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新丁报道
狼牙队员奔赴全国各地招兵去了,李思明也没闲着,他还有他认为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自从招兵的工作刚开展时起,就有各个大单位的电话打来,找总负责的李思明说情,都想多招几个,弄得李思明烦了,他持自己关进了办公室,每天对着稿纸奋笔不辍。
首先要做的,自然是1号首长给的任务,是关于这场战争的总结与反思。按理说李思明现在的级别,是不够资格对这些战略问题发表什么高论或低论,但是因为当年他一时头脑发热写的几本书,他的名声己经在某个小范围圈内如雷贯耳了。而这场真刀真枪的战争,又让他在某种程度上有了更多的发言权。
这是一场中**队有史以来最接近现代化的战争,中国人用一支手和越南人过着招,一双眼睛却盯着身后那只庞大的北极熊。这场战争让中**队有机会展示出自己的巨大的能量,但同时也让中国的高级军官们有机会去反思一下自身。
首先是总体军事战略思想的转变,也是最重要的。中**队信奉的人民战争理论并不排斥现代化军队建设,对理论中的一些与现代化战争不适的地方,需要付之以新的内涵和形式,加以补充完善是绝对必要的,但是放弃人民战争理论也是错误的,与时俱进并不代表彻底抛弃原有地东西。人民战争理论是我国国防的重要思想,放在现代也是有其重大的积极意义。
现代战争,随着武器装备智能化、战场多维化、作战方式多样化、作战理论综合化地发展。军人和平民的界限日益模糊,我们不仅需要有效制约侵略的职业化现代化的军队,也需要强大的随时可以投入作战的后备军和不穿军装地军人。在这样的形势下,人民战争理论地研宪和实践不仅不能削弱、而且需要大力加强。
与此相对应,积极防御的军事战略思想得到加强。单纯地消极防御思想需要批判,大规模的外敌入侵的机率几乎为零(79年前后除外)。人民军队必须具备快速的反应能力,应付边境冲突。并且具有能够在较短的时间内解决对手地能力。在这场自卫战争中,跨镜作战,以往国内作战人民群众有组织或自发的便利的后勤不再拥有,没有持续的作战能力。
与军事思想的变革相对应,在军队的组成和编制上也应有所变化。合成地集团军将是军队的骨干力量。而传统地步兵师需要整编。因为传统的步兵师在作战是最多只能展开两个团的正面,一个团作为二梯队,因为一个师炮兵团不可能同时支援三个团的进攻作战。步兵师尽管包含了所需的各种兵力,但战时却需要重新在师内调配兵力火力,并且这些步兵师过于庞大,又没有步兵战车强大的机动性(据说中国最早的步兵战车是88年装备的。不知是否属实)。
小巧、机动、合成的摩托化步兵旅是最适合体现现代化局部战争“首战决战,速战速决”的战略思想的。它可以在不需要重新编组的条件下快速投入战区。随到随打,打疲为止。因此在时间、空间都有限的局部战争中,更需要轻巧而富于进攻性的步兵旅,而不是步兵师和步
兵团。对于中国边境常见的山地丘陵地带来说、更是如此。如果将来财力允许的话,摩托化改为机械化,使用装甲车和自行火炮,那战斗力和机动性又会上一个等级。从战术实际上说,在进攻作战的时候,步兵旅比较适合担任第一梯队的作战任务,是“一次性使用”的作战单位。用形象的说法,旅的角色就像“敲门砖”,攻打关键的目标在敌军防线中撕出一个裂口;像“手术刀”,袭击足以瘫痪敌军的关键节点;像“助推器”穿插到敌人后方开辟新的战场来加速胜利。因此,“师改旅”既是精简,也是充实,不仅没有割弱中国陆军的总体实力,反而增加了作战部队的机动灵活性。
李思明还提出为将来的裁军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或者可能看作是方案的东西,当然这是他剽窃结果,也算是拿来主义。他提出了将全国11个大军区裁撤为7大军区的大胆设想,并提出“战区战役”的概念。这一概念是“高科技条件下的有限局部战争”观念的延伸和应用,即一个联合司令部指挥下的有限战争。“战区战役”的概念将在范围有限、时间短促的战争或冲突中,对付一个科技程度较低,力量较弱的敌手时使用。它并不会在与高技术装备的超级大国进行全面战争时所使用,这样的强权将会在所有战略方向上和战争全过程大量使用最先进的武器,因此需要调动军队乃至国家的全部战争能力以迎战。所以,中**队特别急迫地提升其海军、空军、战术弹道导弹、快速反应部队和特种部队的能力。因为它能克服整体上的一种弱点,在战争中达成一种局部和临时的优势。而在总体军费有限的条件下,陆军的体制编制变革同样被以为是一个必需的步骤,使得中**队更好的克服自身弱点,去迎接高技术战争时代。要在短期内完全将这个时代四百万装备陈旧的部队换装,显而易见是一件花费高昂而又不可能的行为。
李思明提出集中力量建设战略重型装甲力量、快速反应部队、特种部队、战略战术导弹力量和海空军。而陆军则是分阶段的裁汰,李思明给出了一些方法,比如将一些步兵师转为武警师,负责国内安全,将正规军地一部分职能剥离;在各战区整编部队。建立多兵种合成的集团军:再比如将铁道兵部队集体转业并入铁道部,铁道兵各师分别改称铁道部各工程局。
李思明还特别提出了军衔制度的重新设立以及士官制度地建立,这对当前的中**队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但这一切的改革。必须在较稳定的军事环境下进行,在南疆战争仍在持续,北极熊陈兵百万的情况下还为时尚早。更何况李思明认为重要地是要有足够的军费和新军事科技提供地科技。
李思明不知道在办公室里呆了多少天了,看看手中的稿件,恐怕有了十多万宇,这份报告或者建议书地内容其实囊括了未来二十多年中**队的改革经验。在1979年夏天的时候,绝对是最有价值的一份报告。1号首长在拿到这份报告后。直接将桌案上的十多份相关地报告扔进了垃圾桶,这是李思明不知道的。写完这份报告的李思明。在军事改革方面再也写不出一个字,因为他将他所知道的全写进去了。这也算是他对这支他不久将离开的永远热爱的军队地最后的礼物吧。
一队工程兵在狼牙招兵地时候开到了狼牙部队基地,新的营房和相关训练设施一一开始兴建起来,与此同时,全国有数处隶属于狼牙特种部队的训练基地也开始动工。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管窗外轰隆隆的机器声,埋头在稿纸上奋战,这是李思明现在的状态。他现在除了上厕所外,基本上是呆在办公室里,每日三餐由勤务兵送过来,累了就在办公室的长椅上躺一会。因为对他来说当新队员们到来的时候他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许志强已经回来了,其他队员也相继回到驻地。那些工程兵已经完工了。但是李思明还没有出来晒过太阳,他现在处于疯枉的状态之中,甚至有些偏执。
将近一千七百名新队员在规定的某三天内陆续到达。这些来自各军区、各军种的骄子,是怀着兴奋和好奇的心思来的,他们在参加选拔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将要去的就是在大名鼎鼎的狼牙特种部队,也许听都没听说过,现在他们知道了。兴奋、好奇、期望和忐忑不安是他们
在所具有的心思。
许志强有些着急,因为李思明好像要少林寺的和尚一样,要面壁十年坐禅悟道。队员们看着许志强,希望他想些办法,这是李思明有意识对他的锻炼和培养,在李思明不在的时候,其他队员自然而然地让许志强拿主意。许志强似乎已经习惯于李思明的放权,他先是统计名单,
配宿舍,将新队员安顿好。
当所有新队员到齐之后,一千七百名新队员按照所属军区和军种排成十三个方队,按照名单顺序领取训练服。狼牙部队队员除了军常服别的军人一样外,其他的服装都不同,新队员们看狼牙队员们的穿戴一眼就喜欢上了。只是他们感到疑惑的是,这个军营里的最高军官还是没有出现。新队员排着整齐的队伍,没有一个人交头接耳,容纳一千七百多人的广场上只有点名的声音。
当所有新队员正在排队领取训练服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李思明走了出来。但是李思明此时的军容军貌绝对让人大吃一惊。他头发凌乱不堪,胡子早就密林遍布了,面容憔悴苍白,就像那个外国小说里的基督山伯爵一般。
新队员们一时愣住了,以为这个人被关禁闭关得忘了放出来
“报告大队长,新队员全部到齐,我们正在发训练服!请指示!”许志强赶紧跑过来。李思明揉了揉被阳光刺得有些疼痛的双眼,似乎并没有听见,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啊,你们继续,我先洗洗睡一觉,真……累坏了!”李思明道。
留下许志强和一千七百名新队员往宿舍走去,那些新队员已径被李思明的形象惊呆了,哺些人甚至已经后悔来到这里。
“这样的人也能作狼牙特种部队的指挥官并立下赫赫战功?”新队们在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四十四章 小刀的迷茫
并不是所有的新丁都对这个恶劣军容军貌的军官印象不佳。
胡清河不在此列。他就是那个被李思明率队将他从敌军手中硬抢出来的,昆明军区某边防团士兵。在最后一战中,他随狼牙共同战斗,立下了一等功。从认识狼牙队员起,他就对狼牙特种部队怀着感激和最高的敬意。当知道要招特种部队士兵的时候,他强烈要求获得参加选
的机会,今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是狼牙招人,招兵的是乔小龙,所以他就顺利地来到了这里。
他认识每一名队员,当然更认识李思明,他知道这个军容军貌令人厌恶的军人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他比别人更吃惊。但他并不怀疑这个。而李思明此时却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心中的形象已经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他睡了一天一夜,当第二天醒来的之后,吃了一碗丰盛的早餐,就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
“队长,这一个月你就在忙这个?”许志强手中拿的是李思明写的报告。
“是啊,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李思明问道。
“没有。我就是觉得……”
“有点不务正业吧?”李思明笑道。
“啊,不是,这其中的某些观点我觉得有些不现实,比如这快速机动的快速反应师要多花多少钱?”许志强对报告中所描述地中**队的战斗力感到震慑。他怀疑这一伟大目标实现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不过他想不到地时候,他也会有成为这样的一支主力部队主官的那一天。
“当然,这本来就是未来的事。我们可以走着瞧,总有实现我这报告中目标的一天,不过这现在不是我考虑的问题,那是中央首长思考地问题。”李思明笑道,“哦,对了。现在新队员的情况如何?”
“都安顿好了,不过刚来三天。纠察队就处理了三起打架事件,这些人都来自不同军区、军种。都是尖子。尖子嘛,都挺狂地,除了和自己同一个军区或军种的,其他人都瞧不上,所以话不投机就动起手来。
“你怎么处理地?”
“都关禁闭了。写检查!”
“这样不行,动静太小,太便宜他们了。将他们按照所属军区或军种分成十三个中队,不要打乱,他们不是相互不服吗?那就让他们摽上,一人犯错。全中队连坐!争起来好啊。”李思明说道。
“是!不过每个中队总会有一两个拖后腿的,拖后腿的那不给人骂死啊?”
“对于特种队员们来说。他们除了要经历残酷的训练科目,更重要的,他们要学会团队作战,一起面对困难一起承受考验一起迎接挑战,如果连这个他们都不能学会,他们将来回到原单位,如何扛大旗?”
“是!我明白了!”许志强道。
“这些人本来都是尖子,咱们又不是给自己挑人,不适合地可以退回去。所以就让他们起好胜心,相互摽上,咱没事偷着乐!”李思明嘿嘿笑着说道,许志强一阵恶寒。
当初狼牙部队在海南的那些教官来了,加上狼牙队员每三个人负责一个中队的训练。这些新丁们的苦日子到了,连续四周的体能训练开始了。
每天他们睡意正浓的时候,紧急集合地哨声响起来,五公里越野,跑回来刚睡下天亮了,等待他们的是十五公里越野,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完6公里,人都差点死掉了。6公里在部队也跑过不少,不过从来没这样跑过。教官开着吉普车,拿着根大辊子在后面张牙舞爪,看谁不顺就一棍子。新丁们连滚带爬,恨不得多长两条腿!跑回来地时候天都大亮了,等着吃早饭。刚吃了两口,该死的哨子又响了——5公里,先跑回来先吃,晚了就难说了。结果有很多人没吃上早饭,顺带连午饭也省了。就这样饿着肚子跑来跑去跑了一天,肚子饿成了根面条,只好拼命喝水,让胃别空着。
有人受不了了,自己打好背包自动退出,从哪来回哪去。
第五周,开始基本单兵动作训练。400多米的训练场,先跑过平衡木,然后翻过矮墙、高墙,从铁丝网下面爬过,爬绳网,顺绳子爬下来……虽然这跟野战部队地训练场几乎一样,不过经过四个星期的摧残,他们已经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了。教官们在耳边吼,还拿着个高音喇叭,好像他们都是聋子,生怕他们听不到他那讨厌的声音。休息也不固定,完全要者教官们也就是“黄世仁”地心情。几个教官在几个重要的地方大声地提醒他们注意事项和动作要领。他们就这么爬啊、跑啊,完全变成了机械运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快!早点做好了就不用挨教官骂了,还可以多休息几分钟!爬铁丝网的时候,40厘米高的的铁丝网要从下面爬过去,他们都几乎都像一张纸贴着地面了,可爬的时候本能地想抬头看路,但是头盔很容易挂到铁丝网。教官看他们抬头,用根竹竿当当的敲他们的头盔:“妈的,低头!低头!你想被一枪打死啊!快点!给我朝前滚快点!”这么一来,只能低着头拼命地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前方一小段路。铁丝网下都是泥水,经常他们喘气的时候把泥水给吸到嘴里,一口的臭泥,被呛得直咳嗽,而且溅起的泥水模糊了眼睛,只能靠着感觉朝前爬。最后身上除了眼白能看出是白的外、都是泥,连耳朵眼里都塞满了!教官还嫌不够,用竹竿在上面砰砰地敲铁丝网,铁丝网一上一下地晃动,如果不找准规律,肯定会被挂住。教官说这是训练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使全部的感官都处于紧张兴奋的状态。
这一周,还增加了几个项目:每天100个俯卧撑,100个引体向上。100个仰卧起坐,1100个高抬腿跳。100个举枪跳蹲!这是个后每天地必修课,无论训练强度多么大。每天必须完成!
每一天都有人退出,这些人承受不了残酷的训练和教官们无情的甚至对自己人格的摧残,这些都和他们在原部队讲究官兵友爱那一套是那么的不同。每天超大运动量,甚至让他们的意识都处于迷幻状态,只剩下机械地本能反应。
在这里。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想在训练营里获得尊严和人格,只有向教官们证明:我是最优秀的!
在这里,除了恐惧、压力、劳累,他们一无所有。
在这里,他们最大地愿望是多睡一会儿。多吃一口。
在这里,他们无权也无力要求别人给他们尊严和人格。这些,都要靠他们自己去争取。
在这里,他们没有思想!他们所要做的一切,就是让教官满意。
但是支撑他们是军人地荣誉感和不服输的念头,李思明把每个中队的训练成绩都公布出来,好胜心让这些人拼命地坚持着。李思明对这一切都很满意。
但是有一件事令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小刀一天比一天沉沦。变得比以前更不爱说话,这跟队员们印象中的小刀判若两人。原来的那个小刀是个爱说爱笑爱动的人,李思明知道他是为什么,但他无能为力。小刀变得越来越冷酷和暴躁,新学员任何过激的举动,都有可能被小刀视作攻击自己的行为,往往他会忍不住出手,将对方打倒在地。小刀知道自己不对,但他对自己的行为无法控制。
“小刀,你怎么搞得,你这样下去,学员们没练趴下,也被打趴下!”李思明在某一天忍不住骂道。
“对不起,队长。我忍不住,我控制不了自己,出院以来我天天失眠,一闭眼就想起牺牲的战友,一闭眼就会做恶梦!”小刀说道。
“恶梦?”李思明愕然。
“是的。鲜红的血,还带着体温,惨红惨红地,死了的敌人还在冲我大喊大叫呢!那模样似乎刀枪不入,紧紧地勒着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来!”小刀失神地说道,“我拼命的逃跑,可我走摆脱不掉,好像无处不在。白天那些学员冲着我大喊大叫,我好像自己还在梦里,所以我动手了。对不起,队长!”
李思明没有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想了想道,“这件事我有责任,是我带你上战场,我应该多关心一下你。这样吧,我给你放两个月假,你回家探亲休养一下,或者去旅游一趟想去哪就去哪怎么样?”李思明觉得是自己亏欠了他。
“不,我申请转业!“小刀低着头看着军靴说道。
“什么?转业?你就这样抛下我们,部队需要你!”
“但是……我不知道,看到学员们吼着嗓子,集体冲锋的时候,我就会产生幻觉,分不清是训练营还是在战场,我怕某一天我会崩溃,会忍不住杀人!”
“我也杀过人,我们每一个队员都杀过人,杀的人不比你少!在战场上你不杀人,就会被杀,杀人有理,这是战场的生存法则,这不是你的错!”
