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节 寻找
听了许岩的咨询,朱佑香微蹙秀眉,默然沉思。
过了好一阵,她才说:“许公子您的这个问题,吾确实无法给您解释。在启蒙期,修炼的时间不宜超过三个时辰,运转周天不宜超过三十六次,这是当年吾师给吾的教导,他说,这是因为刚通的经脉还很脆弱,需要温养,不可负荷过重,以免无法承担,造成损伤。
白鹿书院里的先生也曾给吾说过同样的话,说得和师尊差不多。因为吾在启蒙期时候不曾试验过长时间运转经脉灵气,所以现在许公子你要问吾此事到底有何弊病,吾还真说不上来。不过,既然是诸位尊长前辈都这么说,吾觉得,这肯定该有道理在里头的。
在大明修真界,初学者不宜长久运转经脉,这是个基础常识来着,就跟一加一等於二一般,从来没有人问过为什么。”
听朱佑香这么说,许岩陡然兴奋起来——常识?所谓常识,那是针对那些资质平庸之辈的,而自己搞不好是那种天赋异禀的修真奇才呢?在天才面前,所谓的常识算个屁啊!
那次不听朱佑香的教训,自己不知不觉修炼了整整二十四小时,最后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反而修为大进,连文修之都把自己误认为是“内功高手”了——所以,许岩便对朱佑香的说法有些怀疑了,他觉得,朱佑香给自己制定的修炼计划太保守了。
所有许岩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都说了,那些投身名门正派循规蹈矩跟着师傅一招一式辛辛苦苦学艺的,最后顶多也就能出来混个二流角色一刀领死。他们是绝对没前途的,最终只能衬托了主角的英明和强大。
而那些充满叛逆精神的天煞孤星们。他们跳崖就能遇到绝世高人学到盖世神功,走火入魔就能“天地交泰阴阳融合冲开了任督二脉”于是平添一甲子功力。十几岁少年出来行走江湖就能把那些“辛辛苦苦修炼三十年”的宗师和掌门秒杀得跟狗一样——你想想,从小看着这样的武侠小说长大的许岩同志,他怎有耐心老老实实地按着朱佑香的计划来慢吞吞地每天只修炼三个时辰?经脉受损,这算什么啊,人家里都说了,哪怕经脉爆炸都不怕,说不定还能帮自己意外结成元婴呢?
总而言之,许岩坚信:循规蹈矩听师傅话的人,那是决计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只有那些不走寻常路的少年,他们才能成为巅峰的高手。
许岩琢磨着,搞不好,这是自己发现的一条捷径?自己天赋异禀,继续修炼下去的话,从此就能进展一日千里,连续突破引气期凝神期练气期然后很快就能超越朱佑香达到筑基金丹元婴然后破碎虚空白日飞升?
看着许岩跃跃欲试的兴奋表情,朱佑香自然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她淡淡说:“公子。你现在感觉不到异常,或许是因为你修炼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很长,也或许你只尝试了一次,损伤还没有造成。恶果并没有显现——”
她正视着许岩,沉静地说:“当年师尊曾跟吾说过,说很多初涉修真道的修行人。总想着另辟蹊径,总想着抄近道、捷径。把师门前辈的总结和经验看成是老生常谈,总想想另寻别路好一夜登天。
师傅说了。这些人真是愚蠢,师门之中的那些训导和讲解,便哪怕是最浅显的老生常谈也好,当初为了把这个教训总结出来,不知有多少修真前辈在这上面吃了大苦头。
现在我们所走的修真之道,已是无数前辈趟过荆棘和丛林开出来的道路了,就算这条道有些艰难,但总算是被证明能走通的一条路。每一门修真功法的建立,都是建立在无数失败前辈血泪的基础上,经过岁月的沉淀而成。如果有人自恃天赋良好,放着能走的路不走,却硬要在那荆棘之道上另趟出一条道来——这样的人,最终侥幸能成功的,只怕是万中无一,更多的人,却是贪图那一点快捷的便利,虽然开始进度快了,却是打错了基础,荒废了天赋,走入了歧途。到后来,他的修炼进度会越来越慢,停滞不前,直到寿元渡尽,他还是徘徊在低阶境界不得突破,那时候才知后悔莫及。”
朱佑香这么说着,简直就是拿着手指在戳许岩的额头一般,他羞愧无地:是啊,自己居然以为,以自己一人的才智,就能超过大明修真界千百年来才智之士的智慧集合?自己刚刚踏入修真道呢,便开始怀疑起引路人的教导了——这是何等的狂妄,何等的无知!
一时间,许岩脸红耳赤,真不知该如何面对朱佑香了。好在这时候,有一件事情引开了朱佑香的注意力:一辆云梯消防车轰隆隆地开进厂区里。
朱佑香诧异地问许岩:“这辆车子,是干什么的?”
许岩很高兴有个话题引开了朱佑香的注意力,他知道文修之的打算,说道:“这多半是要用云梯送人上屋顶了——他们打算在屋顶打开一个洞,从洞里对那魔魇进行麻醉和射击。”
“哦,这多半是那位文先生的主意吧?他想得倒是挺周全的,就算武器无效,那魔物灵体也逃不出来。”
“呵呵,确实是文大校的主意。”
当下,两人都不再说话,看着那台轰隆隆的云梯消防车一路开到了仓库的边上,然后,一队背着武器的士兵和警察顺着梯子爬到了屋顶上,好在这种老式的仓库屋顶是平顶的,即使上面站了十几个人也是绰绰有余。有人携带了破墙用的冲击钻、大锤和铁钎,当下,一帮人便站在屋顶上叮叮当当地砸起洞来,轰隆轰隆的响声一片。
接下来发生的事,许岩就有点看不明白了:士兵们在仓库顶围着那个洞在那望了一阵。却没见他们动手。过了一阵,有个军官跑到屋顶边上对下面喊话。因为隔得远,许岩也听不清他在喊什么。倒是朱佑香听得清楚,她告诉许岩:“他在跟下面的人说,仓库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清,让下面的人给上面找几根强力的手电筒来。”
手电筒是常用的警用装备,自然不难找,下面很快就找来了电筒送了上去。但事情依然不顺利,过了十几分钟都没见什么动静,屋顶的突击队员和下面的支援人员在来来往往地喊话。好在许岩有朱佑香这个顺风耳在身边解说,总算也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朱佑香告诉许岩:“上面的人用手电筒从洞口照进去了,但仓库里的货物和杂物很多,找不到那个凶手。。。他们请示下面该怎么办。下面的指挥部正在商量——哦,他们商量出结果了,他们要上面的人在屋顶其他地方再打多一个洞,再找找看。。。哦,他们又开始钻洞了。。。”
许岩干咳一声:“这个,轩芸你倒是不用跟我说。冲击钻打洞的声音,我还是能听到的。”
看着士兵们远远地在屋顶上打洞,许岩等得无聊,忍不住问她:“轩芸。你觉得,我们这一趟的行动,能成功吗?”
朱佑香摇头说:“不好说。这次的魔物灵体很聪明。如果文先生不小心应对的话,只怕要吃个大亏的。”
“很聪明的魔物?”许岩吃了一惊:“轩芸。同样是来自魔界的魔物灵体,难道还分聪明或者蠢笨的吗?”
“那是自然。同样是人类。也有聪明和蠢笨之分,魔物中间自然也分聪明和蠢笨的。”
许岩点头:“这倒也是。那,轩芸你怎么知道这魔物灵体很聪明呢?”
朱佑香淡淡说:“一般的魔物灵体,只懂得杀戮和对血肉的渴望,听到人声和响动,它们就会自动冲出来叫嚣和示威了;但这次,士兵在屋顶钻洞,这么大的响动都没能把那魔物给引出来,那很明显,它是躲藏起来了。”
许岩听得聚精会神,忍不住说:“你是说,那魔物知道这是来消灭他的,它感觉到威胁,所以躲藏起来吗?”
“呵呵,许公子,你这样说,又把那魔物说得太聪明了些——低阶魔物的智力也就跟动物差不多,他们只有本能,还谈不上智慧。
在它们看来,人类,哪怕是人类中的士兵也好,也算不上威胁,只能算食物而已。这个魔物灵体还没见识过你们地球兵马的枪械武器,它根本就没有恐惧,更不会因此躲避。。。吾猜测的话,此獠躲藏,多半是因为屋顶太高,它上不去,也没法捕食屋顶上的人类。于是,它就隐藏起来,等着屋顶上的人类放松警惕,说不定就会自己下来了,那时候它就冲出来大开杀戒了。”
听得朱佑香的叙述,许岩不禁打了个寒战——朱佑香的叙述,让许岩想起了动物世界里播放的鳄鱼。为了捕食,狡诈的鳄鱼能连续数天一动不动,把自己伪装成飘浮的烂木头,等待牛羊前来喝水然后上当。现在,这个魔物的战术,几乎就跟那鳄鱼一模一样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顶着**辣的太阳,士兵们又在屋顶上的不同位置又打了三个洞,但结果还是一样,依然没发现目标。
这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多钟,士兵和警察们没能吃上饭,很多人都是饥疲交困,疲惫不堪。那些守外围的警察,很多都偷偷跑到树荫底下闲坐乘凉了。
事先定下的策略遇到了阻碍,指挥部不得不开始紧急商议对策。
托福朱佑香的神奇耳力,她连指挥部那边的讨论都听得到,她告诉许岩:“指挥部那边吵得很厉害,文先生在追问那位胖胖的官差头子:‘凶手到底还在不在仓库里面?’
那官差在不停地抹汗,他好像也没什么自信了,但还是坚持说襄城的官差一直在现场守着的,他本人亲自在现场督阵,那凶手不可能逃得出来。。。哦,这时旁边有人说,搞不好在官差到现场之前。那凶手就已经逃掉了呢?
但又有人反对,说门始终是反锁的。即使警察没来,那凶手也没地方逃啊!
又有人说。讨论来讨论去也没结果,干脆别磨蹭了,打开大门,进去搜查算了。这边有几百的军队和警察,装备齐全武器精良,有什么怪物也完全对付得了,何必这么磨磨蹭蹭呢?
文先生没说话,他的脸色有点吓人——呃,他发火了。他把那个提议打开大门的人给吼了一通,骂得很厉害,骂了一些很难听的话,这个吾就不便给公子您复述了。最后,文先生生气了,命令他们立即拿生命探测仪来,他要围着这仓库外墙一寸寸地搜,不信找不出那家伙来——公子,请问。什么是生命探测仪?”
朱佑香望着许岩,脸上满是疑惑。
“生命探测仪”,这玩意,许岩倒是常常在电视新闻里见过。尤其是前几年的蜀中汶川大地震时候,那些救灾的新闻里常常听说这玩意的名字,说某个救援队依靠生命探测仪。找到了被埋在地下n天的幸存者,又挽回了一条生命。
许岩挠着头:“我也不懂这玩意。不过,我听说了。只要有活人,哪怕被墙壁啊泥地啊什么隔着,它也照样能找到的。”
朱佑香赞叹道:“这不是隔墙视物了?真是厉害啊!公子,贵地器械格物之妙,毫不逊色于我大明的法宝啊!”
指挥部下了决心,执行也是雷厉风行,不到十分钟,两辆武警车便飞快地驶进了厂区,几个消防队军官提着几个深色的箱子,快步向仓库那边走去。
朱佑香继续给许岩现场直播讲演:“又有新的官兵到来了,文先生在问他们问题,问他们这个探测器能探测多远的距离。。。他们回答说,这是最新式的雷达生命探测仪,十二米以内,只要有活人存在,基本都能探出来。文先生指着那个仓库问他们说,现在怀疑仓库里面藏着一个极其凶残的歹徒,不能打开仓库的门,隔着外墙,他们能不能确定人在不在里面?
那几个官兵显得很自信,说这仓库并不大,只要里面有活人,我们肯定就探得出来。。。好,他们开始干活了,他们在仓库的墙边打开箱子,开始做测试。。。哦,他们又换了个地方做试验。。。他们到仓库的后面去测了。。。那几个官兵回来了,他们跟文先生说,他们敢确定,仓库里面是没有活人存在的。
那个官差头子不同意,他插话说里面绝对有人,他们一直在外头守着,歹徒不可能逃得掉,准是他们的那测试仪坏了;
几个官兵说了,绝对没有活人,他们的测试仪也没坏,因为他们用了三台生命测试仪同时测的,结果都是说没有人,不可能三台仪器同时出错的。。。
那个官差头子说,我们这么多人,几百双眼睛都盯着的,这么多人看着,难道还不如你的三台仪器?
那几个官兵说,这种事不奇怪,人会被骗,但仪器是不可能被骗,只要有活人在里头,只要有活人呼吸,他们就一定能探得出来!
嗯,两边吵起来,吵得厉害,文先生脸色很难看,他好像又要发火了。。。果然,文先生果然又发火了,他把两边都骂了一顿。。。他下命令说,打开仓库的门,要进去全面搜查。”
听到这里,许岩失望地叹了口气:“我们要空跑一趟了。那魔物已逃掉了,仓库里准是空空如也了。”
“公子为何这么说呢?”
“轩芸,你自己亲耳听到的,消防队的专家都亲口说了,他们一共用了三台探测仪来检查,都说里面没有人存在了。”
朱佑香深深地凝视着许岩,她轻声跟许岩说:“公子,您方才怕是没听清楚:他们说的是,里面没有‘活人’存在了。”在“活人“二字上,朱佑香加重了读音。
“没有活人存在?这有什么区别吗?”
话音未落,许岩便发觉了不妥:几个消防队的专家口口声声说仓库里面绝对没有活人了——但是,已经被魔物灵体附体了的人类,还算不算活人呢?
许岩不清楚生命检测仪的工作原理,但对那些魔物灵体,他却是亲眼见过的:那些被子弹打得支离破碎都还能活动的怪物,他们还是正常的人类吗?与其说他们是正常人类,倒不如说他们是丧尸或者僵尸之类怪物了。
如果生命检测仪的是专门针对人类的生物频率的话,搞不好还真探不出它来!
不行,得赶紧提醒文修之才行,怪物很可能还在里面,进去的话很危险——文修之这家伙虽然有点不靠谱又狡猾,但他毕竟对许岩还不错,又是陈遥雨的舅舅,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倒霉,许岩还是有点不忍心的。
而且,如果怪物还藏在里面,文修之打开大门,就是给了那怪物一个逃出来的机会,万一被它逃走了,不知要祸害多少老百姓!
许岩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拨打了文修之的号码,电话响了两声,然后,他听到了语音声:“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
许岩茫然:文修之居然挂断了自己的电话!(未完待续。。)
第九十节 崩盘
许岩拿着手机,茫然若失。他犹豫了下,对朱佑香说:“我还是过去当面跟文修之说清楚吧,他要是把那怪物放出来,那就麻烦了。”
“公子,不用去了。”
“啊,为什么?”
朱佑香没有答话,只是把身后的佩剑轻轻地连輎解下,摆到了许岩的面前。就在许岩的眼前,那把蝉翼剑正在有节奏地震动着,发出低沉的呜鸣声。
朱佑香摇头,她叹道:“公子,迟了一步了。那魔物,已经冲出来了。”
话音未落,仿佛是为朱佑香的话语做注释一般,只听到现场一片枪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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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盘了!彻底大崩盘了!
文修之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事实上,在下令打开仓库门进去搜查的时候,文修之还是很谨慎的,虽然他已经相信了消防队专家的说法,认为仓库里确实已经没人,凶手确实已经逃走了,但他还是命令由钟队长带领的十五名士兵全部带上了网枪、电击枪、电棍、麻醉枪等非杀伤性武器,同时要求他们,一旦发现目标,第一时间立即高声呼叫,让其他战友增援,不要孤军作战,千万不要贪功恋战。
为了预防万一,在仓库的门口,文修之还做了第二手安排:在仓库门口安排了一队持枪的特种兵负责警戒,防止那疯子逃出仓库——有突击队,有接应队。做出这样的安排,文修之自认为已是十分周密。万无一失了,他怎么也想象不到。最后事情居然会变得一团糟。
仓库的大铁门被打开以后,人们看到了,仓库里黑洞洞的,到处都堆放着一堆堆高耸的废弃布料和化工原料桶。看着那黑漆漆的过道和堆放过人的货物架,所有人都大皱其眉:这么狭窄的地方,光线又差,障碍物又多,即使凶手真的在里面,要把他找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仓库的主管被找过来。在仓库的门边指点着找到了了照明灯的开关,但不知怎么回事,这灯居然不亮。那主管满头大汗地折腾了一阵,最后战战兢兢地告诉文修之,可能是线路出故障了。
文修之不耐烦地喝道:“那就赶紧去修啊!”
“可是首长,灯的线路在仓库里头,得进去才能修,在外面是没办法修到。”
专案组中也有几个电工技术方面的人才,他们围在那里研究了一下。然后回来告诉文修之:很有可能,是刚刚在屋顶砸洞的时候,破坏了仓库里照明灯的供电线路。那主管说得没错,要抢修的话。必须要进到仓库里头才能办到,在外面是没办法的。
“通知供电局过来,能修吗?”
“即使供电局的来了。他们也是得照样要进里面才能修好的。”
文修之紧紧地抿着嘴,脸色铁青。这时候。对这次的行动,他已经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了:部下随便在屋顶上钻了几个洞。居然都能把暗线给弄坏了,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差了,好像一切事情都在跟自己作对似的。
但文修之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知道,即使把先前闯祸的那帮人给痛骂一顿,这对解决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帮助。这时候,不管怎么样,自己都只剩一条路,就是硬着头皮继续前进了。
这时候,文修之唯一想到的补救办法,就是找来了一批警用手电筒,给进去的士兵配备上,叮嘱他们多加小心,大家要彼此照应,千万不要落单了。
带队的钟队长很有信心,他爽朗地说请文组长放心,我们特战队干的就是这个活儿,我们是专业人士啊!
于是,专业人士钟队长就领着十五个专业人士的特种兵进去了,其他人在仓库门外等候着。因为仓库的库区很大,足有一千多平方米,要在这么大的黑暗里搜查一个躲起来的人,大家都估计,钟队长他们要找很久的。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事情发生得很快:特种兵进去没多久,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了特种兵的叫嚷声:“那团阴影里,有个东西在动的是什么东西。。。啊,是个人,发现目标了!他就在里边,第二库区——快用射网枪打他!”
“不行,他行动太快。。。网枪打不中他。。。啊。。。糟糕又打偏了!”
“电击枪。。。电击枪在哪里?!快射!”
“电击枪瞄准。。。你妹的,怎么回事,是没打中吗?”
“打中了,但对方好像并未受到伤害。。。第二小队,向我们靠拢!我们在仓库中部区域!”
“麻醉枪射击——啪啪啪,啪啪——啊,文修之我娘你个锤子啊!这什么破玩意,根本不顶用的,打中了都没事!”
“你们这帮棒槌!拿电棍砸他。。。啊~~”
“钟队长被打伤了,快来个人,把钟队长拖出去。。。”
“报告,特战队遭到目标袭击,有人受伤了,目前的所有武器都无法制止对方,五人受伤。。。钟队长也受伤了。。。请求允许撤退。。。”
“还请求个毛啊,带上伤员,快走啊!拿电击枪的断后,挡他一下也是好的——啊——”
“蠢货,你打到刘哥了。。。谁带了真枪的,开枪啊!”
“都没有,文组长不准带枪,没他同意也不能开枪。。。”
“让那姓文的白痴去死——那家伙追着我们来了!快来人增援,带暴力散弹枪来!那些破烂玩意根本不顶用!快啊!”
“不行,这家伙太快了!根本打不中他——啊,救我~~”
“他追上来了!”
“跟这畜生拼了——啊!!”
对讲机里传来的最后一声是一声长长的惨叫,接下来。任凭外边的联络员怎么呼叫,里面都没有了回答。
“报告!文组长。突击队情况不妙,请求增援!”
现场指挥部里鸦雀无声。官员们神色凝重,渐渐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文修之的身上——大家都记得,就是文修之命令突击队进去的时候不准带杀伤性枪械武器的。
文修之脸色铁青得象戴了一个金属的面具,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跳动了几下,流露出狼一般的狠戾表情来。听着部下的报告,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眉头深锁,咬牙切齿的思考着。
现在。文修之已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之中。在旁人看来,他该做的补救办法就是赶紧派带枪的增援部队进去,把那个疯子给干掉,也好把第一批的突击队给抢救回来,怎么样也能救活几个。
但这只是平常人的考虑,作为决策者的文修之自己,却不是这样考虑的——要消灭那个凶徒,这并不为难。但如果那个歹徒给杀死了,不能达成生擒活捉的目的。那就等于宣告,自己所制订的计划彻底失败,这次的行动也是彻底失败。
拿不到活的歹徒,也就没办法试验许岩的灵药。自己的成绩就就根本无从谈起,上级只会记得自己指挥失误,葬送了十几名特战队士兵的性命。
但如果能抓到一个活的狂暴症疯子。如果许岩那边的药对他能有所作用——文修之也不敢奢望许岩能完全把那疯子彻底治愈了,只要就有点疗效。那都算了不起的突破了。这样,自己就可以跟上级报告。说是对怪病f病毒狂暴症的调查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已经发现了可以逆转性治疗的药品。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上级肯定会很高兴的,这时候,自己只要在报告的末尾加上一句,“为了活捉试验用的f病毒**,调查组发挥了英勇奋战不畏牺牲的奋斗精神,钟山队长十五名官兵不幸牺牲,恳请为烈士予以请功和嘉奖。。。”一般来说,看在成绩的份上,上级首长不会太计较这些枝节小事,特种兵伤亡惨重的事,估计也就能含糊过去了。
这么电闪雷鸣的一瞬间,文修之已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哪怕死伤再惨重都好,这次,怎么样都要把那疯子给生擒活捉了!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把那家伙给活捉呢?
钟山队长虽然牛皮哄哄很牛逼的样子,常常跟文修之顶嘴,时常跟文修之闹点不硬不软的矛盾——这也是常事了,基层部队靠着跌打滚爬的实战业绩升上来的军官瞧不起那些机关军官,这也是军中常态了,文修之与钟山的关系不好,但他却是不得不承认,在战术素质和军体素质上,钟山这家伙确实有一手的。而且,钟山带领的特战队也同样是军中各大军区中精选出来特种兵好苗子,无一不是精锐中的精锐士兵。
现在,就连钟山带领的这支精锐特种兵都被对方一击即溃了,这个失败已经充分证明了:事先准备的非杀伤性武器——电击枪也好、射网枪也好,麻醉枪,在对上疯子时候,统统不顶用。既然连最精锐的特种兵都失败了,那些地方上的武警和警察就更不用说了,一个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如果不动枪械的话,不要说生擒了,就是想杀死对方只怕也很难。
如果不能开枪的话,要怎么样才能将那疯子给活抓呢?
这是最关键的一点了,文修之苦苦思索,但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来,事情又出了变故:众人都听到了,仓库方向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
文修之勃然大怒,他霍然起身,喝道:“是谁开的枪?立即查清楚了!”
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原来被文修之安排在仓库门口守门口的那队士兵,他们与钟队长带领进去的突击队都是来自特战队的,战友情深。听到自己的同袍战友在仓库里遇到了危险急需救援,而指挥部却是迟迟不下达进去增援的命令,接应组的官兵实在无法忍耐。为了拯救自己的战友,在一个特种兵少校的带领下,十二名士兵不等文修之下达命令。便自己拿着枪进了仓库。
接应组装备的是货真价实的真枪,但他们的命运比先前的同伴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刚进到库区里,很快就遭到了袭击——看到前面的黑暗中有个影子在晃动。接应组也不知道对面来的是撤退回来的突击队战友还是目标,领头的军官也不敢下令开枪,只能先喊话,结果,他们等来的不是回话,而是黑暗中猛扑而来的一双血淋淋大手。
那是一场黑暗中的彻底混战,血淋淋的疯狂杀戮者冲进了武装士兵的队列中,大开杀戒!
开始时候,军人是因为顾忌文修之的命令。不敢随便开枪,但等到后来,他们就是想开枪也来不及了——在那黑暗中,士兵没法开枪,因为要抓捕的凶犯已经跟自己的战友贴身扭打在一起了,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就这样,在漆黑一片的仓库里,接应组也被打得崩溃了。带队的军官因为走在最前面,也是第一个被打倒的。黑暗中,那些受伤士兵的惨叫、叱骂声和魔物低沉的吼叫声接连不停。终于,在极度的恐慌中。有一个士兵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他大声叫骂着,朝着黑暗中晃动的身影扣动了扳机——黑暗中。谁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打中了那头魔物灵体,不过事后检查。确定他肯定打中了好几个自己人。
这一阵密集的枪声,终于导致了接应队伍的崩溃——如果说只是面对着凶残敌人的进攻。就算力不能敌,大家总还能凭着坚强的意志继续战斗,那这名士兵的这阵乱枪,那就是压断骆驼驼背的最后一根稻草了。想到在这漆黑的库房里,流弹横飞,自己不但有可能会被面前的怪物杀死,还随时有可能被身后飞来的子弹打死——心里有着这样的恐惧,就算是再坚强的战士也支持不住了。士兵纷纷转身逃跑,向着外面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胡乱射击着,阻止着怪物的追击——在这个时候,谁都没再把文修之的那个命令放在心上了。
听到仓库里头枪声大作,听着对话机里传来的惊慌叫喊,文修之便知道,事情又一次大为不好。他知道,事情怕是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控制。因为先后进去的突击队和接应队都是来自专案组里面的特战队,现在专案组直属的武装力量损伤惨重,自己现在手头反倒没了能直接指挥的人手,只能依靠地方上的武警和公安了。
文修之心急火燎——突击队和接应队的接连惨败,这不但导致了惨重的伤亡,还使得仓库门口的警戒力量出现了缺位。现在,仓库正门已经洞开,在那边把守的武装力量,只剩下襄城公安局十几名只装备了警用手枪的民警。
文修之急切地嚷道:“劳局长,赶紧调你们的武警来,让他们带上冲锋枪,一定要封住仓库的门口!绝不能让那怪物冲出来!你快去叫人来!”
劳局长连连点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正要打电话呢,却是听到仓库方面又是一阵枪声大作——比起先前那密集的突击步枪连发枪声,这次的枪声明显是由单发的枪声组成的。听到这阵枪响声,文修之和劳局长脸色大变:“这分明是警用手枪的枪声!”
这时候,一个警察快步冲进了指挥部,他大声嚷道:“不好了,凶犯已经冲出来了!咱们的手枪挡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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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芸,那边好像很忙乱的样子咧。”听着那边传来的枪声大作,许岩不禁咋舌:“文修之不是说不准用枪的吗?怎么现在有这么多枪声?”
