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一生一代一双人
皇帝的身份决定了,他早已习惯了三宫六院,满蒙汉八旗的女子,任由他挑选为妃为嫔,连宫里的宫女,只要他喜欢,当晚便会出现在他的龙榻上。
让一个习惯了夜夜枕边都是新鲜美人的皇帝独守一人,果然太不可思议了些吧?
“朕不让你走!”皇帝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咬牙满是决然之色,“朕既然找到你,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再从朕身边消失!”
想要留住她,却不答允她的所求吗?天底下,哪儿来那么多好事?嘤鸣别过了头去。
皇帝却突然一把捧住了她的脸蛋,“纳兰容若的词中写过,一生一代一双人,这就是鸣儿想要的吗?”
“对!”嘤鸣点头,生在现代的她,没有那种与旁人分享一个丈夫的觉悟!!从前是没得选,如今她有选择,便不会将就!!事到如今,若得不到,那她宁愿割舍这份感情!!
她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便会忍不住动心!
可即使动心了,忍着痛,快刀斩乱麻也未必不可!!虽然——那对孩子有些不公平……
也正因为动心了,她才无法容忍与别的女人分享!!
人都是有独占欲的,女人的独占欲更加强烈!
所以千古以来,才有那么多妒妇!
若做不到独占,她宁愿不要!!
宁滥勿缺,便是她的选择!!
昭庆殿中寂静无声,殿外的竹叶沙沙作响。殿中的冰块汩汩融化。
皇帝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无比珍惜地捧着嘤鸣的脸颊,四目相对之下。皇帝苦笑着叹了口气,“朕这辈子,真是栽到你身上了!”
嘤鸣傻了眼,皇帝这话的意思,是答允她了?答允她,不再碰别的女人?!
皇帝拥了嘤鸣在怀,他低声呢喃道:“六宫嫔妃虽多。但朕都不喜欢,为了不喜欢的人,失了喜欢之人。岂非是大大的不值得?只是——朕……真的没想到,鸣儿的妒心,竟是如此之重,竟会要朕不再临幸旁人。”
嘤鸣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已经忍不住带了几分撒娇的语气:“你若是觉得亏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皇帝“呵呵”笑了,“一生一代一双人……听着似乎也蛮不错的。”
“你可别以为,随口允了就是了。日后你自毁诺言,我会带着孩子一起消失!”嘤鸣狠狠威胁道。
皇帝“唔”了一声,“这个后果,朕的确负不起,只能由着你这个小妒妇专宠了!”
妒妇你妹的,嘤鸣心里狠狠啐了一口!
既有了此约。嘤鸣心口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笑纹也浮现在嘴角眼梢。嘴里不由自主地呢喃着皇帝的名字:“弘历——”
皇帝眼睛一圆,不像是发怒,微带几分愕然。旋即,他伸手捏了捏嘤鸣弹性极佳的脸蛋,“你呀,真是被朕给惯坏了,越来越嚣张了。”
嘤鸣吐了吐舌头,“取了名字,不就是为了叫人叫的吗?”
皇帝“哼”了一声,一指头戳在嘤鸣眉心,“你到是歪理一堆!自打先帝爷给朕取了大名,还无人直呼过呢!”
嘤鸣眼睛一眨,问:“难道连先帝爷都没叫过?”
皇帝轻轻摇了摇头,“皇考……一直都是唤朕‘元寿’的。”
嘤鸣心下恍然,她上辈子是翻阅闲书的时候,才偶然知道皇帝幼时名叫“元寿”,这个名字,算是乳名吧。所以当初伪造雍正字迹,写下那封所谓的雍正遗书的时候,犹豫了良久,才最终决定写“元寿亲启”,而非“弘历亲启”,如今看来,她倒是写对了。
那封信是她伪造了,有那本雍正字帖,十年临摹,足以做到以假乱真了。那信是假的,内容却不假。先帝的确愧对皇帝生母钮祜禄氏,只不过那句话也同样误导了皇帝,让皇帝以为是太后杀了她生母。
其实杀皇帝生母,正是先帝本人啊!!雍正为了夺嫡,为了包庇自己的发妻,只能选择灭口。所以雍正应该是愧对钮祜禄氏的吧?他对不住这个辛辛苦苦给他生了儿子女人,明明孕育有功,但为了大局,只能忍痛杀之。
因为愧疚,所以雍正一登基,就追封钮祜禄氏为熹太妃。
因为愧疚,雍正对自己的四儿子极好,还亲手写了字帖,叫他学着临摹,更为这个儿子铺平了帝业道路……
“那我也叫你‘元寿’?”嘤鸣微笑着问。
皇帝一哼,道:“若非要叫,后头加个‘哥’。”
“元寿哥?”嘤鸣随口一唤,旋即浑身战栗,“滚丫蛋,肉麻死人了!”
皇帝的脸瞬间黑了。肉麻?居然敢说他肉麻?!这个欠收拾的女人……!
“弘历……”嘤鸣揪着他的衣襟道,“就这么叫得了,你何必那么小气呢?”
“朕小气??!”皇帝鼻孔冒烟了。
嘤鸣见皇帝依稀有些恼羞成怒,便笑眯眯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啵~~这下总行了吧?”
皇帝得了一记香吻,第一时间先立刻看看四周,确定无人,这才眯眯眼笑了,嘴上警告道:“人前的时候,给朕规矩点!”
嘤鸣忙不迭点头,乖得跟鹌鹑似的。人前的时候规矩点,意思就是说,人后的时候,可以随便叫喽?嘤鸣忍不住窃笑了。
嘤鸣依偎在皇帝胸膛上,“弘历,我可听说了,江南大小官员,又进献了不少小脚美人给你呢!”——既然进了杭州行宫,小文子立刻就暗地里禀报了此事,统共有二十多个小脚美人,如今都安置在偏僻的翠微苑中。
皇帝不由紧张了,他急忙道:“鸣儿,这些汉女,朕可一个都不曾召幸呢!”
嘤鸣妩然一笑,她当然知道皇帝没召幸,否则岂会好声好气跟皇帝说话?
嘤鸣软语轻声道:“弘历,既然不打算召幸,那也不能叫那些汉家小美人们孤老行宫吧?”
皇帝忙问:“你的意思是……”
嘤鸣朝皇帝抛了一个媚眼,“反正是不能留下,你看着赏出去得了!”
皇帝“哦”了一声,“也好,朕也不想养些闲人。”说着,微微一顿,皇帝笑着说:“明德姬妾不多,不如赐他两个新妾?”(未完待续。)
第515章、咻的长大的阿哥们
皇帝笑着说:“明德姬妾不多,不如赐他两个新妾?”
听了这话,嘤鸣本想反对的,可一想到那肖氏下催、情之药的事儿,便熄了这个心思!反正嫂子芝兰远在京中,几个小脚侍妾又不是给她添堵!就当是给肖氏点教训吧……就算她是听修齐吩咐办事,可嘤鸣心里仍旧不爽得紧。
反正赐妾的是皇帝,又不是她!
这件事嘤鸣特意叫小文子去盯着,就是怕皇帝万一起了花花心思,给自己留俩……
不过事实证明是嘤鸣小心思太重了,皇帝叫王钦去办理,修齐得了两个最貌美的小脚侍妾,还有几个伴驾的皇子和宗室子弟也得了美人,几下子一份,二十来个美人很快就分完了,翠微苑再也没了莺莺燕燕,而嘤鸣,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
事情落寞之后,太医们也异口同声地确定,嘤鸣身孕已经足月,而且脉象平稳、胎相稳固。
皇帝对她和她的肚子倒是十二万分的关心,安胎药****都盯着她喝下去,真真是叫嘤鸣又高兴又郁闷!那苦哈哈的药汁,真真是叫人********啊。
另外,皇帝对烟儿很排斥,甚至毫不掩饰的说:“怎么非要把这小娃娃也带来?”
“这是我儿子!”嘤鸣只得再度强调。
皇帝揽着她的腰肢道,“鸣儿,如今你都有了亲孩儿了……”——在皇帝眼里,鸣儿只不过是把那个小娃娃当成了失子后的寄托罢了。跟个宠物没太大区别。
“那我也不能不要烟儿了!”嘤鸣有些生气了,烟儿陪伴她的年月,比渣龙都久呢!怎么能把他给扔了?
“我已经决定了。烟儿姓纳兰氏,让他入纳兰家族谱!想来哥哥也不会反对的!”——是不敢反对才对……两次坑妹,她还没去找修齐算账呢,谅他也不敢有半句不从!!
奏事殿。
这里是杭州行宫中,皇帝召见大臣、处理政务的地方。嘤鸣早膳后,遛弯消食,便到了此处。
正好三四五六。四个阿哥从殿内出来,最年长的三阿哥永璋已经年过二十,身形颀长、面貌俊逸。甚是风度翩翩。
四阿哥永珹,是嘉妃金氏的长子,小时候白嫩嫩可爱,如今长大了。倒是趋于平平了。模样不出挑,显得有些泯然。
相比之下,与四阿哥年纪相若五阿哥永琪长得便要趁眼多了,双眉浓如墨,眼睛也囧囧有神,鼻梁高挺,容长脸蛋,未语先笑。是个精神勃勃的帅小哥儿!
六阿哥永瑢,也已经虚岁十五了。他年纪虽小,却是这四个阿哥中长得最漂亮的!他皮肤比三个哥哥都白皙些,因此也透着几分为褪去的孩子稚气。细细一看,永瑢其人,面如美玉,唇若点朱,一双淡眉似秋水,两湾梨涡醉浅浅。
嘤鸣忽的想到,永瑢的生母常在许茹芸,长得就十分娇俏。
看着眼前的四个阿哥,整整齐齐站在一起,个个高高瘦瘦。
嘤鸣看在眼里,露出几分古怪之色,小半年没见,这些个孩子全都“咻”地长高了!!
就跟地理的苞米秸子似的,几日不见,蹭地长高了一大截儿!
昨日还是半大的孩子,今日却齐齐刷刷都长大成人了。
唉,毕竟这里已经过去了七年。
七年的时间,足够让稚气未退的少年三阿哥永璋,长成了成年男子,眉宇已经甚是稳重。
七年的时间,也足够让四阿哥、五阿哥还有六阿哥全都长成了英姿勃勃的少年郎君!
若她的婧欢也留在这个时空,这会子也已经是个豆蔻年华的漂亮少女了。
嘤鸣看得走神,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已经齐齐躬身打千儿行礼,齐声道:“给贵母妃请安!”——可唯独长得最漂亮的六阿哥,却直挺挺杵在哪儿,脸蛋冷着,看向嘤鸣的目光里似乎别有几分愤恨之色,像是个心有不平的傲娇孩子。
三阿哥见状,二话不说,急忙一把将六阿哥给拽了下来行礼。可六阿哥却是一脸的不乐意,可惜抗不过哥哥强势,虽被迫行了礼,漂亮的脸蛋上却是一副屈辱之态,好似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
嘤鸣心下暗自有些思量,只是身为庶母,有些话的确不适合说出口,便微笑着叫了“免礼”,又说:“几年未见,你们都长大了。”——尤其是六阿哥永瑢,她都快认不出来了呢!倒是三阿哥,一如既往待六阿哥若一母同胞。
她只当没瞅见六阿哥的无礼,笑着对三阿哥道:“听说你封了郡王,纯妃必然欣慰。”——大阿哥永璜故去后,皇帝追封他为定亲王,而后也顺手给其余几个年长的儿子赐了爵位,其中年纪最大的三阿哥封为循郡王、四阿哥永珹与五阿哥永琪俱封为多罗贝勒。……其实六阿哥比他俩也没小几岁,却没捞到爵位。
三阿哥躬身道:“额娘也时常念叨着贵母妃呢。”说着,又忙郑重合手揖礼,“还未恭喜贵母妃怀妊之喜。”
这事儿不提倒还好,反倒是叫嘤鸣觉得尴尬了,尤其三阿哥都年过二十,有妻有妾了。
嘤鸣含糊地呵呵一笑置之,便急忙转移话题,“你大婚已经四年了,可有子息了?”——照理说,三阿哥这个年纪,也该做父亲了。
永璋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侍妾完颜氏,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
额……她跟小文子大致问过这七年的状况了,三阿哥在皇后丧满三年后,被皇帝指婚,娶了科尔沁出身的博尔济吉特氏为嫡福晋。嘤鸣问他可有子息,她说侍妾有孕……意思是嫡福晋没孕也没生养喽?四年无所出,只怕他们夫妻关系有点……微妙啊。
只是人家私事,嘤鸣也不好直接打听,“若是一举得子就好了,纯妃也能抱孙儿了。”
永璋笑着说:“额娘的确盼了数年了。”——这几年里,他姬妾也不算少了,竟无一人有孕,让三阿哥心里糟糕透了。他甚至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就在这个时候,他最宠爱的侍妾有孕了!!永璋想着,若完颜氏给他生个儿子,他也该上折子请立侧福晋加以褒奖才是。(未完待续。)
第516章、永瑢的挑衅
嘤鸣又笑着问了四阿哥与五阿哥的状况,他俩紧随三阿哥之后,也先后娶了嫡福晋,
永珹道:“两年前,汗阿玛指婚了四川总督鄂弼之女伊尔根觉罗氏。”
嘤鸣一愣,鄂弼不就是她嫂子芝兰的二哥吗?!也就是说永珹娶了她嫂子的侄女?!——大学士的孙女、总督之女,的确也配得上皇子嫡福晋的位置了。
嘤鸣点了点头:“伊尔根觉罗家的教养不会差了去。”
又问了五阿哥永琪。
五阿哥的脸色突然有些僵,他道:“我与四哥是同年指婚的,福晋是是左都御史观保之女,姓索绰罗氏。”
嘤鸣暗忖,算起来,五福晋与宫里的秀贵人索绰罗氏以及已故的瑞贵人还是一家子呢。只是……五阿哥说到自己福晋的时候,神色有些不自然。
嘤鸣忍不住暗忖,难道五阿哥和福晋的关系也不好?左都御史的女儿,也配得上皇子阿哥了。只是比四福晋的家世,稍微次了那么一点点。难道是因为这点,所以五阿哥不开心?
