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珠胎落
悫嫔看在眼里,嗤地冷笑一声:“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不就是个包衣出身的贵人吗?少在本宫面前卖可怜、装矫情,本宫可不吃这一套!!“
悫嫔的尖酸嘲讽,叫怜贵人气恨得无以复加。她忍着小腹的疼痛,撑着走到悫嫔身旁,仅仅几步路,就已经叫她累得气喘粗重,脸上也褪尽了血色,苍白得仿佛纸扎的一般。
怜贵人一把抓住悫嫔的手臂,她满脸痛楚之色,“悫嫔娘娘……婢妾身子不舒服……求您,您……您能不能……把轿子借给婢妾?”——怜贵人说的自然是悫嫔的那顶崭新华美的嫔位暖轿。
悫嫔听了,那叫一个又惊又怒,你崔氏是什么身份,还妄想乘坐本宫的暖轿?!你这个贱蹄子也配?!简直是痴心妄想!何况借给了你,本宫坐什么回去?!难道要用双腿走回去?!
“怜贵人,你开什么玩笑!别忘了你的位份,僭越之罪,可是你能承担得起的?!”怒斥之后,悫嫔狠狠一甩袖子。
可悫嫔这一甩,怜贵人便“啊”地大叫一声,借力便朝着后头仰倒了过去,而怜贵人的后头——正好是一座假山。怜贵人噗通一声重重摔了上去,又一个反弹,纤弱的身子便翻滚着倒在了地上!
悫嫔愣住了,她是蒙古格格,力气自然略大些,刚才那一些她气愤之下,的确用力大了些,却也不至于如此严重啊?
可是接下来的场景。就当真把悫嫔给惊吓了个够呛。只见那怜贵人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捂着自己的肚子。一下下抽搐,而她的下身……已经晕染开一片鲜红……
悫嫔哆哆哆后退三步,脸色惨白,“这是怎么回事?!”——嘴上虽如此问,可到底怎么回事,悫嫔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又不是那些懵懂无知的闺阁女子!
长春宫。
二公主吉兰泰的那点蹭颇伤,根本不碍事。皇后回去之后,二公主还活蹦乱跳的呢!倒是五阿哥可怜极了,呜呜哭个不停。
太医也很快赶到了。愉嫔心疼地抱着五阿哥在怀,连连嘱咐太医接骨一定要轻手轻脚……
其实太医的正骨手段自然高超,且宫里不比宫外,太医们也用的正骨之法都是疼痛度最小的。太医也忙跟愉嫔保证了。便把五阿哥的袖子给小心地剪了下来。露出那只变了形的右手手臂……愉嫔看了一眼,登时心疼地掉泪不止。
事情的前因后果,愉嫔也清楚了,无非就是两个孩子跑出来玩,结果碰见了就一块玩得更疯了,二公主一个滑溜,便要摔倒了,身为弟弟的五阿哥。倒是很“男子气概”,一把抱住了二公主。他自己摔狠了,二公主就只蹭颇点皮。
太医给五阿哥擦了些药酒之后,便开始正骨了,小孩子胳膊细,所以太医下手格外轻缓,一点点拿捏稳当了,又针灸了几个止疼的穴位,果然五阿哥哭声渐渐小了,而正骨的整个过程,五阿哥全然不怎么觉得疼,胳膊就好了。
太医松了一口气道:“五阿哥正在张身子,只要好好养着,个把月就能好利索了。”
愉嫔听了,满是感激之色。
皇后知道是五阿哥救了她闺女,所以也亲自来守着,无比贤惠地道:“本宫那儿有一只百年老参,正好给五阿哥补身子吧。”
太医急忙道:“皇后娘娘,小孩子身子弱,最好不要吃人参。”太医瞅见皇后不快,便忙改口道:“不过吃些参须还是很温补的。”
送参须?皇后还丢不起那个人,便道:“既然温补,那就吃燕窝吧,本宫叫拿几盒燕窝给五阿哥。”
皇帝一听说自己儿子闺女一下子都出了事儿,自然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驾临长春宫,却瞅见吉兰泰只额头包了一下,小人儿都是挺精神的,看样子没事儿,至于儿子……太医也回禀了,也说没事儿了,养养就好。
皇后忙道:“五阿哥孝悌有爱,是为了护着臣妾的二公主,才摔得胳膊脱臼了的。皇上可要好好褒奖他才是。”
皇帝听了,倒是大为惊喜,小小年纪,倒是品行如此上佳,的确难得。只可惜这会子五阿哥已经歪在愉嫔怀里,熟睡过去了。
愉嫔小心翼翼地抱着五阿哥行了常礼,皇帝瞅着愉嫔那哭红了眼的样子,忍不住感慨颇多。果然叫永琪亲近愉嫔,是个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正在此时,外头禀报说娴妃来了。
哦,是了,娴妃才是五阿哥的养母啊!
娴妃一进来,便瞅见自己儿子竟然在愉嫔怀里,登时也顾不得担心儿子如何如何了,先狠狠瞪了愉嫔一眼,要不是皇帝在,只怕她都要上去抢人了。
皇帝看在眼里,皱着眉头训斥道:“你是怎么照顾永琪的,竟叫他独自一人跑了出来?!”
娴妃忙含着泪,诉说委屈:“臣妾失责,这几日光顾着侍奉太后了。”
娴妃摆出太后来,皇帝的确不能训斥下去了,可心里……那自然是相当不痛快的,便道:“永琪才刚正好骨,不宜挪动,就暂时留在皇后这儿,等好了再说!”
娴妃听了,气恨地咬牙,若真搁在皇后这儿,皇后肯定会为愉嫔大开方便之门!!愉嫔素来觊觎她的儿子,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么长时间,若是被愉嫔给笼络去了可如何是好啊!!
皇后忙笑着道:“臣妾一定悉心照料五阿哥,请皇上放心。”——皇后的想法,的确跟娴妃的猜测一模一样,心想着转头就叫愉嫔过来帮忙照顾五阿哥——年关了,她又要照顾自己的闺女,自然忙不过来,叫愉嫔帮忙也是名正言顺!皇上想来也不会反对的。
娴妃尖声道:“臣妾的五阿哥怎么莫名其妙在皇后娘娘的宫门外把胳膊摔得脱臼了?反倒是皇后二公主好端端的?!”——娴妃说这话,无非是想引皇帝怀疑皇后谋害她的五阿哥呢!
可惜娴妃来晚了,这话也说完了,刚才皇后都解释清楚了。皇帝岂会听信别有目的的娴妃的挑唆之词,便沉着脸道:“的确是伺候永琪的奴才不当心!娴妃,你既掌管六宫刑罚,就好好惩治一下那些不当心的刁奴!再换几个勤谨当心的!!”
五阿哥身边伺候的人,都被娴妃换成自己人,娴妃哪里愿意换掉?可皇上吩咐了,娴妃只能忍屈听命。(未完待续。)
ps: 第三更完,木有第四更咧……
第299章、落胎罪责(第一更)
“皇上,不好了!怜贵人小产了!”王钦跑进长春宫中,气喘吁吁地禀奏。
皇后当场惊住了,心里暗自已经恨得牙痒痒,这个贱婢,身子还没养好,竟然又怀上了!!而且……之前在浮碧亭赏梅,崔氏便刻意激怒她!幸好被陈嬷嬷发觉不正常,她又借着纯嫔求情,顺势免了罚跪。否则此刻,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便要落在她头上了!!
皇帝也十分惊讶,“崔氏什么时候有孕的?又是怎么小产的?!”——皇帝不由想起怜贵人回宫一个多月来一直病着的事儿,原来不是病,竟是有孕!!
王钦如实道:“底下禀报说,悫嫔失手推到了怜贵人,怜贵人便见红了。”
娴妃听了,便嚷嚷道:“臣妾听说,悫嫔入宫前,就鞭打过有孕的怜贵人!如今进了宫,没想到竟更加肆无忌惮了!”——娴妃也不喜欢怜贵人那种卑贱出身的嫔妃,可她更恨悫嫔。如今悫嫔犯下谋害皇嗣重罪,娴妃自然要狠狠踩上一脚,最好叫悫嫔这个小贱人失宠,乃至打入冷宫才好呢!
皇帝的眉头瞬间紧蹙了起来,眼底怒意升腾,“悫嫔现在何处?!”
“悫嫔小主,此刻已跪在长春门外,脱簪请罪!”王钦回话。
“传她进来!”皇帝沉声吩咐。悫嫔性子不好,皇帝早已深知,但若说悫嫔是刻意谋害皇嗣,皇帝自然是不怎么相信的。所以皇帝才想听听悫嫔如何解释。
悫嫔散了旗髻。摘去一切簪钗首饰,披头散发便进了殿中,她红着眼圈跪了下来。叩首道:“嫔妾失手推到怜贵人,害得怜贵人小产失子,故而特来想皇上、皇后娘娘请罪!”
见悫嫔当口认罪,娴妃阴笑着道:“谋害皇嗣,可是死罪呢!”——悫嫔的出身,决定了她自然死不了,可发冷冷宫安置。怕是逃不了了。
悫嫔满脸惶恐之色,眼里也瞬间蓄满了泪水,她抬头仰望着皇帝。悲切切解释道:“皇上表哥!嫔妾实在不知怜贵人已有身孕啊!方才在浮碧亭,怜贵人推说自己身子不适,要借嫔妾的暖轿乘坐回去,这等要求。实在逾矩。嫔妾严词不允,没想到怜贵人就抓住嫔妾的手腕不松手了!嫔妾气急之下,才甩手推开她的,哪想到她没站稳摔倒了!”说着,悫嫔嘤嘤啜泣,一副好不可怜的模样,“嫔妾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皇帝听了这番解释,眉头皱得更深了。“崔氏真的说要借你的暖轿乘坐?!”——这等逾矩,的确叫皇帝对崔氏心声不满了。皇帝是看重尊卑规矩之人。小小贵人,焉敢坐嫔位暖轿?!
悫嫔急忙点头:“皇上表哥若是不信,尽管遣人去查,嫔妾记得那会子,浮碧亭哪儿还有几个收拾碗盏的太监宫女呢!”
悫嫔如此说,皇帝倒是信了七分。御花园本就人来人往的,想找到非悫嫔宫里的目击者,想来也是不难的。
娴妃眯了眯眼睛,忽的问:“悫嫔方才说,怜贵人借你暖轿,是推说自己身子不适?”
悫嫔眼底滑过一丝冷笑,她亦看到了皇后脸上难掩的慌乱之色,便点头道:“是,怜贵人的确瞧着不大好的样子,想来是胎相不稳,所以才会摔了一跤就小产了。”
皇帝皱眉问道:“她不是病情大好了吗?!”
悫嫔抬头看了看皇后,一副不敢开口的怯懦样子。
这般景象被娴妃看在眼里,便笑着道:“悫嫔怎么不回皇上的话?反倒是看皇后娘娘做什么?!“
悫嫔咬了咬嘴唇,忙垂首道:“嫔妾不敢说。”
皇帝眼底幽邃地扫了皇后一眼,他的皇后富察氏竟是一副发白的脸色,皇帝嗖的眼底更冷了几分,“那皇后你来说!崔氏为何胎相不稳?且她病情未曾痊愈,为何不好好呆在启祥宫养病,却去了浮碧亭赴你的宴?!”
皇后身子一晃,嘴巴有些发干,“臣妾……”
皇后正斟酌着要如何解释,音答应却噗通一声跪下道:“皇上容禀,这事儿不能怪皇后娘娘啊!!皇后娘娘便邀六宫嫔妃煮酒赏梅,怜贵人三请五请才到,而且毫不认罪,言语十分无礼,皇后娘娘一怒之下罚他跪了一会儿的!”
娴妃轻哼道:“跪了一会儿?!这大冬日里,外头那么冷,就算没有身孕,怕是也会跪出个好歹来!”
音答应急忙道:“真的只是跪了一会儿而已,愉嫔娘娘和纯嫔娘娘都替怜贵人求了请,然后娘娘娘娘便叫怜贵人起来了!当时,怜贵人的倨傲无礼,皇后娘娘的宽仁,所有嫔妃都看到了呀!而且悫嫔娘娘都不晓得怜贵人有孕,皇后娘娘又如何晓得呢?!”
这些话从音答应嘴巴里说出来,的确比皇后亲口解释要好多了,皇后脸上稍微见了些许血色,她也忙屈膝道:“怜贵人可能是有了身孕,所以脾气才坏了些。臣妾不知情,才一怒之下罚了她的。还请皇上降罪。”
皇帝却是缄默的,脸色并没有因为音答应的一番诚恳解释,而有半分缓解——着实皇后先前害过怜贵人肚子一次,皇帝自然对皇后怀有极深的怀疑……悫嫔看样子的确不知崔氏有孕,可皇后……也真的不知道吗?
见皇帝竟然面含疑色,皇后心底苦涩发冷,她急忙敛身跪了下来,声音哽咽着道:“皇上就算不信臣妾,但也不放仔细想想,臣妾若真要害人,何必当着六宫嫔妃的面?众目睽睽之下,臣妾岂敢如此肆无忌惮?”
