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人皇
亡灵军队看不到边际，他们的战线占据了目所能及的雪域地带，犹如一条从北到南拉伸的黑线，而黑线后面是更多的黑线，无数条黑线组成了一个面，平铺着往罪恶之城逼近。
天空中是数不清的飞禽猛兽，这些都是千年前的西域飞禽，现在又出现了。
没有魔法的时代，体型和力量就是王道，光是这些飞禽就能摧毁无数城池。
我飞快追上阿红，她距离军队不过两千米了，我追上她后直面军队，能看到最前面的开路巨兽，高达几十米，手持狼牙棒，看见雪山就砸碎，开出一条条巨大的沟壑来。
我在半空将阿红拉住，说别去了，我们回去吧。她已经感觉到我来了，但并不肯回去，虚弱道：“你先撤，他们很弱的。”
我说他们弱，但数量是百万级的，你已经快累死了，别再抵抗了。
阿红忽地发火：“我们是龙族，你岂能说这种话！”
她眼眶都红了，我看出了她眼中隐藏着的悲伤和愤恨，一时间沉默了。
柯蒂斯给她的打击一定很大，不然她不会这样的，亡灵军队不可能让她如此执着，她只是在气柯蒂斯。
我抓住她的前肢，一言不发地拉着她往回飞，她几乎力竭，无力抗拒我，被我拖着飞行。
但飞行了一段距离后她缓过来了，翅膀猛地一扇，将我扇飞了几十米：“你先撤！”
她调头又朝亡灵军团飞去，仿佛奋起了最后的力气，靠近千米之处，一口龙息喷了出去。
炙热的火焰穿过千米的空间，将前方众多飞禽和巨兽烧成了灰烬。
亡灵军队发出震天怒吼，恐怕罪恶之城都能听到。
接着百万亡灵同时受到刺激，阵型一变，如同无穷尽的蚂蚁朝着阿红冲去。
附近所有雪山都被震塌，庞大的巨兽抓着武器冲过来，一跃上高空，悍然攻击一头龙。
阿红在吐出龙息之后就再无力气，身体摇晃着朝下方落去，巨兽的狼牙棒一下子砸在她背脊上。
我大惊失色，内心也震怒无比，怒吼一声飞扑过来：“滚开！”
龙威震慑亡灵，接近的巨兽停滞了一下，接着更加凶悍，疯狂攻击我们。
他们竟不敬畏龙，显然不是正常的生灵。我摆动着龙尾，快速冲向阿红将她抱住。
她背脊上并没有伤口，但巨兽的震力让她很痛苦。数之不尽的亡灵都扑向我们，若是被包围了哪怕是我们也无法逃脱，会被活活砸死！
我朝天吐出一口龙息，将落下的几头巨兽烧成了灰烬，然后抱着阿红直上云霄。
地上的亡灵无法追击，可天空中的飞禽军团如同蝗虫一样扑了过来，绕着我们攻击。
它们很弱小，然而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完全不要命，拼命攻击我的鳞片，鸟喙断了都不依不挠，用身体撞击我。
其中亦有长达十米的巨鸟，直接撞击过来，逼迫我们降下。
我怒火冲天，一手抓着阿红，一手猛拍过去，将一群鸟族拍成烂泥。
继续冲上云霄，但更多的飞禽飞了过来，等我上了云层依然逃脱不了，密密麻麻，无数层的鸟人族将我和阿红围住，一下一下地攻击或撞击，逼迫我们又坠下云层。
阿红喘着粗气，让我放开她。我说你别说话了，你已经害惨我了，还要分我心啊。
她深深地叹气，陷入了无比的哀伤当中。这个时候她或许还在想柯蒂斯的事情。
飞禽已经逼迫我们落下云层，下方的亡灵跳跃着，迫不及待地攻击我们。
看来已经逃不掉了，或许只能用龙族的身体硬抗了。
我卷缩起来，阿红也卷缩了起来，她身体比我还要大，我说你变成人吧。
她点点头变成了人，我小心翼翼地抱住她，将她抱在怀中，整个身体缩成了一个圆球，直直地落下去。
亡灵的攻击是无法杀死我的，我想落入雪地之中硬抗，他们总归会放弃的。
尚未落下地面，身体就遭到了重击，几头巨兽的狼牙棒直接砸在我脑袋上。
我脑海一震，一股剧痛袭来，然而并没有受伤，鳞片也没有脱落。
巨力把我拍进了雪地，积雪覆盖住了我的身体。亡灵们一拥而上，朝着积雪疯狂攻击，把我越埋越深。
他们就仿佛在攻击一座坟墓似的，但很快就不攻击了，我听到了剧烈的惨叫声，那是成片成片亡灵死亡的惨叫声。
我头上雪地的亡灵在奔跑，似乎改变攻击目标了。
有人来救我们？
我小心翼翼地钻出雪地，看见亡灵大军都在朝北方冲去，而那边的天际是火红的，一道恐怖的烈焰墙竖立在天穹间，无数火焰冲向亡灵大军，把整个雪域的空气都烧得扭曲。
那是何等的威势？烈焰墙高耸入天，宽达千米，无数火焰如同炮火一样发射出来，融化了雪山和亡灵，把一切东西都焚烧得干干净净。
我在马尔海矿见识过法师的光泉涌动屏幕，那是百位黑袍法师和数十位蓝袍法师施展的，弱得不像话。
而眼前的这道火焰屏幕，强了不止万倍。
我感觉空气中所有火元素都疯狂聚集了过去，听其号令归其所用，我额头开始冒汗，空气太热了，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空气已经热得扭曲了，地上的积雪融化成了温水，露出被覆盖了千年的黑黝黝的土地。
阿红睁大眼睛看着，惊声道：“是火系魔法，现在竟还有如此强悍的法师？他灭杀我也不过是抬手的事。”
我心里震惊，带着阿红飞上高空，远远地凝视着那道火焰墙。
看不到人影，就一道墙矗立在天地之间，百万亡灵冲锋，被火焰吞噬。
我心里激动，阿红指了指火焰墙后面：“你能看穿火焰墙吗？后面飘着一个白袍法师，是那个人，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人。”
我又惊又喜，难道是疯袍子吗？我凝目看火焰墙，隐约看到一个佝偻的白袍人影。
他就飘在火焰墙后面，如同静止了一样，释放着威力绝伦的火焰墙。
灭杀数万亡灵，不过弹指之间，这样下去，不出半个小时百万亡灵都会被灭杀得干干净净。
这是白袍法师之威，能与龙骑士抗衡的白袍法师，是人族最顶尖的至尊强者。
我心神激荡，然而这时候一片乌云飘了过来，我和阿红一惊，看向天空，白袍子也抬头看向天穹。
紧接着一声咆哮从天空中冲下来，如有实质一样，席卷了火焰墙。
火焰墙竟瞬间熄灭了，化作白烟消失
在空气中。
我大惊，这是什么力量？那白袍子弯腰驼背，昂头盯着乌云，忽地抱着头痛苦地翻滚。
阿红急道：“他怎么了？这个时候犯病了？”
白袍子本身就疯疯癫癫的，现在抱头翻滚，情况不容乐观。
我让阿红等我，我要去救白袍子。放下阿红，我冲向那边。
天上乌云蠕动着，开始幻化成巨兽模样，是斩杀了妮娜的巨兽。
白袍子死死盯着天空，痛叫声越来越惨烈。我赶紧飞过去，他一眼看到我，忽地在空中一滚消失了。
我一愣，他却出现在我身边，张嘴就是一口，活生生咬下我背上一块肉来，血也喷洒个不停。
我大骇，白袍子咕噜一声把龙肉吞下，然后脚一抬出现在万米远的地方，就此逃了。
我惊骇不已，抬头看着天空，乌云巨兽已经成型，恐怖的大手缓缓落下，把我压得动弹不得。
阿红在远处大叫：“快跑啊阿四！”
我根本无法动弹，仿佛天降神威，要灭杀一只弱小的蝼蚁。
我尝试吼叫出声，但声音在喉咙处被堵住，龙族的威压无法激发，斗志也激不起一丝一毫，我内心只有恐惧，想逃。
柯蒂斯或许也是如此吧，所以他逃了。
颤抖着嘴唇，爪子缓缓捏紧，但始终聚集不了力量，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我瑟瑟发抖。
眼见大手要拍下来了，在那雪域深处忽地亮起一道金光，一道灿烂的剑息划破天穹，斩在了乌云巨兽身上。
它一分二位，惨嚎着重新凝聚。
我艰难地看向雪域深处，那边的雪山已经被亡灵推平，能看到一望无际的茫茫地平线。
一个十余米高的雕塑正走过来，他身上都是银色的岩石盔甲，走动间又变成金色，利剑沿着地面拖动，金黄的气息融化了冰雪。
无尽帝王之气弥漫在雪域中，地狱亡灵之中的人族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叩拜起来。
他仿佛是人族之皇。
第七十六章 魔法时代
十米高的雕塑，闪烁着熠熠金光，身体由古老的岩石打造而成，此刻却活了。
金色重剑，贴着地表拖行，深邃的金眸凝视这天穹上的乌云巨兽。
地狱亡灵皆惊，尤其是人族，已经跪地磕头，再无战意。
乌云巨兽在逐渐凝实，最后双足踏地，把雪域踩出了两个巨大的窟窿。
它高达几百米，一声咆哮将众多亡灵震碎，而后盯着雕塑一动不动。那雕塑无视亡灵军团，一步步走向乌云巨兽。
空气在逐渐变冷，白袍子的火焰墙已经消散，雪域的寒风重新吹了过来，带着森森的诡异气息。
我和阿红远远退开，乌云巨兽不是现在的我们能抵抗的，连白袍法师都逃了，我们若不逃只能送死。
身上被白袍子咬烂的伤口还在流血，阿红帮我按住，我们谨慎地退出了战场。
退到雪域边缘我们才停了下来，而那雕塑与乌云巨兽距离不过百米了。
乌云巨兽只要一抬脚就能踩到雕塑，然而乌云巨兽依然一动不动。雕塑也停了下来，金色的光芒直冲云霄，让他看起来比乌云巨兽还要高大。
“他不是法师，可能是骑士。”阿红低声道，我说那些人族亡灵都在叩拜，他或许是人族的皇。
这是我的直觉，他一定跟人族有关。阿红也点点头，他十分紧张，盯着那寒冷的战场。
我在雪域见过这座雕塑，当时在石阶雪山，他面向西方，仿佛在镇守地狱，他脚下还踩着一块永恒之石，记载着远古的龙骑士秘密。
这时候雕塑举剑，如同一位国王，那些人族亡灵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死死地趴在地上。
乌云巨兽没有动作，它盯着雕塑看了半响，忽地飘散，化作庞大乌云往雪域深处飘去。
亡灵大军瞬间溃不成军，纷纷嚎叫着朝雪域深处逃去，阵型彻底乱了。
雕塑又落剑，目光扫向罪恶之城方向，他凝视着东方的和平之地。
亡灵从他身边飞逃，无数人族亡灵边逃边落泪。那是一副让人惊愕的场景，弥漫着奇怪的忧伤。
乌云巨兽撤了，它没有跟人族之皇战斗，而人族之皇亦没有主动追击，似乎也在顾虑什么。
他久久地凝视东方，最后转身，迈着步子朝西方走去，或许又要回去镇守雪域了。
百万亡灵大军就这么消失了，寒冷的雪域千年不变，碎裂的雪山重新被冰雪覆盖，军团留下来的痕迹也被雪花掩盖。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和阿红都发了一阵呆，之后才返回罪恶之城。罪恶之城的断壁残垣清晰地告诉我们，之前的一切的确发生过，而且异常惨烈。
城内的幸存者已经很平静，他们在寻找拯救伤员，而一些大势力的人开始返回罪恶之城，我看见城门外的道路上出现了成群结队的强者，他们是罪恶之城的中坚力量，将处这一场后事。
我和阿红踏上城墙，残破的城墙上都是尸体，血腥味让人很难受。
我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复合，白袍子那一口并没能对我造成伤害，他只是吃了龙族的一块肉。
夭茗可几个风语者飞了过来，脸色都很轻松。我径直询问：“那个雕塑是谁？”
夭茗笑了笑：“先辈吧，总有先辈留了后手，若非如此，赫拉大陆千年前就被蚕食干净了。”
我说人族亡灵向他叩拜，夭茗点点头：“我也看到了，他必定是人族之皇，人族的至尊者，就如同龙族一样。”
远古时期人族国家众多，能成为公认的皇，将威严铭刻在人族心中，那是何等的威势啊。
我心里感叹，夭茗柔声道：“雷灵吐出来吧，没想到一点意外都没发生。”
也算好运，雪域的人皇现身了，那是先辈留下的后手，在无形之中挽救了大陆，延长了大陆的生命。
我将雷灵吐了出来，雷灵正在发光，如同一棵即将炸裂的火雷石一样，上面的缝隙正在扩大。而我亦变回了人的模样，矮小而虚弱。
“现在应该无人敢来抢夺了，所有人都还没心惊胆战着，伊瑟拉，摇响铃铛，释放雷灵吧。”
他指了指我的铃铛。
他说得很轻巧，我心中一动，举起手摇响了铃铛。
这是一串很精巧很漂亮的铃铛，从“无”的身上掉落在马尔海矿，被我捡到，成了我的所有物。
夭茗说这串铃铛承载着赫拉大陆一千年的风语，阿红也说它很沉重，可惜现在的我还感觉不到什么。
铃铛声悠悠，随着风声飘了出去，仿佛飘到了雪域，也飘到了精灵之森。
我心中平静了下来，一手摇晃铃铛，一手承载着雷灵，四周陷入了祥和。
一旦平静，铃铛声就仿佛催眠曲一样，让我视线模糊了起来，脑海中很困，却又不是想入睡，只是惬意被无限扩大了。
满耳都是铃铛声，罪恶之城也彻底安静，幸存的人都昂头看向这边，血腥味也散了。
夭茗开始吟诵轻柔的风语，像是远古时期的某一首歌，他把调子刻进了风声之中。
那一刻，雷灵发出啪啦一声清响，数不清的碎片朝四周散去，在这寒冷的雪域外围，在这破碎的漆黑城墙之上，碎片逐渐消散。
它不像上次那样暴躁，并没有激射出去，而是缓缓地飘着，消散着。
空气中出现了一股让人麻痹的电流，雷元素从天地之中涌现，然而又飞往大陆各地。
无人干扰，所有人都很平静，雷灵一点一滴地消散，天地之间的雷元素越发浓郁。
当最后一块碎片消失之后，夭茗停止了吟唱，我也不再摇晃铃铛。
凝目一看，天空蔚蓝，温暖的阳光寸寸落在身上和脚下，极远处的天际传来雷声又消失了。
我伸手释放雷系魔法，一道粗大的闪电划过天空，让人惊骇。
罪恶之城的人反应过来，狂呼起来，很多法师都高举法杖，想尽快感受到雷系元素。
我看向罪恶之城外的道路，一个浑身裹着黑衫的娇小身影正在滑动，她头顶竟有雷电汇聚，许久才散去。
那是沧舞，她旁边的瑰拉在远远地挥手喊我：“阿四，你发什么呆啊。”
我笑了笑，再看旁边，夭茗和几个风语者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只有阿红站立在城墙之上，扫视着脚下的大地。
行人热火朝天地奔向罪恶之城，幸存者欢呼着感受魔法，仿佛在那一瞬间，整个大陆都充满了生机。
这是末法时代的最后一刻，也是魔法时代的第一刻。
我微微叹息，心里涌起无限的欢喜，接着屁股一痛，被人踢了一脚。
“阿四，我问了夭茗大人，想到了一个新方法，绝对能把你变帅！”
第七十七章 分别
这个望月真是粗暴，一来就是一脚，差点把我踹下城墙去了。
旁边的阿红当即训斥她：“给我收敛一点！”望月吓得不敢吭声了，我给了她一个白眼：“什么方法？快把我变帅。”