至于六阿哥永瑢,嘤鸣只知道他尚未娶嫡福晋,似乎只有几个侍妾。那孩子看她有点不对眼,嘤鸣就只当他不存在,施施然往皇帝的奏事殿而去。
她不打算惹事,可六阿哥却突然开口了,他满口的义正言辞:“贵妃娘娘!汗阿玛正在批阅奏折,您是后宫嫔妃,为免招惹干政之嫌。还是不要入内了!”
嘤鸣回头拿眼角睨了六阿哥一眼,却瞧见三阿哥永璋已经飞窜上去,一把捂住了永瑢的嘴巴。还拿一双眼珠子狠狠瞪着这个弟弟,然后讪讪笑着看着嘤鸣:“贵母妃,六弟年幼不懂事,您别往心里去。”
嘤鸣轻轻打了呵欠,淡淡“嗯”了一声,仍旧继续把永瑢当空气,“那回见吧。”——她总能跟个孩子置气吧?何况六阿哥那些话。虽然不敬,但一字一句都挑不出错来。本朝的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这可是铁律!
说罢,便无视永瑢那薄怒的秋水双眸,未经通禀,便径直进了奏事殿。
奏事殿虽不及圆明园九州清晏殿恢弘大气。但内中布置别有一番江南的优雅韵味。饮了一杯消暑的金银花茶,嘤鸣挑着眉毛跟皇帝说:“你六儿子是怎么回事?”——没错,她这是找门子来了!她身为长辈,不能跟小孩子置气,所以只好找永瑢他老子了!
皇帝当即一愣,“六儿子?你是说永瑢?他怎么了?”
嘤鸣鼻孔出气地“哼”了一声,却一个字都没说。事情就发生在奏事殿外,还需要她废话申述吗?
果然。王钦飞快上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然后。皇帝的脸色有点发青,“这个混账东西!!许你随意出入奏事殿的人是朕,他是对朕的旨意不满吗?!”
嘤鸣摆摆手:“我可不是让你罚他的,就是想问问,永瑢为何会如此?”——照理说,庶母与别的庶子之间,不该存在矛盾。唯一的可能就是……永瑢的生母,许茹芸了。
许茹芸……嘤鸣都快忘了这么个人了。
她是六阿哥永瑢的生母,但在生下永瑢之后,很快就被皇帝赐死了。
的确,许茹芸之死,跟她密切相关。想她当年,小小年纪,满腹算计,可惜算计太多,反误了卿卿性命。慧贤贵妃高氏死后,她挪出琼鸾殿,而后诞下了六阿哥永瑢,然后不过几日,便被皇帝亲手秘密处死了。
这件事,一直是宫里不许提及的秘密。虽然,其中详情,知根知底者不多,但许多宫里的旧人都晓得,彼时还只是舒嫔的嘤鸣与高氏、许氏二人,势同水火。许茹芸,也的确是因为替高氏出谋划策对付她,才落得身死的。
后来,六阿哥直接记在纯妃苏氏名下,至于他的生母,一个招惹了皇上厌弃之人,自然也渐渐被人淡忘了。
皇帝低眉一忖,“前几年的时候,乌拉那拉氏和纯妃生了些龃龉,纯妃便告诉了永琪,他的生母郭佳氏,是被乌拉那拉氏害死的。”
嘤鸣“哦”了一声,这倒是实话。
皇帝顿了顿又道:“因为这事儿,永琪消糜了一段日子,也不再去景仁宫请安了。后来愉妃……愉妃性子敦和,不忍看永琪那般样子,便求朕给永琪生母郭佳氏一个追封,朕允了,追谥其为景嫔。”
嘤鸣听到此处,只愈发不解,“可这些,跟六阿哥有什么关系?”
皇帝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景嫔追谥惹得事儿。愉妃给永琪的生母求追谥,乌拉那拉氏便以此对纯妃挑刺,说纯妃心胸狭隘,不肯为永瑢生母许氏求追封!”
嘤鸣顿时明白了,愉妃为养子之母求追谥,而六阿哥,说到底,也并非纯妃亲生,也是养子。同为养子,待遇却迥然不同,六阿哥必生怨怼。
“也因为这个,永瑢心里起了疙瘩,纯妃又不忍心告诉他,许氏当初如何作孽害人!纯妃早先也只告诉永瑢,许氏是难产而死的,所以才改了玉牒。”皇帝徐徐说着。
嘤鸣皱了皱眉头,“皇后意在生疏纯妃与六阿哥的母子关系。可是——六阿哥怎么会对我有敌意?”
皇帝眉心一聚,“照理说,的确不当如此。许氏因帮着高氏屡次害你,朕忍无可忍,才将其赐死。这些……永瑢应该不知道才对。”
嘤鸣低眉沉默了一会儿,“许氏与我当年是宿敌,皇后是否告诉了六阿哥这点?”
皇帝摇头,“自打长春仙馆失火,乌拉那拉氏一直以为你死了,她没必要算计一个已死之人。这对她没有丝毫好处,反而会惹恼了朕。乌拉那拉氏顶多只敢离间纯妃母子关系。”——而后妃间的这点小龃龉,皇帝自是懒得管。
嘤鸣长长呼出一口气,“可是……我并没有死。皇后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皇帝板着脸,满是坚定地道:“你还活着,而且有了身孕的事儿,绝无可能传回京中!朕严令封锁消息,没有人敢违背!永璋他们几个虽然知道了你有孕,但也绝不敢传递消息回宫!”
听皇帝如此说,嘤鸣也不由踟蹰了。几个阿哥,的确没有胆子忤逆皇父。
“许氏与我的旧怨,又是谁告诉六阿哥的呢?”嘤鸣不禁疑惑了,既然原本在京中的时候,谁都没有告诉过六阿哥许氏的死因。这么一来,六阿哥是随御驾来到杭州之后,才知道许氏的死与她有关吗?
皇帝食指微屈,轻轻敲打了几下桌面,他道:“这件事,朕会详查!”皇帝脸色发寒,“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多嘴多舌!!”
皇帝的话刚落音,王钦便滴溜溜进来禀报:“皇上,五贝勒求见。”(未完待续。)
第517章、五贝勒认罪
皇帝的话刚落音,王钦便滴溜溜进来禀报:“皇上,五贝勒求见。”
嘤鸣不禁暗忖,他们哥儿几个不是出宫去了吗?怎么五阿哥又折回来了?默默想着,嘤鸣已经退避内殿了。
她侧在屏风后头,静静听着明间的动静。
五贝勒永琪一进殿,便噗通跪了下来,哭着腔道:“汗阿玛,儿子来认罪了!”
皇帝皱着眉头看着跪在底下不成样子的儿子,问道:“这是怎么了?”
五贝勒支支吾吾说:“都怪儿子酒后多嘴,跟六弟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听了这话,皇帝脸色微沉,莫非许氏之死,是永琪跟永瑢嚼舌根子了?!
五贝勒又急忙解释道:“六弟一路上都格外沉闷,来了杭州之后,更是四处借酒浇愁,儿子看他可怜,就特意去陪陪他。前儿喝酒的时候,儿子也一个不慎喝多了!稀里糊涂就跟六弟说了六弟生母的事儿!”
“儿子幼时养于皇额娘膝下,曾经听皇额娘私下说……皇额娘说,六弟生母许氏,是被贵母妃害死的!”说着,五贝勒急忙嗵嗵磕了两个头,“所以方才,六弟才会那般对贵母妃不敬!”
屏风后嘤鸣沉默了,是五阿哥从乌拉那拉氏哪里听来了,然后告诉了六阿哥?这些话,听着倒不像是假的。
六阿哥的年纪正是年少叛逆时,本来就为养母不肯为生母求追封的事儿。而悒悒不乐,这个时候,五贝勒突然告诉他。他的生母是被人害死的。六阿哥见了“杀母仇人”,怎么可能有好脸色?
嘤鸣低头看着自己衣袖上连绵无尽的瓜瓞绵绵绣纹,心绪此起彼伏。她唯独不确定一点,五贝勒……当真只是酒后失言吗?
早年,五贝勒是乌拉那拉氏的养子,在乌拉那拉氏没有儿子的时候,对他还是极好的。因此会告诉他一些秘闻,想来也正常。可是,五贝勒却说。乌拉那拉氏跟他说,许氏是被她害死的……
皇帝果然恼怒了,在他心里,永琪一直都是乖巧稳重的。怎的竟也没个约束。对弟弟胡说八道了?!乌拉那拉氏更是没安好心!说什么许氏是鸣儿害死的!哼,旁人不晓得,难道连她都不晓得,许氏是被朕赐死的吗?!
“回去抄写四书,好好闭门思过!”皇帝想着,永琪也是无心失口,又主动前来坦诚,稍作惩戒也便是了。
五贝勒一脸愧态。磕了头谢了恩,便退了出去。
五贝勒走后。嘤鸣才施施然从里头出来。
皇帝执着她的手道:“鸣儿,永琪也是无心之过……”
嘤鸣微微一呻,便问:“我记得,当年秘密立储,正大光明殿后,写的是五贝勒的名字吧?”
皇帝笑着摆手,“当初不过是敷衍太后姑侄罢了,那上头搁的,一直都是空白诏书!”
嘤鸣“嗯”了一声,“这点,我自然猜得到。可五贝勒……一直都以为那上头写了他的名儿吧?”
皇帝沉默了片刻,“永璜早年做过糊涂事,朕自然断断不会立他为储,其余几个年长的儿子,生母出身都不够。所以这些年,朕一直都很是悉心教导永琪,这孩子也很争气,小小年纪便娴习满语、汉语、蒙古语,又工书善画,武技也颇精。朕的确有几分意动的,甚至想着,再过几年,等他成熟稳重些,就……”
“就把那空白诏书上,写上他的名字?”嘤鸣侧脸看着皇帝。
皇帝笑了笑,“可鸣儿有孕之后,朕就不做此打算了。”皇帝无比希冀地看着嘤鸣纤细的腰肢。
所以,这才是五贝勒的动机吗?他害怕,一旦嘤鸣这个深得皇帝钟爱的贵妃诞育皇嗣,那便是既得皇帝喜爱、又血统比他更尊贵的阿哥,势必会动摇他的“秘密储君”地位。
可是,在皇帝心目中,五贝勒这个儿子,堪称完美。她心中那些毫无证据的怀疑,还是不要说出口了。
照例已经成婚的皇子,都要分府建牙。唯独六阿哥永瑢,尚未娶嫡福晋,还未曾分府出去,所以伴驾出来,也照旧被安排在行宫,分了一个前殿区域的宫苑居住,带着他的几个侍妾……
三阿哥永璋则是安置在行宫外一处士绅的园子居住,但他并未出宫回沈园,而是一路去了六阿哥那儿。一到地方,三阿哥便把伺候的奴才如数撵了出去,他指着六阿哥的鼻子叫骂道:“你还有完没完?!我不是告诉了你吗?许常在的死,跟贵妃没关系!!我叫你别信老五的话,你怎么就是不听?”
六阿哥梗着脖子道:“五哥为人,素来坦正,他不会骗我的!况且,这些年,我自己私底下又不是没查过?!我生母是慧贤贵妃宫里人,人人都知道,当年慧贤贵妃和舒贵妃势不两立!哪怕没有五哥那些话,我也早就怀疑,我生母的死,跟舒贵妃有关了!!只是原本一直以为她死了,我才没发报仇的!”
三阿哥气得连连跺脚,这臭小子,你还想找贵母妃报仇不成?!关于许常在的死因,三阿哥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人是遭了汗阿玛厌弃,至于为何厌弃,额娘就没跟他说了。
三阿哥眼珠子一瞪,一拳头上去便砸在了六阿哥脑门上,“什么报仇不报仇的?!许常在是怎么死的还两说呢!!”
六阿哥哼了一声,咬牙道:“就是贵妃害死的!不会是别人!”
三阿哥气得脸都红了。
这时候,六阿哥的太监小杞子在外头禀报:“两位爷,出事儿了!五爷被皇上罚了禁足闭门思过呢!”
六阿哥眼睛都红了,他怒冲冲道:“五哥做错了什么?汗阿玛为什么要罚他?”
三阿哥一甩袖子,重重道:“还不是因为他颠倒是非,污蔑舒贵妃娘娘!”
六阿哥愣住了,片刻后,他急忙摇头,“不对!方才五哥便突然说香包丢了,要回去寻!他不是去寻香包,他定是跑去跟汗阿玛请罪了!”一边说着,六阿哥眼睛一湿,便哭了起来,“五哥是怕舒贵妃会吹枕边风,跟汗阿玛告我一个不敬之罪,所以才跑去把罪名自己揽了下来的!”(未完待续。)
第518章、父杀母
六阿哥眼睛一湿,便哭了起来,“五哥是怕舒贵妃会吹枕边风,跟汗阿玛告我一个不敬之罪,所以才跑去把罪名自己揽了下来的!”