皇后如此分辨,倒是比寻常喊冤叫屈叫来得更管用些。皇帝不由暗想,皇后害人,素来不留马脚,这回怎的竟用如此愚笨手段?倒是有些不合常理了。
娴妃却幽幽道:“反正皇后娘娘不是不晓得怜贵人有孕吗?就算叫她跪到小产,那也是无心之失呀!”
这话,那可真是杀人不见血了。皇后好不容易叫皇帝信了自己几分,可娴妃一语,直接把她逼退到墙角了!
皇帝亦再度浮现起浓浓的怀疑之色。(未完待续。)
第300章、皇后割腕(上)-第二更
皇后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了娴妃这个贱人,她急忙含泪道:“若臣妾真的早就知道怜贵人有孕,并且要害她腹中皇嗣,那么为何愉嫔、纯嫔一求情,臣妾就免了她的罚跪呢?!”
“倒也是……”皇帝半是自语地道。
娴妃突然冷然道:“今日怜贵人之事,倒是叫臣妾响起了当初的舒妃——当时在圆明园,也是寒冬时节。皇后将舒妃罚跪,舒妃险些小产,皇后不也说自己不知她有孕吗?!”
“你——”娴妃的话无疑切中皇后七寸要害,气得皇后脸色都铁青了。
跪了许久的悫嫔闻得娴妃之言,立刻露出惊骇的模样来,她瞪圆了双眸,掩唇喃喃道:“舒妃姐姐那般和善的人,皇后娘娘怎么忍心……”
一个娴妃句句点火,悫嫔竟也跳出来煽风,皇后登时那叫一个气恨,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险些都要忍不住发火了。
王钦这时候又走了进来,禀报道:“皇上,给怜贵人救治的太医回禀,说怜贵人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只是……”王钦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怜贵人之前小产的亏损还未曾补回来,便又小产,着实伤了根本,以后……是不能再有身孕了。”
悫嫔闻言,顿时泪盈盈叩首:“嫔妾罪孽深重,请皇上责罚!”
娴妃轻哼道:“是谁罪孽深重,可不好说呢!”——相比怜贵人,娴妃更恨悫嫔。所以方才在皇帝跟前对悫嫔咄咄逼人!可是相对悫嫔,娴妃则更恨皇后!所以立刻便矛头转向了皇后,甚至不惜帮悫嫔说话!
皇帝面色冷峻如冰。“那崔氏小产的原因呢?!”
王钦躬身道:“回皇上,太医说,主要是因为受寒,摔的那一下,并不打紧。”
听得这话,悫嫔眼底跳跃起欢喜之色,她是现将崔氏送回启祥宫。叫了太医,并且重金赏赐了太医,才换了太医如此禀报的。自然了。太医这番话,也不算欺君,怜贵人是服用寒凉之物,以至于寒邪侵体才小产的。而跪在雪地里。也会导致寒邪侵体——而后头那句“摔的那一下,并不打紧”,才是悫嫔特意要求太医一定要加上的。
为的,便是要将怜贵人落胎的责任都推卸到皇后头上!!
娴妃冷着脸,讥笑道:“既然是受寒小产,那自然就是皇后娘娘罚跪罚出来的!怜贵人刚刚病愈,身子本就虚弱,哪里经得起这般磋磨?!”
皇后满脸惊愕与恐惧之色。她只得死死咬着说:“皇上,臣妾真的是无心之失啊!怜贵人的无礼冒犯。也是人人都看在眼里的啊!臣妾身为中宫,难道连惩戒嫔妃之权都没有了吗?臣妾若是知道她有身孕,怎么敢明目张胆谋害皇嗣?臣妾没那么愚蠢!”
这时候,一声不吭的隐形人愉嫔突然上前开口了:“回皇上,是嫔妾没有管束好自己宫里人,才致使怜贵人对皇后娘娘无礼的。”
愉嫔这突然一句“仗义执言”,叫所有人都愣住了。愉嫔性子敦厚老实,她的话,连皇帝都不疑半分。而愉嫔自然也是实话,不过却并非没有私心,五阿哥要留在长春宫养伤,她想要近亲儿子,全看皇后肯不肯通融了。
娴妃却气坏了,她本来就很愉嫔觊觎五阿哥之心,如今愉嫔竟站出来帮腔皇后,娴妃自然视之若仇寇,“怜贵人可是你宫里人,愉嫔怎的不帮自己宫里人,反倒要帮外人?!”
愉嫔低头道:“嫔妾只是实话实说,不敢护短包庇怜贵人。何况皇后娘娘乃六宫之主,怎的到了娴妃嘴里,却成了‘外人’?!难道娴妃一直都是把皇后娘娘当成外人看待的吗?”
这话把娴妃更气了个够呛,偏生无话可以反驳愉嫔。关键是愉嫔老好人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连皇帝都觉得她是个公道之人,就算她失宠了,可她但凡说句话,却很能影响皇帝的判断。
最终,皇帝下了决断,先开口撵娴妃走人,你不是要伺候太后吗?天都要黑了,你还不快去伺候太后吃药?在这里磨蹭做什么?
皇帝发了话,娴妃只得恨恨离去,
然后便是悫嫔,皇帝道:“朕念在你是无心之失,回去禁足思过吧!多抄些女则女训,你也着实是该好好修身养性了!动不动便与嫔妃动手,真当朕的紫禁城,是你们科尔沁的草场吗?!!”——皇帝的申斥,不可谓不严厉。
悫嫔当即就掉泪了,咬着嘴唇,嘤嘤啜泣着磕头领罚,便退下了。而愉嫔,也被皇帝吩咐抱着五阿哥去长春宫的偏殿照看了。音答应一个小答应,自然也被打发走了。
如此,长春宫的正殿中,便只剩下了帝后二人。
殿内的赤金貔貅熏炉中逸散而出如烟雾般的沉香,皇帝久久看着殿外已经黑沉下来的夜色,今夜倒是星空朗朗,一勾明月,洒进殿中一汪月华。可冷风也随之嗖嗖灌了进来,吹散了殿内地龙涌起的热量。
皇后冻得不由打个了冷战,却不敢抱怨半句,她急忙去旁边的一架上取下一件刚刚制好的崭新的黑貂皮大氅,上前要披在皇帝身上。
然后皇帝却突然抬手一挥,将执着大氅的皇后生生给推到了地上。地上铺着厚厚绒绒的地毯,自然摔不坏人,可皇后却哀恸不已,她不禁泣泪连连,皇上……终究还是不信她吗?
皇帝冷冷看着地上的皇后,直截了当地便问:“你当真不知崔氏已经有孕吗?!”
皇后泪如泉涌,满心都是委屈,“连皇帝都不晓得的事,臣妾如何晓得?!何况小产伤身的之人,素来不养个一二年,是不会有孕的,臣妾哪里想到崔氏竟是有孕了?!”
皇帝自然猜得到崔氏肯定是故意隐瞒有孕,假称受寒生病。可这样的举动,皇帝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她被害得小产了一次,自然百般防备,有了身孕也不敢说。皇帝未必对这个突如其来没了的孩子有多大怜惜,只不过身为帝王容不得有人算计他的子嗣罢了!
可皇后……就算皇后说得很有道理,皇帝依旧是疑心的。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皇后是什么样一个人!!
皇后凄然一笑,“皇上……还是不信臣妾对吗?”皇后满心都是凄凉,忽然她爬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便到了窗边案几上,一把抄起果盘中的一把银色的锋利水果刀。
见皇后竟然拿起了利器,皇帝脸色一紧,立刻后退半步,暗暗做出了防御之态。
只见皇后已经歇斯底里了一般,满脸都是决然与疯狂之色,“身为妻子,得不到丈夫的信任,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话刚落音,皇后便狠狠一刀划过了自己的手腕,那银刀分外锋利,皇后这一刀割下去,鲜血当即如注喷涌而出,嫣红刺目!!(未完待续。)
第301章、皇后割腕(下)-第三更
话刚落音,皇后便狠狠一刀划过了自己的手腕,那银刀分外锋利,皇后这一刀割下去,鲜血当即如注喷涌而出,嫣红刺目!!
皇帝惊住了,在他的印象里,富察氏素来端庄持重,以宠辱不惊之态示人,从来都是高贵而稳重的,何曾惨烈至割腕自绝?!
皇帝怔神的片刻工夫,皇后却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似乎她浑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又是唰唰两刀朝着左腕割了下去,鲜血喷洒而出,浓稠地流淌下去,顺着她的手心,沿着那赤金嵌东珠的华美护甲,如一条小溪一般,汩汩流出,洒了一地殷红……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他几步两步上前,一把便夺过了皇后手中的银刀,“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满脸都是泪,就如皓腕上涌出的鲜血一般,两行泪水亦蜿蜒着从双眸中盈满溢出,她歇斯底里地哭嚎道:“皇上既然觉得臣妾谋害皇嗣,那臣妾抵命还不成吗?!!”
这辈子,皇后何曾对他这般无礼嘶吼过?就算皇后秉性善妒阴毒,可在皇帝的面前,从来的都是温顺的,从来不敢明着对他半分忤逆!然后,皇后愈是这般惨烈凄然的怒吼,这般如被逼到绝境一般的悲鸣,却比向来那副温顺的样子,更能触动皇帝。
皇帝此刻已忍不住想,莫非真的是他冤枉皇后了?
正在此时,一身娇嫩水绿色和合如意贡缎旗服的音答应乔氏突然快步冲了进来,拿着自己贴身的天香绢帕子便飞快扎紧皇后的手腕。这样的止血的方法,的确是最有效的,果然。立刻那涌血便渐微,直至不再涌出。
音答应便噗通跪了下来,碰碰在那坚硬的方砖墁地上狠狠磕头,一边哭着喊道:“皇上!这次真的不关皇后娘娘的事啊!皇后娘娘当真冤枉啊!!”——音答应会说出这番话,便表面,方才她并未离去,而是在殿外一直偷听。
偷听帝后谈话。若在平常,只怕少不了一顿重罚。然而此刻,她跑出来为皇后止血。又如此竭力为皇后辩驳、求情,这正说明她何其忠心,无论是皇后,还是皇帝都不会责罚她。
嗵嗵又磕了好几个头。音答应狠命之下。那娟秀白嫩的额头上已经磕破,鲜血沁出,一片血肉模糊,惨烈不易。她眼中带着泪,一脸地替皇后抱屈。
皇帝长长吐出一口气,便道:“去传太医吧。”——此刻,皇帝自然不希望皇后割腕而死。不管怎么说,逼死结发妻子。都不是什么好听的事儿!一则,皇帝是爱惜名声。二则……他素来感念孝顺先帝,自然不愿先帝所赐的皇后就这么死了。
皇后却凄然一笑,自嘲地道:“还传太医做什么?臣妾这种皇上厌弃之人,就这么死了,岂非更好?”
皇帝轻轻蹙了蹙眉,便道:“好了,此事到此为止。”——皇帝自是不会认错,也不会承认是自己错怪了皇后。她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额头一片鲜红的音答应,便吩咐道:“立刻叫人去传太医来!”
音答应忙不迭点头,踉踉跄跄便爬了起来,也不顾嫔妃仪态,飞似得便跑了出去,慌乱急切地唤了皇帝身边的副总管太监,转达皇帝口谕,并嘱咐了要去传最擅长治外伤的太医来。
皇帝的吩咐,自然无人敢怠慢,太医院的太医自然是披星戴月赶了过来。
皇后腕上的伤,到底把太医们吓了个不轻,堂堂中宫皇后怎么会有这种伤?而且从伤痕角度来看,分明是自己割出来的!幸好以手帕捆缚伤口之上小臂之法甚是妥当,所以皇后的失血不算太严重。用上最好的止血药,再开个补血益气的药吃着,再嘱咐一下一些平日饮食上的禁忌,也就是了。
至于为何受伤,明哲保身的太医们自然不会多问半句。
见伤口已经包扎好,皇帝沉声吩咐道:“此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
太医们自然连连磕头遵命,其实就算皇帝不说,他们也不敢乱传的。太医这个职业的高危性,决定了他们都是极其小心谨慎、嘴巴也极严之人。祸从口中的道理,在宫中任职年久的太医们知道懂得。
皇帝看着皇后那张惨白没有血色的脸,那副失魂落寞、凄然惨悲的模样,语气又和缓了几分,“你好好养伤……”顿了顿,皇帝又道:“来年,博西勒便该正是册封下嫁了,倒时候娴妃肯定忙不过来,那时候你的伤想必也养好了,你是皇后,六宫之事还是该你来管辖,娴妃、舒妃协理既可。”
“皇上……这是补偿臣妾吗?”皇后悲怆的眸子看着皇帝道。
皇帝没有回应她的话,反倒是指着刚熬好的补血益气的参茸汤,道:“趁热喝了药,这里头还加了精心安神的药,喝了好好歇息吧。”
皇帝这话,已是难得的关心之词了。皇后没有说什么,端起药碗,很是干脆地喝干了,便屈膝一礼,自行去里头梢间寝殿歇息了。
储秀宫。
此刻夜色已深,嘤鸣却并没有入睡,悫嫔被禁足,是意料之中的事,可皇后那里……皇后罚跪崔氏,原本也逃不脱谋害皇嗣的嫌疑,而皇帝早已厌弃皇后,必然不会信她。嘤鸣原想着,只怕皇后也会被禁足,可结果却……
徐晋禄来禀报说:“长春宫的灯火已经熄灭了,可皇上并未离开。”
嘤鸣低眉拨弄着自己皓腕上佩戴的白玉贵妃手镯,淡淡道:“没想到她竟能翻盘,果然皇后终究是皇后,不可小觑啊……”
徐晋禄又道:“方才皇上身边的副总管王公公亲自去太医院传了太医去,那三位太医……都是擅长治外伤的。”
“外伤?”嘤鸣眯了眯眼睛,她大约能猜到皇后用了何种方法翻盘了。堂堂皇后怎么会受外伤呢?而且还是御前得脸的王钦亲自跑去传太医,可见是皇帝的口谕了。
这不禁叫她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也是腊月隆冬,悫嫔新入宫便被皇帝冷落,她愤然之下,决绝刚烈地撞柱在养心殿外,大大刺激了皇帝,因此得了皇帝的宠爱。
皇后……倒是学得分毫不落下乘啊。(未完待续。)
第302章、皇后打脸(第四更)
皇帝素来冷待皇后,极少在十五之外的其他日子留宿皇后寝宫,昨夜的留宿,足以叫六宫嫔妃都惊呆了眼球。尤其怜贵人在皇后罚跪之后小产,皇帝不但没有责罚她,反倒是留宿了!