望月又兴奋了，看看四周没人，手在空中一挥，一本皱巴巴的书籍浮现在她的掌心，无数符文飞舞着，流露出诡异的力量。
“这是夭茗大人赠给我的，里面的符文可以改变人的样貌，虽然没什么用，但也是远古的隗宝了，我在你身上尝试一下。”
她兴致勃勃地说着，我眨眨眼：“不是从根本上变帅吗？”
望月摇头，阿红想拍我，但还是忍住了，免得把我给拍死了。
“你本身就不是纯种的龙，怪里怪气的，等你成为真正的龙自然就帅了，不必琢磨这些邪门歪道。”
阿红不赞同我尝试这个样貌符文，不过我很感兴趣，因为我实在太特么丑了，大饼脸，还有绿幽幽的头发，跟坨屎一样。
我让望月尝试吧，她偷看了一眼阿红，然后打开书籍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念些什么。
那些符文就飞了过来绕着我打转，让我身体刺痒了起来。
远古的东西神秘而诡异，我还是有点紧张的，阿红也皱眉盯着我，怕我出事。
望月继续念着咒语，我皮肤似乎在蠕动，很痒很难受，最后望月一把合上书籍叫道：“龙龙，快变啊！”
那刺痒猛地揉进我身体，然后又立刻消失了，我动了动嘴巴，感觉嘴巴小了很多。
又伸手摸摸脸，不大了耶，然后抓抓头发，很正常的人族头发，颜色是银色的。
我问阿红怎么样，她口瞪目呆：“帅。”
真的？我那个高兴啊，赶紧让望月弄个镜子。她笑眯眯地释放水系魔法，一面水膜浮现在空中，我对着一照，也是惊呆了。
我现在细皮嫩肉，下巴都有点尖，银色的头发跟女人的一样，好像一只男性的精灵。
望月得意洋洋道：“好看吧，这个容貌可以维持两年哦，等我研究透了这些符文，让你一辈子这么帅都可以。”
我揉了揉脸颊，好软啊。
然后多看一阵子，有点恶心。我说能不能换一个？这个太像女人了。望月理所当然道：“我是按照美女的样子给你塑造的，毕竟我还没见过什么帅哥。”
这个不行，真的不行，完全不符合我的气势，我可是雄性伊瑟拉，这个样子有什么威势。
我说赶紧换，我不要这样。阿红却拉我：“这样挺好啊，跟精灵一样，看着赏心悦目。”
问题就是这个，赏心悦目算几个意思？我是雄性龙啊。
望月在一旁偷笑：“我的本事有限，已经没办法改了，你等两年后它自己消除吧。其实你把头发剪短一点，一点都不像女人的，别人只会认为你是男性的精灵。”
我浑身难受，扯了扯头发，扯下几根银发，软绵绵的跟个娘们似的。
这时候城墙外飞来两个人影，瑰拉带着沧舞飞过来了。
我相当难堪，都不好意思看沧舞了。瑰拉这家伙直接跳过来：“阿四？”
望月兴致勃勃介绍：“这位就是阿四·伊瑟拉，帅不帅？”
瑰拉吞了吞口水：“帅，阿四，我们马上结婚吧。”
我偷眼看沧舞，她昂着小脑袋看我，裹在袍子下的双眸充满了诧异。
然后她看向瑰拉：“都让你不要这么无耻，真是不要脸！”
瑰拉翻白眼：“你就会装，明明说要变王子，却整天勾搭阿四，不要脸。”
“你！”
她们两个又吵起来了，我松了口气，沧舞似乎不觉得我这样恶心啊，女孩子都喜欢男性精灵的模样吗？
我就安心了，这样似乎也挺好的。我让沧舞和瑰拉别吵了，沧舞哼了一声伸开手：“阿四，抱我。”
她耍小脾气了，我将她抱起，她蹭我脸，跟个瓷娃娃一样。
瑰拉骂她不害臊，她憋红了脸，哼一声不搭理瑰拉了。
阿红脸色不太好，但她不对弱者发脾气，直接盯着我：“好了，雷灵释放了，跟我回龙岛吧。”
她还惦记着这事儿，我心里一突，谄笑道：“阿红啊，我真的还有很多事哦，你看大陆这么不平静，远古的秘辛正在揭开，我们龙族作为万族之尊，理应插手对不对？”
阿红皱了眉：“你什么意思？你不想回去？”
我当然不想回去啊，我才变成一个帅哥，浪都没浪过，回去蹲龙崖啊？
轻轻一咳，放下沧舞，拉着阿红走到一边说悄悄话：“阿红啊，你看我这铃铛，一千年的历史由我来承担，我是头很关键的龙。而且我跟你说啊，我是原始猎区的王，原始猎区你知道吧……”
她听我说了半响，脸都冷了：“龙族是禁止入世的，我们来大陆已经破例了，你不能在大陆徘徊，会遭到天谴的！”
这家伙怎么死脑筋呢？我握住她的小手摸了摸：“阿红，我会回去的，你这么漂亮，简直就跟远古的女骑士一样，比妮娜还要美，我不会忘记你的，你等我。”
她当即不冷脸了，视线往旁边一移，随手拍过来：“让你别学人族说话，恶心死啦！”
我眸子慢慢睁大，张口大喝：“停！”
阿红吓了一跳，手掌停在我肩膀处，龙族的气息已经把我皮肤给刺痛了。
我大汗淋漓，小心翼翼推开她的手：“你看，我现在根本不能跟你在一起，我这么弱，你拍一下我都得死，刚才你就差点拍死我了。”
她也一阵后怕，连忙按住手掌：“对不起，阿四，我总是忘记……”
我一身正气地挥挥手：“所以说啊，我还配不上你，我现在是人族，可以学习魔法了。人族的白袍法师很强大，你也见识过了，我的目标就是成为白袍法师，到时候才配得上你，你乖乖等我啊。”
阿红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点头了。我心里一喜，亲了她侧脸一下，她顿时满脸通红，扭头看向东边：“哼，我在龙岛有很多追求者的，你要是很久不回来，别怪我抛弃你！”
我说好好，她就说要走了，要回龙岛去了。我跟她告别，她往高空一跃，化作龙形，回头看了我一眼，直入云霄，眨眼间消失不见。
阿红不是矫情的人，她要走马上就走，但我知道她不舍，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沧舞她们这才敢靠近，瑰拉直接抱住我：“我们回黑暗议会吧，结婚生孩子，养小吸血龙鬼。”
我把她推开：“你也该走了，黑暗议会等你来领导，那位公爵大人既然把传承给你了，你就别整天玩了，要当个合格的统治者。”
她自然是不愿意，我说我马上要去大海了，很久才会回来，你不能跟着。
她这才放弃，说等大陆太平了，一定要跟她结婚，繁衍吸血龙鬼一统大陆啊。
我真是对她无奈，还好她也算懂事，磨磨蹭蹭了一会儿也走了。
这下只剩下乖巧的沧舞和望月了，望月也要回海月国了，她跟我可没有瓜葛，只是有个契约，让我强大了要当她坐骑，她要骑龙。
我摆摆手跟她告别，她也飞上云霄去了。
沧舞这下终于高兴了，扑进我怀里：“嘻嘻，真好。”
我说什么真好？她说就我们两个，太好了。我隔着袍子捏捏她鼻子，她朝我哼了一声，拱着鼻子表示不满。
我们也该准备去大海了，我要修复翅膀，而沧舞也该正式长大，最后的星辰，最后的鲛人皇族，海族该崛起了。
我抱她走下城墙，下方很多人都惊奇地打量我们，已经搞不清我们的身份了。
我听到了很多窃窃私语。
“好像是他释放的雷灵吧？他是谁？怎么变了个样子？”
“你看错了吧，释放雷灵的是阿莱克，不是他。”
乱七八糟的声音很多，我直接无视，打算离开罪恶之城东行。
不过这时候城外传来大片的喧嚣声，马蹄声震天响，天上亦有风船的螺旋声。
众人都很惊奇，在城墙上的人大叫：“北仟帝国的骑兵来了，还有海月国的风船，大家客气点儿，别轻易招惹。”
第七十八章 矮人长老
末法时代的大陆，法师的作用无限削弱，褐袍已经算是顶级的了，这些顶级强者基本都由帝国养着，像望月就是由海月国供奉着。
他们虽然单体能力强大，但毕竟数量稀少，面对帝国还是显得薄弱。
所以现在的大陆，三大帝国的力量无疑是最强大的，几百万的军队足以斩杀顶尖强者，连教皇都是不敢跟帝国作对。
因此北仟帝国的骑兵和海月国的风船一出现，罪恶之城就安静了，街道上的人主动让开路来，免得挡路。
他们多数是外来的幸存者，罪恶之城本地的人不会这么客气的。
我带着沧舞又跑上了城墙，我想看看帝国的人来干什么。
东边的天空上有十余艘庞大的风船，上面站着军队，数量恐怕有千人，都带着兵器。
不过风船并没有降落，而是在距离罪恶之城百米远的空中悬空漂浮着。
北仟帝国的骑兵则是从北方来的，上千精兵，骑着高大的马匹，背着弓箭系着弯刀，由一位面色黝黑的将军带领着抵达了罪恶之城北门。
北门已经被毁了，他们可以畅通无阻地进来，但他们也停下来，前方一个骑兵拔出号角吹了起来，三长两短，很平静。
风船上的海月国战士也吹响了号角，同样三长两短，似乎在跟北仟国打招呼。
外来的人都搞不懂他们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城中出现了一些看起来跟混混一样的人，一些人往北门跑，一些人则爬上东边的城墙，跟风船交涉。
距离太远，我已经失去了龙族的听力，完全听不到。沧舞知道我的想法，挥了两道风出去，一道飘向北门，一道飘向东门。
不一会儿她就开口道：“北仟国的骑兵是来找释放雷灵的人的，并且说如果罪恶之城愿意，可以帮忙重建，海月国也基本一样。”
他们是来马后炮的，当时罪恶之城面临那么大的危险，百万亡灵军团东侵，帝国的人影子都不见，现在却想来捞好处了。
我对他们没啥好感，抱着沧舞又下去了。我打算立刻出发，先回海月国，然后去找海族。
这里也没啥好待的了，但走着走着忽地心生感应，似乎被人注视了。
我抬头看向西边城墙，目光一凝，屠龙会的女人在残破的城墙上注视着我。
她还是黑雾裹面，叫人看不清真容，但我对她的感觉很奇怪，仔细想了想，莫名想到我的母亲了。
对了，我来罪恶之城还要找母亲的，竟然都忘了，真是不孝。
沧舞也发现了那个女人，有些畏惧道：“她好像总是看你，但又不伤害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想了想将沧舞放在地上：“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跟她聊聊。”
沧舞拉住我：“她太强大了，很危险的。”
我说没事儿，她要杀我早杀了，不可能这么奇怪的。
我缓步往西边城墙走上去，那女人站着没动，愣愣地看着我。
我走上了城墙，越靠近心跳也越快，竟突然紧张了。
蠕动了一下喉咙，硬着头皮靠近，在距离不过十米远的时候，她忽地一转身跳下城墙去了。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看她，但影子都没了，她不见了。
我心跳又慢了下来，好奇怪的感觉啊。
我在墙头傻站了一会儿，然后皱着眉下去。不料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了，是那个给我情报的矮人。
这家伙长相丑陋，身材矮小，而且很奸诈，这会儿找我干嘛？
我说你什么事儿？他有点激动道：“你是龙？”
我说是啊，给你的龙鳞卖了没有？他又恭敬又尴尬：“怎敢卖大人的龙鳞，我给长老看了，他让我们密切关注您，我们发现是您释放的雷灵。”
这帮罪恶之城的情报组织有点厉害，在那种危险情况下还能盯着我。
我说有话直说，没事儿我先走了。
他忙开口：“大人，我们长老想见您，必定不会亏待您，我以矮人族的荣誉起誓。”
矮人族不是在北仟帝国当奴隶吗？都当了一千年了，还有什么荣誉啊。
不过我还是尊重他一下，没有打击他。
我说不需要好处，你们也别想找我要好处，就此再会吧。
我想离开了，他着急了，凑过来低声道：“大人，火灵您都不想要吗？”
我大吃一惊，火灵？
七系魔法之一的火系魔法本源？
我说你什么意思？他越发小声：“我们矮人以大地作为母亲，远古时期引地火锻造武器，辉煌无比，我们最熟悉火元素，火灵的线索也只有我们才有。”
这家伙真是让我震惊，不起眼的矮人竟然说掌握着火灵的线索？这要是传出去他们矮人一族八成会被灭族吧。
他绝对不敢开这种玩笑的，我说好，我去见你们长老。他顿时激动，在前面带路。
我先去抱起沧舞，说一起去。他不由迟疑，说沧舞是外人。
我说不是，我以龙族的尊严起誓。他当即答应了，带着我们去见矮人长老。
他的路线很复杂，绕来绕去，而且沿途的阴暗中都有矮人，似乎在防止被人跟踪。
最后我们绕到了城南的地下室，矮人竟然在这里打通了很多条地下通道，进去了就全是火把光芒了。
我们走了很久，其间见到了很多矮人，都藏在黑暗中，个个跟幽灵似的。
好不容易终于倒头了，却是一间简陋的石室，门口也没有护卫。
“你们进去吧，长老等着了。”
我点点头，推开石门进去。顿时一股腐臭味传来，似乎有人很多年没洗澡了一样。
房间中央有个火炉，正在燃烧木炭。旁边是一张木板床，一个佝偻苍老的矮人借着火炉的光看着一张兽皮。
我们进来了他竟然还没发觉。
我咳了咳，他吓得一抖，忙将兽皮塞到屁股下去了。
我说我是伊瑟拉，你要见的龙。他顿时激动无比，艰难地爬起来，就在床上跪着朝我行礼：“伟大的伊瑟拉，见到您很高兴。”
我说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他又掏出那张兽皮，也不废话，让我过去看。
我有点受不了他身上的臭味，沧舞更是捂住了鼻子。
我将沧舞放下，自己屏住呼吸过去。这长老摊开兽皮，兴奋地比划着：“这是精灵之森东部沙漠的地图，是矮人族的故乡。”
我一看，还真是一片沙漠，边缘就是精灵之森的绿丛林，之后是戈壁，最后全是沙漠，都没有边际。
而沙漠当中有不少古老的大城，还有道路，这些城邦围绕着一座巨大的金色倒三角形建筑，建筑最上方还有一个铁炉。
“都被黄沙掩埋了，但矮人的建筑不会被摧毁的，只要挖走黄沙，金字塔会再现人间的。”
他说得有点着急，也不详细说。我打断道：“你有什么目的？”
他竟愣了愣，回忆了片刻忽地声泪俱下：“伟大的龙族，请解救矮人的子民吧，两千万矮人在北仟国受苦，传承断绝，历史遗失，再这样下去我们矮人族要绝种了！”
他鼻涕都哭出来了，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我又是一惊，解救矮人族？这有点异想天开吧，北仟国是最强大的帝国，矮人是他们的奴.隶，我一头弱小的龙，怎么能干预呢？况且我也没有本事干预啊。
我说这个太强人所难了，我根本办不到。他抓住我的手，哆哆嗦嗦道：“密道……北方平原连接着洛基山脉，我们越过洛基山脉，进入精灵之森，再抵达巴丹沙漠，回归故土……”
