消化自己的感觉,只有长达十天,甚至二十天的漫长时间才能做到。
有那么多天吗?奥斯塔尔提醒自己,不,这只是幻觉。
受到了局限的自由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几个身着红袍的牧师走了进来,她们将奥斯塔尔带出监牢,把他坦露在阳光下,灼热的阳光照耀着他的躯体,他的眼睛根本无法睁开。在一阵表演性质的鞭挞后,他被涂抹上具强刺激性的药物,推到了街道上——不着片缕的,他听到人们在欢呼与喊叫,充满了恶意的——有人给他戴上马具,用棍棒敲打他的膝盖,让他跪下,然后逼迫着他匍匐向前。
奥斯塔尔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惩罚,虽然他从未接受过。在他感觉到身上连接着的锁链拖拽着一个十分沉重的物体时,他几乎能够肯定——这种刑罚被用在那些虽然犯下了错误,但因为还有用处,所以暂时不会处死或是被送上祭台与解剖台的格瑞纳达的施法者身上,比起痛苦,它更着重在剥夺去受刑人的尊严与地位,受到这种刑罚的人,无论他是术士还是法师,都不在可能受到格瑞第的信任和重视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被夺走,而且在被榨取干净之后他仍然避免不了成为货币或是食物。
他所拉拽的是一尊格瑞第的黑曜石石像,有几千磅那么重,而他必须环绕格瑞纳达王都整整一周,在艰难爬行的过程中,更是伴随着无数的诅咒与鞭挞——在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嘴唇碰触冰冷的地面,企图从里面汲取一点水分时。
之后他被剥夺了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羞辱性的绰号,他被充入交易的行列,成为无底深渊中魔鬼与恶魔血战时必定会出现的消耗品之一。
奥斯塔尔,请允许我们继续这样称呼他,如果说在一天,两天或是一年里他还能够坚定地以为这是幻境的话,在血战中搏杀了近五十年时候他也开始变得不确定了,他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地清晰可信,但就如奥斯塔尔所了解到的,所有的幻境实质上几乎都是建立在受法人本身的记忆上的,因为无论怎样精妙的法术终究也只是法术,只是其中有冲突和纰漏的地方往往会被受术人的记忆修补——就像是人类在做梦的时候经常难以知晓自己在做梦,哪怕梦境已经荒诞到了离奇可笑的地步,他们总能做出各种各样看似合理的解释。
但奥斯塔尔的行程仍然继续着,他侥幸从无底深渊再次回到主物质位面,虽然那时候他已经不能说是一个人类或是巨龙的后裔,只能说是一只扭曲的怪物,不过这本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不过奥斯塔尔觉得这个价格并不算得太过昂贵——他再一次看到了格瑞纳达白亮的天空,红褐色的土地与灰黑色的岩石,看到了王都中行走的黑袍、红袍与灰袍,看到了高耸的赤色冕峰——一座座陡峭尖锐的山峰上栖息着红龙,其中最大的一座,被人们称之为“死亡之颚”的,属于格瑞第,也就是他们的“母亲”,在“死亡之颚”的下方,是绵延数千里的建筑群——格瑞纳达的王都。就和他在极北之地看到的,银龙在幻境中塑造出的王都一样,格瑞纳达的王都中,每座建筑也都是可以同时允许巨龙以原有的形态出入起降的,街道也要比其他国家王都中的更为宽阔平整,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景象更让奥斯塔尔熟悉的了。
奥斯塔尔见到了他的弟子瑞卡,他的境况不是很好,这很正常,在格瑞纳达,失去了导师,尤其是这个导师还是因为犯罪或是失职而被责罚了的话,那么他的弟子除非能够展现出强大而独特的天赋,不然的话他会在所有的阴谋与陷阱中被第一个挑选为牺牲或是祭品。对这,奥斯塔尔表示,看到他过的不好自己很安心;之后他谨慎地“探望”了自己曾经的同僚与下属,发现他熟悉的面孔已寥寥无几——最后才是他的血亲。
格瑞纳达之外的人常会迷惑于格瑞纳达人之间的关系,尤其是他们的贵族和王室成员,这也许是因为巨龙以及他们的后裔总是不那么在意一些对他们来说只是细枝末节的东西的关系。人类的衰老很迅速,而且在近亲中挑选配偶的话可能会繁衍出愚蠢或是丑陋的后代,但巨龙以及继承了其血脉的人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巨龙只要愿意,即便是太古龙也能幻化成年少的人类形态,而他们的后裔很少衰老,而且他们的寿命也可以与精灵或是矮人相媲美。他们即便与最亲近的血亲缔结婚约,所生育的孩子也只会因为血脉愈加浓厚纯粹而变得更为健康强大,根本不会出现畸形或是流产。
不过某些无底线人士的猜测也是错误的,格瑞第虽然被许多有着她血脉的术士或是牧师称为“母亲”,但那只是一种隐晦而尊敬的代称,并不是说她在一千年里生下了如此之多的后代——格瑞第是巨龙,不是兔子。就奥斯塔尔所知,格瑞第的后裔中,只有七只红龙,是的,她所孕育着的最后一枚卵是雄性——格瑞纳达的第一个国王,是格瑞第与一个法师的后代,之后格瑞第大概还和其他人类,巨人以及兽人生育了大约三百个后裔,但其中大多数都夭折或是在格瑞纳达扩张的过程中死去了,包括三只红龙。现在距离格瑞第最近,也是最受她信任的,除了红龙之外,只有三个拥有着最浓厚血脉的后裔,他们之中的一个正是奥斯塔尔的曾祖母。
至于其他的,格瑞第需要更多的力量——她的巨龙后裔在她的授意或是命令下从不介意与强大的人类欢好。一只巨龙从有孕到孵化可能需要几十上百年的时间,但巨龙与人类的后裔却和人类所需的时间差不多,虽然生下来也是一只蛋并且需要三十天的孵化时间,但比起龙蛋来说它们的效率要高得多,格瑞第很快就有了大量的人类后裔,每一个生来就是出色的施法者,在格瑞第的要求下,他们又彼此通婚,生育下更多的孩子,格瑞纳达最初的基座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奥斯塔尔就是这些术士的后代,他的家族从未在格瑞第的谱系之外寻找配偶,所以他的血脉也要比一般的龙脉术士更为浓郁。在格瑞纳达立国之后的几百年里,格瑞纳达也逐渐开始与外界往来,巨龙的血脉缓慢地流散了出去,有些是无意的,有些则是有意而为之——不曾拥有它的人士不会懂得这种尊贵而强大的血脉意味着什么,但如果你有,哪怕是最为浅薄的一丝……它能给你带来荣耀,带来力量,带来财富,当然,也能给你带来死亡——如果你敢于轻忽或是鄙视它。
就像是格瑞纳达的新王,虽然他在国王的宝座上已经端坐了三百年,但是的,他还是一个必须服从于格瑞第的新王。或许是因为他身体里人类的血脉有点过多的关系(他的父亲是格瑞第与人类所孕育的最小的一个儿子,而他的母亲也是一个人类),所以有些任性,不但拒绝了他的红龙姐妹,而且只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幻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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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
收割者异乎寻常的愤怒。
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生于混沌海的收割者——一种骨架内可以容纳一个小型的巨蟾家族的不死生物一直作为这个混乱位面的首席刽子手而存在,他们免疫精神攻击,减免大部分的法术伤害,力大无穷,动作敏捷,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时时变化莫测的混沌海内无需锁定力场就可以自如地出现在每一个地方……寻找任何一个适合那柄无形巨镰的脖子,被那种混乱化的,为了击破伤害减免而制成的武器攻击到的任何生物都必将在混沌力量的震慑下受到不断的痛苦折磨……直至因为无法忍受而放弃,溃散,成为混沌微乎其微的一个部分。