所有人都好奇作为长春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嫔妃们都知道长春宫昨夜召了太医去,便纷纷以探视中宫的名义,齐刷刷造访长春宫。
嘤鸣带了皇帝赏赐的人参、阿胶也随大溜去看望。贵人以上嫔妃,出了小产的怜贵人、以及昨夜被皇帝下令禁足的悫嫔,如数都来了。
嫔妃们却生生被皇后晾在殿中半个时辰有余,才被音答应扶着现身正殿中。人人瞧了个真真,皇后的气色很不好,完全是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不过精神倒是不错。更叫人瞩目的是哪位音答应,也是一副惨白小脸的模样,额头上还包了一圈纱布,隐隐沁出嫣红血渍来……
皇后落座,嫔妃齐刷刷蹲身请安问好。
皇后淡淡一笑,神态端范,语气也一如往常的温敦和气,“本宫昨晚吃的药中有几味安睡的药,所以起得晚了些,叫诸位妹妹久侯,是本宫的不是。”
嫔妃们一听,忙屈膝道“不敢”。
皇后抬手理了理自己那似乎匆忙才梳好的旗髻,笑着叫嫔妃们各自落座。娴妃座位距离皇后最近,眼尖地便瞅见了皇后手腕上包扎的纱布,也是嫣红沁血的样子。便问:“皇后娘娘的手腕这是怎么了?”
皇后双手轻轻叠在腿上,淡淡道:“不打紧,不慎被碎瓷划破了。没什么大碍。”
娴妃淡淡“哦”了一声,“那还真是不巧呢!”娴妃旋即扬唇一笑,便又问:“那音答应的额头,该不会也是被碎瓷划伤的吧?”
音答应忙回答道:“回娴妃娘娘的话,雪天路滑,婢妾是不小心摔倒了,才蹭颇额头。”
娴妃“啧啧”道:“二公主、皇后、音答应。接连都见了血光之灾,这长春宫……该不会遭了什么阴鸷吧?大过年的,臣妾觉得皇后娘娘不放叫宝华殿的法师来做做法。也好安心过年呀。”
皇后端庄一笑。“娴妃有心了,本宫会考虑的。只不过五阿哥手臂脱臼才是最严重的呢,娴妃若有心,不如给自己的景仁宫先做做法事吧!”
娴妃眼中顿时恼火。可皇上昨夜留宿在长春宫。皇上既然关心皇后,她也不敢太过无礼,便起身道:“臣妾正是想要顺道看看五阿哥的呢。”
皇后微微一笑,便吩咐陈嬷嬷熬:“带娴妃去偏殿瞧瞧吧……”略一停顿,皇后又道:“还有愉嫔也同去吧,想必愉嫔也很担心五阿哥吧?”
愉嫔听得满脸欢喜之色,倒是娴妃气了个牙根痒痒,便恨恨道:“五阿哥是臣妾的儿子。就不劳愉嫔关心了!”
皇后呵呵一笑,“愉嫔虽然也不是五阿哥的生母。可到底是皇子们的母嫔,去看望五阿哥,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
什么叫“也”不是五阿哥的生母?!意思是说,五阿哥又不是从你娴妃肚子里出来的,你有什么可自傲的?说白了,也不过只是五阿哥的母嫔母妃罢了!!跟愉嫔,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娴妃气得面孔都要扭曲了,可皇后非要给她添堵,娴妃又能奈何?!人家皇后才是中宫,她只是妾妃,身份上存在本质区别!愉嫔在事关五阿哥的事儿上,更是丝毫不肯退步的,宁可惹恼了娴妃,也要去看望五阿哥!
娴妃愉嫔这一去,殿中便安静多了。
只见皇后开口道:“秀贵人跟怜贵人交好,记得待会替本宫去看看她,她也怪可怜的。”
秀贵人暗暗咬牙,却微笑着起身,做了个万福,“是,婢妾自当去探视。”
皇后端庄地道:“悫嫔失手推到怜贵人,致使其小产,皇上已经责罚了。不过毕竟是无心之失,皇上才没有重惩。不过好在怜贵人年轻,养好了身子,还是能再有生养的。”
皇后愈是如此关切,愈叫秀贵人恼怒不已。此番设计周密,没想到只叫悫嫔禁足而已,皇后更是丁点没遭到皇上惩罚!真真是得不偿失了!
这时候,嘤鸣嫣然一笑道:“皇后娘娘气色不是很好,臣妾便不多叨扰了。再则,皇上想来也快下朝了,倒时候必定会来探望皇后,臣妾想先告辞了。”
皇后脸上笑容晕染,嘴上自谦地说:“都腊月里了,皇上政务繁忙,未必会过来。”
嘤鸣暗忖,皇后口里说着“未必”,可那语气与神色,却是笃信皇帝一定会驾临长春宫的样子。……可是,皇后莫不是忘了,怜贵人小产失子,可比她可怜多了,难道皇帝下朝之后就不会去看她了吗?启祥宫与长春宫,不过是五五之数罢了。
秀贵人心底浮起不服之气,便娇娇一笑道:“不如皇后娘娘遣个太监去御前问问,若皇上要来,婢妾等自然会识趣地告退,若不来,婢妾们也能多陪皇后娘娘说会子话。”
皇后面露骄矜的笑容,便唤了身后的首领太监,吩咐去御前一趟。
嘤鸣的话,尚且是捡了好听的说,若皇帝来,固然捧了皇后,可她照样不损颜面;反之,若皇帝不来,便能看皇后丢脸。可秀贵人却把自己的脸面也赌上去了——不过也没什么,她一个贵人,输了固然丢脸些,可若赢了,皇后会比她能打脸!赌注本就不均衡,自然值得一赌!
茶水过了三巡,皇后长春宫的首领太监才姗姗迟归,“娘娘,皇上……听闻启祥宫怜贵人已经苏醒,所以下朝后就去瞧了。奴才去晚了一步。”说着,那首领太监便恨不得将脑袋低进胸膛中。
秀贵人听了,立刻笑容灿若春花,“是吗?!那可好极了,婢妾正想多陪皇后娘娘说说话呢!”
嘤鸣暗自窃笑,秀贵人这一巴掌,打得那叫一个响亮!!瞅着皇后那张难看至极的脸,嘤鸣含笑道:“怜贵人失子可怜,正是最需要皇上安慰的时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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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音常在(第一更)
嘤鸣含笑道:“怜贵人失子可怜,正是最需要皇上安慰的时候。”
皇后杵着发寒的脸,一语不发,却将寒意散了整整一宫。音答应是“最忠心”于皇后的人,便哼了一声,扬着下巴道:“瞧舒妃娘娘这话说的,皇后娘娘贵为中宫,莫非还会跟怜贵人一般计较吗?!”
嘤鸣知道,音答应是故意说这些话的,一则是表达对皇后的忠心,二则也是叫皇后看到音答应对她的敌意。故而嘤鸣特意扬了扬眉梢,冷笑道:“本宫有说皇后娘娘在跟怜贵人计较吗?!音答应可不要污蔑本宫呀!”
音答应听了,顿时露出一脸的愤愤之色。
皇后却脸色和缓了许多,她端起茶水,徐徐抿了一口,才又恢复了那副端庄贤良的模样,“音答应说话直了些,舒妃莫要介意。”
——说话直了些,便是没说错的意思。嘤鸣品读出了皇后话里的深意,便嫣然笑道:“臣妾好歹位列四妃,自然该有妃位的胸襟和度量。皇后娘娘,您说是吧?”——嘤鸣的意思是,自己是有胸襟的人,自然会原谅小小答应的无礼之处。
皇后嘴角微微一翘,道:“舒妃能这么想,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唯独音常在俏丽的小脸蛋上布满了屈辱愤恨之色——这个女人,演技也真是越来越过人了。
说罢,皇后便叫嫔妃们各自散了。出了长春宫后,秀贵人倒是殷勤地邀请嘤鸣同去启祥宫看望怜贵人……嘤鸣只道:“皇上去了才是最管用的。至于本宫,还是不去打扰怜贵人将养了。”——她才没兴趣去看怜贵人呢,早就掰了。自然应该保持距离。
秀贵人听得怏怏,只得无奈地告辞了。
众人甫一散去,皇后那张端庄的脸孔便立刻扭曲。音答应见状,急忙安慰道:“娘娘气血正虚,切不可为那些得志小人而动了肝火呀。”
皇后冷哼了一声,“这宫里小人得志之辈,的确是越来越多了!!”
音答应软语轻声道:“皇上昨晚可是咱们长春宫留宿了一整夜。便足见皇上对娘娘的怜爱了。那崔氏就算一时能把皇上勾搭去,可皇上心还是在娘娘这儿的。”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蹙着眉头道:“本宫就是担心……崔氏会借机向皇上尽谗言。”
音答应笑靥妩媚。“娘娘大可安心,皇上现在对娘娘怜爱最盛,崔氏若不识好歹地说您的坏话,只会叫皇上厌弃她。婢妾瞧着。她没那么笨!”
皇后听了音答应这番话。倒是略略松了口气。看样子,她是关心则乱了,竟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想到。
音答应又去取了纱布、伤药,亲自帮皇后重新包扎左腕上的割伤。此刻,左腕已经凝结,然而血肉外翻,仍旧殷红一片,着实触目惊心地紧。音答应哽咽着道:“娘娘昨晚何必那么激动呢?竟如此自残。可忒不值得了些!“
皇后神情却是异常冷肃,她哼了一声。“若不如此,怎么能叫皇上深信不疑?!”皇后眼中浮起的是浓浓的狠色,“不过是割了几刀而已,便能换来皇上的信任与怜惜,自然是大大的值得!!哼,本宫还真得谢谢崔氏了,若非她设计想要嫁祸本宫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本宫倒是没有自残的借口了!!”
音答应听得一惊,难道皇后作为不是被皇上的怀疑与冷漠伤得悲痛欲绝,才割腕自残的吗?!难道皇后一早就有了这个打算了吗?!!
作为一个女人,能对自己如此之狠——富察氏果然不愧是皇后!!
音答应忙道:“那娘娘何苦割得如此之深?幸好如今是冬日,若是夏天,只怕都要化脓了!”
皇后冷然笑道:“本宫割得越狠,就越能触动皇上心弦!既然要要做戏,自然要做得十足才成!”——昨夜,音答应冲进来,磕头如捣蒜,磕头破血流,也终究真正取信了皇后,所以皇后才会跟她说这些话。
这时候,御前的副总管太监王钦来了,王钦上前给皇后打千儿请安,道:“皇上晌午会过来,陪娘娘一起用膳。”
皇后听了,顿时笑靥绽开,嘴上却忙道:“皇上怎的不多陪陪怜贵人?”
王钦躬身道:“怜贵人哭得伤心,皇上已经嘱咐秀贵人照料了。”
皇后淡淡“哦”了一声,便自叹道:“怜贵人想来还是在怪本宫吧?唉,昨儿到底是本宫的不是。”
王钦急忙道:“娘娘严重了,怎么能您的不是呢?您又不知道怜贵人有孕了。再者,怜贵人醒来,也不曾有一言半语怨怪娘娘您呀。”
皇后看了一眼音答应,倒是叫她说中了……皇后笑着看着王钦,道:“她既不怪本宫,莫非是怪悫嫔了?”