朱佑香“嗯”了一声,却莞尔一笑:“没什么的,一点小意外罢了。”
事情的整个经过,朱佑香其实清楚得有如目睹,只是她懒得再跟许岩解释罢了。在她看来,文修之的一系列应对都不甚高明——这样还是说得太委婉了,该说他应对得太拙劣了。
朱佑香之所以有兴趣跟着许岩一起长途跋涉过来看热闹,主要原因就是她对地球这边的正规兵马的战斗力很感兴趣,尤其在面对天灾时候,他们会采取怎样的手段来消除敌人呢?她很想亲眼目睹一次地球官军的战斗经过。
现在看到的情形,委实令朱佑香很失望:地球官兵的武器精练,禁军和地方卫军(朱佑香把文修之带来的中央调查组当成中央禁军,而襄城地方上的武警和警察则被她当成是地方卫军)也都堪称训练有素,纪律严明,士气高昂——甚至要超过大明帝国的正规官兵。
但事情偏偏就这么奇怪,地球官军有那么精良的武器,那么好的士兵,他们的指挥官文修之看着也很精明能干,但他们的作战表现,却是一塌糊涂,被一头魔物灵体弄得如此狼狈。
听着那边传来的枪声和混乱的嘈杂声,朱佑香无动于衷地说道:“文先生该不是无能之辈。。。只是,他太贪了,反倒误了自己。”(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节 遭遇
看着朱佑香神色沉静不说话,许岩心下惴惴的。他正待再问,忽然听见仓库那边又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枪声,然后是一片混乱的叫嚷,有人在大声呼喝,有人在急匆匆地跑动着,那混乱的人声脚步声中透出了一股惊惶的味道。
许岩诧异道:“那边好乱——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那魔物跑出来了,打死了几个人。。。不知怎么回事,他冲破了拦截,冲进了临时指挥部里了。。。现在士兵和官差投鼠忌器,怕伤到了指挥部里的官员,不敢开枪。。。许公子,我们还是不要去那边了,那边太混乱了。”
许岩诧异道:“轩芸,你该不是害怕那魔物灵体吧?万和商场那次,我看你收拾那怪物好像很轻松呢?”
朱佑香瞪了许岩一眼,她没好气地说:“吾当然不怕魔物灵体。。。这有什么好怕的?吾是担心流弹!”
许岩这才明白过来,但随即,他又想不明白了:“轩芸,以你的身手,一般的枪弹,你应该是不惧了吧?”
看着许岩,朱佑香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说:“一般的枪弹,吾自然不惧,可是公子你也不惧吗?如果让别人看到吾枪弹不入,那会有什么后果?
总之,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们等着就好了,有那么多人,总能把那魔物给除掉的。”
朱佑香是这么预计的,但这次,她的预料却是出了偏差。那边的混乱和喧嚷一直没有停息下来。反而是越来越热闹了,而且那混乱和喧嚣听起来好像在向停车场这边急速地靠近。呼喝声此起彼伏:“抓住他。。。拦住那家伙!”
“开枪!开枪打他的腿!”
“指挥部命令,不能打凶犯的头部。要活抓!”
随后响起了几声清脆的枪响声,那枪声已经离停车场这边很近了,有一颗子弹击中了一辆停车场上的警车玻璃,只听“哗啦啦”的一阵清脆玻璃碎破碎声,随即那辆警车上的警报声顿时响了起来。
在那刺耳的警报声中,朱佑香大蹙其眉,她对许岩说:“看来魔物逃往我们这个方向来了,公子,我们还是先避一下吧。等他们把问题解决了再回来。”
朱佑香既然这么说,许岩倒也无所谓,两人转身正待走,朱佑香却是忽然停下了脚步,微蹙秀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循着她的目光,许岩同样低头望去,看到了朱佑香的那把黑鞘的蝉翼剑,现在。那把蝉翼剑正在发出“嗡嗡”的大声嗡鸣声,一声紧过一声。
许岩和朱佑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讶——经过朱佑香的介绍,许岩现在对蝉翼剑的通灵特性也有所了解的。这把灵剑的特点是对魔物和魔气特别敏感。当魔物在数十米以内出现的话。这把剑就会发出低沉的呜声,魔物靠得越近,那示警的鸣声就越响亮。越急促。现在,蝉翼剑几乎是整把剑都在激烈地颤抖着。激烈得仿佛要跳起来了,这只能证明一件事:那魔魇已经很接近自己了!
“公子。要小心了!”
朱佑香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阵急促的“蹬蹬蹬”脚步声响起,从他们身后一辆警车边上突然冲了一个“人”出来。这人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一身灰色的旧工作服,看装束是个普通的工厂工人,但他的衣服上却已经斑斑点点地溅了一大片深红色血迹在上面。在他的腿上,有一摊明显的血迹,鲜血正顺着他的裤管慢慢地淌流下来,让他的鞋面上都是血,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的足迹。
看到这人的第一眼,许岩立即就知道,他就是现在军队和警察全力在抓捕的那头魔物了。不光是因为他身上那血淋淋的衣裳,还有他脸上那凶狠的表情,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红幽幽的,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邪恶和凶残的味道。
隔着几步,那魔物也注意到了许岩和朱佑香,正向他们慢慢地踱过来。
“公子小心。”朱佑香第二次重复道,她饶有兴趣地注视着那魔魇,眼中流露出好奇的味道来。
比起上一次遭遇魔魇时候的惊恐和慌张,许岩今天的表现就镇定多了,他站得稳稳当当,丝毫不显慌张,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那魔物。
许岩之所以这么镇定,一来,这是因为他开始了修炼,虽然刚刚开始修炼的,但修炼毕竟有凝神静气的功效,修炼之人的心性比起一般人来,那是镇定得多了;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朱佑香就在许岩身边,他心里踏实得很——有这么个高手在身边,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许岩站在原地,望着那渐渐接近的魔物,却还有余暇来思考。他问朱佑香:“轩芸,你不是说那些夺舍寄生的灵体都是一些低阶魔物,只懂杀人和喝血吗?这个灵体,他怎么还知道人多了要逃跑呢?他还知道,那些拿枪的不好惹,却懂得来找我们麻烦?”
朱佑香也是不明白,但她猜测说:“方才吾不是跟公子说过了吗?正如人分聪愚,魔物也是有聪愚之分的。我们这次碰到的灵体,该是比较聪明的那种吧?搞不好它已经有了智力?吾来试试!”
她突然张口,冲那魔物灵体喊道:“那章空目朵那地阿目自啊呢那洛!”
朱佑香的这句话喊得又快又急,腔调甚为古怪,许岩听得一头雾水:“轩芸,你说的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许岩听不懂,但显然,那魔物灵体却是听懂了,一瞬间,那魔物的脸色大变,它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锐叫声,立即转身想逃跑。
“妖孽,要跑?!”
许岩叱呵一声。他下意识地冲向前,几步冲到了魔物灵体的身后。伸手抓向那魔物的脖子,要将他制服——自打开始修真以后。许岩便信心大涨了,他也知道,虽然自己的修为还浅,但自己毕竟修炼的是灵气功法——按照朱佑香的说法,灵气是魔界生物的大敌和克星来着,自己正好克制对方,尤其现在看着对方明显是胆怯要逃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正在这时候,许岩听到朱佑香一声疾呼:“公子。小心!勿要靠近!”
还没等许岩反应过来,只听“格啦”的一声清脆颈脖脆响声,那正在逃跑的魔物陡然转过头——那魔物的转头可不是常人那种扭头回望的转头,它是整个头部“格啦”地一声整个转过过来,像是他的脸天生就是长在背上的!那掉头的幅度之大,简直让许岩担心它的脖子会不会就此一下给折断了!
那魔物身体不变,它的脸却是端端正正地对着许岩,那血红的眼睛盯着许岩,透出了一股幽幽的血腥味道。
魔物这个突兀的变化。把许岩吓了一大跳,他的手脚一下就软了,就在这时候,那魔物的手忽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动了一下。许岩还没看得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撞到了许岩的胸口。许岩胸口剧疼。他抵御不住,整人都被打得腾空飞了出去。天旋地转,许岩心下惨呼:“这下糟糕了!这么大的力量。等下无论撞到哪里,自己岂不是要脑浆迸裂?”
许岩正在空中腾云驾雾地翻腾着呢,这时候,忽然有人抢近来,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拍,一股柔和至极的力量陡然出现,扶正了许岩的身躯,把他向后飞的力量一下化去了,许岩莫名其妙地落在了地上,双脚着地,他踉跄两步,却是已经站稳了身体。
“公子没事吧?”朱佑香站在许岩身边,关切地望着他。
大难不死,许岩他摸摸自己的身体,除了胸口还在疼外,全身上下竟是毫发无伤。许岩吓得心脏怦然直跳,大口地喘了两口粗气,这才颤着声说道:“我没事。。。轩芸,别让那魔物逃了!”
“吾知道的。”
许岩只觉身边人影一晃,朱佑香已到了那魔物的身后,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朱佑香动作太快了,快得连许岩都看不清楚——她在魔魇的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只见人影一晃,朱佑香又闪回了自己身边,一副气定神闲的悠闲样子,倘若不是许岩亲眼看见她出手,谁都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娇滴滴的美少女,刚才竟有那么迅猛如雷的一击。
被朱佑香击了一掌,那魔物灵体停下了脚步,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然后,很突然地,他像是被谁抽掉了浑身的骨头似的,整个人一下就软软地倒了下去了。
虽然已经知道朱佑香十分厉害,但再次亲眼看到她施展威力,亲眼看到一个大男人突然软软地瘫倒,变得跟一摊软泥似的,许岩还是有种被震撼的感觉。他望向朱佑香,吃惊地问:“化骨绵掌?”
“化骨绵掌?”朱佑香迷惑道:“那是什么功法?吾不懂。”
朱佑香不懂这种幽默,这让许岩很遗憾的:“没事,我开玩笑的。轩芸,你刚才这是。。。”
“我用震晕了那灵体。这个人被灵体夺舍了,没了灵体对身体的控制,它很自然就倒下来了。”
许岩心中有很多疑问,他很想继续详问的,但这时,他们都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在迅速接近,朱佑香急促地对许岩说道:“许公子,拜托了,这魔物,就说是你打倒的。”
时间紧迫,警察和军队随时有可能赶到,这时候,许岩也没有客气推辞,他急促地说了声:“好!”
虽然许岩的道德告诉他,这样贪天之功为己有是不好的,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得已的权变来着。因为,如果让文修之知道,是朱佑香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少女打倒了这么凶残的魔魇,他们肯定会万分震惊的,接下来,政府部门肯定要对她来个全面调查,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查个清楚,以国家的力量,他们很快就会查明真相,发现朱佑香是个根本没有来历的人,那时候,朱佑香的麻烦就来了。
而相反,许岩来领下这个功劳的话,那倒没什么麻烦。一来,许岩是文修之的“救父恩人”,就算有什么不妥,文修之也不好意思对许岩做得太过分;
二来,许岩练有内家气功,这件事文修之是知道的。在国人的想象力里,练气功的人嘛,那自然是就是无所不能的高手,有着种种神奇的本领。想当年,举国上下还曾相信过某个气功大师发功扑灭了了森林大火呢,相比之下,许岩只不过打倒了一个疯子,这有什么稀奇的?第三嘛,就算吸引了国家的注意力,但许岩身家清白,有家庭有父母,又是在校大学生,社会关系简单,就算他被调查起来也比较容易过关。
最快冲过来的,是一个戴着黑色面罩和防弹衣的士兵,他弯着腰,手持着95步枪,踩着小碎步急促地前进着,绕过了大巴的车身,突然从大巴车身后纵身一跃跳了出来,一个漂亮的半蹲站住了,用那森森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许岩和朱佑香。
许岩可没学到朱佑香刀枪不入的神奇本事,他赶紧举起了手,嚷道:“别开枪,我是调查组的,我是情报部的许上尉,你问文修之就知道我了。。。喂,老弟,你的手可千万别抖了啊!”
那士兵垂下了枪口,接着,又有几名士兵纷纷从大巴的车身后出现,有个军官双手握着手枪,他急促地冲许岩嚷道:“许上尉,那凶犯呢?他逃哪里去了,你可看到了吗?”
说起来,这也是许岩他们的幸运了:许岩他们所处的地方,正是工厂的停车场里,搭乘专案组过来的大巴车和十几辆警车乱七八糟地停在停车场上,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小圈。许岩和朱佑香恰好就在这圈中央,因为有着车辆的阻碍,其他人都看不到他们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来迟那时快,许岩和朱佑香的一系列动作虽然说起来很复杂,但真正的时间,从魔魇出现直到追兵出现,却也总共只过了一分钟不到。那军官急匆匆地嚷了一通,许岩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只听人声喧哗,又有一大帮人绕过大巴车冲过来了,有军队的士兵,也有地方上的警察和武警,统统是荷枪实弹。带领这支混编队伍的,正是文修之。
在许岩印象中,文修之一直是一位礼仪周全、颇有风度的世家子弟来着,他衣着讲究,举止从容大方,很有几分俗世翩翩佳公子的味道。但现在,出现在许岩面前的文修之,可是彻底颠覆了许岩心中的良好形象了,他跑得气喘嘘嘘、军装的领口敞开、头发乱蓬蓬的、那套大校的军装脏兮兮的,衣服的前襟和军裤上都沾满了泥土——看到文修之这样子,许岩很有想笑的冲动,他想问文修之:“你是不是刚在哪个泥潭里打了个滚回来?”
但先问话的人却是文修之,他冲着最先赶到的那个那个军官喝道:“曹参谋,目标跑哪里去了?”
“报告首长,我们一路追到了这里,却是突然不见了那目标。。。许上尉可是一直在这边的,许上尉,你可看到那目标了?”
许岩干咳一声,他向旁边站开了一步,露出了他身后那具躺在地上的人体。他问道:“你们问的,是这家伙吗?”
看到那躺在地上的人体,军人和警察们发出了一阵震惊的呼声:谁都没料到,造成了大量伤亡,突破了包围圈的那个凶残的凶手,居然就这样躺在地上了,生死不知。
“这就是那凶手!”(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节 功劳
许岩话音刚落,两个军人飞身扑上,一下子就扑到了那魔物身上,嚷道:“我逮到他了!快拿手铐来!”
许岩还没反应过来,“哗啦啦”一大群人猛然涌了过来,却是把那魔物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围上去的人太多了,却是就把本来站在魔物身边的许岩给挤到了外围去。
军警们给那凶手的手脚都戴上了手铐,大家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任凭你再怎么凶悍,手脚上同时戴了五六副手铐和脚铐,总不可能还有办法反抗了吧?
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候,文修之也放下了高级军官的架子,像个普通士兵一般挤在人群里帮着七手八脚地给凶手戴手铐。看着凶手被绑得密密实实,他激动得满脸通红。
这时候,他才想到一件事:“凶手的速度奇快,却是怎么突然倒在这里?难道,这又是许岩的原因?”
文修之赶紧挤出了人群堆,他看到许岩和那个漂亮的少女离开人群站得远远的,站在大巴车的旁边,探头探脑地朝这边张望过来。
逮到了凶犯,文修之心情大好,他向许岩走去,用力拍拍许岩的肩膀,笑容满脸:“好小子,真有你的!凶犯是怎么逮到的,你跟我说说!”
许岩一脸的懵懂无知:“文组长,这个就是凶手吗?我也不知道。我只看到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突然跑过来,却是莫名其妙地突然自己晕倒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是他自己晕了倒的。可不关我的事啊!可能是他自己跑累了晕倒了吧?”
许岩一本正经地说着,说得好像很惶恐的样子。像是担心文修之跟他索赔凶手的医药费似的,活脱脱一副小市民的胆小怕事不想惹麻烦的样子。
可惜的是。许岩的这副伪装根本骗不了人,文修之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跟这种f病毒类型的患者,文修之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老子就算没吃过猪肉起码也见过猪跑路了。
以前那么多的狂暴疯子,哪个不是中了几十枪还能照样生龙活虎的?
这个狂暴疯子,因为有着文修之要活抓的命令,所以军人也好,警察也好,开枪时候都比较节制。都是瞄准他的腿部等非致命部位开枪的,所以,文修之很清楚,这疯子其实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
而且,按照以往的案例,这种f病毒的患者都拥有很可怕的堪称“不死”的生命力和疯狂的爆发力,随手一拳能打出上吨的力量来,就在仓库里,他先后打垮了两个精锐的特种兵分队——这样的生物。会因为随便跑了几百米就会自己晕倒了去?
这种低劣的谎言,你就不妨哄鬼去吧!
文修之心里有数,知道这事多半跟许岩脱不开关系:这家伙还真是有点门道啊,先前就治好了自己爸爸的怪病。现在又赤手空拳地放倒了一个狂暴凶犯——这可是打倒了两队特种兵的强人啊——在许岩身上,到底还有多少藏而不露的本事呢?
在文修之的眼里,许岩顿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了。
只是现在凶犯已落网了。文修之心情大好,许岩不愿意承认。文修之倒也不去逼他——身怀绝技的高人总是各种各样怪癖的,许岩既然喜欢扮猪吃老虎。文修之也懒得揭穿他:反正许岩已经是情报部的特工了,他本事越大,就越有价值,从而也就越加证明我们文大校慧眼识才!
“哦,这凶犯原来是自己跑得累倒的啊。。。”文修之一本正经地说,可他脸上那挤眉弄眼的古怪表情,却是摆明跟许岩说:你说的话,老子半个字都不信!
“没错,就是这样了,是他自己跑累摔倒的!”
“呵呵,”文修之凑近了许岩,他揽着许岩的肩头,压低了声量,以一种自己人推心置腹的口吻说:“岩老弟,你们有本事的人都是这样,不想出名抛头露面免得被名声所累,这个想法啊,老哥我是明白的,理解,理解!”
(许岩已渐渐发现了文修之的特点,当他心情大好或者有求于自己的时候,他就会管自己亲热地叫‘岩老弟’,如果他心情不爽的时候,那就会叫自己的军衔‘许上尉’了;如果他心情很差的时候,他就干脆叫自己的名字许岩了。)
文修之继续说:“但岩老弟,这次为了抓这个狗东西,我们出动了这么人,死伤也不小。我们得跟上头有个交代啊!如果说这凶手是跑累了晕倒才被我们抓到的,这好像有点怪怪的。。。我们那些牺牲和受伤的同志好像也很没有价值似的。”
听文修之这样兜着圈子啰啰嗦嗦地说着,许岩实在弄不清他到底在想说什么。他直截说:“文哥,部队上的事,我也搞不清楚的,你想怎么办,直说就是了,我听你安排。”
“呵呵,好,老弟你是爽快人,咱们就直截说了吧,老哥我想跟你商量下:那正式的报告,咱们给他变通下。这凶犯,咱们就不提他自己晕过去的这档事了,就说是调查组全体同志为了抓这活口,放着枪械武器不用,不怕牺牲,前赴后继,终于才把凶犯给生擒活抓,获得了宝贵的**标本——岩老弟,你看看,咱们强调集体的功劳和作用,就不要突出个人的成绩,你觉得怎么样?”
文修之说完,紧张地看着许岩,观察他的反应——文修之也知道,那些有本事的人,往往都有各种古怪的脾性。高手自个淡泊名利,喜欢隐居在幕后,但若是别人以为他不在乎就随便抢了他那份功劳的话,高人却是会很生气的。
现在,文修之很担心许岩的反应:这份功劳是许岩的,许岩若是不肯答应让出来。那也就罢了,就当自己没说过这事就好;但若是许岩当场发作闹起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有地方上的军警和领导。自己的脸面真的要丢得光了。
听文修之这样说,许岩瞪大了眼睛:什么?抓到凶犯是集体的功劳?难道,文修之想抢功?
顿时,文修之的形象在许岩的眼里黯淡了好几分。
对许岩来说,抢功劳这种事,他以前只在电视电影里看过的,没想到如今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面前了。许岩一直以为,那些干出抢部下功劳为自己成绩的卑鄙小人,都是一副獐眉鼠脑的猥琐小人模样或者是肥头大耳的贪婪官僚样子。真没想到呢,出身高干家庭,气质儒雅,相貌英俊的文修之居然也干出了这种事情!
压抑住心中不快,许岩沉声道:“文哥,这事,我听你的好了!那报告,你怎么写都行,我不会多事的。就算有人来问。我也会说,是文哥你亲手抓到那凶犯的。”
文修之一愣,看着许岩,他笑着摇头:“岩老弟。你倒是误会了,那报告不是要写我的功劳——哎说点白点吧,我这年纪就到了这个级别。即使再加上这么点功劳,我也提不了将军。我的家庭情况。老弟你也是知道的,不缺立功的那么点奖金。
今天为了抓这个疯子。我们前后派了两支队伍进仓库,第一批的突击队差不多死光了,十五个人只活下了三个;第二批的接应组也是伤亡过半——我算了下,光是殉职的弟兄就差不多二十人,还有受伤的。。。我想求岩老弟的是,这个功劳你如果不感兴趣,那是不是可以给弟兄们分上一些?
那些殉职的兄弟,肯定是要评烈士的了,再给他们追认一个立功,他们的家属也可以分多点奖金,多少是份心意吧——文老弟,如果你答应帮我这个忙,我很承你的情,代弟兄们感谢你了!”
“啊!”许岩愣了下,他没想到,文修之要在结案报告上作假,为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为那些牺牲的军官和士兵,为的是帮那些牺牲军人的家属争取奖金。
没想到,这身为纨绔公子、**、利益动物的文修之,还有着这样的一面。
一瞬间,许岩还真的有些感动了。他立即点头:“没问题,文哥,您这个忙,我肯定要帮的。文哥,你这报告只管写好了,这个功劳,我也不在乎。”
文修之听得出,同样是答应,但许岩两次答应之间的态度可是大有不同的。他自然知道,许岩先前是有些误会了,心里暗暗好笑——以自己的家世和身份,自己可以态度倨傲,可以狂妄自大,可以目中无人,甚至可以蛮横无礼,这些毛病都无所谓的。但自己若是干出了抢部下功劳为己有这种事的话,那可真是蠢到家了,会被人笑掉大牙的——身为红二代,自己本来在仕途上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了,还需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才能进步的话,那自己得多无能才能办到?
看到许岩配合,文修之也很高兴:“呵呵,老弟年纪轻轻,但这心胸真是开阔,淡泊名利。你放心好了,你配合组织上工作,组织上也绝不会亏待你的。。。”
文修之还想再跟许岩再说上两句的,但这时,那边有人叫了:“文组长,您快过来看看,这凶手,好像。。。好像不对劲!”
抓到一个活着的f病毒狂暴症患者,这是文修之破釜沉舟豁出了身家前途才获得的战果,所以,现在,对那凶手的死活,文修之简直比凶手的爹妈还更关心。
听到有人说凶手不妥,文修之赶紧丢下了许岩,急切地奔了过去,他挤开围观的人群,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出啥事了?”
“文组长,不知怎么回事,无论我们怎么弄,这家伙都醒不来。他的状况,很怪!”
顺顺利利地给凶手上了手铐,大家兴高采烈地庆功时候,这时候,挤在近前的几个军人才发现,那凶手的状况好像有点不对——开始他们还担心凶手醒过来会反抗呢,但任凭他们怎么翻弄摆布,那凶手根本都没反应,而且,他的身体软得象瘫泥似的,一点力度都没有,倘若不是摸到凶手还有呼吸,脉搏也是正常,大家简直要以为这凶手已是死人一个了。
这时候,众人才开始担心起来:这家伙该不会是死了吧?
文修之凑到跟前来,听部下七嘴八舌地汇报了异状,他眉头一皱,立即就下令叫医生来——专调查组内部也配备了很高明的医学专家,为案件侦破提供医学上的参考。
几名医学专家很快被请了过来,他们围着那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凶犯小心翼翼地做着检查,测试着凶犯心跳、脉搏等数据。
测试完毕后,专家们交换了一下意见,其中一位资历最老也是最权威的专家告诉文修之:“文组长,我们检查过了。凶犯在腿部中枪三处,流血不少,但凶犯的体征显示,他现在并无生命危险。他的脉搏平稳有力,心跳虽然略慢,但也是平稳有力的,不像是性命垂危的人。”
文修之问:“这样啊?那这家伙为什么醒不来呢?”
“这个嘛。。。凶犯现在明显是陷入昏厥状态了。我们刚才测试了下,凶犯的瞳孔对光照刺激毫无反应,这反应很不正常,这只怕不是简单的昏迷了。
凶手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暂时还不清楚原因,可能需要用脑部深度ct和核磁共振来做一个详细检查了。。。可能还要动用到一些更高级的设备,现在这里的条件不适合,这些设备怕是要到比较大的医院才有,要等结果出来才能进行分析了。”
文修之蹙着眉,心想这就比较麻烦了,这些需要用到的高级设备,也不知道襄城人民医院有没有配备,搞不好要回到京城才有了。他正在发愁,忽然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为什么不问问许岩本人的意见?是他放倒了这凶犯,他或许该知道原因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节 分手
文修之赶紧找来许岩,他严肃地对许岩说:“岩老弟,你给老哥一句实话:你到底干了什么,把凶犯给整成这副样子了?”
对这问题,许岩自然是咬死不认的:“文哥,你误会了吧?我都说了,这凶犯是自己跑过来然后晕倒的,我可是什么都没干啊!”
跟着家伙说话太费力气了,文修之也懒得跟他兜圈子:“好了,岩老弟,文哥也不听你瞎掰了,就问你一句话:你还能把这家伙给弄醒吗?”
许岩吃惊:“弄醒他?文哥,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闹腾这么大功夫,死伤这么多同志,好不容易把这家伙给制服了,你再把这家伙弄醒。。。这不是折腾人吗?到时候,他闹腾起来,你怎么办?”
文修之没好气地说:“大不了给他加多几副手铐脚铐吧,十几副手铐锁着,就是超人也挣不脱——岩老弟,你能不能救醒他?给我一个准话吧!”
凶犯是朱佑香放倒的,许岩也不知道朱佑香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一时间还真不敢答应文修之。但既然是自己放倒那凶犯的,这时候当着文修之的面,他也不能去找朱佑香请教,这只会让文修之怀疑——不是许岩你打倒那凶犯的吗?能不能救回人,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却要向一个女孩子请教?
一时间,许岩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窘中。他装出沉吟的样子,像是正在思考,身子却是微微侧转。想看看朱佑香那边在给自己什么暗示,他身子刚动过去。耳中立即传来了一阵细微却是异常清晰的女子声音:“许公子,可以答应他。”——那声音。赫然正是朱佑香的话音。
许岩一震,他抬头望了一眼文修之,却见后者毫无察觉,还在等自己的答复,他装作不经意地转头,不动声色望了一眼朱佑香,却见后者微微点头,眨了下眼睛,示意方才确实是她在讲话。
传说中的“传声入微”绝技。那居然是真的!
有了朱佑香的传话,许岩心中顿时有了底。他不动声色地说:“文哥,既然是你要求的,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就奇怪了,你抓这狂暴症患者,不是为了实验用的吗?
凶手现在,那不是很好嘛?他不闹腾不捣乱,你们爱做什么实验都成。这不是最好的状态吗,何必还要让他醒过来呢?那时候,还要动用军警来看守和警戒他,麻烦得很。”
“岩老弟。你不懂的,京城的事,复杂得很!我这样把这疯子弄回去。简单是简单了,但我只怕上头不认啊!”
看着许岩懵懂茫然的眼神。文修之却也懒得跟他解释了:如果自己带回来一个只会淌口水睡大觉的沉睡人回来,回京城以后。上级领导肯定不满意的,搞不好还以为自己是去哪里抓了个植物人回去交差呢。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人冷言冷语地嘲讽:“这种植物人啊,哪个医院不是一抓一大把?还用得着我们的文大校去襄城千里迢迢弄回来吗?听说还死了好多人呢,文大校真是太本事了,抓个植物人也死了几十号人啊!”
所以,尽管明知道很麻烦,但为了证明这确实是货真价实的f病毒感染者,文修之必须把这家伙给弄醒了,这样的话,回去之后,让首长亲眼看到这个f病毒感染者的表现,自己的试验才有说服力。
但许岩的担心,文修之也是颇为认同的:万一弄醒了这凶犯,又被他给逃脱了,那可怎么办?