因此这些混沌海的宠儿很少会遇到那么棘手的敌人——一个披着粗陋灰色斗篷的圣骑士,也许因为在混沌海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原因,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唯一的装备就是色泽暗淡但细密紧凑的链子甲,与一柄毫无装饰的长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高昂的战斗意志与强悍的战斗力。显然比外观更加可靠的双刃剑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迎上拖曳着灰黯闪光的镰刀,在自身的伤口如同混沌海的变化那样频繁增加的同时,无所畏惧的外来者令更多数量的细小伤口在白色的骨架上累积,虽然其中一部分转瞬间就恢复如初,但更多的裂痕连接在一起,连成一片危险的细网……惨白的骨骼发出不祥的呻吟,收割者感到了恐惧——往往这种感觉都是他们赋予别人的。灭亡的预感让他有了退却的**,却因为被混沌海强迫执行着宣判守序生物死亡的扭曲命令而犹豫,最后还是一种微弱的,奇特的,类似于哭泣的声音为他做出了决定——熵之收割者放弃了自己的使命,发动了一天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位面传送术,消失在过于热情的敌人面前。
圣骑士低吼一声,驱散了收割者最后一次悠长而阴冷的恶毒吐息带来的负面影响,随后,他不得不直面在这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位面中也算得上最为棘手的事物之一——超过五百只巨型蟾蜍聚集的产卵石。从这种混沌海本地生物的产卵石中会产生出一股混沌流体。巨蟾能够识别这些流体并逆流而上,聚集在产卵石的周围产卵以及受精,而它们的意志甚至能逐渐将一颗桌面大的产卵石扩展为一个大陆。但巨蟾们如此的举动,有时会令随着产卵石成长的混沌流体转化为巨大的混沌风暴,最糟糕的是,死亡的巨型蟾蜍会成为产卵石的守卫,顽固,勇猛,难以消灭的石头守卫者会撕碎任何一个敢于伤害到风暴源头的生物或者非生物——伴随着狂暴的飓风,难以计数的火焰,灰烬,碎石,沙砾,冰雹,甚至能量的凝结体……从这块基本上已经自成体系的小型大陆上以外来的守序者为目标疯狂地喷吐,好像一场盛大的,但上下次序颠倒了的大型多物质流星雨。
很快,狂乱的巨蟾繁育地就像真正的石头那样砸碎了一块孤零零的海面后快速地离去,犹如哭声的气流余波维持了一段时间后也完全消散了,它留下的只有比起这个混乱位面的其它地方显得十分“洁净”的庞大条型区域,虽然很快就会被填充进更多的混乱物质,不过现在看起来极其类似于布满灰尘的桌面上被手指抹过的一条痕迹,也正是因为如此,唯一停留其间的东西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小小的,安静的,舒适的,但是黑暗的空间。
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孔瞬间变得严肃,圣骑士周身燃烧着纯净的火焰,尤其是前额,好像头骨里藏着一枚太阳。
握住他手臂的力量已经放松,在灰色长袍宽大的袖口重新垂落之前,圣骑士敏锐的视力已经看见了那只惨白的手骨,它的形状类似于人类,但很明显的,人类的手指指骨最多只有三节,而非他现在看到的四节,这意味着眼前的不死生物是由精灵或者偏重于精灵血统的半精灵转化而成的,这个发现即便是神祗也会惊讶,自从魔法帝国覆灭之后,几乎就没再出现过精灵转化的巫妖,即便是被魔鬼引诱而堕落变质的精灵——大巫妖,多么陌生的名词,相关的书面记录大概只有大陆上最为古老与隐秘,以半停滞的时间与空间保护着的几个图书馆里才能找到。
它无声无息地退入未被光明波及的黑暗里,微微抬起的雪白头骨轮廓在兜帽的阴影里显得分外清晰,“他”凝视着光明,似乎并不像其他的不死生物那样憎恶再也无法企及的东西……细微的,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被圣骑士敏锐的捕捉——没有贪婪,没有嫉恨,没有愤怒,没有**,平和而柔软,除此之外只有孩子般鲜明的好奇与几分跃跃欲试,假如不是那几乎可以凝结为实体的纯净负能量,被拯救者几乎以为眼前这个腐朽而污秽的尸骨中隐藏着一个还未被罪恶污染的纯洁灵魂——事实上这绝对不可能。
“无论你为了什么而伸出了手。”圣骑士严肃地说,“以泰尔的名义,我发誓你必将得到我的感谢。”
不死者空洞的眼眶里,细小的红色光点跳跃了一下,圣骑士可以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愉快情绪流淌过自己的身体,这个巫妖还很稚嫩,他甚至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感情,或者说,还拥有感情,年老的战士惋惜着他错误的选择,目光更加坚定:“说出你的要求。”然后,我将以泰尔的名义,达成你的愿望,然后,解放你还不曾完全堕落的灵魂。
兜帽中的头骨左右转动了一下,骨架向后退了一步:“咕~~,”他不知所措地说:“要求?……呃,说声,谢谢?”
然后他的身体上泛出了白光,比圣骑士身上的要黯淡的多,却更为柔和一些,突然的变故让巫妖受到了惊吓,狭小空间的气流变得紧张起来,如同枷锁一样控制了圣骑士的行动。
圣骑士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是的,一个隐蔽的,简单的侦测,只是为确保自己不被巫妖的谎言误导或者利用,可即便是他也没想到,真地会有一个不死生物,纯粹的,不为任何目的去挽救除了自己之外的生命,这几乎颠覆了几千年来对于巫妖的定义,无论是九层地狱之巴托还是祝福地域之极乐境。
涌动在圣骑士身上的白光迅速地扩大,他的身形变得更为高大,巍峨,光辉璀璨令人不敢直视,最后展现的形貌让巫妖无法遏止地风中缭乱——公平者,戒律者的保护者,公正与正义之神泰尔的化身,他雷霆一样的声音从上方犹如凝固的熔岩一样落在巫妖地头骨上:“以神上之神的名义,你将因你无私的善举而得到救赎!”
骨头架子的上下颌骨之间的距离慢慢地加大,假如他还是个人类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将之形容为“嘴巴里可以塞进一个龙蛋”。救赎,当然,他知道“救赎”是什么意思,而且可以完美的拼写以及读出它们,但这个词和他的关系也应该到此为止了,不是吗?
显然命运已经如同混沌海那样陷入彻底的歇斯底里,巫妖的茫然与不知所措被泰尔的化身解读为重返光明的激动与震撼导致的反应不能,他严肃地举起仅存的一只手臂,公正的戒律之神温暖,凝重,不容违抗的力量如同倾覆的大海压向不死者的躯体,其中蕴含的正能量咆哮着将巫妖体内所有的负能量驱逐殆尽,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它们的工作,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宝石命匣扭曲,破碎,化为粉齑,被谨慎地藏在里面的生命本质被迫还原到自己的躯体内——在死亡时接受过的坚韧检定增强版在神祗的呼唤下再次喜悦地降临,开始慢慢地蚕食巫妖地意志与精神……多难得的二次经验,巫妖嘲讽地想。难以言喻的苦痛缠绕在数百年里每一缕记忆与思想上,敲打,研磨,仔细地寻找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缝隙,无法摆脱,无法忍耐……直到所有的检定都已完美的结束时,不死者还在竭尽全力的,用身体与灵魂发出最为悲惨的尖叫,他感觉到身边有个声音正在请求他停止,但是巫妖不无恶意的予以忽略,虽然他知道这过于漫长与深刻的酷刑确实已经结束了,但不管怎么说,作为邪恶的不死生物,没道理不为自己受到的伤害与折磨收些利息……至于对方是否应该为他的痛苦负责,嘛……这不在巫妖的考虑范围以内。
他睁开眼睛_——哦,他现在有了眼睛了,眼球壁、眼内腔和内容物、神经、血管,以及保护它们的眼睑,睫毛一应俱全——巫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有模糊变得清晰。
混沌海唯一的宁静与安全之地,瑟里斯人的禅寺,别具特色的青灰色岩石以及布置简单而干净的房间告诉了他身处何方,空气平缓地流动着,巫妖察觉到自己在本能地轻轻地呼吸,心脏也在有规律地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流动。
有些生疏地控制着这个躯体坐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纯白色的细麻长袍,是泰尔的牧师们最喜欢的那种,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神力——公正的泰尔,您或许还应该在我的前额上刻个天平或者战锤(泰尔的圣徽是在战锤上放置的平衡的天平),这样才能更好地体现这个纪念品的价值——为了您诞生之前,之中,之后的漫长时间里,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的混乱行为!?