“可我总不能忘记我杀的第一个人,地上那一滩鲜血,满地白色的脑浆。”小刀说话时眼神中充满着迷茫。
“这样吧,你先不要下决定,我先给你两个月假,两个月之后你再回来告诉我你的决定!”李思明安慰道。他甚至无权劝对方继续穿着军装,因为他自己也筹划着离开军队,虽然原因不一样。
小刀休假去了,带着迷茫走的,李思明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将他留在军队里。此时的李思明,想起了在那个浓雾迷漫的清晨,小刀抱着枪,呆呆地坐在三具越军尸体旁,眼晴盯着那还瞪着白眼死不瞑目的越军时的孤独的身影。
第四十五章 最神圣的日子
体能训练结束了,学员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没有没完没了的训练,教官们的忽然变了一副脸,就连每日三餐也变得正常了,伙食自然很不错,在野战部队有鱼有肉就算过年了,在这里并不算什么。体能训练结束之后,他们才明白什么是特种部队,各种战术和专业训练让他们眼花缭乱,一次次冲击着他们的内心,过去引以自豪的东西如今已经没人再记得。
那个给他们第一印象不佳的大队长,如今在他们的心里的档次提高了不止一个等级。现在他们相信,那些传说中的战绩并不是虚言,因为这些专业的甚至有些复杂的训练让他们明白一个特种队员的能量。用思明的话说,他们已经一支脚踏进了特种部队的大门。
很快八一到了,这是个神圣的日子,对全中国的军人来说这是个重大的节日。今天对于狼牙特种部队来说,更是如此,因为今天是总参为狼牙特种部队正式命名的举办隆重仪式的日子。
早在前几天参谋总长就带着各大军区的正职或副职领导参观了狼牙特种部队的训练,参观的过程让他们惊叹,残酷的训练和科学灵活多样的战法让他们为之称赞。李思明并不在乎谁来参观,他让许志强陪着这些首长们四处参观,自己却在督促训练,总长并不以为意。他们的到来,让正在训练的新队员们感到兴奋,为自己成为其中的一员感到自豪。
八一那天,红旗招展。狼牙队员全副武装,列队在广场上。雄壮地进行曲响起,军人们体内的热血开始沸腾。众首长站在台上一字排开,神情庄重严肃,杨首长也位列其中。眼神中流露出欣慰的内心。
“老杨,他是你的女婿?”总长对身边的杨首长说道。
“现在还不是。不久地将来会是的!”杨首长看着台下站立地李思明自豪地说道。在清晨初长的阳光照射下,李思明挺拔的身姿让人注目,事实上台上的大多数首长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根据中央军委第XXX号命令、中园人民解放军番号XXXX部随正式命名为狼牙特种部队,暂隶属于中央军委直接领导!”总长在台上宣布命令道。
“是!”李思明立在队伍地最前面,大声地应道。
“授旗!“总长命令道。三位士兵扛着一面军旗迈着威武的正步走到台前。
李思明也走到台前,如标枪一般立在军旗地下面。总长接过士兵手中的军旗将它庄严地交给李思明:“希望狼牙特种部队继续让军旗高高飘扬!”
“狼牙队员不倒。军旗永不倒!”李思明大声地回应着。李思明回到队列的前面,猛得将手中的军旗挥舞起来,军旗透着早晨金灿灿的阳光,在风中猎猎作响。
“狼牙突击!””队员们发出震天地呐喊,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属于他们内的自豪和荣耀。
紧接着总长发表了热情洋溢地讲话。大大称赞了狼牙特种部队在过去的岁月里的功绩,对狼牙特种部队的训练方式给予高度地肯定,许诺新装备将优先装备狼牙特种部队。这是李思明最想听到。
李思明站到台上,对着自己的队员们发表演讲:“同志们,今天是个种圣的日子,在过去的五十二年里,我们无数的先烈们浴血奋战,换来了今天强大的国防和人民的安居乐业。今天也是一个也别的日子,因为这是我们狼牙特种部队正式命名的日子。但是我和老队员们却在回忆,在一年前的今天我们曾经有三十七位优秀的特种队员,但是他们的大部份今天却没有能站在这里,像我们一样迎接这个神圣的日子!”
许志强等老队员们的眼角湿润了,他们想起了在海南训练营的日子,那时他们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现在却像已经活了一辈子似的。
“同志们,当没有飞机、坦克和大炮甚至导弹提供支援的时候,只有我们手中的枪和刺刀,当我们的援军还未到达的时候,所能依靠的是我们身边的战友。狭路相逢勇者胜,在战场上,我们的特种队员就曾勇敢地拿起他们的武器去战斗,用他们的枪和刺刀和敌人战斗!”
“我们特种队员并不喜欢去进攻敌人坚固的阵地,但是如果需要,我们也不会畏惧。哪怕是倒下,也要面向敌人倒下。背对着敌人倒下,那是一名战士最可耻的死亡方式。即使是弹尽粮绝,即使是身陷重围,即使是寡不敌众,我们要敢于向敌人突击,我们要像我们无数的先辈那样去战斗,敢于刺刀见红!”
李思明将曾经的誓言又一次重逢,他的目光越过台下如刀锋般齐整的队列,着着远方那一片天空,他仿佛想起数月前那激情燃烧的岁月。
……
首长们还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他们在狼牙驻地里开了个会,主题就是关于各军区、军种如何设立和建设特种部队。在这一点上李思明有绝对的发言权,因此李思明不得不列席会议,发表自己的看法。
晚上,驻地里放电影。总长说这是绝对适合军人们看的电影,邀请所有参加会议的将军们和狼牙队员们一起观看。
坐在前排的李思明当看到电影的第一眼时,他的眼睛湿润了。
在崇山峻岭之间,一条公路从山的另一边蜿蜒向南延伸。一队涂着油彩手持自动步枪的军人,在公路的一侧夺地中静静地埋伏着,只是离得有些远背对着摄像机看得不太清。一场激烈的战斗即将打响,在令人窒息地等待中。一队中国59式坦克车搭载着步兵,隆隆地开过来。没错这就是八一厂的两位摄影师所拍到的那次埋击战,这一战李思明永远地失去了五位队员。
59式坦克,真威风!”一位曾是坦克兵的新兵自豪地说道,他和其他队员们以为这真得是一场电影。可是他的话音刚落。埋伏地士兵前后一堵,两发火箭弹分别射中第一辆和最后一辆坦克被击毁。然后激烈的战斗开始了。那些在坦克车上地身穿解放军军装的军人在密集的弹幕前纷纷倒下。坦克车上的机枪手在第一波攻击中被狙击手击碎了脑袋,惨不忍睹。
“是不是搞错了!”电影幕布下的新队员们有的在嘀咕,从没有一部电影中英勇善战地解放军在拥有优势装备优势数量的情况下被如此屠杀。
坦克开炮了,但轰击地并不是趴在公路旁的谷地沿上的伏击者,而是摄影师将不远处的一个山头,在震耳欲聋的炮轰中。摄影机不停地晃动,甚至好几次被震倒在地上。飞起地碎石和断树不停地在镜头前飞起又落下。
镜头渐渐地拉近。观众们看到在公路上的那群伏击者的臂章,是一个狼地图腾,跟他们自己身上一样。
“是狼牙!”有人惊呼起来。
“电影”里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沿着沟顺着公路溜到了坦克队尾,击毙了几名还在疯狂往沟壑中的队员射击的士兵。抄起一枚手榴弹,飞一般爬上了一辆正在射击的坦克,扔了进去。手榴弹爆炸了。坦克停止了射击。这一举动引起了其他人的效仿,更多的队员勇敢地跃起,纷纷举起了手榴弹往坦克内扔去。
“那是大队长!”有人认了出来。如果没有见过李思明涂油彩穿迷彩作战服的人,并不能认出来。
李思明却没有任何反应,因为他又一次看见了袁靖翔。袁靖翔被一颗子弹击中了小腿,像踩空了一般,身子一矮,拌在地上。但他并没有放弃,但是另一枚子弹又无情地击中了他,子弹穿透了胸部,子弹的冲击力让他再一次倒在地上,但他努力地在地上爬着,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印痕,他在将身上最后一丝力量耗光最后一滴血流光之前,他成功了。
画面又换成了最血腥的一面。残酷地肉搏战开始了,人数上占劣势,但狼牙队员们临危不惧,纷纷挺着刺刀勇敢的捕杀。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不断,队员依靠娴熟狠辣地刺杀技术和默契的配合与敌人斗个旗鼓相当。
画面上的李思明早就被几名越军士兵包围了起来,因为李思明最狠,两个人根本不是对手。李思明一枪刺中了对面的一名越军,迅速拨出刺刀,喷出了一道血箭。身后一名越军朝着他后背刺了过来,李思明一错身,那名越军刺了个空,一个跟路向前扑去,李思明顺手持枪托
根根地朝着那人的脊柱砸去,“咔”李思明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惨叫、鲜血迸飞、痛哭,这是人类最原始的战斗,电影幕布下的狼牙队员们被震慑了,这就是真实的战斗,这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支部队的斗,对比一下,那些他们曾经喜欢看的战争电影如今看来是那么的浅薄和苍白无力。
画面的最后,那位他们曾经瞧不上的大队长,抱着一名队员失声痛哭,悲伤的的感情决不是那些演员所能演绎出来的。画面里的狼牙队员有很多人这些新队员没有见到过,他们知道那意味着牺牲和流血。而此时李思明和老队员们己经抱在一起痛哭。
“狼牙万岁!“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新队员们迸发出震天的吼声,既为那些牺牲的队员,也会自己能有机会成为其中的一员而感到幸运。
第四十六章 最后的军礼
1979年是不平常的一年。
说它不平常.不仅是因为这场战争,而且这一年也是改革起步的一年。在农村.安徽凤阳小岗获得这一年的粮食产量历史性大丰收,由此生争论和最终认可。这一年的春天.在广东一个叫宝安的地方被划了一个圈.于是深圳成了改革的代名词。这一年的6月,五届人大二次会议通过《中外合资企业经营法》,新中国第一次以法律的形式确立了中外合资企业的合法性。
李思明在训练基地里,并不是两眼一抹黑.对外面的世界做最冷静的观察,他在期盼着改革的星星之火.早一天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焰。
杨首长还留在基地里,每天都在训练场上和特种队员在一起,南国八月的日头毒辣无比,但老头却毫不畏缩,李思明也劝不了他。李思明明白.这火热的训练场让老头想起了过去的时光.长期机关的生活让他有些厌倦了。
“那个小夏.还是坚决要转业?”杨首长站在靶场旁边问道.他说的是小刀。
“是的.我们都劝不了他。”李思明答道。
“外面的世界就如此精彩让他留念往返?在军队里还有大好前途等着他呢!”杨首长有些痛心。
“他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会让他看到千篇一律穿着军装的面孔.不会每天听到枪炮声.更不会让他想起杀戮和鲜血。每天可以睡个懒觉.然后吃个早餐后可以慢腾腾地去挤公交车上班.完了再安安静静的下班。他说这应该是他想要的生活。”李思明答道,想了想补充道.“他说这是正常人的生活!”
“那你的意思呢?”
“我?我尊重他的选择。我不想让我的队员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如果转业对他是一副良药。我就会将药送给他。”
“好吧.你全权处理.只是太可惜了!他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向我提.只要合理,我会答应地。”杨首长惋惜道。
“谢谢首长!”
………………
一辆吉普车停在门口,夏天身着便服立在旁边。李思明带着另外十九名队员列队在他的面前。
“敬礼!”李思明和队员们对着夏天举起了方手.敬了个庄严的军礼。
夏天也举手回礼。但他刚举起右手,才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兵了,这庄严的举动从此与他绝缘。这右手如千钧一般沉重,但他最后还是努力地举起了右手,这是一个17岁就入伍的现在看上去还很年轻的老兵最后的一个军礼。
李思明在前世曾经不止一次送过老兵退伍,但只有这一次最刻骨铭心。军人之情如兄弟手足之情,如果再加上生死之交,这感情如大山一般磅礴.如深蓝的海洋一般深广。他强忍住心中地不舍.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拉住夏天不让他走,但他不能.外面还有很多美好的生活等待着夏天。夏天还很年轻.他还有大把的年轻的时光等持着他去挥霍。
吉普车绝尘而去.转过了一道山梁再也看不见了。李思明和队员们在那里站了很久。
“我本以为最早离开我们应该是你.没想到却是夏天!”许志强说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李思明吃惊地问道。
“这还用我想、这么多训练科目.比我们去年在海南时要多几倍,你将每天的训练科目排得这么紧,也不回北京看看。为了什么?恐怕是为了让自己好脱身,将一支训练有素地特种部队交给军队.就算你尽了义务?”
“你没事想这些干什么?再说我真要走了,你要拦住我吗?夏天刚走,你也可以去火车站将他拦下。你去.现在就去!”李思明高声说道。
“我不是不让你走。你要走,你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啊?人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说的!”
“我自己说的?”
“就昨天晚上给夏天举办的欢送会上你亲口说的。没错,你是喝高了。可喝高地人说的都是真心话!”说完,许志强转身进了营地。
李思明呆呆地立在营地的门口,他没想到自己的打算会让许志强如此生气。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是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总想着离开军营的兵。
但是训练还在继续,李思明带着特种队员们酷夏在云南的丛林里摸爬滚打.冬天在东北地冰天雪地里饮雪水,内蒙广袤的草原留下他们的身影.西北的戈壁也留下他们的足迹。李思明还根据各兵种的不同.针对性了安排了空降打击和两栖登陆作战。
李思明竭尽所能,为打造这支特种部队费尽了心血,看着这支特种部队日益成形,李思明地心中充满着骄傲,但他内心的深处还有一丝伤感.因为这支特种部队成功地那天,就是他离开的日子。
当你在感叹日子过得很快的时候.时光以更快的速度飞逝着。
时间:1981年9月18日9时30分。
地点:华北某演习场。
某集团军宣传干事、男高音许守信的演习解说兵味十足,充满激情和演习味,他介绍了参加演习的部队.特别介绍了参与“红军”一方作战的狼牙特种部队,又介绍了地形方位、演习预设战情。同时.三号信号信号弹腾空而起,这预示着演习的正式开始。
五个观礼台上的4000人员无人走动.一片安静。方圆数百里演习场像个无人区,等待着金戈铁马的纵横驰骋。
“蓝军”突破“红军”的防御阵地.乘机扩大战果.夺取“红军”的纵深地带要点,发动进攻。两军的战机在蓝天中相互争夺着制空权。“红军””看似节节败退,损失惨重,但是数支小股部队在双方的鏖战中,悄悄地从“红军”地侧前方泅渡或利用树林,渗透到“蓝军”的阵地之后。这就是狼牙特种部队。
看不见的电子集束在传播,“蓝军”的对敌警戒雷达、炮瞄雷达制导雷达出现了迷茫。“红军”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快速机动起来,轰炸和猎鹰一般在战场上寻找着重要目标,强击机如黄蜂般尾随而至。双机跟进.梯次进入.俯冲、发射、拉起、再俯冲、再发射,地面炮火在狼牙队员的指示下,向着目标万炮齐发。122加农炮、130加农炮、152加榴炮用火与铁地重锤显示着战争之神的威力。地表在130火箭炮群的抽疯似地发射中抽搐着。
“蓝军”在“红军”无情的打击下,出现了混乱,但他们仍然没有放弃.利用他们强大的机动性作着垂死挣扎。在这时,狼牙特种部队又一次发挥了他们的作用,他们其中的一个加强小队,突袭了“蓝军”地总指挥部,击毙了“蓝军”最高指挥官。但是“蓝军”还是没有放弃。一个备用的流动指挥所被迅速起用,承担起了作战指挥的任务。
“蓝军”用大型干扰机对“红军”的通讯网络实施压制性干扰,“红军”的无线分队及时采用快速改频,启用隐蔽网、转信等办法反干扰.但是战场通信还是受到了干扰.致使“红军”的雷达及通讯系统效率降到了极低的程度,战场处于相持状态。“蓝军”在“红军”地火炮打击之下损失惨重,但是“红军”的重武器也失去了目标。这是“红军”指挥官不愿看到的。
一架大型军用运输机腾空而起,在夜间实施空降。在暗夜中.狼牙空降小分队在敌后方纵深十公里处收拢了队员,利用夜色的保护向可疑地点进发。在装备了夜视器材的情况下,狼牙队员们如入无人之境,利用无声手轮“击毙”了数股巡逻的蓝军。这些设备都是首次装备特种部队。也是仅有的十几套。
功夫不负有心人,狼牙小队发现了敌干扰机所在地,立即发出了信号。数枚虚拟寻弹,在狼牙小队撒离三十分钟后,立即覆盖了目标所在地,导演部判定“蓝军”干扰机被摧毁。没有干扰机的捣乱,“红军”地反攻开始了.坦克隆隆在数公里长的战线上.一线平推,如排浪一般一波叠着一波连续突击.宽大正面上多路多波次的队形.把现代化的战争坦克进攻的战役密度和进攻厚度表现得淋漓尽致。空军的轰炸机、强击机对着“蓝军”地防都战线狂轰烂炸。“红军”的地面炮火展开集中射击.“蓝军”阵地成了一片火红,在第一波攻击中,50%目标已经被摧毁。
狼牙特种部队仍然在“蓝军”的敌后活动着,他们或为“红军”提供目标指示、或袭击后勤补给、或肆意狙杀重要目标,将“蓝军”的很大一部分精力吸引到身后。
“红军”空中、地面的兵力兵器全线冲击.在一个小时之内将“蓝军”的防线撕碎、分割、包围和最终歼灭,硝烟散尽,“红军”胜利了。
第二天上午.当北京军区司令登上敞篷“红旗”轿车,作为整个演习尾声与**的陆海空三军盛大阅兵即将开始之际,他心中腾升不是诗意。
这一天是金秋九月,阳光灿烂。
十余万演习大军.上万辆汽车,数以千计的坦克和战炮,以及数百架战机等待着最高首长的检阅。
李思明也参加了这场演习,在演习中他和他的队员们圆满地完成了各项任务。属于他的荣耀已经达到了顶峰.他的军队生涯应该宣告结束了,但他是怀着成功的喜悦参加这场大演习的。
而这场演习似乎就是为他的谢幕而举行的.为他的军事生涯划上一个句号。
当**主席进北京前在南苑机场阅兵时,时年56岁.如今共和**队的最高首长也如他那般挥手向他的战士致意.只是已经77岁了。这支军队将在这位可敬的老人的引导下,将走向正规化、革命化和现代化。这一次演习也宣告着一支迈向现代化的军队即将出发。
第四十七章 我的战士我的兵
阅兵开始了。
在雄壮的进行曲中,全体指战员列着整齐的步伐等待着最高首长的检阅。
“同志们好!”最高首长行着举手礼,向他的战士致敬。
“首长好!”指战员以海啸般的声音回答,目光随着最高首长的“红旗”敞篷汽车移动。接着分列式开始了。
步兵方阵列着如同刀割般的队形,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观礼台走过,脚与地面的击打如战斗的鼓点一般催人奋进。
摩托化步兵乘着汽车或摩托车,以中速驶过观礼台,汽丰低沉的发动机掩饰不了内心中的汹涌澎湃。
轰隆的坦克分队剽悍威武,钢铁的外形让人不可小视,如一座座移动的大山震慑着华夏大地,它让世界注视着中**事力量的未来。
狼牙特种部队被特意安排在分列式的最后面。李思明和许志强两人站在队列的最前面.他们身后是一千七百名特种队员。李思明从来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带着自己的队员接受党和国家最高首长的检阅.此刻他的心里既有兴奋、自豪、也有一丝忧伤。身后这支一千七百名特种队员的特种部队是他亲造而成,预示着共和**队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诞生了.但是他自己要离开了这支倾入他心血的部队,有些不舍。
“正步……走!”排前的李思明扯着嗓子吼道。
播音员在此时用他激扬的声音为观礼台上的贵宾解说道:“现在走到我们面前的是共和国最年轻的一支部队,他们是特种部队,是人民解放军序列中最新一员.也是今天参加检阅的唯一的一支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部队.他们有一个响亮的代号.那就是‘狼牙特种部队’。在这场战争中.这支部队屡建奇功.夜袭敌通信战.敌后侵扰后勤补给线,智擒敌316A师师长。面对十倍强敌不怕牺牲.成功救援我军部队。我们为我们英勇的特种部队地战友们致以最高的军礼!”