为了防止意外,文修之跟几个在场领导商量了下,决定给这凶犯再加上一点防护:除了给凶犯加上双倍的手铐和脚铐以外,专案组还跟襄城政府联系,从襄城动物园里借了一个钢笼子过来,把那沉睡中的凶犯给装了进去——根据襄城动物园介绍,这个钢笼是为运送大型猛兽而专门定制的,这笼子的钢条能承受五吨以上的巨力,动物园那边可是拍着胸膛保证的:“哪怕装一头大象或者北极熊进去都没问题的,它们绝对挣不脱的!”
做好这些防护措施,文修之再次找到许岩,请他出手。文修之拜托得十分恳切:“许岩,这就拜托你了,请你一定要想点办法,把他给救醒过来!”
许上尉很谦逊:“文组长,我会全力而为的,但成不成,那得看运气了。”
在数百名参战军警的围观下,在文修之等一群领导前呼后拥的簇拥,情报部的新锐功臣许岩上尉闪耀登场!
在万众瞩目之下,许岩大摇大摆地来到了铁笼边上。按朱佑香的指示,许岩蹲在那躺着的凶犯身边,隔着笼子伸手过去按住凶手的肩头。许岩双目紧闭,装出一副正在发功运气的模样,嘴里念念有词,说得又快又密,谁也听不清他到底在念叨着什么。
看着许岩的做派如此如此神秘莫测,在场众人都是油然而生敬畏之感。那位来自安全部的余处长小声地跟文修之说:“文组长,我们的许上尉,他走的该是密宗的路子吧?我上次去藏区,见过一个有大道行的仁切波,他做法时候的做派,跟许上尉现在可是很像啊!”
“密宗?不不,老余啊,你这就看走眼了。”情报部的高处长很有把握地说:“我们许上尉的做法,一看就是道家的法门来着!你认识张卜天吧?他可是当代龙虎山张天师一脉的传人,我看过他开坛做法,念的咒语就和许上尉现在念得一模一样!我就说了,许上尉走的绝对是道家的符箓法门,不信得话,咱们打赌?”
文修之不耐烦地喝道:“嘘!都不要吵了,不要干扰了许上尉!”一众专案组领导,他们屏住呼吸。鸦雀无声,看着高手许大师在那运气做法
许岩这样磨蹭着摆姿势摆了好一阵。然后,他的耳朵里终于传来了朱佑香的传音入密:“好了!吾已经收回了魔物体内压制它的灵气。公子,您可以离开了。”
许岩赶紧把手从铁笼里缩了回来——其实,就是朱佑香不说,他也能感觉得到,自己手掌触摸下的躯体温度正逐渐升高,那魔魇的躯体正在微微颤动着,像是正在恢复活力。
许岩缩手收了功,离开笼子后退了几步,沉着脸。看着笼中的凶犯不出声,那气势,竟也有了几分莫名的威严。
文修之走上前来,低声问道:“成了吗?能将他弄醒了吗?”
许岩默默看了一阵,道:“可以了。这家伙,很快就会醒过来。”
许岩话音未落,却见那凶犯身子一颤,已是陡然睁开了眼睛,在他眼睛里透出的。却是那充满邪恶的红光。他陡然一个翻身,却是在铁笼里坐了起来了,扭头恶狠狠地望向笼子外的众人!
“他醒过来了!”
现场响起了一阵轻声的惊呼。包括文修之在内,领导们不是没看过f病毒狂暴症的患者。但他们看到的,都是那些已经被击毙打死的。第一次亲身跟这种活着的生物面对面站着,看着那充满邪恶和恶意的红色眼神。领导都是心中暗暗生惧,脚下不由自主地向后挪了两步。
好在魔物的身体和手脚都被密密麻麻的手铐、脚铐和各种铁链捆住了。他的双手被反铐着,身体虽然能坐起来。却是无法出力,只能在铁笼里像毒蛇一般扭动着身子,嘴里流淌着口水,发出低沉的“赫赫”声,象条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一般。
文修之和许岩并排站在一起,离那疯子站得最近,也是最首当其冲地承受那疯子的凶焰的。看着那疯子醒来,他微微蹙眉:狂暴疯子双眼通红,里面不但充满了邪恶和杀意,而且还蕴涵着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仿佛是地狱深渊里泛起的两盏血色的魔灯。
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文修之轻轻地吁出一口气,他转头对许岩说:“岩子,那次,你跟我说,这种怪物,是被阴间的怨鬼还是幽魂附体的。不瞒你说,那时候,我确实是不怎么信的。但现在——”
文修之转过头,他凝视着那魔物,瞳孔却是渐渐缩小,他轻声说着:“我真的有点相信你了——这种东西,还真的是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会相信!
你看,在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戮、仇恨、残暴和血腥,充满了**裸的邪恶,它憎恶我们,憎恨我们世间的一切!
我见过很多穷凶极恶的犯人,他们很多都有反社会人格的,但即使那些临刑的死刑犯,他们也没有这样的眼神!没有一丝人性,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彻底的嗜血和凶残——你说得对,这种可怕的眼神,绝对不是人世间该有的东西,只有来自阴间的魔鬼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岩子,这不是疯子,这是极端仇恨我们人类的敌人!”
许岩望了一眼文修之,心中倒是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问道:“文组长,这家伙醒过来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尽快将这家伙运回京城。。。把这家伙给首长们亲眼看下,让首长对这件事有个直接的感性认识,然后,我再给他喂药吧,看看他能否康复成正常人的样子。岩老弟,你的药真的能把这家伙给治好的话,那你就是为国家立下大功了!”
许岩笑笑,他伸手进裤袋里,摸出了药瓶递给文修之:“文哥,这里有四颗药丸,你自己拿着吧。到时候,你想办法给这家伙喂下吧。其实没什么讲究的,用矿泉水冲,给他吃进肚子里就行了。一颗如果不行的话,你就再给他喂多一颗——如果还不行,我也没辙了。”
文修之吃了一惊:“岩老弟,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京城了?”
“不去了。”许岩伸了个懒腰:“文哥,说真的,跟你们在一起,我觉得实在好累——还是学校的生活比较适应我。”
对于许岩的决定,文修之感觉非常突然,他连忙劝说许岩。要跟着去帝都一趟,还有很多事离不开他呢!
许岩反问:“文哥。现在,疯子抓到了。药我也交出来了,答应你的事,我全部都做到了。还要什么事是非我不行的呢?文哥,莫非你还想把我当做试验品解剖试验不成?”
“呃,老弟你开玩笑了,呵呵,老哥我怎么会这样想呢。。。”文修之呵呵地干笑着,看着他尴尬的笑容,许岩立即知道了——搞不好。这家伙还真是有过这样的打算呢!
此路不通,文修之又换了另一个法子。他说,帝都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东西,很多风景名胜的景点区,比如啊,去看长城啊、去看升旗啊、去看故宫博物馆啊、吃京城烤鸭啊。。。
看着许岩神色淡淡的,好像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文修之也没办法,只好使出了终极绝技:“岩老弟。我跟你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回去跟我那外甥女陈遥雨说啊——我跟你说,除了那些风景名胜外,京城还有一样很好的特产。那就是会所啊!
那些高档会所,只有会员才能进去的,你若不是会员。再多钱人家也不对你开放。老弟,我跟你说啊。我恰好是这么一家会所的成员,那家会所那个富丽堂皇。那些吃的喝的,那自然是不消说了,更关键的是,里面的那些小妞啊,漂亮得不得了,我保准你这辈子都没见过。有些甚至就是电影电视里的明星来着!想想啊,老弟,你喜欢哪个少女偶像派明星什么的,搞不好就能跟她。。。呵呵!”
听文修之说到了这种男人之间“你懂的”的事,许岩也是少年心性,很自然地来了兴趣:“真的吗?还能请来明星?那,能请来赵嫣然吗?”
文修之茫然:“赵嫣然是谁?”
“赵嫣然就是最近很火的偶像明星啊,中央台正在播的那个古装连续剧《双宫迷情》的女主角,演眉玉公主的那个。。。文哥,你真没看过?”
“我连睡觉都没时间,哪有时间看古装剧啊!哎,不管了,老弟,只要你肯陪老哥走一趟京城,你看上哪个美女就只管说好了,她要是不肯,老哥派警卫员出去帮你抢回来!”
听文修之越说越是不堪,许岩赶紧打断了他:“文哥,谢谢了,好意心领了,但老弟我对这玩意不是很感兴趣,谢谢,不劳您费心了。”
开什么玩笑,许岩敢保证,现在自己跟文修之对答的每一句话,朱佑香正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呢!
文修之浑身解数出尽,却都没办法把许岩给劝成去帝都,他自己顿时就丧了气——倘若是普通部下,许岩这般敬酒不喝,文修之肯定会祭出罚酒来的。
但对上许岩,文修之却是不敢这样硬来——接触越多,他发现许岩身上的秘密也就越多。这个人不但救回了自己的父亲,有着据说能治疗狂暴疯病的灵药,甚至他的武力也是深不可测,死伤几十人都拿不下的狂暴疯子,他轻轻松松就制服了;那么可怕的怪物,在他手上却像是个毫无抵抗力的小孩一般,许岩要他昏就昏,要他醒就醒。
许岩这年轻人,虽然性格和为人处世方面还略显幼稚,不怎么懂世事人情,但他的一身本事,确实是深不可测。
对这样身怀绝技的优秀人物,是只能交好,不宜得罪的。
自己强迫他去帝都的话,那许岩即使去了帝都,他也是出工不出力,不肯拿出真本事来,自己一点办法没有——甚至有可能,他还会跟自己翻脸呢!那样的话,真是自己的损失了。要知道,自己还指望着许岩帮忙侦破这个案子,为自己挣上一颗将军的金星呢!
文修之琢磨了下,忽然发现:许岩说得也对,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确实也不是非许岩不可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知道许岩在蜀都大学读书,只要跟他保持有那份交情,自己遇到什么问题,大可随时去蜀都大学找许岩的嘛,何必非要逼他去帝都呢?
想通这点,文修之倒也释然了。他跟许岩说:“行吧,岩老弟你既然不想去帝都,那老哥我也不勉强你了。不过,老哥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可不能丢下我撒手不管啊!”
许岩现在只求能脱身,他满口答应道:“那是自然!咱哥俩是什么关系?亲兄弟一般的关系,咱们那么好的交情,我怎么可能对文哥你的事撒手不管呢?何况,按你说的,我还是情报部的上尉呢,老哥给了我这么大的好处,我怎么可能不帮你呢?文哥你放一万个心好了,有什么事,文哥你只管给我打个电话好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岩胡乱许诺,心里却在想,管他娘的!只要过了这关,回去就把文修之的号码扔给电话的黑名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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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节 机场
许岩答应得十分爽快,文修之却有点隐隐忧虑:相处这么久,他对许岩的性子也有些了解,他是那种蔫坏的人。有什么不满,他不会在明面上说出来,也不会跟你吵,但却是在心里对你敬而远之,从此不相往来。
“看来,真的要给他点甜头尝尝了,不然的话,这小子下次真的不肯跟我玩了!嗯,他喜欢什么呢?少年人血气方刚,最喜欢的该是美女了!嗯,钱也是个好东西!
这样的话,还真要考虑美人计了。。。看来,今后要拜托下外甥女陈遥雨,要跟许岩多多沟通,跟他加深点交情了,或者。。。”
文修之暗暗盘算着,他将许岩拉过去,小声跟他说:“老弟,这一趟,你是帮了老哥我大忙了。倘若不是有老弟在,兄弟我今天险些就要弄得收不了场,这个脸丢得就大了。
这个,报告上不能明写上老弟你的功劳,但你放心,文哥不是不懂事的人。你刚刚入职,工资程序还没走完,暂时还领不了工资,不过你给我一个账号吧,回京城以后,我给你打上一笔出勤经费和奖金——不多,也就略表心意吧,老弟也不要期望太高,这奖金,也只能说不让老弟你白跑一趟就是了。咱们情报部也不是那种富衙门,只能凑合着这个水平了。”
文修之这么说,许岩倒也没在意:估计这个出勤费也就是千把两千块钱的事吧,自己干了活,国家给自己报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来着,所以他拿得很是心安理得。毫不推辞。
文修之把许岩的账号记在了手机上,点头道:“行了。到时候帐划过去,我再通知你。”
“好的,谢谢文哥了——对了,文哥,你这趟去京城,还回来锦城不?”
文修之摇头:“我工作单位本来就在京城,锦城那边,本来就是因为锦城这边出了案子,我们才临时设立的驻地。并不是常设机构。这趟抓到了活口,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调查组可能就要被撤消了,锦城的点估计也得撤了。老弟,你以后要是想见文哥的话,只怕你就得跑京城来了。”
老子又不是嫌麻烦不够多,吃饱了撑得要去京城见你!
许岩心中暗骂。不过,听到文修之说专案组可能撤消从此再也不回锦城了。从此就没人追查朱佑香的身份,彻底消除了威胁,许岩真是说不出的高兴。他心里拼命压抑,脸上还是抑制不住地出现了笑意:“啊啊。文哥,你不打算回锦城了吗?那可怎么行啊,我可舍不得你啊!”
许岩嘴上说着舍不得。脸上却是流露出兴高采烈的表情,文修之都人老成精了。哪里看不出这家伙言不由衷?他心里很是郁闷:“老子的做人好像没这么差吧?好像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你犯不着这样送瘟神一般待我吧?”
俩人唉声叹气地互道一番惜别不舍之意,这时候。车队也过来了,文修之指挥着吊车,将装有凶犯的铁笼放进了一个集装箱卡车里,再紧密地关上了车闸。在大队军警车辆的押送下,装有凶徒的集装箱车子开往火车站。
看着车队越开越远,那片尘嚣渐渐消失在道上,许岩顿时轻松。
调查组大部队走了,好在文修之还有点良心,交代襄城市公安局为许岩安排了返程的行程,襄城公安局刑侦支队一个很年青的副科长姓韩的,来给许岩送行。
这位副科长询问许岩的去向,许岩说自己要回蜀都锦城了,于是对方当即打了个电话订了两张去锦城的票——最近的航班正好是下午的,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时间却是刚好合适。
韩警官开车载着许岩一路去机场,一路上,韩警官对这位年青的许上尉还是颇感兴趣的——这小家伙二十岁没到就是上尉了,进的又是情报部这种机要单位,估计是哪家太子爷吧?但看着许岩态度谦恭也没什么架子,韩警官渐渐也放开了,跟许岩有声有色地聊了起来。他对今天发生的事很感兴趣,拐弯抹角地向许岩打听着详情,为什么单单就一个疯子,就能造成那么大的伤亡?这其中到底是什么原因?
然后,韩警官又自个抒情地感叹着:这肯定是咱们的体制有问题啊,要是在美利坚希望国的话,这种事是绝不会发生的啊!
许岩心下嘀咕:难怪说反贼最多的是在体制内了!你丫吃着党国的俸禄,却是口口声声美利坚如何好,真是大大的坏!太平洋没加盖,又没见你小子游过去?
许岩哼哼哈哈地装着傻,答非所问,好在韩警官也是知道路数的,见许岩语焉不详的样子,他虽然迟钝了些,但最终还是醒悟过来了,跟许岩道歉说:“啊,这个啊,许上尉,您别介意,我这个人啊,就是心直口快,嘴上少个把门的,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其实我不是有啥目的的,也不是想打听你们情报部的机密啥的,就是单纯好奇而已。您可千万别多想啊!”
看着对方匆匆道歉还显得有点惶恐,好像很担心许岩怀疑他别有用心似的,许岩不禁莞尔:“别担心,韩科长,倒不是什么大事。。。呃,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就是现在还不能对外说而已,您也别多想了啊,呵呵。”
韩科长虽然是个美分党,但办事倒还是很能干利索的。一行人抵达了机场,办理了登机手续。在候机的时候,韩科长还热情地在机场的特产店帮许岩买了大包小包的襄阳土特产,什么板鸭啊、牛肉干啊等一大堆,统统送给了许岩。
许岩推辞了两下,韩科长笑着说:“许上尉和调查组的同志大老远地从京城过来支持我们的工作,又流血又流汗的。这么辛苦这么危险,总不好让您这样空着手回去吧?这也是咱们襄城父老乡亲的一点心意。许上尉就莫要推辞了——”他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地说:“这个。咱们有经费,是可以报销的。”
看着大包小包的板鸭和板栗,许岩哭笑不得:襄城六百万人民的心意,就是这两只大板鸭吗?但既然是公家的钱,许岩也就却之不恭了。
韩科长把许岩二人送到了安检口才回去。在目送着他回转的背影,许岩对朱佑香笑道:“轩芸,襄城公安局对我们这么热情,包了我们来回的机票,还派人来接送我们。”
自从离了现场。朱佑香就一直心事重重,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像有点恍惚。听到许岩的说话,她像是被人从叫醒了一般,随口答道:“嗯,程仪往来,这也是正常的官场礼节吧——对了,许公子,不知吾等二人今天所乘飞机。在地球上,这东西售价多少呢?”
许岩足足愣了五秒钟,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朱佑香是想买上一辆运客大飞机?!
这妹子的土豪值简直要突破天际啊!
因为受朱佑香的惊吓太多了,许岩倒也麻木了。他说:“我们来的时候坐的是一辆波音737飞机,这玩意好像是美国产的,听说一辆全新的客机。售价要上好几亿元。。。这玩意,实在太贵了。”
听到“亿”这个数字。朱佑香神色不动,她问:“所谓亿。就是万万元吧?”
“正是这样。”
朱佑香微蹙秀眉,显然正在心里盘算着——她在想些什么,许岩心里也是大概猜得到的,她估计多半是在估算这上亿的售价要折算成多少金子吧。按照先前许岩的交易,一两金子约莫能售出一万三千元的价格,那要筹集过亿的资金,那怕不要过几万两黄金?
许岩不知道朱佑香在大明那边的家境如何,但就算再阔绰的家境,要拿出上万两金子出来,这只怕也不可能吧?就算朱佑香家里有,她也带不过来吧?
许岩趁热打铁,赶紧给朱佑香的热情浇上一桶水:“轩芸,你也得知道,航空业公司这玩意,不是说买两架飞机就行了的,接下来还有很多复杂的工作:要盖机场,要盖航站楼,还要培训飞行员——飞机可不是谁都能随便开的,得要培训专门的飞行员,飞行员要培养好多年,需要专门的机构和学校,听说那个培养费也好贵的——还需要什么导航台、指挥中心和通讯系统,统统搞起来怕就不是百来个亿能收场的了。反正,航空公司这玩意真是烧钱的,真不是随便搞的。”
很明显,许岩的话,朱佑香是听进去了,她哦了一声,却是微蹙秀眉,低着头不说话了,许岩也不知道她是放弃了还是怎么样。不过,在这种涉及数十亿元的天文数字投资方面,许岩也没有多少见识的,他赶紧识趣地闭嘴免得惹祸上身——万一朱佑香真的弄来了上万两金子让自己去买飞机,自己还真不知道波音公司的大门往哪开呢!
俩人正在聊着天呢,坐在他们斜对面候机室椅子上的一个西装革履、三十来岁的青年站了起来,他犹豫了下,却是径直朝他俩走过来了。
其实许岩和朱佑香都是早注意到斜对面的那青年了,不光是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手上提着一个很高档的公文皮箱,那模样,与周围那些背着大包小包的候机人群显得迥然不同,一看就是所谓的菁英人士;更关键的是,这青年一直在注视着他们——更准确地说,是他一直在望着朱佑香。
许岩已经注意到了,这年轻人多次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朱佑香,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许岩和朱佑香都饶有兴趣地望着走过来的年轻人——其实,因为朱佑香的美貌和那蓬勃英气,她和许岩出去的时候,在人群中引起的回头率是相当高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俩人对此也早就习惯了,但碰到这样正面大大方方过来搭讪的,二人倒还是第一次。
那个青年走到俩人面前,他停住脚步,用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道:“二位同学你们好。请问你们是回锦城的吗?”
许岩看着朱佑香,朱佑香又看着许岩。俩人都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这二号登机通道就是准备给回锦城的乘客登机的,在这附近两排等候的乘客自然大多就是准备回锦城的。这难道还需要问吗?
朱佑香矜持地微微侧过了脸,显得是不屑回答这么明显无话找话的搭讪,许岩不好意思这么没礼貌,他回答说:“是的,我们是准备回锦城的。先生你也是吧?”
听到对方终于回应了自己的搭讪,那年青人显得很高兴,他欢快地说:“是啊,我也是准备坐g526航班去锦城的,离登机还有快一个钟呢。看着你们也是同路,就想着过来大家认识一下聊聊天,这样时间也比较好过一点。呃,我叫赵同,两位同学怎么称呼?”
许岩撇撇嘴,心想在这登机口这边坐着的上百号人,全都是要回锦城的旅客,刚刚你身边坐的那几位大婶一口的锦城口音,明摆着就是要回锦城的人了。你怎么不找她们聊天去?
虽说醉翁之意不在酒,这道理男人都懂的,但兄弟你这搭讪借口也找得太别扭了,就差没在地上找块板砖出来问朱佑香是不是她掉的。
虽然这位姓赵的青年不请自来显得很鲁莽。但许岩性子温和,也不习惯让人难堪,他温和地说:“你好。赵先生,我姓许。叫许岩。这位是我朋友,她姓朱。”
“哦。原来是许同学和朱同学,你们好,你好!看二位的样子,还是大学生吧?”
“赵先生说得没错,我还是蜀都大学的学生。”
“哦,蜀都大学,那可是历史悠久的名校哦!”那位姓赵的青年微笑着,他说:“两位能考上这样的名校读书,那可是难得天之骄子,将来前途无量啊!”
知道对方是把朱佑香也误会成大学生了,许岩心下好笑,却也不解释:“哪里啊,赵先生过奖了。赵先生去蜀都,是公务还是私事啊?”
许岩这一问,好像挠到了这位赵姓青年的痒处,他立即显得兴奋起来了,声量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哦,我这趟过去,是有一单比较大的合同要跟客户谈,这个合同比较重要,金额上亿的,我不过去亲自谈,实在放心不下。平常跟蜀都的客户合作,都是我手下的助理去处理的,但这次的合同实在关系重大,我得亲自过问一下才能放心啊!”
说到“手下的助理”、“金额上亿”、“亲自过问”等词语时候,赵同明显地加重了读音,以隐隐暗示本人的身份不凡,乃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成功人士,并非那些普通的阿猫阿狗来着。但可惜,他的这番做作明显是做给瞎子看了,那位姓许的小伙子只懂“哦哦哦哦”地随口感慨两声,仿佛听不出什么味道来。而那位姓朱的美女更是神色淡淡的,仿佛没听见一般。
看到两个年轻人毫无触动,赵同有点失望,但他并没有气馁,而是又问起了俩人读几年级了。许岩随口答道现在读二年级了,赵同说道:“哦,两位已经大二年级了啊?那离毕业也不太久了。小许,小朱,你们还在学校里,可能还不知道啊,现在的社会,就业可是太困难了!每年都有几百万大学生毕业,然后很多找不到工作的。象我们这种知名的外企大公司了,那更是难进了。每年的大学生毕业季,光我们hr那边,收到的简历多得都要用纸箱来装,一箱箱地卖给那些收废旧的——象我们这种名牌外企啊,因为待遇好,每次放出招人的消息,立即就轰动了,哪怕就只有一两个名额,可也会引来上百人应聘,挤得跟菜市场似的,我们根本就面试不过来啊!”
赵同唉声叹气地叹息道:“看着那些大学生那么可怜巴巴地挤在那里,西装啊、连衣裙什么全乱了,有些还是清华或者北大的名校硕士呢,弄得我们都怪不忍心的。但没办法,象我们这种名牌外企,想进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僧多粥少,总有些大部分人被淘汰的,上百人中,能幸运进来的毕竟只是那么少数一两个吧。
当然了,有些跟我们关系好的,我们也会暗中照顾一下,让他们顺利进来。。。你们现在虽然还是大二,但也可以考虑一下将来就业的问题了,未雨绸缪总是好的,不要事到临头抱佛脚,那就来不及了。”
赵同每隔个三五句话就要强调一次,他所在的公司是某家“名牌外企”,弄得许岩都觉得尴尬起来了——人家都显摆到这个地步了,自己不好好配合一下,好像显得太不厚道吧?
“赵经理。。。”许岩也不知道赵同身份,不过他爸爸教过他,见到场面上的企业人士,如果不清楚对方身份的话,管他叫经理一般没错的,这个称呼是从乡镇企业的业务员到微软公司的老总都适用的:“不嫌冒昧的话,请问,您是在哪家公司高就啊?”(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节 事件
赵同矜持地笑笑,他从西装的里面摸了下,拿出了两张名片,一人给递了一张。对于递到跟前的名片,许岩客气地双手接了过来,而朱佑香的反应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随后不屑一顾地掉头过去了,半点没有接过名片的意思,看她那冷傲的样子,像是眼前的人是根本不存在的。
大庭广众下出了这么大的丑,一瞬间,赵同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又羞又恼,但对方又是个漂亮的女孩子,还是他觊觎的对象,他实在发作不得,手上的那张名片收回也不是,递也不是。
看着赵同依然保持着递名片的尴尬样子,许岩暗暗好笑。他帮赵同打圆场:“赵先生,我朋友性子有点任性,你别见怪,女孩子嘛。。。呃,我们两个人一起的,要一张名片就够了。”
在生意场上磨练了这么久,赵同也是见惯各种尴尬场面的人了,这种羞辱对他来说倒也不算什么了——尤其对方还是个漂亮女孩子,而女孩子是天生有任性特权的,跟女孩子计较,那不显得自己太没风度?
有了许岩递过来的台阶下,他倒也顺势下来,自我解嘲说:“呵呵,是我俗气了。朱小姐美得超凡脱俗,气质冰清玉洁,我用这种俗物来自我介绍,也确实亵渎了,难怪朱小姐您会生气了。”
许岩拿起赵同的名片看了下,一眼望上去,名片上大多都是英文来着,只是在名片下最边角的地方用很小的字迹写着一行汉字“ddi集团中国区西南分公司总经理高级助理 企划部执行总监 赵同”。
许岩看了下,咂砸嘴。他与朱佑香交换了个眼神,朱佑香不屑地撇撇嘴。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这位赵先生口气恁大,那优越感膨胀得快要到天上去了。害得自己还真以为他真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呢,没想到不过是外企里的一个助理罢了。
当然,放在一般人眼里,能这么年纪轻轻就当上外企的总经理助理的,确实也算得上很很能干的人物了,但说顶天也就是一个高级白领而已。许岩和朱佑香年纪虽轻,但都是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大事——朱佑香的身份显贵又游历各地,眼界远超常人,这就不用说了。就算是许岩这个平民子弟出身的少年吧,他起码也结交过文修之这种真正的权贵子弟,也经历过生死一刻的历险,眼界早已开阔了,哪还把这种普通白领阶层放在眼里?
当然,许岩当然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客气地说:“赵先生真是厉害,这么年青就当上总经理助理和总监了,真是年轻有为啊!”
那位赵同先生也是经历蛮多的人。他隐隐看出来了,眼前的这对少男少女好像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呢。这对赵同先生来说,还真是很不寻常的经历。
平时,碰到这种涉世未深的在校学生。只要自己亮出自己外企高管的身份,再甩上几句英文,再跟对方谈上一阵自己去美国公干的经历。谈些在外企工作的感想和轶闻,几乎毫无例外地。那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男女大学生都会立即给自己唬住了,都对自己崇拜得五体投地。眼中流露出仰慕的眼神——但眼前的两个家伙,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你们能不能来点崇拜的眼神啊?