三阿哥忍不住皱起眉头,他也觉得自己六弟的猜测差不离。心道,莫非自己真的错怪了老五?嘴上啐道:“什么‘吹枕边风’?贵母妃不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
六阿哥“哼哧”了一声,孩子气的脸上满是愤懑,“三哥,你是吃了她的**药了!”
这话,可把三阿哥气了个够呛,忍不住一巴掌呼了过去,在六阿哥光洁的脑门子上留下一个红红巴掌印。
“三哥……”六阿哥捂着生疼的脑门,委屈得泪眼汪汪,“我、我要去找五哥!”——五哥才不会跟他吹胡子瞪眼,更不会动手打他!
“你跟我站住!”三阿哥一把拽住了六阿哥,“给我老老实实呆在行宫!哪儿都不许去!!汗阿玛才刚禁足了老五,让他思过,你是想违抗汗阿玛旨意不成?!”
“我——我……”六阿哥“我”了半天,最终焉儿了。
“你若真想知道许常在怎么逝世的,等过两天,去替你我问汗阿玛还不成吗?!”三阿哥其实心里也有点怵,可想着这二年自己六弟和额娘日渐疏离,这事儿……总得想办法弥合才是!
不管老五是无意还是故意挑出许常在死因,干脆还是弄个清楚好了!省得整日六弟瞎想,越想越往舒贵妃身上怀疑!
三阿哥是不相信。许常在是舒贵妃的害死,可是也觉得这里头只怕隐情诸多。额娘她不是没有胸襟之人,愉妃娘娘能替老五的生母求得追封。额娘难道还不如愉妃?唯一的可能便是许常在只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事儿。只是这些没凭没据的纯粹猜测,他自然没法对六阿哥说。以他六弟那容易激愤的性子,只怕会以为他是故意诋毁许常在呢。
三阿哥想替自己六弟问清楚许常在死因,嘤鸣同样也想把当年内情让六阿哥知晓,最合适的传声筒,无疑就是三阿哥永璋了。
所以择了个晴好的日子,便派了小文子。去沈园把永璋唤了来。
这事儿,也是得了皇帝允准的。毕竟三阿哥都年过二十了,成年的皇子与年轻庶母……额……其实真应该避嫌一下的。若非有需要。嘤鸣也不想私下见皇帝的大儿子。
永璋心里也蛮惴惴的,可当得知要去行宫御花园湖畔水榭见舒贵妃,总算略安心了些。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总不至于有人胡乱嚼舌根吧?
嘤鸣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看着湖上朵朵袅袅而开的睡莲,手里拿着一把花鸟纳纱团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曳着。
“给舒母妃请安。”三阿哥只走到水榭外便止步,恭恭敬敬打了个千儿。
嘤鸣回头看了永璋一眼,也没请他进水榭歇息喝茶,直接便道:“今儿请你来,本宫也是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
三阿哥垂首侍立,“是。永璋洗耳恭听。”
嘤鸣莞尔一笑,“本宫知道。因为一些人的闲言碎语,六阿哥对本宫似乎有些误会了。”
夏日的微风习习,带来缕缕莲香,嘤鸣不疾不徐地道:“纯妃心性开阔,所以才没有隐瞒六阿哥身世。可有些详情,因为皇上不许乱传,所以纯妃一直不敢宣之于口。”
听了这个,三阿哥愈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汗阿玛不许乱传,可见许常在真的做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儿?
嘤鸣积蓄道:“许茹芸,是六阿哥的生母。照理说,都生了皇子了,哪怕再不得皇上喜爱,也不至于死后多年都只是一个小小常在。若非她做了许多出格的事儿,你汗阿玛何至于如此小气?”
永璋暗忖,敢对汗阿玛如此不恭不敬的,恐怕也就只有贵母妃了。
“当年许氏有孕,我也怀着身孕,那一年冬天,我招惹了些算计,险些小产。后来查出是慧贤贵妃高氏所为,许氏从中出谋划策。皇帝查清之后,原本打算赐死许氏的,可没想到,只因身怀六甲,所以皇帝才容她先生下孩子,才叫人赐死了。”嘤鸣简单干脆地说出了当年旧事。
永璋已经愣在了当场,竟然是汗阿玛赐死了六弟的生母?!六弟的生母是因为谋害贵母妃腹中孩子,所以才丢了性命?
嘤鸣打了个哈欠,“自然了,许氏做的腌臜事儿,不止这一件,只是本宫懒得一一细数了。你只管跟六阿哥说,许氏是被你汗阿玛赐死的,他若是不信,只管去找皇上问个清楚!”
她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六阿哥爱信不信!
若他真的还要做旁人手里的刀子,且由他去吧!!
这些个阿哥,小时候明明个顶个可爱,长大也是一堆问题啊!嘤鸣揉了揉太阳穴,都怪皇帝不好,闲着没事儿生那么多儿子干什么?!
杭州行宫的大致格局,也跟宫里差不多,前朝后宫,前半部分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后头则是安置嫔妃内眷之所。而六阿哥永瑢自然被安排住在前朝区域,一座单独的二进宫苑。
永璋从嘤鸣处告辞,便径直来到六阿哥永瑢的宫苑,一五一十把嘤鸣说的那些话,如数说给了永瑢听。
天底下的孩子,那个人愿意接受自己的生母是个恶毒之辈?又有那个人愿意接受,自己的生母是被自己生父所杀?
当场,六阿哥眼睛都红了,整个人发狂了一般,他睚眦尽裂,冲着三阿哥大吼大叫:“我不信!!这些话,都是舒贵妃说的,她当然要把所有脏水都往我生母身上泼!!定是她为了争宠,陷害我生母的!!!”
永璋怒了,“你若现在还不信,大可直接去问汗阿玛!!”——为了这个弟弟,他也是操碎了心了,如今见永瑢还是这幅样子,也气坏了,直接一甩袖子,便走人了。
皇帝威重,教育儿子们,从来都是严肃甚至严苛的,永瑢自然没胆子去质问自己皇父。便只能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借酒浇愁。
三阿哥有心想叫弟弟好生清醒几日,所以一连多日都不曾进行宫探视。
而六阿哥依赖这个哥哥惯了,乍然一下子三阿哥不来了,他便愈发苦闷。(未完待续。)
第519章、给生母报仇
太监小杞子见六阿哥又醉醺醺的,急忙上去道:“六爷,您别喝了,醉酒伤身啊。”
六阿哥抽了抽鼻子,大着舌头诉苦:“三哥不管我,五哥又被汗阿玛禁足,我现在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一边说,竟是哭了起来,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小杞子跪在地上道:“爷,不管您想干什么,您吩咐一声,奴才赴汤蹈火,也一定给您办成喽!”
六阿哥哼了一声,“我想给自己生母报仇,你莫非还敢去对付舒贵妃不成?”——六阿哥也真真是醉了,否者这话,他是断断不敢说出口的。
小杞子重重磕了个头,咬牙道:“不瞒爷说,昭庆殿的宫女菊韵,跟奴才是、是对食!”
小杞子继续道:“奴才知道,对食有违宫规,所以奴才和菊韵的事儿,一直都瞒得死死的,没人知道!爷若是想做什么,奴才立刻就去安排菊韵动手!”
俗话说,酒能壮人胆,听了小杞子这番话,六阿哥忍不住心头一动,可终究还有那么些许清醒与畏惧,他犹豫着:“可若是事发……”——万一汗阿玛查到他头上……想到这点,六阿哥便有些怂了。
小杞子道:“奴才的命,本是六爷救下的,若能为六爷报了大仇,奴才死也甘愿!”
六阿哥听了这话,不禁心中感喟,想当初,他路过上驷院的时候,瞅见个喂马的小太监因得罪了上驷院一个管事。被打得奄奄一息,他看不过眼,便出手救下他性命。事后便留在身边伺候了。他知道小杞子忠心耿耿,却没想到竟忠心到如此地步。
小杞子又笑着道:“爷不必担心,事儿叫菊韵去做就成了。一旦事发……”小杞子狠狠一咬牙,“奴才会去了结了她,让她一人顶罪!”
六阿哥瞥了小杞子一眼,打了个酒嗝,揶揄道:“她不是你对食吗?你倒是舍得?”
小杞子啐了一口。“她不过是看中了奴才是六爷身边的红人,想借机攀附罢了!否则哪有人愿意跟奴才一介阉人对食?!菊韵长得姿色不俗,满心谋划着往皇上龙床上爬呢!她现在正巴巴讨好舒贵妃。盼着舒贵妃能举荐她枕席呢!”
“原来如此!”六阿哥点了点头,旋即醉意席卷,晕晕乎乎便睡了过去。心想着,等睡醒了再细细筹谋吧……
可六阿哥这一点头。小杞子却当做是允了。连忙磕了头道:“奴才这就去安排。”
六阿哥却已经熟睡了。
且说这菊韵,的确是嘤鸣昭庆殿的一等宫女,都是王钦一手安排的,光一等的大宫女就有四个:梅骨、兰秀、竹清、菊韵,正好凑全了梅兰竹菊,四人都是直接从御前拨过来使唤的,所以姿色都甚是不俗。
尤其是年纪最小的菊韵,十六岁。长得青葱玉嫩,一双软绵绵巧手。最会按摩了。现在嘤鸣每次沐浴之后,都叫她捏捏肩膀、揉揉后背。
江南的天儿太热了,热则生燥,偏生皇帝严格限制她每日用冰的量,说什么有孕不能受凉。嘤鸣也只能多洗几次澡了,凉水澡是不用想了,顶多可以泡个温水澡,为了消暑除燥,嘤鸣只能在洗澡水中倒一些芦荟汁——药园世界特产的芦荟汁,众所周知芦荟补水极好,能使肌肤柔嫩,除此之外,也有极好的清热、镇定之效,夏日用些,自然舒服极了。
沐浴之后,照旧要擦些甜杏仁油。菊韵笑着拿了一瓶新的甜杏仁油来,道:“这是奴才刚去领来的甜杏仁油,色泽比从前更好、更澄澈。奴才还特意在里头加了些桂花油,不但香气馥郁,还能嫩白肌肤。”
嘤鸣深深嗅了一口气,的确香甜得紧,恨不得叫人吃一口尝尝。
说着,菊韵便倒了写出来,轻轻涂抹在嘤鸣的肩膀和后背上,一双柔嫩的小手轻重合宜地按摩着嘤鸣的肩膀,那叫一个舒坦~
嘤鸣享受得眯上了眼睛,菊韵笑吟吟道:“待会皇上来了,闻着娘娘身上的体香,必定喜欢。”——菊韵心道,小杞子送给她的体油果然不错,很是能讨娘娘喜欢呢。
如今她身边侍奉的宫女有二三十个之多,包括润香润玉,都不及这个菊韵手巧嘴甜。
嘤鸣抿嘴一笑,渣龙那色痞子……啐,不提也罢!
这时候,润香捧着一套崭新的藕色寝衣走了进来,“娘娘说要身素净清淡的睡衣,您看这身可好?”
嘤鸣抬手摸了一把,这是上好的缭绫,质地轻薄、柔软,最适合做夏日寝衣了。藕色的素绫,上头只绣了几团四季花篮,瞧着甚是素雅。
菊韵道:“就这身?这也太素净了些吧?”
润香听了这话,小脸蛋便撂了下来,她啐道:“又不是给你穿的,哼。”
嘤鸣忍不住笑了,“这是寝衣,要那么花团锦簇做什么?”
菊韵立刻笑脸甜甜道:“自然是给皇上看的呀!皇上夜夜都来咱们昭庆殿呢!”
润香忍不住讽刺道:“就因为皇上天天来,所以你头上又是簪花又是插翠的!“
菊韵当即薄怒了,“我头上的簪花也好、翡翠钗子也罢,都是娘娘赏的!何况我戴得再好,也没超过三件!”
宫里的规矩,宫女嬷嬷头上首饰不得超过三件,菊韵的小两把头上一朵粉色织金茶花簪在耳畔,一支翡翠镶玛瑙的钗子,在加上耳上一双米珠耳环,正好是三件。
嘤鸣也察觉了,润香总跟菊韵合不到一块,整日针尖对麦芒的,就差没掐起来了!
对此,嘤鸣也很是无奈,摆摆手叫菊韵下去歇息,今儿是润香、梅骨、兰秀几个守夜。
菊韵退下后,润香像是打胜了仗一样开心。嘤鸣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你这是怎么了?以前跟润玉、薛嫂处得不是很好吗?怎么偏生对菊韵挑剔起来了?”
润香噘嘴道:“娘娘难道没看出来?她整日一副狐媚子作态,就等着勾引皇上呢!”
嘤鸣忍不住笑了,“她不过是长得俊俏了些,打扮得漂亮了些,瞧着是否像狐媚子我不晓得,反正她没有勾引过皇上。”——皇帝每次来,除了奉茶之外,菊韵也没做出什么勾搭举动!何况,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爱美些也正常。
润香鼓着腮帮子道:“她那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呢!娘娘,您可得防备着她些!”(未完待续。)
第520章、苦杏仁甜杏仁(上)
润香鼓着腮帮子道:“她那是还没来得及下手呢!娘娘,您可得防备着她些!”