用于藏匿重要物品的次元袋还挂在腰侧的老位置,相距不远的小指上防护性的琥珀戒指也依然完好无损,镶嵌着黑蛋白石的额冠好好地保持着原有的隐形状态卡在头上,瞥了一眼身侧,一根顶端隐藏着斑点靛苍石,黝黑无光的独角兽角法杖静静地躺在主人身边……巫妖暂时可以确定自己还未遇到任何损失……不,他阴沉地想,我失去了一件灰袍,还有晃荡着一身骨头到处乱走恐吓人类的自由。
***
不死者的意识之海是黑暗而又静谧的。
在这里,他得以恢复到最爱的状态——完整而光洁的骨头架子,几乎让他与识海融为一体,空荡荡地悬浮在半空的灰袍,他的眼眶中跳跃着针尖般的绯红小点——满怀恶意地注视着那个卑劣无耻的入侵者、盗贼,无用的废物与粪便。
微微晃动了一下轮廓模糊的身体,散发着乳白与矢车菊蓝光芒,努力缩减存在感却很难成功的灵魂不安而谨慎地瞥了一眼以优雅的姿势漂浮在黑色底纹中的骷髅——即便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与一条抹布色的床单也能够营造出哥特艺术氛围的巫妖。
lich,大概在十几天之前,这个名词对于不怎么爱好游戏的它来说,还很陌生,唯一的印象来自于网页的弹出广告——身边环绕着雷电与花瓣,据说喜欢穿裙子的骷髅人妖……没想到会有一天和一个真正的巫妖共享一具身体。
穿越,该死的穿越,或许有人会对这个机会垂涎三尺,但作为一个爱家人士来说,十里外的公园就已经是异世界了。灵魂苦恼地波动了一会儿……它的记忆非常凌乱,它记得父亲,母亲,电脑,网络……柔软温暖的床铺……栅栏里伸出来五六朵攒在一起的大蔷薇花……炸鸡、啤酒、烟……微博……无法计数的书籍和信息……但它遗失了自己,男性?女性?年龄?履历?喜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自己的姓名——它是谁?(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幻境(4)
巨山部落的祭司正陷于狂怒与恐惧之中,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只有尘土和风的荒原——他仰头看向天空,天空是一片黏稠的黑色,没有星辰也没有云朵,他俯首看向地面,地面上只有如同骨灰的白色尘土,风吹在他的身上,就像是带着锯齿的刀子切割着他的皮肤。他又冷,又饿,抬起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丢失了自己的拐杖与衣服,他前所未有的颤簌起来,一边极力地观望四周,寻找着同伴,又或者是敌人的踪迹,但无论他怎么看,以往可以在一千尺之外找出一只旅鼠所留下痕迹的眼睛就像是被笼罩了一层迷雾,有几个影影绰绰的影像从他的视野边缘掠过,然后又迅速地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在听到如同一辆沉重的马车迅速驶过的声音时,祭司几乎是出自于本能地把自己藏了起来,虽然说那几乎不可能,因为他终究还是一个体型庞大的霜巨人,而这片荒原上就连块大过手掌的石头也没有,但他很幸运,在马车的驾驶者与马车上的猎手发现他之前,一道敏捷而优雅的身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就扭转了原先的方向,急切地追了上去。风中传来了他们的嘶喊,那个声音混杂在风中,几乎与风声毫无区别,但每个听到它们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而且,那是怎样的一部马车!它看上去比人类所喜爱的敞篷大车还要大上三倍,由各色各样的骨头拼装起来的,骨头之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黏结物,看上去像是半凝固的鲜血又像是腐烂的内脏,只有车轮是黑铁的,上面是一个或是更多被固定在车辐上的残破肢体,拖拽着大车的是口中喷吐烟尘,脚踏着火焰的梦魇,而驾驭着它们的是一个周身乌青的人形怪物,他有着一张如同脱了皮的狼脸,嘴唇与鼻子向前拉起,像是一张长吻,他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邪恶的黄光,手可以垂到地面,而腿脚也要比人类长上两倍,并且如同鸟类一般地反折,手指和脚趾就像树枝一样地伸长,长着利爪,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他们浑身长满了如同荆棘般的尖刺,没有毛发的头颅上,手臂上,腿和膝盖,从脊骨一直延伸到尾尖的部分,这些尖刺会随着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韵律竖起与倒伏。
马车没有奔驰出多远,蹲伏在马车上的猎手(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有着肥大腹部的白色螳螂)就抓住了他们的猎物,那是一个容貌秀美的人类女性,巨大的“螳螂”们毫不留情地用手中的长矛戳刺她的腹部,将她贯穿后举起扔到马车上,这时候霜巨人的祭司才发现马车上堆满了人类,兽人,最下面还有一个巨人,但他们看上去都已经气息奄奄,根本没力量与这些劫掠者对抗,有些甚至面容都变得扭曲模糊,和马车的车身黏结在一起,甚至有同化的趋向,如果“螳螂”们发现后一种情况,他们会用自己的长矛将马车和猎物的身体分开,整个过程鲜血淋漓,哀嚎不断。
就在祭司想要走的更远些的时候,身上满是尖刺的驭手似乎又发现了一个猎物——一个神态从容的人类突然出现在了漫天的灰尘里,就像是一颗宝石那样闪着光,但还没等到马车重新启动起来,在片刻迷茫后,他没有一丝犹豫地向一个方向冲去,就祭司看来,那个地方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但如同裹挟着月光的微风轻轻拂过之后,那个人类就突然消失了。
捕猎者们显然为之愤懑不已,他们挥舞着手臂和长矛,疯狂地折磨着他们的猎物,祭司亲眼看到那个人类女性的头颅滚落在地,但在一只“螳螂”把它捡起来挂在长矛尖端之后,它还能眨眼睛和流泪,以及翕动嘴唇。
祭司突然明白了。
他已经死了,而这里正是几乎所有死者都必然会经过的哀悼荒原,虔诚的信徒可以获得神祗的指引与收容,但堕落者,无信者和伪信者只能茫然地在荒原上游荡,等待着他们的只有两条道路,如同祭司刚刚看到的那样被无底深渊的猎手捕获,送到恶魔或是魔鬼手中榨干净灵魂中的每一点能量,而后在无底深渊的深处被转化为蛆虫一般的劣魔;还有的就是成为死亡之神克蓝沃建造的永恒之城城墙上的一块丑陋的装饰品。
巨山部落的祭司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死亡之神克蓝沃的面前的,如传说中所描述的,他保持着自己作为人类时的容貌,体形以及衣着——一张饱经风霜,沟壑交错的面孔,身着在战士身上常见的皮衣与链甲,半披着一件深黑色的斗篷,他裁定祭司是个伪信者,而他的士兵抓住了霜巨人的肩膀,他知道自己会被固定在城墙上,痛苦而漫长地腐烂与被遗忘,但哪怕还有一块指头大小的骨头,他就不可能获得解脱。
“不,”他喊道,“不,这是一个不公正的判决!我是卡乌奢的祭司!是伟大而强大的兽人之神的追随者。”
“如果你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公正的克蓝沃说:“那么为什么没有听到你的神祗在召唤与呼喊你呢?”