观礼台上欢呼起来,所以的人站了起来.最高首长和高级军官向正从面前走过的队员致以崇高的军礼。这支部队的代号只是少数人的口中相传,观礼台上的非军人中.多数人还是从外国的报章中得来地.现在他们亲眼看到了这支传说中的这支部队.怎能不激动呢?
眼前的这支部队的士兵们身着与其他部队样式不同迷彩服.脸上涂着厚厚的油彩。身上挂着各种战斗装具,脚穿战靴,威武、矫健、眼神刚毅不屈.这群士兵威武的形象将前面的所有分队士兵的气势都比了下去。
“向右……看!”李思明发出口令,一千七百顶钢盔“唰”的向右面的观礼台看去。
“同志们好!”
“首长好!”
“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
李思明望着观礼台上地党、政、军首长和一些贵宾,心中很是自豪。这支特种部队在自己手中一步步壮大,身后这一千七百名队员,是一千七百颗种子。将会在全军发展壮大.长成一千七百棵参天大树。这其中也和自己的努力分不开的,此刻他的心中充满骄傲.既使现在死去.他也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激情年代.血总是热的。
而此时最高兴地要属那些来自各军区、军种的首长们。他们看到台下这群威武的士兵.心中充满着期盼。有的人甚至在心中盘算着能否多要回几个特种兵。
进行曲停止了歌唱,观礼的人群逐渐散去,但是狼牙特种部队的临时营地却是宾客如云.各地的首长以各种名义来慰问。而他们最想见地,这支的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李思明却不见人影,有人悄悄地告诉这些首长们。他正在被最高首长叫去单独谈话.至于谈什么,没有人知道。
在回云南的基地的军列上,李思明坐在窗前,眺望着外面的世界,沉默不语。虽然早就盼望着离开军队,但真到了这么一天,李思明的内心却是充满伤感。窗外的树林和草地仍是一片绿意。但是秋天毕竟已经到来了,当来自北方地寒流到来的时候,繁华将卸去它最后的伪装,洗去铅华迎接冬的到来。
“你真的要走吗?”许志强问道。
“你不是收到命令了吗?”李思明反问道,在命令中,许志强将就任狼牙特种部队大队长的职务,成为新一任最高指挥官,这也是李思明提名地。许志强是一名优秀的军官。在过去地岁月里他已经证明了自己.而且在李思明看来.这是一个真正热爱军队的军人,最起码比自记要热忱得多.要专心得多。
“可是,这是你亲手缔造的部队啊!”
“许志强同志,军队是我的私有财产吗?没错,我是出过不少力,但是大队长这个职务应该让更热爱这支的军队的人来担当重任!”
“你不热爱吗?你因为孙昌队长的不幸.为了这支部队不会夭折,为了让队员们少些牺牲.放弃自己优裕生话.带领我们一起奋勇杀敌.不怕牺牲,这支部队已经打下了你深深地烙印,难道这不能说明你对这支部队的重要性?”
“我承认这一点.但并不表明我必须留在这支部队。我的心不在这里了,狼牙已经长大了,她已经不需要我了。而我,还有更多的使命在召唤着我,这一点,你将来会看到……”李思明低着头说,转过头来,他发现乔小龙等人正默默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着不舍,“都呆在这里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我是不是有些太绝情了!”李思明在心中问自己。
麻栗坡烈士陵园,清晨的陵园笼罩在薄雾之中,显得虚无飘渺.如同一场梦。李思明让勤务兵将镰刀和烟酒从车上搬下来,他要在离开前,再一次给他的战友们扫墓。
“你先回去吧!”李思明对着勤务兵说道。
“可是大队长,你怎么回去呢.我在下面等你吧?”勤务兵说道。
“不用.我和我的战友们在一起.可能很久,你开车先回去吧!”李思明挥了挥手.转身朝墓地走去。他每一年的清明和八一都会来看一次,每一次都会在这里呆上一整天,这一次道别,恐怕要过很长时间才会再来这里。他要在这里和战友们说声对不起。
烈士们的墓地里已经长满了青草.如岁月老人的脸庞.仅仅两年半的时光,这些墓碑就已经斑痕点点。李思明脱下外衣,拿起镰刀,慢慢地小心地将青草割去,仿佛害怕打扰战友们的安息。昆虫在草丛中歌唱.如生命的咏叹调。烈士们在这悠悠地歌声中安详地熟睡,在睡梦中他们可以暂时地忘记伤痛忘记遗憾。
李思明忽然觉得这都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不主张成立特种部队,如果狼牙特种部队没有成立.这里的大多数人将不可能上战场.也许这里的大多数人仍然可能享受阳光事受家庭的温暖。但他也知道,如果孙昌还活着,他一定会说:有一个道理不用讲,战士就该上战场,是虎就该山中行,是龙就该到海洋。
将带来的烈酒打开,洒在烈士们的碑前,这是谢武曾经在东北爱喝的白酒。他说这酒热烈奔放.专门适合战士喝的酒。
点上烟.整齐地插在每一个烈士的碑前,哪位曾经是尖刀排战士的小程此时如果还活着,他一定会说吸烟有害健康。
李思明在陵园里呆了一天一夜,他不停地和战友们说着话,仿佛他们还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回忆起他第一次去孙昌的连队时的情景.谈到第一次训练时的情景。谈到战火纷飞的战场,他还一遍又一遍地谈起那一千七百名新队员。他可以叫出每一位新队员的姓名,熟悉每一位队员地性格和特长。
“你们放心吧.这些新队员们已经成长起来了,他们已经接过了你们的旗帜.将秉承你们不朽的战斗精神,去战斗去浴血去杀敌!”李思明对着战友们说道。
“该走了.这是我身着军装,最后一次向你们敬礼!”李思明拍拍身上的尘土,庄严地举起了右手。在早晨初升的太阳的照耀下.他帽檐上地红五星熠熠生辉。
当他回到营地.在他的面前整齐的站立着一千七百名特种队员。
“敬礼!”他们向着他们前最高指挥官敬最后的军礼。李思明的眼睛湿润了.这些都是他的战士他的兵。
“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干嘛.许志强,带大家唱首歌,鼓舞一下士气!”李思明强言欢笑。
“我们是狼牙的战士,预备,唱!”许志强大声道。
“我们是狼牙的战士,来自东北大雪原,本战南国密林中.只要军号一声响,流血牺牲不算啥……”一千七百多个喉咙中发出的声音让李思明为之激动.他唱着唱着,忍不住泪流满面.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交接手续都已经办完了.只剩下了办公室抽屉里的那把手枪。这只手枪已经伴随过他三年多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把枪曾射杀过不止一位敌军的脑袋,它更像自己的亲密伙伴,忠诚于它,因为它不会说话不会有思维,它忠诚地执行着自己地任何指令。
“交给你吧,希望你能常常擦擦它!”李思明将手中擦了无数遍的手枪有些不舍地交给许志强。
“放心吧.我不会让它染上一点灰尘的!”许志强沉声说道.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第一章 十月的北京
今天/我和你/要跨过这古老的门槛/不要祝福/不要再见/那些都像是表演/
最好是沉默/隐藏总不算欺骗/把回想留给未来吧/就像把梦留给夜/泪留给大海/风留给帆
——顾城
李思明是带着对过去峥嵘岁月的回忆和对未来的期盼离开基地的他执拂地拒绝任何人的送行.独自走上了回家的路。
回到了北京,正是国庆节后不久的某一天.金秋十月正是北京最美丽的季节。1981年秋天的北京.比往年多了几分让人欣喜的颜色。
工人仍然有着不可动摇的社会地位.身穿一身蓝衣服,象征自己是个劳动者。身着绿军装,那绝对可以昂首挺胸走在大街上,但这并不表明他的身份是军人.尽管军装绿仍然是流行的颜色。大街上的人们的服饰变得丰富多彩起来.男孩子们标谁的形象是脚踏一双白球鞋,穿条蓝布裤.胳膊肘上套件缎面般软滑的的确良。他们理个寸头往街边上一站,就是彻头彻尾的“酷哥”一个。而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女孩儿家,自然也不堪寂寞,她们穿红蓝的碎花长裙.边角上还小心翼翼地打了褶。而最会装扮的姑娘则穿质地是的确良的白裙子,为防止走光,她们又套上一层村裙,走起路来裙角飞扬,像尘嚣上的一片云天,端的是仪态万方。的确良在那会儿是精致生活的标志,少男少女们常穿着它在街头游荡.心中是满满的期待。
三年前十一届三中全会,预示着“改革”的号角已经吹响,而1979年初的中美建交则表明一个“开放”的中国开始起跑。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思想解放迅速在神州大地弥漫开来。知识分乎登上了这个时代的舞台.一些事件也如幻灯片一样在那个时代的大幕上激情放映——朦胧诗歌、星星画展、伤痕文学、先锋文学、探索电影、萨特的存在主义、尼采的“上帝已死”的宣告、美学热、沙龙聚会等等——这些曾经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的历史事件已经成为了一种属于80年代的标志甚至符号象征,正所谓“乱花渐欲迷人眼”.所有这一切接踵而至,使得知识分子始终处于一种迷狂的状态,犹如尼采所言的“酒神精神”的演绎。
两年前的同样地十月,首都国际机场候机大厅壁画上那几个裸女曾经引发出超出人体本身的震撼力。去年,女演员张瑜凭借在电影《庐山恋》中扮演的归国华侨女青年和在《巴山夜雨》中前后思想有很大转变的女红卫兵两个形象.成为“金鸡”、“百花”双料影后。而今年这一年可称为张瑜年。她又主演了影片《知音》和《小街》这两部影片,特别是《小街》在当时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小街》中张瑜男孩般的短发.就像《罗马假日》中奥黛丽#8226;赫本的短发一样.在单纯稚嫩的
女孩子中间.引发了短发风潮。剧中她的短发和高领羊毛衫,给当年刚刚从封闭中觉醒的国人.带来一种疯狂的“时尚流行”。这一年.她成了当时中国人心中的“美女”形象的象征。
这一年迅速流行的迪斯科音乐节拍带给人们强烈地感官刺激。这种节奏感极强的黑人音乐在中国的年轻人当中极有市场.至少在中国的摇滚出现并被广泛接受以前,迪斯科事实上是年轻人内心压抑或郁闷情绪的间接爆发和直接释放;更有充满上进心的青年一窝蜂地开始研究美学,到处都能听到有关“美的本质”问题地业余高论.不少从国外来中国讲学的教授很惊异地发现枯燥的美学讲座竟会有成百上千的听众。虽然人们很快就发现.美学跟他们实际上热爱的艺术不是一回事而移情别恋的时候,美学家们在这一年已经尽享荣耀。
那个叫家的地方越来越近了.李思明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频率。终于到家了,李思明急促地敲响了门.门开了,开门地是母亲。她在短暂的错愕后,惊喜地失声叫了出来,一把将李思明拉进来,搂在怀里喜急而泣。父亲也在家.父亲的爱与母亲不同,他站在一边默默看着.但是湿润的眼角出卖了他的内心。
“妈,对不起.工作太忙。两年多没回来看你。”李思明在母亲的怀里歉疚地说道。事实上他虽然很忙,但并不是没有时间回来.对于他来说,上天给他安排了关心他爱护他地父母.让他对家充满着依恋.他害怕回家之后就会让自己产生对军事生涯的厌倦。现在他回来了.从此和军队再无直接地关系.他可以全身心的享受家的温暖。
“老李,去买点菜,别忘了买点猪肉,今天给我们家思明接风!”母亲对着李思明的父亲下了命令。
“好嘞.今天把亲家送的酒给拿出来吧?”父亲对着母亲说道。他倒不是嗜酒如命.只是身体不太好,一向被李思明母亲管得很严,这还是杨月父亲送给他的好酒。
“知道了,快去!”母亲说道.转而对李思明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提前告诉我们,我们还可以去车站接你!”