嘤鸣笑着摇了摇头,她该防备的不是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只要管住了渣龙的下半身,再有人勾搭,也是白费力。
“她整日百般讨好娘娘,必是有所图!”润香一副万分笃定的样子。
嘤鸣更加无奈了,讨好她的人还少了去吗?不止是菊韵,梅骨、兰秀、竹清几个侍奉得也很殷勤,她们和菊韵一样,一切命数都是握在她手里的,岂敢不讨好卖乖?这没什么,她们图的不过是讨主子欢心,多得些赏赐,多攒些嫁妆罢了。而嘤鸣,对身边人素来出手阔绰。日前底下心送了几盒时兴的织金簪花来,嘤鸣便赏了菊韵一支。那只翡翠钗子也是。菊韵为表忠心,所以****都戴在头上。
这些个小丫头,小心思是有的,却也没什么大不了。润香,忠心自然是无虞的,就是防备心重了些,又进了行宫这陌生之地,难免处处警惕。而且菊韵在她面前太爱表现了,有些抢了润香的风头,所以润香有些嫉妒了。说白了,不过是几个小丫头斗气罢了。
嘤鸣穿上了这身藕色八团四季花篮的寝衣,又顺手从梳妆盒中拿了一支珠花,赏了润香,打着哈欠道:“嫌她打扮得抢眼,这支赤金芍药珠花可比赏菊韵的夺目多了!”
润香手里攥着那只金灿灿的珠花,嘴巴又撅了起来。“娘娘,奴才真不是跟她较劲儿。”
嘤鸣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困了,要睡了。”说着,便一头倒在床榻上,最近真的是越来越爱犯困了,天一黑眼皮就打架。
润香哀声叹了口气,只得上前放下幔帐,又吹灭了内殿大半的烛火。
菊韵走出昭庆殿。露出一脸恼怒之色,她咬牙暗啐:“乡野里出来的小贱蹄子,没规没矩!”
正好梅骨与兰秀迎面走来。梅骨年纪最大。已经十八了,一张圆脸,很是温吞吞的样子,“菊韵。你这是再骂谁呢?”
菊韵是梅骨兰秀二人。便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眼睛都湿润了,哭腔道:“好姐姐,我这日子没法儿过了!那个润香,仗着是娘娘带进来的,处处给我脸色瞧!我竟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梅骨露出惊讶之色,“娘娘带来的两个丫头一个嬷嬷。脾性不都挺好的吗?”
菊韵擦着泪道:“梅姐姐是没见识到,那哪里是丫头。分明是大小姐的做派!偏生娘娘处处护着,把我给撵了出来。”
兰秀听了,眉头一皱,“咱们可都是御前调来的一等宫女,那润香不过是二等的!”
梅骨忙朝着兰秀示意了一眼,又笑着对菊韵道:“妹妹别哭了,想她们刚来的,不太懂规矩,年纪又小,不谙世事的,妹妹别跟她们计较。”
菊韵咬了咬嘴唇,原想把梅骨兰秀拉到自己阵营,没想到梅骨竟是这般圆滑!
菊韵走远了之后,兰秀忍不住看了梅骨一眼,“梅姐姐,咱们几个可都是御前调过来的,该同气连枝才是。”
梅骨哼了一声,“所求一般,才能同气连枝!人家菊韵姑娘,模样最好,心气也高着呢!”
兰秀一怔,“姐姐这话的意思是……”
梅骨道:“从前在御前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菊韵可不甘心一辈子当奴才呢!”——她们几个原不过是御前的二等丫头,能近皇上身伺候的机会也不多,反倒是来了昭庆殿,反倒是接近皇上的机会更多了。菊韵,怕是心思更大了。
兰秀面露惊色,“她居然想、想爬床?可是我也没见她勾引过皇上啊!”
梅骨道:“皇上何等宠爱舒贵妃娘娘?即使娘娘不能侍寝,皇上也没召幸过旁人!就算她勾搭,皇上分不出心思多看她一眼!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多讨娘娘欢心!日后回了宫,宫里有那么多嫔妃,保不齐便被娘娘提拔上来固宠了呢!”梅骨的话中满是讽刺之意。贵妃虽年逾三十了,可肌肤嫩得丝毫不逊色十几岁的小姑娘,这般年轻姿容,哪里需要固宠?!菊韵,不过是白费心思罢了!
兰秀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二人进殿之后,才发现润香已经伺候娘娘睡下来。
梅骨忙赔罪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俩方才再殿外陪着菊韵多说了几句话,没想到竟迟了伺候娘娘。”
润香笑着道:“时辰上并未迟了,只是娘娘今儿乏了,所以睡得早了些。”说着,润香微微一顿,又问道:“菊韵……她跟二位姐姐很是要好吗?”
兰秀道:“也算不得要好,只是比润香妹妹早认识了几个月罢了。”
润香“哦”了一声,她还想再细问,只听小文子嚷嚷了一声:“皇上来了。”几个宫女立刻齐齐闭了嘴巴,敛衣跪了一地。
皇帝大步进了内殿,看到里头幔帐已经落下,便刻意压低了声音,问:“贵妃歇下了?”
润香忙道:“是,娘娘刚躺下。”
皇帝“唔”了一声,点了点头,便挥手叫一干人等退下。梅骨、兰秀、润香立刻躬身退出内寝殿,去外间候着了。
皇帝走上前,掀开一点点幔帐,瞅了一眼嘤鸣静谧的睡颜,不由嘴角带了笑纹。皇帝伸开双臂,王钦忙上去替皇帝宽了外袍、摘下帽子、脱下龙靴,然后也躬身退了下去。
皇帝一个骨碌,便钻进了嘤鸣的被窝里,他眼瞅着嘤鸣那一抹雪白如玉的脖颈,闻着那馥郁的桂花甜香,不由心下一动,低头一口便亲在嘤鸣的玉颈上。
这一亲,把嘤鸣给亲醒了,嘤鸣揉着惺忪的睡颜,横了皇帝一眼,“没个正经!”
皇帝“嘿嘿”笑了,凑上去还要再亲再啃,嘤鸣连忙推着,却还是被皇帝叭嗞叭嗞啃了好几口。
啃完了之后,皇帝却愣住了,“怎么是苦的?!”——鸣儿身上擦的,不是甜杏仁油吗?怎么今晚的味道跟昨晚不同了?——没错,渣龙虽然吃不着肉,但也得喝口汤……嘿咻不得,亲亲总行吧?可这一亲,竟尝出异样的苦味!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住了。(未完待续。)
第521章、苦杏仁甜杏仁(中)
“苦的?”嘤鸣一愣,旋即笑着说:“这回加了些桂花油,桂花气味虽香,但吃起来却是苦的。”
皇帝神色一凝,他重重摇了摇头,“不是桂花的苦味!!”
说罢,皇帝赤着脚便跳下了床榻,“来人!传太医来!”
嘤鸣一愣,急忙抓着皇帝的手臂,“弘历!大晚上的,你折腾个什么劲儿呀!”
皇帝凝肃的一张脸,道:“那是苦杏仁的味道!”说着,他飞快逡巡了殿内四周,看到梳妆台上有一小瓶油,便赤脚上前,飞快倒出了少许,那馥郁的气味……的确和鸣儿身上一样,渣龙二话不说,用手指头沾着,又舔了一口。
旋即,皇帝脸色发黑了,“果然是苦杏仁油!!”
嘤鸣也傻了眼,“怎么回事苦杏仁油?我要的是甜杏仁油啊!”——这两种油脂看上去没什么分别,但效用区别可大了去了!嘤鸣不通医理,但也知道,苦杏仁有镇咳、平喘之效,然而有毒,若口服超过五十粒便有可能致命!!
只不过她并不是吃下去,只是擦身子用了些苦杏仁榨出来的油而已……
太医很快就来了。
那些油,的确是苦杏仁油。皇帝是亲口尝出来的,太医只需一闻既可。
太医道:“苦杏仁微刺鼻,其油脂亦如此,所以里头刻意加了分量不少的桂花油来遮掩!不过皇上请放心,苦杏仁服用会伤胎。然而若只以其油脂擦身,伤害便小得多,而且娘娘用量也少。所以娘娘玉体与龙胎均无虞!”
“只是这苦杏仁油,日后切不可再用!否则日久天长,也还是会伤害龙胎的,甚至导致滑胎!”太医满是严肃地道。
听了这话,嘤鸣不免心有余悸。这甜杏仁油和苦杏仁油瞧着差不多,竟一时不查,被狸猫换太子了!
皇帝一脸震怒。“这种东西怎么会进了贵妃的昭庆殿?!!”
小文子跪在地上,已经哆哆嗦嗦,“回、回皇上!娘娘的一应胭脂水粉还有擦身子用的杏仁油。一直都是菊韵去领取!”——只要不出意外,等回了宫,文瑞便是嘤鸣宫里的首领太监了。可没想到他才打理昭庆殿不到一月,竟出了这种事儿。小文子自然吓得够呛。生怕自己首领太监的官帽黄了!
菊韵……嘤鸣眉心一沉。这东西,的确是经了她的手。
事关自己腹中孩子安危,嘤鸣也只能怀疑所有人了。所以皇帝下旨,将菊韵拿去拷问的时候,嘤鸣没有出声。她也觉得奇怪,那苦杏仁油,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菊韵说是从内务府领取的,可内务府哪里有胆量给她苦杏仁油?
吩咐底下严刑拷问。皇帝便叫底下重新给她打了热水,重新仔仔细细沐浴了一遍。直到洗净了身上的苦杏仁味,这才罢休。
折腾了这么一通,嘤鸣也乏累极了,倒头昏昏睡去。
翌日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不在昭庆殿了。
润香、梅骨、兰秀几个忙过来服侍她更衣洗漱,尤其是梅骨兰秀瞧着都心有惴惴的样子。润香却是一副,那菊韵果然不是好玩意儿的神色。
嘤鸣张口第一句便问:“菊韵如何了?”
润香鄙夷地道:“一拷问便招了个干干净净,那苦杏仁油,是六阿哥身边的小杞子给她的!只不过,菊韵抵死不承认谋害娘娘,她说自己根本不晓得那是苦杏仁油,还说什么,只是想着拿那东西讨好娘娘!”
嘤鸣眉心一皱,这话……倒像是真的。那菊韵细皮嫩肉,也不是个能熬刑的……
润香却是一副浑然不信的样子,“娘娘,她还招供了,跟小杞子是对食呢!”说着,润香啐了一口,道:“跟太监对食,呸!真不要脸!”
嘤鸣忙问:“小杞子是谁?”——她倒是没听说有这一号太监。
梅骨忙低声回禀:“娘娘,小杞子是……是六阿哥身边小太监。”
嘤鸣愕然在了当场,六阿哥永瑢身边的太监?!!
润香又道:“而且那小杞子昨晚就不见了踪影,已经查出来是昨天傍晚,拿着六阿哥的腰牌出了行宫,这会子都不知所踪呢!“
“他跑了?”嘤鸣皱起了眉头。六阿哥的太监,把有毒的苦杏仁油给了对食的菊韵,来加害她腹中孩子……若说不是六阿哥指使,只怕皇帝都不信了。
润香低声道:“这会子,皇上叫人把六阿哥押去奏事殿了呢!娘娘……这事儿,只怕跟六阿哥脱不了关系。”
“是啊……”连润香都这么认为,更不用说旁人了。
只是,事情这么快就查到六阿哥头上,小杞子又逃得无影无踪,六阿哥自然是百口莫辩。
“小杞子抓到了吗?”嘤鸣问。
润香摇头,“皇上一早就下令满城戒严抓捕了,杭州城也已经封了,那小杞子是插翅难逃!”
嘤鸣点了点头,小杞子是昨天傍晚跑出宫的,那时候杭州城的城门也该关了。小杞子肯定还在杭州城里,如此一来,抓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对了,这个小杞子在六阿哥身边多久了?”若是伺候了没几年的……
梅骨道:“回娘娘的话,约莫也有六七年了。”
“六七年,也不短了。”嘤鸣半是自言自语。
梅骨又道:“奴才听说,小杞子原本是上驷院的小太监,犯了错,差点被打杀了,是六阿哥偶然经过,救了他一命。所以,据说小杞子对六阿哥十分忠心。”
“十分忠心?”嘤鸣扬了扬眉毛,“若真忠心,就不会拿着六阿哥的腰牌跑出宫。”——若真忠心,他应该留下了顶罪才是。他这一跑,六阿哥便要独自承受皇帝的怒火了。这个小太监,只怕有问题啊……
“准备肩舆,本宫要去奏事殿。”嘤鸣沉声吩咐道。不论如何,她都得亲口问一问六阿哥才是。
奏事殿外月台上,太监宫女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嘤鸣正要上去问问里头如何,便听见“碰”的一声爆裂,约莫是茶盏之类的东西摔了。
皇帝的暴怒之声旋即响起:“孽畜!!是朕下令赐死许氏的,你是不是还想弑君杀父?!!!”(未完待续。)
第522章、苦杏仁甜杏仁(下)
皇帝的暴怒之声旋即响起:“孽畜!!是朕下令赐死许氏的,你是不是还想弑君杀父?!!!”——弑君杀父,这四个字可谓严厉到了极点!嘤鸣听得心里都忍不住一惊,更遑论六阿哥这个当事人了。
嘤鸣忙快步上前,轻轻推开了殿门,便瞧见殿中的方砖墁地之上,已经碎了一只珐琅龙纹茶盏。
六阿哥煞白着小脸跪在地上,已经涕泗横流,身子也哆哆嗦嗦,忙嗵嗵磕头道:“汗阿玛,儿子是一时糊涂啊!儿子一心以为生母之死,与舒贵妃娘娘有关,才会起了恶念!”