虽然吃了个没趣,但赵同并没有放弃——关键还是朱佑香实在太漂亮了,她不光容颜美丽,更关键的是她的气质动人,她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中无不显得优雅而格致,有一种浓郁的古典韵味,显得十分动人。赵同在旁边对她观察了很久,他发现这个女孩子很少笑,总是一副很严肃的表情,微蹙着眉头,但正是这种严肃,给她平添了一份动人心弦的美丽,扣人心弦。也是因为如此,赵同虽然明知道女孩子身边还有一个男孩子陪着,但他还是忍不住上前来搭讪,想跟这女孩子认识。
赵同还在琢磨着,该换个什么话题继续跟这两位攀谈接近呢,这时候,朱佑香却是自己站了起身来,她蹙着眉说:“好呱噪!吾等在此闲聊,偏生有此等无聊闲人滋扰——公子,吾等走吧!”
说完,没等许岩反应,朱佑香已经旁若无人地自顾起身,走到了另一排座位上坐下。许岩这才醒悟,对着赵同歉意地笑笑,也起身随着朱佑香走过去坐下了。
看着俩人走开了,赵同目瞪口呆。对方已经摆明表明态度说讨厌自己了,赵同只是见色心动而已,他毕竟还是那种有素质的高级白领,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小混混,这样尾随过去死皮赖脸,这实在有违他自诩的有素质人风度,所以,他也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开,不好意思追上去继续攀谈了。
看到赵同没有跟上来,朱佑香不屑地撇撇嘴:“此等登徒子,最是无聊,公子何必搭理他呢?”
朱佑香对那位赵同先生不屑一顾,许岩很是高兴的。他言不由衷地说:“呃,轩芸,你不知道,在我们地球这边,看到喜欢的女孩子,都是鼓励男子自动上前去的,那些看到自己喜欢的人敢于上前自动结识的,呃,我们就是管这叫做勇气。”
朱佑香微微蹙眉:“勇气?”
她摇头,认真地说道:“公子所言,恕吾不能苟同。以吾所见,唯有那些为国而战,面对强敌力战不屈的豪杰志士才堪用此词,而这些登徒子。。。只是脸皮比较厚而已,怎堪能担当勇气的赞许呢?如果这样的人被称为‘勇气’,那些战死报国的边关壮士,又将至于何地?”
许岩一愣:“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了,只是嘛。。。”
许岩想解释,想下。却也发现实在没什么解释的——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风气就变成这样了?那些为国而牺牲的爱国者往往被看做炮灰和愚蠢。为国奉献的志士不再被人尊重,只被人看成愚蠢和死脑筋。相反。社会风气偏向了极度的阴柔化和琐碎化,大家整天津津乐道的话题是男女间的情事或者明星和娱乐节目的家长里短,很少有人关心国家大事了。
是啊,到底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社会风气变成了这样了呢?更让人吃惊的是,是几乎整个社会都觉得这是正常的,而持有朱佑香这种想法的人,往往被人视为异类了——但天地良心,明明朱佑香这样的想法才是正确的啊!
想到这些。许岩心情有点沉重。但他毕竟不是社会学家或者微博公知,他也不知道如何向朱佑香解释这些现象,只能岔开了话题,问起朱佑香为什么会有购买客运飞机的想法。
朱佑香笑道:“吾看飞机此物,能载人于青云直上,瞬息万里,确实甚为便利快捷,有心想为大明引进此物。但公子既言此物如此昂贵,吾却是不得不三思了。”
朱佑香说得无心。许岩听得却是有意,他问:“怎么,轩芸,你还要回大明那边吗?”
“那是自然。将来,吾肯定是要回去的。”
“轩芸,跟你认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来到我们地球的?”
这一瞬间。许岩看到,朱佑香脸上出现了明显的犹豫。然后。她对许岩歉意地笑笑,她不说话,许岩倒是自己记过来:“明白了——你上次说过的,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吧?”
朱佑香歉意地笑笑:“正是如此——十分抱歉,公子。”
两人闲聊了一阵,广播里通知登机时间到了,两人于是登机。
这趟回去,许岩和朱佑香可没办法像来的时候那么爽了,来的时候大家坐的是包机,飞机上空荡荡的,大家可以任意选位置。但回程的路上,因为是买的普通机票,许岩和朱佑香都只能坐普通舱指定的座位了。两人按着登机牌标记来到了指定的作为前,却是又愣住了:在那座位坐着的,不赫然正是刚刚的那位赵同先生吗?
看到俩人拿着登机牌傻傻地站自己面前,不知所措的样子,赵同放下了手上的财经时报,心中暗暗得意——小样,两个穷学生,就不知道钱可通神吗?两个穷大学生,又怎么知道咱们身为大公司高管人脉的厉害!要打探到你俩的登机牌号码,自己也不过打了个电话给机场的熟人罢了。
他装出一副邂逅熟人很高兴的样子,招呼道:“啊,小许,小朱,这么巧?大家又见面了啊!你们也坐这边?来来来,快坐下吧!”
许岩望了一眼朱佑香,又望了一眼赵同,傻笑着不知该怎么应答才好——刚刚才给了对方一个难看,现在不巧又碰到了坐到一起,这种场合大家都觉得难堪。
好在赵总监情商很高,他合上了报纸,主动问道:“你们也是坐这里吧?想坐什么位置呢,坐靠窗还是靠里面的?”
许岩望了一眼朱佑香,说道:“我无所谓,但她可能喜欢坐靠窗户的。”
“那当然——女士优先!”
于是,赵总监表现出了豁达的绅士风度,他翩翩有礼地起身让出了靠窗口的座位,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朱佑香坐进去。别人表示了这番的善意,这时候,朱佑香就是再倨傲,也不好意思继续无礼了,她微微屈膝道了个福,便径直走进去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然后,许岩坐在了中间的位置,那位赵总监便坐在了外头靠走道的位置。
许岩和朱佑香都做好了思想准备,准备在这回程的一个小时路程里要挨这位赵总监攀谈和啰嗦的了,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或许是刚刚受挫的打击太大了,吸取了刚刚的教训,在等候飞机起飞的十几分钟里,那位赵总监居然就忍住一直没吭声,只是在低头专心地看着手上的财经时报。
结果,反倒是许岩沉不住气了,主动跟他攀谈起来:“赵先生这趟过锦城去,是为了公干?”
“嗯。”赵同把报纸一合,很沉稳地答道:“有一个大项目。我要为公司过去落实一下。”——赵同已经总结了刚才搭讪失败的经验了,他已醒悟过来。方才自己就是太张扬太炫耀了,心态也太急切了。所以才招致了女孩子的反感。吸取了刚刚的教训,他自然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尽管心下依然急得猴子爪在抓挠似般痒痒的,但外表上,他依然是显得很沉稳而冷静,摆出一副有素质的高级白领应有派头来。他相信,自己这种成功人士的气质和派头,对这些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应该是很有吸引力的。
果然,许岩接着又问下去了:“赵先生。恕我们孤陋寡闻了,请问ddi公司公司是做什么项目的呢?”
于是,赵同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公司涉及的业务很广,主要业务是在石化和原材料制造那一块,另外在房地产、金融和化工产业方面也有涉猎。我们这次到锦城去,就是要跟你们当地的石化厂落实一个合同,关于锦城石化厂的提炼改造产业升级的事,我们公司的西南分部负责规划和技术指导,合同就涉及三十多个亿的金额。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是英国的bp公司。对方也是很强的石化企业。”
许岩听得啧啧有声,就算是不通世事的他也知道,关涉到石化、房地产、金融的,那投资的规模就肯定小不了的。更不要说多个领域同时经营的。这赵同说自己的ddi公司是所谓的世界五百强公司,看来还真是不假呢。
因为许岩自己的专业是企业管理专业的,这是一门商业经营的学科。是很需要理论和实践结合的。看着赵同言谈中收敛了不少傲气,倒也不显得那么令人讨厌了。许岩倒也虚心地向他请教了一些自己学习企管专业时候遇到的问题,比如说大学生出去工作最需要储备哪方面的知识、企业文化建设上的一些疑问。
“赵总监。我很多同学都在疑惑这个问题,作为企管专业的学生,我们该加强哪方面的学习?有的同学说,该加修第二专业,而有的同学则认为,加修二专没什么必要,因为企业会觉得你学得太杂,还不如专修一门。与其学得杂而浅,企业更需要的是那些深而专的人才——赵总监,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的呢?”
吸取了刚才的教训,赵同也收敛了刚才的张扬态度,他很耐心地跟许岩解答道:“小许啊,你是企管专业的吧?小许,以我作为过来人的经历来说吧,学习经济单学一个企管就往往显得比较虚了,有点不接地气。我们公司也有不少是经济管理方面毕业的同事,他们往往都有一门比较接近实际的第二专业或者学位,或者是会计财会,或者是经济法,要不就是偏向理科一点的生产管理专业。
我跟我们hr聊过,从hr的角度来说,除非那些很高端的技术岗位例外吧,在一般的行政岗位,公司在招人时候往往喜欢那些跨专业的复合型人才。一来呢,招收这样的员工,他们的知识涉猎面比较广泛,能适应的岗位多,人力调配上比较方便;
二来呢,许同学你所说的知识面是杂而浅好还是深而专更好的问题。。。老实说吧,许同学,现在你们在大学所学的知识,百分之九十以上,将来出来工作时候都是用不上的。相比于企业需要的实际能力,在学校里面学的那些书本知识实在还是太脱离实际了,概念太多,操作实践太少。所以说,对于管理类的综合经济专业来说,你在学校里学什么,是深还是浅,其实企业不会很在意的。企业招人,主要考虑招募员工的综合素质。即使用不到你第二专业的知识,但公司往往也认为,主动加修第二专业或者学位的学生,他们较有主动进取的精神,积极性比较强,知识层面也比较全面,这样在面试时候一般会有加分的。。。
尤其是要注意加强英文——我知道,现在大学生都很头疼英文,但没办法,英文素质是必须要加强的。特别是我们这种外企,几个高层都是外籍人士,业务也几乎大多面向国外,公司里大家只能以英文交流的,英文不行的话真是很难适应的。。。不过你也别把英文想得这么难。无非就是多听多说罢了,多看点国外的电视节目和电影。有个一两年时间,你的水平也能突飞猛进了。。。”
在俩人聊天的时候。飞机起飞了。朱佑香一直在安静地看着舷窗外,对于俩人的聊天,她恍若未闻,宁静得像是一尊雕像。她这个反应,让赵同颇感失望——他花这么大的精力来和许岩聊天打屁,目的就是想吸引朱佑香的注意罢了。但对方这样毫无反应,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空气上,精力都白费了,顿时丧了气——靓女不感兴趣。光跟这个小男孩聊天打屁,实在没意思得很。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小许,这位小朱同学,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
朱佑香是自己女朋友?
许岩苦笑,他偷眼看了一眼朱佑香,摇头道:“朱小姐不是我女朋友,我们只是朋友,一起出来旅游的。”他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朱佑香的头微微动了下,却是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听到许岩和朱佑香不是男女朋友关系,赵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其实他也早猜到了,按正常说。有其他男人这样来跟自己女朋友搭讪,那男人多半是要不高兴甚至发火的,但许岩的反应却很平和——这对的少年男女。他们大概不是情侣关系?
这么说来,自己还有机会?
想到这个。赵同顿时来了精神。看着朱佑香气质高雅,神情淡漠。他猜想,对方该是那种比较清高或者说比较文艺的女孩子,自己该用些什么话题来吸引她参加才好?文学,音乐,还是时装、化妆品之类?
赵同还在琢磨如何吸引朱佑香开口呢,没想到,这时候,在前排方向却是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响,传来了男人大声的嚷嚷和女人的惊叫声,随着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像是有人在打斗似的,传来了很大的惨叫声和呼救声:“快来人啊!杀人啦!”
听到这阵喧哗,许岩和众多乘客都抬起了身子,向前头喧嚣响起的地方望去。但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个抬起的后脑勺——大家都在起身观望,什么都看不到。
旅客中响起了吱吱喳喳的议论声:“怎么回事?出啥子事了?”
“好像是打架了~头等舱那边打架呢!”
“晦气,真是晦气!好端端地坐飞机,有啥事不好好说?都到天上了,还闹啥子闹呢!”
“哦,空姐和空乘过去了!”
在飞机上闹事,跟在地面上闹事,周围围观群众的态度是截然不同的。如果同样打架的事情发生在地面上,旁观的人群多半是抱着看热闹不怕事情大的想法,大家多半是起哄嬉笑,甚至起哄让他们打得更激烈点。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飞机上的话,围观者的心情就截然不同了:没人喜欢在这万米高空中发生什么控制之外的乱子,众人都是希望空乘人员尽快把这打架的混乱给平息下去。
“真是没素质,真是丢脸。”凭周围人的议论,赵同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唉声叹气地感叹着:“还是坐头等舱的人,该是有些身份的人了。闹事闹到到这样大庭广众下了,中国人的素质啊~唉~所以说,这些年,我们的钱包鼓起来了,但我们的素质还停留在原地啊!”
他感慨着国人的素质,言下之意自然是他是素质很高的人,眼角却在偷瞄着朱佑香,期盼着对方能给他一个回应。
朱佑香玉容冰雪不动,沉静如水。
两个空姐和一位男空乘从飞机的后部急匆匆地走来,向前面的头等舱走去,显然是急着要过去处理纠纷的。许岩看着他们急匆匆地掀开帘子进了头等舱,他也坐回了位置上,摇头笑道:“真没想到,在飞机上都能碰到打架的——对了,我看电视上说,航班上都安排有空警的,不知有没有这事呢?”
赵同有点不屑一顾地摇头说道:“那是电视上说的,理论上说该是有的,但我坐飞机这么多次,从未见过什么空警。你想想,我们国内的航班,每天起降上数千个班次,哪有这么多空警安排?有什么事,一般都是由空勤乘务员料理的。。。吵架打架这种小事,他们也处理得下来。。。”
话音未落,只听前边传来了“砰砰砰”的几声巨响,接着马上传来了一声惨叫和女子的尖声呼救:“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帮忙,这人疯了,他乱咬人。。。啊,你放手啊~快来人帮忙啊,大家过来啊~”听声音,喊话的赫然正是刚刚进去的那两名空中小姐中的一位。
“那乘客疯了?!”
听到空中小姐惊慌的惊叫声,许岩赫然变色。他与朱佑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许岩喃喃说:“不可能这么巧吧?老子的运气还不至于这么差吧?”一边说着,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肚子上的安全带钮扣上了,他问朱佑香:“蝉翼剑。。。有没有示警?”(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节 诛魔
朱佑香摇头:“不知道。。。过安检时候,吾已将剑置于手镯中了。”
“啊,现在能拿出来吗?”
“不是不行,但。。。”
朱佑香望了一眼坐在许岩身边的赵同,又望了一眼周围的乘客和座椅,脸有难色,沉吟不语。
这时候,许岩也明白朱佑香的顾虑:平时她从储物手镯里拿东西出来倒也没什么,但在飞机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前后座椅靠得这么近,身边又紧挨着一个外人,要把一米多长的蝉翼剑拿出来,要想不惊动周围的其他乘客,这怎么可能呢?
到时候,自己要如何解释这把凭空变出来的长剑呢?
许岩牙疼般咧着嘴:“麻烦了!飞机上没有警察,如果那魔物冲出来大开杀戒。。。”
魔物力大无穷,它若是冲出来对手无寸铁的乘客大开杀戒——在这种狭窄的机舱里,乘客们连逃都没地方逃,那会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的惨剧。
朱佑香转过头来望着他,她温婉而坚定地说:“许公子,你放心,无论如何,吾会护卫你的安全——飞机哪怕出事了,你也不会有事的。”
朱佑香话语中情义切切,许岩心中一暖,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呢,旁边却有个酱油众来打岔——赵同在旁边听着二人对答,听得一雾水。他看得出来了,两个少男少女的神情很严肃,比如说什么“大开杀戒”、“护卫你的安全”, 像是两人已经肯定了。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很可怕的事。
“许岩,小朱。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是说那个打架的事吗?没那么严重吧,这种小意外而已。空乘自然会处理好的。”
许岩勉强地笑笑,眼中却没有一丝半毫的笑意。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扣子,对朱佑香说:“要不然,我过去看看?”
朱佑香反问他:“如果真是魔物,公子你打算如何应对?”
“这个。。。”许岩挠着脑袋,尴尬地笑笑,跟着朱佑香在一起的时间长了,看着朱佑香轻而易举地消灭了两个魔物,许岩也产生了种“魔物不过如此”的错觉——就像寓言故事里说的。猪跟老虎狮子在一起混久了,就以为自己也是猛兽了。自己怎么忘了呢,自己的真正的实力,是一个刚刚修真入门的,还在启蒙期的菜鸟中的菜鸟。现在自己的真正实力,连一支小手枪都应付不了,一个魔物灵体随手一拳就能把自己打飞出去了。
没办法,归根结底,还是要请朱佑香出手的。
“轩芸。这个。。。”
朱佑香知情识趣,没等许岩说出口,她已先表态了:“公子请放心,这次情形不同平常。同舟同济的道理,吾还是明白的。只是。。。吾担心,旁观者众多。事后该如何收场呢?”
她心中发愁:一个机舱里包括乘客和空勤在内,足有两百多号人。难道,自己出手诛杀那魔物之后。自己还得制造一次飞行事故,让这两百多人全部遇难灭口吗?这样的话,未免太过有伤天和了。。。
许岩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确实,在众目睽睽之下,朱佑香显露身手诛杀了那个魔魇,事后肯定会引起官方注意的。
他左思右想,却是始终没办法找到两全之策:“轩芸,我们只能盼望,那边只是普通的打架事件,或者说只是普通的疯子吧。如果真不幸而言中的话。。。还是保命第一吧。事后要如何收场,那是得我们活着下飞机才能谈的事,在飞机上,我们性命难保,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该出手时,轩芸,你不要犹豫。”
朱佑香微蹙秀眉,默然片刻,她点头道:“吾明白了。公子放心。”
“喂,”这时候,赵同实在受不了了——自己问话,没人回答,自己简直被人当做了空气,看着这对少男少女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一本正经地谈着什么“魔物”、“保命”,赵同实在忍不住了,他也顾不得自己的“风度”了,很不礼貌地插话道:“小许,小朱,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许岩看了他一眼,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赵先生,麻烦让一下,我要出去。”
赵同眉宇微微一沉。他也是走南闯北、经历颇多的人,方才许岩和朱佑香的一番对答,已经让他听出了一些端倪。自己亲口直问,如果许岩跟自己说了什么,那他反倒不怕了——准是这两个小毛孩在这故弄玄虚吓唬人而已;但许岩不肯说,这就让他心里隐隐发毛了。
他一边解肚子上的安全带扣子一边问:“小许,是不是有事发生?难道,有人要劫机?”
“还不清楚,我过去看看再说。。。”
“好的。要帮忙的话,你喊我一声。”
许岩诧异地望了赵同一眼——还真没想到呢,这位搭讪的花花公子还有这样的勇气?
接触到许岩的目光,赵同苦笑了下,他低声说:“如果是普通的打架纠纷,机组人员应该能处理了。。。如果他们料理不下的,那肯定是大事!如果被我这个乌鸦嘴说中的话,大伙都在飞机上,我能躲到哪去?真被那些恐怖分子把飞机怎么样了,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许岩微微一笑——赵同这人虽然好色了点,但关键时候,他的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他解开了安全带的钮扣,站了起来,来到机舱中间的走道上,向头等舱那边走过去——不止是他,听到那名空中小姐的呼救声,两三名男乘客都站了起来,神色严肃地望着头等舱那边,跃跃欲试,看样子都是想过去帮忙的。
一个三十来岁的运动装平头小伙子先前坐在许岩斜前方的座位上。他也站了出来,站在通道上翘首观望着。正好堵住了许岩的道,许岩跟他说:“你好。麻烦借过一下。。。”
那平头小伙子回过头望了一眼许岩,目光里带着警惕:“那里在打架,你要过去干嘛?”这平头小伙子的语气很严肃,隐隐带有威严。
许岩憨笑道:“我听空姐在那喊救命,我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小伙子严肃地对许岩说:“坐回座位上去,别添乱!这事由空乘处理,你们等着就是了。”
许岩一愣,他也忘记问对方究竟是什么身份能这样居高临下地对自己说话了,他不服地反问道:“可我明明听到空姐在里面喊救命了——他们处理不过来了。”
平头小伙子摇头。他再次向许岩强调了一句:“立即坐回座位上去!”这时候,他的语气十分严厉,已经带有警告的味道了。
许岩还待再说什么,但这时候,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只见挡着头等舱的那扇帘子晃动了下,随着几声女声的惊叫,有人从帘子后冲了出来。跑在前面的是两个空姐,两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漂亮空姐花容失色,全然没有迎接乘客登机时候的优雅姿势和风度了。一个空姐的裙子还被撕烂了一半,她也不顾自己春光外泄,边跑边尖声叫道:“救命,杀人了。杀人啦!救命!”
追在两名空姐身后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西装男子。看他的衣着和体形,此人该是属于那种成功人士的那个阶层。但此刻。谁都在他身上看不出半分成功人士的风度和身份了,他的面孔狰狞地扭曲成一团。血红的眼睛里透出了一股邪恶的味道,他的西装被撕烂了一半。里面的白衬衣斑斑点点地溅满了鲜红的血迹,看着令人触目惊心。
这个西装男子的双手全是血,他以异乎寻常的敏捷追赶着那两个逃跑的空姐,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那形态,全然不像人类,倒更像某种正在捕食猎物的猛兽!
看到两个空姐逃跑得狼狈,坐在前排靠近过道的一个身材魁梧的乘客站起身想拦下那西装中年人:“干啥呢!大男人的,这光天化日的,你追人家女娃子干啥呢?大家正坐飞机呢,有啥事不好好。。。”
魁梧乘客的话还没说完呢,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在整个机舱数十人注视下,那中年男子只是随意地一挥手,那阻拦的魁梧汉子便被当场击倒了,他的整个人像是被一辆200公里时速的大货车撞到了一般,整个身子都被砸飞了过去,越过身后的两排座椅,落到了第三排的乘客身上,只听一通“哐啷哐啷”的巨响和乱七八糟的惨呼声,那魁梧汉子本人当场昏死过去,而那几个被他撞到的乘客也不知是不是被撞断了骨头,也是惨叫连连,哀嚎不断,机舱里乱成了一片。
整个机舱大哗,旅客们纷纷站起身来观望:“怎么回事?”
看到那名西装汉子,看着他血红的眼睛,扭曲的面孔,还有那随手一拳就将人击飞的恐怖巨力,许岩脑子“嗡”的一下乱了:骚动开始的时候,自己就在担心了,千万不要是魔物啊,没想到,世上的事情真的是这样,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事也太倒霉了吧?按文修之的说法,迄今为止,在我国境内,发生的狂化疯子伤人案件也不过区区百来件而已,这些案子发案地遍布大江南北,按正常概率来说,正常人一辈子也未必能碰得上一起,但自己一个人就碰到了三桩——按概率学上的论述来说,就等于自己连续中了三次五百万的头奖了!
难道,自己是那种传说中的厄运体质,身边专门会有倒霉的事情发生吗?
这时候,机舱前部的惨叫和惊呼声响成一片,尽管那疯子展示了可怕的巨力,但其余的乘客并没有退缩,乘客们呼喝声此起彼伏:“他杀人了!大家合力把他拿下!”
“那男的疯了!快抱住他,抓住他!”
“男人都上去!女人和小孩到后排去!”
机舱前几排的,几乎所有的男旅客都参战去了——倒不是所有的旅客都是勇士,这么齐心协力。只是大家都想得清楚,在地面上碰到打架。大家还可以事不关袖手旁观,但在这万米之上的高空中。若是不能制服这个疯子,任由他到处破坏,自己根本没地方躲去——说得难听点,就算自己躲得开,若任由这疯子砸坏了飞机,大家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正是因为通了这点,所以乘客们个个奋不顾身,众志成城。
坐过飞机的人都知道,机舱的通道本来就狭窄。顶多也就容两人侧身通过,现在一下子涌上七八条汉子上去,顿时把过道给挤了个水泄不通,只见通道那边人压着人,人挤着着人,到处都是挥舞的拳头,到处都是疼痛的怪叫和呻吟。
“你挤着我了!”
“唉哟,别打!打错人了,坏人在那头!”
不过这场混乱。倒是救了众人:若是在地面上,那魔魇一身巨力又是速度敏捷,只怕数十人也拿他没办法。但在飞机上,这倒是错有错着了。因为机舱的通道狭窄,谁都施展不开手脚,那个魔魇被大群人挤在中间。被众人身体夹着,七八条胳膊抱着他。这家伙空有一身巨力却是没办法施展,只能急得嗷嗷怪吼着。
许岩也想上去帮忙。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实在令他目瞪口呆:站他前头的小平头乘客蹲下了身子,拉开了自己的裤腿。在他的腿上,赫然绑着一个皮枪套。他迅速地从枪套里一摸,一支小巧的手枪便已经出现在他手上了。
看着那平头青年拔出了手枪,许岩震惊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连思考都呆滞了,过了好久才想到那念头:你妹啊,老子不是这么倒霉吧?坐飞机不但碰到了魔魇,还碰到了持枪的劫机凶徒?
小平头青年双手握枪,身子微微躬身前倾,面对机舱前的混乱,他的神色显得很紧张,头左右微微摇摆着,额头出汗,警惕地看着两边的乘客。
看着他手中的枪,周围的旅客都对他同样投来了恐惧的目光,所有人噤若寒蝉,想的都是同一个问题:糟糕,碰到劫机的了!
注意到周围旅客那恐惧的眼神,那位持枪的平头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黑色的皮夹子民警证件,他打开了皮夹子高高举起,向周围的乘客展示,大声说:“旅客同志们,大家请放心,我是航班的空警!发生了一些意外情况,大家请不要惊慌,保持冷静!前面的同志让一下,让我来处理!”
“哦,原来是便衣空警啊!”
这下,大家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位持枪的平头年轻人并不是劫机匪而是传说中的空警,乘客们顿时放下心来了:既然有警察在这里了,这样的话,制服那疯子应该没问题吧?
这时候,许岩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赵同,他没说话,但那诧异的眼神已经表达了许岩心中的惊讶了:刚刚你不是说过,航班上是没有空警的吗?
被许岩看了一眼,赵同脸色微红——航班上有没有空警,其实他也不怎么懂。不过他坐那么多趟飞机都没遇到过警察,在他设想中,所谓空警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刚才许岩发问时,为了在美女朱佑香的面前显示自己的见多识广,赵同以一种很肯定的口吻保证说根本不存在什么空警,却没想到,打脸来得竟是这般迅速而神奇——空警不是不存在,只是他们没有明装出现而已,而且是以便衣警察的身份隐藏在乘客中而已。
不过现在情形紧急,也没有人有空暇来笑话赵同了。在空警的呼喝指挥下,拥挤在通道的乘客渐渐散开了一条通道,让空警一步步接近了那边的打斗现场。
许岩落后几步跟在空警的身后,亦步亦趋。
人群散开以后,现场终于明朗了:在最混乱的客舱前部,呈现一片凄惨而血腥的景象。几具人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座位之间的通道上,也不知是死是活,座位上、机舱的通道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体,血水汩汩地流淌着,多得连机舱脚下的地毯都吸收不了,汩汩地流淌着。
人群散开以后,魔物赫然出现在许岩的视野里——当然,放在外人的眼里。那只是一个疲惫不堪、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而已,他弯着腰蹲在地上。脑袋低垂耷拉着,脚步有点蹒跚。身上血迹斑斑。在他脚下,是两个叠在一起趴着的人体,也不知是死是活。
对着那魔物,空警举起了手枪瞄准,嘴里喝令道:“不许动!我是警察,把手举起来!”