王钦干笑了笑,道:“娘娘英明。”旋即,又忙道:“倒也不是怨怪悫嫔小主,只是怜贵人似乎十分惊惧的样子,说自己梦魇了,梦见悫嫔要置她与死地呢。”
皇后暗道,这个崔氏果然心智过人,才刚失子,竟然还能理智筹谋算计!!此刻她若求皇上重惩悫嫔,只怕会惹得皇上不快,可若只一味卖可怜,皇上便无法责怪了。只是皇上不喜欢哭哭啼啼不休的女人,所以只稍稍安慰了一会儿,便回养心殿披折子了。
皇后忙叫身边的宫女束素拿了金叶子打赏王钦,这才叫人送他出了长春宫宫门。
临近晌午十分,皇帝果然如期驾临长春宫。皇后也一改昨夜的凄然惨烈模样,以一副贤惠妻子的姿态迎接皇帝,而且还格外贤惠地留了音答应,不过音答应自然没有资格列席一起用午膳,而是在一旁布菜服侍帝后。
皇后气色还是不佳,自然显得苍白虚弱,这幅姿态,倒是比往日端庄华贵的模样,更叫皇帝可亲几分。
皇帝搁下筷子后,便道:“朕去瞧了崔氏了,她精神不太好,可启祥宫的主位愉嫔又要照顾永琪,分身无暇,所以朕吩咐秀贵人时常去照料了。”
皇后徐徐点头,语气温柔中透着几分虚弱,“秀贵人素来细心,又与怜贵人走得亲近,由她照料,的确再合适不过了。”
皇帝轻轻嗯了一声,喝了口茶水消食,忽的看了一眼自始至终乖巧地低头布菜、一句话也没插嘴过的音答应乔氏,音答应额头上还绑着纱布,着实比平日里更显楚楚动人,皇帝道:“你倒是个忠心的。”
音答应知道皇上这是在说昨晚的事儿,便忙屈膝道:“皇后娘娘对婢妾恩深似海,婢妾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万一。”
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后微微一笑,便道:“音答应服侍皇上也有些日子了,且一直勤谨乖巧,如今又是年底大喜的日子,不知皇上而否有意晋一晋她位份?”
皇帝一愣,他自然是没想过这事儿的,不过皇后既然开口了,只是晋个答应位份,这点小事,给皇后几分面子自然也没什么不可,便点头道:“也好,那就晋乔氏为六品常在吧!”
音答应……哦不,音常在急忙噗通跪了下来,磕头道:“多谢皇上恩典,多谢皇后娘娘抬爱!”
皇后笑着亲手将她扶了起来,“以你的才貌德品,晋位是早晚的事儿。就算本宫不说,想来皇上也很快就会晋你的位份了。”
音常在低垂着脑袋,万分谦恭的模样,“婢妾资历浅薄,又比不得怜贵人两番有孕,哪儿配这么快就晋位呢?”
皇后看得暗自满意,又朝着皇帝屈膝一礼道:“皇上,乔氏都已经是常在了,那避子汤,是否以后也该停了?”
皇帝听了这话,不禁微微露出踟蹰之色。乔氏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时的宠玩之物,不过……这乔氏的德品的确是上佳了。
皇后又道:“音常在服用避子汤还不算太久,若是停了,养个一年半载,便能为皇上延绵子嗣了。可若一直服用下去……那东西到底伤身,只怕……”
——避子汤中含有麝香、红花这些损害女子宫体的东西,虽然也有其他药物中和了害处,倒是若长久服用,便会坏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孕。早年藩邸时候,纯嫔苏氏与嘉嫔金氏,都还只是侍妾格格的时候,也是不备允许有孕的,所以一连赐了好几年的避子汤,直到后来皇后有子,才停了药。但二人服用了数年避子汤,到底伤了身子,后来悉心调养多年,才先后有了身孕,给皇帝生下了皇子。
皇后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皇帝也只得点了点头,“看在皇后的份儿上,就停了吧。”皇帝心想,皇后这是想借腹生子吧?罢了,左右只是包衣嫔妃,就算生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若是从前,皇帝自然不会答允。可如今皇帝真是对皇后有愧的时候,所以顺水推舟下来,也便应允了。
皇后这般连番施恩,音常在只得露出一脸的惊喜难以置信的表情,实则心里却冷笑了,她何曾想过要给皇上诞育子嗣?!何况就算生了,孩子也会被皇后夺取抚养!那样一来,还不如不生!!
只是少不得千恩万谢又跪下朝帝后谢恩连连。(未完待续。)
第304章、撺掇皇后(第二更)
这一日从皇后处请安回来,嘤鸣邀了怡嫔一去她的储秀宫喝茶,自打遭了悫嫔算计,怡嫔便失宠了,大半年都没得到过皇帝的召幸,回了宫亦是如此。她的咸福宫,日渐冷落,偏殿的陈贵人也是个年老色衰的,自然帮衬不了什么,故而怡嫔日子不好过得紧。
因此悫嫔栽了一跤,怡嫔很是痛快的样子,“没想到悫嫔也有今日!当真是报应不爽!”
嘤鸣叫上了碧螺春茶给怡嫔,嘴上轻叹道:“悫嫔出身高贵,所以她失宠不了太久。”——禁足只是暂时的,没见连皇后都说悫嫔是“失手”吗?皇帝的惩罚,也明显只是薄惩。
怡嫔听了,恨得拳头都攥得发白了。
嘤鸣旋即笑容灿烂地道:“悫嫔不过栽了个小跟头而已,皇上顶多怨她张扬跋扈,却并不觉得她是蓄意谋害皇嗣,无心之失——自然不至于严惩!何况……怜贵人之前被皇后罚跪在雪地上,人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也不能全然算是悫嫔的过错。”
嘤鸣稍微一顿,“不过,皇上对悫嫔自然是有所不满了。有句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本宫倒是刚刚想到一个好计策,只看怡嫔愿不愿意搭把手。”
怡嫔立刻毫不犹豫地道:“只要能搬倒悫嫔,嫔妾自然乐意之极!”
嘤鸣微微颔首,便叫怡嫔附耳过来,细细与之叙说了……
怡嫔听得渐渐快意,自是千万个应了。
日前。皇帝一道口谕,晓谕六宫,晋了答应乔氏为常在。说是褒奖她悉心服侍皇后之功劳。一些位低的小嫔妃都去贺喜了。倒是热热闹闹的。
嘤鸣的计策,自然少了这位音常在穿针引线。
至于是用什么法子送消息……呵呵,别看音常在如今是住在长春宫后殿的偏殿,可嘤鸣还是有最安全的法子可以传递消息。
那便是……火团。
火团白天里,那毛色醒目无比,可若黑夜里,便不显了。更何况只是个宠物。谁又会在意它的举动呢?所以火团很容易就进了长春宫,悄然把嘤鸣写的信搁在了音常在的首饰盒中。为了以防万一,嘤鸣也特意用左手写。就算信被发现了,也没有人知道那是她写的。
傍晚,皇帝去了皇后的长春宫,陪同皇后用膳。音常在自然识趣地离去了。回到自己寝殿。便宽衣解带。摘下头上的簪钗搁进首饰盒中,却发现自己的首饰盒里多了一纸信。
音常在二话不说,先不动声色打发了伺候自己的宫女。自己则忙打开信封查看,内容很是简明扼要,音常在一看就懂。
看了之后,音常在先将信扔进炭盆里付之一炬,毁灭证据。然后才开始思忖,到底是谁写的信。目的又何在……她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舒妃纳兰氏,可又不敢十分确定。着实心下踌躇。愣是考虑了好几日,才咬牙决定照做。
年关一日日近了,娴妃为筹备年节事宜,忙得不可开交,可身为中宫的皇后却只能闲着。音常在很是乖巧地为皇后捶腿,柔柔道:“娘娘不必介怀,且叫娴妃得意几日吧。皇上说了,过了年,就让您重新掌摄六宫。”
皇后的脸色稍稍好看了几分,却又愁眉道:“皇上虽然一眼九鼎,可本宫总担心……迟则生变呀!”
音常在微微一笑,道:“那就让它生不了变就是了。”
“哦?”皇后低眉瞥了一眼音常在,“你有何计策吗?”
音常在低语道:“素来阴谋不及阳谋,与其静静等候,不如早早散布消息出去。”
皇后微微蹙眉,有些犹豫的样子:“可是……本宫担心龙颜会因此不悦。”——皇后才得了皇帝几分怜惜,自然患得患失。
音常在急忙躬身道:“婢妾愿为娘娘解忧!话不防由婢妾散布出去,皇上若是怪罪,婢妾自当一力承担。”
皇后听了,心中大喜,却装模作样地道:“这怎么可以?万一皇上怪罪,冷落了你可如何是好?”
音常在急忙道:“婢妾一切位份荣耀,都是娘娘所赐。些许冷落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后颔首道,“你如此处处为本宫考虑,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音常在乖巧地一笑,“婢妾只求能日日侍奉在皇后身边,便心满意足了。”
因之前皇后割腕,音常在跑来磕头磕得满头失血为她求情,所以皇后异常信任。音常在见状,便又道:“这几日,婢妾听说,永寿宫又碎了不少东西呢。”
皇后轻轻一哼道:“她负罪禁足,自然不快得紧。”
音常在又蹙着娥眉,带着几分怨气道:“可是悫嫔却整日咒怨娘娘您,还说什么,明明崔氏是被您罚跪久了才小产的,却叫她独自背了黑锅!”——音常在这些话,自然也不假,不过多少有加工的成分,而且悫嫔怨恨最多的自然是崔氏,其次才是皇后。
皇后脸色嗖的一沉,阴郁得几乎要滴水了。
音常在见自己的撺掇起了效用,便又鼓动道:“娘娘,悫嫔都禁足了,竟还如此张狂,您可得给她点教训才是!否则日后放出来,必然还是个不安妾妃之德之辈!”
悫嫔不安妾妃之德,皇后自然早清楚这一点。可皇上不许悫嫔生养,对于一个不能生育的嫔妃,皇后还是有很高的容忍度的。可这容忍,只是出于理智考虑,但从女人的感性考虑,皇后自然恨极了整日纠缠自己丈夫的小贱人。
皇后深深皱着怒眉,“以悫嫔的出身,禁足之事一时的!只怕用不了多久还会放出来的!本宫倒是想教训的,不过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罢了!”
音常在微笑中带着阴狠之色,“眼下不是正有一个好机会吗?娘娘,您说……悫嫔若是知道自己日日最爱饮用的普洱茶里被加了料,不知她会如何呢?”
皇后轻哼道:“还能如何?她自然不会再饮用半分!她年轻,时日一久,身子恢复了,便能生养了!那才要成为本宫的心腹大患呢!”(未完待续。)
第305章、一石二鸟(第三更)
音常在满是自信地笑着:“是皇上不许她生养的,若她不喝她普洱茶了,皇上必然会从别处下手。所以娘娘根本无需忧虑。”
音常在如此解释,皇后不禁露出微笑,“你说的倒也是!告诉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反倒是悫嫔一旦知道自己喝的茶有问题,以至于承宠这么久都不能有孕,只怕要气恨极了!”——想到悫嫔会因此气急败坏,皇后便觉得心里畅快。
音常在又道:“还不不止如此呢。悫嫔不能有孕,可纯嫔的肚子却一天天大了,悫嫔嫉恨之下,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到时候,娘娘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了!”
皇后一听,心中那叫一个痛快!纯嫔出身卑微,哪怕生十个阿哥,不可能威胁皇后的地位,所以皇后容得她有孕生养。可是身为一个女人,皇后看着别的女人的肚子一个个大起来,心里能痛快才怪!纯嫔若是小产了,皇后也只会觉得快意!若悫嫔又做出谋害皇嗣,只怕便真的要万劫不复了!!还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呢!
“改日有机会了,你去告诉悫嫔一声,也叫她做个明白人儿。”皇后满脸都是阴冷的笑。
“是!”音常在笑容妖媚冷艳,“等悫嫔一放出来,婢妾就去叫她做个明白人。”
年关一日日近了,怜贵人还是那副病体孱弱的样子,皇帝吩咐了太医仔细为她调理身子,更特许怜贵人享用嫔位之份例。为这此事。皇后连日来脸色都不怎么好。只要皇帝驾到倒时候,才会掩饰下自己的不快,以温和之态迎人。
这一年的腊月里。因前朝、后宫的诸多是非,皇帝也有些焦头烂额,嘤鸣也是半月都不曾侍寝了。直到腊月二十六,皇帝封笔、封玺,才总算得了空暇,当晚便召了她去养心殿侍寝。
一番鱼水欢好之后,皇帝将整张脸都埋在嘤鸣微微泛红的脖颈上。叹着气道:“什么事儿都扎堆了,真是一日都不叫朕清闲啊……”
嘤鸣知道,皇帝指的是最近宫里一连串的事情。五阿哥脱臼、怜贵人小产、皇后割腕、悫嫔禁足。偏生这四处,每一处是安生的。五阿哥的伤好得有些慢……不是愉嫔照料得不好,而是娴妃总去闹腾,闹腾着愉嫔。还闹腾着想要接走五阿哥。皇后一气之下便下懿旨。不许娴妃再来。可娴妃转头就去找太后哭诉,太后不满,便在皇帝晨昏定省请安的时候,大肆埋怨皇后不贤云云。皇帝加在其中,也的确难做人!