“这不是给你们一个惊喜吗?”李思明解释道。
“小月知道吗?我还以为她会和你一起来!”母亲看了看门外.没有发现她想看到的人。
“她知道我要回来.我没告诉她.我哪天会回来!”李思明道。
“你看你.你回来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她。你现在去把她接来。这两年多亏她经常来家里看看我和你爸,邻居还以为我们家多了个女儿呢!”母亲笑骂道。
“好,我现在就去,总行了吧?”李思明无奈道。母亲说得也对.来到这个时代,真没在家里呆过稍微长的一点时间,不是在兵团当知青.就是在军队。到现在为止.父母还不知道这两年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这多亏了杨月帮自己隐瞒。李思明觉得自己很幸运,上天给了自己一个温暖的家庭,也给了自己一位体贴的爱人.天下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李思明走在这80年代的校园里.这是个最纯粹的大学校园,就像那时烈烈扬扬的诗歌。看着身边走过的充满活力的年轻学子们,李思明感到自己有些苍老.岁月的河流并没让他的脸庞刺上太深的印记.但是却在他的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
这里的图书馆总是爆满.这里的教室总是济济一堂.学子们疯狂吸收着知识的营养。诗歌和哲学是这一时代大学校园里的主旋律,他们爱上了尼采、弗洛伊德、萨特。在花前月下讲台饭厅.总有一个或数个年轻张扬的学子,毫不做作地大声朗诵着他或他们的“大作”.这是时代的歌声.如早晨初升的太阳般让人留恋。
杨月不在寝室里,她大概是今天有课.李思明不知道应该去哪里找她。门房处的老大妈用很警惕的眼神盯着他看,让李思明觉得很不爽。
“我看上去像坏人吗?”李思明在心里对自己发问。他索性走出宿舍楼.在大门外等着,看了手表应该快到吃饭的时间,杨月应该会很快下课的。
来来往往很多女生从身边走过,她们经过时总会用相同的眼神打量着他.李思明打量了一下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啊,难道男的就不可以在女生宿舍前等人?李思明当然不知道.他早己不是那个从北大荒走出的小知青.三年的特种部队最高指挥官的生涯和残酷战争的锻炼,让他的身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股逼人的英气.如果他现在的年轻再大那么七八岁,在军队再呆几年,那就不是英气而是威严。
李思明站在一棵梧桐树下,如标标般在原地盯着门口看,他的眼神过过于犀利.以致于让别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就如同他曾经的下属.那当狙击手的陈援朝,他说他现在习惯于和别人说话时,盯着人的眉间看.因为那是他射杀目标是喜欢瞄准的方位。李思明索性不再盯着人看,抬头望着那一片天空,天湛蓝湛蓝,如同一块大水晶,让人的思想不得不随着这片深蓝奔跑。
李思明终于等到了杨月的到来,她正和徐丽捧着书本从林荫道中轻快地走来。只是她们的身边跟着一个小喽啰,像是他们的跟班.杨月边走边呵斥着他,但此人颇有“愚公移山”精神。
李思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情敌”献着殷勤。徐丽拉着杨月往宿舍走来,她看到门口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吃惊地“呀”地叫出声来.这一声让杨月注意到李思明的到来。这几年杨月只要一放假就会去探望李思明,但是李思明太忙了,于是她每次都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呵斥着士兵,看着他受到士兵们的尊敬和崇拜,心中充满了骄傲。但李思明被这么一个人在旁边打量着,总觉得怪怪的.每次都要在签下一系些不平等条约的情况下,才成功地劝她回京。
“你真地回来了.怎么不打电话?”杨月惊喜地冲向李思明的怀中,引起了路人的围观.这年代公共场所男女手拉着手就算是了不起了。
“你看这就是我突然出现的效果嘛!”李思明指着围观的人笑着道。
“喂.你死心了吧?”徐丽笑着对那位“追求者”戏谑道。后者满脸失望。
第二章 风华正茂
丁心明和杨月在旁人指指点点中分了开来。
“李大教授,这两年干嘛去了,弄得好像失踪一样!”徐丽问道。
“有公干.去南方两年半.吃不好睡不香,还是北京家里好啊。”李思明“抱怨”道。
“你等着,我去叫大帅去.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了.肯定会乐坏的。”徐丽说道。
“我看还是算了.他要是知道我回来了,会吃了我的。我妈要我带小月回去吃饭。晚上吧.我请大家吃饭赔不是.你看可好?”李思明解释道。
“你知道就好.我就不破坏你们夫妻双双把家还了。再见!”徐丽挥了挥手走进宿舍。
“她和大帅还在一起?”李思明瞧着她的背景问道。
“瞧你在别人背后说什么坏话呢?巴不得别人分手似的,真够缺德的!”杨月翻白眼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情深意重.舍不得分开,值得我们学习!”李思明连忙解释道。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杨月偏着头问道:“刚才看见了吗?”
“什么我看见了?”李思明问道。
“刚才跟在我们屁股后面的!”
“那个小子啊,看来你还挺受欢迎的啊。”
“这个人真够讨厌的,大二的学弟.是我们中文系文学专业的。每天尽弄些酸诗送给我.现在是个大学生就会写诗.冒充大诗人文学青年.特俗!”杨月抱怨道。
“你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一颗真诚纯洁的心就这样让你给打击了.真痛苦啊。我挺同情他的。”李思明笑道。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看你是嫉妒吧?”杨月盯着李思明看。
“嫉妒?不会吧?我从不和一个力量等级比自己差得很多的人较量!”李思明一脸自信。
“你就吹吧。我问你.你这次真的是转业了?”
“是的。也不算上什么转业.现在我是自由人,这不是你所希望地吗?”
“不过你穿着军装看上去倒是挺像回事。不过军装一脱下,一张口说话,就立刻现出原形来,油腔滑调!杨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李思明穿着一套中山装,衣服已经有点旧了.掩饰不住身上的勃勃英气,只是他一放松下来,乐观喜欢开玩笑甚至有些顽皮的性格暴露无遗。
“每个人都有两张面孔,一张是对外人或者陌生人的、对上级战战兢兢。对下级公事公办.对同事一本正轻.在军队里,我必须和我的士兵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太近失去威严.也不能太远那要过于疏远.这里面可是大有学问:另一张面孔才是对自己人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会去掩饰自己的真感情,这叫本色。你不会把自己当外人吧?要不就是你把我当外人?”
“那得看我心情如何!”杨月甩了甩额头的长发,然后骄傲地走在了前面。
“不会吧?咱俩谁跟谁啊!”李思明追上去笑着道。
李思明父母早就张罗着一桌好菜,父亲破天荒地多喝了几杯。杨月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表现得比在她自己家里还要熟.父母对她比李思明要亲热得多。看来她来得很勤快。
“这到底是给谁接风啊?”李思明不满地问道。
杨月下牛没课.李思明主动陪她去逛街。两人在街上漫无目地的闲逛,李思明今天倒是不觉得累,只是两人之间必须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让他感觉得挺别扭,这好像自己成了跟班。他倒是尝试过搂着杨月的肩逛街,但是对方条件反射似地躲开。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的.有碍风化,李思明索性放弃。
百货大楼里的货品比以前丰富了,但是上海货仍是紧俏的商品。缝纫机是“蝴蝶”牌地.自行车是“永久”的.手表是“宝石花”.收音机是“红灯”牌的.而食用油、盐、肥皂筹日常必须品,,每过一段时间.仍会掀起抢购热潮。
两人很是享受午后的阳光和微风.在夕阳西沉的时候,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学校。在那里和李思明关系很好的人都到齐了:徐大帅、张华、陈诚、徐丽四人。
徐大帅两年没见.一见到李思明便当胸给了他一拳.但这一拳却被李思明巧妙地躲开了。徐大帅这两年在学生会里很是吃香,这不出乎李思明地意料,是金子放在哪里总会发光的。张华这两年似乎变得成熟了。那张胖乎乎的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成熟坚毅的脸,那双眼睛中的浮躁已经消失不见。而陈诚这个自封的知青联谊会地会长.还是那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据他自己说是让钱给愁的,很显然他有着为公益事业献身的味道。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宇,粪土当年万户侯。
曾记否,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六人在饭桌上聊着北大荒的峥嵘岁月,那个激情燃烧的年代似乎给他们留下了欢乐与悲伤,而今他们都已经成熟了.激情似乎还在心中燃烧,只是更加炽热和内敛,因为他们面临的是一个崭新的时代,一个催人奋进地年代.一个理性回归并不缺少激情的年代。现在他们仍然风华正茂.还有更大的事业等着他们去开创。
“对了.阿明.前两年你干嘛去了,你真不够意思,一封信也不写.我们还以为你叛国了。”大帅问道.其他几人也盯着他看。
“这个嘛.是公事。我还真想出国呢,可惜咱没收到邀请。你们知道的.我研究的是电子学。南方有家国有大厂有一个重大项目攻关.工作太忙.没时间。各位真对不住了!”李思明解释道。暗说自己真的出了国,只不过是不邀自到.还是特招人恨地那种。
杨月手捧着汽水.掩饰着嘴角的笑意.她笑得是李思明撒谎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一句对不住就行了?哥几个,咱们是不是应该罚他三杯啊?”张华接口道。
“对、对!”陈诚也同意。
李思明也只好痛快地自罚了三杯。此时他地心中真得十分歉疚,这里都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他不得不撒了个谎。
“阿明.我可想死你了!”陈诚拍着李思明的肩膀叹息道。
“你可真够肉麻的!”李思明抖掉他搭在自己肩上地手。
“阿明,你还真别说.他那个知青联谊会成天到处募捐.我可是个穷学生,这都不放过我。你看到没有?”张华指着自己的脸说道,“都瘦成了这样了,他还不放过我.我感觉我成了奶牛,吃得是草根,挤出来的牛奶全让他给弄走了。他说他想你,是想你口袋中的钞票。”
“那有说得那样不堪!阿明不要听他胡说.主要是78年的那次演唱会举办的太成功了,你不在北京这几年.我和大帅也搞过两次,可这个导演水平太差,跟你真的无法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你要是想工作了,我觉得你改行当导演得了。所以我说我特想你嘛!”
“感情是拉苦力的。你这从北京高校学生中募捐可不是正事,大家可都是穷学生,没油水啊。社会上就没人捐一点?”李思明问道。
“谁说不是呢?”大帅说道,“现在谁有那个风格,家家有本难念地经。没有知青的经历就不会有太多同情心。现在对越自卫反击战还在打呢,大家的心思都放在战斗英雄的身上。谁还会去关心返城知青的困难呢?”
“说到打仗.上次我们新闻专业申请组团去前线采访。做个战地记者.大家都很踊跃。只可惜.全国各新闻单位去的人太多,我们这帮学生没去成。”徐丽惋惜道。解放军在这年月的社会地位可不是吹的,绝对是排在前三位地,战斗英雄包括后来的老山英雄鼓舞着一代人的成长。
“去不去倒是无所谓。我觉得吧。你们在后方搞好本职工作、学习,宣传一下解放军战士的英勇事迹也是最好的慰问方式嘛。”李思明倒是不忘站在军人的立场上表明观点。
“阿明,你这几年都在南方,就不去边疆看看?我可听说有许人自发地去前线慰问呢。”张华问道。
“我工作太忙没空。我听说有不少烈士地家庭经济比较困难.倒是捐了不少钱。你们在北京大后方就没捐点?”李思明说道。
“想,不对啊。阿明.你可是我们知青联谊会的常委,你不要挖自己的墙角!”陈诚说道。
“我什么时候成了常委?我怎么不知道。”李思明不解地问道。
“这个嘛.是我提名的.大家全体举手通过的。”大帅解释道,“就在去年国庆节全体会员第三次会议.当时你不在。”
“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拉壮丁的嫌疑?”李思明不满.“我还有没有人身自由了?”
“反对无效!多数人的赞成,那就是真理。在这点上你无权质疑。”陈诚一本正轻地说道。
“你们搞得还真像那么回事!”李思明举手投降,“那两位会长大人.能不能告诉我,作为一名常委,有什么样地权利?”
“权利就是你必须带头宣传本会的伟大宗旨,带头捐款,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服务我们的知青朋友!”陈诚一字一句的念道。
“全是义务啊!”李思明叹道。
第三章 一个人一个活法
李思明在家里呆了两天,他就被校长叫去了。
“小李啊.你回来了怎么不来我这里啊?”校长直接问道。
“这个嘛.我刚回来,还没适应过来,这不,你要见我,我不立马从家里赶过来了吗?”李思明道。
“是吗?我要不是听别人说起,我恐怕还不知道你回京了呢?怎样.在南方工作得还吧?”
“还好.还好!”李思明连忙道。
“现在回来好啊.你是立即回来工作还是另有打算?”校长关切的问道.因为他知道李思明身份的特殊性,不过从他的角度来讲,他倒是十分希望李思明能留在学校里教书或者搞科研。
“这个嘛.校长.我还没想好。“李思明说道.他理解校长的期盼.但有些不忍打击他的良好愿望。
“说实话.我从一个教育工作者的角度来讲,我是不赞成你从事与教育或科研无关的事情,我认为大学里是做学问最好的地方。我们也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校长直截了当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并不清楚李思明这几年在南方到底在做些什么,他也不是那么好奇。
“校长,谢谢您的关心、请允许我多一点时间考虑一下?”李思明小心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假如你要离开,我说的是.你有哪一天要是想回来了,随时可以过来。”校长点头同意,“其实我觉得你离开本校,去其它研究所,并不需要辞职转移档案什么的。”
“谢谢校长!“李思明向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鞠了一躬。
离开校长室.李思明去了一趟他曾经短暂住过的宿舍,现在那里还空着一张铺,那是留给他的。在这个世界上,他总是过着集体生活,在北大荒如此,在军队里如此.在大学里也是如此。也许不久的将来.这种集体的生活将离他而去。当一个人成为集体中的一份子的时候,集体的影响总会在他身上留下记忆。
老叶和陈剑都在.李思明注意到老叶那本常翻的英汉字典,如今已经处于甲等残疾状态。两人见到李思都十分开心,他们俩人现在都是大四的学生,明年初就要毕业了。两人都准备考研,而且还都想让李思明做他们的导师。李思明倒是无所谓,这两位绝对属于那种勤奋好学的那一类学生。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带研究所的资格,更何况他还不一定会在这座象牙塔里呆太久地时间,因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现在他只想让自己充分的休息。
两位好学生一脸失望,李思明只好许诺如果他可以带研究生的话,他一定会收他们俩。李思明心里有一些好笑.老叶的年纪比自己要大。虽然心理年龄比自己要小.但是他总觉得有些别扭,这么一个学生要跟在自己身旁,不知道地还以为自己是他的学生呢。
李思明每天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看着大街上或忙碌悠闲的人群,李思明感觉到这就是生活:小贩们仿佛一夜之间从地上冒了出来,跟着派出所或工商局的人打着游击:公交车售票员敲打着车身,大声呵斥着,让那些蜂拥而至的乘客靠边:街头年老的大爷大婶们站在路边聊着家带。今天粮食涨价了.明天盐涨价了:公园里的石桌上摆着的棋盘被围得水泄不通.看棋支招的比下棋的性急;某位男青年手中捧着电影票在电影门口,紧张又兴奋地等着恋人的大驾光临;小孩们最快乐,他们在老胡同里追逐着打着巷战。
李思明忽然想起小刀,眼前的一切应该是小刀希望过的生活。那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不知道现在还是否常做着噩梦。小刀两年前转业,去的是家乡那座小城地公安局,仍然穿着制服。只是从来没有写过只言片语.李思明倒是有些想念,不知道他过得还好不好。
“瞧一瞧.看一看,正宗香港流行名牌牛仔裤,款式新颖质量好,小伙子穿上那叫帅气,女同志穿着,保准回头率百分百!”一个声音在身旁大声的叫卖着。
李思明听着有趣.香港的名牌牛仔裤什么时候跑到这个小街上来了。这个服装店在街边一个经过简单装修的房子内,外面还搭着塑料篷.地上和两侧墙体上一溜各种样式的牛仔裤,一张大白板上写着“正宗香港名牌”六个大字。
店主正夹着烟卷.对着路边的行人卖力的叫卖着,路人倒是真有不少人驻足,清一色的都是年轻人,牛仔裤同喇叭裤一样,绝对对年轻人很有吸引力,成了“时髦”的代名词。
店主见李思明站在身侧,连忙转身热情的推销他的牛仔裤:“哥们.买牛仔裤啊,我这…”店主愣住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原来是李思明啊,我还以为……”原来是钱大海,李思明的兵团战友加好兄弟。
“大海.真是稀奇,你不是在服装厂吗?怎么做起了这个?”李思明接过钱大海递过的烟,奇怪的问道。这年月能进工厂当工人.是个很值得珍惜的机会,虽说发不了财.但是养家糊口是没有问题的.要是有耐心或者更有门路.还有分房的机会.这要是换成了二十年后的年轻人.那要是羡慕死。
“别提了.我跟我们那个厂长不对付。他搞不正之风.大吃大喝.我看不惯就往上告.结果检举信又转到他的手里.三天两头给我找碴。咱兵团战士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骨气。我一气之下辞职不干了。”钱大海找了个椅子,两人就坐在路边聊着。
“你丫的怎么想起来干这个?”
“咱总得吃饭吧,咱们知青一代不是有个顺口溜:生下来就挨饿,上学就停课,毕业就下乡.回来没工作。我还好了.现在家里不像前几年有负担,只要我肯干。不会饿死。”
“你这里真的是‘香港名牌’?”李思明怀疑道。
“什么名牌.全是仿地,要真是香港名牌,谁买得起?那也就是一噱头,卖的明白买的也明白。”
“你还真不容易!”李思明道。个体户最初出现,便为很多人所不齿。所以,他们的权益没有得到很好的保障.做的也大多是些不成气候的小营生。那时,很多人吓唬不用功的孩子常说:“瞧你这孬劲儿,再不用功,就让你到街上练摊儿,当个体户去!”还有一句流行语,叫:“大姑娘要想体验生活练吆喝.就赶紧找个个体户嫁过去。”后来.许多小打小闹地个体户发了大财.成了款爷儿,人们的观念才转变过来,由开始的鄙夷变为满脸的羡慕。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实际上.远远不用三十年。
“这你可能不知道,前两年,工商局管警察逮,整天就是和他们打游击,猫捉耗子。我们有怨气.他们也累得够呛,吃力不讨好。再说了,二十七八岁待业在家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咱知青,吃过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不给安排工作,难道不准自己在大街上做个小本买卖啊,人总要吃饭嘛。一国营二集体.不三不四干个体。现在好了。去年6月21日.北京市工商局通知说。原来不准经营个体、工商业地待业青年和退休职工,现允许经营,只是对雇工人数有限制。”
1952年.中国的个体户有750万人。经过20多年“兴无灭资”的改造.到1978年.个体户只剩下6万人。1981年底.个体户增长到101万人。但是.当时私营和民营企业仍不被承认.个体户也被限制在拾遗补缺的范围.百万富翁们也开始从倒服装、开饭馆、卖大碗茶、卖茶叶蛋中的人中生出了。
“你刚才吆喝得挺好啊,挺有水准,我都走出了好远,又返回来看看。”李思明笑道。
“那是被逼的!”钱大海有些不好意思,“我刚做生意的时候,真张不了嘴啊.想当年咱在万人大会上做过演讲,批斗过别人,从不知道什么叫怯场,那时候站在台上那是光荣。可这跟在街上做买卖吆喝可不一样.人人都盯着你看.我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被人打量三十遍。”
“我倒是挺佩服你的。”
“没法子.一个人一个活法。在我们这些人中.你是最有出息的.我相信你将来会更有出息。阿明.将来可不要见到我这个个体户装作不认识啊。”钱大海开玩笑道。
“哪能那样呢。你看我这不是和你在这里聊了大半天!”李思明道。
“前两年怎么没见到你,听大帅你去了南方?”