听到空警的喊话,许岩心下暗暗叫苦——你大爷哦!看这位老兄好像很干练的样子,原来却是个草包来着。看现场情况都就知道了,死伤了这么多人。简直是血流成河了。敌人有多可怕,这都是明摆着的了,这样还不赶紧开枪,还要喝令对方举起手来,这位老兄是读规矩读傻了吧?
不过,看着空警手上的那支手枪,许岩也只有苦笑了——许岩也不是专家,不清楚空警手上的手枪到底是什么型号。不过,看那手枪那么小巧。比自己见过的六四和九二式手枪都要小得多,口径也要小得多,估计是为了在飞机上使用而特制的枪吧?为了防止子弹打穿机舱,估计这枪的威力大不到哪去。恐怕连普通民警使用的六四枪都不如。
要用这种玩具般的特制小手枪来对付魔物?那还不如干脆自杀算了!
想到这,许岩不由捏紧了手上的剑柄——趁着刚才打斗混乱的时候,众人都关注着前方。没人注意的时候,朱佑香已偷偷地把蝉翼剑从储物手镯里取了出来。递给了许岩。
现在,许岩解开了外套。把剑夹在了左手腋下,用外套来掩饰着长剑。他紧张地观察着那魔魇,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正如许岩所预料的那样,被那空警喝叱了一声,像是猛兽进食时被人惊扰了,那魔物陡然抬起了头,一双通红的眼睛赫然直视过来,目光中饱含着凶残和邪恶。
然后,魔物动了,他猛然一跃,纵身向空警猛然扑来!
这时候,许岩陡然心生警兆。几乎是不经思索的下意识反应,他当即拔剑,猛然跨出一步,将前面的空警挤到了一边去,紧握剑柄,全身僵直地用力向前一刺——呃,说“刺”字还是把太抬举了,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新手,许岩根本做不出刺的动作,只能竭尽全力地把剑向前一递——用个在场目击的乘客形容的话来说就是:“就跟拿把杀猪刀捅过去一般!”
只听“呲”的一声轻响,许岩的剑锋像是刺中了什么,剑锋受到了一层软软的、韧韧的阻力,像是刺在了一个水袋上一样,但很快就刺破了进去了!
一瞬间,他感到前方的阻力消失了,剑柄处传来了一股寒意。还没等许岩反应过来,体内流转的灵气已经自动做出了反应,一股暖流通过经脉涌进了剑柄中,许岩的胳膊像是陡然增添了数倍的力量,许岩低吼一声,再次用力向前一推!
只听“呲”一声钝响,像是刺破了一个水袋子,一股腥味扑鼻的液体飞溅了许岩的一头一脸。闻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许岩也被刺激得发了狂性,他闭上了眼睛,猛然抽回了剑,又捅了一剑过去,也不知捅到了魔魇的哪里,这才睁开了眼睛,望了过去:自己的第二剑却是捅到了魔魇的胸腹间,深深地捅了进去。那魔魇全身僵直,眼睛翻白,嘴巴张得大大的,却是已停止了动作。从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里都流出了大股的鲜血,殷红一片,滴滴答答地淌落机舱的地毯上。
许岩紧紧盯着那面目狰狞的中年男子,随时警惕着,生怕他还有反击的力量。
他退后一步,猛然抽回了剑,魔物失去了支撑的力量,身子摇晃了下,随即噗通一声,一头倒在了地上。
直到眼睁睁地看着魔物倒下了,许岩才松了口气。他记得朱佑香跟他的叮嘱:“蝉翼剑是高阶灵器,而魔物灵体只是低阶的魔物而已,以高阶灵器对付低阶魔物,其实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接触到魔物灵体,剑上的灵气自然会攻击灵体,就如烈火焚薪、日融积雪,将它消灭得魂飞魄散。”
所以,用枪械武器从外部来强行毁灭魔魇的躯体是很困难的,往往会出现打了几十枪都没法击毙一个魔物的尴尬情形——形象点来说,对灵体这种精神寄生的魔物来说,人类的躯体不过是它们穿上的一件外套罢了,就算把外套打得稀烂,对它们的本体也没多少伤害。而相反,灵气攻击的话,那就是直接攻击灵体的本身,只要挨上蝉翼剑的一剑,这灵体立即就死翘翘了。
文修之带着几百荷枪实弹的军警都干不倒一个魔族,现在自己两剑就捅死了一个,想到这里,许岩还是颇有几分自豪的。他抽剑回輎,正待从地上扶起那两个死里逃生被吓得瘫软在地的漂亮空姐,没想到这时候,那名被挤到一边的空警才突然反应过来了,他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盯着许岩,大声地嚷道:“你杀了他?你杀人了!”
杀人了!
大嗓门的空警嚷得十分大声,震得许岩耳朵里嗡嗡回响。还没等许岩回过神来,那空警已经陡然转身,他后退一步,调转了枪口指着许岩,厉声喝道:“你!放下手中的凶器!举起手来!”(未完待续。。)
给大家道歉,九十五节内容发错了。
今早,猪犯了个错误。
发布九十六节时候,猪觉得里面有些问题,进行了下修改,
但粗心大意的猪却是把修改过的九十六节内容放到了昨天已经发布过的九十五节里面去了,结果造成了九十五节的原内容消失了,变成了九十六节的内容,九十五节和九十六节内容重复了。
猪晚上才发现了这个错误,立即进行了修改和更正,现在的九十五节内容已经恢复正常了,可以正常阅读了。
那些已经订阅错误九十五节的朋友,可以刷新一次,就可以看到了正确的九十五节内容了——字数与订阅费是相符的。
因为猪的匆忙造成了失误,对各位读者朋友的阅读造成了不快,猪深表歉意,表示今后一定认真反省,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再次抱歉!
老猪(未完待续。。)
九十七节 首长
许岩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心头陡然怒起——你这警察就算笨也该有点底线好不好?杀人闹事的是这个魔物,不是我!若不是我两剑捅死了这魔物,让他冲过来近身,你早没命了,拿枪指着救命恩人,这是什么态度?
许岩心下愤怒,但他是内向的人,越是生气就越不会说话,他指了下躺地上的那个魔物,生硬地说:“他是疯子,我杀他,是为了救人,为民除害,正当防卫!”
空警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握枪的手上青筋暴露:“是不是正当防卫,你说了不算!我是本次航班的空警,我命令你马上放下武器,等候公安机关来处置——这是第一次警告!
我警告你,根据警令,在飞行的航班上,对不服从公安机关机关管制的犯罪嫌疑人,警方在开枪之前是不需要鸣枪示警的!”
说着,他目露凶厉之色,显然是已经下了决心,手上的枪咔嚓响了一声,显然是已经上膛打开枪的保险了。
许岩想了下,他慢慢地后退,一直退到了原来的座位边上,然后把手上的蝉翼剑放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上——朱佑香就在旁边的座位上坐着,许岩相信,自己的同伴知道该怎么处理那把剑的。
因为被座椅和旅客隔着,看不清许岩把剑放下之后的事,空警只看到许岩依言听命地放下了武器,他顿时松了口气,把手上的枪口也垂下了——也怪不得他紧张。飞机上的环境复杂,形势要比地面上要险恶很多。空警是飞机上的最后一道安全阀。一旦自己失手,整架飞机的安全形势就要失去控制了。
并非这位空警喜欢小题大做。关键是他确实对许岩有所提防。在接受空勤培训时候,教官反复强调这点。作为隐藏在乘客中间的空警,当意外发生时候,千万不要随便暴露身份处置——因为很多劫机的恐怖分子也是团伙作案了,他们习惯使用的伎俩就是先让一两个人出来闹事,引得隐藏在乘客中的空警暴露身份之后,那些隐藏在乘客当中的同伙就趁空警放松警惕的时机,趁着敌明我暗的优势,对着空警突然下手。
所以,教官反复强调一点:在处置航班中的突发暴力事件时候。千万要提高警惕,对那些形迹可疑的乘客要加强戒备和警惕,因为他们很可能就是那些恐怖分子的团伙。必要时候,甚至可以先发制人地果断处置。
现在,在这位空警的眼里,许岩就是那种形迹可疑的乘客了。刚刚在头等舱里出现闹事的时候,许岩就主动出来,探头探脑地想过去,这让空警心里十分怀疑——哪有这么喜欢多事的人?自己几次喝叱他回到座位上去。他都不肯坐回去,反而跟着自己过来了,这份热心就显得更为可疑了。
倘若先前许岩的表现只是让空警觉得他“形迹可疑”而已,接着。他突然出手杀掉了那名发癫的乘客,这就让这位空警对他的警惕更上一层楼了——首先,这小伙子哪来的剑?
许岩手上的那把剑看着象仿古的工艺剑。但看那锋利程度,一剑就能把人捅个对穿。这样开了锋的管制刀具,是绝不可能能通过安检带上飞机的。这个青年处心积虑地骗过了安检。把这利剑带上了飞机,又悍然出手杀掉了那个发癫了的乘客——谁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说不定他是想杀人灭口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团伙内讧呢?
因为上述的这些原因,空警心中对许岩实在充满了戒心和警惕,直到许岩听话地放下了兵器,他才吁出一口气。他伸手在自己后袋摸了下,拿出了一副手铐,径直向许岩走过去。
看着对方拿着手铐大步走来,许岩顿时慌了——看着架势,对方是要把自己铐起来?这也太冤枉了吧?他忍不住叫道:“喂喂,你要干什么?我是正当防卫啊!”
空警的态度十分严厉:“是不是正当防卫,下了飞机再说!现在,你给我老实点!”说着话,他已经走近了许岩身边,抓着许岩的手腕就想上铐。
放下武器,这还可以商量,但对方还要把自己铐起来,这下,许岩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用力一挣,从空警的手里把手挣了出来,厉声喝道:“胡闹!你再这样乱来,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少废话,安分点!”
这下,许岩实在忍无可忍了。他用力挣脱了空警的手,用力把他一推,空警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才能站稳,他心下却是大骇:这小子,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自己还是在警校经过体能锻炼的,也练过散打和自由搏击,等闲三五个人也近不得自己身,这小子一只手就把自己推得倒退好几步,他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被许岩推开了,那空警微怒,他还想继续上前制服许岩的,但这时,旁边的旅客实在看不下去了,赵同先生忍不住出声了:“这位警官同志,现在要紧的是救人吧?这位同学他毕竟是杀了个疯子,该算是正当防卫的,有什么事,等咱们下了飞机再说吧?再说了,现在航班还在空中呢,就算不上铐,这个小伙子能逃哪去?”
赵同这么一说,顿时引起了众位乘客的共鸣。有位戴着眼镜学者模样的老先生也跟着说:“是啊,警察同志,刚才疯子出来闹事,打伤了好多人,还不知伤势如何呢。。。这小伙子虽然杀了人,但他毕竟也救了不少人吧?没必要那么严厉吧,等到地面再看如何处理好了。”
“就是!”几个乘客也纷纷帮腔,有个四十来岁家庭妇女模样的人说:“这小伙子一看就是学生崽来着,斯斯文文的。怎么会是坏人呢?警官,你可不要欺负好人啊!”
有个学生模样的年青姑娘更是语带讥讽地说:“是啊。刚刚疯子闹事的时候,警察屁都没见放一个。也没见这警察做什么好事。。。现在好了,有人出来把祸害干掉了,这警察就出来抓好人了——刚刚可没见你这么英勇的啊!”
“就是,抓坏人不见他,抓好人倒是积极得很!现在的警察啊,真是是非颠倒了!”
乘客们群情激奋,一边倒地谴责那空警不干好事,专门捣蛋。空警脸涨得通红,他也没办法跟乘客们解释。刚刚自己忍而不发是在谋定而后动,在观察乘客中是否还有坏人的同伙。眼见犯了众怒,众位乘客一致反对,他实在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的好,正在僵持的时候,机舱前头来了个空姐,正是刚被魔魇追赶的空姐。她急切地对空警说了几句,语速很快,许岩只是隐约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前面头等舱那边有伤员,需要人手帮忙,机长让空警过去帮忙施救。
这下,空警倒是如释重负了——总算可以离开这个进退不得的尴尬场合了。他把枪插回了枪套。指着许岩对众乘客说:“好吧,既然这样——大家就帮忙看着他吧,他如果捣乱。同志们赶紧叫一声,我马上回来处置!”
说完。他急匆匆地转身,向机舱前头走去。许岩如释重负。向众人做了个团团鞠:“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帮忙!”
回应许岩的,是众人的一阵热烈的掌声。那个家庭妇女模样的妇女大声说:“小伙子,不是你该谢我们,是我们该谢你才是!倘没有你,今天这事,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小警察咋咋呼呼的,架子挺大,本事没有,还不如你一个学生咧!一剑就把那家伙干掉了,多干脆利索!”
众旅客纷纷应和:“说得是啊!小伙子,你不用担心,你干的是好事来着,我们都能给你作证明!下了飞机,我们就跟警察那边说,你这是正当防卫来着!”
看着群情激涌,许岩连连拱手道谢。这时候,那位受伤的空姐腿一瘸一瘸地过来,请许岩坐回原位去,许岩听命地坐了回去,却是问了一句:“你的脚,没事吧?”
空姐愣了一下,却是展颜笑道:“没什么,刚才跑的时候太急,被崴了一下——”她压低声音:“您好,许先生,我们都支持您!下了飞机,我们航班全体姐妹都给您作证!您一定没事的!”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呃,”空姐脸色绯红,她小声说:“我们刚刚查过登机表了,看到了您的名字。。。哦,我叫徐彤!”
听到众人的鼓励,还有这位美女空姐的鼓励,许岩心里暖烘烘的。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小声问徐彤空姐:“对了,航班上有使用电话吗?我要跟地面上联络一声,报告这个事情。”
徐彤为难地摇摇头:“为了飞行安全,航班上乘客是不允许使用手机的。。。不过许先生您放心就是,驾驶舱里已经向地面控制塔报告这件事了,地面上现在已经有所准备了。”
“地面上处理这事的,应该是锦城公安局的机场分局吧?”
“。。。应该是吧,我们也不清楚,不过飞机上发现意外,一般都是由降落地的公安机关来处理的。”
“这样啊。。。”许岩沉吟片刻,然后,他态度坚决地说:“这样的话,我能不能去机舱打个电话给地面上的一个朋友?”
徐彤面露难色:“抱歉,许先生,按照规定,在飞行途中,非机组人员是不能进入机舱的,尤其您还是。。。嗯,您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许岩想了一下,只觉十分为难。犹豫了很久,他才低声说:“徐小姐,有件事,我跟你说,但您得为我保密。”
徐彤面露微笑,在她想来,这个学生模样的大男孩能有什么要紧的机密呢?她微笑着说:“好的,许先生,您请说就是,我会为您保密的。”
“那好!”许岩正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是人民解放军总参军事情报部的外勤军官,正在执行任务!我有要紧的事要与上级联络。关系重大,必须尽快!”
听到许岩这么说。徐彤整个人都愣住了,她樱唇微启。眼睛睁得圆圆的,却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笑道:“许先生,您这个年纪。。。您该是跟我在开玩笑吧?呵呵,这个玩笑可不好玩,冒充现役军人和警察,那是犯法的。您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
许岩苦着脸,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向空姐证明自己的身份了——这时候,他开始后悔了。早知道早点跟文修之把军官证要到了,不然这时候把证件一亮,事情就好办多了。
想了一下,许岩问道:“徐小姐,您有纸和笔吗?”
“啊,有的。”徐彤从随身的袋子里拿了出笔和一张白纸:“许先生,您要记什么?”
许岩说了一个电话号码,正是文修之的手机电话:“这是情报部文修之大校的电话,他是我们单位的领导。拜托徐小姐您让驾驶舱跟他联络,把今天飞机上发生的事告诉他,这就行了。”
徐彤微蹙秀眉,其实从头到尾。她都不相信许岩所说的话——哪有这么年青的军官?
她有心想拒绝的,但许岩提出的要求并不为难——只是打个电话跟地面上某个人通知一声罢了,并不为难。
“估计这位姓文的先生是许先生的朋友吧?他该是有点办法的人。许先生想托他帮忙摆平这件事吧?也罢,许先生算我们的救命恩人。这点小忙,算不了什么的。”
想了一下。徐彤还是收下了这张纸条,她点头道:“我去驾驶舱试试,看看机长肯不肯帮转。因为我们驾驶舱只能跟地面的控制台联系,要拜托地面控制台才能跟文先生联络的。”
“那就好,拜托你了,徐小姐。”
“不客气,您稍等。”
空姐徐彤拿着纸条走了,许岩坐回了原来的座位上。赵同向里挪了下,给许岩让出了位置来,他看着许岩的目光有些异样。
许岩倒也不惊奇——看到刚刚还跟自己同伴聊天的路人突然间出去杀了个人,然后又恍若无事地回来了,谁都会感觉不自在的。
因为赵同刚帮自己说了话,许岩对他说了声“谢谢”,赵同说没事,这是应该的,然后,他反问许岩:“许岩同学,刚刚你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啊?”
“啊,什么话?”
赵同指了下自己的耳朵,他说:“不好意思,许岩同学,我的耳朵很灵。你刚跟那位空姐说的,我听到了——呃,你说你是情报部的军官,这是真的吗?”
许岩苦笑着说:“这个嘛。。。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这个,随便怎么说吧!”
许岩不想说谎,但他也不想对不相干的闲人说出真相免得惊世骇俗,所以故意含糊应答。但这句答复放在赵同的耳朵里,就是许岩承认自己确实是说谎了,他“啊啊啊”地惊叹几声:“啊,那你就是冒充现役军人了啊!你这样说,那是犯法的咧。”
他想了一下,跟许岩小声说:“许老弟,你干的这个事,杀掉了那个疯子,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许岩不以为然,他说:“可我是正当防卫咧!”
“没错,航班的乘客和机组人员都肯帮你作证,你是为了保护大家才干掉那个疯子的。可是。。。唉,你要知道,现在社会上,很多事情复杂得很咧,打起官司来,不是说你有道理就一定是你赢的——”
他压低了声量:“我刚刚打听了下,死的那个疯子啊,是锦城合堂公司的董事长,是个有钱的大老板来着。就算他发疯了,但被你一剑捅死了,他家里人听到这个消息,他们怎么肯答应?肯定要找你麻烦的。
你知道,这种大老板的家庭,社会上的关系肯定很广的。。。到时候,事情的青红皂白,那就要看锦城公安那边怎么定了,如果他们定你是正当防卫,那自然是一切好说;但如果他们把你定为防卫过当甚至故意杀人什么的,那就麻烦大了。
我有朋友经过差不多的事,他在街上走着,挨小偷摸了钱包。他发现了。就跟那小偷打了起来,把那小偷打伤了。结果反倒挨赔了十几万,若不是找人托了点路子。险些就要坐牢了——这个世道,真是没天理了说。
公安局是负责侦查的,案件的第一步要先过公安局的手,侦查阶段差不多就定性了。你家里若有什么关系和路子,能跟锦城公安局的领导说得上话,你赶紧找人去,托人跟公安那边打个招呼,不要怕使钱!不然晚了,他们把案子定了性。往检察院那边一送,那就真来不及了!”
许岩似听非听,“哦哦哦”地含糊答应着,其实根本没用心听,倒是朱佑香侧过头来,像是把话听进去了不少,她侧头望了一眼许岩,没说话,只是嘴角含笑。
看着朱佑香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在美女一双秋水妙眸的注视下,赵同也是来了劲,他说得更起劲了:“我说许老弟,你还是学生。你不知道,现在社会上的事情真是复杂得很啊!真的,这件事。你得按我说的做,千万得找人说去。还得抓紧找啊!
这样,我有个大学同学。他就在锦城公安局那边工作,听说大小也是个中层领导了,等下下了飞机,我就赶紧给他电话,跟他说说这事去——再怎么说,许老弟你也是为了救我们才惹上这摊子事情的,我若是袖手旁观不闻不问,那还是个人吗?
我虽然是外地人,但在锦城那边也有些认识的朋友,都是些很有办法和能量的人,等下下了飞机,我立即就联络他们,找他们帮忙去。。。放心,我那些朋友,都是些有办法的大能来着,他们一定能摆平这事的。”
赵同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偷瞄着朱佑香。在他想来,少年人第一次杀了人,闯下了这么大的祸,知道了后果这么严重,这对少男少女肯定要被吓坏了吧?现在,自己表现出了既有办法又仗义的姿态,简直就像天神下凡一般浑身金光闪闪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两个涉世未深、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少男少女怎么也该向自己开口求救吧?这个毛头小伙子也就罢了,关键的是这位美少女,想着她用娇嫩的声音温柔地恳求自己,赵同浑身的骨头都酥软了几分。
眼看到朱佑香看着就要开口了,赵同赶紧屏息静气,摆出一副庄重的神态,准备在朱佑香开口的时候表现出一副义薄云天的仗义架势来——朱佑香问道:“许公子,你的那个本子放哪里了?”
许岩惊讶地问:“什么本子?”
“就是那个什么的,可以打游戏的那个。。。有些花花草草南瓜冬瓜什么打僵尸的那种。”
“那是植物大战僵尸。。。你说的是ipad吧,我放行李包里了,放上面的行李舱上了。你要玩吗?”
朱佑香想了一下,问道:“公子,飞机降落,还要多长时间呢?”
“我琢磨着,起码还有半个钟头吧。。。”
“那就算了,没多长时间,也不用拿下来了。”
“哦。我记得我的ipad也没多少电了,要回家才能充电的,估计也玩不了多久游戏了——可惜飞机上也没个插座什么的可以充电咧。”
“那——公子,能把你手机借来用下吗?”
“手机?我现在已经调到飞行模式了咧,上不了网。。。你要用吗?不过倒是还可以打打手机游戏,我装了赛车游戏在手机上——喏,就这个!”
“哦,这游戏吾还真未曾玩过。。。吾且试试,啊,好快!”
“别怕,用这个键。。。来,这是加速键——啊,向左转,向——你太慢了,撞车了吧!”
。。。。。。。
看着少男少女旁若无人地在那边玩起了手机赛车,浑然没把自己的话给听进耳里,赵同险些没把鼻子给气歪了。
“这两个小家伙,犯下了人命案子都不知道后怕,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看着吧,你们现在还不知道厉害,等下就知道了!”
赵同心下恶狠狠地想。从本心上说,他倒不是个坏人,不然刚刚空警要逮捕许岩的时候,他也不会出来帮许岩说话了。但是,怎么说呢?他就是那种虚荣心很强的人,最受不了别人对他的无视了。在赵同看来。自己苦口婆心地向他们劝说,根据自己的人生阅历向对方提出了宝贵的建议。这是对对方极大的善意表示了,但这两个少男少女却浑然没当回事。自顾自地在那玩手机游戏了,他们的这种表现,简直是对自己极大的轻蔑和侮辱!
这时候,赵同遥遥地看到,从机舱的前头,刚刚离开的那位姓徐的空姐和那位空警都在向这边走来,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看到他们走来,赵同立即意识到了,他们该是来找许岩的。
赵同心下幸灾乐祸:“这下好了。找麻烦的来了。小子,看你还能这么优哉游哉地玩游戏不?”
看到空姐徐彤和那位空警走过来,两人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乘客们也都知道了,接下来肯定有事情发生了。众人纷纷向这边投来了关注的目光。
两人在许岩的座位前站住了,许岩和朱佑香这才抬起头,跟他们对视了一眼。许岩问:“请问,徐小姐,有什么事吗?”
空姐徐彤和那位空警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表情很古怪,严肃中带着惶恐,好像有种不知所措的样子。最后,还是那位空姐徐彤开口了:“对不起。许先生,打扰您了——请问,您身上带有身份证么?能让我们看下吗?”
有身份证吗?
许岩微微一愣。随即醒悟过来:“有的。”他从裤袋里掏出钱包,拿出了身份证。递给了空姐,空姐徐彤很恭敬地双手接过来。然后认真地看了一阵,嘴里轻轻念叨了几个数字,轻声说:“名字没错。。。身份证号码。。。也没错,确实是这个数字。。。张斌,你看下?”
空警一脸严肃地接过了身份证,他看得就比那空姐认真多了,不但看身份证的正面、反面,而且,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纸,拿纸上的数字跟身份证上的号码对比着,嘴里默默默念着号码。念了两次以后,他认真地打量许岩的脸,在把他跟身份证上照片在做对比,目光里满是不敢置信的眼神——反正,那股认真的劲头,仿佛他要把许岩当做被通缉的杀人犯一般来对待了。
那空警翻来覆去地把那身份证查验了好久,一边查一边看许岩,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弄得许岩自己都开始怀疑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忍不住问道:“我的身份证。。。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有,没有!”
听到许岩的问话,那空警像是被什么吓了,赶紧回答,他很恭敬地双手把身份证递还给许岩:“抱歉,许先生——呃,对不起,抱歉,许首长!”
许岩剑眉微微一挑:“许首长?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那空警仿佛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陡然挺起了腰杆,向着许岩肃然立正,行了一个有力的敬礼,喊道:“报告首长!民航总局空警总队西南第三支队第二大队第一中队侦查员张斌,向您报道!请首长同志指示!”
那位叫徐彤的空姐也肃然立正,她清晰地脆声道:“首长同志,我是东航g525航班的空勤徐彤,奉命前来报到,首长同志,请您指示!”
一时间,整个机舱里的乘客都呆住了,乘客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这个敬礼的空警,又看着那个立正行礼的空姐,大家都有种恍在梦中的感觉,顿时,客舱里议论声嗡嗡地响了起来:
“他们喊那小伙子叫什么?”
“首长!他们管他叫首长咧!”
“这小伙子才多大!我家小孩还没他大,大学都没毕业呢!”
“这么年青的首长啊!真看不出来啊,比我还小上好几岁咧!”
“完了。。。货比货,得扔;人比人,要气死——我们这大半辈子,算是活到狗身上了。人家十几岁的小孩都是首长了,那我们算什么?”(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节 善后
这时候,唯一保持镇定和从容的也只有许岩了。他知道,这该是情报部文修之他们的手笔了——老实说,空警和空姐这样突然对他敬礼,许岩还是吓了一跳。好在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跟文修之一路从锦城来到襄城,看到军人之间敬礼的场合也蛮多的,许岩也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站起身,对着空姐和空警点头回了个礼,问道:“跟地面上的控制台,已经联络上了吗?”
还是那位空姐徐彤回答道:“报告首长,已经联络上了。按您先前的指示,我们向地面报告了今天的事,也让控制台联络了那位。。。”
许岩打断了她的话,不让她说出文修之的名字:“我知道了。控制台那边怎么说?”
“控制台传来指示,让我们全部听从许首长您的指挥——对于本次飞行中的一切事务,许首长您可全权处置,对于有危险的敌对分子,许首长您可以采取任何的果断措施,我们航班全体机组人员和安保人员都将坚决服从您的指挥——”
那位空警插话道:“报告首长,当时控制台上的原话是‘许岩同志是来自军方的上级机要部门领导,这件事,让他全权负责,让他自由行动。在应对本类型的危机,许岩同志有经验,知道该怎么处置——这是紧急情况,上级已授予许岩同志最高等级的权限,对任何威胁可先斩后奏!请全体空乘和安保人员保持镇定冷静,听从许岩同志的指挥,不得违令!请全力以赴保证机上乘客和空乘人员的安全。确保本次航班的安全降落!’”