“也许可敬的卡乌奢正在痛饮一个仇敌的鲜血,”祭司狡猾地说:“敌人的血是最醇厚的佳酿,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
“那么我们或许可以询问一下兽人之神卡乌奢。”克蓝沃说,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在巍峨的殿堂里回响不断。
然后,或许就在下一刻,一个曾被祭司无数次地敬献过的形象被投射在克蓝沃的殿堂里,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很有点不耐烦的兽人,只是体型比霜巨人还要来的高大,他的獠牙就像野猪那样凸出嘴唇,而皮肤呈现出一种奇特而古怪的青绿色,他从头颅开始,到脚踝都覆盖着一套陈旧而乌黑的黑铁盔甲,盔甲上伤痕累累,在面盔的中央有着一个孔洞,从这个孔洞里可以看到一只闪烁的眼睛。
“你是否承认这个霜巨人是你的信徒,你的祭司,你的追随者呢?”克蓝沃问。
祭司满怀希望地看过去,但卡乌奢只是百无聊赖地瞥了他一眼:“不,我没有这样的一个祭司。”
祭司大喊了起来,但卡乌奢的投影已经消失了,在克蓝沃再次发出命令之前,祭司再一次地大叫起来,“乌楼提鲁,”他大喊起来,“乌楼提鲁,所有的霜巨人都是他的子民,叫他来吧,叫他来吧,他一定会认得我的。”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克蓝沃说。
又一个神祗的投影出现在死亡之神的殿堂里,在他的面孔和身体上有着更多霜巨人的特征,但比起卡乌奢,环绕着他的气氛要平静和稳定得多,他的眼睛就像是阳光下的永夜海,虽然冰冷,但蕴含着勃勃生机,他握着一柄拐杖,但和祭司的拐杖相比,这根从桦树上截下来的木头没有任何装饰,看上去平平无奇,乌楼提鲁的衣着也是如此,只是一件普通的白色长袍而已,双脚****,比起一个战士,他更像是一个须发皆白的学者。
“你是否承认这个霜巨人是你的信徒,你的祭司,你的追随者呢?”克蓝沃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乌楼提鲁看了霜巨人的祭司一眼,或许就和卡乌奢之前的那一眼一样短暂,但祭司感觉这一眼有几百年那么长,在乌楼提鲁向克蓝沃摇头的时候,他的心就像是被挖了出来,浸没在永夜海的海水里。
事实上,祭司也知道乌楼提鲁不会承认它,乌楼提鲁还未沉睡的时候,就有不少霜巨人拒绝信仰他,虽然他们在乌楼提鲁的羽翼下求存,但乌楼提鲁的教义并不符合霜巨人的天性(又或者说所有巨人的天性),乌楼提鲁不允许他们残杀幼兽和母兽,也不允许为了单纯的装饰或是炫耀凌虐其他生物,更不允许无意义的屠杀与战争,相比起喜爱鲜血与死亡的卡乌奢,他对霜巨人来说就是一杯无味的温水——在乌楼提鲁突然陷入沉睡之后,他的信仰者中就连一个霜巨人都看不到了,更有甚者,为了能向卡乌奢献媚,霜巨人的祭司们还不止一次指挥霜巨人们袭击阿拉提力特人的冰屋,杀死他们的孩子,抢掠他们的女人,将无能的乌楼提鲁的追随者悬挂在风中做成肉干。
但当霜巨人们的祭司被钉在永恒之城的城墙上的时候,虽然哀悼荒原的风就像是刀剑一样戳刺着他的喉咙,他还是疯狂而绝望地叫嚷起来,他嘲笑乌楼提鲁,诅咒卡乌奢,用尽了他所知道的每一个恶毒与下作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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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在一个山谷中醒过来的,但周围既然除了冰雪就只有冰雪,那么表示他有很大的可能还在极北之海,他舔了舔大拇指,把它举在空中,发现这里只有很微小的风,温度甚至可以说是适宜的——相比起冰原之上。
在霜巨人的祭司步履维艰地走进山谷的时候,葛兰已经把自己藏好了,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霜巨人的情况看起来并不是太好,或者可以说很糟,他虽然有着眼睛,但眼睛似乎根本看不到东西——他的拐杖就在距离他只有十来尺的地方,但他看也不看一眼;他的手臂和腿脚,但就盗贼看来,它们对现在的霜巨人来说简直就是累赘,因为它们不断地撞在冰块上,“看上去很痛。”盗贼在心里嘀咕道,但他很快发觉这个霜巨人祭司可能已经陷入了一个真实的幻觉之中,他抚摸了一下怀中的匕首,它正在发热和颤抖,渴望着生命与鲜血。
“等等。”葛兰对匕首说,如果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霜巨人,他不会拒绝匕首的提议,但那是个霜巨人的祭司,卡乌奢的追随者,在雷霆堡,他可是近距离接触过这些花花绿绿的家伙们的,他们的死亡可不会如凡人那样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葛兰的迟疑是正确的,就在他再度移动了一个位置后,霜巨人的动作突然凝滞了,他就像是被冻结了那样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然后,让盗贼感到恶心至极的事情发生了——先是霜巨人的面孔上鼓起了一个肿块,紧接着,就像是从乳白色的皮肤下钻出了一条蛆虫(至少葛兰一开始是这么以为的),一根触须从里面溜了出来,迫不及待的四下挥动着,带着一点可怕的喜感;然后是另一根,又一根,没一会儿祭司的头颅看上去就像是一朵蓬松的大海葵,不过他惨烈的叫喊声表明这种变化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愉快,他哭嚎着,或许还有哀求,可惜葛兰一句话也听不懂。
“我不知道!”祭司哭喊道:“我不知道那是假的!”
“你羞辱了卡乌奢。”寄存在他身上的“使者”说,这个“使者”原本是要降临在巨山或是巨山的长子身上的,他是卡乌奢无以计数的耳朵与眼睛之一,他或许能够理解祭司是在幻境的作用下说出那些亵渎的话语的,但这并不代表祭司能够因此获得谅解——而且它也不愿意放弃这个吞噬鲜美血肉与灵魂的机会。
“请原谅我!”
“不,”“使者”说:“你的罪孽是无法获得谅解的。”
葛兰一直心惊胆战地看着,他在雷霆堡也曾经看到过相似的景象,但那些都是战士而非祭司,不过他也不觉得有需要去理解这个,他又不是法师。
不过,法师呢?
盗贼希望他就在不远的地方,在独自面对一个施法者(或者比施法者更危险的家伙)的时候,他和许多人一样会感到不怎么舒服——他已经找到了一片合适的阴影,但就在他即将潜入其中的时候,一个声音惊动了那个怪物,以及葛兰。
葛兰瞬间就沉没在了阴影了,他已经隐藏起来了,但那个人没有。
“使者”向空气中嗅了嗅:“这个味道可真是奇怪啊。”他说:“但应该很好吃。”(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九章 幻境(5)
那是唯爱之女。
葛兰向后退去,并且转开了视线,他早就发觉唯爱之女和法师一样,对别人的注视很敏感,而且这里还有着一个无论从什么地方看都很为危险的怪物。
在完全地退进一个隐秘的缝隙前,盗贼投去最后的一眼——这个动作让他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由衷的悔恨——出乎意料的,即便在这种寒冷的境况下仍旧身着丝袍,并且不受其任何影响的唯爱之女突然颤抖起来,她在面对这么一个怪物的时候甚至连当初的梅蜜都不如,梅蜜最起码还会跑和尖叫,而她只会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直到怪物的触须如同喷发一般地覆盖了她的身体,她才恍如大梦初醒般的挣扎起来。银蓝色的光芒从她的嘴里与眼睛里迸发出来,灼伤了一些触须,她乘机摆脱了它们,但在她能够做到更多的事情之前,被激怒的卡乌奢的“使者”猛地张开了他的嘴,或者说,类似于嘴的东西。
曾经属于祭司的脑袋从鼻子(大约)的地方断折成了两个部分,每一部分都生满了尖锐细小的利齿——葛兰在龙火列岛吃过很大的海龟,肉味鲜美,而当地人还会斩下它的脑袋,阴干后可以作为一种刑具,盗贼一开始不明其意,后来那些人撬开海龟的嘴让他看,从鹦鹉般的硬喙前端开始,到咽喉的深处,都生满了密密麻麻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倒刺,这是海龟为了防止它最喜欢的,滑溜溜的水母从嘴里滑落而特意生长出来的——葛兰现在看到的就是类似于这种结构的所谓的“嘴”,只是其中的倒刺要大得多,它们就像是一柄柄短匕首的尖儿,深深地嵌入唯爱之女的身体,让她发出一声痛楚异常的呼喊。
葛兰的身体猛地颤动了一下。
更多的触须涌上来,几乎湮没了倒在地上的唯爱之女,它们就像人类的手那样紧紧地攫住肥美的猎物,不顾她的挣扎哭喊,把她送到那张狰狞的“嘴”边——也许这个怪物尽可以一口咬断唯爱之女的脖颈或是腰部,让她因为受伤过重,或是流血过多而死,但他没有,他可以说是用一种慢条斯理的态度来享受这份难得的美味,每一次他的“嘴”恋恋不舍从唯爱之女曼妙的躯体上离开,都只带走了一些零散的皮肉,暴露出下面的脂肪与肌肉,女性充满魅力的身体很快变得恶心而丑陋,唯爱之女还在号叫,但这种号叫很快变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盗贼知道自己应该移开视线,但他不能,他以为自己在看到梅蜜的身躯在变成一个无皮肉团的时候心中的爱意会迅速地消失,但他发现自己在拼命地祈祷,向他所知的任何一个神祗,还有一部分希望被他寄托在唯爱之女身上——既然她是弗罗的化身,那么她或许会有办法摆脱这个困境的,而且弗罗是个喜爱美憎恶丑陋的女神,或许她也会让这个有幸被她暂时占据的身体重又完美无缺。