第二是怜贵人小产,怜贵人产后伤体,皇帝自然怜惜,还给了嫔位的待遇。起初怜贵人还老老实实养病呢。后来估计是晓得悫嫔不过是被禁足,皇后更是毫发无损。所以便气不过,三日前便来了个悬梁好戏!不过呢,当然是被救下来——是被前去看望的秀贵人恰巧发现的!然后皇帝也赶去了,怜贵人只扑簌簌掉泪,也不哭嚎,只说自己没保住皇嗣,无颜活下去。皇帝安慰了一通,也是无济于事,只得调了几个御前的嬷嬷负责照看怜贵人——说是照看,其实跟监视差不多,皇帝也是怕她再寻死觅活。
第三,便是皇后割腕,皇后自然没什么大碍了,不过是失血,好好将养也就是了。只不过,皇后也不是个安生之辈。宫里已经流传开了,说明年大公主出嫁,娴妃忙不过来,所以皇上打算叫皇后恢复六宫大权。得,这事儿,皇帝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肯定是皇后散播的!!因为他只告诉了皇后!不可能是旁人散布的。皇帝去质问,那音常在却立刻站出来,说是她不小心说漏了嘴,连连磕头请罪。这下子,皇帝气了个够呛,你倒是够忠心的!!不过皇后也没任由音常在抵罪,直接承认是自己告诉的娴妃的,还理直气壮地说:“皇上既然答允臣妾的事儿,臣妾为何不能提前告诉娴妃,让她有个准备?”——这话,当真把皇帝给噎了够呛!早知道当初何必一时心软呢?现在是想收回成命也来不及了!更何况太后那里也不甘愿皇后恢复六宫大权呢!
最后,便是悫嫔了。明明都禁足了,居然还死不认错,整天在永寿宫砸这个砸那个的!还满口污言秽语!骂皇后,骂崔氏,骂个不停!这也就罢了,反正皇帝忙,也懒得收拾她。过了些日子,悫嫔倒是慢慢消停了,还很乖觉地写了言辞恳切地认罪折子递上来。皇帝想着,总算能有个消停的了……可惜没过二天,这事儿被怜贵人听说了,结果又寻死觅活了,幸好被她赏赐去的嬷嬷给拦了下来,怜贵人却哭哭啼啼不停,还说什么“与其等悫嫔放出来之后杀她,不如她自行了断来得干净!”
皇帝哪叫一个气啊!怎么滴,这是要逼迫朕禁足悫嫔一辈子不成吗?!
嘤鸣拉了拉盖在身上的锦被,道:“怜贵人失子,难免情绪激动,皇上多宽容她一些吧。”
皇帝满腹怨气,“她失子,朕也同样失了一子!何况朕对她还不够宽容吗?!朕给了她嫔位的用度份例,就差没封她为嫔了!可她倒是好,竟以死来威逼朕!看样子,只是朕把她宠坏了!!”
“那悫嫔……眼看就大年三十了,皇上要放她出来吗?”嘤鸣看了皇帝一眼,问道。
皇帝闷闷道:“先禁足着吧!”——本来就是悫嫔的错儿,叫她多反省些日子也好!
嘤鸣暗道,看样子皇帝还是怜惜怜贵人居多,毕竟怜贵人不只是失去了一个孩子,更是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倒是可惜了,悫嫔若是一直禁足,她的计划,只怕便要拖延了,嘤鸣眼珠子骨碌一转,便道:“怜贵人那儿,有秀贵人时常劝慰陪伴,想来很快就会想开的。”——嘴上如此说,心里却骂了个“屁”,怜贵人两度寻死觅活,若说不是秀贵人给出的计策,嘤鸣是怎么都不信的!怜贵人不甘心自己失去了孩子,却一个劲敌都没搬到,秀贵人便趁机出谋划策,自然一拍即合。
嘤鸣顿了顿又道:“倒是悫嫔妹妹……皇上既然一时半会不打算放她出来。可大过年的,只怕她心里难免伤心,不如请皇后娘娘派人去安慰开解一下吧。”——她和悫嫔表面上关系不错,为她说好话,也是正常的。同样也是给音答应名正言顺进入永寿宫的机会,那样她的计划才不会被耽搁了。
“也好。”这点小事,皇帝自然不会不允,便合了眼,渐渐与周公相会了。(未完待续。)
第306章、红花的味道(第四更)
整个腊月里,皇帝忙于周旋,自然无暇去看望有孕的纯嫔。怡嫔已经数次登门,安慰纯嫔了,两人相处得很是不错呢。想来纯嫔,多半也不会拒绝怡嫔的提议的……谁叫悫嫔瞧不起纯嫔包衣的出身呢?纯嫔是两个皇子的生母,肚子里又怀着第三个,想必也是不介意借此反击悫嫔的。
皇帝在某日去看望皇后的时候,顺嘴说了,叫她派个人去“安抚”一下悫嫔,并告诉悫嫔让她老老实实禁足思过,等年后在放她出来。
皇后听了,自是高兴不已。悫嫔这个不安分的小贱人,最好能一辈子禁足,永远也别放出来了。
送走了皇帝,皇后便暗暗思忖着,若是寻常遣个宫女、嬷嬷去,只怕以悫嫔的性子,保不齐便动手打人了呢!悫嫔的脾性,的确干得出打狗欺主的事情来!倒时候,她为了贤德之名,又不能严惩,反倒是憋屈难堪了。
皇后便想到了音常在乔瑾钰,音常在纵然位份不高,也好歹是皇上的嫔妃,悫嫔若是一气之下殴打嫔妃,只怕解禁之期便更要遥遥无期了!想到此处,皇后便叫了音常在了。还特意嘱咐了,无需客气,大可刻意激怒悫嫔,却悫嫔做出失格的事情,回来之后,也可跟皇上告状。
音常在自然明白皇后的意思,立刻便打扮得抓只招展,便去永寿宫去了。
负责看守永寿宫各处大门的,自然是皇帝派来的御前太监。才走到永寿宫宫门前,便听到里头砰砰摔东西的声音。音常在暗道,她此行的目的有二。一则是告诉悫嫔她喝的茶有问题,二则是皇后吩咐的让她激怒悫嫔,做出出格的事情。
音常在暗想,激怒悫嫔对她没有丝毫好处。倒是悫嫔喝的茶水,的确大有可为……若是叫悫嫔觉得是皇后下的手,呵呵,岂非妙哉?被悫嫔这样一个出身高贵的劲敌视若仇寇。保不齐将来悫嫔就能搬到皇后呢!!
想到此,音常在便有了定计。
音常在吩咐了跟随的宫女在外头守候——那可都是皇后的人,自然不能带进去!她自己一人便袅袅婷婷进了正殿中。
音常在看着殿中那位气急败坏的美人。便盈盈屈膝一礼,道:“婢妾乔氏,给悫嫔娘娘请安了。”
悫嫔微微露出惊色,“音答应?!”——皇后身边的乔氏怎么会来了?皇上旨意不是不许任何人来探视吗?!
音常在嫣然一笑。妙眸生姿。“悫嫔娘娘有所不止,就在您禁足后不久,皇上便晋了婢妾为常在了呢!”
悫嫔脸色嗖的冷了下来,“常在又如何?!在本宫面前,有什么好炫耀的!”
音常在笑语婉婉:“婢妾怎敢在悫嫔娘娘面前炫耀?六品常在,与一宫嫔主差距,婢妾还是清楚的。”
悫嫔扬了扬下巴,淡淡哼道:“算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悫嫔理了理自己满是金玉珠翠的旗髻。傲然道:“是皇后派你来的吧?”
音常在黔首一点,道:“悫嫔娘娘禁足多日。怕是不晓得外头的热闹呢。怜贵人小产之后,便夜夜恐惧,跟皇上说,您解禁出来之后,必然会置她与死地,所以怜贵人惊惧之下,已经两度寻死觅活了!所以皇上怜爱之下,只得让您多禁足几个月了。”
悫嫔听了这番话,气得银牙咬碎,“崔氏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本宫将来决计不会放过她!!”
音常在笑脸动人,“说了这么会子话了,婢妾着实口干,悫嫔娘娘可否赏杯茶水&?”
悫嫔敛了怒色,淡淡吩咐道陪嫁宫女乌尤:“把皇上赏赐的普洱泡些来!”
音常在心底暗笑,果然以悫嫔的自傲,一定会拿皇上赏赐茶出来炫耀!音常在便惊喜地道:“这种陈年窖藏二十载的普洱茶,可稀罕得很呢。”
音常在这个马屁果然拍中了悫嫔的痒痒处,悫嫔端起普洱茶,淡淡抿了一口,一脸的骄矜之色,“这算得了什么,月前皇上还又赏赐了两罐三十年的普洱呢!听说云南巡抚,统共就只进献了那么两罐而已,皇上都赏了本宫!”
音常在低头也抿了一口,旋即她露出了惊愕的表情,“这茶……”说着,那一双纤细如玉的手都开始打哆嗦了。
悫嫔看得一脸狐疑,“这茶怎么了?”
音常在白了脸蛋,她看着悫嫔,嘴唇有些发颤,她忙低头又抿了一口,在口齿间细细品味,“果然不是婢妾错觉,味道的确很是熟悉……”
“什么意思?!”悫嫔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音常在轻轻搁下那茶盏,便道:“不怕娘娘笑话,婢妾晋位之前,侍寝之后,都是要喝一碗避子汤的。”
听了这话,悫嫔果然露出了鄙夷之色,可旋即,她愣住了,“避子汤……你说熟悉是什么意思?!”
音常在嫣然一笑道:“自然是味道熟悉。娘娘想来也是知道的,避子汤的主要成分是……红花!”然后她指了指她那茶水,“而这个味道……也有红花的气味呢!”
“你胡说八道!!!”悫嫔砰地一声摔了茶盏,拍案而起,“这茶是皇上独独赏赐给本宫的!!”
音常在却丝毫不恼怒,她淡淡“哦”了一声,“只是味道相似,或许是婢妾品错了也未可知。”音常在徐徐说着,便站了起来,“皇上给娘娘下了红花,的确有些不可置信呢。”
说罢,音常在也不想惹得悫嫔暴走,便屈膝一礼道:“婢妾告退了。”
可事到如今,悫嫔如何能叫音常在一走了之,她一把抓住了音常在的手臂,呵斥道:“你给本宫站住!!”
音常在淡淡道:“婢妾都承认自己品错了,娘娘还有什么指教吗?”
音常在愈是如此姿态,悫嫔愈是怀疑那茶是否真的有问题了,毕竟她承宠已久,太医给开的助孕的药也吃了不少了,可竟然还不见有孕!!由此可见,只怕真的极有可能遭了什么暗算了!!
“你真的品出了红花的味道吗?!”悫嫔追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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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7章、你全家都是猫
“你真的品出了红花的味道吗?!”悫嫔追问道。
音常在淡淡道:“味道的确相同,婢妾喝了那么多避子汤,自然不会品错。自然了,娘娘没喝过避子汤,自然不晓得那里头红花的味道有多么浓郁!”——其实避子汤里的红花并不是很重,味道自然也没多浓郁。而那普洱茶里红花的分量微小,而普洱浓郁,几乎是品不出来的,音常在自然也没品出来,但不妨碍她睁着眼睛说瞎话。
悫嫔难掩狐疑之色,“你是皇后的人,为什么要告诉本宫这些?!”
音常在突然笑了,笑得咯咯作响,旗髻上垂下的米珠流苏乱颤,“怜贵人从前还不照样是皇后的人?!可却连失两子,婢妾怎么甘心重蹈她的覆辙!”
悫嫔眼底已有几分松动,但仍然没有全然相信的样子。
音常在媚眼一挑,眸生横波,语出嫣然:“何况,方才婢妾也说了,婢妾晋位常在便停了避子汤。悫嫔娘娘不放猜猜看,是谁求皇上停了婢妾的避子汤的?”
“皇后?难道是皇后?!”悫嫔立刻就猜到了皇后头上。
音常在点头道:“娘娘英明!那娘娘不妨再猜猜,皇后又为什么突然如此好心呢?!”
悫嫔脑中一闪,脱口便道:“她想要个儿子!”
音常在再度点头,“皇后膝下无子,自然中宫之位堪忧!而娴妃有儿子,自然时时可能威胁中宫之位!娴妃这个儿子。是杀母夺子得来的!而皇后之狠毒,丝毫不逊色娴妃!婢妾只是不想做第二个郭佳贵人罢了!”
悫嫔虽然进宫晚,但也知道五阿哥永琪的生母是郭佳贵人。郭佳氏是娴妃宫里人,才生下五阿哥就没了。只消略略一想便明白,郭佳氏是死于娴妃之手!!而皇后,自然也干得出这种事情来!如此一来,音常在背叛皇后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悫嫔露出了笑容,皇后还真是识人不明,先后两次被身边之人背叛……
“皇后求皇上免了婢妾的避子汤。看似是施恩,可婢妾又不傻!婢妾若是一旦有了身孕,若生的公主也就罢了。若生了阿哥,皇后必然不会容婢妾活命!!”音常在满腹恨恨道。这话自然也只是说给悫嫔听的,娴妃的养子是满妃之子,皇后又如何看得起包衣嫔妃之子?若皇后真有此心。嘉嫔的儿子四阿哥永珹。还有纯嫔这一胎岂非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皇后并没有杀母夺子之心,只是要展示自己的贤德、褒奖音常在的忠心耿耿罢了!反正就算音常在生了皇子,也只是跟纯嫔、嘉嫔似的,所生之子也根本没有问鼎储位的资格!!
可是皇后料想不到,她身边潜伏的是一条毒蛇。音常在是忠心,但忠心之人并非她!
“婢妾为了活命,便不得不另寻出路了。”音常在满是希冀地看着悫嫔。“若娘娘能为皇上诞育皇子,那便是如今宫中最尊贵的阿哥。问鼎中宫宝座亦不再话下!若皇后倒台,婢妾自然得以活命!”——只要是有可能搬到皇后的人,音常在自然都不介意帮一把!!她相信,早晚有一日,无论是舒妃,还是悫嫔,或者旁人,终有一人能让皇后倒台!!