听那空警读完命令,许岩恍然。他喃喃说:“我明白了。”
徐彤恭敬地说:“许首长,请您下指示吧!”
许岩问道:“飞机还要多久才能降落?”
“报告首长。还要二十来分钟。”
“刚刚的混乱里,死伤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了吗?”
空警和空中小姐对视一眼,漂亮的空中小姐亲昵地把头凑到了许岩耳边,低声说:“报告首长,刚刚包括那个发疯的旅客在内,一共有七名旅客死亡;另外有五名旅客受轻重不等伤,有一名乘客被肋骨扎得内伤了,伤势很危险。。。请首长不要声张,以免引起乘客的恐慌。机长正在那边安抚受伤的乘客。进行一些善后工作,等下他也要过来向首长您请示的。”
听到死了几个人,许岩心情沉重了起来。他叹口气:“让机长不用过来了,请他安心做好善后工作就是,赶紧跟地面联络,安排救护车等候,不要再死人了!”
“首长请放心,我们已经向地面控制台报告了,地面会安排的。”
空警张斌干咳一声。他小心翼翼地说:“首长,地面控制台说,让您全权负责本次航班的安保工作,让我们全听您的指挥——请问。这趟航班的安保,有些什么特别要注意的地方吗?您有些什么特别的指示吗?”
许岩苦笑,心想自己不至于这么倒霉吧。同一趟航班里会碰到两次魔物?他摇摇头:“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现在来说。危机已经消失了,你们照往常的程序按部就班走就是。注意救治伤员——对了,有件事,我倒是想问下,你们刚刚反复看我的身份证,这是在干什么呢?”
徐彤跟张斌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显得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还是徐彤报告说:“首长,刚刚地面发指令过来时候,我们还有点不敢相信。。。因为您实在太过年青了,我们都没见过这么年青的首长来着。最后,我们跟地面控制台反复询问,想确认您的身份,怕是不是有人跟您同名同姓弄错了。。。最后,地面控制台干脆把您的身份证号码和姓名都发过来给我们,以便让我们确认。”
许岩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照顾伤员吧。”
“是,首长。。。但如果地面上要问您的意见,这件事,我们该怎么说呢?”
“你们就跟地面说,一切正常,已经安全处置了——放心,他们懂的。行了,你们回去做事吧。”
许岩这样吩咐了,但两人却不肯离开,期期艾艾地站在那,尤其是那位空警,脸涨得通红,欲言又止。
许岩正奇怪呢,美女空姐徐彤又凑近了他耳边,低声说:“首长,今天小张他先前犯了错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想跟您认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吧?他实在不知道您的身份!”
听到这,许岩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不肯走,是因为那个空警因为得罪了自己,担心自己会事后报复——天地良心,他们还真把自己当成真的首长了?
许岩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放在那个犯错的空警眼里,这笑意大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他怕得更厉害了,浑身都微微哆嗦起来,颤声道:“首长,我。。。知道错了,请您饶过我一次吧,下次绝对不敢了!”
虽然不清楚许岩的真正身份和职务,但在民航空警部门工作的张斌却是十分明白,对方肯定是在某个级别很高的秘密情报部门工作。
这种秘密情报单位,级别很高,拥有的权力也很大——象这次,只是跟地面打了个电话通报了一声,十分钟不到,地面控制台立即就给了自己命令,让许岩来接管整个航班。如此的高效,如此的雷厉风行,可见对方所在的部门拥有着很大的特权。
这种部门,绝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而象许岩这种十几岁的小男生就能进去了,甚至还能在里面当上了领导,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位“许岩同志”的家庭背景肯定不一般。多半就是那些传说中的红三代甚至红四代了。
想到自己刚才不但拿着枪指着许岩,还甚至用手铐想拷上许岩。张斌实在心里悔恨:对方不但是神通广大的情报机关特工,还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党啊!
张斌心里忐忑。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在那些真正的权贵子弟面前,自己这小小的警察,算得了什么?
传说里,这些纨绔太子党的脾气都是很坏的,心眼都很小,都是睚眦必报的人物,如果对方怀恨在心,事后要报复的话,只怕自己的命运要大大的不妙啊!甚至不用找别的理由。光是凭在自己值守的航班上居然死了七个乘客,这么重大的安全事故,自己这个当班空警是责无旁贷的,不用找别的理由,光是这条就足够让自己扒衣服了!
许岩挥挥手,打断张斌的话:“没事的,你也是履行公务而已,我没怪你。你去吧。”
听许岩这么说,张斌微微松了口气。但随即,他心里又提起了担心——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说的真心话?也有可能,对方嘴上说不怪,其实却是怀恨在心。准备暗暗使坏呢?
但这种事,担心也是没用的,他只能向许岩低头深深地一鞠躬。道声:“对不起,请您原谅!”然后才快步离开。
空姐徐彤也离开了。但她很快又回来了,端着一杯橙汁:“首长。我记得您刚刚点的是橙汁吧?我给您再拿了一杯,您提提神吧?”
许岩其实并不渴,但对方的一番好意,他也不好意思拒绝,接过了橙汁。在接过杯子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空姐往他手里塞了一张小小的纸片,他微微一愣,抬起头望了一眼徐彤,却见这位短发的空姐表面上若无其事,脸上不知何时却已经浮上了一抹轻轻的绯红。望着许岩,她微微鞠躬:“您请慢用。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请随时找我!”
“啊,谢谢。”
许岩手指一夹,若无其事地把纸条夹在了手心里,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许岩也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了,往常跟寝室里同学聊天时候,也常常意淫过航班的漂亮空姐们。寝室里的师兄们常常绘声绘色地跟许岩描绘,那些高富帅的少爷们是如何泡妞的,如何跟航班的空姐们陶瓷。如果空姐们也看上那高富帅的少爷,她们也很主动的,会偷偷塞张纸条给帅哥,上面有空姐的联络电话——这种事,对以前万世宅男的许岩来说,这简直是天边的神话一般遥不可及的传说来着,他万万没想到,这样的艳遇,居然也能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空姐婀娜着腰身离开了,许岩把纸条揣进了口袋里,却是偷眼望着周围的旅客们,看看有谁注意到刚刚的动作——还好,谁都没有注意到徐彤刚刚的小动作来着,就连坐在自己身边的赵同也没注意到,他现在还处于极度的震惊中呢,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像是看着一头史前恐龙。
许岩微蹙剑眉:“赵先生,您怎么了?”
赵同眨巴着眼睛,像是很困难地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他结结巴巴地说:“许岩,你。。。你不会真的是什么首长吧?”
许岩摸摸头,苦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这个我也说不准。”
许岩还是说得含含糊糊,但这次,赵同却是不敢再把他看成是吹牛了。他惊疑地打量着许岩,目光中带着震惊和不敢置信,久久没有移开目光。突然,赵同心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打了个寒颤,浑身微微哆嗦起来了。
看着赵同浑身打颤,许岩微微蹙眉:“赵先生,你没事吧?是不是太冷,你是不是感冒了?需要我跟空姐要条毯子过来吗?”
“没~没——事,啊,不用,不用,谢谢~~”
赵同说着没事,但他的牙却在咯咯地打着颤,像是掉进冰窟里的人一般,从内心深处泛起的寒意已渗透了他的全身,冻得他浑身发冷,在望着许岩的目光里,他满是恐惧和震骇。
很显然,这个时候,赵同也想到了跟那空警同样的问题——这个小男生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部门的领导。但很显然,他拥有很大的权力。他只是跟地面上打了一个电话而已,地面上便立即让他接管了整个航班。甚至拥有“先斩后奏”的果断处置权——这等的雷厉风行,这等杀伐果断,这样的事情,赵同只在以往战争年代的故事里听过。
这时候,赵同和那个空警得出了同样的结论——无论这个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男生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毫无疑问,他肯定是拥有极大权力的上层人士——按他的岁数来说,搞不好他该是哪个实权世家的太子党吧?
但就算是哪家的公子爷,他们也不敢这么张狂地声称可以“随便杀人。先斩后奏”吧?在这个法治昌明、媒体发达的年代,对方还有这样嚣张行事的胆量,那对方拥有的权力,那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恐怖啊!
天哪!
想到这里,赵同恨不得狂抽自己的脸——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蠢事啊!自己刚刚,居然想勾搭这位太子党少爷身边美女!天哪!这可是男人最忌讳的事啊!
赵同哭丧着脸,心里恨不得抽死自己去,居然犯下了这样的愚蠢错误——自己早该想到的,刚刚杀了个人。不显得丝毫惊惶和恐惧,回过头来便能若无其事地跟女伴聊天谈笑的少年,有着这种从容底蕴和胆量的少年,怎么可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想到自己刚刚居然还在对方面前炫耀自己的所谓关系和能量——这时候。赵同真是又羞愧又惶恐又害怕,恨不得飞机底舱上钻出一条缝来好让自己钻进去,或者自己突然缩成一个细菌大的小人让许岩看不到才好。
好在这时候。许岩也是因为收到了美女的纸条心神激荡,也浑然没注意到赵同的古怪表情。他又问了赵同一声:“你是不是发冷啊?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
“哦!那就好。”
这时候。机舱前头又有人过来了,来人穿着航空公司的深色西装制服,来人约莫三十来多岁,相貌俊朗,身材修长,气质和神情都显得成熟干练,只是神色间显得有些疲惫。
这人径直来到了许岩的座位前,微微躬身:“请问,是许首长吗?”
许岩点头道:“我是许岩。请问,你是?
来人站直了身体,很潇洒地向许岩行了个敬礼:“首长,您好!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我叫韩世东。”
“啊,原来是韩机长,你好你好。有什么事吗?”
“首长,很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根据地面的指示,您是这次事件的全权负责人,请允许我把情况向您做个介绍吧,您看着现在方便吗?”
许岩其实是不想理这摊善后的烂事的,他很想说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有什么事等到了地面上再说吧——那时候,自然会有情报部或者地方公安或者国安来接手这件事了,许岩也可以一身轻松地走人,但看着韩机长神情憔悴又疲惫的样子,眼睛里藏着惊慌,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说:“韩机长别客气,您说吧,有什么我们商量着办吧。”
“首长您客气了,是我们听您指示才对。”韩机长客气了一句,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双手递给了许岩,他压低了声量:“这个,是我们刚刚统计登记出来的,事件中的死亡和受伤的乘客名单,还有他们的性别年龄和身份证号码,这个,首长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这位韩机长问的是“要不要”,但实际上,他已经双手把名单递到了许岩面前了,许岩也不好意思不接过来,既然接过来了,他也就只能顺手打开看了一下——一张航空公司的专用信笺纸上写着整整的一排十几个名字,上面的八名乘客名字后都注明了“身亡”二字,下面还有四个乘客后面则注明是“受伤”,后面还标注着初步诊断的受伤部位。
许岩微微蹙眉,他问道:“刚刚不是说死了七个人吗?怎么现在变成八个人了?”
韩机长微微低下了头:“首长,刚刚有一名伤员伤得很重,已经不行了,就在几分钟前刚刚走了。。。”
许岩“哦”了一声,他的目光茫然徘徊在名单上。毫无焦点,又像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应该说。这位韩机长是很有眼力和应变的水准的,他伸出手指。在第三个死者的名字点了一下:“刘爱国,这就是那个肇事者。。。就是被首长你果断处置的那个。”
“刘爱国,男,四十五岁,蜀中绵阳人,头等舱旅客。身亡。”
看着那简单的一行字,许岩默然。他把那张纸又递回了给机长,摇摇头,却是没说话。他表面看着若无其事。但他的内心里却是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毕竟就在刚才的一刻,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已经被自己的双手扼杀了。
刚刚剑锋刺入人体那一刻的感觉,那种恶心的感觉令得许岩几乎想呕吐,只是在韩机长和众位乘客的面前,许岩用表面的镇定掩盖了。
许岩知道,就算自己不出手,那个被魔物灵体夺舍的人也是注定活不成的了,但他还是忍不住地在脑海里一遍遍地转着这些念头:“自己杀掉的那个人。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从襄城到锦城来,是为了办什么事呢?
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呢?
他有没有妻子、父母和小孩呢?
当知道他突然意外身死的消息,他的家人会有些什么反应呢?他们会伤心吗?”
许岩知道。自己不该去想这些问题的,但不知为什么,这些想法就是牢牢地盘踞在他的脑海里。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般,让人明知不该接近又忍不住靠近去想。
机长仿佛也了解许岩的心情。他默默地低下了头,却是问:“请问首长。这些资料,我们能报告给公司吗?还有,整件事,我们要如何定性呢?是该定犯罪行为呢,还是该定为意外事件呢?”
“定性?”许岩愣了一下,他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看出许岩对此确实不怎么在行,韩机长认真地说:“首长,事情还是有点区别的。如果事件定性为犯罪事件,那这个刘爱国就是凶犯了,受害的几位乘客就是犯罪事件中的受害人;如果事件定性为意外事件,那就没有凶犯和加害人的概念了,包括刘爱国在内,几位身亡的乘客都是意外事件的受害人——这个定性,还牵涉到抚恤、赔偿等很多法律上的问题,还有等下降落后如何如何对外公布的问题,这个,我们都要事先考虑到的。”
许岩微微蹙眉:“这个,该是地面上的民航局和公安部门考虑的事情吧?韩机长,你该向他们请示才对呢,跑来找我,却是找错人了。”
韩机长脸色微红,他低声说:“其实,先前,我们也先请示了地面,但地面回复我说,这件事牵涉到国家安全,是高度涉密的事件,要由军方来决定的。他们说,事情的原因和经过,只有您知道,所以,要听取您的意见。。。”
许岩默然地想了一阵,然后,他点头:“我明白了。如果要听我的意见的话。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定性为意外灾难比较合适,因为,这个人——”许岩用手指在名单上“刘爱国”的名字点了下,他摇头:“其实并不是坏人来着。事情,也不是他想发生的。本质上,他也是个可怜的受害人来着。”
说着,许岩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叹气中声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许岩说得有点高深莫测,韩机长也听得似懂非懂,但他也不敢向许岩提问——开什么玩笑,地面来的通知都明说了,这是牵涉到国家安全的高级涉密事件来着,自己问那么多,是想活得不耐烦了找麻烦吗?
他点点头,恭敬地说:“明白了。首长,我会把您的指示如实传达给地面的指挥中心的,让他们在这个基调上遵照执行。”
“啊,我先说清楚啊,这不是什么指示,这只是我的个人意见来着——唉,算了吧,你们爱怎样就怎么样吧。”许岩开始还想解释,但想着这些事解释了也没用,干脆就听而由之了——反正是文修之硬逼自己做这个首长的,到时候有什么烂摊子,那就让他那个货真价实的文首长来收拾好了,谁让他们逼鸭子上架的。
韩机长得了指示。很客气地告辞而去了。许岩坐在座位上发呆,这时候。机舱里开始响起了空姐的广播,告诉乘客们。飞机即将要降落了,请旅客们留在座位上不要随意走动。
这时候,许岩突然问朱佑香:“轩芸,你杀过人吗?”话刚出口,许岩便立即意识到,自己问了句蠢得不能再蠢的话了——那一次,几个杀手上门找自己麻烦,就是当着自己的面,朱佑香干掉了五个人。一剑一个,毫不拖泥带水,比自己吃饺子还要干脆利索。看这架势,就知道,朱佑香这家伙在大明那边也是个杀人如麻的好手来着,自己还问她杀过人吗,这简直就跟问拳王泰森“打过架吗”一样,完全的废话来着。
果然,朱佑香淡淡地望了许岩一眼。却没说话,只是问道:“公子何故问起此问题呢?”
“轩芸,你在大明那边,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你有些什么感受呢?”
听到许岩的问话,朱佑香微蹙秀眉,她的目光有点茫然。却是默然久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久,她才慢慢地摇头。却是说:“第一次杀人时候的感觉。。。吾却是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朱佑香目光深沉,神情凝重。许岩很少在她脸上看到这般的严肃表情,于是,他隐隐也猜到了,朱佑香说“忘记了”,倒未必是真的忘记了,只是她不愿意提起这件事罢了。
在俩人的默然间,飞机开始了下降,空气的呼啸声开始变得刺耳起来。客舱里,众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安心地等候着飞机降落,约莫十分钟后,随着剧烈的一震,飞机在锦城机场安全降落了。
飞机降落了,众位乘客纷纷起身,想拿自己的行李。但这时,客舱里的广播再次响起,却是一个男声在讲话,许岩听得出来,正是机长本人:“各位旅客,下午好,感谢诸位乘坐东航的本次航班。虽然途中发生了一点意外,但本次航班还是顺利完成了,感谢各位旅客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是本次航班的机长,在此代表机组全体人员对你们的支持表示感谢。
但飞机降落了,还请诸位旅客暂时留在座位上不要走动,因为地面上的救护人员要上来搬运受伤的乘客,为了让受伤旅客能尽快得到救助,也为了避免发生拥挤,请其他的乘客朋友暂时配合一下,留在座位上不要走动。”
飞机既然降落了,大部分的旅客也都放下心来了,心情都好起来了。大部分乘客都是通情达理的,大家都觉得,既然是为了抢救伤员,自己就算暂时等上一会也是情有可原的。但还是有个别素质不高旅客不愿意了,有两个带着浓重口音的汉子站起身来,骂骂咧咧地嚷道:“干哈呢?干哈呢?飞机都落地了,咱还不让人走呢?咱这是有急事咧,咋能等咧?”
一边嚷着,他们一边扛着自己的行李顺着过道要出去,有个空姐闻声赶来,好声劝说道:“先生,现在还不能走,要等伤员先撤下去,旅客才能走。。。”
两个汉子却是很粗鲁地把那空姐推到了一边,大声嚷嚷着,很粗鲁地从空姐的身边挤了过去。
这时候,许岩认识的那位空姐徐彤也从前舱赶了过来,她拦住了俩人:“对不起,两位先生,按照应急指挥部的统一指挥,本航班的乘客还不能下机。请二位回到座位上坐好,等候我们的通知好吗?可以下去的时候,我们会尽快通知你们的。”
两个汉子嚷道:“干啥呢?飞机都落地了,你们凭啥不让俺走呢?俺有急事咧,俺朋友给俺接风咧,俺不能让他们久等咧~喂,俺说你给让开哦,不然俺真的对你不客气的咧!”
面对两个很凶的乘客,徐彤却显得很镇定,她沉声说:“很抱歉,先生,就算我让您们二位过去了,你们也是照样下不了飞机的,不信的话——麻烦这边靠近窗户的乘客,把窗户打开看下吧。”
这边靠近窗户的是位带着金丝眼镜气质很儒雅的中年男子,听到空姐的招呼,他点点头,伸手就打开了窗户上遮阳板,看到了机舱外的情形。
一瞬间,机舱里响起了一阵起伏不定的惊叹声:透过那机舱的窗户,乘客们看得十分清楚:就在夕阳的斜照下,就在飞机机舱下面的跑道上,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军人和警察。站在最前面的,是两排手持防爆盾牌的武警,全副武装的武警们排开了一字队列,把盾牌并着竖起,成了一面盾墙,而在这盾墙的上方和空隙间,可以见到一个又一个黑森森的枪口;有的武警,甚至手里还拿着着火焰发射器在那边严阵以待了。
乘客们在飞机机舱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得很清楚,由武警组成的盾墙并非只有一层,而是密密麻麻的三层。而在三层武警盾墙的后面,则是穿着黑色警服的特警,他们同样举着标有“防爆”、“police”等字样的大盾牌,手持冲锋枪,同样组成了一个盾牌阵。一眼望下去,下面穿绿色制服的军人和黑色制服的警察,足有两三百人之多,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而在这些荷枪实弹军警的后面,还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而在人群的背后,则是长长的一队停在道边的警车和军车,警灯还在不停地闪烁着。(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节 迎接
看到这样严阵以待的庞大军警阵势,机舱里爆发出一阵惊叹声,乘客们纷纷议论道:“怎么回事?来了这么多警察和武警?”
“这么厉害的阵势,难道我们飞机上有恐怖分子不成?”
“你看看,那些当兵的,好像连机枪和火焰枪都拿出来了吧?”
“这是怎么回事啊?不就是机舱里疯子发疯吗?虽然是出了命案子,但也没必要这么夸张吧?太吓人了!”
看到在飞机下恭候自己的是由数百军警组成的杀气腾腾的队列,那两个嚷着要先走的汉子吓得腿都软了。空姐徐彤也不拦他们了,而是侧身让开了一条道,微笑地望着他们。不待空姐出声,两人已乖乖地走了回去,坐到了原来的座位上,一声不敢吭。
看着下面密集的军警队伍,机舱里充满了紧张又兴奋的气氛。乘客们议论纷纷,都不知道政府为什么会出动这么多的军警过来包围飞机。
不时有乘客向许岩望过来,在他们想来,这位神秘莫测的“首长”应该是清楚事情端倪的,只是畏于许岩刚刚的威势,没有人敢向他询问。
但他们却不知道,这个时候,连许岩都是一头雾水来着:自己不是明明跟地面报告,疯子杀人的事件已被安全解决了,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兴师动众呢?
就这样,在紧张又惶惶不安的气氛中,旅客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候着。
过了几分钟,一个许岩不认识的空姐快步走到许岩跟前。她小心翼翼地跟许岩说:“首长,地面控制台告诉我们转告您。请您打开手机,他们要跟您通话。”
“打开手机?”
许岩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把手机从飞行模式调回了正常模式。他拿着手机看了一阵,望着空姐问:“然后呢?”
那位空姐也是个妙人,她跟许岩四目相对,双方傻傻地地看了好一阵,然后,她说:“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许岩手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许岩看了一眼,上面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他按下了接听键:“喂,我是许岩,你好,请问是哪位啊?”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你好,请问是情报部总调办组的许岩上尉吗?”
许岩皱眉,他也不知道所谓“情报部总调办专案组”到底是个什么部门——不过想来就该是文修之他们的那个调查组,他很谨慎地答道:“我是许岩,请问你是哪位啊?”
“你好,许上尉。我是锦城市公安局的邓伯南——哦,我们以前没见过,不过我跟你们领导文修之同志打过不少交道的,是他让我联系你的。”
“邓伯南?”许岩蹙起眉头。疑惑地把这名字重复了一遍,他感觉这个名字很耳熟,却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了。
这时候。朱佑香转过头,轻启丹唇。对许岩轻声说:“邓伯南是锦城的总巡检——呃,按公子你这边的说法。他是锦城公安局的局长。”
“啊,你怎么知道的?”
“吾在电视新闻里常看到他的新闻。。。经常听到这个名字,于是记住了。”
许岩大为惭愧,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蜀都人,却还记不得自己本地治安首脑的名字,反倒要来自异世界的朱佑香来提点自己。他客气地说:“您好,邓局长,没想到是您亲自来了——请问您有些什么指示?”
“呵呵,指示不敢当了,”邓局长的语气很客气,浑然不像一名正厅级的实权公安局长对上一个小小的上尉,倒像是对平起平坐的同僚:“我听报告说,从襄城飞过来的这个航班上,出现了一个f病毒感染者?”
许岩看了一眼周围的顾客,他用手掩住了手机的听筒,把声音压得很低:“是的。现在,航班上有死者八人,轻重伤者四人。。。”
“哦,等下,许上尉!”看起来,邓伯南对死伤数字并不感兴趣,他径直打断了许岩的报告:“麻烦你先跟我说说,那个感染者,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啊?机组航班没有跟你报告吗?这个感染者已经被我除掉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除掉了?安全了?”邓伯南的语气很惊讶,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他反复问了两次,然后,电话里停顿了好一阵,像是邓伯南在沉吟思考,但很快,声音又传了过来:“许上尉,你现在在飞机上吧?”
“对的。”
“你能下来吗?有些事,我希望能当面跟你谈,这样能说得清楚一些。”
“啊,没问题,邓局长您稍等,我这就下来了。”
许岩站起身,对朱佑香说声:“跟我下去吧!”朱佑香起身,跟着许岩一起拿了行李,顺着机舱道向外走去。沿途两边的乘客都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被这些目光注视着,许岩觉得浑身不自在,连走路都觉得别扭了,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倒是朱佑香显得泰然自若,恍若无事人一般,仪态端庄。
要下机,必须要经过头等舱的。好在这时候,伤员和死者都是已经被医护人员抬下去了。许岩路过时,只见到头等舱里到处都是溅上去的鲜血,到处都一片血红的血泊,触目惊心,令人可以想象事发之初的惨烈情形。
机组的全体空勤人员都到舱门口恭送“首长”许岩离机。这些空勤人员都知道,那疯子发起疯来那么癫狂,这一趟,若是没有许岩这位年青的“大首长”恰逢其时地出现,只怕真没人能制得下那个疯子,搞不好最后机毁人亡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对于这位等于救了整架飞机性命的许岩,包括机长在内的全体空勤人员都表现出真诚的感谢。
许岩与众人一一握手道别。在与空姐徐彤握手时候。这位短发的漂亮小姑娘冲着许岩眨了下眼睛,调皮地用手指轻轻地在许岩的手心挠了下。看到她。许岩立即就想到了口袋里的那张小纸条,他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激动不已——莫非,自己的桃花运真的要开始来了?
许岩领着朱佑香顺着登机梯下来,双脚刚踏上地面呢,迎面就上来了几个荷枪实弹扛着盾牌的武警,远远就冲他吆喝道:“你是什么人?谁让你下来的?”
许岩平和地答道:“我是情报部的许岩上尉——”他举起手上的手机,示意道:“带我去见你们局长邓伯南吧,我已经跟他约好了。”
武警领着许岩和朱佑香穿过几道由盾牌和军警组成的人墙,来到了人群后面的跑道上。在这边,停着一长串的警车。警灯闪烁,耀花人眼。在警车之间的空地里,不少穿着警服和便装的人正在这边商议着,这些人,看气质和模样都很像领导。
很快,一个穿着浅色夹克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回来了,那中年男子五十多岁了,前额光光的,有一副憨厚的圆脸。神情显得十分和蔼和亲。他快步走到许岩跟前跟许岩握手,一开口,许岩就认出他的声音来了,正是刚刚跟自己通话的邓伯南局长:“许上尉。你好你好!文大校跟我说过,你还很年青,我本来都做好心理准备的了。没想到还是吃了一惊——你年青得实在超乎我的想象啊!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许岩连忙握手回礼:“您好。邓局,您过奖了。让您久等了。”他感觉到,邓伯南的手宽厚又干燥,给人种十分可亲又可靠的感觉。
“邓局,能允许我多嘴问一句吗?锦城公安局调动了这么多的干警过来,全副武装的,这是要干什么呢?”
没想到,许岩刚见面就问起了这个,邓伯南的脸色微微略显尴尬。他苦笑两下:“这下,却是我自个摆了个乌龙了。。。许上尉,我还是从头跟你说起吧。事情要从上个月说起了,我到京城去参加公安部的会议,就是关于f病毒案情通报的事情——哦,对了,许上尉,上次的公安部会议是二级机密,你的密级是什么级别的?”