这更加异想天开了，洛基山脉将大陆分成两半，隔绝了人族平原和精灵之森，宽度不知道多少千米，而且里面有远古的亡灵，连原始猎区的凶兽都不敢踏入，两千万弱小的矮人想翻越洛基山脉简直是找死。
我说真的不行，就算北仟帝国愿意放行，你们也走不出洛基山脉的。
他声音嘶哑：“我知道……有亡灵，所以需要龙族伸出援手。伊瑟拉大人，龙骑士的战甲圣剑都是矮人打造了，为了引地火，不知道牺牲了多少矮人工匠。而今矮人沦落至此，龙族不能坐视不理啊！”
还有这段历史？远古时期的矮人也是辉煌的种族吧。
我说你们怎么沦落至此了？他整个人都抽搐起来：“巴丹沙漠不平静，邪恶侵蚀了故土，埋葬了家乡。一千年前洛基山脉还是安全的，我们矮人举族迁移。当时北方的一个帝国接纳了我们，并不是北仟国，是千年前的强国。可惜后来国家毁灭了，北仟帝国崛起，我们依附北仟生存，逐渐沦为了奴.隶。”
矮人的历史也十分凄惨，但我真的爱莫能助。我想了想道：“我现在还很弱小，而且龙族不敢入世，假如将来我强大了，愿意帮助矮人。”
他抖了一下：“还要等多久？”
我说不确定，几年总该要的。他颓然一叹，久久不语。接着又燃起了生机：“好，矮人王国的金字塔下面是巴丹沙漠最强盛的一支地火，火灵就在其中，你若带矮人族回归故土，火灵就由你拿去。”
第七十九章 归海
这位矮人长老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而罪恶之城的这一脉矮人恐怕是唯一一脉不用当奴隶的，他们在计划回归故土的事。
以我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帮他们的，只能以后再说了。矮人长老也没有强求，而且答应将火灵给我。
我说火灵现在还在金字塔的地火里？长老一怔，迟疑道：“总之先辈迁移之时，火灵就没入了地火之中，应该还在吧。”
那也过去了一千年了啊，说不定火灵跑哪里去了呢。不过这个线索很重要，只能先当真了。
我跟矮人长老约定好，若有能力了就会帮助矮人族，他也说恭候我的莅临。
之后我带着沧舞走了，这里的确太臭了，沧舞快要臭晕了。
我们离开地下通道后才喘过气来，沧舞使劲儿扇鼻子：“矮人好邋遢，憋死我了。”
她小脸有点红，估计一直在憋气，看着十分可爱。我说那也是个可怜人，不要在意。沧舞点了点头，脑袋贴在我肩膀上，跟个小女孩一样。
“我们去大海吧，我想念我的家了。”
我立刻带她走，这一趟往东南走，由于我已经不会飞了，只能坐马车，恐怕需要走半个多月。
让我欢喜的是，罪恶之城的生意已经开始做了，有前往海月国的马车，很多幸存者都要走了。
我也上了一辆马车，跟好几个人挤在一起，缓慢地离开罪恶之城，前往东南方向的海月国。
车里的人都是法师，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话很多，全都围绕着龙和雷灵展开，最后开始议论雷系元素带来的影响。
其中一个法师还当场释放了一道弱小的闪电，把大家吓了一跳，然后纷纷羡慕：“你好厉害，无师自通啊，虽然到处都是雷元素，但根本没有方法去领悟啊，你怎么这么快就领悟了。”
那人得意洋洋，又谦虚起来，教大家如何感悟啥的。
其实还是要看天赋，如果无法感悟，那就只能去学习了。
车内还有人在分析将来大陆将来的形式。
“现在是魔法时代了，或许以后我们可以丢弃法杖了。法师公会要崛起，各大帝国也会培养法师，我们说不定能当贵族呢。”
“真是这样就好了，我都不用担心娶不到妻子了。”
“哈哈。”
一车人都很高兴，我和沧舞没有插话，而且沧舞连眼睛都不愿意露出来，她很厌恶人族的气息，这一趟也是为难她了。
不过还好数日后抵达了一些大的城邦，是西部的独.立城邦，十分繁华，这里交通更加方便了，竟然还有风船坐。
不过十分昂贵，我问沧舞有没有钱，她从包包里掏出一大袋金币来，把我惊呆了。
我说你怎么有钱？她调皮一笑：“那些狐狸给的啊，他们在找小狐狸，遇到我们了。”
我立刻想起来了，当初从原始猎区南下，的确遇到了一些狐狸，他们在找狐人族的小公主呢，我给了他们情报，他们给了我一袋钱。
我都忘了把钱丢哪里去了，原来是沧舞收着了，她还真是持家啊。
这下就好了，我们欢欢喜喜去坐风船，又安逸又宽敞，直接往海月国的布拉德城邦飞去。
风船上有不少贵族，他们聊的事情就偏向利益了，不过偶尔也有八卦。
在海月国边境要塞降落的时候，又有人上了船，也是去布拉德的。
我听他们在议论海月国国王身死的事。
“那头亚龙还没被抓到呢，听说悬赏已经到一百万了，现在皇宫里还是乱糟糟的，即位的人都没了。”
“军队不是进了皇宫吗？不会乱的，国王有好几个兄弟，在商讨而已。”
“你们还记得比尔·克兰将军吗？带着两万骑兵北逃，一去不返，就这样消失了，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们是海月国的国民，议论的事情都跟海月国有关，末了全都在说比尔将军的事。
我听说过骑兵将军比尔，海月国以海军为重，陆军很弱，骑兵更是不用说了，两万骑兵是骑兵的主力了，北逃了就不见了，着实诡异。
我听他们议论，说可能被紫荆国偷偷接纳了，也有说绕过紫荆国去北仟国了。更夸张的说两万骑兵变成幽灵在游荡的，听着好笑。
这一路倒也安全，虽然关卡重重，检查来检查去，但由于我已经不是龙形了，而是精灵的形态，我也假装是精灵，他们都对我很客气。
我畅通无阻，十余日后终于抵达了布拉德城邦。
来到这里就可以走水路了，我也没有别的事要干，就和沧舞在城内修整一日，逛逛街什么的。
沧舞也乐意游玩，她总是趴在我肩膀上，裹着袍子打量外面，动也不想动，懒洋洋的。
我也听到了很多关于雷灵的消息，最贴近平民的无疑是法师公会打算无上限地修建魔法学院了，这是面对平民的学院，人人都有机会崛起，只要有足够的天赋。
说实在的我都想去报名了，有老师教总归是好的，不知道他们收不收“精灵”呢。
修整一日，第二天我带着沧舞坐船从海灵河入海，又是半月多的路程，等到了海口，蔚蓝无边的大海就映入了眼帘。
沧舞一下子不懒洋洋了，十分兴奋地看着大海，要不是人多她可能都要跳进去了。
我们理应在这里入海的，但我此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我不能入海，入海的话我会被憋死。
而且以我目前的能力入海，遇到强大一点的海妖都能弄死我。
沧舞也意识到了，极其失落：“阿四，要不我自己回去吧，等我统一了海族再来找你。”
那得是何年何月了？而且海族庞大而复杂，沧舞一个人的能力有限，她很难统一海族的，我必须把龙族的威势借给她才行。
我想了想道：“别急，我找个方法入海。真正强大的海族能感受到我是龙族的，他们不敢伤害我们，问题就是如何入海。”
我打算找人帮忙，在罗兰城的那个老妪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或许我可以问问她的意见。
我又带着沧舞搭船去罗兰城，也算是见见老朋友。
沧舞很乖巧，什么都听我的。
到了深夜她扑通就跳进海里去了，我看船行驶得很慢，也跳了进去。
我现在是人，可以跟沧舞面对面地贴在一起了，这让我十分欢喜，抱着她在海里翻滚。
沧舞的皮肤仿佛在发光，海水让她愈发美丽。
我也感觉很平静祥和，多日来的疲累都不翼而飞。抬头看看天，今晚夜色真美。
沧舞挽起海水泼我，自己钻入了海中偷笑。我虽然很弱小了，但游泳还是很厉害的，仿佛天生的一样。
我钻进去抓她，一把抓住她的尾巴了。她摆动了两下，不跑了，调头扑入我怀里。
在水里我无法和她沟通，她倒是能说话，贴着我耳朵嘀咕：“阿四，我的尾巴好痒。”
我还抓着她的尾巴呢，故意挠了挠，她咯咯笑，用手轻轻拍我：“放开啦，痒死啦。”
我抱着她钻出水面，沧舞脸蛋通红一片，一直缩着尾巴。我放开了，她喘了几口气，嗔怪地骂我：“不要摸我尾巴啦，好怪的感觉。”
为什么会怪？我说你摸我尾巴我一点都不会痒。她白我一眼：“当然啦，你的尾巴那么粗那么硬，摸着都扎手。鲛人的尾巴不同嘛，我看族人交.配的时候尾巴都是贴在一起的。”
我一口水喷了出来，不对劲儿，怎么我好像也痒了，心里痒痒的。
我特别好奇，说普通的鲛人一辈子都有尾巴的吗？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尾巴：“是啊，我们尾巴的鱼鳞可以张开的，这里。”
她指了指自己腰下的某个位置，似乎要张开鱼鳞给我看。
我赶紧阻止：“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给我看。”
沧舞却瞪我一眼：“我怎么会给你看，这是尿尿的地方，只是让你知道而已。”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更加痒了，挠挠头发，一直哦哦哦地回应她。
她又抱住我，尾巴轻轻地拍着：“等我成年了，就有人族的腿了，而且会长高，到时候你就抱不起我了。”
她有些紧张和期待，想着成年的时候，算起来也没有多少日子了，顶多两个月吧。
我也期待起来，到时候的沧舞会是怎么样的一只美丽生灵呢？可能连我都会沦陷吧。
我摸了摸沧舞的头发，说你一定很美，是个倾国倾城的公主。
沧舞一滞，尾巴没有摆动了。她把下巴搭在我肩膀上，海水带着我们轻轻飘着。
“阿四，你想我变成公主吗？”
我说是啊，你自己也想吧。她跟我对视，黑色的眸子中全是星辰一般的微光。
“阿四，你想我变成公主吗？”
她又问了一次，眸光注视着我，一眨不眨的。这让我愣了一下，不由迟疑了起来。
沧舞开始抿嘴，眸子也耸拉起来。我心里一紧，张口道：“对，你变成公主吧！”
她刹那展开了笑颜，小脸贴过来蹭我：“好。”
第八十章 避水符文
月华似水，夜晚的大海风波荡漾，大船缓缓朝着罗兰城而去，我和沧舞在海中追逐，嬉闹笑声不断。
她下定决心变成公主了，两个月后我就能看到大陆最美的生灵了。
我觉得沧舞是开心的，她不再像当初那样死寂悲伤了，这些日子以来，她慢慢地变活泼了。鲛人天性乐观活泼，她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我喜欢她这样，喜欢看她的笑容，这总能让我安心。
我们在海里嬉闹了很久才上船，船上静悄悄的，除了地精水手，其余人都睡了。
沧舞用风魔法吹干了我们身上的水珠，拉着我也去睡了。我抱着她，挤在一张床上，沉沉睡去。
数日后，大船抵达罗兰码头。
罗兰码头依然繁华，捕鱼船正在出发，搬运货物的工人也已经开工。
沧舞又裹在了袍子中，连眼眸都不愿露出。我抱着她上岸，目光打量了一下码头角落，心里吃了一惊。
因为捕鲛船足足有五艘，而且都很大，造价怕是天价了，区区一个小小的罗兰城不应该负担得起的。
怎么回事？之前的捕鲛船被我毁了，而国王也被杀了，为何捕鲛船更加多了？
我没敢多留，怕沧舞看见，赶紧离开了码头。
我也没有去瑟威斯家族了，直奔修道院。
当初的修道院十分冷清，但此时却异常喧闹，里里外外都是女人，跟赶集似的。
这让我很意外，因为修道院是培养圣女的地方，讲究严肃，现在怎么跟菜市场一样了？
我叫住一个女人询问，她激动道：“因为修道院广招修女，魔法时代来临了，有资质的都有机会进入修道院。”
不止法师，连修女也疯狂了，恐怕再过十年，大陆会崛起一大群强大的法师和修女了。
这对人族来说是天大的好处，我心里也有点窃喜。
我请人通报，说是精灵来拜访修道院院长。她们对精灵很客气，去通报了。
不多久院长亲自出来了，她是一个中年妇女，身上有强大的魔法波动。但她并不是老妪，比老妪弱了很多倍。
她请我们进去，直接带我们进了修道院里的那座高塔。
我说你知道我们找谁吗？她微微一笑：“蔓蒂大人已经传讯给我了，请进吧。”
蔓蒂就是那个老妪吗？
我抱着沧舞跟她走上高塔，到了顶端她就退下了，由我自己进去。
我来过一次这里了，当时我还匍匐着爬呢，毕竟太高了，现在踏着步子就进去，十分舒适。
一进去就看见那个老妪正在翻书，书桌上重新摆了一个魔法球，但比之前那个小了许多。
我恭敬问好，她满是皱纹的脸颊露出一丝微笑：“伊瑟拉，你变成人啦。”
她这种级别的强者能轻易认出我来的，我说是啊，也算是历经磨难了。
老妪起身打量我，然后惊奇道：“可是这不是你本来的样子，你使用了符文魔法。”
我很是诧异，这个她都看出来了？不过好像不足为奇，她本身也使用过符文魔法的。
我跟她说了一下海月国的祭祀望月，她若有所思道：“是她啊，她祖辈应该是符文魔法的一脉传承者，难得啊。”
我说符文魔法还有传承者吗？您是吗？她谦虚起来：“我不算，几乎所有魔法传承都断绝了，符文魔法比较特殊，可以保存在书籍中，也可以刻在石头里，所以有一些流传了下来，后人研究透了也就掌握了。”
原来如此，想必她也掌握了一些厉害的符文魔法。两人寒暄一阵，我问了她艾维的事，她说艾维已经去教廷当替补圣女了，龙血的作用太大了。
我心里十分高兴，连连感谢她。她则问我关于罪恶之城的事。
那件事全大陆都知晓了，但很少人亲眼见证。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蔓蒂，她听后久久不语，最后沉重地叹息了一声：“白袍法师果然去了，当时我就感觉北方的元素躁动不安，南方的火元素都被吸引过去了，也只有白袍法师才能办到了。可惜他疯了，哎。”
疯袍子可谓是个传奇，他绝对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活人，可惜是个疯子，让人感叹。
我说他回来了吗？蔓蒂摇头：“没有感觉到，或许他还在北方徘徊，已经忘记回来的路了。”
我心有戚戚，虽然疯袍子咬了我一口肉，但我并不怪他，但愿他能安全吧。
我们没有多聊了，我直接跟蔓蒂说了我要入海的打算，她十分惊讶，目光看向我怀里的沧舞。