这话把悫嫔说得心花怒放,脸上已经藏不住笑纹了,中宫宝座,从她还没进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觊觎之心。如今找出了不能有孕的源头,自然她很快就能有孕,只要诞育皇子,自然一切都不在话下!!悫嫔心中,野心勃勃燃烧,以燎原之势,一发不可收拾!
“怎么说来,本宫普洱茶中的红花,是皇后下的手喽?”悫嫔问道。
音常在笑着道:“这点婢妾就不知了,毕竟这么隐秘的事情,皇后必然不会告诉婢妾。可能是皇后,自然也有可能是娴妃,她们都不想看到娘娘诞育皇子!”
音常在愈是如此说,悫嫔愈是笃定是皇后所为!!娴妃的儿子五阿哥好歹是个满妃之子,比起无子皇后,她根本没必要如此着急!!皇后才是最有这份心思的人!!
这一年的新年过得格外别扭,待到乾隆八年正月的时候,总算有所和缓。怜贵人总算没继续闹腾着寻死了,娴妃也只得认命地交出六宫大权,只保留了协理之权。不过这对嘤鸣没有太大影响,她还是照旧掌管四执库和古董房,皇后似乎也看不上这点蚊子肉,便索性大方地叫她继续管着了,倒是娴妃剩下的宫权……也就跟嘤鸣的蚊子肉差不了多少了。
当然了,娴妃有得有失,五阿哥已经搬回了她的景仁宫偏殿养伤。
想想就知道,皇后这是卖了愉嫔了。谁叫愉嫔是个老好人呢?不卖她卖谁?
可想而知,五阿哥一回到景仁宫,愉嫔便别想再多看一眼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啊!
而怜贵人……似乎是因为主位愉嫔的劝诫,也没有再寻死觅活了,甚至还亲自求皇帝宽恕悫嫔的“无心之失”,说她已经不怪悫嫔了。
可是——皇帝没有解除悫嫔的禁足。
原因嘛……很简单,皇帝安插在永寿宫的眼线回禀说……悫嫔从年前就已经不再喝她赏赐的普洱了,已经将近一月都没有沾过一滴了。
皇帝不晓得悫嫔是改了口味,还是……发现了那普洱有问题。所以犹豫了很久,才把悫嫔给放了出来,左右她饮用红花普洱茶已久,已经有轻微宫寒之症,起码呀调养个一年半载才有可能怀孕。一时半会,倒是不必急,且看看,再应对吧。
悫嫔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中旬了,天气也暖和了。
早春时节,玉兰、杏花都开了,养了一冬胎的纯嫔也总算出来溜达了,她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发福了许多,肚子也隆了起来。
嘤鸣、纯嫔、怡嫔三人一起出来溜达,还带了猪妞和娜木绰克出来,一起放放风。跟猪妞呆得久了,五公主娜木绰克也跟着说话越来越利索了。腻歪在生母怡嫔的怀里,指着御花园的花花草草,便问“额娘,这是什么呀?”、“额娘,那个是什么花呀?”、“额娘,舒母妃的猫猫为什么那么红呀!”
总之就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火团气得上蹿下跳,精神传音吼道:“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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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8章、肖想妃位
火团气得上蹿下跳,精神传音吼道:“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嘤鸣笑得合不拢嘴,宫里的嫔妃养猫养狗的不少,火团跟狗明显不同,但是跟猫……却是蛮神似的……
最后一个问题怡嫔笑得都没来得及回答,猪妞便掐腰道:“五妹笨!火团,是松鼠!才不是猫猫!”
五公主满脸疑惑地含着自己的小手指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纯嫔也笑了,“当初嫔妾的三阿哥小的时候,也把舒妃娘娘的红松鼠错认成猫呢!”
纯嫔一提这事儿,嘤鸣也觉得乐呵得紧,不过三阿哥如今都已经九岁了,避嫌起见,除了生母、嫡母之外,不宜见其他的庶母。
纯嫔笑吟吟,眉目温婉带着母性的慈祥,她抱抱五公主,又摸摸嘤鸣的猪妞,满是喜爱之色,她抚着自己的肚子道:“若嫔妾这一胎也是个可爱的小公主就好了。”——纯嫔膝下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自然稀罕漂亮的小闺女了。
嘤鸣笑眯眯说:“宫中已经许久没有添丁了,哪怕是个公主,也是大大的喜事。”
怡嫔亲了亲娜木绰克的脸颊,打趣说:“公主是可人,可还是阿哥更好些,将来长大了,不必嫁出去,还娶个儿媳妇回来。”
一时间,三人都是合不拢嘴。
嘤鸣眼角突然瞥见远处依稀是悫嫔乘坐着嫔位肩舆正朝这边而来,便笑着瞅了瞅纯嫔的肚子。“皇上应该是更喜欢阿哥的,纯嫔若能再生一位皇子,皇上一高兴。只怕便要封你妃位了呢!”
纯嫔听了,急忙摆手道:“舒妃娘娘折煞嫔妾了。嫔妾出身卑微,能封嫔已经知足了,哪里还敢肖想妃位呢?”
嘤鸣呵呵道:“出身不打紧,先帝爷的生母孝恭仁太后出身也不够高贵,可不照样封妃?不就是因为孝恭仁太后给圣祖爷生了三个儿子吗?”
纯嫔忙道:“嫔妾哪里跟能孝恭仁太后相提并论呢?”——嘴上如此说,纯嫔脸色却难掩期待之色。若她位份高些,自然对自己的孩子们都有好处。纯嫔没有谋夺储位的野心,但也盼着自己的孩子都能光耀体面些。
纯嫔的话才刚落音。一声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纯嫔有自知之明就好!!得个嫔位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了,若还肖想妃位便是不自量力了!”
说这话的,不是悫嫔是谁?她已经扶着太监的手背,施施然从肩舆上走了下来。朝着嘤鸣一礼。笑靥如花地道:“给舒妃姐姐请安了。”
嘤鸣颔首微笑,“悫嫔妹妹有礼。”眼角一撇纯嫔,果然脸色已经紫酱难看了。
怡嫔哼了一声道:“悫嫔的话未免也太过了些,纯嫔姐姐资历深厚,又有延绵皇嗣之功,怎的就封不得妃位?!”
悫嫔昂着下巴道:“孝恭仁太后圣祖朝列四妃之位,是因为她姓乌雅氏,好歹是个满人!自然比汉人包衣尊贵得多了!”
悫嫔一句“汉人包衣”。真真是直戳中纯嫔的痛处。同时嫔位,悫嫔自打入宫。明里暗里便没少说这等鄙夷纯嫔出身的话。从前,纯嫔一直忍耐,是不想得罪深得皇上宠爱之人。
可如今……悫嫔虽然解除了禁足,然而皇上只在六日前去用过午膳,根本没召幸过她一次呢!反倒是皇上去看望她的次数要多一些呢!
纯嫔便满脸母性,带着骄傲地道:“嫔妾能否封妃,那得看皇上的心意,此时言之凿凿,未免也太早了些!”纯嫔说罢,目光再悫嫔的肚子处瞄了几眼,突然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若生产,的确未必会晋妃位。可是悫嫔妹妹连怀都不怀不上,自然更不可能封妃了!”
“你——”悫嫔脸蛋嗖的涨红了。
嘤鸣生恐悫嫔发作,急忙笑着从中说和:“好了,这么好的日子,何必斗嘴呢?更何况,若是闹大了,皇上重视子嗣,想来也不会怪罪纯嫔的。”
悫嫔恨恨咬了咬唇,便生生忍了。皇帝多日不召幸悫嫔,悫嫔自然失了往日的底气。如此愈是忍着,满腔的恨毒之意便愈浓,你纯嫔不就是大了个肚子吗?若没了肚子里那块肉,以你那张年老色衰的老脸,还凭什么跟本宫叫嚣?!
悫嫔心里生了毒计,脸色却扬起了妩媚的笑容,“妹妹是有口无心的,还望纯嫔姐姐别往心里去。”
嘤鸣暗自惊讶,没想到悫嫔竟会对纯嫔赔礼道歉,还真是稀奇!
纯嫔久经宫闱,岂会因为悫嫔一句话,便信了她?只是表面上少不得和和气气回应,旋即便推说乏了,先行一步告辞了。
果然,不消一个时辰,纯嫔就受到了永寿宫送来的赔罪礼物,是两盒陈年普洱茶,和一盒燕窝……
那永寿宫太监笑眯眯道:“尤其这普洱茶,可是皇上特特赏赐给我家主子的呢,纯嫔娘娘不放尝尝。”
纯嫔面色端庄,袖子底下却已经攥紧了拳头,指甲都要扣入手心肉中。
果然——果然被怡嫔说中了!!这个悫嫔,当真以为她不晓得皇上赏赐给她的普洱茶里加了什么好东西吗?!!她倒是够胆量,竟敢拿这个来算计她!!
“既然是悫嫔好意,本宫自然不能辜负!”纯嫔轻手抚摸肚子,便淡淡吩咐自己的贴身宫女:“出沏一盏普洱来!”
此刻已是晌午,皇帝在嘤鸣的储秀宫用过了午膳,便叫人拿了棋盘来,与嘤鸣对弈一局。
皇帝的棋艺还是老样子,没什么长进,嘤鸣按部就班,一点点布局,一点点蚕食皇帝的地盘。就在胜负已经渐趋明了的时候,御前的总管太监,吴书来急忙来禀报说:“纯嫔娘娘突然肚子不舒服,想请皇上过去瞧瞧。”
皇帝眼看着自己步步退败,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便皱着眉头问:“都五个月的胎了,不是一直都安安稳稳的吗?!”
嘤鸣忙搁下了捏在手中的一枚白玉棋子,笑着道:“纯嫔不是无病**之人,大约是胎动不舒服了。左右皇上今儿也空闲,不如臣妾陪皇上去瞧瞧吧。”
嘤鸣如此贤惠姿态,皇帝自然乐得不必下棋下到惨败,便携嘤鸣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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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赔罪礼
纯嫔是延禧宫的主位,三阿哥已经搬去了阿哥所居住,六阿哥年幼,尚且养在偏殿,除此之外,还有三四个常在答应,见皇帝来,个个花枝招展地凑了上来。
纯嫔上前来请了个安,她挺着个大肚子,一脸彷徨无助的样子。
皇帝还是甚是在意纯嫔腹中子嗣的,便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纯嫔揉着太阳穴,语气满是虚弱地道:“方才喝了一盏普洱消食,没想到突然胎动了,不过这会子已经好多了,叨扰皇上,是嫔妾的不是。“
嘤鸣听了,便疑惑地道:“虽说孕妇不宜多饮茶,但普洱能消食,偶尔喝些也没什么大碍。怎么会引得胎动了呢??”
皇帝亦蹙了蹙眉,便问:“传太医了吗?!”
纯嫔忙摆手道:“只是胎动而已,还是不要劳烦太医了。”
嘤鸣听了,忙道:“那怎么成?!照顾龙胎,本就是太医的职责,哪里成得上‘劳烦’呢?”
纯嫔低声道:“悫嫔送的普洱很是醇香,嫔妾就多喝了两杯,原想着不碍事的……”
皇帝神色嗖的冷了下来,眼底已有怒意翻涌,便立刻问道:“悫嫔送的普洱?!!”
纯嫔惶惑地点了点头,“悫嫔还说,那普洱是皇上赏赐给她的,所以才转送给嫔妾赔罪。”
皇帝狠狠一哼,这个悫嫔——原只当她是个张狂任性的,没想到竟也起了这般阴毒心思!她许久不喝那普洱茶了。必然是察觉到茶中含有红花!!可她明知如此,竟还转送个有孕的纯嫔饮用!!!
嘤鸣忙微笑着道:“茶水这东西,对孕妇而言。想必也是因人而异的。既然你喝了会不适,有孕期间还是不用饮用了。不过纯嫔也莫要因此生悫嫔的气,她拿了皇上赏赐的茶转送给你,可见是真心赔罪的。”
纯嫔认真地点了点头。
皇帝却听到了其中的关键字眼,“舒妃说‘赔罪’,是什么意思?”
嘤鸣忙捂了嘴巴,一副失言了的样子。只讷讷道:“不过是上午在御花园里,几句口角罢了。臣妾劝过之后,悫嫔也向纯嫔赔罪了。皇上就不要计较了。”
皇帝眉头皱得老深。便看了一眼纯嫔,道:“苏氏,你来说!”
纯嫔忙微笑着道:“回皇上,悫嫔性子只是冲了些罢了。想来也是有口无心的。何况……”纯嫔满脸的黯然之色。“何况悫嫔血统高贵,嫔妾也的确只是包衣出身,悫嫔又没冤枉嫔妾。”
话说到这个地步,皇帝如何猜不到悫嫔到底说了何等难听的话?!脸色嗖的便阴沉了下来,纯嫔出身是不好,但好歹是他三子永璋的生母,旁人瞧不起纯嫔出身也就罢了,可她悫嫔又算个什么东西?!!
