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只精灵
我已经没必要再在罗兰城待下去了，海月国其余城邦估计也没有有价值的东西，我得径直去海月国都城。
海月国的都城叫布拉德，是赫拉大陆最大的城邦之一，位于海月国东南方，距离大海大约一千公里。
我不会飞行，要去布拉德十分麻烦，还好可以走水路。
精灵之森内有数条河流流出，有一条叫海灵河，在精灵之森边缘就分成了两条支流，一条流经布拉德城邦，一条汇入大海。
我沿着海岸往北前进，抵达汇入大海的支流，然后搭船往上游去海灵河主干道，之后进入布拉德分流就能直接抵达布拉德都城。
这些都是瑟威斯子爵告诉我的，他还帮我找了船给了钱，让人带我去海灵河。
坐船就是舒服，一路往北，不过十余天就抵达了海灵河出海口。
这里异常繁华，由于靠近精灵之森，所以交易繁忙，除了人族还有许多兽人和地精。
我第一次见到地精，他们只有一米左右，鼻子很小，眼睛也小，但脑袋巨大，看着十分不协调，估计也正是因为有个大脑袋他们才那么聪明。
这里的港口很大，停靠的船只基本都是地精建造的，豪华而威猛，我乘坐的这艘船显得十分破旧。
到了这里就换船，要前往内陆了。我换了一艘最大的内陆船，船长和水手都是地精，载着上百个乘客驶往布拉德。
我粗略观察了一下，这些乘客多数都是兽人，什么牛头人猪人，还有一些看着很凶猛的兽人，叫不出名字。
虽然兽人总体实力比不过人族，但个体能力还是远比人族强悍。这么多兽人聚集在一起乱哄哄的叫嚷，着实叫人族乘客心惊胆战。
我几乎看不到人族，他们都老老实实待在船舱里休息，半个月的路程估计都得煎熬过去。
由于兽人也有宠物，奇形怪状的，所以我并不显得惹眼，他们顶多看我几眼就不理会了。
我喜欢吹风，所以就坐在甲板上享受着，一边思考问题一边看这些兽人。他们的确暴躁，开船不过半小时我就看到一头牛头人和一头猪人打架了，其余兽人都围过去起哄，让他们打得更加欢。
地精们只管赚钱，根本不理会他们，由着他们打架，一些地精水手还笑眯眯地喝着朗姆酒看戏。
我瞅着也是好玩儿，不过很快不好玩儿了，因为有个人族小女孩跑出来了，一下子就吸引了兽人的目光。
兽人并不会明目张胆去欺负人族，但一个小屁孩跑上甲板，就表示入侵了他们的“领地”，他们自然是无事找事，纷纷围过去。
那小女孩也才七八岁吧，一脸单纯的样子，出来蹦蹦跳跳，无视这些兽人。
她估计就在海边长大的，经常见到兽人，所以习以为常了。可现在不同，这些兽人是要找事儿，她还笑嘻嘻蹦跶岂不是找抽嘛。
果然，一头高大的马脸人张嘴就怪吼一声：“嗷，杀了你噢！”
他张开大嘴喷了几口口水出来，那小女孩一呆，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兽人们顿时哈哈大笑，乐个不停。小女孩惊慌失措，站着也不敢动。
其实兽人并不会打她，只是吓唬她一下，待会就会放过她了，但这时候船舱内跑出一对人族夫妇，脸色惨白地过来抱住小女孩往回跑。
那些兽人就不乐意了，一个牛头人挡在他们面前：“喂，你们怕什么？我们是怪物吗？”
两夫妻哪里敢搭话，就搁那儿发抖，兽人们更是乐呵，一只巨大的人脸飞虫飞过去停在了女人头上扭起了屁股：“你的头发扎到我屁股了！”
兽人们笑出了眼泪，那个男人这时候护妻心切，一伸手打在了飞虫头上。
飞虫得有脸盆那么大，他打一下根本打不掉，反而让兽人们勃然大怒。
“你还动手了？想死是不是！”
一只豺狼凶恶地走过去，他不是人形，化作了兽形，一般兽人只有攻击的时候才会化作兽形。
两夫妻吓得瑟瑟发抖，那只豺狼显然要教训他们一下，最起码让他们见见血。
这就很过分了，我心里是喜欢人族的，所以见不得无辜的人族被欺负，况且人家还有个女儿，不能留下心理阴影不是？
我就在甲板边缘叫了一声：“你们够了吧，这么小气干嘛？”
众兽人都看过来，脸上浮现怒气，那只豺狼朝我吼了一声：“你这亚龙不在海里抓鱼跑来精灵之森干嘛？兽人会怕你？”
这里还是海月国的土地，精灵之森在东边十公里之外呢。
我说这里并不是精灵之森，你们在人族的土地欺负人族小心遭人口舌。
我的话明显激怒了他们，这帮兽人都围过来：“你什么意思？这里不是精灵之森？海灵河所经之处都是精灵之森的土地，你敢再说一句？”
海灵河源头属于精灵之森，但流出来怎么还属于精灵之森呢？这帮家伙自尊心蛮强的。
但龙族的自尊心更加强，不是我吹，换了任何一头别的龙，这帮兽人胆敢这样说话早就成了尸体，还好是遇到了我。
我就说你们不要冲动，我只是路过的。那头豺狼见我服软竟然逼近：“那你说说，这里是属于谁的土地？”
小兄弟你这就过分了，我心里有点冒火了，冒火了就表示龙族的威严受到了侮辱。
我开口道：“是海月国的土地。”
兽人们哗然，纷纷怒骂起来，他们也是彪悍，那头豺狼直接扑过来：“老子宰了你！”
他速度极快，身躯也不小，是兽人族之中的一个强势种族，不然也不敢仗着人多势众挑衅高等亚龙。
我心里也是不爽，一抬爪子就是一巴掌。他直接被我扇飞，砸在兽人群中，变成人形痛叫不已。
其余兽人更是震怒，纷纷吼叫着扑过来。我施展了一下翅膀，打算把他们统统丢进水里。但这时候船舱内传来了悠扬的吹奏海螺的声音，十分动听。
有人在吹海螺，给人的感觉却不是大海的气息，反而是森林的气息，就仿佛一个头戴花冠身披杉叶的少女一样。
兽人们安静了下来，那海螺声音也停了，船舱内走出一个赤脚尖耳的绿发少女。
她并不是人族的打扮，一头披肩绿发上扎着许多精致的小头饰，额前也有纷乱的发丝，黑色双眸镶嵌在白雪一般的脸庞上，一身草绿色的薄衫裹在妙曼身躯之上，堪堪遮住了大腿。
手臂小腿和足踝上都有精美的饰品，整个人看起来就仿佛是森林女神。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极美，很难形容，这是我在赫拉大陆遇见的第二个能和麦娜容貌媲美的生物，第一个是那个铃铛红眸少女。
这少女和铃铛少女不同，铃铛少女很明显是人族，身上没有丝毫的森林气息，这个人却完全是从森林中走出来的。
兽人们都弯了弯腰表示恭敬，我心下明了，这八成是精灵族。
精灵的美貌我从书中就已知晓，他们的确是天赐种族。
我想了想也点点头表示恭敬，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转身回船舱里去了。
众兽人不敢再造次，只敢狠狠地瞪我。
一场争斗就消失于无形了。不过接下里的日子有点难受，所有兽人都对我很仇视，搞得我浑身不自在。
后来深入海月国内陆了，沿途有不少兽人下了船，也有很多人族上船，这下兽人的威风就耍不起来了。
我估计还要五天才能抵达布拉德吧，我就跟人族混在一起，喝喝小酒开开玩笑什么的倒也自在。
我一直都没见过那只精灵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偷偷下船走了。
但一天晚上我又看到了她，当时我坐在船尾晃腿儿，其余乘客都睡着了。
那只精灵也走到了船尾，抱着一只海螺吹风，绿色秀发飘动着，很乱，但给人一种极其自然的感觉，像是森林中被吹乱了的花儿一样。
我挺喜欢她的，准确来说漂亮的女性我都挺喜欢的，这是我作为一个人龙后代的天性。
我就凑过去打招呼：“嗨，精灵小姐，你也一个人啊。”
她扫了我一眼，目光继续凝视海灵河的波涛。
今晚的风有点大，这里的河道很宽水很深，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不知道她看什么。
我讨了个无趣，还是不贴她冷屁股了，但这时她忽地耸了耸鼻子，拿起海螺尖锐地吹了两下。
我还疑惑呢，她忽地一脚踹来，我猝不及防，被她踹地上了，她借着反推力直接跃上了船顶。
我懵逼了，下一刻嗖嗖两声，两只利箭飞来，插在了旁边的船窗上。
我吓了一跳，冷汗都冒了。然后我又稳住了，我怕什么？老子是龙啊，什么箭能射伤我？真是怂。
我利索站了起来，只见四周漆黑河道中隐约驶来很多小船，铁皮反射着月光，船头竖立着锋利的破水锥。这是一种人族的小型战船，十分便利，能划破木船，而且打不过调头就能跑。
张望间几只箭也射在了我身上，但跟挠痒痒似的，直接被弹入了水里。
不过一直被射始终不太爽，我就蹲下了，先躲一下再说。
另一个方向海螺声大作，精灵在吹海螺，我看见船上出现了很多只精灵，在月光下拉弓射箭，十分迷人。
我没料到船舱里这么多精灵，她们一直没出现过。我仔细观察，发现她们比之前那只精灵要差不少，无论容貌还是气质，差距就像公主和丫鬟。
那个公主竟然亲自来放哨，估计是觉察到了什么，的确挺厉害的。
我蹲着看热闹，精灵的准头十分精准，河里的敌人很快死了一大片。
但他们人数太多了，到处都有战船围过来。
大概二十只精灵在放箭防御，兽人们已经被惊动，纷纷怒叫着跑出来。
但他们一出来就被射成了刺猬，一些强势的兽人凶悍地跳入河中直接找敌人肉搏。
人族则都躲在船舱里不敢露面。
敌人暂时无法接近，不一会儿我就看见那些战船后退了。
兽人们在水里高声大吼，庆祝胜利。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竖耳一听，黑暗中有什么重物破空的声音。
应该是巨大的石头，被远处的战船抛了过来。敌人准备很充分，小战船无法靠近，直接用大战船远攻，这是人族的战术。
巨石很快出现，直接砸在了甲板上。船只剧烈摇晃起来，但并不会被击垮。
兽人们干脆拍着胸口嘲笑，结果还没嘲笑完，那些砸下来的石头轰地一声爆炸开了。
我惊呆了，这是什么玩意儿？还会爆炸？
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一些兽人被爆炸的碎片扎成了刺猬，足足有三颗巨石爆炸，甲板断裂，河水涌了进来，几只精灵也被炸得血肉模糊，看得我心疼。
船上乱成了一团，躲在船舱里的人族也无法幸免，到处都着了火，惨叫声不断。
不过巨石没有再出现了，倒是船后出现了一艘黑色的大船，船首还有个巨大的龙头，这是标准的主战船，是地精的杰作。
上面有人在喊话：“黛芙妮公主，我家主人恭迎大驾，请上船。”
大船缓缓靠近，那人又道：“火雷石很贵的，大家都不想浪费的吧？”
有兽人惊惧道：“火雷石？完了，该死的地精，把火雷石卖给了人族！”
他们十分惧怕火雷石，完全没有了斗志。船上的精灵们似乎也无可奈何，那位黛芙妮公主十分冷静，手持弓箭平静地走到甲板边缘：“精灵族的怒火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
大船上的喊话人依旧冷淡：“起码现在我家主人能承受。”
黛芙妮不再多言，她挥退一群靠近的精灵，表示自己愿意上船。
那艘船也靠近了，踏板放了下来，两队身着盔甲的人族站成两排迎接她，他们看起来像是士兵，但并没有士兵的打扮，毕竟盔甲很常见，也有可能是海盗。
眼看黛芙妮要上船了，兽人们再次发狂，纷纷冲过去，大船上立刻又发射了一颗火雷石，轰地一声把船只炸断，这艘船彻底报废了，待会大家都得游泳上岸。
这就叫人有点不爽了，你们抓公主就抓呗，还毁了船，我还有五天路程呢，游过去啊？
所以轮到我出马了，我要他们的船，顺便跟公主套套近乎。
第十六章 帝国图书馆
敌人拥有火雷石，已经摧毁了我们的船，兽人无能为力，精灵们也伤亡不少，人族就更不用提了，他们个体根本不敢战斗，也不会为了精灵而战斗。
我看黛芙妮倒是爽快，直接走上踏板要过去了，兽人们咬牙彻齿终究是没有动。
我可不希望公主被抓，我还想跟精灵族套套近乎呢。
我赶紧踩着断裂的甲板跳过去，一脚落在了甲板边沿：“喂，你们把船毁了，我可是给了船费的，不用赔啊？”
黛芙妮愕然回头，船上逃命的人们也呆住了。敌船上先是死寂，然后哄堂大笑。那个一直隐在暗处的喊话人不再冷淡，他有些找乐子的意味：“我在布拉德见过很多亚龙，他们有的长达六米，双翼如铁刃，连他们都不敢招惹我。而你，一看就是残废的亚龙，翅膀都没长开，你是刚离开海岛的对不对？只有乡下地方才会顾忌亚龙哦。”