唯爱之女确实是想要摆脱这种让她感觉窘迫与憎恶的状态,但她所用的方式并不是葛兰所看到的——就在葛兰的注视下,梅蜜的躯体骤然弹动了一下,她的手臂绵软地垂下,眼睛闭上,从她的嘴里,眼睛里,耳朵里,还有每个毛孔里溢出了银蓝色的光芒,这些光芒并不像她作为武器时那样耀眼,反而有些黯淡,卡乌奢的“使者”小心地后退了一些,虽然他的触须还是牢牢地抓着他的猎物,但他还记得那些光点赐予他的痛苦——但这次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这些光点一瞬间就聚合在一起,在怪物和这具躯体的上方凝结成一个袖珍的女性形象。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葛兰与那只怪物几乎同时爆发出了一声狂怒的吼叫。
唯爱之女——也就是弗罗的化身离开了她的牧师,一具再也无法给她帮助的躯体,留下梅蜜在一只怪物的嘴里。
葛兰想要冲出去,想要用他的匕首刺入唯爱之女的胸膛,不管她是什么鬼玩意儿,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僵硬的,一动也不能动,他看向那只怪物,后者的触须只击中了冰冷的空气——而弗罗的化身早就消散逃走了,这让卡乌奢的“使者”陷入了一个狂暴的状态,他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的试探性地品尝而是无所忌惮地大口吞噬,每一下那些尖锐的小牙齿都能在女性的躯体上带走一大块肉,葛兰再一次听到了绝望而又惨痛的叫喊,但这次的叫喊声是那么地熟悉,在占据着这具躯体的神祗化身离开后,侥幸未被神祗的意志湮没的梅蜜重新得到了身体的掌控权,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她的神祗不会倾听她的祈祷,而且又有什么人能在胸腹被撕开,暴露出骨头,内脏流出的情况下祈祷呢?或许有,但那人不会是梅蜜。
梅蜜用尽最后一点力量艰难地呼吸着,在卡乌奢的使者忙于扯出她的肝脏时,她的上半个身体歪斜着,面孔朝向葛兰,盗贼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但他可以看到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是那样的明亮而又熟悉,充满了苦痛与不甘心,她就像是将要熄灭的树枝上跳跃的最后一朵火焰,当你以为它即将熄灭的时候,它却燃烧得更为猛烈了——她正在遭受可怕的折磨,但她还是喘息着,不愿选择能够刹那间结束这一切的死亡。
那是双多么漂亮的宝石眼睛啊,葛兰曾经无数次地亲吻过它们。他想要挥动手臂,投出匕首,从那个怪物的嘴里夺回他的爱人,但他只是站在那儿,连一根手指也抬不起来,他胸前的匕首一反常态地冷冰冰的,没有颤动也没有其他任何表明它不同于普通武器的异状,但盗贼知道它正在控制他的躯体,他在心中大声地诅咒它,还有那个唤醒了它的人。
“这可不太好。”一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嗡嗡地想起,听起来更像是一柄匕首的震鸣而不是一个人在说话:“你在诅咒一个可敬的存在,这很危险。”
“放开我!”葛兰在心中大叫道。
“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些罢了。”那个声音“说”,“你真的觉得你能够对付一个这样的怪物吗?他是卡乌奢的‘使者’,是他的耳朵,眼睛或是还有嘴巴,有着他的力量,虽然只是那么一丁点儿,但也足以对抗一只巨龙了,你觉得你冲出去会有什么作用?呃,等等,或许是有的,他能吃得更饱些,哈哈,确实如此。”匕首用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声调笑了两声后:“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有,你救不了你的小矮人,甚至救不了你自己,你身边没有哪怕一个同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你,然后把你撕成碎片,又或者,如果他愿意,他可以让你尝尽了苦痛之后才得以前往哀悼荒原。”
“我也会。”盗贼在心里说:“我也会,在我走出这里之后,我会把你交给克瑞玛尔。”
“一个不太明智的选择,”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我真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女人死心塌地,她并不是最美的,葛兰,也不是最聪明的,她没有地位,没有财富,也没有力量,连最起码的贞节也没有,你甚至不敢保证她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像这样的弗罗牧师遍地皆是,好吧,就算你是在怜悯以及移情,不管怎么说,你的母亲也是一个弗罗牧师,但每一个弗罗牧师都差不多有着相似的经历,梅蜜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也许你一走出极北之海就能碰上另一个,或者一百个,想想吧,那时候你一定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可笑——如果你在这里死了,或者变成了一个残废,那就更可笑了。”
“我给过她承诺。”
“嗨!”那个声音轻蔑地说道:“一个盗贼的承诺,简直和一个娼妇的誓言差不多的滑稽,你是一个盗贼,一个老练的盗贼,犯下这种错误可不太应该。而且……”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葛兰向前看去,他看到了死去的梅蜜,她的宝石眼睛还大大的睁着,嘴唇打开,像是还在向她的爱人呼救,但她从脖子往下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些残破的内脏与骨头碎片,现在那只怪物正在吞掉她那双美丽的长腿:“好像一切都有点晚了。”那个声音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还要出去吗?”那个声音问:“但除非你是个神,不然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束缚着盗贼的力量放松了,他又可以行动了,但他怎么也无法如他想象和以为的那样冲出去,愤怒地将匕首刺入那只怪物的身体里,他只是站在那儿,站在那儿,站在那儿——卡乌奢的“使者”在餮足离开后好一会儿,他才缓慢地解除了隐身的状态,从阴影里面走出来,走到梅蜜留下的些许痕迹前,那只怪物最后连梅蜜的头也吞进了肚子,地面上除了冻结着的血迹与碎屑之外什么也没留下,葛兰跪下,双手按在地面上,他摸索着,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么,即便在黑暗之中也能看见东西的眼睛前一片模糊,他以为自己在流泪,但他抚摸面颊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干燥无比。
最后他只找到了两根手指,也许是因为太小才会被怪物丢弃,盗贼抓着那两根手指,冰冷的细小柱体从他的掌心一直冷到了他的心脏。
“我会记得的。”他说,一边抓住他的匕首。
那个声音突然大笑起来,“诸神在上,”它叫喊道:“你以为我是什么!”它在葛兰的头脑中尖叫,“你以为我是那个蠢匕首吗?”
葛兰猛地绷紧了身体:“你是什么?!”
“我是你,”那个声音甜蜜地说:“是你,葛兰,我就是你,你的理智,你的冷酷,你最忠诚的朋友,你属于盗贼的那一部分,”它说:“还记得那个摆放在桌子上的蜡烛脑袋吗?”
说完它就消失了,只留下盗贼一人。
周围的光线突然不再那么晦暗了,盗贼抬起头来,紧接着,他迷茫地站了起来,因为他发现紧握在手里的手指不见了,血迹和无法辨识形状与种类的碎屑也不见了,但他看到了那根点缀着羽毛与绸缎的拐杖,或说是碎片,它断裂成了好几截,萎靡不振地落在一根冰笋的阴影里。
发生了什么?他问,但没有人或者声音回答他,他抽出匕首,匕首安静的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任何异样,他呼喊着另一个自己,但得不到任何回音。
是幻觉,还是真实?如果是幻觉,那么它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唯爱之女是否真的走进了这里,被卡乌奢的“使者”吞噬,还是卡乌奢的“使者”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现在这里过?