见皇帝已经震怒的样子。嘤鸣忙柔声道:“悫嫔已经知错,而且还送了赔罪礼来。皇上就不要置气了。”
嘤鸣不说这“赔罪礼”还好些。一说,皇帝更是火气攒涌!这那里是“赔罪礼”,分明是想要纯嫔和她腹中朕的皇嗣的性命啊!!那普洱茶中红花的分量的确不重,但若连饮用一个月,纯嫔哪怕五六个月的胎也照样保不住!而且这等月份,若是落胎,必然见大红,只怕十有**会一尸两命!!
悫嫔之心,竟是如此歹毒吗?!!
可是,普洱茶的问题,皇帝却并不能吐露半分!!愈是如此憋着,心里愈是火大,皇帝是个不讲道理的生物,他赏赐给悫嫔红花茶,便是理直气壮,可悫嫔转送纯嫔红花茶,便是万死难恕!!
嘤鸣正是把握到了这一点,才将计就计!!她猜到,悫嫔妒恨之下,会将红花普洱茶送给纯嫔!同样她也知道,悫嫔也会如此将计就计,也免得浪费了那么好的茶!!
皇帝不能揭开此事,所以就无法处罚悫嫔。可是被皇帝记恨上了,悫嫔岂能落得半分好?!嘤鸣可以预见,悫嫔……要失宠了。而且这一次不同以往,她在皇帝心目中一下子成了一个心计歹毒的女人,而且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
皇帝沉声道:“不止有孕期间不能饮用,产后也不能碰!”
皇帝这话一出口,嘤鸣便是一副满头雾水的样子,便问:“这是为何?”忽的,嘤鸣骤然露出惊愕之色来,“去年春,悫嫔也送过臣妾普洱,皇上也不许臣妾喝……”说着,脚下发软,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幸好身边有半夏稳稳扶住了。
嘤鸣眼中满是惶恐地看着皇帝,“皇上……那普洱茶,有什么不妥吗?”
怡嫔更是一副吓坏了的样子,她捧着自己的肚子,脸色惨白惨白的。
皇帝脸上满是复杂之色,他抿了抿嘴唇,道:“只喝了一回,无妨。”
皇帝终究还是没说出普洱茶到底怎么有问题了,嘱咐了怡嫔好好养胎,便带着嘤鸣回了储秀宫。
支摘窗外红日西斜,嘤鸣良久看着皇帝,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那普洱茶,不是皇上赏赐给悫嫔的吗?”
皇帝幽幽一叹,他执着嘤鸣的手道:“朕不得不防着科尔沁的野心,所以不能叫悫嫔有孕。”
嘤鸣咬了咬嘴唇,点头道:“臣妾明白皇上的苦衷,只是悫嫔……也太可怜了些了。”
皇帝却冷哼了一声,“她可怜?!朕倒是觉得她可恨!幸好发现的早,否则纯嫔的胎肯定会保不住的!”
嘤鸣忙道:“悫嫔也是无心的……”
皇帝冷冷的脸上怒意翻涌,“她无心?!!她若不知,为何已经两月都不曾饮用朕赏赐的茶了?!”
嘤鸣露出惊愕之色:“皇上的意思是,悫嫔猜到是皇上给她下药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她只知道普洱茶里加了东西,只会怀疑是被旁人暗算了,不会想到会是朕。”
是啊,有那个女人会认为,是自己的丈夫要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呢?悫嫔只怕会疑心皇后或者太后吧?这两方,都不愿看到出身尊贵、血统高贵的悫嫔诞育皇嗣。
而皇帝子嗣并不十分丰盛,除非是出身低微之人,否则一般都是“留”的。悫嫔对自己的容貌有太高的自信,便以为皇帝宠爱她,便不会觉得皇帝会对她如此。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嘤鸣看着皇帝,问出了这句话。
皇帝淡淡一哼,道:“朕已经叫皇后去处理了,反正……”皇帝脸色渐渐冷了,“反正皇后最擅长此事,不是吗?!”
意思是,皇后最擅长算计嫔妃的肚子吗?
也好,只要悫嫔不能有孕就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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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聚仙帐中香
红花普洱茶之事,依旧藏得严严实实的。纯嫔自然也识趣地没有胡乱说什么,倒是悫嫔曾旁敲侧击地询问,纯嫔只道,孕中嘴巴刁钻,喝了就吐,着实辜负了悫嫔好意,还说,幸好普洱茶最不怕的久藏,说等日后再喝。
悫嫔听了之后,颇有怏怏之色。心想着,纯嫔都年过三十了,生完这一胎,只怕日后也不会再有生养了,就算日后喝那茶,也算不得有害了!
皇帝为了安抚纯嫔的惊惧之心,倒是时常去看望,不过纯嫔不得侍寝,倒是叫延禧宫里的何常在、白答应几人得了几日召幸。
没过几日,皇帝也恢复了对悫嫔的召幸,可见是皇后已经下手了,只不过悫嫔复宠之后,却不及从前那般盛宠,侍寝的次数,每月也只有三四次了,比嘤鸣逊色了一筹,与秀贵人、怜贵人差不离。
夜半时分,悫嫔才从养心殿侍寝回来,便叫宫女照旧焚上她素日里最喜欢的能安睡的聚仙帐中香。此香味道清幽,六宫之中只供妃位以上嫔妃享用,悫嫔只是嫔位,得此名贵香料,自然欢喜的紧,故而日日都燃了安枕。
然而悫嫔闻着香味,却愈发觉得和从前味道更馥郁了些……
若换了从前,悫嫔不至于如此多疑,然而她一想到连皇上赏赐给她的茶都能被人动了手脚,便坐卧难安,再也睡不着了。悫嫔立了便掀开床帐,吩咐陪嫁宫女乌尤:“本宫记得。祥嬷嬷最善调香,你去唤了她来。”
乌尤面有古怪之色,神色也困怏怏的。便道:“娘娘,现在都子时了,有什么事儿不能等明日吗?”
悫嫔横了乌尤一眼,怒斥道:“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叫你唤人,你去就是了!!”
乌尤一个激灵,立刻便清醒了个透彻。急忙道:“是,奴才这就去!”她这位主子,从前在科尔沁的时候。便时常有心血来潮的时候,而且性子执拗得很,断断容不得有人质疑半分。
这位祥嬷嬷虽是悫嫔的陪嫁,却并非蒙古人。而是个满洲正黄旗的包衣。是当年悫靖公主的陪嫁侍女,如今侍奉悫嫔来京。不过悫嫔并不看重那几个陪嫁过来的老嬷嬷,只叫她们做些闲差,素来只叫贴身的几个蒙古丫头伺候着。
祥嬷嬷已经有五六十岁了,大半夜被嚷嚷起来,又一路急急忙忙赶来,因此气喘喘嘘嘘,出了一头的汗。悫嫔却嫌弃她姗姗来迟。脸色很是不悦,不过想到自己需要祥嬷嬷的本事。便掩了不快,很是和气地叫她喘匀了气息,才指着那那小巧玲珑的景泰蓝三足小熏炉,道:“本宫闻着这帐中香聚仙帐中香,气味比从前浓郁了几分,心下有些不安,所以特请嬷嬷来检查一下。”
祥嬷嬷也是见识过悫嫔从前脾性的人,见悫嫔今儿竟如此温语和蔼的模样,倒是大为感怀,忙二话不说便捧起那小熏炉,仔细闻了片刻,旋即,那眉头也皱了起来。
悫嫔察觉道祥嬷嬷的表情,急忙问:“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祥嬷嬷有些不太敢确定,只道:“奴才也不知是否闻错了……”顿了顿,祥嬷嬷又道:“可否让奴才检查一下内务府送来的聚仙帐中香。”
悫嫔立刻示意乌尤一眼,那乌尤立刻便端来一小盒香料。
祥嬷嬷接了过来,打开那小巧玲珑的珐琅彩牡丹小圆盒,之间那里头的香料都是粉末状的,颜色雪白中略透着几分淡红色,她嗅了嗅,忙又用小指的指甲挑了少许,用舌头舔入口中,细细一品。旋即,脸色嗖的发白了,她急忙将口中濡湿的粉末全都吐在了帕子上。二话不说,拿起悫嫔手边的一盏温茶,便如水倒入了那熏炉中。
“嗞”的一声,熏炉中焚烧的香料被浇灭了个透彻。
乌尤大惊,立刻训道:“你这是做什么?!这聚仙帐中香,珍贵无比,宫里除了皇后、娴妃、舒妃,就只有我们娘娘才能享用!!”
乌尤大呼小叫,然而悫嫔却并没有半分怒色,反而脸色也有些发白。
祥嬷嬷无心在意乌尤那些怒话,忙上前道:“娘娘,这个香,日后断断不能在殿中焚烧了!”
悫嫔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深深看着祥嬷嬷,追问道:“那里头……比从前到底多了什么东西?!”
祥嬷嬷严肃地道:“麝香!!而且是药性最烈的马麝!”
悫嫔怒目圆瞪,“还真瞧得起本宫!!”
祥嬷嬷道:“娘娘,这里头的马麝分量不轻,不过其气味被其他香料掩盖住了,所以十分不易察觉!此物若闻上个一年半载,日后就算发现了,只怕也很难有孕了!”
悫嫔脸色白了几分,牙齿却咬得咯咯作响,“这宫里,最不想看我有孕的,可不就是长春宫那位吗?!之前她身边的那个乔氏小贱人——哼,我说她怎么那么好心,告诉我皇上赏赐的普洱茶被动了手脚?原来后头预备了更狠的招数对付我呢!!!”
此刻,悫嫔已经笃定是皇后所为了。不过,倒也没冤枉了富察氏,这聚仙帐中香的确是富察氏安排了极为懂香料之人,悉心调配的!只可惜,悫嫔嘴巴不怎么灵,鼻子却尖得很!!
乌尤惊呆住了,她急忙道:“娘娘,还是赶紧禀报皇上,请皇上做主吧!”
“糊涂东西!!”悫嫔斥道,“就算告诉了皇上又能如何?!本宫没有丝毫证据证明这是皇后动的手脚!根本不能把她怎么样了,反而会打草惊蛇!!”
乌尤战战兢兢,“那、那该怎么办呢?”
悫嫔看了祥嬷嬷一眼,便指着那盒聚仙帐中香道:“嬷嬷可能调配出,和这个气味、颜色一模一样的香来?自然了,得是无害的才成。”
祥嬷嬷露出自信的微笑来,“若只求气味颜色相同,倒是不难!”
悫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盒东西,且先收在库房中,说不准日后有用,嬷嬷请尽快调配处一剂香料来,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口。”
“是。”
乌尤听懂了,便问:“娘娘可是要狸猫换太子?”
悫嫔妩然一笑,“你还不算太笨。若贸贸然停了从前最爱的帐中香,只怕还会跟之前停用普洱茶一样,皇后必然还会在用更隐秘的手段下手!与其如此,倒是不如叫皇后以为本宫真的日日都在闻加了麝香的聚仙帐中香!”
乌尤笑着道:“那样小主很快就会有身孕了吧?”
悫嫔脸颊一红,佯怒斥道:“少胡说八道!哪儿有那么快!”
祥嬷嬷见状,又道:“娘娘之前受了些许宫寒,不如老奴再香料里加少许暖宫暖身的香料可好?那样可能对娘娘的身子略有助益。”
悫嫔自然乐得如此,却忙嘱咐道:“记得气味万万不能叫人闻出不同来。”
“是,奴才省得,请娘娘放心。”(未完待续。)
第311章、和事老难做
翌日,六宫嫔妃齐聚皇后的长春宫请安,如今皇后已经恢复了六宫大权,娴妃与嘤鸣只有协力之权,自然皇后的腰板都挺直了几分,反倒是娴妃日日都是一副不痛快的表情——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倒是也无人敢在这个时候撩拨她。
皇后闻着来自悫嫔身上的那极肖似聚仙帐中香的气味,脸上浮起得意的微笑来,便道:“过几日,便是大公主册封的吉日了。前前后后,都有娴妃一手操持,倒是本宫这个嫡母有些不尽责了呢。”
娴妃一听,心中万分不快,怎么?你富察氏难道连本宫大公主的出嫁事宜都要横插一手吗?便沉着脸道:“臣妾是大公主的生母,筹备册封礼自然责无旁贷!”
“那是自然,”皇后微微一笑,尽显端庄温婉之态,“到底只是和硕公主的册封礼,也不是费事,想来娴妃一人便能应付过来的。”
皇后微微一笑,尽显端庄温婉之态,“到底只是和硕公主的册封礼,也不是费事,想来娴妃一人便能应付过来的。”
这话无疑是在嘲讽大公主庶出的身份——本朝的规矩,只有嫡出的公主才能直接被册封为固伦公主,庶出的只能册封和硕公主。自然了,若是远嫁抚蒙的公主,将来或许有机会晋封固伦公主。但初封,素来都只是和硕公主而已。为的,便是彰显嫡庶之别。
因此,娴妃的脸色铁青阴沉。一双手死死攥着手里的锦帕,似乎恨不得捏碎了一般。
嘤鸣暗想,大公主的封号已经拟定好了。便是和硕和敬公主……和敬……她依稀记得,这个封号,在历史上原本是富察皇后之女的封号,只不过是固伦和敬公主。只不过历史开了个玩笑,乾隆的长女,竟不是从富察皇后肚子里出来的,而是成了娴妃的女儿。
侍立在皇后身侧的音常在乔氏娇滴滴笑着道:“那是自然的!等到二公主长大了。册封固伦公主之礼,必然要更加繁琐呢。”
娴妃不能把皇后如何了,但却不会忍受小小一个常在嘲讽。便怒斥道:“素来只有贵人以上的嫔妃才有资格来请安,你一个小小常在竟也胆敢藐视宫规,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皇后微笑着道:“音常在是本来就住在长春宫偏殿,在侧服侍本宫。怎么能算是违反宫规呢?如今娴妃妹妹既然已经卸下了六宫重担。以后还是不要操不该操的心好!”