又是一阵大笑，这一群人显然不是普通人，不是罗兰城那种小地方出来的，我感觉他们是大势力的人，并不畏惧区区一头亚龙。
我这幅样子的确狼狈，翅膀残缺就不说了，前肢也短小，比最普通的亚龙还要不如，他们看不起也是有道理的。
然而他们侮辱了龙族的尊严，我似乎有两个人格，一个是人，一个是龙，此时我无疑是龙，龙族的尊严不允许我继续被他们嘲笑了，于是我踩着踏板走过去。
对面的敌人战士立刻拔出了刀刃，喊话人变得冷漠起来：“我知道亚龙是中立的种族，我不想杀你，但你若插手，恐怕我不得不杀你。”
我说你们把船留下，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们。
一声冷哼传来，两队战士径直扑了过来。我已经越过黛芙妮公主，她皱眉看着我并没有说话。
两队战士速度很快，都是受过训练的高手，刀刃寒光闪闪，足以斩杀一般的亚龙了。
我还听到了机械运作的声音，显然是某种大型机械，应该是把火雷石对准我了。
两队战士已经逼近，刀刃朝我大腿砍来。他们比我矮不少，想直接砍断我大腿再慢慢收拾。
龙族是不会被普通兵器所伤的，但无缘无故被砍也会不爽。我就高高跳起，免得被砍。然后如同一颗巨石一样砸下去。
战士们反应迅速，都把利刃对着上空，普通亚龙落下去肯定会被插死。
暗中的喊话人又冷笑了：“我看你连飞行都不会吧？”
话一落，我身体也砸下去了，正中那些兵器。稍微有点刺痛，但我的皮都没有破，一下子把几个战士压爆了。
嘭地一下，几个战士脑浆都炸了出来，兵器也断了。
其余战士还没反应过来，我伸出手臂扫了一下，把他们连人带兵器都打烂。
现场顿时一片哀嚎声，喊话人反应也快，连忙大吼：“发射火雷石！”
轰轰两声，地精的投石机械运作起来，几颗火雷石朝我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附近的战士们赶紧逃命，我昂着头扭了扭脖子，然后飞起一脚将一颗火雷石踢了回去。
火雷石的破空声巨大，我接连踢了几脚，凡是被我踢中的都飞了回去。
当然没有砸在船上，而是跃过大船落入了河中，我可不想毁了这艘船。
落入河中的火雷石轰隆爆炸，把鱼虾都炸熟了，火光冲天，这艘船被火光照亮，我终于看清楚了，船顶上有十余个穿着黑色盔甲的人，其中还有人手持法杖。
喊话人是一个中年人，脸上有道疤痕，看起来十分凶悍。
他此刻满脸震惊，然后叫法师击杀我。魔法白光亮起，我知道他们要放火球了。
不是我看不起火球，好吧，我就是看不起火球，而且我怕火球把船烧了，那就可惜了。
我就猛地朝前跑去，然后一蹬甲板跳上船顶，直接一个扫堂腿把几个法师给踹死了。
喊话人屁股尿流地逃命，黛芙妮在下方吹响了海螺。
顿时精灵精准的箭矢漫天飞来，把船上的敌人一一消灭。
兽人们也踩着踏板冲上来作战，不过半刻种，这船上的敌人死得七七八八，剩下的都被兽人活捉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那个喊话人也被抓了，黛芙妮和精灵们在审问他，他倒是破罐子摔破，直接怒骂：“你这该死的精灵，我家主人迟早杀了你，该死！”
一个牛头人直接用牛角把他给顶穿了，简直粗暴。
我看了看没啥兴趣，这里唯一让我感兴趣的只有黛芙妮。
这个时候是她报恩的时候了，我润润喉，假装不在意地坐在第三层甲板上吹风休息，坐等她过来道谢。
结果等了好半响她都不来，倒是兽人们过来称兄道弟了。我眼角瞄了瞄，黛芙妮和精灵们在安抚人族，让他们也上船来。
真是个善良的精灵，我就多等一阵了。
又等了半天，她终于来了，一个人来的，一靠近我就闻到了类似森林中花草的味道。
我假装没发现，吹着口哨抖着腿，她在我旁边一站，柔声开口：“亚龙先生，谢谢你。”
我扭头一看：“啊，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你。”
她眨眨眼，轻轻一抚嘴角绿色的秀发，似乎带着一丝微笑。
我说不必道谢，我只是想要这艘船。她也坐了下来，然后把自己右手腕的一串草环解了下来：“这是精灵之环，精灵族都认识，他们会把你当朋友的。”
这个精灵之环好像就是用草编织成的草环吧，而且那么小，我怎么戴得上？
我说不必，我带着不方便。她一笑：“精灵之环可大可小，伸缩性很强的，而且有精灵气息，能让人心平气和。”
她把精灵之环往我手腕上扣来，我由着她折腾，结果她看到我手指上的铃铛了。
“亚龙先生跟海月国的祭祀认识么？”
我听说过海月国的祭祀，艾维说的，那个祭祀是褐袍法师，也是人族法师的最强者之一。
我说你干嘛这么问，黛芙妮一笑：“这种铃铛我只在她身上见过，很别致。”
我心中一动，难道海月国的祭祀就是那个少女？
我忙打听，黛芙妮也一一告诉我。
海月国的祭祀叫望月，是一位占仆师，能预言很多事情，虽然没有人见过她出手，但大家都认为她是最强的人族之一。
像望月这种名字一听就不是真名，也代表着一种高贵的尊称，我极度怀疑望月就是铃铛少女，我一定要去见见她才行。
黛芙妮说完了把草环戴在我手上，这东西果然能变大，一拉就变大了，十分神奇。
我一戴上的确感觉很清凉，像是置身在森林之中，心里的浊气都一闪而空了。
我说这个东西的确好，谢了。黛芙妮秀发被风吹乱，她侧头看着我，无双容貌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亚龙先生，不如你跟我一道去布拉德吧，你很强大，我会把你引荐给国王的，等我回来的时候可以带你去精灵族游玩。”
这么好？精灵之环也送了，还要把我引荐给国王，还要带我去精灵族游玩？
我在书上看过，精灵族是很排外的，他们不欢迎任何种族进入精灵族的土地，哪怕是和地精关系密切也只不过在做生意而已。
我就挺疑惑了，其实我一直在观察黛芙妮，她从遇袭到现在都不慌不忙的，显然一切了然于胸，只是没想到我会出手而已。
或许我出手只是一个意外，就算我不出手她被抓了也在预料之中。
所以她对我这么热情就有点假了，我可是有人族丰富的经验传承的，哪里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我就点点头：“好啊，我一直想去精灵族呢。”
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欢迎之极。”
我就打算跟她一道走了，不为别的，我就想看看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她若要利用我，我也得利用她。
船只继续前行，一直走了五天。
这五天里我跟黛芙妮彻底混熟了，她很婉约，我理应很喜欢她的，可是她太婉约了，太婉约会导致什么呢？导致没有个性，我渐渐地感觉她普通至极，除了美貌没别的优点了。
就算是露丝都比她迷人，露丝起码会瞪着眼哼我，是只可爱的小猫咪，这位精灵公主却一成不变，让人提不起兴趣来。
还好这种无聊的日子很快结束了，抵达布拉德之后就有皇室的士兵来迎接我们，黛芙妮带着精灵卫队和我前往旅馆。
她是来给海月国王庆祝八十大寿的，事实上很多种族都派人来了，只不过精灵族很低调，和普通人一起坐船过来，叫人意想不到。
布拉德城邦热闹非凡，本来就繁华无比，此时又遇上国王八十大寿，宾客众多，不热闹才怪。
我在马车上观察街道，能看到很多种族，都在游玩，和人族相处融洽。天上偶尔也能看到飞禽，不止亚龙，还有许多奇怪的鸟族。
很快到了旅馆，这是皇室用来安置贵宾的旅馆，奢华异常，就在皇宫之外。
此时旅馆里来往的种族数都数不过来，单单是兽人族就有三十多种，还有教廷和法师公会这些大势力的人。
北方的人族也来了，我看见了一队紫荆国的女将军，个个佩戴弯刀，英武不凡。
北仟帝国的骑兵也来了，可惜坐骑不能入内，那些骑兵不免损了几分霸气，但也远比海月国的人族高大得多。
这些都是走马观花随意看了一下，别人也在看我们，精灵族实在太惹眼了，由不得他们不看，我这个异类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还好精灵喜欢安静，黛芙妮并没有找人叙旧，直接进入房间休息。
我也休息，睡了一觉醒来都天亮了。我一个住着也是闲，我就去跟黛芙妮说要出去走走，结果她竟然不在，我问精灵护卫，护卫们都不答，神神秘秘的。
我直接出去了，贵宾们也待不住，旅馆并没有什么人，反而有点冷清。
我直奔帝国图书馆，帝国图书馆在布拉德学院内，这是大陆最大的一间学院，图书馆藏书十万册，几乎记载了所有种族的文化和历史。
学院最近对外开放，我很轻易就进去了。问了一下路才找到帝国图书馆。
里面竟然人满为患，当然人族很少，多数是兽人族。帝国图书馆太出名了，这些种族中好学的家伙也迫切地来看书了。
我进去翻找关于龙骑士的书籍，可惜结果让我失望，一本都没有，倒是教廷的书很多，里面有歌颂亚龙骑士的，我根本看不下去。
找不到龙骑士的书籍我就找关于魔灵的书籍。
魔灵也是机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就再退一步，找远古魔法书籍。
这下有了，书上记载，远古魔法强大无比，一颗火球能焚烧一座巨城，一道闪电能劈断山峰，那是上帝恩赐的魔法。
这个听着有点像远古巨龙的本领，我父亲都不可能做到的。
我感觉这是假的，但挺有意思的，又翻了几本，全都写得跟神话故事一样。
其中没有丝毫魔灵的线索，我着实苦恼，难不成我得去黑暗议会了，又得赶路？这整个大陆都要被我绕一圈吗？
郁闷间，耳边忽地听到了清脆的铃铛声。
我打了个激灵，耳朵都竖了起来，那铃铛声很近，就在我对面。
我将眼前书架上的书籍拿开，书架上就空出一个洞来，一眼能看到对面一个女人的头发。
她比较矮，书籍挡住了她的身体，我只能看到她的银色头发，靠近耳朵的发饰就是两串小铃铛，十分可爱。
是那个少女吗？
我赶紧绕过书架找她，铃铛声又响了几下，等我绕过来她却不见了。
附近有不少兽人，我逮住一个兔人询问：“刚才是不是有个女人在这里？”
这兔人矮小瘦弱，被我吓得个半死：“是……是啊，穿着褐袍，没胸没屁股，丑死了。你别打我，我给你介绍几个兔女郎。”
滚一边儿去！
我赶紧去找，就是那个铃铛吧！
第十七章 望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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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图书馆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到处都是人，我找了好半天都没找到那个女人，铃铛声也没出现过了。
要不是兔人说他也见到了，我还真有点怀疑是不是我出现幻觉了。
找不到我只得放弃，帝国图书馆里关于龙骑士和魔灵的资料也没有，我没必要再呆了。
时候不早了，我溜达回了旅馆，现在旅馆内人就比较多了，大伙似乎都玩累了。
我回住所那边去问了问精灵，她们说黛芙妮公主已经回来了。
我过去打个招呼，这位公主婉约地朝我笑：“亚龙先生，明晚国王设宴庆寿，你跟我一起去吧。”
明天就是国王的生日啊，我说没问题，到时候喊我。她点点头，打算睡了。
这公主一直对我很好的样子，可又感觉只是陌生人，难以真正信任起来。她不多说了我也不废话，回去睡觉就是。
翌日宾客们又到处去游玩，布拉德城邦太大太好，很多地方都可以游玩。
我也出去溜了几圈，见识到了地精的铃铛工艺品。这种玩意儿大街上不少，基本都是地精在贩卖，价格不便宜。
不过都是很普通的铃铛，跟红眸少女的比起来可以说是一文不值。