盗贼将匕首放回到原来的地方,选择了一个方向,走了出去。
也许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有一点是真实的,那就是他确实抛弃了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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侏儒麦基慢吞吞地往前爬着,之所以不是走,不是跑,而是爬,那是因为他的脊背上还背负着一个精灵。
精灵的身躯轻盈的就像是一只大鸟,而且侏儒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类的幼儿,但事实上他们的力量相比起一个成年人类来说毫不逊色,所以即便背负着精灵一起走,麦基也并不是非常吃力的,何况每走出一段,他们都会休息一下,分享肉干和精灵的雪蜜——当然,麦基吃得比较多。
雪蜜的香味在黑暗的甬道里传的很远,所幸并没有引来什么棘手的敌人,除了一些小虫,麦基在把蘸了雪蜜的肉干放在嘴里的时候,每一口都能吃到两到三只小虫,起初的时候他还会把它们吐掉,最后干脆一起嚼碎了吃掉,反正这也是肉,很小的肉,但也许是虫子也会彼此转播消息的关系,他们每一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虫子就会比上一次更多一些,更大一些。
麦基叫了一声。
“怎么了?”精灵问,不知道为什么,麦基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冷漠,也许是因为自己既不是他的老友又不是他的族人的关系。
“有虫子在咬我。”麦基说,一边将手指放进嘴里,虫子咬掉了一小块肉,他吮吸到了血味。
“那么就走吧。”精灵说。
麦基再次背负起精灵前行的时候,虫子悉悉索索爬行或是飞行时发出的声音变得有点过于响亮和稠密了——侏儒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幻境(6)
虫子越来越多了。
麦基啪地一声打掉一只企图钻进他鼻子里的大虫子,虫被他打碎了,翅膀上的粉尘猛地涌入了他的鼻孔,侏儒不由自主地打起喷嚏来,他的肩膀垂下,精灵毫无准备地掉了下来,侏儒手忙脚乱地想要把他来起来,却摸到了一手令人毛骨悚然的绒毛,不,那不是绒毛,而是成千上万只虫子,他的小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拼命地挥动着双手拍打着那些虫子。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些虫子还是覆盖在他现在仅有的一名同伴的身上,甚至爬进了他的领口和袖口,侏儒停顿了一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枚爆裂弩箭,这种弩箭比一般的弩箭短而宽,因为镂空的部分要卡进一个小药瓶,他把这个小药瓶剔出来,打开瓶塞,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泼洒在自己和精灵的身上,而后猛烈地敲打起他的戒指与手镯,金属交击时产生的火星一下子就点燃了那些危险的燃料,火焰升起,侏儒虽然看不见,但他能够嗅到硫磺燃烧时发出的气味以及火焰带来的温暖与疼痛,还有虫子们悉悉索索逃离的声音。
也许还有一点焦香味,龙火列岛上那些肥大的虫子对于奴隶来说也是一道美味而又营养的菜,在他们的头脑还没有被秘药彻底地摧毁前,他们会用粪便和血水引诱虫子,然后把它们穿起来放在火上烤,那味儿居然还很香,在很小的时候,麦基看到过他们吃虫的时候还好奇地询问过,那些“辔头”告诉他有些虫子尝起来就像是鸡肉,咯嘣脆,而他现在又闻到那个味道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再拿出更多会吸引虫子的东西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吃了点藤粉饼,毕竟他还有着一个累赘——累赘,在今天之前他是绝对不敢怎么想的,在精灵掉在地上的时候他还诚恳地道歉来着——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与感觉都变得麻木了,他甚至对现在的情况产生了一丝厌烦,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爬多久,又或是真的再也看不见了,那些虫子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他不敢放弃精灵,他一个人是绝对走不出极北之海的,如果他和克瑞玛尔等人再次汇合的时候,他们询问自己有没有看到精灵的时候,也许是能够看出自己在说谎的,而侏儒一点也不觉得他们会愿意带上一个抛弃了他们朋友的混蛋杂种。
而且相比起佩兰特,凯瑞本对侏儒可以说是十分温和,虽然他无法像信任其他人那样信任麦基,但麦基确实受到了他的诸多照顾,而且他也从未吝啬过食物与药品,那些精灵的药水真是好极了。
又一次休息的时候,麦基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那儿有两个次元袋,一个是他的,一个是精灵的,因为不能确定还要多久才能再次见到其他人的关系,时常昏迷不醒的精灵将自己的次元袋交给了侏儒,并告诉了他次元袋的开启方式——麦基打开了第三只爆裂弩箭,将里面的药水在他和精灵周围画了一个圈儿,把它们点燃后,可以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和闻到古怪的气味,他还有多少支爆裂弩箭呢,不多了,之前盗贼就拿走了一部分,一个小药瓶里的药如果只是被用来保护侏儒的话,至少可以用两次,但现在还有一个精灵,就算是没了脚,他也太大了。
麦基低下头,把面孔隐蔽在手臂间,虽然他不觉得这里还有人可以看见他的表情,但他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的神情暴露在外——尤其是它们就像是镜子那样照射出了他的内心的时候,他甚至在心里不断地重复起谎言,或许不算是完全的谎言,精灵的气息愈发微弱,虫子始终不离左右,又凶狠又猖狂——谁也不会知道他被迫放弃的是一个活着的精灵,还是一个死了的精灵。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一个矮人多好,麦基对自己说,如果是那个瓦什么,又或是那个崩崩在这里,那么凯瑞本或许是能够活下去的,他们很强壮,皮肤就像是岩石那样坚硬,虫子对他们必然无可奈何,而他们也有着顽强的毅力与忠诚将凯瑞本带出这个险地,这两者正是麦基最为艳羡的,他冒大不讳向族人们宣称自己要成为一个矮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但在铁骨头城,他已经看到他和矮人之间还有着多少距离,而现在,他几乎想要回到过去,看着自己哈哈大笑。
麦基哭泣了起来,他感觉到火焰带来的热量正在消散,他再次将精灵背负起来,在蠢蠢欲动的虫子群中艰难前行,他的速度变得更为缓慢,他知道,而身上的游侠却还在痛苦地呼吸,不愿意就此走入哀悼荒原,为什么不呢,麦基无声地对精灵说,你的死亡已经不可避免,但你的死亡能够给我一丝生机,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放弃那些你根本抓不住的东西呢?
侏儒的身体疼痛不已,他的脖子上痒痒的,他随手拍去,水渍中带着一些坚硬的毛刺,可能是一只不幸被浸没在他汗水中的小虫,他想到,但那些水渍并不像汗水那样干净,反而有些黏腻,他将短小的手指放在鼻子边,闻到了一股血液的臭气。麦基停住了,他在一开始的时候以为自己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受了伤,但没有,他喘息着,又一滴腥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脖子上,麦基突然意识到,他没有受伤,但精灵也许有,他把凯瑞本放下来,熟练地抚摸他的面孔与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但一碰到精灵的嘴唇他就僵硬了,血正在从精灵的口中溢出,这并不意外,但让麦基不禁一阵眩晕的是他还触摸到了已经让他颇为熟悉的毛茸茸。
那是虫子,有虫子从精灵的嘴里爬出来。
麦基猛地缩回手,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到另一边,墙壁上坚硬不规则的棱角撞得他疼极了,但他顾不得这些,他看不见,但他可以想象得出也许精灵的身体里已经满是那些虫子,虫子在他的身体里繁衍生长,吃空了他的内脏,吃空了他的脑子,而一直和麦基说话的人不过是个被虫子控制着的傀儡而已,它们让侏儒背着它们的巢穴,就像是海边的寄居蟹背着海葵那样,只是它们要比海葵可怕得多了,如果它们到了它们觉得合适的地方,麦基会怎样?是会马上被吃空——就像凯瑞本,又或是被拖去作为幼虫的孵化器?侏儒连想也不敢想。