许岩哪知道自己是什么级别的密级,他说:“邓局长,文大校没跟您说吗?我本身就是f病毒专案调查组的成员来着,这次去襄城,就是为了调查这个事去的。”
“哦哦,我记得了,记得了。人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忘事。”邓伯南一拍脑门,像是他真的是忘记了文修之的话似的——虽然俩人都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来着。
“呵呵,既然许上尉本身就是专案组的成员,那很多事情我也没必要藏着掩着了,大家可以放开来说了。”邓伯南撸了一把散在前额的头发,从容地说:“上次部里会议上,向我们通报了一些情况,让我们听得是触目惊心啊!这个f病毒来势汹汹,简直就不可想象!许上尉,你在中央机要部门工作的,见多识广,眼界广阔,承受力还比较强,但我们这些在地方上工作的土包子们,见识就要差很多了——不怕你笑话了,许上尉,当时听到这种事,我真是给吓得够呛,心想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呢?世上竟有这样的怪物,枪打不死,整个人都被机枪扫成了两截还能杀人?倘若不是说这话的人是部里很权威的领导,倘若不是展示了那么多的现场照片和视频,我们这些公安局的局长们都是不敢相信的。
不瞒你说,许上尉,我是个老党员了,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以前,我一直都坚信,在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科学解释不了的。但那次,我真的有点动摇了:这世上,莫非还真有什么妖魔鬼怪来着?”
许岩安静地倾听着,显得很是耐心,但他不明白,自己要解决的是飞机上发生的这件凶杀案,邓伯南却要扯到上个月的公安部会议去,这话题未免也扯得太远了些吧?
好在,对方立即给许岩解答了这个疑惑:“许上尉,上次开公安部会议的时候。我还将信将疑的,没想到呢。没等我从京城回来,我们蜀都锦城就发生了一桩f病毒患者发狂作案的事了。许上尉你也该知道的,就是万和商场的那个案子,造成了我们干警和群众的大量伤亡——回来后,我听下面同志汇报了这个事,真是惊心动魄啊!尽管我们干警已经及时开枪了,但还是没办法制止那怪物滥杀无辜。这个怪物,好像比公安部通报的还要厉害上一些,所以嘛——”
邓伯南习惯性地又摸了一把散在额前的散发,他自嘲地笑道:“经过这单事。我这个老头子,已经成惊弓之鸟了。这次,听到你们领导文局长说航班上出现了f病毒感染者,飞机即将降落在我们锦城机场,让我们锦城公安局负责接应和处置——许上尉,你知道的,经过了上次万和商场的案子,吸取了那次的教训,听到跟f病毒有关系的案子。我哪里还敢怠慢?自然要抽调最大力量的精兵强将过来待命了。。。呵呵,没想到,这次却是闹了个笑话了,那家伙已被许上尉您干脆利索地解决了。这真是意外的惊喜了!”
邓伯南爽朗地“呵呵呵”笑了一通,许岩发现,他很喜欢这样“呵呵”地笑。他仿佛用这笑声来向许岩表明:“咱就是这么一个心直口快、毫无心机的乐天派汉子啊。”被他那欢快的情绪感染了,许岩也跟着笑了两声。
邓伯南笑着继续说道:“许上尉。只是,我听上次参加过万和商场案件干警的报告。说f病毒狂化症的患者是极其凶悍的,我们十几个干警把警用手枪的子弹都打光了,还是没办法把他制服。这次许上尉你这么轻松地消灭怪物,不知道您是用了什么样的枪械——”
许岩摇头:“我没带枪。”
“哦~~”邓伯南惊讶地“哦”了一声,他沉吟道:“那就奇怪了,许上尉,我们十几个带枪的干警都没办法把一个f病毒感染者给消灭,您单枪匹马又赤手空拳,到底是怎样把他解决的呢?”
“我是用把剑把他给捅死的。”
“剑?”邓伯南显得很惊讶:“按说我们枪械的威力该比刀剑什么的要大得多了,那怪物几十枪都打不死,许上尉你用把剑就把它给杀了?许上尉,你真是厉害啊!”
说着,邓伯南笑吟吟地望过来,他的语气并不凌厉,目光也十分和蔼,笑容也很是慈祥,但不知为何,在对方的目光里,许岩总感觉到几分不善的味道来。
直到事情过了很久之后,许岩才醒悟过来,回味出对方话语中暗藏的杀机:“对自己赤手空拳地杀掉了一个f病毒感染者的事实,对方表示怀疑——对方不相信,自己杀掉的那个李爱国是个f病毒感染者——那就是说,对方真正的意思,其实是怀疑自己在飞机上杀掉了一个人,然后再栽赃受害者是个f病毒感染者,以此来脱罪。”
只是碍着许岩是情报部军官的身份和文修之的面子,对方不好逼问得太过分,只能这样委婉地旁敲侧击了。
问话的时候,邓伯南的意图,许岩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但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在那电光火闪的一瞬间,他就是直觉地感觉到了,邓伯南的问话里蕴藏杀机,如果自己应对不妥,可能有大麻烦的。
连许岩自己都没觉察到,自己的感觉何时变得这么敏锐了——按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宅男大学生而已,无论智商还是情商,跟这些老奸巨猾的官僚们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更不要说对方还是个从一线刑警开始一级级升到公安局长位置上的人物,其心计和韬谋都是远超一般官员的。
许岩点点头,看似漫不经心地答道:“邓局长,这趟我去襄城出差,也是为了对付f病毒感染者而过去的。有件事情,我告诉您,您可不要外传啊——”
“啊,许上尉您请说,我是老公安、老党员了,纪律我还是懂的的。”
许岩压低了声量:“按照上级的统一部署,在襄城那边,我们调查组已经生擒了一个f病毒感染者,将他活捉了。现在,这个**标本已被文大校亲自押送京城了,准备用来供科学家们进行检验和测试——这是在全世界范围内,人类第一次活捉f病毒感染者的首创。
这个抓捕的过程现在还属于机密,但我可以斗胆透露一点,我在其中起了很大——甚至是主要的作用。这次抓捕的经过不会对外公布,但邓局长您可以向文大校打听,是谁亲手把那怪物制服擒获的,他该会跟你说的。”
邓伯南惊讶地哦了一声,望着许岩的眼神里已经带了几分惊疑。他是知悉内情的人,知道这种f病毒感染者有多强大。自己部下的干警曾遭遇过那种怪物,结果却是死伤惨重。而眼前的年轻人却说自己曾经生擒活捉过一头那种怪物,如果他不是吹牛的话——这种事,只要自己跟文修之打个电话就能打听到,对方在这种很容易查证的问题上撒谎是没有必要的——如果对方曾经生擒活捉过f病毒的感染者,活抓可比击杀要困难得多了。对方如果有这个本事,那在飞机上再杀上一个,那就是完全没问题的了。
邓伯南不动声色地点头:“原来是这样——许上尉,不好意思,我走开一下,很快回来。”
邓伯南走开了,进了一辆警车里,过了约莫五六分钟,警车的门打开了,邓伯南又从里面出来,他快步走向许岩,笑容满脸。但这次,就连许岩这个官场的外行人也看出来了,比起刚才那种应酬式的、皮笑肉不笑的虚伪笑容,现在,邓伯南的笑容明显显得真诚了很多,他像是放下了一层厚重的面具似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
他呵呵地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小许你真是厉害啊!你是身怀绝技,难怪能进情报部工作了。你这么年青就是上尉了,将来肯定是前途无量啊!
你们情报部不愧是中央的机要单位,里面真的是藏龙卧虎啊,这水平就是不一般,我们地方上真的不能比啊!我们地方上的干部没见过世面,少见多怪,咱们干公安这行的,也容易过敏——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小许你莫要见怪啊。”
“许上尉你真是厉害啊”这句话被邓伯南又重复了一遍,但这次,比起刚刚那种怀疑和讽刺的味道,他话中蕴涵的意思就已经是截然不同了,只剩下由衷的感慨和赞叹,再无半分怀疑了,于是,许岩也猜出来,刚刚邓伯南躲进警车里那几分钟,他该是打电话跟专案组那边核实情况去了。
许岩谦逊地说:“邓局长您过奖,我其实也只是侥幸而已。”
“哎,小许你别这么说,一次或许是侥幸,但两次都能这样战胜敌人,这就肯定是你的实力了。”邓伯南笑吟吟地拍着许岩的肩膀,他望着远处的客机,目光中有些感慨:“要说,这趟航班的乘客们算是走运了,这趟飞机,倘若没有你在飞机上,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搞不好,弄个机毁人亡也是有的!
要知道,从襄城到锦城,航线沿途都是长江沿岸的稠密居民区,如果让飞机落在城市里,搞不好,那是一次震惊世界的大灾难啊!小许同志,你立下的这功劳,大得没法估计了啊!”
许岩也跟着笑笑,但想到那份手写的伤亡名单,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叹道:“可惜,我的工作还是没能做好,这趟航班上还是出现了伤亡。这个,我要向邓局长您报告并检讨的,因为我的反应不够及时,除了那个f病毒感染者以外,还有七名乘客遇害了,其余还有多名乘客受伤——这个要怪我,工作没有做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节 请功
听到有七名乘客遇害,邓局长并不显得如何惊讶,显然这个消息他早已得到了通报了。他拍拍许岩的肩头,感慨地说:“小许啊,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想想,以往通报的那些f病毒感染者的案例,哪次不是死伤数十甚至上百的?你也知道,我们市万和商场的那次事件,伤亡了多少人?光是我们殉职的干警,就不下两位数啊!若是包括群众的伤亡,那就更没法算了,我一想到那个数字就觉得渗人。
相比他们,你就更不容易了。要知道,你是赤手空拳,孤军奋战,毫无准备地遭遇这怪物的,再加上还是在上万米高空飞行航班这个特殊环境里——要按我说,哪怕旅客的死伤再多,只要你保住了飞机能平安降落,这就是大功一件了!我不是你们情报部的领导,但我觉得,许岩同志,你这次的表现,已经非常优秀了,非常了不起!
等调查告一段落后,我们锦城公安局准备走正式程序,对许岩同志你的英勇表现,向你们情报部行文请功!”
“啊,邓局长,您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做了点本职的工作而已,不必这样夸张的。”
但邓伯南局长却是坚持要请功:“许岩同志,你太谦虚了。有了成绩,我们就要大胆地表扬,这样才能鼓励先进,鞭笞后进,才能更好地开展工作嘛!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们是一定要做的!”
很显然,这位邓伯南局长是位深通做人之道的老官僚,深知花花桥子人抬人的道理。他当然知道。刚刚自己对许岩的怀疑和试探,肯定已被面前的这个年青小伙子看出来了。对方说不定心存芥蒂——虽然说以邓伯南身为正厅级实权公安局一把手的身份来说,也不必在意这个毛头小上尉对自己有什么看法。但许岩毕竟是中央机要情报部门的军官,这么年青就当了上尉,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背景,有些什么路子。在这种部门工作的人物,那是不能看他级别的,搞不好这小家伙是能直达天听的。
象邓局长这种地方实权派,最头疼的就是许岩这种小人物了。像这样的小军官,他是军情系统,自己是地方政法系统。要说要帮自己的话,他未必能帮得上自己什么忙;但说想害自己的话,说不定凑巧哪个关键时候,他就在哪位首长面前歪歪嘴,说上两句:“锦城的治安好像不是很得力啊~~”就会给自己添上无数麻烦;
二来呢,邓伯南也是看好了许岩的实力。这一趟f病毒在全国范围内的发作,病患不断,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既然是病毒嘛,就会传染。有了第一例,就有第二例、第三例。。。连科学家都搞不清楚这病毒是怎么传播的,搞不好,感染还有蔓延的可能呢!
每次只要出现f病毒的感染事例。随之而来肯定就少不了死人和流血,而且一死就是一大串,而且死的不光是群众。连参战的干警都要伤亡惨重。。。作为负责地方治安的公安总负责人,这是最让邓伯南感到头疼的事了:如果每次都要自己的干警拿人命去跟那些怪物拼。只怕这样的事件再来两次,自己部下的士气就要崩溃了。既然许岩这个有本事赤手空拳杀死怪物。邓伯南局长自然想要跟他搞好关系了——这样留下点交情,万一下次自己辖区再出这种事的话,就算请人帮忙增援,也知道该找谁啊!
有人可能就觉得了:既然许岩是情报部的军官,那邓局长何必要结好他呢?邓局长完全可以直接联络情报部,通过正式的组织渠道求援吗,何必要讨好许岩这么一个小上尉呢?
但邓局长知道,道理上是可以这样说,但实际上这样却是决计走不通的。作为一个副省级城市的公安局,如果通过正式渠道向军方求助帮忙的话,那放在外人眼里,这往往意味着事态已经很严重了,地方治安形势已经面临失控的危险了。一次两次还好,如果次数多的话,上级领导就会觉得,连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处理不好,每次都要求解放军帮忙,自己这个公安局长未免也太无能了,掌控力也太差了吧?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通过正式程序的话,行文繁琐,审批众多,要等到那份求援申请抵到情报部,那说不定黄花菜都要凉了。
相比之下,自己私人跟许岩打好关系,等出事的时候,一个电话就把对方请来帮忙,直截了当,快捷迅速,也不用惊动上级领导——相比于走正式渠道,这样的好处实在好得太多了!这样做唯一的麻烦,就是不好白使唤许岩,需要私下要给许岩一些金钱补助什么的,对这个,邓局长也觉得毫不为难——难道公安局还缺钱不成?比起给殉职干警的抚恤金,就算花上个几十万请许岩出手,这根本不算个事嘛!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锦城公安局行文情报部为许岩上尉请功,也就花费一张白纸写几行字盖个章的功夫而已,这份行文过去,不但这位许上尉自个高兴,想来对面的情报部也会感到脸上有光暗暗高兴的,更关键的是,自己公安局也不用花一毛钱成本,真可谓皆大欢喜——至于最后情报部那边肯不肯给许岩奖励,邓伯南就不关心了。反正,他的人情是已经送出去了,无论许岩最终能不能拿到那个奖励,都得承他的这个人情。
若说跟魔物打交道,许岩还能勉强算是个半通不通的行家的话,但要跟这些老奸巨猾的官僚斗心眼,他实在差得太远了。听邓伯南坚持要为自己请功,许岩还当对方是真的欣赏自己呢,他真的是打心眼里高兴——虽然许岩还不知道这个请功有什么用的。但他毕竟是少年心性,知道的自己的表现得到了对方赞赏。心里真是乐滋滋的,对这位半秃头的公安局长顿时好感飙升100%——原来。这位邓局长还是很善解人意,很可亲的一位好同志嘛!
邓伯南也是事务繁忙,既然确认f病毒感染者已经被许岩干掉了,他顿时就放下心来了,剩下的例行收尾工作,自然也不需要堂堂的公安局长亲自押阵。
“小许啊,市委那边还有个重要会议要开,我要赶回市委参加会议去了,今天我就先告辞了。”邓伯南留下了自己的名片给许岩。很亲热地对许岩说:“啊,小许,这是我名片,咱们有事常联系——哦,你在锦城这边,有些什么事需要办的,不妨给我个电话啊。呵呵,我也知道,你们情报部神通广大本事强。你们特工个个都是精兵强将,那是不用说了,不过我们也是地头蛇,熟悉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有些事情,我们出面比较方便些。
啊,不好意思。小许,我要回去先开会了。这边就拜托你主持大局了,辛苦你了——”
眼看着邓伯南说完就急匆匆地往警车那边走。许岩急了,连忙叫住了他:“哎哎,邓局长,您别急着走啊!您说的我来主持大局,这是什么意思啊?飞机已经降落了,剩下的工作,可是该交给你们锦城公安局负责处理了啊。”
听许岩这么说,邓伯南一张脸顿时皱了起来:“哎哎,小许同志啊,你就莫要为难我们了。你也是知道,涉及f病毒的案件都是中央调查组负责,以你们情报部为主的,现在在锦城的专案组成员就只有你一个人,而且事情从头到尾你都参与了,熟悉情况,你不在这里指挥,谁指挥啊?”
一听这话,许岩顿时跳了起来,他嚷道:“邓局长,您这就不地道了吧?我就这么孤身一人在这里,你让我怎么负责调查法?”
“谁说许上尉你是孤身一人?”邓伯南嘴角带笑,笑意中含有几分坏坏的味道:“喏,你明明还有人的嘛!”
“啊,哪里?”
“喏,你旁边的这位美女,她难道不就是跟你一起的吗?她难道不是人么?”
从许岩下飞机之后,直到跟邓伯南谈话的时候,朱佑香就一直跟在许岩的身后,只是她一直没说话,沉默得象根会走路的柱子似的。邓伯南惊诧于朱佑香的美丽和气质,也好奇她的身份,只是许岩没主动介绍,他也不好主动提起来对方的女伴,免得显得不够庄重,现在,借着这个机会,他就顺手将了许岩一下。
听到对方提起自己,朱佑香微觉诧异,她转头过来,用秋水般眼眸扫了一眼邓伯南,也不主动跟邓伯南打招呼,而是又恍若无事地转过身去了,像是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这女子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却是这般我行我素,连个招呼都不打,仿佛没把自己放眼里一般,这般的独立特行——看到朱佑香的表现,邓伯南倒也不禁暗暗称奇,心想这位许上尉本事很大,跟在他身边的人也很有个性,看着女孩子的傲气,搞不好她的来头也不小。
许岩实在很忌讳对方提起朱佑香的话题,他干笑两声,扯开了话题:“邓局长,您就别开玩笑了。你说吧,这么大的事,我就一个人在这里,如何收尾的?您这不是为难我吗?”
“嗯,许岩你如果担心人手不足的话,我们锦城局这次倒是来了不少干警,我可以把他们调给你指挥。。。中央调查组下来调查时候,碰到人手不足的时候,都是借调我们地方公安的人手,往常都是这样搞的。”
其实邓伯南倒不是真的是想为难许岩,他也知道,涉案的飞机既然降落在锦城,锦城公安局负责第一手调查,这个任务肯定是跑不了的。只是事情既然牵涉到了f病毒,那都不是小事,最后所有调查材料肯定都要上缴给中央专案组的,由锦城市的公安局来向中央专案组做专项汇报。
邓伯南也在担心:这种大案子不同寻常,自己部下的干警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或者纰漏,到时候将材料交上去时候被上头发现了。事情就麻烦了。为防止这样,那还不如趁现在就把许岩这个调查组成员拉进来。到时候就算有些什么纰漏,自己也可以跟上头有理由了:“当时负责调查的是专案调查组的许岩同志。是他指挥的。”这样,文修之看到是自己人搞的案子,碍着自己人的面子,他们也不好说什么了——说白了,邓伯南就是想把许岩拖下水罢了。
听邓伯南要求自己来指挥调查,许岩听得头一下大成了两个——你妹啊,从小到大,自己就从来没管过人,当过的最大的职位就是小学生时代当过半个学期的组长;现在。邓伯南却说要把几百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派给自己指挥,要自己负责安排调派他们的去搞调查——自己连自己房间都搞得乱糟糟的,真给几百人自己指挥的话,自己非把事情弄成一团糟不可,这个责任自己可担不起。
许岩不懂刑事侦查程序,不过他电视也看过不少了,要搞命案调查,免不了要勘查现场、取证、搜索指纹取证、伤员验伤、跟证人做笔录。。。这些都是必要的工作,程序繁琐复杂。自己若被扯进了这堆麻烦事里。那就倒霉了,只怕要牵扯上自己一两个月的时间。
许岩扯住邓伯南的袖子不让他走,这一瞬间,他突然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很强大的理由:“邓局,你想想啊,我干掉了那个f病毒感染者。我就是这次事件的参与人了,按照调查程序来说。我该回避的吧?你怎么让我来指挥调查,那是违背原则的。”
邓伯南牙疼般咧着嘴角。他不得不承认,许岩说的这个理由,确实很有说服力。许岩刚刚杀了个人,现在还是个身份未定的人物——他是有罪、无罪,是功臣,是罪犯,这都要看调查的结果而定的。
虽然大家都清楚,许岩杀掉了那个疯子,是为了保护全飞机的旅客,是完完全全的正当防卫,合法合理,但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来说,要得出这个结论,毕竟还需要走个调查的过程才行,哪怕就是走上一个过场也好,公安这边也得跟在场的旅客做上几分笔录材料充当证据。如果让许岩也参加到调查中,甚至让他担当总指挥的话,那这个调查就变成笑话了,就变成了“许岩来调查许岩是否有罪,是否是正当防卫”,这样瓜田李下,将来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了。这样的话,对许岩自己也好,对锦城公安局也好,都不是一件好事。
邓伯南考虑再三,终于只能放弃了硬推许岩去担当指挥的想法,他很遗憾地说:“许上尉,你既然有这个顾虑的话——也罢,既然你不想接手,那就回避一下吧。我们还是按程序来,锦城公安局先做初步调查吧。”
听到这话,许岩如临大赦,握住邓伯南的手连声感谢,邓伯南哭笑不得,他摆摆手:“唉,小许,你这个无赖的劲头,我可是拿你真是没办法,你可是真的一点不像情报部的人啊!对了,我现在要回市区,你要不要跟我的车子一起回去吗?”
许岩愣了下,诧异地反问:“啊,我可以走了吗?我可以回家了吗?”
“你当然可以走了,谁拦着你了?”
“那我不需要做个笔录口供什么的?”
邓伯南沉吟道:“小许,你是今天事情的主要当事人,既然要调查,肯定要找你做个材料的,这个过场还是免不了的。。。不过做材料,不一定非要今天做,许岩你今天来回跋涉,跟怪物搏斗了两次,我估计你肯定也很累了,你先回家去休息,改天精神好了,那时候再做笔录也不迟嘛。反正你又不会跑,这个,急什么!”
把刚杀了人的嫌疑人放离现场,还允许他改天再做笔录,让他有充分的时间来酝酿和准备说辞——这时候,许岩就算再笨也看出来了,邓伯南是在故意向自己示好。他笑道:“这样啊,那就谢谢邓局长您了。”
因为邓伯南还要回市委开会,他回市区的路与许岩并不相同,为了照顾许岩,邓伯南特意调了辆越野警车,派由两名警员开车送许岩回家。可能是因为事先得到上头的吩咐了,那两个警察的态度十分恭敬。对许岩和朱佑香都是十分热情,口口声声称他们为“领导”。弄得许岩好不尴尬,几次推辞和解释。说自己并不是什么“领导”,叫自己许岩就好了,但两位警察笑嘻嘻地说:“领导别客气,上头已经跟我们交代了,您是从中央下来视察地方的领导,我们不能失礼的——哦,也对,你们部队上都是管领导叫首长的,是我们叫错了。那——首长好!”
很显然,虽然上头交代了,但两名年青警察显然也不怎么相信年纪轻轻的许岩会是什么“领导”或者“首长”,一番话说得嘻嘻哈哈的,像是恭敬又像开玩笑,许岩也是哭笑不得。
他偷看了一眼,看到坐在身边的朱佑香神色不动,一副泰然自若稳如泰山的样子,对方的热情毫不在意。对方称“领导”也好,叫“首长”也好,她都是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仿佛这份恭敬和客气是理所当然的一般。这份安然的定力倒是让许岩心里暗暗佩服。
警车一路开到了蜀都大学的大学院区,在学校前门把许岩和朱佑香放下了车子。下车谢过了两名警员以后,许岩和朱佑香便慢悠悠地向家走去。
这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太阳刚下山。最后的晚霞已经消失在西边的天际。看着那些三三两两拿着书本要去上晚自习的男女学生,还有那些紧紧地偎依着一起的学生情侣们。重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学校环境和氛围中,许岩才有了种真实的感觉。
今天从早上开始,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跟随文修之和中央专案组一同奔赴襄城,在那边见识了很多以前根本未曾想象过的事。残酷的杀人事件、可怕的血腥、大批的军警、自己立下的功勋、杀人后肾上激素分泌的刺激,被人尊崇为“首长”的荣耀,还有那不期而来的艳遇——可以说,一个少男在幻想中期盼的所有事,今天许岩都遇到了,都发生了。直到现在,回到家门口的校园,看到眼前熟悉的情景和气氛,许岩一时还有点不敢置信的感觉——今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不会是做梦吧?
但很快,许岩马上知道,今天的事情决计不是做梦: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响起来了,来电的却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许岩按下了接听:“你好,哪位啊?”
“你好啊,岩老弟,是我啊,修之啊!”电话里,文修之十分热情,一副喜气洋洋的架势,那份热情简直要顺着电波从话筒里钻出来扑到许岩的脸上似了。许岩听声音就知道了,这家伙准是碰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你好啊,文首长。”许岩顺口说道——他也是这么顺口一说,今天被人管自己叫首长叫多了,听到文修之打电话来,他就顺口这么说了。
没想到他这么一说,电话那头的文修之顿时不高兴了:“唉唉,岩老弟,咋回事呢?才半天不见,你就跟文哥这么见外了啊?你再这样乱说话,文哥可要不高兴了啊!”
许岩干巴巴地笑笑,他听到电话里传来文修之的话音显得背景音很嘈杂,有着很大的杂音,他问:“文哥,你在哪里呢?怎么声音好像好嘈杂的样子。”
“哦,我在火车上呢——你也知道,今天我们逮到的那个大家伙,笼子太大了,用飞机没法装运,只好用装上它去帝都了。这事太大了,文哥我得亲自押送,现在我还在火车上呢,现在才到冀北,手机快没电了,借了别人的手机给你电话。”文修之喜洋洋地说:“岩老弟,听说,在回锦城的航班上,你又干了一件大事出来?”
“嗯,文哥,我也是刚到家,正想把事情跟你汇报呢——”其实下了飞机以后,许岩根本没想到把事情跟文修之报告,只是现在文修之打电话来了,他才想起这事,假惺惺地说:“只是刚刚被锦城公安局的领导缠住了,现在才得空,没想到文哥你却是先打电话来了。”
“少来了,你小子准是忘了!”文修之却是明察秋毫,一下子就戳穿了许岩的谎话,不过许岩听得出,文修之倒不是要责难自己,只是借着这个玩笑跟自己拉近距离:“呵呵,岩老弟,你干得好啊!刚刚锦城公安局已给我们来电话了,他们问询在场的旅客和空乘人员,综合各方面的证据,初步调查结论已经出来了,认为在飞机发疯的那个刘——刘什么了?”
许岩提醒他:“刘爱国!”
“哦,对,刘爱国!这个人确实是个f病毒感染者。锦城公安局认为,倘若不是你在飞机上及时果断地出手杀掉了他,那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会很可怕了,甚至有导致空难机毁人亡的危险——”
“等下,”许岩打断文修之说:“这么快,才一个小时不到,锦城公安局的调查结论就到你们那边那了?”
“哦,他们做完了初步勘查,这是初步的调查结论,但基本上就是定论了。正式的调查报告还要过几天才能出来,不过他们先打电话过来跟我私下通风透个气吧,让我们也好放下心,毕竟事情牵涉到我们专案组的成员,上面的首长也很关心这个事,想尽快听到消息——我也是刚刚才接到他们的通知,第一时间就跟你恭喜了!”
“恭喜?恭什么喜?”