我找了个正规的商店，里面的铃铛看起来档次高了不少，一个地精老奶奶在打盹。
这里很冷清，一个客人都没有，我算是第一个了。我一进去她就醒了，打着哈欠问我要什么。
我把手上的铃铛给她看，她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天星银铃铛，只有地精族内的大师级工匠才打造得出来，从来不会贩卖，你怎么得到的？”
这么厉害？我说是一个朋友给的。老奶奶立刻热情起来：“看来你是地精族的贵客，一定是地精族德高望重的工匠送给你的。”
我顺水推舟，说的确是，但过去好多年了，我脑子有点不好，忘记了很多事，请问哪里能找到大师级工匠？
老奶奶一愣：“原来你是在找那位工匠，难啊，现在地精族可以说是四分五裂，各自忙着赚钱过日子，相互的交流也很少，我是不知道人类世界哪里有大师级工匠的，可能你得去精灵之森的地精族地了，不过一般人是不能去的。”
得去精灵之森？
的确挺麻烦的，但也是一条重要的线索。而且黛芙妮说过会带我去精灵族地参观，到时候让她帮下忙总可以的。
我道了谢又去别的地方溜达了一下。布拉德十分繁华，这里的有钱人很多，我
在街上看见不少贵族女孩子都带着铃铛，颇为高级，可跟红眸少女比起来相差太远了。
我有点怀疑在图书馆发现的那个少女是不是只是一个贵族呢？
就这么溜达了一整天，啥都没发现。到了傍晚我才想起今天要去皇宫庆寿，我赶紧回去了。
旅馆门口很多人，各种种族的贵客都准备出发进皇宫了。
一个种族也就只有两三人能进去，都是皇族将军一类的。
黛芙妮也在等我，她打算带我进去，看起来有点不太妥。
我就说我进去合适吗？她一笑：“合适，国王会高兴的，你可以代表一脉亚龙族。”
我心中一动，黛芙妮挺在意我的亚龙种族么？亚龙是不喜欢进入人族世界的，除了那些宠物。他们也不会派人来给国王庆寿的，我代表一脉亚龙族来庆寿的确有点破天荒了。
我就说还是算了，我当你宠物得了。黛芙妮一愣，颇为意外：“你如此强大，却这么放得下架子，真是……”
这种事不好说，貌似有点掉尊严了。我就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之一，给你当宠物没关系。
她就有点懵了，摸不清我什么想法。我很单纯的啊，就是为了方便啊，可没别的想法，倒是她眼神都变了一些，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候皇家卫队也来了，迎接众人进入皇宫。他们要暂时收缴武器，各大种族都交出了武器，然后才能进去。
黛芙妮的弓箭都没带，我也没武器，就这么大咧咧进去了。
海月国作为三大帝国之一，皇宫也是霸气得很，铺地的砖都是山脉中挖出来的青石，整个皇宫的布局和建筑都是请地精设计的，错落有致耗资无数。
兽人们赞叹不已，他们生活一向简单，皇族的居所跟人族的贵族差不多，哪里比得上皇宫。
我也挺佩服地精的工艺的，一路走一路看，但看久了就没啥感觉，还是没有龙岛漂亮。
好不容易走到了庆寿大殿，这里到处都是忙碌的女人，还有很多在接待贵宾。
我和黛芙妮被两个美女带到了大殿前排，算是贵宾的最前排了。
精灵族是赫拉大陆最强大的种族之一，受到如此待遇也是正常的，其余人都没有意见。
各人纷纷入座，在我对面的是北仟帝国的大将军。
那家伙年纪轻轻，可能连三十岁都没有，穿着青色衣衫，盘腿坐在那里跟紫荆国的女将军说着话。
我之所以注意他是因为他时不时就偷看一下黛芙妮。
其实很多人都偷看黛芙妮，精灵族强大而神秘，连兽人都没见过精灵族的公主。此时公主就低调安静地坐着，他们不得不好奇偷看。
那位北仟帝国的将军也是如此，但他似乎还有别的心思，眼神中带着几丝**。
我就低声跟黛芙妮道：“对面那小子对你有意思。”
黛芙妮脑袋微微垂着，跟杨柳一样淡然：“不必理会。”
我觉得她是知道的，人族对于精灵的爱慕一直都有，爱慕又包括占有欲，那位将军就是如此。
我又看看别的人，都一个样，基本全是兽人，有的已经偷偷开始喝酒了，管都管不住。
不多时，大殿上首出现了宫女，大殿安静下来，接着那位国王和他妻子以及十几个儿女都出现了。
上边也有酒桌的，就一个长桌，国王和王后坐中央，子女们坐在两边。
大伙都起身面对上首行礼，那老国王似乎昏昏沉沉的，笑容都很难挤出来。
他已经八十岁了，倒是妻子看着才二十来岁。但妻子的地位显然不高，是坐在国王旁边的一个王子替国王说话的：“劳烦各位了，请坐吧。”
大伙又坐下，那位王子就说了一大堆客套话，夸赞了各种族的热情之类的。
老国王偶尔点点头，浑浊的眸子总看着黛芙妮。
他还有意识的，只是太老了难以费力动弹，连礼仪也忘记了。
那位王子着重介绍了几位贵宾，第一位就是黛芙妮。
“父亲，这位是精灵族的公主黛芙妮·尼歇尔，她给您献上了精灵花冠。”
礼物一早给了，不知道堆到哪里去了。老国王竟然笑了起来，跟老蛤蟆一样呱笑着，十分开心。
黛芙妮起身行礼，脸上挂着淡笑，惹得老国王更是开心。
王子又介绍对面的那小子。
“父亲，这位是北仟帝国的泰勒·弗林将军，弗林将军为您献上了一匹北仟国的宝马……”
王子中气十足，整个大殿都是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英武。不过国王竟然不搭理，他只看黛芙妮公主，笑容有点干巴巴的猥琐样。
各种族脸色都怪怪的，那位弗林将军脸都黑了，抓着酒杯眯着眼。
王子竟然很沉稳，丝毫不觉得尴尬，继续介绍地精族和一些兽人的贵宾，老国王还是盯着黛芙妮看，黛芙妮也很沉稳，始终带着淡笑。
这气氛不尴尬是不可能的，我作为一头龙都替他们尴尬了。
等介绍完了就是喝酒吃肉，王后亲自喂国王喝酒，国王边喝边看黛芙妮，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还是王子老练，拍拍手让歌舞团上来了，美女跳了舞就不那么尴尬了，王子又道：“父亲很感谢各位能来替他庆寿，特地准备鲛人舞作为压轴大戏，请诸位欣赏。”
舞已经跳过了，继续来就有点傻了，但鲛人二字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然后议论纷纷，气氛一下子高涨了起来。
我没想到还有鲛人舞，鲛人是不会搬到明面上来的，这位国王竟然开了先河，往后海月国恐怕会更加肆无忌惮地捕捉鲛人。
我脸色立刻冷了，看看其余人，还都挺高兴的样子，怕是都想见见海月国的“特产”。
大殿外已经出现了很多高大的士兵，他们每四个人抬着一个白色浴桶，浴桶得有一米多高，里面装满了花瓣海水，每一个浴桶里都有一只鲛人漂浮着，鱼尾支撑着身体，上半身直直地挺立着，整齐划一，不敢有丝毫的晃动。
她们的确跟美人鱼差不多，美艳无双，肌肤如白雪，身上只穿着海草颜色的布衫。
士兵们把木桶缓缓抬进来，总共得有二十几个木桶，里面一米五左右的鲛人都心惊胆战地直着腰看着国王。
离得近了我才发现她们后背是红色的，而且不是正常的红色，像是受了伤一样，叫人看了心疼。
旁边黛芙妮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一眼都不想多看。
我们旁边一个威猛的兽人喝着酒发问：“王子，鲛人背上怎么没有鱼鳞？我可是听说她们有鳞的。”
一些有见识的兽人都很疑惑，那位王子一笑：“鲛人美貌无双，后背有鱼鳞多难看，父亲不喜欢，所以这些鲛人的鱼鳞都剥了。”
我心中一紧，在场的鲛人似乎都想起了可怕的回忆，身体禁不住抖了抖。很多兽人都夸赞王子，剥了鱼鳞的确更好看了。
我真想杀人了，王子拍了两下手，木桶里的鲛人都开始翩翩起舞。
她们的美貌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的礼物，舞姿则是赠品，有种大海一般深邃的风姿，让人如痴如醉。
老国王首次不看黛芙妮了，看着翩翩起舞的鲛人们哈哈大笑，口水都流了出来。
我觉得我该走了，我就不该来这里，黛芙妮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轻轻拉了我一下：“亚龙先生，先忍耐一下吧。”
她是个善良的公主，我总算觉得她还有能吸引我的地方了。
我坐着没动，假如我是一头正常的龙，或许我已经动手把这个国家毁了，有些人族真的该下地狱去了。
很久之后鲛人的舞蹈才停止。众人纷纷鼓掌赞叹，不过有个兽人高声发问：“王子，这中间有个木桶是空的啊。”
一些人附和，似乎都发现是空的。我看过去，中央的木桶的确是空的，刚才我都没发现。
王子哈哈一笑：“这是故意的，她才是压轴大戏，出来吧。”
他拍了三下手掌，其余鲛人都把头放低，让客人能看清楚中间的木桶。
那木桶的海水翻动了一下，一只年幼的鲛人浮出了水面。
她恐怕只有一米高，头发是黑色的，双眸也是黑色的，十分罕见，肌肤比其余鲛人还要白，而且后背不是红色的。
最吸引人的是她面带笑容，跟其余鲛人胆战心惊的强笑不同，那是天真无邪的稚嫩笑容，配上那张举世无双的容貌，让所有人都入了迷。
老国王竟然往前动了一下，把酒杯打翻了。他张着嘴想说话，似乎要触摸那只鲛人。
一只狼人站了起来，喉咙蠕动着：“鲛人小孩？太美了。”
兽人的审美观跟人族不同，他们不会觉得人的脸美，但此时却被鲛人的笑容迷住了。
王子得意洋洋道：“她后背没有鱼鳞，而且尚未有性别。这是鲛人最后的皇族血脉，年满十八岁之后她才会选择性别，诸位希望她成为鲛人王子还是公主？”
所有人都怔了怔，一群肉食性兽人叫了起来：“当然是公主啊，这还要问吗？”
那只鲛人依然笑着，黑色眸子如同最幽深的星辰一样注视着四周的人。
大家都以为她在示好，纷纷叫道：“小鲛人，给哥哥抱抱怎么样？哈哈。”
老国王还在说话，谁也听不清他说什么，王子替他说了，带着调侃的意味：“诸位可不要想了，她是父亲的禁宠。”
又是一阵大笑，所有人都看着小鲛人。
小鲛人扫视了一圈四周，目光停在了我这个方向。黛芙妮又叹了口气，几丝绿发遮住了脸颊。
我与小鲛人对视，她目光移开，笑容渐渐没了。然后童稚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记住你们了，永远不会忘记的。”
那像是在死尸之中活下来的人在说话，一瞬间让全部人都哑然。
我瞳孔一缩，小鲛人猛地抬起双手直插双眼，眼球撕裂的声音传入了每一个人耳中，小鲛人没有发出一丝痛叫，但她把自己的眼珠挖了出来，用空洞的带血的眼眶又一次扫视四周。
所有人惊骇欲绝，再强大的兽人都吓得往后退缩，大殿里乱成了一团，那位王子脸色发白：“卫兵！”
一群士兵冲了进来，也被小鲛人的流血的眼眶吓了一条，其余鲛人在木桶里大声哭嚎，说着无人能懂的海族语。
“杀了她！”
王子吼叫着，卫兵们冲上前，小鲛人张开双手，两颗眼珠滚落在地。
我心脏颤抖个不停，感觉自己做错了一件事，我是龙族，伟大的龙族，为什么在这里坐着看一只小鲛人自挖双目？
人族的软弱和胆怯无疑影响了我，我不敢跟这个帝国对抗，人族有很多强者能杀死我，我在畏惧。
但是龙族不会畏惧任何人，哪怕是才破壳而出的龙族都有战死的勇气，而我却没有。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得到的传承是母亲的，为什么我会喜欢人族，为什么我会畏惧人族？
那些卫兵的长矛刺向小鲛人，几只成年鲛人忽地跳出木桶挡住了长矛，鲜血洒了一地。
我一爪子拍烂桌子，伸开了残缺的翅膀，前肢按在地上怒吼了一声。
无尽龙威激荡出去，整座宫殿都在颤抖，这是我第一次真正叫了出来，怒火让人族都能感受到龙威。
兽人们大骇，乱糟糟的寿宴如同战场。卫兵们惊骇地看向我，我一跃跳过去，一爪子将一个卫兵拍扁，头颅爆裂。
“这个鲛人我要带走！”
我如此说道，在场的所有种族都惊恐失措，那位王子拔出长剑在上首大叫：“亚龙，你什么意思？”