他似乎听到了精灵在呼唤他,但麦基已经完全无法如平常那样思考了,他拼命地逃了出去,远离虫子和精灵,他跌跌撞撞地跑了很久,直到自己的膝盖再也无法承荷住他的体重与头脑发出的奔跑的命令,让他狼狈不堪地扑倒在地上,地面上的冰层就像是涂抹了毒药的岩石那样烧灼着他的面孔。
侏儒要过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又能看见了,他匍匐在一群冰笋里,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白茫茫或是半透明的,但那些光线与形状就足以麦基贪婪地看个不停,他太喜欢“看”了,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这个能力后——喜悦从他的内心深处涌出,让他忘记了所有的一切。但在一抹明亮的色彩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的时候,那些肮脏而又卑劣的记忆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子里。
那是一个精灵,有着如同晨曦般的淡金色长发,如同倒映着无瑕晴空的湖泊般的眼睛,他披着一件深褐色的海豹皮斗篷,却像是一个国王披着他的白鼬皮冕袍。
他向麦基走过来的时候,侏儒后退了。
“请……”麦基就像是没法儿准确地找到自己的舌头般地说:“请原谅我……我,我……凯,凯,凯瑞……本……”他想说他不是有心的,他只是太害怕了,太累了,又或是虫子带着的毒液让他变得疯狂了,但在精灵放下膝盖,跪在他身边,将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说谎,他什么都说了,虽然不断地被啜泣与哀嚎打断。
凯瑞本耐心地听着,当侏儒终于发现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带着生者的温度而面露疑惑的时候,“你还没发现吗?”精灵游侠说,“这是幻境。”
侏儒看向四周,又提起双手,看自己那个曾经被虫子咬过的地方,他的手掌不算完好无缺,他在幻境的迷惑下爬了很长一段路,所以上面都是划痕,但没有虫子咬出的那个小窟窿——即便有着精灵的雪蜜与药水,那么在这样严重的伤势痊愈的时候手掌上也不应该留下划痕。
精灵站在一边,看着侏儒的神色逐渐从恍惚,到明了,又从明了转向回忆,再从回忆转到现在,之后他终于露出了悔恨的神情,很显然,他记得之前自己做过什么,因为他在与精灵对视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哀求与歉意。显然,在大部分精灵之外的人的想法里,被抛在这里大概是麦基最好的结局了。
但凯瑞本并不是精灵之外的人,他俯下//身体,拍了拍侏儒的后背,“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说:“麦基,你知道矮人会怎么做吗?”他微笑着说。
侏儒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们会给我喝点蜜酒,也就是他们的圣水,”凯瑞本说:“然后在我的脑袋上砍上一斧子,尽快地结束我的痛苦。”当然,他没有说矮人只会在确定同伴再无生机的时候才会这么做。
“所以,”精灵说:“你并没有犯下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对于一个侏儒来说,麦基确实已经很出色了,他向侏儒伸出手:“还能走吗?我们要尽快找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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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的确是个相当棘手的场面。”曾经的不死者说。
他站在一扇很大的窗户前,这种有成年男性那么高,以及他伸展双臂后那么宽的玻璃在另一个位面是种昂贵的货物,只能在王庭、城堡与强大的施法者的宅邸里才能看见,而在这个位面,它们就像岩石一样常见,触目所及,到处都是这些反射着阳光与灯光熠熠生辉的平面。
说到灯光,据说在极其遥远的过去,在挂满了悬浮城市的魔法帝国里,魔法带来的光芒可以与阳光与月光争辉,但在这里,人为的光芒却能让黑夜变成白昼。
他还看到了宽阔的道路,高大的楼宇。这些如同河流一般宽阔的道路像是没有起点,也没有尽头,它们连接着这座巨大城市的每一个微细的部分,表层就像岩石一样坚硬,上面描绘着黄色与白色的条纹,用黑铁制造,有些以刷着彩色油漆的栏杆,有些以暗绿色的植物种植带间隔,在它们交错的地方,有用灯光来指挥车辆与人类何时通行的装置,还有深蓝色的指示牌,注明你现在的位置。如同金属盒子一般但要巨大得多的机械车辆在它们之上行驶,运载着数以万计的人类,它们密集的就像是行走在叶脉上的蚂蚁群落,一只紧挨着一只,铺满整个道路。
“那是堵车了。”异界的灵魂说,当然,这个说法有点不太正确,因为它在这里就不能说是异界,而是本地土著。
巫妖懒得说些什么,他可以说是着迷地看着这个世界,那么多的人类,那么多的无信者,他几乎要懊悔自己竟然不是一个神祗,如果他是一个神祗……那该有多么地欣喜若狂啊。
而异界的灵魂也没有再关注他的同居人,它正忙碌于寻找自己的记忆。
可怜的幻境,如果进入它的不是异界的灵魂而是巫妖的话,也许他们还没那么快地醒悟过来,毕竟幻境本身有着属于这个位面堪称无限的记忆,它们可以填补到不速之客的记忆中,营造出真实到令受术人无法质疑乃至摆脱其控制的虚假幻象,但请注意了,它的创造者毕竟只是与巫妖同一位面的大能者,那位可敬的存在还没能达到可以窥视与了解到另一位面的强度,特别是另一位面奇特到根本无法用本位面的任何一种知识来解释的地步。
这是一个没有魔法,也没有神祗,只有科学的位面,它与巫妖所在的位面之间的差别何止几个无底深渊,反正幻境根本没法儿补足所有的纰漏。
看看外面那只轰鸣而过的飞机,是的,它创造出了飞机,但它从异界的灵魂破碎的记忆中找出的飞机是个难以理解的东西,所以巫妖所看到是巨龙与侏儒的飞艇的混合物,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劣质的塑胶玩具,只是大了点,而且还在不断地打嗝,每打一个嗝就会从嘴里跳出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类。(不,我们从不这么下飞机。)
还有异界的灵魂最为渴望的电脑和电视,它们被合二为一了,问题是幻境弄不明白关键所在,所以巫妖看到了一群微缩的地精在屏幕里面敲着玻璃控诉着制作者限制它们的自由,要求地精权什么的。
“你在找什么?”巫妖问。身后的人一直在翻动各种东西。
“我在找我的名字,”异界的灵魂说,“但我忘记身份证在哪儿了?”所以它去翻了快递盒。
“你叫‘采姑娘的小蘑菇’?”
“不。”
“忧郁的灰色三明治?”巫妖捡起一个纸盒。
“不。”
“梅川库子?”
“不。”
“我的眼睛里饱含泪水,只因为我爱这片薯片爱的深沉——这个名字真长,对你们的习惯来说。”巫妖又发现了一个几乎有着同样长度的名字:“我曾经喜欢过的妹子……全都被悟空打死了——悟空是谁?”
“一只猴子。”
“这里也有兽人?”
“不。”异界的灵魂绝望地说,它看向镜子,镜子里还是一团,是的,虽然它看得见自己的手,但想要看全身的时候,还是一整块儿马赛克,无论是从镜子里,还是水里,或者是巫妖的眼睛里——哪怕他很遗憾自己在这里居然不是一副光亮的骨头架子。
这不公平!(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幻境(7)
,明天下午一点前更换——因为这是答应大家的双更章,所以会有八千字,但只有四千字,嗯,所以可以说是赠送一章,谢谢大家~
前奏
收割者异乎寻常的愤怒。
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生于混沌海的收割者——一种骨架内可以容纳一个小型的巨蟾家族的不死生物一直作为这个混乱位面的首席刽子手而存在,他们免疫精神攻击,减免大部分的法术伤害,力大无穷,动作敏捷,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在时时变化莫测的混沌海内无需锁定力场就可以自如地出现在每一个地方……寻找任何一个适合那柄无形巨镰的脖子,被那种混乱化的,为了击破伤害减免而制成的武器攻击到的任何生物都必将在混沌力量的震慑下受到不断的痛苦折磨……直至因为无法忍受而放弃,溃散,成为混沌微乎其微的一个部分。
因此这些混沌海的宠儿很少会遇到那么棘手的敌人——一个披着粗陋灰色斗篷的圣骑士,也许因为在混沌海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原因,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碎不堪,唯一的装备就是色泽暗淡但细密紧凑的链子甲,与一柄毫无装饰的长剑,不过这并不影响他高昂的战斗意志与强悍的战斗力。显然比外观更加可靠的双刃剑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地迎上拖曳着灰黯闪光的镰刀,在自身的伤口如同混沌海的变化那样频繁增加的同时,无所畏惧的外来者令更多数量的细小伤口在白色的骨架上累积,虽然其中一部分转瞬间就恢复如初,但更多的裂痕连接在一起,连成一片危险的细网……惨白的骨骼发出不祥的呻吟,收割者感到了恐惧——往往这种感觉都是他们赋予别人的。灭亡的预感让他有了退却的**,却因为被混沌海强迫执行着宣判守序生物死亡的扭曲命令而犹豫,最后还是一种微弱的,奇特的,类似于哭泣的声音为他做出了决定——熵之收割者放弃了自己的使命,发动了一天只有一次使用机会的位面传送术,消失在过于热情的敌人面前。