“是啊。你们常见面?”
“是啊.蒙他们看得起我,让我当了那个知青联谊会的常委呢!每年来收几次人头税。”钱大海骂道.可脸上却带着笑意。
“这么说.咱还都是常委.这到底有多少个常委啊?”李思明哈哈大笑。
“有一百多个吧.每次聚会我都参加。看到那么知青朋友,就像找到了组织,跟他们有那个什么.对,‘共同语言’!跟文化人接触接触,也可以将咱身上铜臭味去掉一些。”钱大海感叹道
“这就是你地不对了,个体户现在不招人待见,过几年你再看看,绝对让现在瞧不上的人羡慕。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李思明道。
“咱也等着翻身农奴把歌唱!”
“没你说得那么不堪。”李思明道.“要我说.要赚就嫌大钱,我瞧你这样也就是二道贩子。”
“阿明,你说怎么才能赚大钱。咱大兴的知青,谁不知道你脑袋瓜子好使.你给支支招?”钱大海连忙再递上一支烟。
“你应该……”李思明叽哩哇啦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将他的生意经描绘了一篇,拍拍屁股走人。其中的中心思想留给钱大海深刻领会。
第四章 拜见岳父大人
李思明这些天处于极为放松的状态。
天天不是陪着杨月,就是在家陪着父母。杨月对此很不满.因为李思明不肯去她家里拜见准岳父母。
李思明对准岳父大人怀着一种复杂的感情。他钦佩杨首长过去的辉煌,更钦佩他现在不亚于年轻人的思维能力.但是这位大人总是爱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这让他痛恨不已。眼前他该休息的已经休息,长期未见的兵团战友也都见了.连特意为他举办的大聚会都参加了好几回了。所以他不得不随着杨月去拜见泰山大人。
杨月家里还是那幢挺古朴的楼房,房子的一面墙上爬了绿色植物,给古朴的房子增添了几分生机盎然的生气。客厅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军人.这人李思明绝对认识.他只是有些惊讶。
“报告队……”许志强看到李思明,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举手敬礼.这才意识到对方已经脱下了军装将近半个月了。
“得了得了.举着手你不累啊?”李思明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们不是要去轮战吗?”
“命令是这样的。我这次回京是来接收一些新装备的,都是好东西。”许志强有些欣喜。南疆的战争还在继续.越南人吃够了苦头。现在他们又成了中**队地练兵场,各军区派出部队轮流参战,以达到锻炼的目的,狼牙特种部队也不例外。
“大家…都还好吧?”李思明问道.虽然离开了军队.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出这句话。
“都还好。不过有些变化。”许志强道。
“什么变化?”
“乔小龙离开了狼牙!”
“为什么呀?”李思明有些吃惊.他不满这么优秀的一名特种作战军官离开.实际上许志强对李思明的离开更不满。
“你能脱下军装当个老百姓,他就不行?”许志强抱怨道.“他只是调职.就在北京。说不定哪天你还能在街上遇到他。是那种‘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记在脑子里、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的工作。”
“哦,那也不错嘛。我还以为他转业了呢?我可不想成为反面典型!”李思明笑道。
“他可不像你。他死话都不愿离开我们.总部首长三番五次来劝说.才勉强同意。”
“下个命令不就完了嘛?搞得跟小媳妇似的。”
“总部首长也不想用命令说话,他们也不想让小龙离开,只是对口要人的保密单位催得紧。”许志强解释道。
“小刀地事情你还不知道吧?”许志强提到另外一个离开狼牙特种部队的人。
“他啊.他不是两年前转业当了警察吗?”
“他出问题了!”
“怎么了?”李思明很惊讶.他不想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当警察是没错.可是他表现得太过了。一次抓捕一个小偷,人家只是威胁一下。他把人家打成重伤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还有一次.他那里发生了一起拦路抢劫案件,正好被他碰到了,他把对方揍得差点死掉。这样地事情太多.性格上又比较孤僻,和单位领寻处得不好。人家罪犯家属天天来公安局闹.他单位领导躲不过,只好拿他开刀。但是小刀是战斗英雄,对国家有过重大的贡献的人.他们也不好随便处理了.他们单位就问部队有什么意见,现在公函转到我这里。”许志强叹息道。
“这样啊?他本人没事就不怕。”李思明有些黯然.他一直对小刀有些惭愧.尽管这并不是他地错。但是小刀这样一个英俊帅气原本很活泼的年轻人.走到了这一步,着实令他感到惋惜。
“你给他写信.让他辞职、来北京找我。”李思明说道。
“找你?你给他安排工作啊?”许志强问道。
“我需要一个助手,天天呆在我身边。”李思明看着许志强有些疑惑的表情.解释道.“你放心,绝对是挺风光的!”
“那好啊.回去我就给他发电报。”许志强应道,这也解决了他的一桩棘手的事情,小刀跟在李思明的身边,他绝对相信小刀会被李思明管得服服帖帖的,李思明更不会亏待他。
身边的小月看到气氛有些沉默.有些不满:“你们俩净聊这些干什么?”
“你爸妈呢?客人都到了,这主人还不在,这就是你们家地待客之道?”李思明反问道.许志强干笑了声.他可不敢在别人家里这样质问别人。
“你瞎说些什么呢?我妈还没下班,我爸在书房里看文件呢,这个老革命,分不清工作和休息!”杨月抗议道,“你说你是客人,你怎么不带些水果什么的.你看人家志强,人家还记得带些茶叶呢。”
“我看看.这茶叶从包装看上去是不错,难得一见。”李思明拿起放在一旁茶几上的茶叶,对着许志强笑道,“老实说.我猜这茶叶是从家里拿的吧。说不定.隔了好几道关系.你送我.我送他.最后送到了这。”
“……”许志强无语了,他确实是从家里拿的,这包茶叶他可买不起。在许志强目光的注视中.李思明光明正大地顺手将这包包装挺小的茶叶塞进自己的口袋。
“拿出来!”杨月不依不饶地想去抢。可看到许志强坐在对面,暂且放过了李思明。
这一小插曲.倒是让气氛变得轻松了起来.三人聊天说地,李思明第一发现许志也挺能侃地,不愧为北京人啊,平时在部队里都是一本正经地一副令行禁止的样子。
在李思明的胡侃中,杨首长也就是他的准岳父大人终于从书房里走了出来。他一出来,三人立刻结束了胡聊的状态。
“都来了?”杨首长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是的。”李思明回了一句。心里却在想这不是废话吗?
“小李,你跟我到书房里谈一谈!”杨首长说道。
“伯父.这里又没外人。你有什么事就说呗!”李思明说道,看到对方地目光,改变了自己地意思,“好,好.我跟你去。战场都去得.书房我就去不了?”杨月听到他这么说.都有些不好意思,连许志强都感到有些难堪。这也许是李思明性格中地另一面吧
杨月家的书房.李思明还第一次进去.里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居然连外国文艺地书籍也有,这让李思明怀疑这是不是杨月带回来的。
“坐吧!”杨首长手一样.在书桌前坐下.书桌上放着一部红色的保密电话。
“这里地书倒是挺多的!”李思明感叹道,其实他想说的是杨首长有没有看过这些书。
“噢,书房里当然是放书的。这些书都是我建国后陆续买的.有一小部份还是我当年参加革命前买的,从战争年月保存到现在.相当不容易啊。”杨首长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你看这本《红楼梦》,我读中学时买的。现在可是绝版啊,那些研究红学的人想来借,我都没答应。”杨首长吹嘘道。
李思明想接过他手中的书.看看是否有那么珍贵.杨首长却将手里地书放回了书架。
“红搂梦?参加革命前你还读过中学?”李思明对杨首长参加革命前了解的并不多.对他的光辉军事生涯倒是专门研究了一番。
“小月没告诉你吗?当年我还是在英国人办的教会中学读的书.那时候我的英文还是不错的,差点出国留学。只可惜后来参加了革命,把英文忘得差不多了。”杨首长追忆着他的年青时光。这倒是让李思明理解了杨首长会什么眼界要比别人宽阔地多.对待新地东西如此的热忱.加上年龄的优势.让他坐到了现在的位置。
“你休息得够了?”杨首长问道。
“这个……够了!”李思明答道,他一直在躲着他。
“你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去南方.听说那里在搞特区。”李思明道。
“我考虑了很多.想到你的种种可能。你可以留在大学继续搞你的科研,你也可以去我管辖地任何军工厂,或者去国营电子厂也不错,可就是没想到这一点。”杨首长说道。
“可这是中央首长答应我的啊?”李思明解释道。
“别拿帽子压我.要不是首长地首肯,我还这么平心静气跟你说话?”杨首长没好气地说道。听到他这么说,李思明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掉地下了,说实话,他不怕其他人、就是面对这个准岳父时有些底气不足。可是他的准岳父何尝不是如此,他对李思明可是非常爱护的.为李思明解决了许多李思明自己并不知道的麻烦,只是长期的军事生涯让他自有自己关心的方式。
“其实我的选择跟在大学里搞科研并不冲突。”李思明总觉得这不像一个岳父和女婿之间的谈话,倒像是上级和下级之间的谈话。
“你说说看。”
“现在搞科研的,大多都是在大学或者研究所里,这没什么不对的.因为可以集中力量进行研究。可是现在国外的科技在飞速发展,我觉得我们跟国外最大的差距在于对于新技术的需求不是在于企业,而是在于国家的需要.研究机构很是被动.这是体制上的原因。而且现在的体制让科技人员很难有积极性。我认为企业的需要是对技术进步产生推动力的最根本来源。现在大学或者研究所里研究的东西有多少能转化为生产力?又有多少跟企业的需求有关?”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跟你的打算有什么联系,你要办企业吗?”
“伯父.你说对了,我的打算真瞒不过您。我是要创办企业,办得是高科技企业.将实验室和企业的发展形成良性互相推动的关系。”
“可是你这不是搞资本主义吗?现在国内还不准个人开公司办工厂吧?”杨首长提出自己的疑问。
“我听说深圳在想尽办法吸引香港商人投资办厂?找个香港人不就行了。”李思明自有解决的办法。
“这不是在做假吗?骗税骗优惠政策!”
“这是有嫌疑.可是我真金白银投了进来,要是办好了还能多给国家交税.你能说是假的?”李思明振振有词。
“这我得考虑考虑。”杨首长沉思了一下,说道
第五章 做个“四有”的大好人
晚上吃饭时.杨家三口,加上许志强和李思明.吃得波澜不惊。
李思明倒是放得开,没把自己当外人.他和许志强也许是在军队呆得久了.吃饭的速度挺快.白酒往喉咙一倒来不及品尝就到了胃里。杨月和她母亲看着有趣。杨首长刚才在书房里的谈话之后.似乎还意犹未尽.几次想找话题却又觉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吃完饭,杨月和她母亲忙着收拾残局,杨首长又一头扎进了书房,研究他的文件或者是红楼梦去了。
许志强吃完饭就拍拍屁股回家去了,留下李思明一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杨月家有一台9寸的电视机.是日本进口的,李思明记得上次来时还没有,这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电视机怎么这么小?”李思明很自然地问出这个问题。
“你想看就打开看.还挑三检四的。”杨月正弯腰抹桌子。
“不是.我是在想怎么不换个大点的?14寸的没有,12寸也不错,最起码大上一号的.看着也舒服!”李思明心说要是大屏幕液晶的更好。
“你还有完没完呢,有的看不错了。这还是渡边三郎从日本带来的.质量和效果好一些。你想买还买不着呢?”杨月不满道。
“哦,哑巴啊.他还挺会做人地嘛,专送别人想买买不到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些崇洋媚外的嫌疑!小日本要用糖衣炮弹侵略中国,还是个二鬼子,具有很大的欺骗性。杨月同志,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啊。”李思明发表自己的看法。
“是吗?这本来是人家日本人送给你的哦!那你给我说说人家为什么要送给你如此贵重物品?不给我送一台啊?”杨月反戈一击。
“是送给我地?”李思明愣住了。“不对啊.送给我的,怎么跑到你家来了.我来看者这电视机有没有长腿?”李思明围着电视机绕了两圈。
“得了得了.别得了便宜卖乖!他送来的时候,你又不在北京.他找到了我.你爸妈说给我看,我就搬回来了。”杨月道。
“让你根你就搬?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对了,他怎么会送电视机给我?”李思明不解地问道。
“说是这几年根据你的指点发了大财吧。反正看上去像电影里面资本家的形象,红光满面如沐春风的!”
“不地道,真不地道!就这么一台这么小的电视机.下次要是见他.好好地修理一下他。”李思明“恨恨”地说道。
“看吧.你地真面目暴露出来了吧?”杨月笑了。
李思明倒是非常想看看这年月电视里在播放些什么节目.打开了电视机。电视机正在上演一部从美国引进的科幻电视连续剧《大西洋底来的人》(注:应为80初首播.82年重播)。
此时中国人刚从样板戏的千篇一律中走出来,引进的影视作品往往都会造成轰动的效果。这部21集的科幻片,每周一集.引人入脸的剧情创造了多年万人空巷的收视效果.如果拿到二十年后,恐怕没人会看。其中男主角麦克#8226;哈里斯戴的蛤蟆镜,几乎成为整个八十年代中国青年地时尚。此时人们观念中的一个不良青年的形象是:戴着麦克#8226;哈里斯式的蛤蟆镜.穿着喇叭裤,手提着日本录音机,放着邓丽君的“靡靡之音”
其实,《大西洋底来的人》是一部“干净”的科幻片:没有少儿不宜.极少暴力。男女主人公潇洒漂亮,彼此关心,经常相伴出生入死,分别搭救过对方性命许多次。但从头到尾竟然接吻都没有一回。“你知道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剧中这句台词申明了片子地主题。在体现科幻艺术核心魅力方面。这套干干净净的科幻连续剧堪称范本。绝对没有后世科幻片地“复杂”:没有床上戏或者高科技.没有爱情,编导就不知道该如何拍戏了。
“有没有《加里森敢死队》?”李思明自称是个影迷.前世读大学时还选修过电影欣赏这一门课,一是爱好,另外当然就是为了多拿学分。
这部片子也是一部经典作品,这部二十六集的系列片,虽然拍摄于七十年代.但无论从情节、音乐、摄影.还是从演员演技来看,都令人不得不佩服当时美国人的制作水平。这部片子由上译厂的童自荣、乔瑧等配音.八十年代在大陆首次播映.观众好评如潮.每次播映都万人空巷.几岁的顽童讲起其中情节来,也是如数家珍。这部片子,也第一次让中国人对“英雄”有了一个颠覆性的认识:英雄是人.不是神.既使是小偷、强盗、杀人犯,也有可能成为英雄。
“有!不过等我成了中央电视台台长的时候!你当电视台是我开的啊?”杨月幽默了他一把。
“啊.那太感谢杨台长了!”李思明在沙发上一瘫.找了一个舒服地姿势。
杨月也靠在沙发上,一边喷着瓜子,一边盯着电视机看。
“好看吗?”李思明挨近问道。
“当然好看.什么时候咱们中国也能拍出这样的片子。”杨月感叹道。
“这就是你的原因了。”
“我又怎么了?”杨月掐了他一把。
“科幻片要求有想象力。你身为三流作家.恐怕还需要努力再努力!这是你们作家地责任。”
“作家没有几流几流的!只是水平不同.茅盾是不是作家.老舍不是作家.巴金是不是作家?他们是几流的?再说我也不是什么作家,我只是个人爱好而己。”
“我承认我错了。不过我要纠正一下,我说的是科幻作品。这是需要想象力的,有一句话不是说嘛:让思想插上自由的翅膀,这样才行滴!”
“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去拍一部给我瞧瞧!”
“我声明一下,第一我是躺在沙发上.所以不怕腰疼:第二.让我拍,行.我又不是没当过导演。你给我钱,我去拍!保证感动全世界,连外星人也跑过来排队买票!”