他一镇定了其余人也镇定了，兽人们抢过卫兵的武器怒吼：“妈的，你们亚龙了不起？谁怕你？”
我伸手抓起小鲛人，她用空洞的眼眶看着未知的黑暗，血流个不停。
我一手抓着她，一手挥舞：“不怕就来，老子一个个收拾你们！”
我往宫殿外走出，我不怕这些弱小的家伙，但我知道人族中有强者，这个皇宫内肯定也有，我得先逃。
兽人们纷纷冲过来，用武器攻击我。他们力气很大，能击碎大石，但击不碎龙族的皮肤。
武器全部断裂，我一脚一个将这些家伙都踢死，血液肉酱洒了一地。
“他……别近身，法师呢？找法师！”
有人大叫，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号角声，那是人族的战斗号角，皇宫里无数脚步声响起，一堆堆卫兵从四面八方跑来。
我丝毫不惧，横冲直撞，谁敢靠近我就杀了谁。宫殿里的人都跟着我却不敢靠近，很快出现了法师，都是蓝袍法师，远远地用魔法攻击我。
我随手抓起一根柱子扯了下来，直接砸了过去。一群法师被砸成了肉酱，魔法打在我身上也完全没有效果。
但还是有无数士兵和法师包围过来，我跳上房顶，在房顶上跑了起来。
下方全是追击的人，也有士兵爬了上来追我，兽人们更是狂暴，抢过士兵的长矛投掷过来。
但都没用，我往皇宫城墙跑去，尚未接近，城墙方向竟然有巨大的火石投射过来，无数火箭也飞射而来。
人族的城墙防御森严，我冲过去虽然不会有事，但手中的小鲛人八成会被砸死。
我不能冒这个险，换了个方向朝着西南方跑去。那边很幽静，我还看到有一个高达百米的圆柱形建筑，上面似乎有个空旷的平台，不知道是不是观星的地方。
越跑越快，追兵也越来越少，他们不得不绕来绕去追击我。
我很快跑到了那个高耸的建筑旁边，这里鬼影都没有一个，我一拳打在建筑上，打算把这玩意弄垮，百米高的东西倒下去可是要命的，那些追兵肯定会被砸死无数。
结果才打一拳，铃铛的声音就响起了，建筑上方一个黑点正在落下来。
我吃了一惊，往后跳去，那黑点越来越大，等能看清楚的时候确是一个穿着褐衫的银发女子，头发和衣衫上都挂着铃铛。
这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但不是在马尔海矿遇到的那个人。她应该是海月国的褐袍祭祀望月，人族的最强者之一。
百米高空她直接跃下，然后缓缓停在了我面前，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
我皱紧眉头，她威胁很大，如果跟她打斗的话必定会被缠上。
我打算先退，她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眸子打量着我，仿佛有星光闪烁。
在我要逃的时候她忽地道：“咦，一头龙，是龙吗？”
我心头大骇，立刻转身逃跑，她飞跃而至，又挡在我面前：“鲛人？她要死了，你想去哪里？”
我看了看小鲛人，小鲛人已经晕厥了，眼眶里还在流血，或许她已经有了死心，放弃了生命。
这可怎么办？
我十分着急，褐袍祭祀看了一眼我手上的铃铛，歪头一笑：“进来吧，我想给龙占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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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古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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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月国的褐袍祭祀看起来年岁不大，身材也娇小，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但她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拥有无比神奇的魔法，令人难以揣测。
我看她对我并无恶意，加上后面追兵太多，我可不想惹出更加麻烦的人物来。
小鲛人也快死了，我一头龙不知道该如何救她，现在只能信这个祭祀一次。
她见我同意就随手一挥，那座占星台建筑上出现一道光门，她示意我进去。
刚才我给了占星台一拳，都打凹陷了，现在竟然又恢复了，让人难以相信。
我小心翼翼跟她进去，一进入光门就是占星台内部了，内部贴着墙壁一侧有一个旋转楼梯，一直延伸到百米高。中央则是空洞的，往上看去能看到天空的星辰。
我说这么高我要走上去吗？祭祀疑惑看我：“你不是龙吗？飞上去啊，我还想骑你一下呢。”
她这话似乎不是开玩笑的，让我十分惊讶，她竟然说骑龙，这可是大不敬，换做任何一头别的龙她都死翘翘了。
我说你不能说这些话，以后见到龙族可要注意点。她侧侧头，耳边的铃铛轻轻作响：“不能骑吗？”
这个大陆的普通人都知道啊，她竟然理所当然地冒犯龙族，得亏她是遇上了我，我奈何不了她。
我就不跟她研究这个问题了，我说我不会飞，你带小鲛人上去吧，我在下面就好了。
她卷起了一撮银发，摆弄着上面的小铃铛：“这样啊，那你骑我吧。”
我喷了一口水，这位望月祭祀一抬脚就出现在我旁边，然后一蹲身抓住我双腿直接扛了起来。
我惊呆了，她就这么扛着我往上一跃，然后飞了起来。
我足足三米高，浑身龙肉结实强壮，比兽人还要重，这个一米五多的小女孩竟然把我扛着向上飞。
倒不是震惊她的力气，而是震惊……这算什么玩意？
我迎风上升，老脸不自在，望月的铃铛叮铃铃响个不停，被风刮得摇摆不定。
我没眼看这姿势，还好很快就抵达了最上面的占星台。
这里竟然就是一个光秃秃的平台，中间一个抵达地面的大洞。我们就是从大洞里钻出来的。
那个旋转楼梯一看就很久无人用过了。
这露天占星台真是啥都没有，一眼能看完全天空，也能看完全大地。
望月把我放了下来，随手在空中一抓，竟然抓出了一本发着光的书本。
这书本上还闪着一点一点的微光，像是天空中的星星。
我说这是什么？她说是魔法符文，很厉害的。
我看她张着嘴念念有词，也不晓得说了些什么，那些一点一点的微光就飘入了小鲛人的眼眶，把眼眶中的空洞填满了。
小鲛人依然昏迷，脸上全是血。望月填了魔法符文就伸手把小鲛人身上的血拭去了，一抹就抹干净了。
我说她没事了吧？望月摸着下巴走了几步沉吟道：“虽然不会死，但眼睛没了，真可怜。”
我叹了口气，或许我该早点出手的。来布拉德城邦我就打算救鲛人，只是当时在大殿有些担忧惹出人族的强者来，而且我没料到小鲛人突然自挖双目，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现在救了她也晚了。
我说如果找回她的眼睛可以安回去吗？望月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呢？鲛人的眼睛脱离了就会变成鲛晶了，完全变成石头了。”
鲛晶是什么东西？我询问望月，她还是那天然无邪的语气：“就是一种昂贵的晶石，非常非常漂亮值钱，很多鲛人年老了，容貌凋零，眼睛就会被挖出来变成鲛晶成为装饰品呢。”
我心中又是一激，牙齿咬得嘎吱响，麦娜的同胞面临着如此悲惨的命运吗？
“不过呢，我知道有一种东西可以代替鲛人的双眼哦，在精灵之森有一种木灵，那是大自然的宠儿，对于鲛人来说就像海水一样亲切……其实对于谁来说都很亲切啦，你要是断了一条手臂也可以用木灵代替呢。”
她语气很热忱，面对夜空张开怀抱：“大地母亲，您一定愿意拯救您的子民。”
她跟唱戏一样，总是这样活泼，还有几分调皮，叫人难以搞懂她的心思。
我说木灵是一种魔灵吗？
她吓了一跳，跟只猫一样跳开：“你怎么知道魔灵？”
我也是有心试探，看她反应明显知晓。我心里不由一喜，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冒一下险，因为魔灵的痕迹实在太难找了。
我就装起了神秘：“七系魔法都有魔灵，光、暗、风、雷、水、火、土，只是并没有木。”
我就在这占星台上冷静地说了出来，一说完，天上星辰被乌云遮蔽，四面八方仿佛都有闪电划过，让人骇然。
我着实吓了一跳，打雷了？
望月按住了铃铛，不让风吹响铃铛，接着她又挥了挥手，一层闪着光的屏障就覆盖在了占星台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你看这是什么系的魔法？”
望月问我，铃铛又响了起来，我仔细观察这层屏幕，它如同一张网盖在头顶，让人异常温暖。
我说是光系魔法吗？望月一下子弯了腰，十分颓然的样子：“原来你真的知道七系魔法，完了，一个强大的种族知道了古代秘辛……”
她开始自语，我说你嘀咕什么？她就不自语了，清亮的眸子打量我片刻，接着双手在胸前一划，一个银色圆球浮现了。
我吃了一惊，我认得这种圆球，罗兰学院图书馆里那个白袍子的圆球就是这样的，只是颜色不同。
我稍微往后退了一步，说你想干嘛？望月调皮一笑：“不要怕，作为一个占仆师，拥有魔球是很合理很正常的，我说过给你占一卦，你想看看未来的你吗？”
这个太神奇了吧？我不太相信她，主要是白袍子的黑色魔球让我很畏惧，这个球也是同类吧。
我说不必了，我的未来没啥好看的。望月竟然撅了嘴：“你不信我？要不我们看看小鲛人的未来？看看她的眼睛好了没？”
她似乎的确没有恶意，我有点迟疑，望月又道：“那先看我的未来，我们占仆师是不能看自己的未来的，不然会遭到惩罚，不过你可以帮我看，就看一年后的我。”
那魔球在空中停着，望月把一只手掌贴在魔球上，然后她快速转过头去，又兴奋又紧张：“快看啊，帮我看。”
你在玩游戏吗？
我真是很懵逼的，但还是凑过去看了。视线一旦投入魔球，那些银色的光芒就蠕动起来，只不过瞬间我就感觉穿梭了时空，整头龙都消失了。
银色的光芒形成了雾气，遮住了所有地方。但很快就开始散去，我看见了一座高塔，正是望月的占星台。占星台四周全是黑色的，下方的皇宫竟然是一片废墟，虚空中还传来了无数惨叫声。
视线上移，死寂的占星台内部空无一物，等到了占星台顶端，轻盈的铃铛声就传来了。
四周气氛无比肃杀，废墟之上的占星台显得孤立无援，那铃铛声也很微小，我睁大双眼看着，终于看清了占星台上面的情况。
望月坐在占星台边缘，狂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和铃铛，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接着一跃而下。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终于脱离了魔球，再一看，四周就是占星台，下方的皇宫灯火通明。
望月扭头兴致勃勃地问我：“看到了什么？快说。”
我说看到你跳下去了，皇宫变成了一片废墟。
望月一呆：“你还能看到皇宫？”
她的关注点完全不对啊，我说你真的跳下去了，她歪了一下头：“我一直都是跳下去的啊，多好玩。”
我看到的不同，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个时候的望月明显是寻死的。
但我很难跟她解释，她也一直纠结我看到皇宫的事。我说也就看到了一下啊，有什么好奇怪的。
望月一脸惊奇：“按理来说你只能看到我啊，甚至只能看到我这个人，你不止看到了占星台，还看到了皇宫，太奇怪了。”
这个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很是不解，望月任由魔球漂浮着，她朝后一摆手，一本厚厚的黑色书籍出现在她手上。
她翻阅起来，看了半天忽地盯着我道：“梦境之龙伊瑟拉，哇，是梦境之龙，难怪难怪，我赚大了。”