沧舞全身都裹着，动也不动。我拉开袍子，让她问好。
她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老妪看她这样不由一声哀叹：“想必是遭受了无数苦难，孩子，放下仇恨吧。”
沧舞拉起袍子，不肯再看。
她对任何人族都没有好感，哪怕只是陌生人。我心里微微一叹，蔓蒂也放弃再说了，她跟我说入海的事。
“现在已经没有海族居住在浅海了，浅海基本被人族染指，海族退到了深海里。深海强大的海妖众多，能生存下来的海族都实力强大，以你的能力入海，怕是很危险。”
我就是从最危险的深海里出来的，连龙妖都骑过，倒是不惧怕什么海族。
我说他们不敢冒犯龙族的，我也不会冒犯他们，只是送鲛人皇族回去而已。
老妪再次看了沧舞一眼：“这是鲛人皇族？是最后一个了吗？”
我说是的，她干瘦的手掌按在了魔法球上，沉默了起来。
我正疑惑，忽地感觉她身上涌现了几分煞气，虽然很隐蔽，但还是被我察觉了。
我不由大惊，抱着沧舞后退：“蔓蒂，你想做什么？”
她似乎也被自己惊吓到了，飞快缩回了手：“啊，我动了杀念，我的错。”
她十分懊恼，我说你为何突然动杀念？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沧舞，却什么都没说。
然后她找出一本厚厚的古书递给我：“这本书流传了起码五百年，还保存得如此完好，是因为上面承载着符文。其中内容多数为空白，但也存在有文字的页面，第五十二页的符文是避水符文，你打开第五十二页便可入海。”
这么神奇？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五十二页，顿时数百道古老的符文围绕着我飞舞，把我每一寸皮肤都包围了起来。
我连声道谢，蔓蒂再次看了看沧舞，疲惫地挥手：“走吧。”
我忙带沧舞走了，离开了修道院沧舞才露出双眸道：“她想杀我，不是好人。”
我忙安抚沧舞：“她是好人，一定是有原因的，你不要怀恨在心。”
沧舞抿了抿嘴：“人族就喜欢无缘无故杀害鲛人，我如何能不怀恨在心？”
我无言以对。一旦进入人族的世界，沧舞就会特别敏感，她无法忘却族人遭受过的苦难。
我心里很为难，不想过多说这种事。我直接带她回了罗兰码头，租了一条船出海，离开罗兰城。
等看不到海岸的时候沧舞也放松了，蹭了蹭我的下巴跟我道歉：“对不起阿四，我意气用事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在意，你来选个好位置吧，我们跳海咯。”
她咯咯一笑，在甲板上滑动着，之后指了指船左侧的海面：“就那里吧，下面有一群鱼。”
我说好，也不墨迹，打开了古籍的第五十二页，然后让沧舞放在包包里。
她没有合上书，众多符文都围绕着我们。我抱着她一跳入海，那些符文仿佛活过来了一样，发出耀眼的白光。
海水尽数分开，我竟感觉不到水的温度。我们直接沉了下去，一大群鱼类受到惊吓纷纷逃散。
沧舞欢喜不已，我将她放开，她拉住我的手往海底游去：“阿四，快点啦，我要回家了。”
第八十一章 深海
沧舞十分激动，进了海就拉着我往浅海边缘游去。
鲛人在海中如鱼得水，我却不行了，连说话都很难，我边跟她游入海底边张嘴练习说话。
避水符文很有用，如同一道膜一样把海水隔绝了，我被裹在这层膜里。
但声音要通过海水传到沧舞耳中，我试探着说了话，她没反应，我加大了声音，她扭头看我：“阿四，你说什么？”
我只得朝她吼了：“你认得路吗？”
她赶紧贴在我身上，放慢速度跟我游：“当然认得啊，跟着我就好了。”
她轻声说话我都能听到，鲛人掌握着在海中交谈的传承，相当神奇。
我贴在她耳朵道：“我没办法跟你正常交流，之前都没考虑到这个问题，这下麻烦了。”
沧舞也才意识到，露出郁闷的表情，接着她安慰我：“不用担心，我让鲛人族的长老帮你，她应该有能力让你获得海族交流的魔法。”
任何东西的基础都是魔法，在海底交流也不例外。我点点头，也不废话了，两人快速往浅海边缘游去。
我现在没了龙族的强大力量，在海底会很难受的，还好有避水符文，完全把我包裹了起来，连水的压力都无法影响我，实在太神奇了。
我们贴着海地游动，海地世界十分美妙，到处都是珊瑚礁和美丽的鱼类，偶尔也会看见大型鱼类，还好奇地围绕着沧舞游动。
我看见一条两米长的青鲨，长着刀锋一样的牙齿，在我们附近转悠，似乎有敌意。
沧舞就看着它，然后朝她温柔笑了笑，那条青鲨就愣在了水中，动都不会动了。
它竟然被沧舞的美艳迷住了。
我心里好笑，沧舞过去摸了摸青鲨的头，青鲨欢快地摆尾，很乖巧地蹭了蹭沧舞的小手。
我想到了一个主意，或许可以让这条鲨鱼带我们去浅海边缘。
我大声跟沧舞说了，她眼前一亮，直接翻身坐在青鲨背上了。我也坐上去，青鲨并没有抗拒，沧舞贴着它细语呢喃，它就摆着尾巴快速往浅海边缘游去了。
这个简直太安逸了，我们就跟骑马一样，坐着一条青鲨在海底世界潜行。
四周都是漂亮的珊瑚礁，海底岩石都被染成了各种颜色，成千上万种鱼类游动着，被青鲨惊吓得四处逃散，一些大胆的则来亲近沧舞，鲛人无疑是海中的精灵，拥有天生的亲和力。
我将沧舞抱在怀里，她靠着我的胸膛看着海底，指着前方给我介绍：“很快到了，待会下了海床就是深海了，虽然不那么漂亮，但很安全，人族没能力进入深海的。”
深海恐怕得有上万米深，起码也有千米吧。马尔海矿的百米深海域已经是人族探索的极限了，还得依靠蟹族，他们万万是没能力进入深海的。
我也期待起来，海族的家园会是怎么样的呢？
结果想法一落，下方的海水忽地蠕动起来。青鲨感受到了危险，疯狂往海面游去，差点把我们抛下去。
然而青鲨并没能逃脱，从海底的淤泥中钻出几条又长又粗的触手，将它整个身体都缠住了，我和沧舞也被缠住。
我大吃一惊，遇到海妖了？
触手抓着我们往海底拉去，青鲨惊恐地挣扎，反而越勒越紧，让我皮肤都痛了。
沧舞很是愤怒，小嘴一张：“水龙！”
海水一下子卷动了起来，形成了几条十余米的水龙，仿佛已经脱离了海水一般，直接就撞入了淤泥之中。
一道鲜血冒了出来，触手纷纷松开，大片的黑色汁液喷了出来。
四周一片昏暗，我完全看不清楚，只感觉有很多触手在乱摆，还有惨叫声。
沧舞凝视着海底，大声呵斥：“鱼人？”
那怪物估计没料到青鲨背上有鲛人，听见沧舞开口就愣了，接着黑漆漆的汁液开始散去，露出一只圆盘大的章鱼和八条粗大的触手。
这只章鱼是鱼人族，鱼人族属于海族，包括很多物种，拥有智慧的章鱼也算鱼人族。
这只大章鱼明显拥有智慧，在海底摆动着触手，大声叫骂：“骑鲨鱼干什么？好玩啊？还敢伤我！”
他脾气很恶劣，嗓门也很粗，连我都听到了，若是在陆地，估计半个城邦都能听到。
沧舞更加生气了，滑下青鲨背脊，朝章鱼怪游去：“这里是鲛人族的海域，你来掠夺食物，还如此不敬，信不信我杀了你！”
章鱼怪也看清沧舞了，一下子就安静了，然后用触手揉了揉肉呼呼的脸盘：“真漂亮，不过你们鲛人不是已经变成人族的玩偶了吗？还剩下你一只啊。”
沧舞当即怒火冲天，手指一挥，融化在海底的水龙再次凝结，对着章鱼怪就是一撞。
章鱼怪口吐白沫，连连求饶：“别别……屎都撞出来了，饶命啊。”
沧舞并不打算杀他，看他求饶了就挥散了水龙。我也游到沧舞身边，紧靠着她，不然听不到她说话。
那章鱼怪有点头晕眼花了，沧舞让他缓了一会儿才冷声道：“你们不是在北方海域吗？你来这里干什么？”
章鱼怪赶紧回答，语气竟着急起来：“北方的海域乱了，大家相互残杀，我是逃了半个月才来到这里，想找南边的海族求救。恰好你们鲛人夹在南北中间，我路过而已。”
海族也分南北海域，北方的尽头可能延伸到了精灵之森的最南端，而南方的海域则没有尽头，因为还没人探索过。
我回忆看过的相关书籍，沧舞则皱眉道：“为什么自相残杀？海族又不像人族那么贪婪。”
章鱼怪唉声叹气：“我哪儿知道啊，我就是一个海底城的守卫小兵丁，那些海蛇进攻的时候我就赶紧跑……不对，是来求援。”
我翻了个白眼，沧舞也气愤道：“你是逃兵！”
章鱼怪八个触手乱挥，连口否认：“不是不是，是真的没法守了，海蛇族，你知道吧，深海里的，阴险狡诈，张口就要吃肉，十万条海蛇游过来，看得我头皮都发麻了，根本守不了。”
他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情形，把身体往污泥里埋：“说不定他们也在南下呢，你们鲛人赶紧逃吧，不然就被他们吃了。”
我很想说话，但我得吼才行，只能不说了，让沧舞说。
沧舞哼了一声，她已经是强大的鲛族了一员了，根本不畏惧什么海蛇。
“你跟着我，海族乱了太奇怪了，我要去北方找出原因。”
沧舞命令道，她在海中拥有鲛人族天生的帝皇霸气。
章鱼怪一听却鄙夷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自己是王啊。你们鲛人族早就不是王了，皇族血脉都没了，谁会听你们的？我才不跟着你，我要去南方逃命了。”
他八个触手在海底摆动着，跟人一样在淤泥中走动，还顺便抓了一条小鱼吞了。
沧舞显然很生气，但她没有动手，只是沉默着把手指划破了。
我十分惊愕，却见她的手指涌出一滴金色的鲜血，无视海水，轻轻地滑下手指，之后才慢慢地浸入海水中，身边的海水立刻透出金光。
不一会儿暗沉的海底竟像是被金色的宝石照亮了一样。
章鱼怪已经傻了，而这片海域无数鱼类都游了过来，在金光之中如同朝圣一样注视着沧舞。
我发现沧舞有点陌生了，她回了自己的家园，就仿佛有了独.立的人格一样，这是鲛人皇族的天赋传承，她天生就是要领导海族的。
“你若南逃，我现在就杀了你，逃兵当处死，你自己选择。”
沧舞冷声道，章鱼怪把触手都缩了起来，惊疑不定道：“皇族？你祖上是海族的王？”
沧舞点点头，章鱼怪两个大眼珠子夸张地转动着，然后触手在海底一蹬，游了上来：“我跟你了，你要是一统海族，我要当将军，不当小兵了。”
这大章鱼已经开始讨价还价了。沧舞轻哼：“可以，你若不死就当将军。”
章鱼怪十分乐观，确信自己不会死，还主动跟我套近乎：“兄弟，看你这么帅气，是精灵啊？”
我点了点头，他用一只触手搭住我肩膀，偷偷道：“你是王女的手下？多多关照啊。”
他已经称呼沧舞做王女了。
我笑了笑，还是点头。沧舞重新召回了青鲨，带着我们往深海游去。
也没过去多久，前方出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并不是黑色的雾气，只是单纯的光线黑暗。那就是海床之下的深海，不知道宽达几万公里。
当初海龟国王瑞里带我顺着洋流前往人族大陆走的就是深海。
每次看向海底都是一片黑暗，最深的地方恐怕有上万米，海沟里不知道隐藏着多少恐怖的海妖。
章鱼怪已经往我身后躲了：“我的妈呀，我都不敢下海床。我们章鱼人都是在北方浅海居住的，鲛人比我们还弱小，竟然住在这种地方，也是惨啊。”
海族种类众多，种族庞大，其中强大的种族自然敢居住在深海，但弱小的只能居住在深海边缘地带，时刻防御着人族的袭击。
现在的鲛人是海族之中最弱的一支，却不得不每天看着恐怖的深海，吓都能吓死了。
我越发可怜沧舞，她却没有露出丝毫惧色，甚至站了起来，直视着深海。
青鲨游到了海床边缘，这里仿佛一座悬崖一样，悬崖下方就是万丈深渊。
我在边缘看了看深海，根本看不到底，但深海之中有零零星星的光芒，跟火把一样。
这下方就仿佛一个黑洞，吞噬着有限的几许光芒。
章鱼怪没敢靠近，八个触手都往上举着，跟投降一样：“我服，你们鲛人胆子真大。”
他说着晃了晃触手，然后一声惨叫：“啊，什么东西！”
他猛地抽回触手，结果却没有抽回来，倒是刮走了一片肉。
我大吃一惊，沧舞抬头凝视上方，然后手心亮起白光，那是光系魔法，也很难掌握。
白光越来越亮，照亮了这一小片海域。
我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勾住章鱼了，那是垂在海中的奇特铁钩，密密麻麻地垂在深海边缘，就在我们头上几米处，而附近还有铁钩甚至垂到了海底污泥中。
几十条铁钩，如同死神镰刀，从海面上的捕鲛船垂下来，隐藏在黑暗之中，若不是光系魔法，根本不可能看见。
章鱼怪的一条触手就被铁钩缠住了，挣脱不了，鲜血直流。
我心头有点发抖，震怒而羞愧，人族的捕鲛船就飘在我头顶。
沧舞死死咬住牙，尾巴下压，她娇小的身躯往海面冲去，十几条水龙跟着她一起冲，声势滔天，惊散了深海的死寂。
第八十二章 老鲛人
深海与浅海的交界处，是永恒一般的黑暗，海床之下便是看不见底的深渊，而海面上却是人族的上百艘捕鲛船。
它们沿着浅海边缘一字排开，千米的距离都被捕鲛船占据，地精特制的捕鲛链封死了鲛人的活动区域，一不小心就会被勾住，难以逃脱。
沧舞瞬间震怒，十几条火龙随着她冲向海面。
深渊的黑暗仿佛被惊散了，咆哮声从海底传到海面，无数大浪凭空出现，如同惊雷。
我心里哀叹一声，帮章鱼怪把铁链拔开。铁钩深入他的触手内，倒刺把他的血肉都勾了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帮他拔开，他触手卷缩着惨嚎：“什么东西啊，看都看不见，去它大爷的！”
我说你趴在海底不要乱动，这附近都是这种东西，一不小心就会被勾住的。
我说完往上面游去，沧舞的光系魔法越来越强盛，照亮了这一片海域，火龙已经突出海面，如同巨鲨一样怒吼着，掀翻无数捕鲛船。
我小心地躲开一条条摇晃的铁链，终于钻出了海面。
一阵惨叫传来，那是捕鲛人在逃命。他们为捕鲛的贵族服务，终日守在捕鲛船上，发现有动静就拉上铁链，若不是沧舞冲了出去，恐怕章鱼怪已经被拉上去了。
上百艘捕鲛船，每一艘船上都有五六个黑黝黝的大汉子，千米海域，便有五六百的水手，疯狂划动捕鲛船逃跑，铁链撞击的声音刺破了海底，让人心脏都在抖。
沧舞站在一头水龙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些捕鲛船，十余头水龙疯狂冲击，滔天巨浪掀翻了一艘艘捕鲛船。