嘤鸣眉心一蹙,真是六阿哥所为?
皇帝冷哼一声,“你以为许氏之死与贵妃有关,便要谋害贵妃!如今,你已知道赐死你生母的人是朕!你又当如何?!!你是不是还想杀了朕?!”
六阿哥呜呜咽咽哭着,吓得浑身抖若筛糠,他哪里有那个胆子?谋害舒贵妃,尚且是借酒壮胆。若谋害皇父……借他仨胆他也断断不敢!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六阿哥只得连连磕头,“儿子不敢!儿子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求汗阿玛看在儿子年幼无知的份儿上……”
“你年幼无知?!”皇帝怒不可遏地打断了六阿哥的话,指着他额头叫骂:“孽障!你早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四书五经你也读了,忠孝之礼竟都读到狗肚子里吗?!!”
当皇帝查到竟是自己的儿子要害嘤鸣,当时就气坏了!朕竟养了这么一个孽畜!幸好鸣儿没事儿。否则——否则他灭了这孽子的心都有了!!这哪里还是他的儿子?分明是养出个畜生来了!!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软趴趴哭得愈发厉害的永瑢,心下只愈发厌恶,“纯妃心性敦厚。的确是生不出你这种孽障来!!你如此歹毒恣纵,竟妄想谋害妃母幼弟,果真是随了许氏那毒妇!!”
这话对六阿哥而言不啻是极大的打击,他仿佛是一条脱水的鱼一般,几乎无法呼吸。他的生母,真的是那种人吗?若是旁人所说,六阿哥自然不信。可对于自己的皇父,六阿哥有着本能的敬畏,他丝毫不敢质疑。所以……汗阿玛才要赐死他的生母?
皇帝怒骂了一通。这才稍稍出了几分气,也总算察觉嘤鸣进来了。
皇帝看着嘤鸣,有些愣住了。
嘤鸣忙屈膝一礼,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六阿哥。这会子。六阿哥又是惊愕又是悲痛,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有话,想问问六阿哥。”嘤鸣直截了当地说。
“把甜杏仁换成苦杏仁,是你的主意吗?”嘤鸣问,照理说,六阿哥应该不通晓医理才对。
六阿哥一呆,“什么甜杏仁苦杏仁的?”
皇帝怒火再气,直接便拿腕上的金丝砗磲佛珠砸了过去。“孽畜,这个时候还敢抵赖?!”
六阿哥捂着被自己皇父砸红了的脑门子。更兼一脸惶惑,他哭腔道:“儿子真的不知道什么甜杏仁苦杏仁的,小杞子……不是叫菊韵去下毒了吗?”
嘤鸣眼睛一眯,六阿哥竟然只知道这点而已吗?便道:“苦杏仁有毒,也的确算是下毒。”
六阿哥擦了把泪,道:“儿子当时醉得糊涂了,没想到小杞子那么快就叫菊韵,拿苦杏仁毒害舒贵妃娘娘。”——他当时的确生了谋害舒贵妃的心思,但也没立刻吩咐小杞子去做啊!怎么小杞子竟然这么快就动手了?等他宿醉醒来,便是御前的总管太监王钦上门押解他问罪的时候了!!难道是他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吩咐小杞子下手了??
嘤鸣眼睛一眯,瞳仁微缩,急忙问:“你是说,这主意,是小杞子出的?”
六阿哥忙点头:“小杞子说,他跟菊韵是对食儿,想办法骗菊韵去下毒是了。还说,事后大不了灭了菊韵的口,就查不到他头上了。”顿了顿,六阿哥哭着道:“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暴露了,小杞子大概是见没机会下手灭口,才逃跑了的。”
听到这儿,皇帝也听出不对劲儿来了。因为杭州行宫西门的守门侍卫回禀说,小杞子是昨日傍晚十分就出宫了的,那时候,鸣儿还没沐浴呢!自然也就没擦杏仁油,一切都还没曝露呢!可那个小杞子却在一切揭露之人,跑了!而永瑢,怕是以为鸣儿吃了苦杏仁呢!
“把这孽畜押下去,暂且禁足,任何人不得探视!”皇帝沉声下了命令。看样子,这事儿得细细调查一下才是。方才永瑢一押解过来,他一吓唬,立刻就招认自己谋害鸣儿,因此他也没有去问细节。没想到,那个叫小杞子的狗奴才——竟是前后矛盾!
那狗奴才满口信誓旦旦,可没等到事情曝露,便逃之夭夭,一切就像是早就筹谋好了一样!说那些灭菊韵口的话,根本就是在蒙骗永瑢!!——这事情处处都透着不简单!莫非那狗奴才背后,还有旁人指使?永瑢只是做了刀子?一连串的疑问,在皇帝心头冒出。
——————
小杞子在第三天傍晚被找到了,是在护城河里找到的,怀里还找到一块六阿哥的腰牌。
果然,他才是被灭口的那一个。
当然,菊韵没逃得一死,皇帝下旨,赐了全尸。
嘤鸣没有阻拦,在宫里,着实不该发不必要的善心。人命,是最好的立威之物。何况,她也觉得润香说得有理,这个菊韵的确是有爬床的心思的。既然如此,索性由着皇帝杀一儆百好了,也能叫底下不安分的人老实些,别动歪歪心思。
至于小杞子是谁杀的……想也知道,是三日前的傍晚,一出了宫门,便被顺手灭了口。那会子天色正黑,月黑风高杀人夜,只怕是不好查啊。
经手查小杞子死因的,正是修齐。几日盘查下来,市面上的地痞混混游侠儿倒是抓了不少,可没一个是正主。
不过,修齐还是查出点东西来,“皇上、娘娘,小杞子是被一刀刺穿胸口当场毙命的,那刀口子……似乎是绣春刀!”
绣春刀!!
这是内廷侍卫用的佩刀!!民间是断断不许仿造的!!
也就是说,杀了小杞子的,竟是御前侍卫?!
皇帝脸色阴沉难看,“明德,朕特许你盘查行宫中所有侍卫!!一个个给朕排查!!”——御前侍卫都各有其职,只消查一查当时谁不在岗位,谁是单独出行,便能很大程度上缩小范围了。
修齐道:“皇上,侍卫并非只行宫里有,行宫外也有。”
听了这话,皇帝脸色微沉,露出几分不悦来。
嘤鸣倒是听得有些惶惑,略一思忖,这才明白修齐话里的意思,御前侍卫,自然是皇帝的侍卫,但也会被赐下去保护皇子阿哥的安全,形同是阿哥们的武装班底了,他们将会一生追随这位阿哥,忠诚度一般都很高。所以,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儿,也会差遣他们。
除了六阿哥住在宫里,三阿哥永璋、四阿哥永珹和五阿哥永琪,如今都住在宫外士绅的园子里,配备至少十名以上御前侍卫。
修齐见状,忙跪了下来磕头,“奴才惶恐,请皇上降罪。”
皇帝长长叹了口气,“罢了,朕的儿子,的确未必个个孝顺安分!既然要查,索性查个干脆!”说罢,皇帝唤了王钦进来,命王钦取来了的天子龙剑,皇帝指着龙剑道:“明德,你拿去吧,否则光凭你浙江巡抚的职位,只怕是不够。”
是啊,在皇子阿哥们面前,封疆大吏又算得了什么?而这天子龙剑,形同皇帝亲临,分量便不可同日而语了。(未完待续。)
第523章、被拒婚的五贝勒
嘤鸣亲自送了修齐出行宫,一路上修齐说了不少话。
“两年前选秀,昭绘尚未足岁,但皇上已经私信跟我说了,打算把芝兰的侄女佑仪许给四贝勒为嫡福晋,晚些,再把昭绘指婚给五贝勒。”
嘤鸣止住了脚步,昭绘会被指婚给五阿哥??
“不过……”修齐叹了口气,“我婉拒了皇上。我实在不愿纳兰家掺和到夺嫡之中。”
嘤鸣点了点头,“哥哥这么做是对的。”
修齐无奈地苦笑了笑,“因此,皇上给五贝勒选了左都御史观保之女索绰罗氏为嫡福晋。后来,皇上又问我六阿哥如何。”
嘤鸣黑线了,皇帝这是非叫昭绘嫁给他儿子不成吗?
修齐叹了口气,“先前已经拒绝了五贝勒,若是再拒绝六阿哥,着实就有些不识抬举了。所以我就应了。毕竟六阿哥玉牒上的生母纯妃娘娘,只是包衣出身,显然是无缘大统的。这事儿,原本只是我跟皇上私底下秘信所谈,可不知怎的,竟让五贝勒知道了!”
嘤鸣瞬间明白了,修齐挑女婿,不选五贝勒,却选了没爵位的六阿哥……五贝勒心里能痛快了才怪!!如今的五福晋索绰罗氏家世也不低,可家族门第比纳兰家便差了些了,而且明显,修齐是天子宠臣,三十来岁就已经是一省封疆大吏,入阁也是早晚的事儿!若娶了修齐的女儿,必然远胜过娶索绰罗氏!
嘤鸣道:“看样子。这次的事儿,哥哥也怀疑五阿哥?”
修齐笑了笑,兄妹间倒是有些心有灵犀。“我虽一直在江南任,可几位阿哥的脾性还是知道几分的,循郡王并无争心,四贝勒性情憨厚,六阿哥年少莽撞,唯独五贝勒……”修齐顿了顿,“他看似坦荡清正。可心思……却不少呢。”
“所以,哥哥才要查宫外的侍卫?”嘤鸣看着修齐问道。
修齐点了点,复又叹了口气。“但能我并无把握查出确凿证据。”
嘤鸣莞尔一笑,“查不出来也没关系,起码也能敲山震虎。五阿哥……小的时候,也甚是乖巧。没想到人长大了。心也长大了。”
——也因为修齐不肯嫁女给他,所以他对纳兰家别有一股恨意吗?对于皇子而言,臣子瞧不上他,的确是莫大的羞辱了。加之,又担心她生下皇子,会动摇其地位,所以五贝勒才想要先下手为强?选择利用六阿哥,只怕也是因为。明年选秀之后,六阿哥便会娶昭绘为嫡福晋了吧?
受辱、利益、嫉妒。加在一起,的确足够滋生杀意了。
修齐沧桑的面庞上带着几许感慨,“大阿哥殁了之后,年长血统又尊贵的皇子,也就只有五贝勒了。他会有别样的心思,也是难免的。”
嘤鸣苦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我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尚未可知,他有必要如此吗?何况,皇后还生了两个嫡出阿哥呢,他与其防备我,难道不更应该防备十二阿哥吗?”
修齐摇了摇头,手指摸索着天子龙剑上五爪金龙的胡须,“十二阿哥虽为嫡子,可自打降生,皇上就没多看几眼!再者,五贝勒幼时养在皇后膝下,约莫……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吧。”
嘤鸣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感情?”——若五贝勒对皇后真的还有半点亲情,当日便不会在皇帝面前说,是皇后告诉他,自己害死了许常在。这明显是在坑皇后啊!
而且,皇后生了十二阿哥之后,五贝勒便被送回愉妃身边教养了。皇后这明显是有了亲儿子,就不要养子了。五贝勒是被皇后抛弃的儿子,他岂能不恨皇后?!
十二阿哥不得皇帝所喜,倒是真的。一个不为皇帝喜爱的阿哥,哪怕是嫡子又如何?如今的皇帝,早不是早年时候,被逼着不得不建储的皇帝了。现在他,完全可以立自己想立的儿子为太子!!
所以,谁为太子,固然要看血统,可更得看皇帝喜不喜欢!否则血统再高贵,也是白搭!
修齐微笑着看着自己妹妹:“皇上连龙剑都给了我,可见是何等在乎你。”
嘤鸣不禁莞尔笑了,不再多言。
修齐出宫后,便先后去了三位皇子的下榻之地,把他们身边的侍卫如数带走,因为手握天子龙剑,皇子们自然不敢有半分阻拦。
只不过对于循郡王永璋、四贝勒永珹身边的侍卫,修齐只做了简单的询问,便放了回去,唯独扣押了五贝勒的几个侍卫。只不过,五贝勒的侍卫嘴巴很硬,御前侍卫一般都是满洲勋贵子弟,要么就是武进士出身,修齐自然不能动刑,只能分开审问,恐吓、诈问,可那几个侍卫竟像是早早就串好了口供似的,一口咬定没有去过护城河边儿。而修齐,也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证人……
接连几日下来,不但没问出个结果了。反倒是五贝勒跑进宫给皇帝诉委屈了。
“纳兰巡抚何意只独独扣押了儿子的侍卫?!儿子这些日子闭门思过,没想到竟是祸从天降!求汗阿玛做主,儿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已经成了婚的五贝勒,哭得稀里哗啦,好似个孩子。
嘤鸣此刻就在皇帝的奏事殿中磨墨,见到五贝勒如此大倒苦水,也深觉修齐走错了一步棋。放了循郡王与四贝勒的侍卫,却不放五贝勒的侍卫,这着实为人诟病。
皇帝微微皱眉:“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
五贝勒拿袖子使劲蹭着脸上的泪,“来的路上,儿子也听说了贵母妃的事儿。当初,的确是儿子不该多嘴对六弟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儿子已经知错改错了,怎的还叫纳兰巡抚独独怀疑儿子?何况纳兰巡抚无凭无据的,岂可长久扣押儿子的侍卫?!儿子……好歹是皇子啊!”