“哈哈…就会贫嘴!”杨月被他逗笑了。杨月笑得很开心.如花的笑魇让李思明有些失神。
“呆子.看什么看?”杨月被他看得有些害臊。
“哦,没什么.你嘴角有一片瓜子壳......”李思明掩饰道。
“你……”
………………
看完了电视.两人都出门走了,杨月要回学校.明天还要上课,李思明送她往学校走。在夜晚昏暗地月光下,李思明可以光明正大的搂着杨月.黑灯瞎火的不必担心路人指指点点的。
夜色如水,路灯发出迷人的光线.杨月的肩很柔软,李思明的扶在她肩上的手很温暖。两人在街上漫步.朝着学校走去。却又不想太早到达目地地,希望时间停留在此刻。留住温馨留住这青春的脚步。
“真希望你能早点毕业。”李思明叹道。
“我马上就毕业了,下个月我要去实习。喂.你是不是又动了什么坏念头了。”杨月说道.她猜得**不离是.果然最了解李思明的人是最亲近的人。
“你者那里!”李思明朝着马路的左侧努了努嘴道。在昏暗的灯下.一面墙上写着一名颇有特色的口号:为了革命的下一代,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
“你这坏人!”杨月笑骂道.放在李思明的腰间的手做了一个她这几年常做地动作。
“咱们得抓紧,跑到乡下.一口气最好生十个.为国家培养革命后代.咱们出身好.都是根红苗正的。正好两支篮球队.到时候也不要找外援了!”李思明忍着痛,嘴上还不停地说道。
“你就知道瞎说!”杨月不依道。李思明嘿嘿笑了笑。
两人在人行道上打打闹闹着.心中却充满着幸福的感觉。
“对了.你今天和我爸在书房谈了些什么?搞得挺神秘的。”杨月问道。
“也没什么.是关于我将来的扛算!”李思明道。
“那你有什么打算?”杨月对他的未来挺关心、
“我很可能会去深训特区.做个有献身科技意识的商人,有经济意识地科学家.有建设祖国之心的复员军人.有回报社会之心地大好青年.总之是‘四有’的大好人。”李思明道。
“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出人意料的想法!”
“你不想让我去?”李思明有些担心。
“不是.你做任何事我都你,我知道你做任何事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心中有目标,尽管你不说,但我知道这次恐怕是你这些年来最想做的事情吧。我不想一个人孤伶伶的,你要是真的去了,那我毕业也去你那里.总之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想让上次分开后的事情再一次发生。”杨月道。
“谢谢你,以后.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会将我们再分开。”
“谢什么谢!”
“不.我是真心要谢你。没有你我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在劳改农场也是如此。你在我地心里是最重要的人,你将你地心都交给我.而我却总是为自己的出人意料奔波。”李思明将杨月搂在怀里。
“我听人说.相爱的人不用说对不起,也不用说谢谢二宇。”杨月依偎在李思明的怀里,喃喃道。
昏暗的路灯下.两人深情相拥.路灯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身影.此刻他们心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人和事。
第六章 再见小刀
七天后,杨家书房里。
“思明啊!”杨首长现在不再称呼李思明“小李”了,这让李思明有些受宠若惊。
“伯父,您有事就直说!”
“看看这个吧!”杨首长将一份文件递到他的面前。这是写着一份香港某银行的户头,上面有2000万美金,意思是李思明可以随时使用。
“这是什么意恩?”
“你要办企业,不会是光靠动嘴皮子,钱就从天上掉下来吧?”
“太谢谢伯父了,我还正愁怎么弄钱呢。”
“弄钱?这是从特别帐户里拨的,你别以为这是我给你的,这是国家的钱,是人民的血汗钱!”
“是、是,这钱虽然太少了,不过我会省着点花。”
“什么,你还嫌少?”杨首长有点怒了,“你以为国家财政很富余了么?前两年连续出现财政赤宇,今年大概还有一百多亿元赤宇,现在还在打仗呢,你们那些知青还有那些待业青年要安置,到处都要花钱。这些钱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要不是中央首长签宇,十个我也不能拨出一分钱。今天还有人在追问这笔钱要干什么去!”
“可是我办的是高科技企业啊,不是理发店一把剃刀就行了,这些钱真不够。”
“这我也知道,我可以给你指条路嘛。”
“那您说说看。”
“知不知道为什么要设立特区,尤其是顶着压力办?”
“国家建设需要外资,在广东那里办,就是为了吸引香港那些老板来投资。”李思明道。
“早在78年就有香港人提出办了。那时候条件还不成熟,现在国家允许办了,可是并不是所有的香港商人都愿意来投资的,一些人对内地还怀有不好的看法,除了一些比较关心内地的爱国商人。”杨首长道。
1980年的第五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中。批准了在广东省的深圳、珠海、汕头和辐建省的厦门设置经济特区,并完成了立法程序。1981年的7月19日在此前的特区工作会议地基础上,制定了一整套适合特区性质和要求的政策措施,共十个方面,统一了思想,提供了具体的指导。经过认真酝酿和准备,深圳和珠海两个经济特区在1980年相继开始动土建设;厦门、汕头两个经济特区于1981年的下半年开始动工建设。
“这是人之常情,怕被共产了嘛!”李思明答道,现在关于香港的前途,许多香港商人比较害怕,现在中英还未开始谈判,确定之后有些人对未来充满悲观,移民海外和资本外逃较多,但九七大限之后却又都争着往内地跑,跑政策跑关系跑生意。
“你是不是有一个姓曾的朋友?”杨首长对他的话不做评论。
“曾智啊,他你也知道?你调查过我?”
“我当然要调查你,要不然我们会将一支重要的部队交给你指挥,你还一付勉为其难的样子。“杨首长道。
“曾智怎么了,他现在还在香港做他地公子哥吧?我倒是挺羡慕他的。快四年没见了?”李思明脑海里忽然想起了曾智的形象,那是一个愤世嫉俗却极重义气地人。
“他们家的情况你应该了解吧?建国初他的叔叔是有名的红色资本家,现在他们家不仅在香港,在内地都很有影响力。曾智跟你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吧?你可以利用你的关系,让你的朋友给你投资。”
“……”李思明简直无话可说了,这样的办法他也想得出来。
“如果曾智自已有钱地话,让他给我投资他绝对没问题,他跟我没说的。可问题是他的家族跟他本人是两回事,再说他在内地这么多年,他本人在家族中的影响力恐怕也没有你想地那么大吧?”
“他在他们曾氏家族的继承权上,排在第三位。”
“那也没什么,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李思明有一些叹气。
“可是你怎么去拉投资?你不要将这两千万打水漂了,到时候你就死了办企业这条心吧。国家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到时候我可以既往不咎,直到你还清这两千万。另外我要提醒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办成了,国家要占八成的股份!”
“什么,八成?”李思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心说还不如把自已卖给国家。
“要不你把你出资的钱摆上台面给我看看!”杨首长双手一摊。
“我现在是没有钱,那要是我能拿出三五个亿美金来,你的,哦不,国家的股份是不是就应该按照总资本额划分?”李思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必要搞请楚。
“当然!”
“成交!”李思明口中信誓旦旦地,心里却在想怎么才能挣到这么多钱呢?杨首长笑吟吟地看着他,李思明有些不满:“怎么,伯父,你怀疑我弄不到钱?”
“不是,我是担心这钱白白地打水漂了,这可是人民的血汗钱呐!”杨首长道。李思明觉得准岳父大人要是生在和平年代准会成为一个大商人,算盘打得挺精地。这两天他倒是向小月打听了一下,果然是家学渊源;杨首长的父亲曾是一个还算成功的老板,只不过离“买办”的级别差的太远,李思明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出身,怎么就会丢下书本闹革命,站到咱无产阶级的队伍里去了呢?
“知道了!”李思明在心里默算着他需要多少钱,那可是天文数字啊,中国一名干部一年存个两千块人民币就算不错了,那得是什么级别?
“不过这钱在我看来还没有政策重要,比如土地、税收、水电、出口权这些怎么解决?”
“这些是小事,自然会有人给你解决,中央首长也等着看你到底能否再创造一个奇迹?你可不要辜负哦?”杨首长肯定地点头道。
李思明沉思着,他现在连抢银行的心都有了,可数亿地美金只有到美国联邦储备银行去抢。要不将自已的知识拿出来卖,卖给外国人那是卖国,卖拾国家,恐怕是只有进没有出,只能打个白条什么的。
晚饭时,李思明的心思全放在思考如何挣钱地问题上,他现在在想杨首长是不是故意的,只给这么点钱让自已知难而退。杨首长倒是兴致挺高,一个人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你发什么呆啊。不喝酒就快吃饭!”杨月打断他的思考,将他已经神游的思想拉回到饭桌上。
“吃,我当然要吃,最好一口吃成个胖子!”李思明说完埋头扒着碗里的饭。
“爸,你刚才是不是又给阿明上政治课了?”杨月问父亲道。
“没有啊,我刚才给了他一堆好处,不信你问问他!”父亲说道,一脸冤枉。
“阿明,我爸说的对不对啊?”杨月问李思明。
“对思明懊恼道,“谢谢伯父,我会加倍报答你。”
“小李,看你说的,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杨母插了一句,他的好心让杨父差点将嘴中地酒喷了出来。
“对、对,一家人不说两家括,应该的、应该的。”杨父掩饰道。
……
李思明吃了这顿“丰盛”地晚餐,回到家和父母聊了两句,就回到卧房蒙头大睡。
第二天,李思明还是跟往常一样,很早就起床,穿好球鞋,出去跑步锻炼身体,顺便买菜买早点。刚打开门,李思明发现一个人蹲在地上,那人听到开门声,立即站起了身。
“小刀,是你?”李思明惊喜道。来的人正是小刀,穿着还是转业时的旧军装,已经洗得发白,有几处几乎快要磨破了,脸上胡子茬颇为茂盛,满脸倦容,像是坐长途火丰太久的样子。
“队长,是我!”小刀道,眼神中闪过一丝火热。
“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在这里?肚子饿了吧?”李思明一连串地发问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是昨天夜里到的北京站,一路打听才找到这里的,这里不太好找。”小刀回答道。
“你老实告诉我,昨天夜里,你是不是一直在这里蹲到天亮?”李思明问道。
“这……是的!”小刀承认道。
“你真够傻地,你是当自已是外人,还是拿我当外人?来,快进来!”李思明掐着小刀的脖子,“押”了进来。
李思明的爸妈也起床了,估计是听到客厅里的声音,起来看看怎么回事。李思明在家地时候,他们通常起得倒不是晚,只是李思明一般起得更早,在晨练之后,将早饭已经做好了,他们也挺享受这种待遇。
“爸、妈,这是我的好朋友,从外地远道而来。姓夏!”李思明介绍道。
“叔叔、阿姨,你们好,叫我小夏就行了。”小刀问候道。
“累了吧,要不要先洗洗?然后我给你准备一顿早餐。”李思明母亲热情的说道。
“不,不麻烦了。”小刀推辞道。
“你看,这就虚伪了吧。”李思明说道,见他还想反驳,一瞪眼,“别废话了,先去卫生间将自已清理一下,然后出来慰劳一下你的肚皮。”小刀立刻乖乖地去了卫生间。
“思明,有你这样说话的啊?还当人家是朋友呢,人家没当你是仇人就不错了。”李思明父亲对他的语气很不满。
“是,爸,我错了。**也说过,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一定遵守**和您老地指示。”李思明笑着道。
“你这孩子,都是大学教授了,还没正形。一会儿我和你妈去上班,你今天可要好好招待人家。”
“是!保证完成任务!”李思明立正道。
第七章 外国的月亮
小刀埋头对付面前的一碗刚出锅的肉丝面。
“好吃吗?”李恩明问道。
“嗯,好…刀支吾答道。
“好吃就多吃点,没人跟你抢。”李思明笑着道。面前的这个人比自已还小一岁,年轻的面孔本该是笑容多一点,意气风发的模样,可现在却如同一个就要进监狱的罪犯一样,充满着对生活的悲观论调。
“说说你的情况吧?”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知道的不多啊,说某某人混得很让人同帕,不详细啊?”
“也没什么……跟人处得不好呗!”小刀嘟哝道。
“怎么个不好法?”
“我刚去我们局里头,别人看我是个战斗英雄,都向我打听战场的事,觉得很好玩。我说打仗不好玩
的,越南人也不是好惹的,也很勇敢的。结果别人认为我的思想有问题。”
“你倒是实话实说?那你当初还坚决地要离开部队,到地方去,仿佛那里就是世外桃源。”
“我现在明白了,天下乌鸦一片黑,还是部队里好,大家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一起高兴一起痛哭。不像在地方,人与人之间就像隔着一堵墙,你必须得去猜,才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太复杂太累了。”
“那你把小偷打成重伤该怎么说啊?”
“你曾经在训练我们的时候说,对待敌人不要手下留情啊,就是不喘气了也要补上一刀!”
“弄了半天这都成了我的错了?这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要分清楚嘛。”
“一动上手,我就控制不住自已了,几天没动手手心就有点痒。”小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离开部队,我真有点后悔了,真想战友们。在地方,我没有朋友,跟别人没共同语言,今天是我这两年以来说话最多的一天。”
“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所想的那么灰暗,如果你只看到不愉快的地方,你的人生就是没有阳光的,那多没意思。”李思明说道,“你明白吗?”
“不明白!”小刀直言道。
“算了吧,也不跟你废话了。我不久就会去南方,你就跟着我,绝对比你当警察好的多,我希望你能看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事情值得你去做。”
“我不去想,反正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小刀直接过滤了李思明的话,又埋头对付眼前的面条。李思明感觉自已一拳打在空气中去了。
两人吃过早饭,李思明拿出自己一套衣服让小刀换上,两人身材差不多。
“换上吧,我说你这两年,你就没买一套像样的衣服?”李思明问道。
“金钱乃身外之物,有钱多买点烟抽,或者多孝敬我爸妈。”小刀认真地说道。
“你倒是想得开啊。我今天陪你逛逛我们伟大的首都,沾一沾我们光荣的首都人民的自豪感。”
小刀换上李思明的衣服,这还是比较新地,李思明也没穿过几次。俗话说:人靠衣妆马靠鞍。小刀脱下那套破旧的军装,换上新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真够帅的,就是这脸上的笑容太少了,要不然上了大街,回头率保证是第一。
“我说你就不能笑一个,搞得比三十岁还要深沉,想做思想家啊?”李思明骂道。
“队长,你就别逼我了,你想让我笑,想让我开心,可我笑不起来。”小刀道。看李思明地表情有些不爽,连忙补充道。“我努力笑笑,还不行吗?”
“走吧!”李思明带着一部海鸥牌照相机,向屋外走去。
屋外的天空湛蓝如同海洋,在那蓝色的巨大盆景中点缀着朵朵白色的花朵,北京十月末的阳光十分灿烂,洒在身上暖意洋洋。李思明指着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还有具有中国特色的自行车组成的洪流,和拥挤不堪地公交车,说道:“这就是你曾经说的美好的生活?”
“我不知道!”
每一个人一个活法。你看这些上班的人,他们在为生计而忙碌,也许为了当月能拿到那点微不足道的奖金而开心不已;还有那些路边的小贩,也许在晚上营业结束之后,发现自己多找了顾客的钱,而悔恨不已。但这就是生活,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有不同的轨迹不同的目标,在你看来他们很开心,其实每一个人都有自已苦恼的地方,就看你对生活的态度。
“我看你只是想过平凡人地生活吧?但当你到了这些所谓平凡人当中,你却发现他们的生活逻辑跟你差别太大,你看不懂别人,别人何尝能看懂你呢?每一个人都应该有权利按照自已地活法活着,只要不要妨碍别人!”李思明感叹道。
“不懂!”小刀很干脆。
“看来我说得太深奥了,你还是慢慢体会吧,你跟着我,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享受生活,多看多想,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要去做,恨不得再活两辈子。”
“是,队长!”
“我不是什么队长,你不要还按照军队的叫法称呼我,活在过去的阴影里。我现在并不需要你去做什么,你只需要用无所谓的态度去享受生活吧。那个什么?对,就是用旁观者的态度跟着我,以后会有事情让你去做的。”
“那我该称呼你什么?”
“当我是兄弟,就叫我阿明,熟悉我的人不管年纪比我大还是小,都这么叫我,今天我带你去见见我当知青时的兵团战友,也是我兄弟。”
“我还是叫你明哥吧!”小刀觉得阿明这个称呼对自己来说太别扭。
“随你!”
两人逛了北京**,在首都的心脏地带拍了无数张照片,小刀被李思明摆弄着做出各种造型,可是小刀的表情看上去总是酷酷的,就像是高仓健一样的冷俊。这年头,全中国地女人都在寻找中国的高仓健,果然,帅帅的小刀在广场上引起许多人的回头。
“我要是导演,我就请你拍电影,保准你是个万人迷,让天下女人着迷。”李思明开玩笑道。
他没有察觉到那些回头的游客中,有一部份人是看他的,跟帅帅的小刀在一起,他自动地将自己归入不受女性欢迎的一类男人当中。如果让杨月来评价地话,李思明这个人虽然从像貌上看上去只能算是长得还行,但是李思明的身上自然而然地有一种气质。那就是成熟却不沉闷,坚毅和百折不回,让人感到真诚可靠。跟他在一起,自然而然地把他当作可以信赖的人,特别是他的眼神中充满着赤诚和对生活地热情。这恐怕是他被许多人当成朋友的重要原因吧,尤其是在他知青岁月中,不同出身不同阶层的人都拿他当朋友,有些平时不敢发表的议论或者牢骚也敢在他的面前表露出来。
在李思明的并不太长的军队生涯结束之后,李思明眼睛中有时会掩饰不住让人恐惧的肃杀地目光,这是残酷血腥的战争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只是这种目光他一直掩饰地很好,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愿意让自已的目光更加平和。
“女人是另一种生物!”小刀突兀地说道。
“嗯,这话真富有哲理啊,你不会吃过女人什么苦头吧?”李思明被他半天冒出地一名言搞晕了。
“没有,转业后,有亲戚倒是给介绍了几个,一见面就问我家里有几口人,有没有负担,月工资多少?单位分不分房?”小刀说道,“问这么多干嘛,我才是警察呢!”