然而沧舞并不满意，她动用了她最厉害的魔法，雷系魔法。
霎时间天穹黑暗一片，乌云凭空出现，人臂一般粗大的闪电如同暴雨一样倾斜而下。
其中的威势让人心惊胆战，就算我没有变成人估计也难以抵挡，这是沧舞的禁忌魔法，雷系禁忌魔法，她掌握得最熟练的魔法。
无数闪电轰了下来，捕鲛船通体铁质，上面的人族直接被烤焦，连声音都发不出。
一艘艘捕鲛船也冒了烟，铁皮被活生生烤融化了。
我感觉四周全是电流，但我并没有受到伤害，沧舞对雷电的掌握炉火纯青，她不会伤害我。
五六百人顷刻间被烤焦，海面上没了惨叫声，但雷电依然在轰击每一艘捕鲛船。
乌云越扩越大，绵延上千米，整片海域都笼罩在乌云之中，沧舞用尽了全力，闪电成片落下，捕鲛船防御能力再强也扛不住魔法的攻击，纷纷四分五裂，炸裂声传出老远。
捕鲛链沉下海底，或落在浅海的淤泥中，或落入深海的黑暗中。
我微微叹了口气，不想再看了。蔚蓝的海面已经被染黑，那是烤焦的尸体在脱落血肉，他们的内脏都已经被烤焦了。
我重新钻入海里，海中反而干净一些，沧舞的光系魔法依然照亮着海底。
捕鲛链堆积如山，将海底覆盖了。章鱼怪在水里小心翼翼地游动着：“什么玩意儿啊？全掉下来了？”
我说是人族的捕鲛船，他一怔，挥了挥触手：“我听说过，人族的捕鲛利器，看都看不见。没想到整片海域都是，那鲛人岂不是被捕光了？他们那么弱小，在深海龟缩着不会活活饿死吗？”
捕鲛船悬在海面，鲛人根本不敢游到浅海，一不小心就会被抓住，他们只能龟缩在深海。
我心里发紧，沧舞这时候终于停手了，天空重新光明起来，她落入海中，摆动着尾巴往黑暗的深渊游去，我能看到她越来越小的背影。
我赶紧追过去，章鱼怪在后头大叫：“真要下去啊？要是有海妖咱们可要完蛋了！”
我说你不敢就走吧，我得下去。顺着海床悬崖往下游动，避水符文开始吃力了，我感受到了深海的压力，游动得也慢了起来。
黑暗中的点点星星越来越多，有一些还在游动，更多的则是固定的，仿佛一支支火把一样。
沧舞已经失去了踪影，但她是顺着悬崖往下游的，这悬崖上仿佛有一条竖立着的路。
我顺着这条路下游，那只章鱼怪还是下来了，触手抓着海床悬崖上的岩石，快速挪过来：“等等我啊兄弟，我好慌啊。”
他速度可真快，八只触手都很有力，我干脆抓住他的一只触手：“快爬下去。”
他不太乐意，不过还是没有甩开我，七只触手往下爬。
不多时我看到岩石上出现了一些海底植物，发着亮光，附近有微小的生物在浮动。
章鱼怪张口吞了一把植物，砸吧着嘴：“真好吃，这东西叫海明藻，可以吃的，你要不要？”
他揪起一把递给我，我说不用了，我不吃植物。他切了一声，边吃边往下爬。
海明藻越来越多，海底深处竟然有不少亮光。一些鱼类也出现了，小部分也在发光，被章鱼怪抓住就吃了。
之后出现了一些很小的洞穴，就在海床悬崖上，窄小量少，但能钻进去一个苗条的人族。
章鱼怪很好奇，一边爬一边把触手伸进洞里去摸索：“会不会藏着好吃的东西……”
他话没完，忽地抽回了触手：“有个大家伙！”
他从洞穴里抽出了一具浮肿发烂的尸体。
这是一只成年鲛人，但体型瘦小，肚皮凹陷，连鱼鳞都发黄，可能死去数日了，已经腐烂得看不清脸了。
章鱼怪吓了一跳，甩开尸体就跑：“妈呀，吓死老子了！”
那具腐烂的尸体没了依附，慢慢地沉入海底，很多光亮围了过来，是深海鱼类，开始分食鲛人的尸体。
那可能是被活活饿死的鲛人。
我心里很是难受，不去看了。章鱼怪带着我继续往下，洞穴越来越多，但始终死气沉沉的。
终于，前方出现了大片亮光，是成群的海明藻，很有规律地生长着，显然是人为种植的。
朦胧的亮光中出现了几个身影，抓着破烂的铁叉，小心翼翼地围过来。
他们是鲛人族的护卫，个个面黄肌瘦，游动间发着抖，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样。
章鱼怪赶紧叫嚷起来：“我是鱼族，章鱼，大家是朋友，别动手啊。”
几只鲛人游了过来，暗淡的目光盯着我。他们很难听到我的声音，我大声叫道：“我是精灵。”
他们放心了下来，章鱼怪问王女呢？
鲛人的王女就是沧舞，几只鲛人看向下方，目光中竟有了几许生机。
我也看向下方，成片成片的海明藻形成了一个竖立的花园，花园中有很多大洞穴，其中有鲛人在心惊胆战地打量我们。
我扫视着，看见中央的洞穴中亮起了白光，光系魔法照亮了这一带的海域。
光明带来了安全感，洞穴中的鲛人纷纷游了出来，都十分欢喜。
他们一个个饥肠辘辘面容消瘦，不知道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一些幼小的鲛人在抓海明藻，吃了几口又呕了出来，显然已经吃吐了。
章鱼怪感叹道：“鲛人是吃素的，她们依靠珊瑚礁而活，在这个鬼地方有个屁的珊瑚礁啊。”
珊瑚礁都在浅海，而要去浅海就必须穿过捕鲛链的围捕。
我默默地看着这些鲛人，他们从洞穴内鱼贯而出，数量逐渐增多，最后稳定在了两千只左右。
章鱼怪又感慨：“虽然鲛人一向数量稀少，但以前好歹也有十来万的，现在只剩下两千了，挨千刀的人族啊。”
我说不出话来，这时候中央洞穴里传出了鲛人特有的声音，十分苍老，像是一种调子。
所有鲛人都安静听着，最后狂喜起来，纷纷往上方游去。
章鱼怪说他们可能去找吃的了，捕鲛船已经被毁了。
我们身旁全是游动的鲛人，优雅而疲惫，让人心疼。
两千只鲛人都游了上去，这里变得空荡起来。章鱼怪挪入了海明藻花园，偷偷抓起几撮吃着。
我放开他的触手，往中央洞穴游去。里面很亮，那是沧舞的光系魔法。
我往里面游去，洞穴并不深，但很宽阔，还有不少岔路，每条岔路里面都是一个房间。
我沿着主干路游动，很快到了尽头。这也是一个房间，沧舞正漂浮在里面，跟谁说着话。
我看了一眼，那是一个老年的鲛人婆婆，鳞片脱落光了，皮肤皱巴巴的，连眼睛都微微眯着。最显眼的是她尾巴断了，像是被活生生掰断的，可能是被捕鲛链勾住了，不得不掰断尾巴才能逃脱。
她也看见我了，颤颤巍巍地伸手朝我一挥，我感觉有道奇妙的水流飘了过来，隐入了我的身体。
接着她虚弱的声音清晰传来：“伊瑟拉，你好。”
我竟然能听到如此微小的声音，看来是海族的沟通魔法。
我游过去，跟沧舞一起漂浮着。
老鲛人凝视着我，再次道：“感谢你，伊瑟拉，在我死前带回了我们的王。”
这话一出，沧舞忽地大哭起来，她的眼泪不融入海水中，化作一颗颗珍珠落在地上，闪闪发亮。
我心里一痛，将她抱住，她贴在我胸口，哭得更凶：“阿四……我要报仇……”
第八十三章 人族的海军
这就是沧舞的故乡。
海明藻围成的死寂的洞穴花园，饥肠辘辘的鲛人，以及看不到底的黑暗。
庞大的海族，枝末不知道多少，数量数都数不过来，但像鲛人这般凄惨的绝对没有第二个了。
十万鲛人，到了如今只剩下两千了，除了老死的和饿死的，其余的基本都分布在人族的地下交易市场。
皇宫里、贵族家里、甚至城邦排水道里和拍卖场的铁笼里。这是一场毫无疑问的种族大灭绝，揭露了人族赤.裸.裸的贪欲。
被抓的鲛人没有机会繁衍后代，会被活生生玩死，而没被抓的鲛人，因为长期挨饿，也没有精力繁衍后代，鲛人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我理解沧舞的仇恨，这是我无法阻止的，她杀多少人我都无法阻止。
那只老鲛人行将就木，看着沧舞抱住我失声痛哭，露出一丝温柔的笑：“伊瑟拉，交给你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身体仿佛不堪重负一般倒下，就此死去了。
沧舞忽地不哭了，她看了看老鲛人的遗体，之后游出了洞穴。
我说你要干嘛？她说去报仇，要灭了人族。
我忙拉住她：“不要乱来，你也见识过人族的强者了，我们上次杀了国王是侥幸，现在是万万不可能再乱来了，先让鲛人填饱肚子吧。”
她久久不语，小手紧紧捏着。我很想安慰她拥抱她，但她此时不想跟任何人接触。
我看着她游出了洞穴，然后往海面上飞快游去，海明藻照不亮她美丽的身影。
这里没有鲛人了，只有那只章鱼怪在偷偷摸摸地抓海明藻吃。
我也往上游去，章鱼怪扑腾过来：“王女要干嘛？”
我说不知道，我要去看看。章鱼怪很懒，他不想动了，但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深海又害怕，还是跟着我爬上去了。
这一处悬崖深渊恐怕有近千米，而且还没有到底部，鲛人是在“半山腰”居住的。
这里还是浅海边缘就已经如此深了，那广阔无垠的深海呢？恐怕真的只有龙族才敢涉足了。
千米深的昏暗海水，并无危险，我和章鱼怪又爬上去了。
一上海床，四周就光明了起来，太阳光透入了海水中，虽然照不到海底，但依然让海底闪着亮光。
淤泥中布满了捕鲛链，章鱼怪不敢触碰，他不用触手爬了，而是粘在我后背：“你背我游，我游水很慢的。”
我将他乱七八糟的触手往后扒开，然后往浅海游去。
前方很热闹，水波晃动着，很多鱼类也围在那里，毫无疑问，是鲛人吸引了鱼类。
我和章鱼怪靠近后一看，那里有着一座庞大的珊瑚礁，仿佛一座古堡，延绵几百米，无数漂亮的鱼儿穿梭其中，各种颜色的珊瑚丛随着水波晃动。
成千上白的鲛人在珊瑚礁中嬉闹追逐，贪吃的则钻进珊瑚丛中大口进食。
我静静地看着大海里最美丽的生灵，他们与世无争，不伤害任何人，连鱼儿都不会伤害，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
章鱼怪也有些感触，摇着触手道：“鲛人族太极端了，皇族拥有统治海族的实力，普通的鲛人却连一条大鱼都打不过，一旦皇族没落，鲛人的命运也就注定了。”
我点点头，目光扫视着鲛人们，却没有发现沧舞。
我忙过去询问一只鲛人，她也说没看见。我往前面游去，章鱼怪也爬了过来。
这里一大片海域都是珊瑚礁，到处都有鲛人，热闹非凡，但我始终见不到沧舞。
不过我听到天空中有亚龙的叫声，数量还不少。
我钻出水面，发现附近有一座小海岛，有一些亚龙在海岛上空盘旋，不敢降下来。
我赶紧游过去爬上岸，一眼看见沧舞站在山顶上眺望人族大陆方向，浑身煞气冲天，惊得亚龙纷纷逃窜。
沧舞的情绪很不稳定，我怕她真的冲去大陆了。我赶紧爬上山去，她没有理我，就是盯着大陆方向。
我一把将她抱住，柔声道：“好了，别看了，海族乱了，你要先统一海族。”
她娇小的身子颤了一下，轻轻地靠在我胸膛。
我坐了下来，她坐在我怀里，目光终于不再凝视大陆，而是凝视天边的阳光。
正是晚阳时候，金色的波光在海面荡漾着，珊瑚礁上众多鱼类贴着海面游动，甚至还有飞鱼飞出海面。
很快，贪玩的鲛人也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来，在海面晒起了阳光。
那是他们唯一的享受，此刻却小心翼翼的。
沧舞身体逐渐放松了，她嘴里哼出优美古老的调子。
鲛人们都看过来，然后在海面上跳跃翻滚，再也不小心翼翼了。
夕阳下，两千只鲛人在海面跳舞，带来了许久没有出现过的生机。
我心里也放松了，沧舞蹭了蹭我的下巴：“阿四……”
她就是叫我的名字，别的话都不说。我抚摸着她的头发，她越来越平静，最后趴在我怀里睡着了。
夕阳落下了海平面，鲛人们在月光下跳跃，美丽的面容吸引了亚龙，附近海岛的亚龙纷纷飞了过来，滑过水面，如同在跟鲛人打水仗。
沧舞已经熟睡，我带着她下山，那只章鱼怪竟然坐在海边的一颗大石头上，触手撑着下巴怔怔出神。
他这样真是滑稽，我都无法形容了。我说你在这里干嘛？
他直接吓得喷出了墨汁，然后骂我：“你无声无息的干嘛，吓得老子屎都出来！”
我嘘了一声，他看见了我怀里的沧舞，赶紧闭了嘴。
我说入海吧，他低哼一声滑入了海中。很多鲛人过来迎接，目不转睛地看着沧舞。
我将沧舞放入海中，他们纷纷过来接着，恭敬而崇拜，带着他们的王女往深海游去。
我说你们一定要住在深海吗？他们有些疑惑，我说珊瑚礁就是你们的家，住在珊瑚礁吧。
他们并不敢，章鱼怪就鼓动：“别去深海了，来一头海妖你们都得死。就在珊瑚礁住了，你们的王女强大无比，能保护你们。”
他们都心动，最后果然决定住在珊瑚礁了。
珊瑚礁很多坑坑洼洼洞洞，这里本来就是他们原本的家，再熟悉不过了。
我还看到几十只鲛人钻入珊瑚礁中消失了，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相当神奇。
他们也把沧舞带去躲起来了，海域平静了下来。
我不喜欢在海里睡觉，虽然也可以，但不适应。我就上岸去睡觉了，那些亚龙对我很好奇，不过我不招惹它们，它们也不会招惹我。
我在沙滩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旁边有几头亚龙趴着打盹，把我吓了一跳。
不过它们挺可爱的，让我想起了我第一次来大陆的情形，那时候我就是一头受伤的亚龙。
心里不由笑了笑，再看大海，鲛人们也起来了，在珊瑚礁里找吃的，或唱歌或跳舞，完全是无忧无虑的模样。
我扫视了一圈，不知道沧舞起来了没有呢？
这时候远空忽地传来一声亚龙的叫声，惊醒了整个岛屿的亚龙。
亚龙们纷纷飞上高空，鸣叫着传达什么信息，空气中充满了不安的气息。
鲛人似乎能听懂亚龙的语言，惊慌失措地潜入了珊瑚礁中。
我凝视远空，却是一头三米长的庞大亚龙飞了过来，它通体发黑，代表着强大的力量。
我看它直接落在了这座岛的山峰上，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沧舞站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上岛了。
那只亚龙落在她旁边，又鸣叫了几声，沧舞点点头，看着大陆的方向。
我快步上去，询问沧舞发生了什么。她语气中竟是满是期待和恨意：“人族来了，捕鲛船没有回去，他们很心痛呢。”