她又嘿嘿乐了起来，我摸不着头脑。她挥了一下手，魔球飘浮到小鲛人旁边。
望月抓起小鲛人的手按在魔球上：“我们来看看她的未来吧，随便看看吧。”
那魔球银光闪闪，这次我离得远，但视线还是被引了进去。
那是一片无边大海，海水是黑色的，海面上全是死亡的海妖恶兽，犹如一片大海坟墓。
我没看到小鲛人，但很快那黑色的海水分开，一头近百米长的黑色巨龙破开大浪一飞冲天，龙吟声掀起了可怖的巨浪，如同恶鬼军团一样冲向远方。
画面一闪而过就此消失，望月捂住了眼睛：“啊，好强的龙威。”
我也受到了惊吓，因为那头巨龙比我父亲还要强大，百米长的龙族我从来没见过，没想到在魔球中见到了。
望月又找出了一本书籍翻阅起来，嘀嘀咕咕着：“黑龙黑龙……大地之龙耐萨？”
黑龙我见过，虽然很强大，但最厉害的也不过跟我父亲一个级别的，不可能有百米长的黑色巨龙。
望月看了很久似乎也十分疑惑，然后她忽地道：“不对啊，我们是看小鲛人啊，为什么会出现黑龙？”
我也才回过神来，是啊，小鲛人呢？
我看向小鲛人，她还在昏睡，看着可怜。
望月也想不通，然后她摇摇头不去想了：“算了，看看你吧。”
我随手把爪子按上去，望月睁大双眼看起来。我自己竟然看不到那景象，只能干等着。
结果等了半分钟，望月又捂着眼睛后退：“啊啊，又是龙，绿龙，好大的绿龙。”
我说是我吗？望月揉眼睛：“是你啊，本来就是看你啊。你变得好大好大一只，张开翅膀飞啊飞啊，得有五十米宽吧，一头撞在悬崖上，好像撞死了。”
啥？我说你开玩笑？她很认真：“没开玩笑，就是你啊，超大一只。对了，你为什么变成人样在皇宫闹事啊？我说实话，你这人样真的好丑。”
她埋汰我，我有苦难言，魔球里的景象她也解释不通。
我自己的**不想告诉她，我就说没事儿我先走了，我要去精灵之森了。
黛芙妮约了我的，我还可以去精灵之森找找木灵。
望月听我这么说就忙拉住我：“等等，小鲛人这么可怜我也要帮她，我给你画一个符文，那是木系魔法哦，木灵会感到亲切的。”
这么好？我让她快画，她在虚空中一抓，抓出一支银色符笔，在自己手心画了起来。
我看是一个奇怪的圆形，圆形中还有一些奇怪的笔画，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她很快画好了，然后举起了手：“注意了，我要印在你心脏位置，你不要抗拒。”
我点点头，她跳起来一巴掌拍在我心脏上。
顿时光芒大作，我立刻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我心脏了，那种感觉十分奇特，像是一种让人无法挣脱的羁绊一样。
望月拍完了就叉腰大笑：“完成了，梦境之龙伊瑟拉，以后你就是我的坐骑了。”
啊？我说你什么意思？她嘿嘿直乐：“我哪里知道什么木灵的情况，刚才的是古老的契约魔法，整个大陆只有我一个人拥有哦，这可是龙骑士流传下来的哦。”
我一听龙骑士就惊了惊，望月却合起双手念念有词，但很快她就睁开眼睛，一副傻了眼的样子：“你……你为什么这么弱？不可能，你是梦境之龙伊瑟拉啊，怎么会这么弱，啊，我的古契约，还给我！”
她撒泼一样跳过来抓我心脏的印子，我说你有毛病啊，她都要打滚了：“我的契约，呜呜，我还不如找一头亚龙呢，我以为你是装的，没想到竟然真的还这么弱，我死了算了。”
她挥手撤销光系屏障，利索爬到占星台边缘一头扎了下去。我吓了一跳，忙过去看她，她又飘了上来，头朝下倒立着，银色头发挂成一排海带。
“你欺骗了我，你这头坏龙，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她啪啦摔了下去，我趴着瞅她，她在半空换了个方向飞去皇宫了，沿途的法师和士兵一见她都纷纷弯腰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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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风船
我好像被望月给阴了，她跟我签订了古老的魔法契约，我心脏处有个印子，擦都擦不掉。
她还说这是龙骑士流传下来的，以后我就是她的坐骑了。
我也感觉跟她之间有了联系，十分神奇。不过她也把自己坑进去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伊瑟拉族的实力，望月阴沟里翻了船。
我估计这种契约极度珍贵，签订了就无法更改了，她算是心死欲绝了。
我也懒得理她，这家伙阴我，偷鸡不成蚀把米，也是活了个该。
我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小鲛人，她一直昏睡着，我在旁边看了许久，她始终没醒。
年幼的小鲛人真是美得不像话，如同上帝亲手雕刻出来的一样。她是我目前见过的最美的生物。
只是这份美之中有一种惨白，那是对生命毫不留恋的惨白。
我叹了口气，用爪子轻轻地摸了摸小鲛人的黑发，这个小小的美丽生灵，本不该遭受如此磨难的。
这个时候她也终于醒了，像是被我惊动了一样，一醒来立刻往后缩，那是本能的出于对黑暗的恐惧，她看不见东西了。
但很快她又冷静了下来，如同一具死尸一样坐在占星台上不言不语，用空洞的眼眶对着我这个方向。
我越发觉得她可怜，这个如同人族七八岁小孩的鲛人抗拒着一切善意。
她肯定知道是我救了她的，我救她的时候她还没晕过去。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了，我带你去治眼睛，然后带你回大海。
小鲛人一动不动，黑发被风吹动，遮住了小小的脸蛋。
我说我不是人，我是一头龙，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这一次她有了点反应，嘴唇张了一下，然后她在地面摸索着：“是那座塔……”
她似乎见过占星台，此时摸索着往边缘爬去。我有点不解，她摸索到了边缘，忽地一头栽下去。
我大吃一惊，还好反应迅速，一扑过去抓住她的尾巴又拽了上来。
她不言不语继续爬，想自杀。
这情形让人心痛，我只得将她抓在手上，不让她自杀。她就咬我的爪子，可惜咬不破，再咬下去她的牙齿肯定都得断裂。
我说你是最后一个鲛人皇族，假如你自杀了，你的族人就真的没救了。
我试探着说了这句话，她一下子不动弹了，空洞的眼眶盯着虚空。
王子说过她是最后的皇族，她黑发黑眸，在赫拉大陆极其罕见，而且后背光滑无鳞，的确是皇族。
我见她安静了继续道：“精灵之森有木灵，可以治疗你的眼睛，我会带你去的。”
她并没有欢喜，反而冷漠道：“为什么救我？我已经没有眼睛了，鲛晶和容貌都不复存在，没什么价值了。”
没了眼睛的她的确很吓人，恐怕国王也不敢圈养她了。她也是狠，自挖双目，这样人族都会处死她。
但我知道她还有活着的**，那就是拯救自己的族人。
我说你不能用人族的价值观来度量我，因为我是龙，一切凭心，我想帮你就帮你，无关什么价值。
她再次沉默，动了动身子示意我放手。我将她放开，她卷缩在占星台上，一言不发地沉思者。
她可怜而冷漠，心房不会对我展开。
我想了想跟她讲起了龙岛的事，告诉她美人鱼在深海受到庇护，以后你的族人可以去深海。
岂料她冷笑：“我不会去，我如果不死，那就让人族死，鲛人如果不灭绝，终有一日让人族灭绝。”
她语气中有深入骨髓的恨意，小鲛人的童稚和天真不见一丝一毫。
我无言以对，这时候望月回来了，如同一只飞鸟一样落在占星台上。
“他们不追究了，你带小鲛人走吧。”
望月摆手道，特别不耐烦的模样。我没想到她这么心善爽快，连忙道谢。
望月瞄了瞄小鲛人，凑过去露齿一笑：“小美人儿，不要老板着脸哦，你要知道，比鲛人惨的种族还有很多哦，矮人在北仟国当奴隶呢，生生世世都是奴隶，比你们惨吧？”
这是什么安慰方式？望月总是这样不拘一格，她似乎毫无同情心，但行事却充满了善意。
我让她别说了，小鲛人依旧沉默着。
望月就不说了，撩撩头发看着我：“你会变成一头大绿龙，那个时候我会找你的，不然我就亏大了。到时候你不要反悔，是你自愿成为我的宠物的。”
我说这算自愿？是你骗我，换做别人老子早就弄死她了！
她一听哈哈一笑：“所以你不舍得弄死我对不对？谁让我美呢？哎，伊瑟拉也被我的美貌折服了呢。”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抽抽老脸打断道：“我不跟你斗嘴，我还有重要的事问你。”
她让我问，我晃了晃手上的铃铛：“这是一个红衫红眸的女人掉的，你认识不？”
望月眸子一转，嘻嘻一笑：“干嘛？移情别恋啦？我觉得我比她美多了。”
她果然认识，我说认真的，这件事很重要。她咳了咳：“这是秘密哦，你知道也没用的，等你成了大绿龙再告诉你。”
她说着甩了甩衣角的铃铛，语气变得严肃：“你不能迷恋她哦，跟她签订契约的话我就杀了你。”
她冷不丁这么说话把我吓了一跳，我说什么意思？她又笑了：“没问题就走吧，黛芙妮在等你，她替你求情了呢。”
我忙说还有问题，关于古契约的，你了解龙骑士吗？
她连连摇头：“不知不知，我只是会一点古魔法而已。”
我说那魔灵呢？她翻了个白眼：“不就是七系魔法吗？你都知道的啊。我们的世界有魔法元素，古人就是依靠魔法元素施展魔法，比如这样……”
她张开双手，胸膛高高挺起，银发被风吹乱：“伟大的水元素，聚集吧，听我号令，洗头术！”
一道透明的水幕浮现，四周湿润起来，那水幕越来越明显，接着扭曲成了一颗颗水珠，全都淋在望月的头上。
她伸手搓洗头发：“看见了吧，不用法杖的，这就是驱使魔法元素，水元素的本源就是水灵，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大地上的水元素一直在减少，过几年我可能就洗不了头了。”
我看傻了眼，望月拍打着银发，把铃铛取了下来：“帮我拿一下先。”
我接过铃铛，她认认真真地搓了起来，等水珠消失她也洗好了，披头散发地吹着风晾干。
我竟说不出话来，望月扎好铃铛：“好了，没事儿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我思考了一会儿也张开双手，身体挺得笔直：“伟大的水元素，聚集吧，听我号令，洗头术！”
啥反应都没有，望月哈哈大笑：“你傻啊，咒语只是辅助而已，你要感受得到水元素才行啊。”
我说怎么感受，她伸出洁白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圈圈：“这样感受，你看，这里很多水元素，它们缠在我手指上。”
望月表情有点迷离了，似乎陷入了另一个境界。
我也划圈圈，划了半天屁都没感受到一个，倒是一直卷缩着的小鲛人忽地道：“水元素……”
我惊奇看过去，只见她面前亮起一道水幕，如同微风一样轻轻地笼罩在她身上。
小鲛人露出了罕见的笑意，似乎回到了大海的怀抱一样。
望月吃了一惊：“哇，天才啊！”
小鲛人伸开双手拥抱水幕，水幕又散去，很多闪闪发亮的小水珠滋润着她的身体。
望月摸着下巴走了两步，一伸手抓出一本古老的兽皮书递给我：“这是古魔法咒语，她能感受到魔法元素，你当她的老师，告诉她如何使用魔法元素。”
我说我都不会怎么教？望月白了我一眼：“这书里都有呢，她看不见字，你告诉她咒语，她那么聪明自己能感悟的。”
我翻开书籍看了看，里面都是人族语，一条条咒语都分了等级的，比如水系魔法咒语，什么初阶中介，后面还有禁忌魔法，十分齐全。
望月把书给了我还挺心疼的样子：“你要好好保管，这可是人族的隗宝，以后你要还给我。”
我说明白了，小鲛人挥散了水珠，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