“说什么啊,这天下好女人多的是,你年纪比我还小,我曾经说过男人三十岁结婚不算晚,你的时间还长着呢。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李思明笑了。李思明后来这媒婆没当成,倒是人家自已在自己眼皮底下悄悄地私定终身了。
北京城太大了,应该去游玩的地方太多了,十月正是去香山的好季节,但有点远,今天来不及了,李思明只带他逛了一下**和颐和园。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带小刀去了北大。
在去找徐大帅的路上,李思明遇到了老叶和陈剑两人正夹着书本带着饭盒往食堂去。
“你们两个还这么用功啊?”李思明问道。
“不用功不行啊,我们准备参加公派出国考试呢?”老叶说道。他们两人地“志向”还挺远大的,早已经忘了自已说过的要当李思明研究生的话。
“竞争恐怕很激烈吧?”李思明问道。八十年代初是中国出国热的第一次高峰发生的时期,伴随着出国热,倒卖外汇也是一大热门,机场门口一帮人围着刚下飞机的外国人问换不换美金。
“谁说不是呢,各大高校、研究所还有其他单位的人,高手不少!但名额实在有限。”陈剑郁闷的说道。
“我听说今年十二月有托福考试,你们不去试一试?”李思明说的是中国第一次举办托福考试。
“李老师,我们也想啊,如果没有奖学金,要是自费出国读书,那得要多少钱,天文数宇啊!”老叶感叹道。
“这倒也是!”李思明没话讲了,忽然有一个念头闪现在他的脑海里,“这样吧,如果你们参加托福考试,并且成绩达标了,收到外国大学的入学申请,我可以资助你们,学费、生活费、零用钱,我全包了,怎么样?”
“真有这样的好事?”老叶有些蒙了“你不会骗我吧?”
“当然我是有私心的,你们是应该去国外学习一下外国的科技,回来嘛,替我工作,做你们最拿手的,我付给你们薪水,一个月就相当于普通干部几年的工资,绝对不比美国人差!”看到两人有些傻了,“你们不相信我吗?”
“说实括我真有点不信!这天上掉馅饼,怎么就砸在我头上呢?”陈剑还有些不信。
“过几天我要去南方工作,这样吧,你们真到了那么一天,你们就找杨月,到时候我提前准备一笔钱,让你们没有生活上的担忧,可好?你们到了国外,发现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的时候,请你们想想我,外国人能给的,我也能给。”李思明倒是很担心这两人出国了,被国外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
八十年代出国的人,都不简单,大多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而且过去的经历让他们对在国外学习的机会分外珍惜。这些人大多成了各行各业的骨干力量,只可惜这一批人肯回国的很少,一是国内的环境并不适合他们搞研究,二是待遇问题,差距太大了,造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并不是一句笑谈。一方面有些人不愿意为祖国服务,另一方面祖国却由于各种原因无法满足他们的需要,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这个世纪末,所以有人说中国的高等教育是为外国人服务的,这一点是有道理的。
李思明自己将来开办与电子学有关的高科技公司,一定会迫切需要像老叶、程剑这样的人,越多越好。他只有努力创造一个有利于科技创新的环境,并且提供较高待遇才能吸引这样的人才过来为他服务,他想找出一个体制外的科技创新之路。此时此刻,另一个盘在他脑海里很久的问题变得更加突兀:我该怎么才能弄到更多的钱呢?
“李老师,你……”老叶从李思明的眼神中看到了渴望。
“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当你们学成归国的时候,你们可以看到我已经为你们搭建了一个广阔的舞台。”李思明自信的说道。
“可是,你现在是我们学校的教授啊?你的意思是你要独自开公司建实验室?”老叶明白了李思明未来的打算,这年月教授下海绝对是一件特大新闻,为人师表嘛,一切向钱看为人所不耻。更何况现在私人经济政策还只是停留在个体户的阶段,除非你是外国投资者。
“我现在不能跟你们说得太多,因为现在我也正在努力,反正你们如果能出国也是一件好事,到时候你们自由选择,也许你们到国外,你们就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的渴望像你们这样的人能够回国效力。记住,科技创新是一个民族进步的灵魂!而我们的祖国更需要这一方面。”李思明解释道。
“李老师,我相信你,如果我能出国,而且你的承诺能够兑现,我一定会回国,我们一起努力!”老叶许诺道,不过他加了这么个前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李思明见惯了这些,倒是并不觉得意外,这也是人之常情,当年他也是面临过这样的选择。更何况,对方还没见过外国的月亮是个什么模样。
“李老师,我也是!”陈剑说道。
“好,一言为定!”李思明感觉今天收获不小。
第八章 这事很有意义很伟大
李思明在徐大帅的宿舍楼前堵住了他。二话没说.将他拉到校外的饭馆。
“真好.你来了.我就可以打打牙祭。”徐大帅道.“你怎么不叫徐丽也来?”
“你有完没完.想把我吃穷啊?”
“没法子,食堂里的肉菜又涨价了,熘肉片都涨到了三毛钱一份了.质量倒是提高了不少!”徐大帅笑着道。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小夏,你叫他小刀就行,我哥们!”李思明一指小刀道,接着一指徐大帅道,“徐子健、经济系高材生,我生产建设兵团的战友,也是我好哥们!”
“叫我大帅就行。”徐大帅主动伸出手道。
“你好。”小刀道.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这让徐大帅有些不解。
“别管他,刚被大姑娘甩了.就这表情!”李思明故意挖苦道。小刀从口袋里掏出烟.一人发了一根.李思明的话被他自动过滤掉。
“你今天找我.肯定有事吧?”大帅看着他们俩人觉得有趣,能李思明当哥们的人肯定为人也很不错。
李思明当然是有事,因为徐大帅就要毕业了,现在他们大学生可是稀罕货,文革十年教育中断,人才青黄不接,各企事业单位急需补充人员.北京各大单位早就排队等着接收这些大学生.级别不够的.就等下一年吧。
李思明非常欣赏大帅这个人,人品方面自然没得说.关键是这个人的组织和管理能力特强,加上他学的专业,绝对是个未来顶尖职业经理人的最好人选.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人才了。李思明想说服他,让他跟自己去闯荡天下。但是徐大帅这个人对政治太敢兴趣。
“就要毕业了吧?”李思明问道。
“是啊.我下个月就要去对外经济贸易部实习.已经开始酝酿毕业论文了。估计年底放寒假时就要毕业了。”徐大帅道.他是78年春天入学的,所以这一届的学生基本上是在81年的寒假时毕业。
“将来你有什么打算?”李思明追问道.
“没什么啊,我想去政府部门工作,对外经济贸易部已经给我们系打过招呼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就会在那里工作。”徐大帅道.他是校优秀大学生.又是学生党员,学生会干部。怎能不让京城里的单位注意到他?
“在北大荒时.我不止一次听你亲口跟我说过.你地理想就是能进工厂当工人。还说什么咱工人阶级最有力量!是不是你说地?”李思明笑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徐大帅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时候谁会想到会有机会读大学。就是你.被当成反革命份子,又怎能想到会当教授?”
“你就不想再进一步?”
“再进一步?怎么个进法?”徐大帅有些不解,他不曾想到比进政府机关更进一步的地方。
“你看你现在就是进了对外经济贸易部,然后在某个科室里呆上几年,干得好成了主任科员,那就很不错了,现在哪个科室不是一个正的,七八个副地.往最好里想.十年后你混上一个正科级的就不错了,再花个十年你就是正处级的.这还是最好的。万一你要是犯了什么作风问题,被像我这样有正义感的群众举报了,你这一辈子就完了。”李思明说道。
“李思明,你真够缺德的.我能有什么作风问题?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大帅断然否认。
“就算你的仕途一路通畅.可是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十年前的现在我们还在街上游荡.没有书读.也没有人管,时不时地批斗某人.或者被人批斗。然后我们怀着扎根边疆的理想去了北大荒、与地斗与天斗与人斗.我们这才发现这并不是我们永远地选择.有人怀念过去有人憎恨现在有人期盼将来。再后来我们纷纷像逃难一样回到城市中,重新起跑,现在大家也许还有一些不幸.但是总是有一些盼头,像你这样的前程远大的人并不少。十年前我们会想到我们会某一天对曾经所坚持地产生怀疑吗?十年后的今天.我们有没有想过再过十年会是什么情景?十年间会发生的事情很多.尤其是现在起的十年!”
“你今天怎么了,想说什么就直说.别磨磨叽叽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虚报了年龄,我总觉得你比我们宿舍看大门的大叔还要语重心长。”大帅不满道。
他发现小刀默默地坐在对面看着他们俩人说话,不发一言.他端起酒杯和小刀一碰杯一饮而尽.这就体现出他为人处事的周到。不过他发现小刀这个人和李思明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绝对不仅仅是李思明所说地哥们关系.小刀对李思明所说的话好像并不是关心,只是默默听着.李思明没有和他说话.他却丝毫不觉得被冷落。
“那我就直说了.你跟我干吧!”李思明说道。
“跟你干?你是搞电子的,我是学经济的.你搞得我又不懂.要不然我们还可以一起搞科技发明什么的。”大帅笑了。
“我很快就会去深圳.那里现在在搞特区.你知道吧?”
“这谁不知道啊.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会办公司.高科技方面的.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干,我们一起开创大场面。”
“你疯了吧,放着大学教授不当开什么公司。再说了,现在个人还不可以雇工.你想当资本家啊?在劳改农场还没接受深刻教训?”大帅笑了,他是被李思明的疯话气笑地。
“从香港找个人不就完了嘛?”
“你一定是找曾智吧?”
“哎,知我者,大帅也!这你都能猜得出!”李思明感叹道。
“你这是钻空子.现在在设立特区的问题上都有很多人反对,说是搞租界,搞资本主义复辟。你胆子真不小,小心进了局子!”
“在这个问题上.你不用担心,除了不搞武装暴动。我就不会进局子地。这你放心!”李思明肯定地说道。
“你有后台?是杨月父亲的关系?”徐大帅分析的一针见血。
“你猜得差不多.是跟我那岳父有关系,但是关系并不大。”李思明解释道。
“你就能保证你能成功?”
“我想做的还从未失败过。我知道开公司跟搞试验写论文不一样,但是如果我不去试试怎么能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成功呢?”
“我还是不太相信!”徐大帅还是摇头。
“你、我、曾智.我们三个联手,对了.将来如果张华、猴子也能加入进来.我们一起干,还有什么事情不能成功的?你想想我们五个人什么样地苦没经历过?大家一条心,劲往一处使。没有什么干不成地。在技术方面我可以负责地讲绝对是领先世界的水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再过十年再想干.黄花菜都凉了!我们要做地是高科技。这绝不是为了给自己挣钱.只有面向市场的科技才是最有前途的科技.我们办的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个伟大的事业.关系到我们国家在世界范围某些科技水平的地位。”李思明诱惑道.“我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人们在回顾科技发展史的时候.我们的名字总是出现在最显眼的位置。我希望在未来地某一天。我的公司可以带动更多的企业投入到科技创新的道路上来。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五个人的成功可以激励更多的年青人参与到科技创业中来。我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们挣的钱可以给捐我们的知青联谊会.可以捐给那些过去和现在还战斗在祖国西南边疆的士兵.也可以捐给所有地需要物质帮助的同胞。这代表着什么?这是科技报国!”
李思明的语速越说起快,声音越说越激动,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让小刀怀念起那最后一场战斗前的宣言。那时候的李思明也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右手也是如此频繁有力地在空中舞毒。他像堂吉诃德一样向着强大地力量发起了自杀似地冲锋。李思明忽然感觉到自己被自己的话感动.他此时此刻觉得时间比任何时候都要宝贵.时不待我也!
徐大帅已经傻眼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意气风发地李思明,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很渺小:当昔日朴素的理想破灭之后,他和其他人一样变得更加现实起来,陶醉于被他自己称为理性的东西。他只想到的是找一份好工作.弄得好了当个不大不小的官,也许将来也很有前途,但他从未想到还有另一种途径,可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绝对比“小我”要令人崇敬。
饭桌上一段沉默。
李思明还在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这是他的理想,这是个千载难逢的黄金时间.美国及西方大国与中国正处于蜜月期,技术和尖端装备垄断地并不是太厉害,连军事装备都可以向中国进口,这在二十世纪最后十年及二十一世纪是很难想象的。在自己的专业方面、李思明很自信自己的知识在这个时代的巨大价值,但是当别人已经领先你二十年之后,你再去追赶.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技术封锁的情况下。如果成功了.他就算少活二十年,他也愿意。
“这事很有意义很伟大!”说话的却是小刀。
“嗯.听上去挺不错的!不过你好像着了魔。”徐大帅终于合上了自己的嘴巴。
徐大帅被李思明的执著打动了,在过去的日子里,他很少能从李思明的眼睛里看到如此的热情和执著。在北大荒的日子里,李思明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与世无争的态度.任何苦难也不能让他抱怨.有时候.徐大帅甚至认为李思明似乎没有什么志向。但从参加高考前李思明所表现出来的热情来看,李思明并不是没有志向,而是在寻找时机。
现在的李思明似乎已经准备向他的目标发起了进攻,李思明对自己的理想表现出了他的狂热,这让徐大帅想起当年搞运动时的自己。徐大帅终于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李思明这条还没影儿的船。
“你有多少钱?办公司可是要一大笔钱的!你可别告诉我你要空手套白狼,或者你要曾智一个人出钱投资?”大帅提出问题。
“有.我有两千万!”
“什么?两千万块.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在徐大帅的眼里,现在自己身上如果有两千快就已经是巨款了.他以为这些钱来路不正,他可不想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犯错误”。
“两千万块?不.是美金!”李思明道。
“我的天呐.你说说这钱是怎么来的,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吧?”徐大帅的嘴巴又张成了“O”形。
“当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哪有那么好事。“李思明的这笔钱其实也算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只不过因为他和国家还有一个口头约定,所以他认为自己签订了不平等条约.而不加以承认。
“那你给我说说是怎么来的.咱俩是朋友加兄弟.我可不想看到你犯了错误吃枪子儿!”徐大帅道。
“当然是正道来的,清清白白的。这个你看看!”李思明从怀中掏出那个价值两千万的批文。徐大帅看到了听说过无数次.却总没机会看到的红头文件,果然是红色的开头。上面清楚地写着两千万美金的主人是谁。
“现在我相信你刚才的那些大言不惭的宣言了.那你再给我说说这个批文怎么来的?”徐大帅想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那是肺腑之言.怎么会是大言不惭呢?另外,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要说。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的!”李思明收回了批文.小心翼翼地放回口袋中,这可是自己的资本啊。
“好.这个问题我不问,你既然能弄到这么多钱.还是专门批文给你的,你的后台还挺高级的嘛。”徐大帅对李思明回避的问题很是感兴趣.不过既然李思明不愿意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这是什么典故?”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李思明道。
第九章 别了,北京
李思明费尽了口舌.才让徐大帅勉强同意。李思明很是理解,在这个年代要是私人开厂办公司.可是一件极可能上升到政治信仰上的重大事件。
李思明并没有强迫徐大帅立刻做决定.因为李思明还要想办法弄大笔的钱.这是最重要的事情。李思明相信.只要徐大帅上了自己的船.张华和远在上海的袁侯就更不在话下。至于那位还在香港的阔公子曾智.李思明认为更有把握说服他跟自己一起干.既使曾智也是穷光蛋一个。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曾智比他想象的还要穷.当然只是富人中的穷人。
“小刀.你说我会成功吗?”在回去的路上.李思明问小刀道。
“明哥.你今天和大帅说的,我不懂。所以我也不知道,不过常听人说:‘人生难得几回搏!’”
“哦?”李思明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刀,“我发现你有时说的话,真的很有哲理啊!你老实告诉我,你真的只是高中毕业?”
“什么哲不哲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不在局中.说得轻巧一些而已。”小刀说道。
两天后.杨月家。
小刀自然是跟着李思明一起去杨月家.他在首长家里做客自然有些拘谨。杨父见到小刀却是十分高兴.一个劲的劝酒,往他碗里夹菜.让李思明很是不爽。
“白阿姨.过几天我就要去南方了,我今天来是和你道别的。”李思明对着杨母说道.眼睛却瞟向杨父。
“又要走了?去南方要照硕好自己。”杨母关心地说道,她早已经将李思明看作自己的女婿了。
“记得要三天一封电报或者电话.别又失踪了。”杨月说道.她希望李思明这只风筝不要脱离她手中的线。她虽然李思明做他想做的事,但是从私心里讲.她还是有些反对的,如果有可能、她希望两人永远都不要再分开。
“知道了。我家里……”李思明关心的是家里地情况.这一别,他又会很少能回家。
“你爸妈就不用担心.我会经常去看的。”杨月打断了他的话。
“思明啊.你小子能娶了我家小月,是你八辈子积攒的福气。”杨父说话了。话语有些戏谑,也有些骄傲。
“是.是。我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李思明连连点头,心说要不是你生了个好女儿,用你的专车来接我,用最好的酒菜招待我,我还不愿意来呢。
“爸.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喝你的酒。”杨月对自己的父亲有些不满。每次对李思明总是一副公事公办或者冷淡地语气。其实她想错了,她父亲对李思明其实是关爱有加。只是他关心地方式和她不同,他是鞭策和在李思明身旁细心地监督,怕李思明走歪了,又怕李思明不思进取。
“好了.喜欢吃就多吃点。“杨母见两人还是不对付.连忙打圆场。连小刀都听出来了.只记得埋头扒着碗里的饭。怕惹火上身.本来就是第一次到首长家里做客,可不敢太放肆。
“好了.这恐怕是你离京前在我家吃最后一次饭了,那就多吃点。南方菜的口味可不比北方,京城的事情处理好,就快点上路吧.省得你呆在北京城里.到处闲逛!”杨父说道。快点上路?这话听起来让人有些不好的联想.李思明听得出来.杨父希望他将计划付诸行动.这似乎比李思明自己还要急。
吃过晚饭,李思明和小刀离开杨月家,回到家里。他的父母都在家里,李思明犹豫再三,鼓足了勇气和父母谈起了他准备离开的事情。
“爸妈.我今天有个事跟你们商量一下。”李思明说道,他有点说不出口。
“你遇到什么难事了?你说吧.我们你。”父亲说道.李思明还没说出是什么事.他倒是先表示了,这就是父亲。
“这……是这样的,我准备去南方工作。”李思明为难地说道,果然.他刚说出口,父母就是一阵沉默。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地孩子留在身边呢!