我看向大陆地海平线，那边有一些黑点，正缓缓靠近。
是人族的战船，不少于十艘，挂着海月国的旗帜。
那是海月国的海军，虽然只有十艘战船，但已经代表着强大的战力了，可见他们对捕鲛船的重视。
然而无论他们有多强大，此时也不过是沧舞眼中的死人。
这是鲛人复国的第一场战争。
第八十四章 老朋友
捕鲛船是异常珍贵的东西，造价高昂，只有最厉害的地精工匠才能打造出来。
整个海月国沿海城邦，总共也不过百余首捕鲛船，捕鲛船可以说是沿海城邦最重要的东西，一旦捕捉到了鲛人，那捕鲛船的拥有者能获得数不尽的钱财。
而捕鲛船的拥有者都是贵族，甚至是城主，他们势力庞大，跟军队的关系密切。
如今捕鲛船被毁，没有按时回归，海月国的海军立刻就来了。
总共十一艘庞大的战船，每一艘都有十几米高，甲板上站满了海军精锐，桅杆上旗帜飘扬，船桨的划动声惊得海中的鱼类纷纷逃散。
这种级别的战船，必定配备有火雷石、投矛手，以及最熟悉水性的水手，十一艘战船足以消灭一头褐袍法师级别的无智慧海妖。
当然，若是有智慧的海妖，十艘战船依然会惨败，但深海边缘几乎不存在拥有智慧的海妖。
我看着战船威风凛凛地靠近珊瑚礁，心里总有点堵，一场屠杀即将展开了。
沧舞很冷静，她脸色有点狂热，但身体一动不动的。旁边的那头亚龙根本不敢吭声，匍匐在地静静地看着鲛人的王女。
我想开口说话，可还是放弃了，安静地凝视着越来越靠近的战船。
沧舞洁白纤细的手指动了动，一缕清风飘了过去，夹杂在海风里，绕着战船打转。
战船上的声音肯定已经传到沧舞耳中了，沧舞很仔细听着，脸色越发狂热。
终于，战船靠近了珊瑚礁，我能看清楚那些士兵了，他们都很随意，一些军官在甲板上眺望深海，他们能看到那一片海域残破的捕鲛船残渣了。
士兵们也看到了，一字排开的十一艘战船都混乱了起来，任何一个士兵都知道捕鲛船意味着什么，他们很震惊。
每一艘船上都响起了号角声，紧张而高昂，船上的士兵们纷纷戒备起来，他们目光盯着天空。
天空上是无辜的亚龙，然而在浅海，也只有亚龙才有本事毁灭捕鲛船了。
可惜这里的亚龙并不聪明，无法与人族交流，军官们无法确认。
战船继续前进，要越过珊瑚礁，去深海边缘查看。
珊瑚礁是鲛人的家园，这些海军踏足了鲛人的家园。
沧舞冷冷哼了一声，那头亚龙猛地一吼，震得我耳膜发痛。
附近海岛的亚龙顿时飞了过来，在战船上空盘旋。
士兵们大乱，亚龙并不是好惹的生物，一般情况下人族是不愿意招惹的。
军官们大声指挥，命令士兵架好火雷石，投矛手站在船体两侧，所有攻击手段都对准了天空的亚龙。
不过亚龙并没有进攻，只是盘旋着。我知道沧舞的打算，她想亲手杀了这些人。
我看着她坐上了亚龙的背脊，她安安静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亚龙径直起飞，带着她飞到了战船前方。
沧舞的美貌是无人能抵抗的，她一出现，所有士兵都呆滞了片刻，狂热地盯着她。
最中央那艘战船上的海军指挥官剑刃一挥：“是鲛人，给我抓住她，进攻！”
顿时风声大作，强壮的投矛手将长矛投向空中，他们并不攻击沧舞，只是要先杀掉四周的亚龙。
精巧的投石机也启动了，嘎吱嘎吱的声音运转着，然后将火雷石投向空中。
“嘭”地一声，火雷石击中一头亚龙，径直炸开。那亚龙血肉模糊，哀鸣着掉入了海中。
长矛也刺入了亚龙的腹部，十一艘战船的庞大兵力根本不会畏惧普通的亚龙。
亚龙也被激怒，纷纷冲刺。然而低空更加危险，长矛手早已做好了防御，半数投矛手防御，长矛直指长空，就等亚龙冲下来。
经过训练的海军骁勇善战，上千的海军兵力完全能打败这里的亚龙。
沧舞静静地看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做。
但我感觉空气燥热了起来，所有水元素都被抽空了，天上的白云逐渐变红，映红了整片海域。
士兵们终于发觉了这个异变，开始惊慌失措，沧舞的坐骑怒吼一声，所有亚龙都逃离了战船上空。
我抬头凝视着天空，每一朵云彩都变成了火红色，火系禁忌魔法的气息弥漫四野，让人心惊胆战。
我见过沧舞的火龙，但威力并不大，这一个禁忌魔法显然是她新学的。
火红的云彩在融化，如同冰块一样。苍穹之下没有任何声音，只能发现云彩在融化。
这是十分诡异的景象，海军士兵们都无比震惊畏惧，但他们不愿逃。将军甚至在大吼：“别慌，是魔法而已，攻击那只鲛人！”
他似乎意识到了不妙，十台投石机都转了方向，火雷石奔向沧舞。
那头亚龙挥舞着翅膀，将火雷石拍开。但它还是被炸伤了，沧舞手指一动，一股水膜笼罩在了她和亚龙身上，任由火雷石如何爆炸都无法伤她分毫。
士兵们彻底慌了，军官们很干脆，命令战船撤退。
然而他们都来不及掉头了，天上融化的云彩开始滴落。
一点一点一丝丝，如同被融化了的火红铁水，带着恐怖的温度，一滴滴落在了战船上。
滋滋，战船上冒了烟，火苗窜了出来。而被“火水”滴中的士兵直接倒地痛嚎，血肉都被一滴火水融化了。
这是不起眼而恶毒的禁忌魔法，一场火雨，像是岩浆滴，悄无声息落在战船上，折磨着士兵的生命。
避无可避，躲入船舱内都不行，因为战船着火了，每一个地方都有火苗，他们不得不跳入海中，而且必须下潜，一旦露头就会被火水滴中。
见不到鲜血，只有满耳的惨嚎，我皮肤发凉，看着那些被烤焦，被无数火水点燃的嚎叫的人体，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沧舞对人族的狠。
她以前从来不会使用如此恶毒的魔法，这不是屠杀，而是虐.杀，一滴火水不会杀死一个人，它会慢慢融进体内，等千万滴火水将人淹没，人才会彻底断气。
海面上也开始着火，士兵们被烤出来的人油铺满了海面，到处都是火光。
我不愿再看了，扭头下山。
章鱼怪站在一颗大石头上眺望，时不时哆嗦一下：“妈呀，烤鱿鱼都没这么惨啊。”
我皱着眉，希望沧舞不要再虐.杀了，我想她给士兵们一个痛快。
章鱼怪爬过来粘我身上：“王女太恐怖了，她一直这么狠吗？”
我摇头，章鱼怪愣了愣：“不狠吗？”
我不想解释，目光再次扫过着火的海域，忽地看到其中有一道蓝色的水膜正在蠕动。
那是水系魔法屏障，包裹着几个人，正往岸上挪过来。
海军之中有法师？
天上的沧舞也发现法师了，但她并不在意，似乎在思考下一步的折磨。
蓝色水膜顺利上岸，然后破裂开了，几个人倒在岸上剧烈咳嗦，皮肤都已经被烫伤。
其中三个是军官，剩下一个是蓝袍法师。
我眸子缩了缩，因为蓝袍法师的林恩，我在罗兰城的老朋友，罗兰城法师公会的副会长。
他受了重伤，一只手臂都被烤焦了，法杖也焦黑，上了岸几乎动弹不得。
几个军官都往沙滩爬，章鱼怪一下子跳过去：“嘿嘿，可爱的人族，好多年不见了啊。”
军官们大吃一惊，纷纷爬回林恩身边：“林恩，救命啊！”
林恩抓紧法杖，但已经释不出魔法了，颓然地躺在地上。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你为何来这里？”
他们都惊慌失措，军官们立刻向我求救：“精灵？我们有盟约的，救我们……”
我不理会他们，而是盯着林恩：“你来这里干嘛？”
他十分疑惑，虚弱道：“我受邀而来，他们怕有海妖……你是谁？”
这时候亚龙降落在地，几人都吓得屁滚尿流，沧舞轻巧落下，冷漠地盯着他们：“我想看你们被淹死，自己下去吧。”
第八十五章 南下目标
沧舞十分冷酷，要看着林恩和军官们被淹死，不容置疑。
我喜欢人族，母亲的传承让我更加亲近人族，但对于这些士兵我还是不同情的，他们死就死了，可林恩不同，林恩是个好人，还是我朋友。
我忍不住拉住沧舞：“沧舞，我们聊聊。”沧舞冷漠的脸颊一下子柔和了，命令亚龙盯着军官们，然后跟我走。
我带她走到沙滩另一边，沧舞很开心，她抓住我的手掌摇晃，完全没了刚才的冷峻，让我产生了一丝错觉。
“阿四，谢谢你不阻止我。”
她这么说道，眼中有许多柔情。我怔了怔，沧舞又道：“之前我一直不敢理你，就是怕你插手。我知道你喜欢人族，而我要报复人族。”
原来沧舞一直都明白我的心思的，我感觉她又是那个我熟悉的小鲛人了。我心里也松了，轻轻摸摸她的头发道：“我母亲是人族，我的传承都是她赋予的，所以我对人族总有着说不清的情绪。但是该死的人我是不会同情的，你报仇我也不会阻止。”
沧舞一下子扑过来，我将她抱住，她习惯性地蹭我下巴：“阿四，谢谢你。”
她发自内心的高兴，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林恩的事：“那个蓝袍法师是我朋友，当初在罗兰城结识的，关于捕鲛船的一切都是他告诉我的，他并没有伤害过鲛人。”
沧舞一愣，抬头看我，我有点不敢直视她的双眸，因为我在要求她放了林恩。
短暂的沉默过后，沧舞轻轻拍了我一下：“那就放了他，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大喜过望，说真的？沧舞捏我脸颊：“当然是真的，我才不会骗阿四。”
她很调皮，把我脸颊都捏扁了，我笑了起来，忍不住亲了她一口。
我们仿佛又重归于好了一样，尽管本来就没有矛盾。
两人又走了回去，亚龙和章鱼怪还在戏弄几个幸存者，林恩伤势严重，我感觉他都快昏迷了。
那几个军官却没有伤，跪在地上使劲儿求饶，磕头不断。
沧舞一见到他们顿时又冷了脸，我让沧舞自己处理，她命令章鱼怪：“把他们丢下去，只留下那个法师。”
章鱼怪八只触手一甩，把几个军官们抽晕了，直接滚下了海里，不一会儿就会被淹死。
林恩虚弱地叹了口气，章鱼怪跃跃欲试：“这个家伙呢？抽筋还是扒皮？”
我瞪了他一眼，沧舞摸了摸旁边的亚龙脖子，轻声说了几句鲛人语。亚龙点点头，一口咬住林恩往大陆方向飞去了。
我有点担忧，沧舞说让亚龙把他送回罗兰城了，这样满意了吧。
我又高兴又愧疚，沧舞对人族恨意那么大，她愿意放过林恩肯定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我拉住她的手注视着亚龙，它带着林恩越飞越远了。
这一场战争算是结束了，完全是单方面的虐.杀，十一艘战船尽数被毁，上千海军士兵身亡。
我有点担忧，恐怕海月国的士兵还会前来的，如果战争持续扩大，恐怕沧舞会面临很大的危险，毕竟人族强者也很多，而鲛人族只有她一个强者。
沧舞却没有考虑这些问题，她施展了风系魔法，将这片肮脏的海域清理干净，所有脏东西都被吹向了深海。
珊瑚礁里的鲛人们纷纷游了出来，高声欢呼，庆祝王女取得的胜利。
沧舞站在岩石上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子民，她开始有了王女的英姿。
我心里十分感慨，当初那个自挖双目的弱小鲛人，如今已经踏上王女的道路了。
这时章鱼怪戳了戳我，朝我勾了勾触手。
我疑惑看他，他示意我跟他说悄悄话。我跟他走到了一边去，他十分严肃道：“王女高兴得太早了，人族损失这么大，肯定还会派兵过来的，到时候就会派一些强大的法师骑士了，我可听说人族强者很多的，王女未必能应付过来。”
他跟我想的一样，我说那你有什么计策吗？
章鱼怪郁闷道：“只能先躲啊，还是躲回深海里去吧，躲个半年，人族也该放弃了。但是这样有损尊严，我不敢劝王女，你去劝。”
他说的很有道理，现在跟人族摊牌还太早，沧舞并没有实力对抗一个帝国。
我点了点头，帮他跟沧舞说了。
沧舞听后久久不语，最后同意了：“我让子民带够粮食回深海躲藏，我们则北上，不能浪费时间了。”
她接受了章鱼怪的建议，而且下一步打算也做好了。
当天鲛人们就在珊瑚礁中筹备粮食，夜里直接带回了深海洞穴。
虽然是躲避，但大家依然兴致勃勃，只要有吃的，鲛人始终很乐观。
我也很乐观，不过我看到章鱼怪在海明藻丛里偷吃，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问他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王女竟然真的要去北方，虽然她很强，但北方更强啊，那么多强大的海族都在打仗，她去能有什么用。”
我说起码要搞清楚为什么打仗，谁是入侵的，谁是反抗的，我们要找到反抗的海族。
章鱼怪吞了几口海明藻，回忆道：“反抗的海族也挺多的，我记得我们海底城的援军就是其中之一，海龟族，但是他们半天都没来，不知道是不是半路被宰了。”
还有援军？
我安抚他：“总之先别怕，你看他们还没有打到这边来，所以北方的战争还没有失败。”
章鱼怪半天不吭声，一直默默地吃着海明藻，之后猛地打了个饱嗝：“不行！这样去北方无疑是送死，你们太笨了。我们直接去南方，王女若收服南方的海族，再北上，别人要打就打，一点都不用怕，而且还很安全。”
我眼眸一亮，对啊，为什么非要去战乱之地呢？南方那么祥和，可以先去南方。
没想到章鱼怪还挺聪明的，我说好，你马上去跟王女讲。
他怂了：“你去吧，王女太吓人了。”我抓住他触手拔过来：“我发现你挺厉害的，轮到你表现了，你不是要当将军吗？去吧。”
他一听将军顿时来了劲儿，又吞了几口海明藻，屁颠屁颠儿地跑去中央洞穴了。
我等了很久他才出来，一脸窃喜的模样。我游过去问他：“王女同意了？”
他嘚瑟得不行：“当然同意了，我已经替王女安排好路线了。首先，去南方的金砂湾，找我亲戚，乌贼族，你知道乌贼是啥吗？跟我差不多的，不过要丑很多。”
他夸夸其谈，我说如果跟你差不多，那应该很弱小，他顿时不高兴了：“虽然弱小，但我们会喷墨汁啊，打起仗来，墨汁往前面一喷，敌人就瞎了，这个可厉害了。”
好好，我说然后呢？他语气缓了下来，有些不确定道：“据我所知，金砂湾还是蟹族的故乡，蟹族是跟人族最友好的海族，不知道能不能收服他们。”