望月立刻过去套近乎：“不用谢不用谢，给姐姐亲一下就行了。”
她强行亲小鲛人，小鲛人脸色难堪，尴尬得要死。
不过她总算不那么冷漠了，这都是望月的功劳。
我也谢过望月，然后离开。
下楼梯实在太难走了，望月又把我扛起来飞了下去，接着直接把我丢出了皇宫。
我落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旁边传来惊叫声：“亚龙先生，你没事吧？”
是黛芙妮，她一个人在这里等候，我就落在她旁边。
我忙说没事儿，望月救了我和小鲛人。黛芙妮露出笑容：“那就好，我们快离开布拉德，国王被杀了，海月国乱了，他们认定凶手是你。”
我杀了老国王？这不是无中生有吗？我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吧？黛芙妮点点头：“各国使者都在，兽人种族众多，还有教廷和法师公会，暗中有人乘着这个机会作乱，而你恰好成了公敌，所以你杀了老国王合情合理，你算是帮了暗中的坏人一把。”
我是帮别人背锅了？这样海月国的人只会追查我，不会追真正的杀人犯。
估计我在海月国都待不下去了，我就不再迟疑，带着小鲛人跟黛芙妮离开。
精灵护卫队已经准备就绪，一行人直接去了布拉德北部郊区。
我说来这里干嘛？黛芙妮淡笑道：“现在海月国乱了，敌人也无心管我了，直接坐风船回去吧，快一些。”
风船？我很是不解，这时候只听一声轰鸣，前方一艘巨大的木船升空，船底四角都有螺旋叶，旋转着发出轰轰声。
我吓了一跳，这是风船？黛芙妮柔声解释：“这是地精最伟大的工艺，也是不传之秘，外人根本无法理解船是如何升空的，我们精灵族也无法理解。”
我着实被震撼到了，地精竟然能让船升空，这绝对是魔法吧？
黛芙妮边解释边带我前进，很快到了一处广阔的空地，这里十分平坦，大概有十余艘风船停在地面上，不少贵族正在上船。
海月国乱了，一些贵族怕遭到牵连都赶紧离开首都。
黛芙妮带着我们去了最大的那艘风船，一个地精老船长恭恭敬敬地来迎接：“黛芙妮公主，请上船。”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快速上船，偌大的风船上也就我们这一群乘客。
而且我们不能进入船舱，只能在甲板上待着，如果下雨肯定会被淋成落汤鸡的。
黛芙妮并没有丝毫怨言，等乘船升空朝东方驶去她彻底安心下来，开始留意小鲛人。
小鲛人抱着那本古老的魔法咒语书一言不发，我坐在地上她就坐在我腿边，如同一个木偶。
黛芙妮看了她很久，然后叹息着解下一个精灵之环递给我：“帮她戴上吧，她的心无法平静下来。”
我把精灵之环给小鲛人戴上，她很抗拒，不愿接受外人的礼物，但最后还是戴上了。
她表情似乎柔和了一些，但依然冷漠地抗拒着一切人。
我询问黛芙妮关于木灵的事，她很是诧异：“木灵？那是树人之王的躯干。树人只存在于原始猎区，你恐怕找不到木灵。”
我听说过原始猎区，那里可是危险得很。木灵是树人之王的躯干，我要是想得到木灵岂不是要跟树人开战？
我说树人厉害吗？黛芙妮点头：“很厉害，我听母亲说树人的一小节枝干就能绞死一头饿狼，如果它们连根拔起，连最强大的亚龙都畏惧三分，不退避会被吸干血肉的。”
这么强大？黛芙妮又道：“而且它们不是一个个体，整片原始猎区多少树木？其中每一棵树可能都是隐藏着的树人。”
黛芙妮说得很认真，提醒我不要轻易去原始猎区。一旁抚摸古咒语书籍的小鲛人轻声道：“我自己去，你不要去。”
她语气十分强硬，尽管只是一个小孩子却有了几分霸气。
但我可不会听她的，我说作为一个龙族，没有任何种族敢招惹我的。
小鲛人低头不语，黛芙妮多看我几眼：“亚龙先生一直说自己的亚龙，现在又说是龙族，请问你姓名是什么？”
哎呀，没留意到她。不过没关系，我还可以说谎。
我说我吹嘘的呢，我叫阿四·诺曼，是海月国南部海岛的诺曼亚龙族。
我之前特意查过了，这个种族算是亚龙之中最强大的种族了，黛芙妮显然知道，不由惊疑：“诺曼族？我记得诺曼族是鸟形，前肢几乎没有，而且它们一般都有五米长……”
“我是残疾的啊，就是因为在诺曼族待不下去了所以才跑来赫拉大陆的。”
我解释道，黛芙妮噢了一声，并不多问了。她也没有反感我，似乎仍把我当朋友。那她应该不是利用我吧？
路途很漫长，尽管风船速度很快，但要抵达精灵族的土地也需要十余天。
黛芙妮在甲板上吹奏海螺，如大海如森林一般的声音十分悠扬动听。
小鲛人也喜欢听，她怔怔地看着虚空，不知不觉中脸色悲凉。
第二十章 豹女
风船驶往精灵之森，天空蔚蓝，清风徐徐。一眼看向下方能看到越来越远的城邦，偶尔会越过一些山岭和河流，人族就像蚂蚁一样渺小。
最开始的新鲜感过去后就很枯燥了，我也只能给小鲛人念魔法咒语。她一直很沉默，不肯说一句话，我连她名字都不知道。
她的确是个魔法天才，我告诉了她咒语她就能自己琢磨出来，看起来十分简单。
其实这难度是很大的，能感受到魔法元素的人万中无一，连我这头龙都无法办到，小鲛人却跟如鱼得水一样，让人不得不惊诧。
一个星期后，风船已经接近海月国边缘了，在船上能看到极远处的精灵之森，大自然的气息变得异常浓郁。
这边很少人族，基本都是兽人，原始的气息扑鼻而来。
风船并没有经过精灵码头，而是直接驶往森林，毕竟是天空，畅通无阻，走最近的路就是了。
两日后，精灵之森就在下方了，一眼看不到边，其中山脉无数，皆郁郁葱葱。
精灵之森北部是原始猎区，可惜在这里是看不见的，地精也没胆量去原始猎区。
距离精灵族的族地还有半天旅程，基本不会再有任何危险了。
黛芙妮难得露出笑容，我发现她一路上其实都有点紧张的，貌似害怕遭到袭击，这让我想起了海灵河的那一晚战斗，她和海月国之间是否有点秘密呢？
不过这些不关我的事，我教小鲛人咒语就是了，权当旅游
结果傍晚时分，风船遭到了袭击。
当时我还想打个盹儿呢，结果船底咔地一声，被什么东西穿刺了。
船上的精灵们当即弯弓搭箭寻视下方，但傍晚光线很暗，下方植被茂密，很难看见其中的敌人。
我趴在船沿看下去，只见一根又粗又尖的标枪飞了上来，一下子插入了螺旋叶中。
风船立刻无法保持平衡摇晃起来，下方不断有标枪飞上来，如同一只只长矛，将风船的螺旋叶全部打碎。
精灵们还是厉害，哪里有标枪射上来她们就立刻射箭下去，树林中时不时响起惨叫声，似乎是某种野兽。
但敌人藏得太好，而且准备充分，上百把标枪飞上来，风船被扎成了蚂蜂窝，船舱内的地精都死了不少。
最后的动力也没了，风船如同一颗巨石朝下方栽去。
地精们惨嚎，他们基本没有自保能力，摔下去八成要死翘翘。黛芙妮一挥手，精灵们各自带起两只地精朝下方跳去。
还有十余米的距离，精灵们就这么跳下去了，她们着实厉害。
我也抓起小鲛人跳下去，小鲛人冷静得不像话，眼眶似乎注视着敌人。
标枪不断飞来，天色越来越暗，一些精灵和地精还未落地就被穿刺透了，死得十分凄惨。
黛芙妮惊怒，落地一滚起身，手中弓箭亮起金光，快速地射出箭矢。
她每一次拉弓都能射出三只，仿佛不用搭箭一样，箭头杀伤力也十分惊人，穿透树木将敌人钉死在地上。
我隐约看见一些敌人的身影，明显不是人，是很高大的一种兽人，貌似是豹子。
我在马尔海矿见过豹人，那威势真是不得了。
精灵们分散来反击，地精们屁滚尿流地逃跑，现场尖叫震天响。
我没有妄动，用背脊挡住标枪保护好小鲛人，小鲛人身体很弱，要是被射中肯定会死的。
而且不用我动手情况也好了起来，黛芙妮的精灵之箭太厉害，带着精灵们反而逼近敌人了。
那些敌人对射不过，终于露头。
一头两米多高的强壮豹人，手持一根狼牙棒，跳出来就对着黛芙妮一棒砸去。
黛芙妮不躲不避，快速拉出一箭，箭头跟狼牙棒相撞，将把那豹人震得朝后滚了一几圈，狼狈不已。
他怒声咆哮，更多豹人跳了出来，基本都有两米以上，全身肌肉裸露着，穿着兽皮，手持大型武器，多数是狼牙棒，彪悍无比。
我十分惊奇，因为兽人很尊敬精灵，精灵是他们和人族交易的中介，现在的种族关系可以说都是精灵从中调和的，没想到现在竟有一群豹人攻击精灵公主。
精灵们显然也很疑惑，黛芙妮边退边喝道：“我是精灵公主，谁让你们来的？”
这话一出，那群豹人都愣了愣，纷纷停了手。精灵们见状也停了手，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
一头最高大的豹人朝着身后吼了两声，只见树枝间窜出一道黑影，像是鬼魅一样在树林间跳跃，不过眨眼间就出现在精灵面前。
那是一头毛发发亮的黑色豹子，看起来十分优雅，每一根毛都精心整理过一样。
其余豹人都是人形，她倒是兽形，长不到两米，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野兽。
黛芙妮并没有掉以轻心，拉弓对着这头豹子：“你不是精灵之森的豹族。”
那只豹子似乎在笑，嘴一张露出两颗小小的獠牙。马尔海矿的豹人波利就有獠牙，十分粗大。我听露丝说过，原始猎区的豹人才会拥有獠牙，每日的战斗令他们没有退化。
黛芙妮显然也知道这些，不由一惊：“原始猎区的豹人？”
那头豹子走了几步，又化作了人形，一身小麦色的肤色，加上粗糙的兽皮衣衫，让人感受到了几丝原始的野性。
她跟露丝有点像，不过露丝的皮肤是白色的，这头豹女常年狩猎，皮肤是小麦色的。
“黛芙妮公主，真是抱歉了，我听说地精的风船上有好东西，所以随便劫了一艘，没想到却是你的风船。”
豹女淡声说着，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她反而舔起了自己的爪子，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黛芙妮。
这头豹女无疑是强大的，黛芙妮脸色很凝重，任何原始猎区的种族都是不能小觑的。
“你们不能到精灵之森抢劫，若是在原始猎区活不下去可以南迁，精灵会给你们指示。”
黛芙妮回应道，一群豹人都怪笑了起来，一些豹人还用狼牙棒敲了敲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豹女往后一靠，靠在了一头高大的豹人身上，接着她讥笑起来：“我不想废话了，反正也得罪了你们精灵，那就得罪到底，跟我们走吧，让你伟大的母亲拿十吨干肉来换。”
黛芙妮秀眉紧皱：“你敢招惹精灵？”豹女抓着自己那条尾巴甩了起来：“就招惹了咋样？跟我们走还是战斗？”
他们人数众多，个个都很彪悍，尤其是豹女，虽然没有动手，但实力绝对能碾压黛芙妮。
黛芙妮惊怒之后还是冷静下来：“我跟你走，让她们回去。”
“当然，她们得回去报信呢，告诉精灵女王，十吨干肉，送到原始猎区边缘，时限为一个月，不然就给她女儿收尸。”
豹女冷酷道，精灵们都勃然大怒，黛芙妮挥挥手，将武器放下了。
一只豹人过来将她抓住，直接往肩上一扛：“我真不想扛丑陋的精灵。”
黛芙妮脸色涨红，显然被气得半死。那豹女笑了两声，打算走了。
我其实觉得有点奇怪，黛芙妮竟然不瞄我一眼，她应该知道我很强的，但她不求助于我，说明她另有打算。但这样实在太冒险了，我得跟着她才行。
而且是要去原始猎区，正好跟我同路呢，我就是要去那边找木灵的。
我当即跳了出去，他们之前都没看见我，这冷不丁跳出一头亚龙，豹人们立刻紧张起来。
我笑眯眯道：“各位豹族大老爷，黛芙妮公主是我的伙伴，我想跟着她。”
黛芙妮看了我一眼，脸色松了一些，看来她也希望我跟着，毕竟有可能送死。
豹人们纷纷打量我，又看小鲛人，都惊艳于鲛人的美貌，又被黑洞洞的双眼吓了一跳。
那头豹女上下看我几眼：“你是哪个族的？怎么这么丑？”
我干笑一声：“南海诺曼族的残疾亚龙，一直受到善良的黛芙妮公主照顾。”
众豹人哈哈大笑：“残疾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豹女摆摆手：“来吧，看你也没什么用。”
她倒是爽快，我的目的达到了。于是我带着小鲛人跟着他们往北部前进。