五贝勒如此委屈之态,皇帝也有些无言了。毕竟,明德的确没查出半点证据来……皇帝叹了口气,便看了嘤鸣一眼。
嘤鸣微笑着说:“皇上做主既可,臣妾没有异议。”——事到如今,再坚持下去的确没什么意义了。何况,显然也不可能查出什么证据来了。五贝勒年纪不大,下手倒是十分干净啊。他也正是瞅准了,杭州之地,粘杆处力量薄弱,所以才敢下手。
五贝勒心满意足地走了。
皇帝看着嘤鸣,道:“鸣儿,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嘤鸣轻轻叹了口气,见四下无人,便不再拘着规矩礼仪,“弘历,你也看出来了,六阿哥是被个奴才算计了,而那个奴才,又死在侍卫手中。能使唤御前侍卫的,除了你之外,也就只有伴驾四个阿哥了。六阿哥既然排除,剩下的三阿哥、四阿哥和五阿哥,你说,谁最可疑?”
——六阿哥住在宫里,成了他最大的优势,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而那天傍晚,他的侍卫都在行宫里,不曾出去。所以他最先被排除了。
皇帝沉默了。
良久之后,皇帝道:“永璋安分,不会做这种事儿,永珹憨厚,不敢做这种事儿,可永琪……永琪品性清正,又岂止于如此?”
嘤鸣淡淡道:“哥哥两年前,拒绝了将昭绘许给五阿哥为嫡福晋。这事儿,五阿哥已经知道了吧?”
皇帝眉头一皱,“只为此事,永琪不至于如此。”
嘤鸣挑眉:“若再加上一把太子的宝座呢?”
“鸣儿!”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嘤鸣叹了口气,“罢了,我不说了,省得你觉得我是再挑拨你们父子关系。”说吧,她拿起搁在案上的双面绣花月团扇,甩头便要走人。
“鸣儿——”皇帝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嘤鸣的手,“什么‘挑拨’不‘挑拨’,你倒是多心!”
皇帝叹着气道:“不管怎么说,无凭无据的,朕总不能因为一点嫌疑,便处置永琪吧?”
嘤鸣轻哼道:“我何时逼你处置五阿哥了?此事他嫌疑不小,你日后总的留心些吧?这种事儿,我可不想再碰见第二次了!我这还没回宫呢!居然就有人下手了!”嘤鸣一脸的怨气。
皇帝笑了笑,“好,朕会叫粘杆处盯着的。”
嘤鸣要的就是皇帝这句话,以后回了京,被粘杆处留心盯上,除非五贝勒什么都不再做,否则一旦出手,就会被皇帝察觉。
皇帝肯毫不犹豫答允让粘杆处盯着,可见也多多少少怀疑这个儿子了。
五贝勒住所,傅家园。
几个侍卫跪在地上,为首的黑脸汉子连连磕头请罪:“都怪奴才不当心,早知如此,直接勒死小杞子,也不会查到绣春刀上了!”
五贝勒此刻一脸的烦躁,他原以为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没想到……幸好早就安排串了口供,否则只怕就要坏事了!
“纳兰修齐怀疑我,说明舒贵妃也怀疑我了!”五贝勒眉心一凝,这才是最糟糕的事儿。舒贵妃深得汗阿玛眷顾,日后随便吹点枕头风,都是大大的不妙!而且舒贵妃有了防备之心,以后再想下手就难了!
“以后,怕是不能再动手了。”五贝勒自言自语,他脸上浮起一抹阴冷的笑,哪里还有平日人前那副清正坦荡的君子模样?
“我不动手,等回了宫,自有人动手!!”——他那位嫡母,岂会容得庶出皇子压过十二弟?!只需稍加挑拨,继后必然会忍不住下手!倒时候,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只是五贝勒没想到,嘤鸣根本没有回紫禁城,而是直接回了圆明园。(未完待续。)
第524章、圆明园、海晏堂
乾隆二十年的九月十九,御驾直接回到了圆明园。当初她所居住的长春仙馆,一场大火烧掉了整个后殿,事后,后殿被直接拆除,所以没法住人。皇帝便放了话,让她随意挑选宫殿居住,若还舍不得长春仙馆,他可以下旨重修。
除了皇帝居住的九州清晏殿,最好便是镂月开云殿,只不过哪里形同坤宁宫,是皇后住的地儿。其次便是琼鸾殿——哪里是慧贤贵妃高氏和悫妃博尔济吉特氏住过的地方,再华美,嘤鸣也不感冒。
一下子,倒是不知住哪儿好了。因此皇帝就暂时把她安置在九州清晏的后殿。
记得当初怀着婧欢的时候,也是长春仙馆被烧毁,也是住在九州清晏后殿数月……
没想到,竟是这么巧。
过了七年,圆明园据说又扩建出不少宫殿苑囿,原本的那些好的宫殿,要么就是旧仇住过的,要么就是四妃她们的宫苑,嘤鸣既不想住仇敌的屋子,更不想抢四妃的住所。所以干脆叫小文子引路,待她去瞅瞅这些年新落成的宫殿。
小文子如今已经是她宫里的首领太监了,刚刚领到了顶戴蟒袍,人正干劲十足呢。
嘤鸣一路坐着肩舆,悠悠哉哉四下观望。忽的,遥遥见前头,花木掩映之地,竟然有一座欧式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蓝色的屋顶,雪白的汉白玉栏杆,前头还有池水喷泉,这简直是个城堡!却坐落在圆明园中。叫人有了穿越的即视感!
小文子笑着说:“娘娘,那是海晏堂,前几年才刚刚落成的西洋景观楼!”
景观楼?意思是留着看。不是住人的?
嘤鸣忍不住暗啐,真特么浪费!这么大一栋宏大洋楼,罗马式的汉白玉石柱,左右绝对对称式的格局,简直是一座恢弘的欧式宫殿!而且窗户上用的是透明玻璃,采光必然极佳!
走到海晏堂跟前,嘤鸣更是不禁咂舌这“景观楼”之大。面阔足足有十一间!二层高的欧式建筑,坐东朝西,端的是恢弘壮美!
更惹眼的是堂前的十二生肖喷泉。铜铸兽首人身,十二兽嘴出水,这十二生肖分别代表十二个时辰,若是辰时。便是龙首吐水。巳时便是蛇首吐水,而若是到了一日正午之时,则十二生肖齐齐喷水,足足持续一刻钟,如十二道瀑布入水,激起千层浪花,甚是壮观。
嘤鸣来得正是时候,所以见识到了。
没想到古代竟也能做出这般精巧的机关!!简直是鬼斧神工!
“这里好。以后我就住这儿了。”嘤鸣笑眯眯说。
“啊?!”小文子傻了眼。
这话,嘤鸣回到九州清晏。也同样跟皇帝说了。
皇帝也有些愕然的样子,“怎么就看中了海晏堂了?”皇帝对此很是纳罕,那地儿是新奇有趣得很,但到底是西洋蛮夷之物。
嘤鸣笑着说:“反正,我就要住那儿。我进去瞧了,里头也很宽敞。而且都是石头盖的屋子,门口就是池水喷泉,总不会也着火了吧?”
皇帝黑线了,不错,长春仙馆的确两次失火,木头盖的殿宇,这也是难免的嘛。相比之下海晏堂最大的优势,就是不容易失火。
第二天,嘤鸣就拾掇东西,搬了过去。
嘤鸣本来打算住楼上,那里海拔高、采光好,看风景的角度更好。可惜皇帝不许,非说危险,又要上台阶,万一摔着怎么怎么着,嘤鸣被烦得没法子,只得选了楼下向阳的一间大屋子作为寝室。
海晏堂的面积极大,面阔十一间,深进五间的格局,一进来便是个巨大的会客厅,用来大宴六宫都足够了,因客厅占了了一半面积,所以楼下其余房间只有六间,两大四小,大的两间,一个充作寝室,一个充作书房,小的那四间,分别作为午睡室、茶室、洗澡间和库房。
楼上房间便有二十来间,还没完全拾掇出来呢,最靠近楼梯的一间,已经给了烟儿住。烟儿喜欢高的地儿,在药园世界中,他的小窝就在朱果树上。
对此,皇帝很满意。鸣儿领养的这个小兔崽子住得越远越好……如果能搬出海晏堂、甚至搬出圆明园那就更好了。——不过这些显然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嘤鸣护着烟儿跟与眼珠子似的。晚上烟儿睡楼上,白天自然会跑下来去午睡室,和嘤鸣在一块,逗猫遛鸟、品茶赏花。
嘤鸣也已经给烟儿安排好了身份,纳兰家在盛京的一支旁支子弟,父母双亡。被她收为养子,养在身边。宫里养了外姓子弟,虽然不合规矩,但好在烟儿还小,自然百无禁忌。等他长大些,就给他安个伴读身份,便能继续留下来了。
海晏堂虽然是欧式建筑,可里头一应家具……还是古色古香的传统中式建筑。
拔步床、围子床、罗汉榻、美人榻;月牙桌、八仙桌、平头案、翘头案;圆角柜,方角柜;闷户橱、联三橱;宝座、圈椅、玫瑰椅、官帽椅、太师椅;凭几、香几、蝶几、花几、炕几、琴几;衣架、帽架、书架、面盆架;折屏、炕屏、挂屏、插屏……可谓是应有尽有。
譬如说她这间向阳的大寝室,除了一个大大的窗户是欧式的,连窗帘子都是银红串枝莲锦缎料子的,地上铺的都是青海进贡的猩红鸾凤和鸣藏毯,下面也照旧通了地龙。眼下天还不怎么冷,皇帝却说这地阴冷,叫提前烧上了。
地龙热烘烘烧着,暖得直叫人昏昏欲睡。
她真是喜欢极了海晏堂了,西式的建筑,配上中式古典家具,竟然有了一种中西结合式的美感。
当然了,皇帝不喜欢这地儿。
还说什么寝室太大,会吸走人福气……好吧,三百年的代沟,果然是那么好弥合的。古人不喜欢房间太大,哪怕殿宇宽阔,也得拿屏风、落地罩之类的东西分割开。所以嘤鸣的寝室也被拿个十二扇式的苏绣花鸟屏风给分割开了。
还有那大窗户,皇帝也不喜欢。说什么容易被人窥探了……
嘤鸣就郁闷了,她晚上睡觉又不是不拉窗帘,至于白天,谁特么呆在寝室里啊?
听说设计和修建了海晏堂的是个歪果仁,所以建筑整体都符合欧式建筑风格,玻璃的透明度虽然不能跟后世比,但也窗明几净的。不像别处宫苑,即使用了琉璃,也是彩色琉璃,那透明度,就跟马赛克似的,也就比窗户纸稍微好点。
所以她才喜欢亮亮堂堂的海晏堂。早晨起来,拉开窗帘,阳光成片成片便洒了进来,窗外的花花草草也尽收眼底。不像长春仙馆的时候,小小支摘窗,连个孩子都钻不出去。现在好了,窗户一开,她就能翻出去。可惜——润香死抱着她大腿不让。
嘤鸣就不懂了,既然不喜欢,咋还建了这个大个西洋景观楼?
皇帝说:“圆明园乃万园之园,自然要包容古今、博采中外,西洋景观楼自然不能缺了!”
明白了,皇帝纯粹是个收集癖!他才不管喜不喜欢,先收集再说呗!
有钱,就是任性。(未完待续。)
第525章、玉贵人身孕
因菊韵死了,所以嘤鸣提拔了润香做了一等宫女,润玉只能委屈暂时做二等的。其实照规矩,贵妃也只能有八个宫女伺候,一等二等各四人,嘤鸣身边一等宫女的确是四个:梅骨、兰秀、竹清、润香,可二等却有十几个之多!
不过都是皇帝叫人安排的,也没人敢置喙。何况圆明园只有她一个嫔妃,其余都留在紫禁城里呢。而皇帝,也丝毫没有回去的意思。
这会子,宫里想必急了。
而且皇帝刚刚叫人补上的彤史,她已经有了三个半月身孕的事儿,宫里想必都知道了。
嘤鸣躺在海晏堂的拔步床上,眯起了眼睛。
紫禁城。
已经是中宫皇后的乌拉那拉氏震惊得无以复加,“什么?!你说舒贵妃纳兰氏没死?!而且还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
乌拉那拉氏眸子几欲崩裂出来,她已经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惊愕与惊惧之色,“这怎么可能?七年前,她不是烧死在圆明园了吗?!不是连尸体都找到了吗?!!”
乌拉那拉氏忍不住想想起,七年前,皇上并没有给舒贵妃纳兰氏办丧礼,一直对外宣称舒贵妃还活着,只不过身体病弱,一直留居圆明园养胎。这些年,即使去圆明园避暑,皇上也不许人靠近长春仙馆!!
难道,舒贵妃真的没死?!
而且,她竟然有孕了!!!
乌拉那拉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她活着,已经是巨大的隐患了,若有了身孕——岂非要直逼她的中宫宝座了?!!
乌拉那拉氏身子渐渐颤抖了起来。同时心底也浮起了浓浓的决然,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夺走她的皇后宝座!!她的地位、她的荣耀,可是用姑母的性命换来的!!何况,她还有永璂……他的儿子,是尊贵的嫡子,将来可是要做太子的!!她绝不容许任何人跟永璂争夺太子之位!!