“呵呵,你还装!锦城公安局,他们连表扬信都写好了:‘。。。在危急时刻,许岩同志挺身而出,不惧个人安危,英勇地与狂暴患者做殊死的搏斗,并通过娴熟而高超的军事技能巧妙地将狂暴症患者制服!在一万米的高空上,他处置得当,制止了一桩可能的空难事件,挽救了两百名人民群众的安危,也为国家避免了惨重的损失,为国家、为人民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树立了我们人民子弟兵危难时候挺身而出的良好形象,体现了当代军人大无畏的英勇气概,是我们学习的楷模’——岩老弟,我先跟你透个气,锦城公安局那边还要通过蜀都省公安厅,直接为你向部里请功的,搞不好,这次的事还要上中央新闻的。
部里首长已经听说这事了,很是高兴,说我们这次特招,总算招了一些真正的人才回来,这个许岩很不错,有勇有谋,为部里长脸了。。。老弟,你有福了,部里多少同志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辈子,首长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老弟你刚进部里,立即就被首长记住名字了,今后真是前途无量了!呵呵!”(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节 回家
文修之说上级首长赏识和重用自己,许岩倒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啊,我还要上电视新闻?文哥,这不用了吧?我还是学生,这样在报纸和电视上抛头露面的,我以后在学校怎么见人啊?”
“哎呀,你说什么傻话呢!”文修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样子:“是让你当英雄和楷模,又不是你做贼被人拉去游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保卫祖国,人人有责,在校大学生参军入伍,这是光荣的事,有什么好丢人的?而且其他大学生入伍都是从士兵做起,顶多也就是士官而已,你一下子就当上军官了,这就更有面子了!
而且,现在不正在强调科技强军吗?军队要吸收高科技人才,有志大学生积极投身国防建设,建功立业——你这例子,那是多好的榜样,搞不好就成了全国的先进典型了!
你上了电视成了楷模,我保证你们学校对你只会更好,说不定学校里也要表彰你,给你发个什么拥军先进奖,有这个光环护身,以后你尽可在学校里横着走了。。。还怕什么考试不及格?哪个教授敢故意刁难,不给部队表彰的优秀军官及格,这不是成心给光荣的人民子弟兵抹黑吗?人民解放军能答应吗?你们锦城市今年的双拥先进还想不想要了?”
文修之显然心情很好,跟许岩开了玩笑,许岩倒也能理解文修之的喜悦,一来,他活抓了一个活着的f病毒感染者。这是很了不起的成绩,表明调查任务有了进展;二来。许岩在回程的道上又干掉了一个魔物,保住了一架飞机。再次立下了功劳。
因为许岩是文修之亲手强招进情报部的新人,又是文修之领导的专案组成员——按照官场的惯例,许岩这个下属出成绩,那自然是文修之这个上司领导有方;文修之看好的人才出了成绩,那更是证明他这个推荐人慧眼识人,自然脸上有光,他当然心情舒畅了。
“喂喂,老弟,你在听我说话吗?”
许岩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已经走神了,他“啊”了一声:“文哥,我在过马路,没注意听——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了?”
“我跟你说,你的军服、配枪和证件,总部已经在加急准备了,会有专人给你送过去的。。。到时候,有个惊喜。你可不要大吃一惊哦,呵呵!”
文修之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一直说到许岩的手机快没电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许岩拿着电话。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文修之太热情了,自己还真没法招架。
朱佑香转过头来,她漫不经心地问:“是那位文先生的电话吧?”
“是的。他现在正在押着那头魔物。坐火车前往京城。他跟我说,我在飞机上杀的那人。确实一头魔物来着,已经被锦城市公安局确认了。上面领导对这件事很高兴。说不定还会嘉奖我。”
朱佑香望着道边的霓虹灯,对许岩要受嘉奖这件事,她显得并不在意,而是淡淡说:“公子,从吾等下飞机开始到现在,也该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我们是五点钟下飞机的,两个多钟头总有了——怎么啦,轩芸?”
朱佑香的秋水明眸平静地凝视着远方,她若有所思:“吾在想,公子你在飞机上就让人转告了文先生——这样的话,文先生,他该是很早就知道我们出事了。”
“应该是吧。”许岩随口答道。对朱佑香的话,他并没有细想,但走了几步之后,他才慢慢回过味来:朱佑香的话。。。这里面的味道,好像有点不对啊!
从自己下了飞机开手机到现在,已经有足足两个多钟头了。自己还在飞机上的时候,文修之就得到了飞机出事自己杀人的消息了,按常理来说,知道朋友坐飞机碰到了这么大的事情,打个电话过去关心一下,这总该是人之常情吧?但在这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文修之一直没给自己任何电话,没问自己是否受伤了或者有什么损伤,也没给自己一个电话来慰问。
只是当锦城市公安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确认自己有功无罪之后,文修之才第一时间给自己喜气洋洋地打来电话祝贺——但如果,事情是相反的呢?
如果锦城公安局调查得出的结论对自己不利,如果公安局那边认为自己这次杀人有罪,要承担刑事责任,甚至要坐牢判刑——那,文修之还会打这个电话来吗?
想到这里,许岩不禁撇嘴苦笑。这一刻,他的心头泛起一丝说不出的滋味来。他想到了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初涉世事的少年人,终于尝到了所谓“世态炎凉”的滋味。
许岩望了身边的朱佑香,漂亮的女孩子正在好奇地望着远处新开的哈根达斯冷饮店,店面广告的霓虹灯照在女孩脸颊的侧面上,少女的脸仿佛也在发着淡淡的光芒,映出一轮陶瓷般皎洁的光晕。
看着对自己注视毫无所觉的朱佑香,许岩心中涌起了一阵温馨:在这世上,倘若真有所谓无缘无故的爱,那就该是朱佑香对自己的关照了吧?
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大学生而已,就因为那那个圣诞的夜晚,在人海中与这个女孩子相遇,就因为那一场邂逅,于是自己得到了她无私的照顾。
有时候,许岩真的很惭愧,自己这平凡的男生,能给予朱佑香的东西是那么的少,自己对她的帮助,无非就是圣诞节那晚收留她回来住而已——许岩相信,就凭着朱佑香的本领和智慧,就算没有自己,她也能照样生活得很好的;
相比之下。朱佑香给自己的照顾就要多得多了。她不但数次拯救了自己的生命,赠予自己各种灵丹妙药。还引导自己走上修真之路,让自己的人生走上了一条以往根本不敢想象的辉煌道路。见识到了人世间的多姿多彩——自己今年才仅仅二十岁,未来还有无限精彩的人生在等待着自己。
从某种意义上说,朱佑香等于赋予了自己第二次生命啊!
许岩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朱佑香走了两步才发现,她回转过身来,诧异道:“公子,为何停步呢?”
许岩沉吟片刻,却是答非所问:“轩芸,自从认识你之后。我一直在奇怪一件事,很想问你,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公子奇怪何事呢?”
“轩芸,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朱佑香“啊”地轻声惊叹,她捂住了自己的樱唇,脸上飞起了一抹红晕。很罕见地,一贯端庄冷静的她,也出现了女儿家的失态表情,她急忙开口。像是要急着要解释什么:“公子,请您千万勿要误会,吾。。。”
“轩芸,你先听我说!”许岩感慨地说:“大家都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我只是觉得,文先生也好。其他人也好,他们对我好。那都是有原因的,因为我能给他们带来利益和好处。这世上。能不为任何原因,无缘无故地对我好的人,除了我的父母以外,也只有轩芸你了。”
“啊,”这时候,朱佑香已明白过来,许岩的说话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自己却是误会了。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消退下去,神色却是已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公子言重了。吾所为。。。”
朱佑香沉吟了一阵,然后,仿佛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她侧着可爱的脑袋想了好一阵,然后,她也笑了:“吾也不知为何如此,反正,认识公子以后,吾就是觉得公子看着很顺眼很亲近,或许,这就是佛祖所谓的缘分吧——”
仿佛怕被许岩误解了,她忙加了一句解释:“吾与公子,今生注定有结友之缘!”
许岩噗嗤一声笑了,心想:妹子,你也不用撇清得那么清楚吧?
许岩最有自知之明了,他当然知道,自己这种大号**丝与朱佑香这种超级白富美之间肯定不可能发生什么的。不要说对方是来自异界,就说双方之间的那巨大的差距,这就足以扼杀许岩所有不切实际的妄想了。
听到许岩的笑声,朱佑香脸色微微泛红,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转头望着街景,扭捏着不敢看许岩。
许岩也知道朱佑香脸皮薄——或许大明那边的风气比较保守吧,她平时杀人放火全无顾忌的,但一说到这种男女之间的暧昧,她就扭捏得不成样了,避之如虎。
为免得朱佑香难堪,许岩赶紧转移了话题:“那边有家新开的哈根达斯店子,我们过去尝尝如何?”
朱佑香也很高兴转移了话题,她很配合地说:“哈根达斯?听起来名字好像很怪,不知是何物来着?”
“这是一种外国品牌的冰激凌,吃起来n贵的——我忘了,你连冰激凌都没吃过。来,过去尝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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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襄城回来的第二天,许岩本是想回学校上课的,但一大早,他的电话就响了。
来电话的人自称是锦城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干警,想跟许岩先生了解一下昨天飞机上事情的经过,不知道许岩先生是否能抽得出空来呢?
知道这做笔录的程序始终是免不了的,事情早完早好,许岩很痛快地答应了:“好,你们单位是在市公安局吗?我什么时候过去,去那边找谁呢?”
打电话的干警显得很客气,说我们的单位离蜀都大学有点远,就不劳烦许先生您跑一趟了。倘若许先生方便的话,我们上门来做个记录就行了,就是不知道许先生您什么时候方便?
于是,许岩跟对方约好了时间,就在家里等着对方上门了。挂了电话,他心里还真有点感慨——这特权的滋味还真是不错。连警察做笔录都得预约上门为自己服务。
既然警察要上门,许岩就不好回学校上课了。他在家里等到了早上十点钟。警官们就到了,几乎是分秒不差地准点敲门拜访。来的是三名警察。两个穿制服的比较年轻些,一个着便装的看着成熟点。三人刚进门就笑容可掬地掏出了证件,自称是锦城公安局刑侦支队的黄山支队长和部下的两名干警。
黄山支队长个头魁梧,他理着能看见头皮的短平头,身体壮硕,穿着黑色的进口t恤,t恤上有个很吓人的骷髅图案,他脖子上带着硕大的金链子,胳膊上隐约可见洗过的纹身。他的肋下夹着着手包。一张瘦脸轮廓分明,长着一双倒八字眉,鹰钩鼻,眼神很凶,他的脸相,不用说话就显出了一股凶悍之气——老实说,这位黄支队长,他的气质更像黑社会而不是警察。倘若在街上,碰到这种长相和打扮的人。许岩肯定要退避三舍的。
但这位看起来很凶的黄支队长碰到许岩,他的态度却很好,进门就连说“打扰”了,显得很有礼貌。做笔录时候也很客气。
按照他们的要求,许岩简单地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名制服警察做记录。另一名制服警察提问,至于黄山。他就是笑眯眯地坐在旁边跟许岩聊天,不是锦城的美食就是感叹最近的物价贵了。反正没说上半句跟案情有关系的事,许岩都弄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来这干什么的。
对警察的提问,许岩基本都是如实回答了,只是有些问题,实在让他很为难——比如,那个年青警官问:“许岩同志,很多旅客都声称看到您用一把剑刺死了那个杀人的疯子,尸检报告也证明那疯子的致命伤是由尖锐利器造成的——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那,那把作为凶器的剑,后来去哪里了呢?”
许岩装傻:“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警察们望了过来,诧异道:“不知道?”
“警官同志,当时飞机上有个空警,他傻乎乎的,脑子不是很灵光吧。我跟那疯子搏斗,用剑杀了疯子,那空警非但没有过来帮忙,还用枪指着我,逼着我放下了剑——当时情形很乱,我也慌了,顾不了那么多。放下那把剑以后,后来也不知道是被谁拿走了?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许岩的说法破绽百出,他们当然看得出,许岩没说实话。一个制服警察忍不住说道:“许先生,后来,我们检查了所有的旅客,也对整个机舱进行了全面的搜查,都没有发现那把剑。许先生,不好意思,整个航班里,唯一没被检查就被允许离开机场的,唯有您和您的同伴了。”
“是吗?”许岩装糊涂:“这个啊,我还真不知道呢。唉哟,这样的话,那帮旅客真是被折腾得够惨的了,都到饭点还不能走,他们该饿坏了——对了,昨晚,你们给他们提供盒饭了吗?”
听许岩在那肆无忌惮地胡扯,警官脸色古怪,他还是按捺住,继续向许岩提问:“那,许先生,很多旅客都反应,那把剑是很长的,约莫一米多长,又是开了锋的利器。这样明显的管制刀具,您是怎么把它通过安检带上飞机的呢?”
“警察同志,这把剑,可不是我带上飞机去的。。。”
“那,是谁带的呢?”
“这个啊,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当时情况很乱,疯子在那边乱打乱杀,我看着情形不对,顺手就在身边捡了一把东西想拿着护身,没想到那是一把剑来着,也不知道是谁丢在机舱里的——反正,那把剑,我是捡来的,后来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这样了。”
那提问的警察脸色涨得通红,看他那愤怒的神情,像是立即就要冲许岩大吼:“你这是把我们当傻瓜吗?”
这时,黄山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头,那警官转过头,诧异道:“黄支?”
黄山不动声色地说:“就按许先生说的写吧。”说着,他转头向许岩笑笑:“小伙子们没见过世面,容易少见多怪,许先生您莫要见怪啊!”
许岩还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哪里,黄支您客气了。”
因为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走过场而已,这个笔录很快就做完了。黄山看了下,点点头,又拿过去请许岩过目:“许先生,您看看,有什么出入的地方嘛?有要修改的地方,您尽管说。”
许岩拿过来看了下,跟自己说的没什么出入,于是很痛快地当场签了字。警察们完成了任务,于是起身告辞。告辞的时候,黄山还热情地邀请许岩出去吃个午饭,但这时候,许岩也隐隐猜到了,黄山以堂堂刑警支队支队长的身份亲自过来跟自己做这个走过场的笔录,只怕他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结识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意图?(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节 突破
放在以往,碰到有人怀着不明意图想接近自己的话,许岩肯定要刨根问底地打探清楚的。但现在,经的事情多了,许岩渐渐也成熟了不少,知道有些事,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不管这位黄支队长到底有什么目的,这都跟自己没关系。许岩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招惹上其他麻烦事情。
说来也是奇怪,就在从襄城回来的第二天晚上,许岩正在修炼灵气、提炼经脉的时候,突然之间,经脉之中,一种从未有过的清凉感觉陡然而生,继而,许岩感觉全身清凉,无可抵御的庞大灵气源源不断地从头顶的天灵穴涌入自己的体内,那股清凉的灵气沿着脊背直冲而下,犹如海啸一般势如狂飙,迅速地冲过了头顶、后颈、背脊、尾脊等部位,最后狂暴地涌入许岩下腹的丹田内。
当时,许岩吓了一跳,他还记得朱佑香的教诲,说修行最忌急功近利,最忌妄心求进。现在,自己全身冰凉,头顶灵气泉涌,这分明就是走火入魔的先兆啊!他想停下收功,但那股从头顶天灵穴涌入的灵气犹如江海决堤,汹涌无比,根本无法停止,迅速地在许岩体内运行起来,许岩腹中的丹田迅速地旋转和扩大,火热滚烫。
第二天,还没等到天亮呢,心急如焚的许岩就急急忙忙地跑去敲朱佑香的门,请她帮忙查看,自己的修炼是否出什么岔子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了?
看到许岩红光满面的状态,朱佑香也是微露诧异。她伸手帮许岩摸脉,却是脸色变幻。久久沉吟不语,那凝重的神色。让许岩看得心惊胆跳,连声问:“轩芸。轩芸,我到底怎么样了?这个,还有补救和挽回吗?”
朱佑香缓缓摇头,神色凝重,她微蹙眉头,沉吟不语,像是有件为难的事无法解决。
看到朱佑香的脸色,许岩的心顿时凉了一半:朱佑香是个十分镇定的人,无论处置何等困难的事情。她都显得举重若轻,很少见她有这样为难的神色——看样子,自己只怕不单是修炼出岔子的问题啊,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危啊!
“轩芸,我这样。。。还有救吗?还可能恢复吗?”
朱佑香沉吟良久,最后缓缓摇头:“公子,你想要恢复。。。那只怕是不可能了。”
一时间,许岩简直有种五雷轰顶的绝望感,他勉强地笑笑。颤声说:“没事的,轩芸,你说吧,我顶得住的——我大概还有多少时间能活。你直说就是了。”
朱佑香抬起头,用充满同情的目光望着许岩,她深沉地、哀婉地说:“公子。倘若吾所料不差,如果不出意外。您的寿命。。。恐怕就只剩三百年不到了。”
足足呆滞了半分钟,许岩这才反应了过来:“轩芸。你在开我玩笑吧?”
朱佑香展颜一笑,笑容如鲜花般盛开,如同阳光般驱散了先前的沉重和阴霾,她站起身,对着许岩行了个屈膝道福礼:“恭喜公子了,就在昨夜,你已突破了启蒙期,进入了引气初阶——从今以后起,公子才真正地踏入了修真之路,已经有资格堪称为吾辈中人。从今以后,吾就可以称公子为道友了。”
“道友?”一时间,许岩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中,他挠着自己的脑袋,傻笑着:“轩芸,你这样说。。。弄得我好像香港警匪片里的吸毒粉仔一样。你还是叫我许公子好了。不过轩芸,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古怪呢?对你来说,引气期只是很低阶的层次吧?”
朱佑香点头:“确实如此,对吾而言,引气期倒不算什么,但只是公子的引气期却是让吾有些把握不住了,所以考虑得久了些——吾记得,当年吾修炼时候,从启蒙以至引气期,足足花费了近两百日的功夫,而公子所耗费时间却仅仅只有数日而已——七天,仅仅七天!
公子的修炼如此进展神速,吾实在不敢相信,所以方才反复查验公子体内的经脉和灵气,但一切查验结果都是确切无误,公子的灵气确实是已经达到了引气阶的水准了。。。公子,你自己感觉如何?”
昨晚发现自己修炼状况不对之后,许岩就一直处于惊惶之中,根本没心思想别的。现在被朱佑香提点了,他才注意到了一些异常——自己好像体重变得更轻了,走起路来有种轻飘飘的感觉,身体变得轻巧起来,走起路来有种御风而行的轻飘飘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只要自己愿意,自己就能在空气里浮起来一般。
许岩心念一动,他试着运转体内灵气——往常,许岩每次运功,都要屏息打坐,冥想半响才能进入入定状态,灵气运转也是十分缓慢,需要凝神驱动才行。但现在,许岩感觉:天地之间充溢满了充足的灵气,自己只是心念一动,灵气立即从头顶天灵穴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运走全身,运转速度快得惊人,一个周天不过瞬息之间!许岩能感觉得出,自己体内的灵气总量并没有增加多少,但那运行和补充的速度却是大大加快了——何止快了十倍!
许岩把自己的感受向朱佑香诉说,后者笑着点头道:“引天地灵气为己用,这么说来,确实是引气期没错了。恭喜公子,直至今日,您终于正式成为修道中人了。”
“轩芸,其实,从我找到气感进入启蒙期以后,那时我就开始修炼了吧?为什么直至我修炼到了引气期,才能真正算是修真中人呢?”
对这个问题,朱佑香也愣了一下,她微蹙眉头想了一下,说:“在大明修真界,大家都是约定俗成地这么认为的,吾也是一直这么说。至于为什么嘛,吾却是一直未曾深究。。。公子您这样问。吾还真答不出来。”
她沉吟片刻,终于展颜笑道:“许公子。对修道者来说,进阶引气期是件标志性的大事,引气期与引气期以下,那是截然不同的分界点。因为在启蒙期时,修道者体内的经脉太脆弱,灵气的蕴量也太过少,补充又慢,根本不足施展哪怕一个最低阶的法术。
而到引气期之后,因为有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补充。也因为因为经脉运转灵气的速度加快,才使得吾辈真正有能力施展各种法术——也就是说,直到引气期,吾辈修炼之士才算是真正‘身具神通’,才有了超乎常人之上的法力和本领。
而在引气期之下的修炼中人,他们顶多也就身体比起常人来健硕一些,或者身手比较敏捷、灵巧一些,但这些,常人中的练武之人经过锻炼也能做到。所以。习惯上,我们把那些还在启蒙期的修炼中人往往是视作凡人而已,并没有把他们视为同道。”
朱佑香说的,许岩似懂非懂。但有一句话,他却是听得清楚,朱佑香刚说完。他立即就追问:“轩芸,你是说。我现在已经可以使用法术了?”
对许岩的提问,朱佑香给了十分肯定的答复:“确实如此!方才。吾查验公子的灵气和体脉,发现公子体内灵气充沛,已足以施法了,按公子您现在的灵气水平,已经可以使用很多初阶的法咒了,比如清凉术、驱邪术、圆光咒、光亮咒、清洁咒、定心术、观邪术、望气术、剑芒、鉴定术——”
听到可以学习那么多的法术,许岩顿时欢欣雀跃,没等许岩欢呼出声,朱佑香话锋一转:“不过,吾却是不建议公子现在就学习法咒,吾现在也不会传授法咒给公子。”
犹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下来,许岩失望地问:“为什么?”
“公子,您进展神速,仅仅七天就抵达了引气期,吾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公子您天赋异禀,或者是公子您的体质特别适合此功法,但按照常识来说,进度太快,往往就意味着根基不稳,这就给您留下了隐患。吾觉得,公子您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匆忙学习各类法术,而是要抓紧修炼,夯实根基——所谓法术神通,那只是小道而已,吾辈修真中人,最要紧的还是提高自身实力和境界。
公子您刚达到引气期,这个时候,你与其勉强驱动法术伤了自己的根基和经脉,又分散了精力和精神,还不如专心继续修炼,争取早日抵达更高境界——”
说到这里,朱佑香变得严肃起来:“许公子,吾本以为,你该还有一些时日才能修至引气期,所以,有些心性上的东西,吾也一直未曾跟你提起。没想到,公子您进展神速,远超预料,是以,有些话,吾也得提前跟你说起了。”
许岩坐正了身子,认真地说:“轩芸,你请说,我洗耳恭听。”
“公子,修真之道乃是一条不归之路,千百人中也难有一人能得成功,得证不朽,这确实是条孤独又凶险的道路。公子,您踏上此路,到底目的何在?”
自己修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时间,许岩也陷入了茫然中。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朱佑香问他是否有兴趣学习修道时,许岩只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不假思索地立即答应了,也没想过为什么。现在被朱佑香突然问起,他才醒悟:是啊,自己为什么要学修真呢?
要为长生不老吗?但朱佑香已经明确跟自己说了,即使是修真中人,除非是能修炼至破碎虚空的那些万中无一的仙人境界,绝大部分的寿命也是有限的,他们也就三四百年的寿命,也要跟常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的苦痛,直至陨落。
是为了获得各种神通和法术,好在社会上大出风头?嗯,许岩承认,这确实是自己学习修真的一个重要动机,毕竟他还是是年轻人心性,哪个少年心里不藏着一个行侠仗义、策马江湖的英雄梦?哪个少男不想吸引少女的仰慕的目光?但许岩又觉得,自己想学修真的目的,应该远不止如此。
看着许岩久久不语。朱佑香沉声说:“在真正的修道人看来,追求神通和异能。这其实是很低的层次,心性和意志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修真人会多少法术,并不代表他的实力,这只是修炼过程中的副产品而已,并不值得惊讶。当公子您抵达更高层次时候,那时候,这些低阶法术在公子您的眼里就不值一提了,那时候,公子您甚至不必刻意学习,身上就自然而然地出现了各种神通了——这就是方家所谓的“不求神通而神通自现”了。”
许岩听得懵懵懂懂。朱佑香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还是讲得太深了,以这个少年现在的层次和阅历,还是没办法理解,她沉声说:“公子,您一时恐怕还是没法想通,以后修炼之时,慢慢体会,终能领会吾今日所言。”
这时。朱佑香微微沉吟,却是脸露为难之色,许岩问道:“轩芸,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是的。公子,吾想到了一件事:在修真界,新人进入引气期是一件很隆重很正式的事。正如小儿辈入塾受教之时。长辈往往要给他赠送笔墨纸砚以祝愿学子勤学苦练、学业有成一般,在修真界。亦有这样的传统,当有新人进入引气期之后。他的师尊或者长辈也会赠送他一件修真的灵器,以祝愿其修业精进。就像吾的蝉翼剑,便是吾师尊在吾踏入引气期之日赠予吾的,吾一直将它随身携带,练为护身灵器,只是。。。”
朱佑香尴尬地苦笑道:“今日是公子的喜庆日子,吾作为公子的引路人,按说也该有所表示的,只是吾流落此地,身边唯一具备神通的灵器就只有这把蝉翼剑而已。而此剑又是吾师尊所赐,不宜转赠。。。所以——”
她望着许岩,充满歉意地说:“这份贺礼,吾只能先欠着了,且容吾日后回到大明后,再给公子您补上了。”
这一刻,许岩的感受真是欲哭无泪,他的心情像是刚刚坐了一趟过山车,大起大落——没想到啊没想到,朱佑香你这个纯洁的妹子也开始学赵本山了?你打算不给就不用说了嘛,何必前面啰啰嗦嗦地扯了这么多的废话,什么修真传统啊,当年你自己的例子啊,把老子胃口吊得老高了,期望值直线飙升,最后却是告诉我,你现在身上没货,给不了礼物,等将来我回大明那边再给你补上啊——你妹啊,你能不能回大明那边,现在还是个未知数来着;就算你真的回了大明那个异世界,难道我还能追过去跟你讨礼物不成?
许岩哭丧着脸,有气无力:“轩芸,你客气了,谢谢,你真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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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突破启蒙期,进入引气期,除了境界突飞猛进之外,这对许岩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他从此的修炼方便了很多——许岩不再需要用专门的盘膝打坐姿势来修炼了,无论什么姿势,什么环境,哪怕就在喧闹的街道或者讲课的课堂上,只要许岩愿意,他随时都可以进入修炼状态,甚至在许岩没有刻意的情况下,他体内的灵气也无时无刻不在运转流动着,真正做到了无时无刻不修炼。
这样,许岩又恢复了自己习惯的生活。早上,他精神抖擞地背着书包回学校,正常地上课、下课,跟同学们嬉笑打闹,吹牛聊天;中午,他跟胖子刘洋一同拿着饭碗嘻嘻哈哈地挽肩搭背地去饭堂打饭,见到漂亮的女生就狂吹口哨,引得对方投来白眼时候,这两个家伙就无心无肺地哈哈大笑;晚上,许岩则是候在图书馆的门口,跟本系或者外系那些考研的师兄争先恐后地抢座位,用书本来霸占座位——在外人看来,许岩所表现的,就是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平凡生活。
往常,许岩总是觉得,这样平淡无奇的大学生生活甚是无聊,一直渴望着一点新奇的、刺激的事情发生,但就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经历了各种惊心动魄的奇事怪事之后,许岩才终于发现,这样如同常人一般的平淡无奇生活里也蕴藏着特有的魅力。
可惜的是,仅仅只过了一天,许岩的平静生活就被打破了。
这天,许岩还在学校里边上课呢,他被调成无声模式的手机却是嗡嗡的震动起来了。许岩拿起电话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号码,他低下头,按下了接听键,低声问:“喂?哪位?”
话筒里传来了一个温柔而清脆的女声:“请问,是许岩同志吗?”
听到来人称自己是“许岩同志”,许岩立即知道了,对方应该该是情报部的人了。这时候,讲台上的教授不满地望向了这边来,许岩压低声量,飞快地说:“嗯,是我。。。我现在不方便讲话,我们短信联系吧。”说完,没等对方答话,他已经干脆利索地挂了电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