我知道蟹族，曾经就有可怜的蟹族带我进入马尔海矿的。他们与其说是人族的朋友，不如说是人族的工具，也是个可怜的种族。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这些都要见机行事。章鱼怪又道：“南方有不少庞大的种族，都需要实力才能收服，王女现在的实力肯定不行的，我们先略过。南下的终极目标就是收服巨鲸族，巨鲸族一度是海族的贵族，若能得到巨鲸族的支持，南方海族必定闻风跟随。可惜有点异想天开，巨鲸族可是连海妖都不愿招惹的种族。”
第八十六章 打算
章鱼怪的确很有想法，我对海族了解不多，这方面的事情都听他的。
沧舞也听他的，打算先南下收服南方的海族，之后北上结束战乱。
这必定是一场持久战，我有点担心了，因为我无法帮助沧舞，以我目前的实力只会沦为她的累赘。
跟章鱼怪商量之后我思考再三，独自去找沧舞了。她在中央洞穴内翻阅古魔法书籍，认真研究着魔法。
我游过去询问：“沧舞，你打算什么时候南下？”
她合上了书籍，显然也做好了打算：“族人躲在深海，人族是没办法抓他们的，我打算明天就南下，先去金砂湾。”
这是章鱼怪的建议，我并没有异议。迟疑了一下我沉声道：“我决定不跟着你了，以我现在的能力只会拖累你。”
沧舞一怔，立刻着急了：“你怎么会拖累我？你可是伊瑟拉啊。”
我现在可不是伊瑟拉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我继续道：“你别急，我有别的打算。你去金砂湾收服乌贼族和蟹族还是比较简单的，我不必跟着你。我要去增强自己的实力，毕竟我们的目标是巨鲸族。”
沧舞更加着急了：“你去哪里增强实力？难道要像人一样学习魔法吗？没有用的。”
这个我也考虑过了，其实我现在的境地很尴尬，可以说是毫无作用了。
变成人还是太冒失了，我得变回龙才行，要掌握变龙和变人的传承。
跟着沧舞在海里转悠是毫无作用的，尤其是战争要来临了，我更加显得无用。
沧舞明白我的想法，但她不同意：“就算你增强实力也没有途径啊，难道要去人族的学院进修吗？”
当然不是进修，我神秘一笑：“你还记得雪域的人皇雕塑吗？他脚下踩着一块永恒之石，我惦记很久了。”
而目前所知的永恒之石，一块已经得到了，另外一块在人皇雕塑的脚下。
我跟沧舞说这事，她吓了一跳：“你打算回雪域？那个人太恐怖了，他会杀了你的！”
人族之皇轻而易举就逼退了乌云凶兽，避免了一场浩劫，他的确恐怖，不过我觉得他是正义的。对于我来说，抵抗入侵的人族就是正义的。
“其实当初看见人皇出现我就在考虑这件事了，他脚下的永恒之石很大，必定记载着龙骑士的很多传承，我一定要得到。”
这件事我十分坚持，沧舞一直劝我，说她已经可以保护我了。
我摸摸她的头发：“你先去金砂湾，我则去雪域，我很快就会回来，跟你一起面对巨鲸族。”
沧舞张张嘴，还是没有说了。我打算立刻启程离开海底，时间太紧迫了。
沧舞拉着我游出了深海了，把我送到了海面，让一头亚龙降落了下来。
“阿四，如果你两个月之内没有回来，我就变成王子，你若回来我就变成公主。”
她突然这么说，我一愣，心里一下子软了，又很无奈：“不带这样的吧？我拿捏不了那么准啊，要不你先变成公主，等我回来就可以给我惊喜啦。”
沧舞小小的脸蛋有些发红，然后昂脸发倔：“不行，就两个月，要王子还是公主你自己选！”
怎么突然就倔强了呢？
这个真的太冒险了，我要跟她好好商量一下，她却推我：“好了，你上亚龙背吧，它带你去大陆。”
这小家伙完全不给我机会，我只得点头：“好，我一定会在两个月之内回来的！”
沧舞甜美一笑：“那我就是你的公主。”
不知为何心跳加快了，沧舞拍了一下亚龙的脖子，亚龙冲天而起，我看见沧舞在水里挥手。
我也挥手，两人就此分别。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分别，心里满是不舍和感慨，我只能不去想了，尽快去获得永恒之石吧。
当然不能就这么贸然进入雪域，我已经是弱小的人族了，而且不识路。雪域白茫茫的，当初是黑暗战士带路我们才路过了人皇雪山。
这次也必须准备充分才行。
亚龙将我带到了罗兰城，引发了一阵骚乱。我落下地之后马上有卫兵跑来包围，他们都很紧张。
我说是我精灵，来此旅游的。他们面面相觑，那个军官最后还是放行了。
由此可见精灵在人族之中的地位，人族喜爱尊敬精灵，他们根本不会为难任何一只精灵。
我就有点庆幸了，多亏了望月把我弄得这么帅气，可以冒充精灵。
进了罗兰城，我直奔修道院，找到了蔓蒂小姐。
这个老婆婆最近很忙，因为魔法时代的到来，来修道院参加修女选拔的女孩越来越多，整个修道院都快被塞满了。
不过我来了后她还是抽空见了我，在高塔内询问我有什么事。
我跟她说了我的打算，她十分惊诧：“人皇雪山？你为何说那个雕塑是人皇？”
她比较在意人皇，我便跟她解释：“是风语者夭茗说的，而且我亲眼看见那些人族的地狱亡灵朝他叩拜。”
蔓蒂陷入了沉思，然后去翻阅古书，竟查看了一整天。
我一直等待着，深夜的时候她才结束了翻阅，不确定道：“一千年前根本没有人皇。人皇是整个大陆人族的王，上天认可了，教皇为其加冕，所有人族顶礼膜拜。而一千年前大大小小的国家起码有五十个，那种情况下是不存在人皇的。”
她的意思是那个雕塑不是人皇？
我说会不会不是一千年前的？或许是两千年三千年前的呢？
蔓蒂皱眉摇头：“更远的记载找不到了。假设他是远古某个时代的人皇，那他不可能允许你抢走他的永恒之石，或许时间之龙的魔法在帮助他生存下去，岂能被你抢走呢？”
疑点太多，那个雕塑不是一千年前的人皇，但他脚下的却是一千年前时间之龙留下来的永恒之石。
我说我还是亲自去探索一下吧，那座雪山就很奇怪，我要弄清楚。
蔓蒂想了想道：“你来找我想必也是希望我帮你一把，可惜我无法让你强大，我把你引荐给光明教廷，你跟教廷的人一起进入雪域吧。”
我一怔，说这是什么意思？
蔓蒂笑了笑：“罪恶之城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大陆怎么会无动于衷呢？风语者再次消失，人族大势力自然要去一探究竟，不要把人族当成傻子，不止教廷，三大帝国也必定会派遣精锐进入雪域的。地狱亡灵的踪迹一定要弄清楚，那个人皇也让人不得不在意，说不定精灵也会去探究的。”
这个我还真没想到，毕竟我一直把人族当成弱者，没想过他们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那就方便多了，跟教廷一起进去，起码不会迷路，遇到危险还能跑路。
蔓蒂见我同意就写了一封信交给我，让我去找法师公会，跟法师公会的人一起去跟教廷汇合。
我也不客气，再次感谢。蔓蒂没有说别的了，我也要告辞，但她脸色开始迟疑，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那只鲛人在哪里？”
我心里一动，说她回故乡了。
蔓蒂看向大海，脸色忧虑：“先前海上出现了强烈的火系魔法波动，是她吗？”
我默默地点头，蔓蒂一叹：“我在魔法球中看到了未来的一个片段……那只鲛人会毁灭人族的。伊瑟拉，人族虽然贪婪自私，但大陆的文明主体都是由人族创造的，人族若灭绝了，赫拉大陆也就灭绝了。”
我心里一颤，抿着嘴没有说话，蔓蒂疲惫地坐下：“上次我该杀了她，该杀了她的……”
第八十七章 公爵后人
蔓蒂小姐说沧舞会毁灭人族。
我久久不语，最后告辞：“感谢您的推荐，我马上前往法师公会。”
就此离去，蔓蒂一言不发。
离开修道院后我直奔法师公会，此时的法师公会亦热闹非凡，数不清的平民想要测试自己的魔法天赋，以便加入法师公会。
可以说整个大陆的结构都开始改变了，农民渔夫都想着成为魔法师，进而成为贵族，最底层的贫民也看到了翻身的机会，但这样有很大的隐患，如果人人都有魔法天赋，都不去劳作，恐怕整个国家都会乱成一团。
我在公会大门前特意观察了一下人群，发现他们身上基本都没有魔法气息，大多数人依旧是普通人，注定成不了魔法师。
不再多看，我把蔓蒂小姐的信交给一位维持秩序的魔法师，让他进去通报会长。
他见我是精灵，自然很客气，连忙进去了。不多时一个蓝袍老法师出来了，头须皆白，但精神矍铄，十分干练。
他对我也很客气，先是问了蔓蒂小姐身体如何，之后把我请进去了。
我去了他的书房，这书房很大，墙上挂着地图，书架上摆满了书籍，桌子上还有一个小型的魔法球。
“蔓蒂小姐在信中说您是龙族伊瑟拉，我知道不该过问，但还是忍不住，请问龙族要降临大陆吗？”
人族总是这么好奇，我若是满足他了，他肯定会问个不停。
我就摇头：“这是龙族的大事，我并不知晓。请安排我去教廷吧。”
他连忙不问了：“好好，公会使者团也要出发了，本来名额已经定好了，不过林恩受了重伤，正好可以让您代替他。”
我心里一动，说林恩没事吧？他不由诧异：“您认识林恩？”
我说一面之缘而已，会长忙说林恩没事，手臂烫伤而已，多加修养就好了。
那就好，我可不想他死了。
之后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会长给了我一枚法师公会的银色徽章，说待会帝国的人会来接我们，大家一起去教廷。
帝国的人？我说法师公会要跟帝国一道？他详细解释：“是全部人族的势力一起去，西部雪域太过诡异，分散力量是不行的。此次由教廷牵头，三大帝国各派精锐加入，大陆其余大势力亦可加入，这可是历史**件，人族已经几百年没有合作过了。”
原来是这样，雪域的事太过吓人，逼得人族不得不合作了。
这样更好，我啥都不用干，跟着就行了。
当日，帝国的人果然来了，一艘庞大的风船降落在了法师公会的院落里，早已准备就绪的使者团迅速上船。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使者团只有三人，如果我不去，那就只有两个蓝袍法师。
上船后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因，罗兰城的法师公会只是一个分会，而整个大陆的分会有三十几个，每一个分会派遣三人就有上百人了，他们都代表法师公会，由布拉德城邦的总会带领。
而风船也是驶往布拉德城邦的，法师公会就在布拉德城邦，海月国的首都。
一路无事，其间也遇到过几艘风船，基本都是那些知名学院的，带领学员四处去游历什么的。
数日后，风船抵达了布拉德城邦，降落在了广场上。
之后有法师公会总部的法师前来，带着众人去总部汇合。
到了那里我发现已经来了上百位法师了，都是蓝袍以上，其中还有几位褐袍法师，神色高傲。
我这个精灵就显得很古怪了，很多人都盯着我看，如果我不是精灵，他们可能会嘲弄一番吧，毕竟我弱得跟普通人一样。
上百人在总部滞留，我问了一位法师，他说还要等帝国的精锐。
下午时分，帝国的精锐终于来了，二十个普通士兵，扛着干粮和武器。带队人是三位褐袍法师和一个金发骑士。
那个金发骑士十分英俊，长得也高大英武，身着银甲，腰系一柄骑士圣剑，似乎是教廷的人。
旁边有人低声议论：“看着似乎是一位王子，现在王子们争权夺位，哪位王子愿意离开皇宫啊。”
“不是王子，是皮普斯家族的人，帝国最大的贵族。”
皮普斯？
这个名字我很耳熟，想了想不由一怔，皮普斯公爵是马尔海矿的人族将领，几百年前葬身海域了。
难道这个金发骑士是皮普斯公爵的后人？
一群法师还在低声议论，那个骑士却也打量一群法师，目光锐利，仿若鹰眼。
不少弱小的蓝袍法师被他瞪着缩了一下，不敢吭声了。
我心里感叹，帝国竟然还有这种精锐，皮普斯果然不凡。
这时候他盯上我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大步走来。
旁边的法师都分开了道路，他走近了，手掌握住了剑柄，语气冷然：“你是精灵？为何在此？”
他对我毫不客气，甚至很排斥，这让我十分诧异，竟然有人族不尊敬精灵？这是把精灵当成了敌人啊。
不过我也不虚，淡淡道：“我是罗兰城修道院蔓蒂小姐推荐过来的，无需告知你身份。”
四周寂然，金发骑士手指捏紧了剑柄：“我是皮普斯城邦的领主，权力仅次于王族，修道院何时能凌驾于领主之上了？”
他吐字清晰，中气十足，浑身流露出了霸道的气势，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拔剑一般，吓得四周的法师都不敢吭声。
我皱了皱眉，这个家伙有什么毛病啊，为何针对精灵啊。
还好跟他同来的三位褐袍法师都上前劝阻：“侯爵大人，蔓蒂小姐是……”
他们跟金发骑士低语，说了很多话。最后金发骑士冷冷一哼，转身便走。
那三位褐袍法师朝我表示歉意，说卡尔·皮普斯侯爵年轻气盛，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摇摇头表示不在意，他们又回到了军人之中，跟那位卡尔先生低语。
法师们也开始窃窃私语了，场面又缓和了过来。
至此，人已经到齐了，帝国的人看似很少，但三位褐袍法师足以碾压法师公会的百余人了，帝国的底蕴还是很强的。
傍晚时分，风船再次到来，足足有五艘，由老练的地精掌舵，带着我们飞往罪恶之城，将在罪恶之城与其余势力汇合。
这一段路程十分枯燥，法师们都静心修炼魔法，一到晚上法杖的光芒就如同火把一样闪烁着，十分漂亮。
卡尔则握剑站在船头，迎风而立，仿佛自己是船主人一样。
跟他同船还是挺不好受的，因为他老是冷眼盯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要找个机会一剑砍死我。
我很是无奈，也无聊，干脆找地精聊天好了。
由于我是“精灵”，地精们都对我很热情，还给我朗姆酒喝。
我也不客气，跟一群地精在甲板上聊天，他们见多识广，话自然也多。
不过都围绕着北方兽人展开。
北方的兽人就是从原始猎区逃出来的那些凶悍兽人，我离开精灵之森的时候，精灵族和南方兽人正在围捕北方的兽人，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我多问了几句，一个中年地精擦着嘴角的酒渍道：“听说精灵女王亲自动手了，那一天森林中不知道传来了多少惨嚎，那帮该死的北方兽人为非作歹，统统被女王给杀了。”