娴妃气得鼻子都冒烟了,皇后这是再宣示自己重得六宫大权之威势呢!!娴妃气得发笑,“皇后娘娘割破了手腕,还真是因祸得福啊!这真叫臣妾想起了当初悫嫔养心殿前撞柱寻死之事呢!”
皇后眼底嗖地冷了下来,“本宫只是不慎割破了手腕,与悫嫔早先的寻死觅活,如何能等同?!”
娴妃哼笑道:“不管是否等同,总之效果都是一样的不是吗?都是博得皇上圣心怜爱。由失宠到得宠!”说着,娴妃斜眼睨了悫嫔一眼。问道:“悫嫔,你说是吧?”
娴妃的话刺了皇后,可悫嫔又何尝不恼恨?
悫嫔妩媚挑眉道:“宫中嫔妃,哪个不费尽心思博宠?娴妃姐姐若也有此心,便不会一辈子都没享受过得宠的滋味了!!”
悫嫔这话,可以说是一针见血刺地中了娴妃心头痛处!娴妃纵然位高,但的确一辈子没得宠过?即使年轻的时候,身在藩邸,皇帝也照样对她淡淡的!因此侍奉皇帝多年,也只在早年有幸怀孕一次,诞育了大公主罢了!自此之后便不曾有过身孕!
悫嫔看着娴妃那张难看至极的老脸,便咯咯笑道:“娴妃姐姐论容色也算上佳了,竟多年来从没得宠过!可见是娴妃姐姐的确对该反省一下自己的脾性了!平日里脾气不好也就罢了,皇上面前,可千万不能拿乔耍性子呀!”
娴妃怒道:“本宫素来表里如一,哪里比得上悫嫔,皇上面前温柔小意,皇上背后便是另一幅嘴脸!这变脸之快,都快赶上戏台上的戏子了!!”
悫嫔讽刺娴妃不得宠,娴妃便将悫嫔比作戏子!这嘴巴,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刁钻毒辣!不过娴妃还真没说错,皇帝面前,悫嫔一口一个“表哥”叫得娇滴滴软绵绵,背后却嫌弃这个出身包衣、哪个又是庶出的,趾高气扬,比皇后气势都足呢!
悫嫔被辱骂做戏子,姣好的脸蛋登时便紫涨了,怒血冲脸,一时间也失了理智,便怒吼道:“你敢说我是戏子?!我可是悫靖公主的女儿!!”
娴妃冷哼了一声,“悫靖公主又如何?不过是圣祖爷一个小小贵人生的女儿!在本宫的和敬大公主面前,连提鞋都不配呢!”
“你敢辱我额娘?!!”悫嫔豁然站了起来,抄起手边茶盏便朝着娴妃那张鄙夷的脸投掷了过去。
娴妃一惊,她哪里想到悫嫔在皇后的宫里竟也敢如此放肆?急忙一闪身子,那滚烫的茶盏便在娴妃耳侧的椅背上“碰”地一声爆裂开来,娴妃没有被砸中,而是飞溅出来的滚烫的热水却洒了她半边脸。
“啊!!”娴妃被烫地惊叫跳窜了起来,娴妃捂着自己被烫地火辣辣的半边脸,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悫嫔,你竟敢以下犯上?!!”
悫嫔却昂着下巴,恨恨瞪着娴妃道:“是娴妃先冒犯本宫的额娘的!!本宫额娘,是圣祖爷之女,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要称呼一声‘姑母’,你娴妃不过是皇上的妾妃,连叫‘姑母’资格都没有呢!!!”
“你——”娴妃气得鼻子都歪了。
皇后狠狠拍案,怒斥道:“都给本宫闭嘴!!长春宫,岂容得你们放肆?!”
娴妃悫嫔见状,急忙俯身跪了下来,娴妃忙辩驳道:“皇后娘娘,您是看在眼里的,悫嫔一个小小嫔位,竟敢朝臣妾扔茶盏,这还得了?若不严惩,只怕日后便朝皇后娘娘脸上扔了!”
悫嫔也是气势不减地道:“皇后娘娘!娴妃方才出口侮辱的是嫔妾额娘,也是皇后娘娘您与皇上姑母,如此以下犯下。若皇后娘娘不严惩娴妃,日后还指不定骂到谁头上呢!”
两方俱是理直气壮的架势,皇后气得头疼,一时间竟也两下为难,不知如何决策。若是偏袒娴妃,只怕悫嫔要跑到皇上跟前嚷嚷,可若是偏袒悫嫔,只怕太后那里要为难她了!!
皇后便将目光定格在舒妃纳兰氏身上,心下有了定计,便道:“舒妃,你也是协理六宫之人,这事儿,你觉得是谁的过错?”
嘤鸣见状,心里那叫一个气,这事儿关老娘屁事?分明是她俩狗咬狗,谁都不占理!!可皇后却要把这么一件根本理不清、断不明的事儿推到她跟前!
皇后的话刚落音,悫嫔便娇怯怯看着她,道:“舒妃姐姐素来公道,必定不忍心看妹妹受委屈的吧?”
娴妃气得磨牙,便恨恨道:“舒妃可想明白了再说!太后在上,可容不得颠倒是非黑白!!”
得!这俩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娴妃更是摆出太后来威胁了!!
嘤鸣只得摆出一张笑脸来,对皇后道:“其实不过是姐妹之间,上嘴皮碰小嘴皮罢了,何必闹得如此不可开交呢?一笑泯恩仇,不是很好吗?”
娴妃见嘤鸣要和稀泥,第一个不肯了,“换了舒妃若被位份比自己低嫔妃,泼了一脸热水,敢问舒妃便能一笑泯恩仇吗?!”
悫嫔语气略好些,不过也带着一脸的埋怨:“若是旁人侮辱了舒妃姐姐的祖母,舒妃姐姐难道能不计较吗?!”
丫的!娴妃的那话还好应对些!悫嫔这话就干脆是给她挖坑了!!她若说不计较,便是对祖母不孝!若是计较,岂非就说和不得了?!
果然和事老是最难做的了!!(未完待续。)
第312章、太后中风
嘤鸣嘴角抽搐着干笑了笑,“既然娴妃姐姐与悫嫔妹妹各执一词,又各不肯想让,皇后娘娘若是难以决断,臣妾倒是有个建议。”
皇后等的就是嘤鸣的建议,便笑容莞尔地点头:“舒妃素来聪慧,想来一定能替本宫想个好主意的!”
嘤鸣笑眯眯道:“臣妾主意很简单,皇后娘娘要是做不得主,不如便请能做主的人来好了。至于是请太后,还是请皇上,便请皇后娘娘决定好了。”——她其实根本不需要解决娴妃和悫嫔的矛盾,应付了皇后既可。
皇后一愣,登时眼底难掩怒色,若是请了皇上来,岂非叫皇上觉得她无能,连这点嫔妃争执都解决不了?而是若是请太后来,肯定是要偏袒娴妃的!!到时候悫嫔必然不肯,只怕十有**还会跑到皇上跟前闹腾,那样皇上还是会觉得她无能!也就是说,不管选择什么!她都落不得好!!这个舒妃,还真是泥鳅一般的滑溜!
娴妃听了,立刻道:“内宫之事,何必烦劳皇上,自然是要请太后娘娘做主的!”
悫嫔一听,太后来了,还能不偏袒你这个亲侄女?!悫嫔咬牙道:“太后娘娘凤体违和,娴妃是知道的,怎的一点也不体谅太后娘娘?!还是请皇上做主吧!”
这下子,娴妃和悫嫔又围绕着请皇帝来,还是请太后来,展开了激烈的争辩,那嘴巴斗得真真唇枪舌剑。那叫一个精彩!嘤鸣也是看得津津有味!
皇后却头疼欲裂,她才刚恢复了六宫大权,娴妃、悫嫔却给她来了这么一出!!皇后忍不住瞅了一眼自己的智囊音常在乔氏。乔氏也是一脸为难,满是歉疚地低下了头。
皇后恨恨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耳膜都被吵得发麻了!这两个人乌眼鸡似的女人,哪里还有半分嫔妃的端庄?!
不过这二位没能争执太久,过了约莫盏茶功夫,长春宫的太监慌忙闯进来禀报:“皇后娘娘,不好了!太后娘娘晕倒了。太医说是中风了!”
听得这话,娴妃惊呆了。皇后面含担忧之色,眼里却跳跃这欢喜的火花。这个老不死的,也的确是该死了!嘴上却关心地道:“太后娘娘前几日不是还时常去慈宁花园赏花吗?怎么突然就中风了?!”
太监回话道:“太后娘娘就是赏花的时候,突然天旋地转就晕厥了过去了!”有道:“皇上刚刚下朝,已经奔赴慈宁宫侍疾了!”
皇后心想。皇上都去了。她自然不能迟了,便对娴妃道:“太后娘娘中风,断断不能受气!娴妃,你懂得本宫的意思吗?”
娴妃脸颊上的火辣辣之意已经消了大半,心中火气在大,也不能跟太后的凤体安危相较,便低头道:“臣妾明白!”要紧的是太后,只要太后在。还怕日后没机会修理悫嫔这个小贱人吗?
皇后又了一眼便难掩得意之色的悫嫔,便斥道:“悫嫔!你也给本宫收敛着些!此刻皇上已经去侍疾了!你若不识好歹地跟皇上告状。本宫一定不会阻拦你的!”
悫嫔心想,太后中风,这个时候告太后亲侄女的黑状,哪怕她再有理,皇上也会觉得她不识大体,如此倒是不值得了,便忙道:“嫔妾不敢,嫔妾知道轻重,请皇后娘娘放心。”
皇后暗想,太后中风地倒是真是时候,眼前的问题,竟也迎刃而解了!若是太后死了,也正可撺掇着悫嫔,给娴妃定一个不敬悫靖公主、目无尊长的罪名!!那样,娴妃就算还能保住妃位,也保不住五阿哥的抚养权了!!
暗自冷笑之后,皇后便整了整衣冠,道:“纯嫔身子重,便自行回去养胎吧,其余的都跟本宫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娘娘!”
“是!”嫔妃们齐声齐齐称是。
太后中风晕倒,纯嫔岂敢仗着肚子便拿乔不去侍疾了?哪怕做做样子也是要去的,纯嫔急忙便站出来道:“娘娘,嫔妾着实担心太后安慰,若是不去,实在寝食难安。”
皇后眯了眯眼,纯嫔能在宫中屹立多年,果然不是蠢的,纯嫔既然如此说了,皇后亦不能拒绝,便叫她跟着去了。
慈宁宫,作为紫禁城中最巍峨繁华的一座殿宇,里头的住着的自然是宫中尊尊贵的女人,她是皇帝的生母,也是先帝原配皇后,即是圣母皇太后,又是母后皇太后,自然尊贵非比寻常。
然而这个最尊贵的老太太,如今却中风了,躺在华丽的雕花龙凤拔步床上,身上盖着最华美的缂丝朝阳五凤如意锦被,老脸上满是皱纹与老人斑,甚至也尚未清醒。
皇帝要做孝子,自然早早来了——当然了,他来的最早,自然是因为养心殿距离慈宁宫,可比长春宫距慈宁宫近了不少!!
太医们都在慈宁宫殿外,小声低语斟酌着药方子,生怕有一味药用得重了。其实中风有很多适用的成方子,可太后年迈苍老,太医们如何敢直接拿了旧有的方子直接用?少不得斟酌再斟酌,药性也少不得减了又减少,不求用功,但求无过!
皇后满脸都是忧虑之色,完全是一个担心婆婆身体健康的孝顺儿媳妇,她上前给太后掖了掖被角,含着泪问皇帝:“皇上,皇额娘的病情……”
皇帝眉头紧蹙着,只道:“上了年纪了……”
皇帝愈是这般表情,愈是叫皇后窃喜,这个阴毒的贼老婆子,活得也够久的了,还是快点死了吧!!
比起皇后,娴妃才真真是伤心欲绝,当初哭着便扑了上去,“太后!您别吓臣妾啊!前儿您还说要看着博西勒给您生下曾外孙呢!!”
和敬大公主嫁期将近,额驸色腾布巴勒珠尔则是直接留在京中。太后自然疼爱娴妃生的大公主,甚至都拿出了不少自己私库中积年存下的珍宝,给大公主做添妆。
娴妃伤心,可比起伤心,她更觉得恐慌,因为她已经习惯了太后做她的靠山,若是太后真的没了,她简直不知道日后该怎么办了!!何况,她的养子,五阿哥永琪还没有被皇上秘密立储为太子呢!!若是皇上在太后死后反悔了,可如何是好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