玉贵人侍立一旁,怀里还抱着一岁多点的九公主。乾隆十六年腊月,她生了七公主,晋为贵人。去年又生了这个九公主——因九公主正好生在七月十五鬼节,所以皇上不喜,便没有再晋她的位份。
对此,玉贵人心里也觉得憋屈得很。看着自己怀里的女儿。便忍不住觉得。这简直是个煞星!只是个赔钱的女儿就罢了,竟还生在七月十五……
若非如此,她早就封嫔了!
玉贵人看着乌拉那拉氏那副惊惧的模样,突然心里痛快了许多。她是没见过那位传说中的舒贵妃,却也知道不少她的事儿。这位可是宠冠后宫十年不衰!!如今回来了,皇后的位置怕是岌岌可危了!
玉贵人想到自己也是依附皇后而存在的,她帮着皇后稳固地位呢,还是另寻更大的大树呢?……玉贵人心中生了别样的心思。
“娘娘先不必急。舒贵妃就算怀有身孕,可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两说呢!就算能生下来,也未必是阿哥呢!”玉贵人忙笑着道。
乌拉那拉氏冷冷瞪了玉贵人一眼,“以为你她是你,就只会生赔钱货?!”
乌拉那拉氏的讽刺,只叫玉贵人心里恨得牙根痒痒,难道你不是先生了个赔钱货,才生出阿哥来的吗?!……可表面上,玉贵人只得更加恭敬了,半句话也不敢反驳。
倒是玉贵人怀里的九公主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可见是乌拉那拉氏方才一声吼叫,把她给吓哭了。
玉贵人只得连忙“哦哦”哄着。
乌拉那拉氏看着咧嘴大哭的九公主,便觉得烦得很,便甩袖子道:“赶紧滚,少来烦本宫!”
玉贵人咬唇,掩下眼底的恨意,忙屈膝一礼,带着哇哇大哭的女儿,飞快退下了。
刚走出景仁宫,九公主便渐渐止了哭声。正好,五贝勒穿着石青色团龙吉服进宫来,正好在御花园碰见了玉贵人和九公主。
玉贵人忙扬起笑容,满是亲切地道:“五贝勒刚回京,这是要去给愉妃姐姐请安吗?”
五贝勒躬身一礼,“我刚从额娘宫里出来,正打算去给皇额娘请个安呢。”
玉贵人忙叹了口气,柔声道:“贝勒还是别去了,皇后娘娘……刚生了好大的气呢。”说着,玉贵人忙拿出锦帕擦了擦九公主小脸蛋上的泪珠,一举一动极尽温柔,哪里还有半点嫌弃这个鬼节出生的女儿的样子?
五贝勒眼底幽邃,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多谢贵人提醒。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晚些再去吧。”——看样子,无需他做多余的挑拨了,皇后……肯定会忍不住下手的!
玉贵人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四周,“对了,贝勒可听说了舒贵妃的事儿?”
五贝勒笑着道:“何止听说了,我都见过了呢。”
“哦?”玉贵人一愣,五贝勒是跟着皇上从杭州回来的,莫非……舒贵妃也伴驾南巡了?这数月来,竟是半点风声也没听说。
五贝勒道:“舒贵母妃,已经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这点的确不假。为此汗阿玛,可高兴极了呢。”
玉贵人温柔一笑,道:“皇上如今也留在圆明园中,可见是有多看重舒贵妃这一胎呢。若这一胎是阿哥,只怕……莫说是皇后娘娘的两位阿哥,那是贝勒你,都要退出一射之地了呢。”
五贝勒听了这话,不禁冷笑,这个玉贵人,平日里温温顺顺的,算计起人心来,倒是一把好手!只是,他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单纯无知的小孩子了!!岂会受了她的挑唆?
五贝勒便道:“我刚回京,便听说贵人也有身孕了,真是要恭喜贵人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得称呼您一声‘母嫔’了。”
玉贵人摸了摸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她已经生了两个赔钱货了,这一胎可千万要是个阿哥啊!如今,舒贵妃已经回来了,只怕日后侍寝的机会就更少了!若是不能一举得子,以后怕是也没机会再怀上了!
只是,她都四个多月身孕了,皇上不但没回来看一眼,连赏赐都没有……这孩子就算生下了,就算是个阿哥,怕是也不得皇上喜爱啊……
为此,玉贵人不禁忧心忡忡。
五贝勒见状,心里浮起了笑意。
这时候,愉妃宫里的张嬷嬷快步追了来,“五爷!愉妃娘娘请您赶紧回去一趟!”(未完待续。)
第526章、纯妃问罪
这时候,愉妃宫里的张嬷嬷快步追了来,“五爷!愉妃娘娘请您赶紧回去一趟!”
五贝勒一愣,他才刚从启祥宫出来呢,额娘怎么又叫他回去,便忙问张嬷嬷:“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张嬷嬷面有愁苦之色,“是纯妃娘娘带着循郡王上门了。”
五贝勒脸色微僵,纯妃和循郡王……这是来找麻烦了?
听了这话,玉贵人不禁生了好奇心,“我听说,六阿哥至今都没回宫呢,是被皇上留在圆明园中了?纯妃娘娘约莫是想儿子了吧?”
五贝勒没有回答玉贵人话,只强撑着笑容告辞,便跟着张嬷嬷飞快往启祥宫方向去了!
玉贵人暗自嘀咕:“舒贵妃有孕,六阿哥却好似出了什么事,莫不是这里头有什么关联?还有五贝勒……他在里头也掺和了吗?”玉贵人眼珠子咕噜噜转动,格外精明。而小小的九公主抬头看着自己的额娘,满脸都是好奇之色。
启祥宫中。
愉妃老脸尴尬,纯妃带着循郡王一进门边说要见永琪,而且还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愉妃不免心里惴惴,永琪这是跟永璋闹了什么不愉快了吗??
住在偏殿的秀贵人多年蒙愉妃照顾,见形势有些不容乐观,便忙亲自斟茶给纯妃,陪笑说:“纯妃娘娘先喝杯茶吧,您和愉妃娘娘都是多年的旧相识了,若是阿哥们之间生了什么嫌隙。还指望两位娘娘心平气和劝导着呢。”
愉妃听了,忙连连点头:“对对对,秀贵人说的正是我的心意。”——秀贵人聪明伶俐。很是通晓处事之道,这些年帮衬了她不少呢。
纯妃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愉妃姐姐,我在这儿,还叫你一声姐姐,是因为我知道,五贝勒干的好事儿。跟你没关系!我这回和璋儿来,也不是找你麻烦的。我这个人,素来恩怨分明!”
愉妃心里一慌。“永琪怎么了?”愉妃忍不住看了一眼三阿哥永璋,“可是跟循郡王生了什么矛盾?”
纯妃心里甚是窝火,语气便不怎么痛快:“我两个儿子跟着皇上伴驾南巡,结果就回来一个!”
愉妃一惊。六阿哥的确到现在都没回来呢!永琪难道真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
愉妃只得急忙道:“若是永琪做了什么错事儿。我替她跟妹妹赔罪了!”说着,愉妃赶忙站起身来,朝着纯妃屈膝施礼。
正在这个时候,五贝勒来了,就看到如此一幕,纯妃冷着脸坐在椅子上,而他的额娘却弯腰屈膝,朝与自己同等位份的纯妃卑躬屈膝!!五贝勒心里。蹭地便恼怒了,马蹄袖下的拳头都攥了起来。
愉妃看见儿子来了。急忙上去一把拉住五贝勒,连忙问:“永琪,你跟额娘说,你跟六阿哥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愉妃心里明白,纯妃行事公道,是不会胡乱冤枉人的。
五贝勒忙笑着说:“儿子跟六弟,一直关系很好。”
这时候,纯妃冷哼了一声,“五贝勒,你也就会骗老实人了!”——愉妃只怕到现在为止都觉得自己儿子是个大好人呢!!
五贝勒强撑着笑容,“纯母妃说什么,我听不懂。”
纯妃一甩袖子,重重道:“别叫我‘母妃’,本宫可当不起!!五贝勒!本宫自问没什么对不住的你的地方,你为何要算计本宫的儿子?!”
五贝勒忙道:“关于六弟的事儿,想必三哥跟您也说了。这实在是个误会,我也没想到六弟竟然会做出那种糊涂事……”
听了这种搪塞之言,一直不出声的循郡王永璋冷声道:“五弟,你省省吧!我和额娘,可没有六弟那么好糊弄!!”
永璋冷眼如冰,语气也十分不客气:“我跟额娘今儿来,也没指望你能坦诚认错!只不过是有些话得撂下!五弟——你的确够能算计的!可我也不是吃素的!!你既然算计到六弟头上,若我六弟平安无事便罢,若有事——”永璋狠狠瞪了五贝勒一眼,咬牙切齿地撂下狠话:“我绝不与你罢休!!”
纯妃这时候终于施施然站了起来,“五贝勒,咱们走着瞧吧!!璋儿,咱们走。”
永璋一点头,忙跟着纯妃,一起大步离开了启祥宫。
愉妃将此情此景,身子一软,到坐在了椅子上,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秀贵人也不禁颦眉,这个五贝勒啊,怎么愈发不安分了……愉妃娘娘年老,空有个妃位,可早已不得见天颜,又不及纯妃嘉妃热络干练,这些年容易么?怎么五贝勒就不体谅她一下?
五贝勒此刻一脸的恼羞成怒之色,纯妃和循郡王竟跑到他额娘宫里耀武扬威了!!
愉妃哀哀叹了口气,“永琪,你就跟额娘说句实话,到底这是怎么了?”
“额娘……”五贝勒眼底一抹愧色浮现,说到底都是他连累了额娘……
五贝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个太监躬身进来,“娘娘,皇后娘娘发话,请各宫主位前往景仁宫一趟。”
如今皇帝宫里嫔妃比七年多了一倍有余,然而嫔位以上主位却不多。除了纯妃、嘉妃、愉妃、怡妃并列四妃,之下的嫔位尚不满员,只有庆嫔陆氏、颖嫔巴林氏、忻嫔戴佳氏和豫嫔博尔济吉特氏四人。
庆嫔陆簪缨是老人了,自是不消多说;忻嫔是两年进宫的,容色妍丽,门第颇高;而豫嫔是科尔沁台吉塞桑根敦之女,只不过是皇帝象征性纳进宫,只做个摆设罢了。所以这些年最得宠的还是颖嫔与皇后身边的玉贵人。——因去年鬼节生了公主,玉贵人倒是有些失宠,难以与颖嫔分庭抗礼,所以皇后才愈发不待见玉贵人了。
皇后虽不得皇帝喜爱,但中宫召见,四妃四嫔,还是齐齐前往景仁宫。
请安行礼之后,按照位份高低各自落座。
纯妃、嘉妃分别居左右第一的宝座,其次便是愉妃与怡妃,在此是颖嫔与忻嫔,最末便是庆嫔陆氏与豫嫔博尔济吉特氏,豫嫔模样只算中上,因此素来沉默,万事不插手。
乌拉那拉氏今儿特意穿了件八团五爪金龙纹的朝褂,脖子上挂着一串东珠朝珠,头上戴着的也是东珠吉冠。按理说,平常日子,皇后是不需要穿吉服的!可今儿乌拉那拉氏为了撑出气势,竟特意穿了出来。一时间底下嫔妃各有琢磨。
乌拉那拉氏扫了一眼底下,便抬了抬下巴,扬声道:“今儿叫诸位妹妹来,不为别的!如今舒贵妃有了身孕,照理说该回宫养胎才是,诸位妹妹以为如何?”
纯妃为四妃之首,自然要第一个回话,她已经完全不复在愉妃宫里时候,那副恼火万丈的模样,而是一脸温吞吞的微笑:“舒贵妃有皇上亲自照顾,哪里需要皇后您费心呢?”
此言一出,嘉妃与怡妃俱忍不住笑了。反观皇后,脸色已经铁青了。(未完待续。)
第527章、补办生辰(上)
怡妃柏灵韵作为四妃中最年轻的,但实际上也不年纪了,一笑,眼角便有了皱纹,她笑得格外灿烂,“若皇后娘娘想念舒贵妃,臣妾愿意代为修书一封,告知身在圆明园中养胎的舒贵妃一声。”
皇后哼了一声,眼中满是恼怒之色,她冷笑这讽刺:“怡妃,你若要得意,现在还早了些!!”
嘉妃忙笑语开口:“皇后娘娘息怒,怡妃妹妹是储秀宫里出来的人,听闻舒贵妃有孕,难免格外高兴些。”
皇后脸色阴沉,底下几个妃子,竟是个个都与她作对!!一个个全都是不安分的贱人!!
这时候,殿中容貌最出众的颖嫔开口了,她恭恭敬敬道:“嫔妾听说,舒贵妃的生辰是九月初四,可九月初的那会儿,御驾还在回京的途中呢,想必舒贵妃还没来记得办生辰呢。皇后娘娘不放建议皇上,给舒贵妃在畅音阁补办个生辰礼。”畅音阁,自然是宫里最大的那个听戏台子。颖嫔的意思,是让皇后以给舒贵妃过生日为由,让舒贵妃回宫。颖嫔无子,所以一直对皇后保持着恭敬,她比不得四妃都有儿子。
颖嫔容色姝丽,这些年一直深得皇帝宠爱,但她也深深明白,自己缘何得宠!如今她模仿了多年的原主来了!颖嫔自然惊慌无比,同样心里也满是不服气!舒贵妃再貌美,也都三十多岁了,必然徐娘半老!她未尝没有取而代之的可能!