我说你确定吗？几个地精都嚷嚷：“当然确定，现在南方又安宁了，北方兽人连尸体都见不到，绝对被女王灭成渣了。”
第八十八章 再入雪域
精灵女王亲自动手把北方兽人给灭了？
虽然听起来很合理，但我感觉其中有古怪，准确来说，只要跟绿姬有关的事我都觉得很古怪，那个女人太恶毒了。
不过我也没有去多想了，反正已经离开了精灵之森，我就不信绿姬还能逮住我。
这些日子就跟地精聊着天过去，一个星期后，我远远看到了罪恶之城。
破败的罪恶之城还在修复当中，听说是城内的各大势力出资修城，并没有让外人插手，罪恶之城的人还是很排外的。
我对罪恶之城唯一的“念想”就是屠龙会的那个女人。她是暗系魔法使用者，登峰造极的魔法师，而且我对她的感觉很奇特，很想见她。
可惜重返罪恶之城，我并没有见到她了。而且进入雪域的事很匆忙，风船只是降落下去补充了物质，跟其余势力的风船汇合了。
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风船，各自有自己的旗帜，我们这里的风船是悬挂海月国和法师公会的旗帜。
我打量了一下，也发现了紫荆帝国和北仟帝国的旗帜，他们的风船也很庞大，上面都是精锐法师和士兵。
但三股势力并不排斥对方，因为法师公会和教廷也参与了，三大帝国都有法师公会和教廷的人员，混杂在一起，想打起来都难。
而三大帝国的精锐也相互问好了，他们甚至走上了同一艘风船商量事情。
最后物质也补充好了，帝国、教廷、法师公会以及其余大势力的头目都坐在同一艘风船上了。
我则被安排到了另外一艘风船，跟一些法师同乘。
这样感觉舒服多了，我就不信那个卡尔还会瞪着我。
风船起飞后，我们船上的人也相互了解起来，他们全都是蓝袍法师，我和罗兰城的另外两名法师一起，但并不熟悉，他们也没有跟我说话。
让我意外的是，我们船上有三位女士。都是蓝袍女法师，英姿飒爽，容貌俊美，是紫荆帝国的女人。
大家都有意无意看她们，她们三人坐在船边说悄悄话，偶尔会扫视一下人群，然后咯咯笑。
我还没有跟紫荆帝国的人接触过，听说紫荆帝国由女人立国，男人地位比较低下，现在一见果不其然，连派遣来的精锐都是女人。
船上的男法师难免蠢蠢欲动，我旁边一个长相不错的法师偷偷道：“你看她们三个一直笑眯眯的，完全不拘束。紫荆国的女人都很开放，咱们说不定能泡到她们。”
四周的男法师都怪笑，心痒难耐纷纷起哄：“你去啊，你先去试探一下，看看她们到底开不开放。”
这小伙子立刻红了脸，屁话不敢吭了。倒是另外一个抓着粗壮法杖的胡须大汉比较大胆，起身就过去：“瞧你们这怂样，看我的！”
一群人都盯着他，他拍拍屁股就走过去，那三位女士也看着他，一直咯咯笑。
大汉过去了先是问好，扯东扯西谈天论地，惹得众人都嘎嘎笑，三位女士声音温柔笑容甜美，跟大汉聊了一会天，然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大汉就一脸郁闷地回来了。
大家赶紧询问怎么了，大汉指了指我：“她们喜欢你，你去吧。”
我还在贱笑呢，被他一指懵了，喜欢我？众人都起哄，让我赶紧过去。
我哭笑不得，我这副精灵皮囊还挺迷人的啊。
我也不是胆小的龙，我去就我去。立刻过去了，三位女士果然喜欢我，让我坐下了。
我跟她们坐在一起，她们都打量我的脸，还想摸一摸，时不时羞笑两声。
其中一个棕色头发的女士还贴了过来：“小帅哥，有妻子了没？”
沧舞其实算是我的妻子了吧，我们都约定好了的。不过我还有别的事想问问，我也不回答，反口询问：“听说紫荆国有一脉狐人，他们厉害不？”
我记得当初那只小狐狸跟我说过，如果有困难可以去紫荆国找她，我现在没有困难，不过先问问也无妨，毕竟很难遇到紫荆国的女法师。
她们一听都点头：“是啊，狐人参政，加封爵位，女皇还划分了一块领地给狐人，他们可厉害了，这次进入雪域就有狐人参与。”
三人都指了指最中央的那艘风船，可惜看不清楚，毕竟几十艘风船一起前进，距离太远了。
我也看了看中央的风船，卡尔和其余大势力的首领都在那上面，不知道狐族拍了哪位大人物来呢。
我也没有别的要问了，起身离开，三个女法师都不乐意了，想我陪着她们。
这可不行，沧舞会吃醋的。想到沧舞我心里不由笑了一声，大步走了。
继续去找地精聊天，那三个女法师也跟别的男法师勾搭上了，的确十分开放，说不定能在船上找到丈夫呢。
我并没有心思理会他们，自己站在甲板上眺望雪域。
我们三十余艘风船，带着人族大势力的精锐驶往雪域，气势逼人。
然而在雪域面前还是仿若蚂蚁，尤其是当我看见密密麻麻的雪花的时候，心里涌现了强烈的不安，仿佛我们正在驶往地狱。
前方是一片灰蒙蒙的白，无数雪山被毁了，厚厚的积雪在地上形成了白色平原，坑洼都被封住了，看不见一块泥土。
不久前，百万亡灵大军就是踏着这片白色平原出现的，白袍子也在此施展了真正的禁忌魔法，此刻想来都不由感觉皮肤燥热。
此行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雪域，纷纷站起来眺望，越眺望越死寂，最后三十几艘风船上的人竟都是沉默一片。
来自雪域的诡异压力，让所有人都心神不宁。
继续前进，雪花开始飘落在船上，一旦进入雪域，就仿佛进入了地狱，寒冷刺骨。
所有人都添加了厚衣服，等习惯了寒冷之后又开始了狂欢。
我们船上的三个女法师竟然在收集雪花，受到她们的感染，不安的气息似乎飘散了，大家都狂欢了起来，等雪花越来越多，一些人甚至开始策划打雪仗了。
我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总感觉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目光一扫，看向中央那艘风船，船头上站着一个金发骑士，那是卡尔，他与别人不同，又严肃又忧郁地眺望着无尽雪域，手掌始终紧握着剑柄，保持着即将攻击的姿态。
第八十九章 深渊
三十余艘风船，载着人族各大势力的精锐进入雪域，这一行上千人，将搜索地狱亡灵和人皇的踪迹。
然而雪域茫茫，无人知道尽头在哪里，搜索踪迹明显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我对这事情看得通透，帝国也好，教廷也好，其实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找寻人皇，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告诉下面的人，让大家都以为是去寻找地狱亡灵，找到它们的老巢，方便以后的防御。
雪花越来越大了，而风船已经彻底进入了雪域，往后看已经看不到人族平原了，罪恶之城残破的城墙早也消失了。
前后左右全都是白茫茫的雪地，极远处有高耸的雪山，没有一丝生机。
船上的其余人开始打雪仗了，三位女士的加入让所有人都热情高涨，闹得欢快，引得其余风船的人纷纷张望。
我没有留意别的事，一直盯着中央风船。所有风船都是跟着中央风船前进的，那风船在不着痕迹地转变方向，它的目标很明确，带领着三十余艘风船驶向固定的目标。
我可以确信他们也知道人皇雪山的所在地，当初教皇带人跟踪黑暗议会，八成也发现了人皇雪山，现在教廷的人带着各大势力的人直奔人皇雪山。
一连数日，始终没有发生任何事，下方是彻底的雪白，没有一点别的颜色。
我感觉眼睛很不好受，雪域白得过分，让人眼睛受到了损伤。
还好法师众多，治疗魔法也很多，保护了每个人的双眼。
而此时也终于来到了雪山众多的地方了。
这是很诡异的情形，我们风船下方是一马平川，那是被百万地狱亡灵踏平了的雪地。
事实上，从进入雪域到现在，下方始终是平地，也就是说风船一直沿着亡灵进攻的路线前进的。
但到了这里，路线直接消失了，前方是最原始的雪域山脉，一座座高大的雪山伫立着，映衬得这片雪域更加死寂。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睁大眼睛看着前方，风船也停止了前进，仿佛前面有一道膜一样。
而雪山和平原被“一道膜”分割了，分割点是一条巨大的沟壑。
我们都盯向下方，分割点的确是沟壑，或者说是一条深渊，延绵几千米，宽达百米，雪花根本填不满这条沟壑。
这让我十分震惊，我记得当初进入雪域的时候是没有沟壑的，而此时，平地和雪山却被沟壑分割开了。
难道当初我走的不是这条路线？或者说，沟壑深渊就是地狱亡灵的老巢？
风船十分沉寂，不多时中央风船出现了挥旗手，挥舞着旗帜打着信号，三十余艘风船缓缓降落，稳稳地落在了雪地上。
早已厌倦风船的法师们都纷纷跳入雪地，竟又嬉闹起来，完全无视前方的沟壑深渊。
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恐惧，此时就当做是来游玩一样，毫无警惕心。
还好大势力的头目并不傻，他们召集了各自的人手，派出了小队往前去查看那道深渊。
我们的队伍也汇合了，海月国的百余位法师和卡尔领主的小股军队。
卡尔作为皮普斯城邦的领主，拥有至高无上的话语权，他随手点出了十个蓝袍法师，然后又点我：“你与他们一道去查看。”
我挑挑眉，与我同来的罗兰城法师谄笑道：“皮普斯侯爵，他虽是精灵，不过并没有多强的魔法，还是我去吧。”
罗兰城的法师公会会长一定是交代他们照顾我的，现在自告奋勇帮我挡下任务。
卡尔冷了脸，直接怒喝：“既然如此弱小为何还要来？要么去要么走，没有人能受到特殊照顾！”
他习惯性地握剑，真有一言不合就要砍人的架势，吓得法师们都不敢吭声了。
我就吭声：“别发飙了，我又没说不去。”
他冷哼一声：“立刻去！”
另外十个人当即动身，我也跟上。而其余的大势力也派出了人手前往沟壑，大家距离沟壑不过两百米。
这些大势力还是各怀鬼胎啊，一旦落地了立刻分散来行动了，每个势力都派遣人手出去，这样真的很浪费。
但我们毕竟没有话语权，只得一个个往沟壑走去。
众人多数都很轻松，感觉是来扎营似的，跟我一道的十个人还笑眯眯地议论：“不就是一条沟嘛，竟然停船来查看，这么小心，直接飞过去不就行了？”
“对啊，真是麻烦，不过也好，我坐风船都快吐了，下来走动一下也好。”
“你们见到紫荆国的女法师没有？太迷人了，我一定要追到一个。”
两百米的距离，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皱皱眉，特意落在他们后面，只能这样了，大家都毫无警惕，要是出事儿了肯定一锅端的，我躲后边还方便跑。
很快，众人走到了沟壑面前，宽达百米的沟壑其实不能算是沟壑了，靠近了看还是蛮惊人的，这是真真切切的深渊。
根本看不到底，雪花飘落下去，就仿佛落入了地狱中一样，无法填满这一条深渊。而对面就是一座庞大的雪山，我盯着对面的雪山打量，越看越眼熟，这似乎就是人皇雪山。
但积雪太多，无法确定，不过也足以让我心惊了，真的是人皇雪山吗？
再细心打量深渊的岩壁，发现上面有一道道小台阶，如果人抓着岩壁完全可以从深渊中爬上来。
竖立着的台阶十分诡异，有大有小，与其说是台阶不如说是攀岩用的把手。毫无疑问，深渊中的确会有东西爬上来的。
我稍微往后退了退，其余人倒是越靠越近，啧啧称奇。
“这好像是人工开凿的啊，会不会是矮人啊，矮人老喜欢打地洞了。”
“怎么可能呢？矮人都在北仟国，跑来这里干嘛。”
“不对劲，地面好像在动……”
人群议论纷纷，所有人依然不警惕，我已经退到最后面了，感觉脚下的地面在很轻微地震动。
才想说小心，不料轰隆一声，深渊中传出巨大的响声，紧接着两边悬崖都抖了起来，站在边缘的众人猝不及防，一下子栽了二三十人下去。
尖叫声划破长空，那二三十人一咕噜滚入了深渊，消失在黑暗中。
其余人吓得脸色发白，一转身就往回跑。风船那边，众人纷纷拔出武器举起法杖，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
我也往回跑，一大群人都跑了回来，悬崖又不震动了，但众人都心有余悸，有些人两股战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卡尔拔出了长剑，厉声呵斥：“发生了什么？”
我们一起去的十一人，只回来了八个，还有三个掉下去了。
其中一个胆大的颤声解释：“深渊里有响声，刚才地震了。”
卡尔眉头紧皱，凝视深渊方向，继续呵斥：“地震而已，怕什么，谁让你们站在边缘的？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这个教训得是，他们的确没有警惕心，这一点我还是赞同卡尔的。
结果这卡尔呵斥完了又盯着我：“我发现你倒是很有警惕心，一直往后退，似乎早知道会发生地震，你为何知道会地震？”
卡尔先生，你未免太强词夺理了。
这家伙完全就是找茬，找个理由来欺辱我。我没啥好脸色，说只是觉得不安全而已，后退都不行吗？
一众法师都噤若寒蝉，卡尔又怒斥：“既然你觉得不安全，为何不提醒其余人？若提醒其余人，那三位法师必定不可能摔下深渊，你还不认罪？”
我心里臭骂，龙族的尊严竟然都被硬生生气出来了，我真想一巴掌抽过去，抽不死这傻货！
那三个帝国的褐袍法师这时候终于露面了，赶紧劝阻卡尔。
与此同时，地震又一次发生，场面顿时更加骚乱，所有人都怕脚下的地面塌陷。
然而并没有塌陷，只不过雪地似乎在蠕动。到处都白茫茫的，实在很难看清楚，我隐约看到附近的雪地在拱起一个个小土包，十分诡异。
卡尔脚下也拱起了一个雪土包，都快把他的靴子给包住了。
我忽地想起人皇雪山的那些虫子，心里一寒，飞起一脚踹开卡尔：“快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