黛芙妮一直被扛着，姿势十分不雅，而且豹人老是说她丑，丑得跟人似的，更是让她激愤得想杀人。
这一支兽人显然不是精灵之森南方的，全身都是煞气，尽管不强大但很狂野，南方的豹人基本都是软柿子了，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种族的。
我花了几天时间跟他们混熟，终于让他们放开了黛芙妮，黛芙妮跟着我走。豹人则盯着我们。
我趁机跟黛芙妮说悄悄话：“你干嘛要以身试险？”
她咬牙道：“我要搞清楚他们是哪里来的，说不定是原始猎区发生了异变，这关乎到精灵之森的安危。”
她还真是忧国忧民啊，我说成，我也想去找木灵。
黛芙妮还是一脸气愤，恨不得把这群豹人分尸。
我说你抱着小鲛人，我去跟那只豹女套套近乎。黛芙妮一愣，我将小鲛人交给她，搓着手凑上前去了。
豹女速度很快，在林间跳跃前进完全不嫌累。她似乎想尽快赶回北方。
豹人们对我放松了警惕，我到前边儿来他们也不理我。
等豹女休息的时候我就溜达过去赞美她：“您可真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性。”
她挑挑眉：“今天真是长见识了，亚龙竟然如此油腔滑调，怎么了？怕死了啊？”
我说是啊，当时脑袋一热就要为黛芙妮公主献出生命，现在越想越后悔，我害怕原始猎区。
豹女鄙夷道：“后悔也来不及，你知道我们的一部分路线，要么死要么跟着，不能让你走。”
我说我当然跟着您，只求不要让我进原始猎区，我可以在外面等黛芙妮公主。
她嗤笑一声：“你还真胆小，放心，我不进去，我又不是原始猎区的。”
我可以确定了，他们是原始猎区边缘的，那里也算是人迹罕至的地方，生存十分艰难啊。
我假装诧异：“原来不是啊，吓死我了。那你们怎么到南方去抢劫啊？这么远的路。”
她随口道：“没吃的自然要抢劫啊，野兽都吓得跑了，我来劫艘船是很合理的。”
野兽都吓跑了？我还要套话，她忽地反应过来：“你在套我话？”
她站了起来，眼露凶光。我忙摆手：“不是不是，其实……我爱你，我第一眼就爱上你了，你的肌肤，你的容貌，你的双腿和腰肢，都如此美丽，我是来听你的声音的。”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要吐了，旁边一些豹人一下子跳过来：“妈的，竟敢泡我们老大？宰了他！”
你们这些豹子真是没有情趣，你们不泡还不允许别人泡？女性被别人泡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啊。
豹女嘴角露出了笑意：“你还挺有趣的，这样吧，以后你就留在豹族了，我来当你的新主人。”
我说我不能背叛黛芙妮公主，我生是她的亚龙，死是她的亡灵。
豹女乐了起来：“我就喜欢你这性子，你不知道我多恨精灵，我们兽人何等伟大，却被精灵搞得四分五裂，现在兽人贪图安逸，全是精灵教唆的。我就要跟黛芙妮对着干，你不肯当我的宠物我就杀了她！”
她还真来了劲儿，抓过一杆标枪瞄准黛芙妮：“你看她那娇弱样子，真是瞧着不爽，兽人的软弱都是受精灵影响的，等得到了十吨肉，我就宰了她祭拜先祖。”
小丫头有点粗暴啊，黛芙妮冷冰冰地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我强行打断豹女的煞气，把话题扭了回去：“你说北方的野兽都吓跑了，肯定是原始猎区异变了，那边不安全，你们还是请求精灵族庇护吧。”
一群兽人都暴怒，豹女更是激愤：“闭嘴，大不了一死，精灵算什么东西！”
我想了一下，貌似已经没必要继续装下去了，我已经弄明白了他们为何到南方来，现在回去报告精灵族就可以了。
至于去原始猎区我不能跟着他们，他们压根不是原始猎区的种族。
我就一把抓住豹女的标枪拔了过来，然后甩了甩一棍子敲在她脑袋上。
我用了点力，她被敲了一下晕乎了片刻，差点没站稳。
豹人们都惊了惊，纷纷抓着狼牙棒大吼：“宰了他！”
我反手一巴掌扇飞叫得最凶的那个，然后跟其余豹人肉搏了起来。
他们真是弱，连我的鳞片都打不烂，我站着让他们打一年他们都打不死我。
结果自然是他们全都被我打得鼻青脸肿倒地哀嚎。
那只豹女惊呆了，化作兽形要逃，我冲过去揪住她的尾巴：“小豹子你跑什么？”
她双爪抓住地面，我把她硬扯了回来，她扭头露出獠牙，怒吼着咬我手臂。
结果她牙齿就冒血了，痛得眼泪直掉。
我把她倒立着提了起来，随手摸摸她的毛发：“真滑真舒服。”
豹女剧烈挣扎，黛芙妮过来怒骂：“你怎么不嚣张了？骂我丑？你看看你这黑不溜秋的样子！”
我怔了怔，黛芙妮果然被气懵了，竟然无法保持平静了，她现在倒像是一个正常的女性了，让人忍不住想笑。
豹女嘴硬，倒立着还在骂：“你就是丑，死女人，整天装高贵，暗地里不知道发什么sao呢！”
“你……你……粗俗！”
黛芙妮骂人的语言很匮乏，豹女哈哈大笑：“被我说中了吧死女人，你每天都发sao，我看你繁殖的季节到了，快去交.配吧！”
黛芙妮气得浑身发抖，眼角似乎都有眼泪出来了。
我晃了晃这头豹子，将她丢在地上，她立刻又想跑，我说你不要你的族人了？你跑了我就杀了他们。
她终究还是没跑了，化作人形坐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我。
黛芙妮咬牙握拳看了她许久，眼眶红红地转身去抱小鲛人了，她被豹女骂哭了。
第二十一章 精灵女皇
精灵一向高贵优雅，黛芙妮作为一个精灵公主怎么可能骂得过一头野蛮的豹子。
我就让豹女不准说话，不然揍死她。她哼了一声去看她的族人了。
我过去问黛芙妮打算怎么做，黛芙妮擦了擦眼角道：“他们不是原始猎区的豹族，我们没必要去了，先回精灵族地，派强大的精灵战士去探查，我们不要去。”
我感觉北方特别危险，精灵族似乎并不强大，起码黛芙妮和精灵护卫不强大。
我就说那我跟精灵战士一起去吧，我还是要去找木灵，也顺便搭把手。
黛芙妮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摇头：“精灵战士很强大的，他们上百人就能跟上万人族作战，是大陆最强大的军队。”
我吓了一跳，说那你们有多少精灵战士？她说两百。
这么少啊，不过也对，如果有个成千上万人岂不是能攻打人族平原了？
我暂且听她的，让精灵战士去开路吧。
我们就换了个方向去精灵族地，豹女被黛芙妮用精灵环捆起来了，我扛着她走，那些豹人战士都不得不跟着。
路途还是比较遥远的，所幸沿途的种族都会给黛芙妮帮助，根本不愁吃喝。
就是豹女特别烦，一直叽叽歪歪的，一会儿说要尿尿一会儿骂黛芙妮丑陋。
我们都不理她，一直走了五日，森林的气息浓郁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淡淡的植物气息。
前方森林无比茂密，其中隐约还有亮光闪烁，看起来像是一个个飞舞的流星一样。
我说那是什么，黛芙妮一笑，轻轻地吹了一下海螺。只见前方一些亮光飞了过来，等近了我终于看清了，竟然是一些长着翅膀的小精灵。
她们像鸟儿一样大，翅膀透明，浑身晶莹发光，其中有人脸的也有动物脸的，全都十分梦幻。
黛芙妮伸出手，几只小精灵就落在她手上蹭了起来，别提多可爱了。
还有一些小精灵飞到小鲛人身上停留，小鲛人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脸上难得露出了几丝柔光。
还有一只长着鸟喙的小精灵飞到了豹女头上，竟也十分亲昵她。豹女脸色一愣，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但是没有精灵飞到我身上来，我伸出爪子想要碰一下都被躲开。
我说她们为什么不亲近我？黛芙妮笑着不说话。然后也不知道哪里传来声音，是个娇蛮的小孩子声音：“因为你丑。”
我扭头四顾，却见一颗大树中钻出一只巴掌大的小精灵，手持一把奇怪的叉子飞到了黛芙妮眼前。
“公主姐姐，听说你被绑架了？”
那小精灵一脸担忧的模样，她简直就是缩小了很多倍的精灵，另外还有一双透明的绿色翅膀，反而更加美丽了。
黛芙妮摸摸她脑袋：“多亏了这位亚龙先生搭救我才得以逃脱，艾米，你不能骂他哦。”
这个叫艾米的小精灵似乎很不待见丑陋的生物，小鼻子一拱瞟了我一眼，然后吹了一个口哨。
附近丛林的小精灵都被惊动，纷纷飞舞了过来。
“公主姐姐，上路吧，我们守护你。”
无数小精灵飞来，竟然形成了两道闪闪发光的屏障，屏障中间就是一条路，看起来的确安全。
黛芙妮带着我们走这条路，沿途都有小精灵构建屏障，我们完全看不到外界的事物。
我以为这只是一个仪式，持续一阵子就完了，没想到竟然持续了整整三天，我们走了三天的小精灵路，等终于结束了已经进入了精灵族地，艾米也举着叉子飞走了。
这里更多小精灵飞舞，如同漫天的蝴蝶一样美不胜收，让人流连忘返。
豹女都不说脏话了，心平气和别提多优雅了。
黛芙妮的族人也来迎接，带着我们前往一颗巨大的古树。
这一片森林中到处都是那种古树，十分高大，如同耸天而起的一根柱子。
黛芙妮说那是精灵树塔，是精灵居住的地方。我们要去的那颗古树最为高大，我一眼看不到树顶，上方完全被白云遮盖了，简直是奇迹。
“这是孕育了精灵的祖树，是精灵女皇的住所。”
黛芙妮笑着解释，她此刻十分高兴，有了点小女孩的模样。
沿途不断有精灵出现，都很平和，树林中到处都是精灵的歌声，她们天生就是唱歌好手，这里简直跟世外桃源一样。
我们很快到了祖树下面，这里就出现了精灵族的护卫，只是一般的护卫，并不是精灵战士。
她们把豹族一行人给看押了，然后也想把我留下，不过黛芙妮阻止了她们，只是让她们看护小鲛人，然后带我进入祖树。
祖树宽达五十米，几乎有人族城墙的长度了，里面还有很多通道，黛芙妮说都是天然生成的通道，并不会损害祖树的生长。
祖树里面很光明，一直有发光的小精灵在里面居住，像采蜜的蜜蜂一样，带着阵阵香气。
我们踩着长满植物的楼梯上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又出现了精灵。
他们是男性精灵，身着奇特的盔甲，背着弓箭手持长剑，似乎并没有什么威势。
但我多看几眼还是觉得不凡，又说不出哪里不凡。
他们见到黛芙妮也不用行礼，黛芙妮反而朝他们鞠躬。
等再往上走了一阵，我们到了一个空旷的树木大殿，里面出现了女性精灵，看着像是“大臣”，都过来问候黛芙妮。
我看向上首，那里空荡荡的就一个座椅，一些小精灵在四周飞舞。
精灵族的皇宫看着着实“简陋”，但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这些女性精灵们也跟我说话，态度还算友好。
很快，精灵女皇终于出现了，她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绿色头发高高盘起，手中握着一柄碧绿的权杖。
她的容貌自然是绝美，最重要的是她给人的感觉，那是一种上位者的优雅和淡然，说是母仪天下太俗了，不如说天下都愿意称她为母。
众精灵纷纷行礼，我也学着弯腰行礼，精灵女皇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的目光一直停在我身上。
我很快就感觉不自在了，这位女皇对我很感兴趣啊。
我偷偷瞄了她一眼，她眼中也有笑意，搞得我心慌慌的。
我感觉她深不可测，虽然如此随意就见面了，但仿佛只是海底某个位置忽地亮了一下而已，大海无比广阔的其余地方依然是黑暗的。
女皇问了黛芙妮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然后请我入后殿。
我愣了一下，精灵们也有些惊诧，但不好说什么。
我就跟了过去，女皇的确随意，后殿里啥装饰都没有，只有一个房间一些青藤植物还有小精灵。