可是没想到,皇上直接带着舒贵妃去了圆明园!!不但没有回宫。而且也没有下旨召嫔妃前去伴驾!!也就是说,舒贵妃这么多日子了,竟然一人独霸君恩!这是何等的盛宠啊!!
所以颖嫔再度害怕了起来。论家世门第,她不及忻嫔与豫嫔,这些年能够仰赖的也无非就是皇上的宠爱!而她在生下八公主之后,便再无所出,膝下无子的颖嫔,心里得不到半点的万全感!所以,现下她是最害怕失宠的嫔妃了!!
因此。颖嫔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既然皇上和舒贵妃呆在圆明园,那就想法办让他们回来!以皇后的善妒。必然难以容忍专宠的舒贵妃诞育皇嗣!!
皇后暗自一忖,这倒也是个法子……旋即,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
圆明园。
天色擦黑十分,皇帝才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份奏折。递给了嘤鸣。
嘤鸣正疑惑,皇帝从不与她谈及政务,怎的突然给她看奏折了?低头一看,原来这是慎郡王提请过继子嗣的奏折。慎郡王,说来这位辈分还不低,是圣祖爷的第二十一子,也就说,这位是皇帝的二十一叔!年龄……据说跟皇帝同岁。o(╯□╰)o
不过这位郡王似乎挺倒霉的。妻妾不少,也生过好几个儿子。不过都夭折了,眼看着自己四十多岁奔五十了,却没儿子……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若是没有儿子,死后便连香火都无以承继!所以这位郡王才巴巴上折子来求他皇帝侄儿了。
“从宗室里挑着好的过继不就成了呗?”嘤鸣淡淡道。
皇帝却说:“鸣儿,你觉得……永瑢怎么样?”
嘤鸣瞪大了眼睛,“你要把自己儿子过继过去?!”
皇帝点了点头,“他虽是一时糊涂,也终究是起了歹念,更险些害了你。这个儿子……索性过继出去得了!”皇帝厌恶得撇了撇嘴,显然是厌弃了永瑢了。
嘤鸣低眉思忖了一会儿,其实她倒是没想跟永瑢计较,永瑢不过是做了旁人手里刀子,何况已经知错了,看在纯妃的份儿上,她原想揭过的。可皇帝……
“弑君杀父”这四个字在嘤鸣心头转了几转,最终,她没有说出反对的话。
“这事儿,皇上跟纯妃说了吗?”嘤鸣问。六阿哥又是纯妃养大的,形同亲生。要把人家儿子过继出去了,怎也得问问人家额娘的意见吧?
皇帝摇头,他道:“纯妃不敢有异议。”
好吧……别跟皇帝说啥民主,这厮就是最大的****家长!
嘤鸣沉思了一会儿,六阿哥被关在圆明园偏院也好几日了,纯妃固然不敢对皇帝的旨意存有异议,可嘤鸣着实不愿与纯妃起了龃龉。
“这事儿,倒也不急于一时。不如,皇上先叫慎郡王管教六阿哥一段时日,看他们是否投缘如何?”嘤鸣笑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只要六阿哥送去慎郡王府,以纯妃的聪明,必然猜得到皇帝的意图。
皇帝微微一忖,便点了点头,“也好。”——皇帝想着,自己幼养于圣祖膝下,和这个二十一叔是一起读书、一起长大的,情分非比寻常。过继之事,总要你情我愿才好。
“对了,还有一事。”皇帝深深看了嘤鸣一眼,“昨日,乌拉那拉氏来信说,想在畅音阁给你补办生辰。”
嘤鸣有些懵了,乌拉那拉氏提议给她补办生辰?她怎么突然那么热情?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等等……
“畅音阁?不是在紫禁城里吗?”嘤鸣总算抓住关键点了,宫中最大的戏园子,就叫畅音阁,通常只在皇帝万寿、皇后千秋,或者重大节庆的时候才会使用。贵妃为众妃之首,也勉强配享用了。
皇帝“嗯”了一声。
嘤鸣撇嘴,“我这是闲日子过得太自在了吗?巴巴回紫禁城折腾我自己啊?!”——她回到圆明园才几日?安生日子过了才几天?事情便要招惹上来了。
她可不会傻乎乎以为乌拉那拉氏是好心呢!人家现在可是皇后了!可不是从前小小妃位了!是中宫主子娘娘!
皇帝回京,却没有回紫禁城,而是撂下阖宫后妃,只带着她一起住在圆明园。
这位继后,自然坐不住了。
她这个七年前明明死在大火中的舒贵妃,不但活蹦乱跳,居然还怀孕了!乌拉那拉氏只怕早已急得跟热锅上蚂蚁了!偏生,她在圆明园,乌拉那拉氏在宫里,就算想出手,怕也是鞭长莫及啊!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先把她整回宫!她若回去,皇帝自然也要回去,可谓是一石二鸟啊!
皇帝对于嘤鸣的这番回答,似乎早已预料到了,他道:“你才刚回到园子,正该好好养胎才是,的确没必要折腾了。宫里畅音阁虽好,但朕可记得呢,你不爱听戏呢。”
嘤鸣莞尔一笑,几个现代人会喜欢听戏?这种艺术,她还真享受不来呢。与其听那些个咿咿呀呀,到不如翻两本棋谱来得有趣。
皇帝轻轻拍了拍嘤鸣的手背,话锋一转,道:“可朕觉得,这生辰,还是要补办的!”
“嗯??”嘤鸣眼睛一呆。
皇帝笑着,颇有几分感慨之色,“朕已经有七年没有给你过生日了……”
七年没过生日了,所以她才不想过生日!
几个月前她才二十五岁呢!咻的一下,居然就要过三十二岁的寿辰了!!
你妹的,老得也忒快了点吧?!
换了谁乐意啊?
这样的生日,她情愿不过了!!
可皇帝却已经有了的打算的样子,“生辰不但要补上,而且还要热热闹闹补办!宣了四妃过来操持,鸣儿你万事都不必费心。”(未完待续。)
第528章、补办生辰(下)
可皇帝却已经有了的打算的样子,“生辰不但要补上,而且还要热热闹闹补办!宣了四妃过来操持,鸣儿你万事都不必费心。”
嘤鸣嘴角抽了抽,“不用这么麻烦了吧?”——还把四妃叫来?四妃的都有些年岁了,她倒是不担心皇帝会去偷吃徐娘半老的那几位。可四妃都是儿女长成的旧人了,何况叫人家屁颠颠赶来干活?不太好吧……
皇帝很是坚持,“不但四妃要来,早些年跟你交好的嫔妃,也一并唤了来参加寿宴。皇子公主略大些的,也都要来。等寿辰过来,就留在园中读书,朕也能时时考校,否则留在宫中阿哥所,没了约束,只怕是要要玩野了!”
话说,还在入读的阿哥,也有好几个呢,嘉妃的八阿哥永璇和十一阿哥永瑆,还有怡妃的十阿哥永琳。皇后的十二阿哥永璂尚不满六岁,所以还未曾入读,皇帝便没有召了来圆明园。可嘤鸣听底下嘀咕,十二阿哥刚满三岁的时候,皇后便暗地里为十二阿哥启蒙了。
永璂、永琪……十二阿哥的名字叫起来,跟五贝勒还是一般念法呢。瞧这名儿取得,嘤鸣都忍不住吐槽了。斜玉字旁的字辣么多,你就不会取个不同音的?也不怕叫混了?
不管怎么说,事情还是被皇帝给敲定了。隔天便叫传了手谕回宫,关于过来庆生的嫔妃名单,皇帝直接叫她拟定。嘤鸣略一琢磨,四妃。再加上个庆嫔也就是了。
小文子一旁提醒道:“愉妃娘娘宫里的秀贵人,是否也算上?”
秀贵人?她也算宫中的老资历了,可惜早已失宠。这辈子怕是升不上去了。
嘤鸣暗自点头,也不差她一个。反正秀贵人也不年轻了,她放心得很。
小文子又道:“还有怡妃娘娘的小妹慎贵人,庆嫔娘娘的堂妹陆贵人。”
嘤鸣黑线了,这是干啥,渣龙居然喜欢玩上姐妹共侍一夫了?!什么玩意儿!!太邪恶了点吧?
“她俩是怎么回事?”嘤鸣语气里忍不住酸溜溜的。
小文子笑了笑,“这两位贵人都是乾隆十八年选秀入宫的。怡妃娘娘年岁渐大,所以留下小妹陪在咸福宫帮着固宠。那位陆贵人……也差不多。”
“长得漂亮吗?”嘤鸣扬着眉毛问。
小文子道:“慎贵人明艳动人,陆贵人钟灵毓秀。”
嘤鸣鼻子一哼。“那就不要请了,让她们留在宫里吧。”
小文子暗自一笑,道:“嗻,奴才明白了。”
“等等!”嘤鸣眼珠子骨碌一转。忽然笑了。“还是请吧,怎么也得给怡妃、庆嫔些面子才是。”——她也想知道,有了儿子、根基稳固的怡妃,是否还会跟从前那般惟她命是从。还有庆嫔,她明明已经甘于过着失宠的寂静生活,为何突然要留娘家堂妹进宫争宠?
慎贵人和陆贵人来了圆明园,是否会不安分呢?是否会跑去勾搭渣龙?
而渣龙,能否禁得住勾搭?
嘤鸣不禁生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是试探怡妃和庆嫔。也是试探渣龙。
和尚般的日子,渣龙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一直没动歪歪心思。可渣龙的节操,嘤鸣实在不敢放心。
正说着话,润香进来禀报说,“四福晋和纳兰夫人求见。”
四福晋,自然就是四贝勒永珹的福晋,嘉妃金氏的大儿媳妇,伊尔根觉罗佑仪。至于纳兰夫人……就是她嫂子伊尔根觉罗氏芝兰。这俩一块来,是因为四福晋是芝兰的内侄女,本就是自家人。
这会子,修齐也被调回京中,任六部之末的工部尚书、兼领侍卫内大臣。如今的芝兰,早已不是从前的七品孺人,修齐升官跟做飞机似的,芝兰的诰命升的速度也一样,如今已经是堂堂一品诰命夫人了。
只不过品再高,也得她侄女四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在前,她错后半步跟着。辈分再大,也大不过尊卑有序。
进了海晏堂茶室,请了安之后,嘤鸣叫赐坐赐茶。
嘤鸣这是头一次见永珹福晋,十七八岁的年纪,就已经为人妻子了,她是穿着贝勒福晋吉服来了,倒是备显庄重,神态似乎也有些拘束的样子。四福晋的长相,并不十分貌美,脸盘圆润,五官精致,倒是十分顺眼。
嘤鸣看了看四福晋,又看了看见老不少的芝兰,便说:“瞧着眉眼处有几分像你。”
芝兰笑靥绽开,“都说侄女像姑姑,自然是不假的。”
四福晋柔柔微笑着也打量着嘤鸣,温声细语说:“绘儿表妹,长得也有几分像贵母妃您呢。”
四福晋口里“绘儿”,自然只芝兰与修齐的嫡长女,昭绘。她与绘儿也是姑侄。那孩子如今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
嘤鸣便问:“怎么没带昭绘进园子?”——她倒是有些惦念那丫头,小时候,昭绘也时常进宫,和婧欢、娜木绰克几个公主玩在一起,跟闺蜜似的。
芝兰笑着说:“绘儿的年纪,该留在屋子里绣嫁妆了。”说着,芝兰略有几分不安的样子,“娘娘,六阿哥的事儿,老爷已经跟我说了。老爷的意思是,请您做主。”说着,芝兰攥起了手中的锦帕,心中惴惴不安了起来。
芝兰自然没胆子跟自己男人唱反调,可她有些舍不得。六阿哥长相英俊,与绘儿年纪又相若,而且是打小就认识的……唉,老爷当初不愿掺和夺嫡,才拒绝了五贝勒,如今若是错过了六阿哥,后头的八阿哥还小,绘儿这辈子怕是没有做福晋的机会了!身为母亲,芝兰自己盼着自己女儿荣耀尊贵些。
可六阿哥,怎么那么糊涂,竟被人利用,跟贵妃娘娘起了龃龉?!
嘤鸣跟芝兰姑嫂多年,如何看不出芝兰的心思?六阿哥是急躁了些,可青春期的男孩子,哪个不是如此?倒也不算太大的毛病。何况她也知道,六阿哥这些日子,六阿哥已经连连上了不少封悔罪折子了,可见是真的知错了。
四福晋也笑着帮腔:“说来,绘儿表妹跟六弟认识的时候,还都是小孩子呢。如今一晃眼,都长大成人了。”顿了顿,又说:“纯母妃可真真是好性子,这二年,回回年节赏赐,都忘不了绘儿的一份儿呢。”
四福晋话里的意思嘤鸣懂,她是想说,第一,绘儿跟永瑢是青梅竹马;第二,纯妃也是个好婆婆。
话说到这份儿上,嘤鸣自然不会蛮不讲理,便笑着说:“若绘儿肯,我岂会坏了她的姻缘?”
她如此坦言一说,倒是叫绕了一堆弯子的芝兰与四福晋姑侄有些不好意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