圣骑士低吼一声,驱散了收割者最后一次悠长而阴冷的恶毒吐息带来的负面影响,随后,他不得不直面在这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位面中也算得上最为棘手的事物之一——超过五百只巨型蟾蜍聚集的产卵石。从这种混沌海本地生物的产卵石中会产生出一股混沌流体。巨蟾能够识别这些流体并逆流而上,聚集在产卵石的周围产卵以及受精,而它们的意志甚至能逐渐将一颗桌面大的产卵石扩展为一个大陆。但巨蟾们如此的举动,有时会令随着产卵石成长的混沌流体转化为巨大的混沌风暴,最糟糕的是,死亡的巨型蟾蜍会成为产卵石的守卫,顽固,勇猛,难以消灭的石头守卫者会撕碎任何一个敢于伤害到风暴源头的生物或者非生物——伴随着狂暴的飓风,难以计数的火焰,灰烬,碎石,沙砾,冰雹,甚至能量的凝结体……从这块基本上已经自成体系的小型大陆上以外来的守序者为目标疯狂地喷吐,好像一场盛大的,但上下次序颠倒了的大型多物质流星雨。
很快,狂乱的巨蟾繁育地就像真正的石头那样砸碎了一块孤零零的海面后快速地离去,犹如哭声的气流余波维持了一段时间后也完全消散了,它留下的只有比起这个混乱位面的其它地方显得十分“洁净”的庞大条型区域,虽然很快就会被填充进更多的混乱物质,不过现在看起来极其类似于布满灰尘的桌面上被手指抹过的一条痕迹,也正是因为如此,唯一停留其间的东西也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小小的,安静的,舒适的,但是黑暗的空间。
原本带着微笑的面孔瞬间变得严肃,圣骑士周身燃烧着纯净的火焰,尤其是前额,好像头骨里藏着一枚太阳。
握住他手臂的力量已经放松,在灰色长袍宽大的袖口重新垂落之前,圣骑士敏锐的视力已经看见了那只惨白的手骨,它的形状类似于人类,但很明显的,人类的手指指骨最多只有三节,而非他现在看到的四节,这意味着眼前的不死生物是由精灵或者偏重于精灵血统的半精灵转化而成的,这个发现即便是神祗也会惊讶,自从魔法帝国覆灭之后,几乎就没再出现过精灵转化的巫妖,即便是被魔鬼引诱而堕落变质的精灵——大巫妖,多么陌生的名词,相关的书面记录大概只有大陆上最为古老与隐秘,以半停滞的时间与空间保护着的几个图书馆里才能找到。
它无声无息地退入未被光明波及的黑暗里,微微抬起的雪白头骨轮廓在兜帽的阴影里显得分外清晰,“他”凝视着光明,似乎并不像其他的不死生物那样憎恶再也无法企及的东西……细微的,转瞬即逝的情绪波动被圣骑士敏锐的捕捉——没有贪婪,没有嫉恨,没有愤怒,没有**,平和而柔软,除此之外只有孩子般鲜明的好奇与几分跃跃欲试,假如不是那几乎可以凝结为实体的纯净负能量,被拯救者几乎以为眼前这个腐朽而污秽的尸骨中隐藏着一个还未被罪恶污染的纯洁灵魂——事实上这绝对不可能。
“无论你为了什么而伸出了手。”圣骑士严肃地说,“以泰尔的名义,我发誓你必将得到我的感谢。”
不死者空洞的眼眶里,细小的红色光点跳跃了一下,圣骑士可以感觉到若有若无的愉快情绪流淌过自己的身体,这个巫妖还很稚嫩,他甚至不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感情,或者说,还拥有感情,年老的战士惋惜着他错误的选择,目光更加坚定:“说出你的要求。”然后,我将以泰尔的名义,达成你的愿望,然后,解放你还不曾完全堕落的灵魂。
兜帽中的头骨左右转动了一下,骨架向后退了一步:“咕~~,”他不知所措地说:“要求?……呃,说声,谢谢?”
然后他的身体上泛出了白光,比圣骑士身上的要黯淡的多,却更为柔和一些,突然的变故让巫妖受到了惊吓,狭小空间的气流变得紧张起来,如同枷锁一样控制了圣骑士的行动。
圣骑士苍老的面容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是的,一个隐蔽的,简单的侦测,只是为确保自己不被巫妖的谎言误导或者利用,可即便是他也没想到,真地会有一个不死生物,纯粹的,不为任何目的去挽救除了自己之外的生命,这几乎颠覆了几千年来对于巫妖的定义,无论是九层地狱之巴托还是祝福地域之极乐境。
涌动在圣骑士身上的白光迅速地扩大,他的身形变得更为高大,巍峨,光辉璀璨令人不敢直视,最后展现的形貌让巫妖无法遏止地风中缭乱——公平者,戒律者的保护者,公正与正义之神泰尔的化身,他雷霆一样的声音从上方犹如凝固的熔岩一样落在巫妖地头骨上:“以神上之神的名义,你将因你无私的善举而得到救赎!”
骨头架子的上下颌骨之间的距离慢慢地加大,假如他还是个人类的话,我们或许可以将之形容为“嘴巴里可以塞进一个龙蛋”。救赎,当然,他知道“救赎”是什么意思,而且可以完美的拼写以及读出它们,但这个词和他的关系也应该到此为止了,不是吗?
显然命运已经如同混沌海那样陷入彻底的歇斯底里,巫妖的茫然与不知所措被泰尔的化身解读为重返光明的激动与震撼导致的反应不能,他严肃地举起仅存的一只手臂,公正的戒律之神温暖,凝重,不容违抗的力量如同倾覆的大海压向不死者的躯体,其中蕴含的正能量咆哮着将巫妖体内所有的负能量驱逐殆尽,然后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它们的工作,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宝石命匣扭曲,破碎,化为粉齑,被谨慎地藏在里面的生命本质被迫还原到自己的躯体内——在死亡时接受过的坚韧检定增强版在神祗的呼唤下再次喜悦地降临,开始慢慢地蚕食巫妖地意志与精神……多难得的二次经验,巫妖嘲讽地想。难以言喻的苦痛缠绕在数百年里每一缕记忆与思想上,敲打,研磨,仔细地寻找可能存在的任何一丝缝隙,无法摆脱,无法忍耐……直到所有的检定都已完美的结束时,不死者还在竭尽全力的,用身体与灵魂发出最为悲惨的尖叫,他感觉到身边有个声音正在请求他停止,但是巫妖不无恶意的予以忽略,虽然他知道这过于漫长与深刻的酷刑确实已经结束了,但不管怎么说,作为邪恶的不死生物,没道理不为自己受到的伤害与折磨收些利息……至于对方是否应该为他的痛苦负责,嘛……这不在巫妖的考虑范围以内。
他睁开眼睛_——哦,他现在有了眼睛了,眼球壁、眼内腔和内容物、神经、血管,以及保护它们的眼睑,睫毛一应俱全——巫妖眨了眨眼睛,眼前的景象有模糊变得清晰。
混沌海唯一的宁静与安全之地,瑟里斯人的禅寺,别具特色的青灰色岩石以及布置简单而干净的房间告诉了他身处何方,空气平缓地流动着,巫妖察觉到自己在本能地轻轻地呼吸,心脏也在有规律地跳动,血液在血管里流动。
有些生疏地控制着这个躯体坐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穿着的是纯白色的细麻长袍,是泰尔的牧师们最喜欢的那种,上面还残留着微弱的神力——公正的泰尔,您或许还应该在我的前额上刻个天平或者战锤(泰尔的圣徽是在战锤上放置的平衡的天平),这样才能更好地体现这个纪念品的价值——为了您诞生之前,之中,之后的漫长时间里,第一次,也许也是最后一次的混乱行为!?
用于藏匿重要物品的次元袋还挂在腰侧的老位置,相距不远的小指上防护性的琥珀戒指也依然完好无损,镶嵌着黑蛋白石的额冠好好地保持着原有的隐形状态卡在头上,瞥了一眼身侧,一根顶端隐藏着斑点靛苍石,黝黑无光的独角兽角法杖静静地躺在主人身边……巫妖暂时可以确定自己还未遇到任何损失……不,他阴沉地想,我失去了一件灰袍,还有晃荡着一身骨头到处乱走恐吓人类的自由。
***
不死者的意识之海是黑暗而又静谧的。
在这里,他得以恢复到最爱的状态——完整而光洁的骨头架子,几乎让他与识海融为一体,空荡荡地悬浮在半空的灰袍,他的眼眶中跳跃着针尖般的绯红小点——满怀恶意地注视着那个卑劣无耻的入侵者、盗贼,无用的废物与粪便。
微微晃动了一下轮廓模糊的身体,散发着乳白与矢车菊蓝光芒,努力缩减存在感却很难成功的灵魂不安而谨慎地瞥了一眼以优雅的姿势漂浮在黑色底纹中的骷髅——即便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架与一条抹布色的床单也能够营造出哥特艺术氛围的巫妖。
lich,大概在十几天之前,这个名词对于不怎么爱好游戏的它来说,还很陌生,唯一的印象来自于网页的弹出广告——身边环绕着雷电与花瓣,据说喜欢穿裙子的骷髅人妖……没想到会有一天和一个真正的巫妖共享一具身体。
穿越,该死的穿越,或许有人会对这个机会垂涎三尺,但作为一个爱家人士来说,十里外的公园就已经是异世界了。灵魂苦恼地波动了一会儿……它的记忆非常凌乱,它记得父亲,母亲,电脑,网络……柔软温暖的床铺……栅栏里伸出来五六朵攒在一起的大蔷薇花……炸鸡、啤酒、烟……微博……无法计数的书籍和信息……但它遗失了自己,男性?女性?年龄?履历?喜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最重要的,自己的姓名——它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