“你这孩子.刚回来不久.又要出远门了?好好的大学你不呆.非要去什么南方。是不是因为你跟小月闹矛盾,想避开她?”母亲坚决反对.她想不通还有什么比在大学里当教授更好地工作。所以她很自然的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和未来的媳妇闹矛盾了。
“妈.不是这样的。”李思明连忙否认。
“那是为什么啊。我告诉你.小月这个媳妇我是要定了,这也是你八辈子积攒的福气!”母亲坚定地说道。关于祖宗积德这样的话,李思明今天可是不止一次听到.这让他不禁在心中苦笑.这世界上是不是真有因果报应之说,要真有这样的说法,那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时代,难道前世八辈子做尽了坏事?
“哎.你就不要瞎猜了,思明想去南方工作.自然是深思熟虑过的,小月父亲也是同意的吧?”父亲问道。
“是地.他鼓励我去南方。”李思明不得不将杨月父亲拉出来做靠山。
“那就好.不过你去南方不是去安家吧?小月同意吗?不要因为这事耽误了你们的事情。”母亲考虑得很现实。
“她毕业后也会去的。”李思明说道.他觉得自己很有些不孝,“爸妈,对不起,我又要离开了你们。”
“算了,工作要紧。不过.不管你在哪里.你都要好好干。”父亲沉声说道。从他的话里.李思明听出来有些不舍。
“我会的.爸爸!”李思明说道。
几天后,李思明带着小刀离开了北京.在机场.杨月给他送行。
此时的北京的机场的乘客并不多.乘飞机旅行并不是普通人的旅行方式,连火车软卧票都需要有一定地关系,飞机票更不容易搞到手。杨月紧紧地拉着李思明的衣袖,神情落寞,脸上写满依依不舍之情。杨月一个劲地叮嘱他注意增减衣物,注意饮食,工作不要太累等等。总之,絮絮叨叨的,李思明很感动.但这也让李思明有点不敢想象当他们都老了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形。
“好了,不要这样嘛.你毕业后,不就能和我在一起了吗?”李思明安慰道。
“本来说好的.我你去南方,不拖你后腿。可……可我现在有些后悔了。”杨月说道。
“好了,笑一笑嘛。我爸妈还需要你多照顾一下呢!”李思明说道。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是保姆还是佣人?”杨月不满地说道。
“那将来我给你当牛做马总行吧?”李思明道。
“呸.我又不是地主老财!就算是地主,也不要你这个滑头的长工。”
“你当然不是.因为我很可能成为地主,到时候你不就成了地主婆!”李思明开玩笑道.这让杨月破涕为笑。
候机室里的广播传来播音员的声音:飞往广州的乘客就要登机了。李思明和小刀两人大包小包地去办理手续,这还是李思明使出十八般武艺才让父母和小月放下各种零碎地行李,要不然非得再找个人不可。
终于要登机说再见了,李思明回头看见杨月还孤伶伶站在不远处,正机械地朝自己挥着手.心里有些不忍。
“再见了,地主婆!”李思明回头朝还在挥手地杨月喊道倒。这一喊声简直是惊天动地,让身旁所有地人用奇怪的表情盯着他看,他还茫然不知,使劲地往身后杨月挥手。这一嗓子让杨月又羞又恼.也让紧跟在李思明身后的小刀像是遇到毒蛇一样与他拉开三米的距离。
这是一架老式的苏式客机,机龄估计比李思明的年纪还要大,李思明怀疑这飞机会不会半途撂挑子不干了.要是有保险卖.他一定多买。
“你这个小包里装得都是什么?”在机船坐下后,李思明指着小刀随身带的一个皮包。
“牙膏、牙刷、毛巾、饼干、茶叶蛋,还有止痛片、纱布!”小刀在包中翻着。
“什么?连止痛片和纱布都有.咱又不是去打仗!”李思明哀叹道。在前世,他出远门时不喜欢带着太多行李,出差或者旅游时一般带着换洗衣服就行了.日用品酒店里一般都有,犯不着都带着.在未来的时空中讲究一个“便捷”。
“这都是你爸妈硬要我带地!又不是我要带的。”小刀抱怨道,“再说了,别在福中不知福!”
李思明不说话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他不知道将来他将如何报答父母。李思明有些不安,他选择了一个充满挑战地路,这条道路也许有坎坷.也许还会失败,但这并不是他所惧怕的.他只是觉得这条道路.将毫无疑问地会占用自己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而能分配给自己亲人的.将会很少很少。
飞机沿着跑道开始滑行,速度越来越快.在快到跑道的尽头、猛的一拉机头,腾空而起.绕着机场的上空转了几圈.然后恋恋不舍地掉头往南.扎入云层之上。飞机带着李思明对未来的期盼,对下面这个城市和生活在这个城市地一些人的思念.一路朝南飞翔,大有一去不复还之势。
“别了,北京!别了,我地爱人!”李思明在心中默念道。
“别了.我的爱人!”在机场外的杨月.立在那里看着腾空而起的飞机.也在心中默念着。
第十章 广州、深圳和香港
11月1日.广州。
李思明和小刀两人下了飞机,坐车到了广州市区。小刀两年前曾经和许志强来过一次.但是他明显感觉到这两年以来广州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人们的笑脸更多了一些.身上的穿着比北京人更加洋气一些.一些人穿着打着香港标签的衣服在街上显摆,商店里的货品更丰富一些.特别是一些家用电器.明显要比北方城市丰富的多。大街上的小贩绝对比北方任何一个城市要多得多.向路人特别是外地人神秘地兜售着走私过来的电子手表等小型电子产品。
这座城市因为它靠近香港.而变得更有活力.更加具有开放精神,因为李思明可以从妇女的发型可以看出来。头发若是烫成卷发.在北方往往会被认为是作风不好.有资产阶级腐朽思想.而在广州.大街上烫着一头卷发的女青年则数不胜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同时这里有很多的人在香港有亲戚,广州人去香港探亲时.则会大包小包地把香港的商品往内地带,香港亲戚来广州探亲,也往往会特意带一些内地买不到的彩电、收音机、电子表。
这个年代.如果某人家里有亲友在香港甚至在海外.那么他还会担心别人不知道,到处宣扬.往往会惹得旁人羡慕地要死。而在几年前人们却千方百计地捂着盖着.不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海外关系.以保证自己的政治清白。香港在广东人及全中国人的眼里.意味着发达的经济和梦想过上的优裕的生活.这在当时无可厚非。只不过这个世界变得太快.当时间的转轮停留在二十年之后,人们才发现香港也有穷人,内地也有大富豪.每天都有人跑香港。去香港逛一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每天也有都市香港人跑内地.来广东度过一个周末。然后再回香港工作.或者在广东工作定居,也属平常。
国门刚打开一条不算大的缝,门里门外地人都急切地想打量对方,想看看对方与自己有什么不同.试探着接触.这就是八十年代初的内地与香港之间关系地真实写照。但是门缝里看人,总会有失偏颇。误会总免不了的.内地人将香港看作是天堂.并且以它为目标在不懈地努力着。而香港对内地虽然很好奇也比较亲近.但是它还保持着高度地警惕.资本总是很敏感.尤其是香港这个商业社会。
李思明和小刀两人在广州逛了两天.品尝了一下大街小巷的各种小吃、连野味也尝了不少.俗话说吃在广东.这句话说的没错。两天后,他们就离开广州去了深圳。
与香港一河之隔的深圳.从80年经济特区正式宣告诞生之日起,就开始了它风风火火、沸沸扬扬的日子。一支支建设大军从祖国四面八方开到深圳河畔,一群群打年轻的打工仔、打工妹从各地涌来。深圳,这个边隆小镇.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大工地.这里到处响着推土机、挖掘机、起重机地隆隆声.到处可见步履匆匆的行人.市长与打工仔一同住进低矮、潮热的工棚,一同起早贪黑出现在工地上。没有钱.深圳人四处奔走。靠借贷、“滚雪球”支撑起一座座大厦,铺设一条条马路。“深圳速度”就是从这时开始叫起的。
只有基础建设跟得上,才能吸引到外商来投资谈合作,要想富先修路.也是这个时期喊起的。深圳特区光搞“五通一平”,每平方米投资最少要90元以上,第一期开发4平方公里,最少也要10亿元以上,加上根治罗湖水患需要的巨额资金,这对于“五子登科”(经济特区的帽子、深圳市委的牌子、宝安县委的班子、小墟镇的底子、穷得简直不成个样子)的特区简直是一个不敢想象的天文数字。在酝酿建立特区时.中央首长就明确说:“中央没钱.你们自己去搞.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但是深圳人并没有被困难吓倒.这在当时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和一颗坚持不懈的心。
“小刀.看到眼前地一切.你有什么感想?”李思明问道。
“感想倒是没有什么.就是觉得这里看上去挺红火的,这里的人就像老家农村修水利时搞得大会战似的。”小刀道。
“你是这什么比喻啊!不过你说得也对,对深圳人来说是个大会战.对于我来说,我看到希望.希望就在眼前就在脚下。”李思明指着前面的工地道。
“我们就在这留下来?”小刀看着那些载重上车.因为运送着泥沙而弄得尘土飞扬的大街.有些怀疑。
“当然不是现在.不过,过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回来的。我要让这里成为我地事业崛起的地方。”李思明站在一高处自信地说到。
“那我们是不是还按照计划去香港?”小刀问道。
“香港怎么了?从死人雄里爬起来地人.去香港怕什么?”李思明说道。
“那可是资本主义世界.我听说这里有不少人偷逃到香港去了.还听说前些年有许多人被抓了回来关牢里头了。”小刀担心的说道。
深圳历史上共发生过四次大规模的外逃事件,最近的一次是1979年的一次,有谣言说英国伊丽莎白女王登基当天,香港实行大赦——凡滞港人士可于三天内向政府申报香港永久居民,深圳还在当日“大放河口”.允许群众自由进出香港。后人们不胜唏嘘:1979年5月放河口”的翌日,毗邻香港的20公里海面上.漂浮着数百具尸体.腥臊的海风抹去了这块土地上的任何一丝生气。眼前,天空阔远.万籁俱寂,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东起沙头角,中至下步庙.南到红树林蛇口.连一个人影也难以找到。
任何对深圳历史稍有了解的人,都不会否认1979年11月是一个重大的转折点——一个人口不足3万的边陲小镇,首次闯入了最高首长的视野。首长把广东作为复出后首次视察全国的第一站.广东老乡**中央副主席、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叶帅与他同行。
因为深圳边防部队对愈演愈烈地逃港事件几乎无力防守。广东省主要领导把这件恶性政治事件捅到了他的面前。然而令汇报者愕然的是,首长睿智地目光眺望着窗外烟尘蒙蒙的羊城街景,似乎对这个“惊天动地”地问题无动于衷。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背过身,十分肯定地说了两句话:
“这是我们的政策有问题。”
“此事不是部队能够管得了的。”
这两句话让广东的领导人百思不得其解:说政策有问题.难道不准外逃的政策有变?说部队管不了,那谁又管得了?高小林在他的报告文学《突破一中国经济特区启示录》中描述道:坐在一旁地**广东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听得非常清晰.他先是惊诧,继而疑惑……
省委领导的心掉进了云里雾里、
直到10天后他离穗回京.这两句话仍然没有解开谜底。
不过,有一个人似乎悟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这个人就是后来奋力挑起广东经济特区改革大旗地吴,吴当时是广东省委书记后来又兼任深圳的第一书记。不久.吴带上秘书一杆子插到深圳田间地头进行实地调查。吴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深圳有个罗芳村.河对岸的新界也有个罗芳村。不过.深圳罗芳村的人均年收入是134元.而新界罗芳村的人均年收入是13000元:宝安一个农民劳动日的收入为0.7员到1.2元,而香港农民劳动一日收入为60-70港币.两者差距悬珠到100倍。眼前的事实终于使省委书记恍然大悟.他这时才明白了首长的两句话。经济收入对比如之悬殊.难怪人心向外了。更耐人寻味的是,新界原本并没有一个什么罗芳村.居住在这里地人竟然全都是从深圳的罗芳村逃过去的。
“咱们又不是叛逃.我说你怕什么.怕香港花花世界的美女吃了你?”李思明开玩笑道。
“那当然不是.我总觉得我长在红旗下.受党教育这么多年,咱们从部队转业不久,保密条例还没忘,去香港总觉得不对。”小刀说道。
“你这个小教条主义者,思想还这么不解放。去一趟香港,就是叛变投敌了?我看等你想通了、你孙子都有了,你啥都不要想,跟着我,我还真怕你被香港女人给吃了呢!”李思明觉得小刀的想法很好笑,上下打量了小刀一番.“你还别说,像你这样的男人,在香港还真是太稀少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就跟着你。不过,明哥.你可千万不能犯错误啊!”
“我能犯什么错误?你给我说清楚。”李思明停下了脚步,扭头问道。
“当然是生活作风问题,你已经有未婚妻了!”小刀认真地解释道。
“夏天同志.谢谢你的提醒!我要是想另寻新欢.一定会提前通知你。“李思明挠挠头,气七窍生烟.扭头加快了脚步,小刀在后面追着。
香港和深圳只有一河之隔.但却是一边一个世界,一边是繁华一边是贫穷.一边是先进一边是落后。浅浅的一条河却挡不住时代的步伐,两边地中国人开始试着接触交流起来,随着内地改革开放的发展,这条河也就成了香港与内地共同发展的历史见证。
在改革开放之前.无数的人站在深圳河的北岸向梦想中的天堂眺望。但是一位海外朋友对那位富有改革精神的吴书记说:“无法可依,无规可行,要人家来投资,谁敢来?特区要同国际市场打交道,就不能开国际玩笑。”资本是敏感的一种东西.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资本本能的反应。
这话促使深圳特区有关的法规、条例的制定和实施。1980年8月26日.叶剑英委员长亲自主持了五届人大第十五次会议。时任国家进出口委员会副主任的某位后来的国家领导人.受国务院委托.在会上作了有关建立特区和制定《特区条例》的说明。《特区条例》获准通过。8月26日成了中国经济特区的成立纪念日。在特区条例公布后的几天,最困扰着深圳河——其实也是最困扰着社会主义中国的偷渡外逃现象.突然消失了!那成千上万藏在梧桐山的大石后、树林里准备外逃的人群完全消失了。
《纽约时报》以节制的惊叹写道.铁幕拉开了,中国大变革的指针正轰然鸣响。
罗湖口岸是深圳最早的口岸,以前叫做九龙海关旅检处,当时只有几间小矮房,过境手续比较复杂,过境查验速度非常缓慢,在狭长的过境大桥上到处都是肩挑背扛、拎着大包小包、一脸焦急等待的人们。在新的通关建筑建了起来,但是手续仍然很复杂.李思明和小刀排在长长的队伍中,打量着向南或向北的人群。向南的人大多空着手.而从香港过来的人却大多大包小包的,检查时,里面装着大多是在内地紧俏的日用品.大到彩电.小到油盐.这些在内地需要凭票供应.服装最多。
通关时的工作人员很是认真,脸上却带着不耐烦的情锗,手续不全的多半被刁难.带了违禁品一律被没收,李思明怀疑这些所谓违禁品的下场是不是进了某人的腰包。李思明倒是不用担心,两人该有的证件都有.有一个包里专门装着各种证件,保证可以通行无阻。
“下一个”工作人员叫道.似乎有些累了,有气无力地。李思明递上两人的证件.这是绿色的小本子,是某个强力部门的专用证件。
“哟.少见啊。”工作人员立刻变得精神起来.“你们去香港公干?”
“……”李思明撇撇嘴没说话。
“哎.对不起.我不该问.就算我没问过。”工作人员一拍脑袋.“你们要是早亮出来,就不用排队了。对了.你们去香港一定得好玩玩,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几个好玩的地方,可好?”
“谢谢.不用了!”李思明笑道。
跨过天桥,出了关.李思明和小刀到了香港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