我打量后殿，女皇近距离打量我，我又瞄了她脸蛋一下，这张脸蛋跟黛芙妮差不多，但气质加成太厉害了，总是吸引我的目光。
女皇笑得更加欢了，将盘着的头发放下来，一头绿发随意地披散着：“你是伊瑟拉族，贵族可还安好？”
我吃了一惊，然后稳住了心态，她好歹是精灵女皇，看出我的身份也不足为奇。
我说还好，劳烦关心了。
女皇往一截树干上一坐，竟意外的活泼：“你们族长还是德拉弗吗？那头老龙。”
她竟然还认识我们族长，我点头说是，他已经很老了，快要换族长了。
女皇忍不住笑：“德拉弗七百年前还追求过我，还想送我一颗龙蛋，不过我拒绝了。”
我没料到老族长竟然追求过一只精灵，那王八蛋隐藏得真深。
我干巴巴笑了笑，女皇轻轻叹了口气：“一晃几百年就过去了，龙族不敢涉世，精灵族也岌岌可危。”
我心中一动，说龙族为何不敢涉世？女皇倒是很意外：“你不知道吗？远古巨龙的覆灭，曾经最强大的远古巨龙一夜之间覆灭，传说那是上天的旨意，只有避世才能安然，龙族才迁到深海与世无争。”
我还真没听说过，我问上天的旨意是什么意思？女皇摇摇头：“不清楚，是最后一头巨龙说的，他让所有龙族避世的。”
还有这种秘辛？
女皇似乎知晓许多事，她也愿意告诉我，我连忙询问：“龙骑士呢？龙骑士到哪里去了？”
女皇眼眸动了一下：“抱歉，我只有九百岁，龙骑士是一千年前的事，人族自己都遗忘了，我又如何知晓呢？”
我说龙族是坐骑啊，你和龙族那么熟悉。
“那些坐骑也消失了哦，并没有回归龙族。”
女皇的话让我十分失望，连她都不知道那还有谁能知道？
我叹了口气，女皇笑了一声：“你想得到什么？”
我说我想变成人。
她脸色一变，眼中闪过异色，接着走到窗口边眺望无尽森林：“你知道风语者吗？”
我不解地摇头，女皇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一缕微风拂起，远远近近的小精灵都飞了过来，绕着那缕微风飞舞歌唱，声音十分悠扬动听。
“你听，这就是风语，这些小精灵把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了风，这缕风会传到大陆每一个地方去，风语者听到了就能解读其中的故事，他们能听到小精灵的故事。”
这么神奇？我说你告诉我这个事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女皇点点头：“书籍会腐烂，记忆会流失，唯有风语永恒，那些过往都记载在风语里，比如红龙柯蒂斯和人族少女妮娜的事。”
我不太懂，女皇忽地笑了起来：“那本书，《她和她的龙》，你见过吗？柯蒂斯和妮娜的故事，由风语者传下来的。”
啊？我口瞪目呆，那本黄.书？
竟然是真的？我说读过，在我一个朋友身上。女皇又道：“如果没有风语者，柯蒂斯和妮娜的故事是不可能传下来的，或许你该去找风语者。”
我说那风语者什么样子的？女皇转头看看我手指上的铃铛：“我以为你遇见了呢，这铃铛不就是风语者的咯？”
我举手看铃铛，十分惊讶，那个红眸少女是风语者？那望月祭祀呢？她们都十分神奇强大，完全不像是人族的法师。
“不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风语者呢，上一次见到还是三百年前，那是一个强大的人族占仆师，他解读风语也预言风语，他说精灵之森的风声越来越不安，北部会出现一股寒流，一个人和龙的后代将成为原始猎区的王，是你吗？”
女皇轻笑着说道，我完全不理解她的话，我说怎么可能，她缓缓走过来：“那你造访精灵之森是为了什么？”
我说去原始猎区找木灵医治我朋友的眼睛，她嘴角弯了起来，露出迷人的笑意：“我不允许你去，因为我要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忽地吹出一口气，形成了一缕风，瞬间缠住了我的脖颈。她举起手掌轻轻捏着虚空，那缕风跟她手掌动作一致，把我的龙鳞捏得寸寸断裂，难以忍受的刺痛袭来，她的手指下移，那缕风也下移，碰到了我的逆鳞。
“你该在龙岛好好待着。”
女皇微笑道，她的笑容逐渐变得阴冷，整个后殿都寒冷了起来。
我引以为傲的防御能力在她手指下不堪一击，最强大的逆鳞在颤抖，只要她稍微用点力我逆鳞都要破碎。
而且一股阴冷的气息从那缕风中侵入了我身体内，令我完全无法动弹。
龙吟也根本无处吼出来，她知道我唯一的本事，只要把我的声音抑制住就能无声无息杀了我。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窗口处忽地有翅膀扇动的声音传来，女皇猛地扭头看去，那里一只透明的小精灵惊恐地飞跑了。
不一会儿下方大乱，我听到豹女在下方鬼嚎：“杀人啦杀人啦，女皇杀人啦。”
护卫们乱成了一团，纷纷抓她，祖树内也骚乱起来，很多脚步声正在接近。
精灵女皇笑容一变，如同春风拂过一样，所有阴冷都消失了，那缕风也消失了。
我捂住脖子后退，脖子上的鳞片都破碎了，鲜血流个不停。
精灵们已经跑了进来，黛芙妮大惊失色，精灵女皇轻轻挥了挥手：“这头龙天生残疾，我试图治疗他，是我失手了。”
精灵女皇的话就是权威，精灵们立刻就相信了，黛芙妮也信了，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微笑的女皇，平静道：“没事，感觉还好了一些，谢谢女皇。”
她没有撕破脸皮，但不代表着她不敢撕破脸皮，我不能不给她台阶下，不然她非要杀我我完全无还手之力。
我就此告辞，必须赶紧离开这里。
第二十二章 兽潮
没想到精灵女皇那么歹毒，我差点就被她弄死了。
还好一只小精灵发现了这件事，不然我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快速走下祖树，下方也乱糟糟一团，很多精灵在张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众多小精灵交头接耳，说着听不懂的话乱飞。
刚才我听到了豹女在喊杀人了，那么说来是她救了我一命才对。
我没时间搭理跟在后面的黛芙妮，立刻往豹女那边走去。她被捆着手脚在一颗树下吹口哨，四周的精灵护卫都没有看管她。
我一过去她就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咋样？我就说精灵不是好东西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她要杀我？豹女目光一抬，看向缩在树叶间的一只小精灵，这小精灵浑身发抖脸色发白，不停地嘟囔着什么。
“她告诉我的，在路上我们就混熟了，我让她去看看祖树里面什么情况，恰好看到女皇要杀你，她就下来告诉我了，可怜的娃，吓得尿都流了。”
小精灵的确吓坏了，但此时不是安抚她的时候，我看向另一个方向，一个精灵护卫抱着小鲛人也在张望。
小鲛人一直很沉默，她没了双眼，空洞地看着祖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忙过去抱过她：“我们要走了，劳烦精灵小姐了。”
精灵护卫松了口气，不用照顾小鲛人了她立刻往祖树跑。
黛芙妮在那边安抚众多精灵，暂时也没有理我。我抱着小鲛人跑到豹女那边一把将她抓了起来。
豹女理所当然地接受我的施救，她还把那只小精灵捧在手心：“带着她走，不然女皇肯定会杀了她的。”
我心想也是，眼见四周都没有精灵注意我们，我立刻绕过大树往茂密丛林跑去。
到处都是精灵树塔，林间很多精灵，看见我们都很好奇，不过并没有多问。
豹女还想去救族人，我说你们那帮大老爷们太多了，救不了，我能救你都是万幸了。
她闷闷不乐，不过没有强求了。
我往北方跑，远远听见精灵族地的号角声，我以为是来抓我们，豹女却竖耳道：“那是出征的号角声，精灵战士要去北方了，对了，女皇为什么杀你？因为你丑吗？”
我说不是，她不准我去原始猎区，还说我会成为原始猎区的王，估计她想得到原始猎区里的什么东西。
豹女一听笑出了眼泪：“你会成为原始猎区的王？看看你的衰样，哈哈。”
她嘴巴还真是贱，我说你再叽歪我把你丢了。她不敢叽歪了，安抚着小精灵，等远离了祖树才把小精灵放开：“小可爱，你躲起来吧，姐姐要去原始猎区，不能带你去哦。”
四周丛林茂密，花草鲜艳，小精灵也时不时出现，挺适合安家的。
那只小精灵点点头亲了豹女一下，然后飞走了。
没想到豹女这种嘴贱的家伙都有小精灵喜欢，小鲛人更是备受恩宠，就我一头孤零零的龙，连碰一下小精灵都难。
闷闷地继续北上，精灵女皇似乎没有派人来追我们，一路都很安全。
后来离开了精灵族地，已经见不到小精灵了，丛林的生机也散了许多。
豹女更加喜欢这些地方，跳下地化作豹子嗅着四周：“猪人的臭味，这里有一个猪人部落。”
龙族的嗅觉也很敏感，我现在简直要被臭死了，难道是在粪坑附近？
小鲛人显然也被臭到了，小脸蛋皱成了一团，我还是第一次看她如此表情，竟分外可爱。
借着小鲛人举了一下手：“伟大的风，降临于此。”
我和豹女都一怔，小鲛人又放下了手，不过四周出现了一道风柱，绕着我们旋转，把臭味都卷走了。
豹女十分惊讶：“人族的魔法？你不是海族吗？”
小鲛人一听海族脸色就晦暗了，我忙说她是天才，加上我这个老师教得好，所以会人族魔法。
豹女鄙夷一声继续开路：“这里太臭了，我们绕一下，去找几头死猪开开荤。”
我说你要吃猪人？她呸了一声：“抢他们东西啊，谁想吃他们，你以为我是野豹子啊。”
吵闹间，我们也绕过了这一片臭烘烘的地方，抵达了猪人部落外围。
这里的空气没那么臭了，但血腥味很重，让人十分不安。
豹女也闻到了，随手折断一截树干当标枪：“不对劲儿。”
她快速跳跃上一颗大树，就在树枝间跳跃，以众多树木作为踏板，很快就抵达了部落上空。
我跟在下方，远远看到一间茅屋上洒满了血迹。四周安静得可怕，连虫子都消失了。
豹女在上方观察了一下然后跳落在地：“没有东西。”
我忙过去，一眼看到部落地上残缺的尸体骨头，没有一具是完整的。
小鲛人脸蛋皱得更深，风柱越来越大，把四周的尘土都卷起来了。
豹女跳过去摸了摸那些骨头，又嗅了嗅味道，脸色十分凝重：“是原始猎区的种族，只有他们还保留着吃生肉的习惯，看这些残渣的痕迹，怕是一群剑虎出来了。他们是原始猎区的上层猎食者，连他们都到南方来了，原始猎区的异变恐怕难以想象。”
我不了解原始猎区的种族，但知道他们比南方的兽人强大无数倍，其中还隐藏着像波利豹人那种的强者。
这可麻烦了，原始猎区的种族南下，沿途必定是血洗兽人族的，像猪人这些素食兽人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我们继续北上，我得去找族人。南方的事让精灵处理，我们处理不了。”
豹女决策很果断，她开始担心自己的族人了。
我也没有迟疑，必须去原始猎区。现在目的已经变了，我最开始是想医治小鲛人的的眼睛，但如今却想探索一下原始猎区，精灵女皇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呢？
我们继续北上，加快了速度，不再那么吊儿郎当了。
其间途径数个兽人种族，发现他们都被血洗了，什么兔人马人，偌大一个部落，有的甚至有上千兽人，全都被啃得只剩下骨头。
“原始猎区的种族强大迅捷，我怀疑他们是在存储肉食，不可能杀了就吃光的，他们是有智慧的。”
也对，杀了这么多兽人，怎么可能一次性吃光？那帮恶徒说不定扛着很多血肉在南下，想想就有点骇人。
数日后我们接近原始猎区边缘，这里已经不见任何部落了，只有一些没有智慧的野兽，但这些野兽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安，听到任何一点动静就疯狂奔逃，豹女好不容易才抓到一头野猪。
“大概明天就能到我的部落了，我们这一脉豹人都是聚集在一起的，有两千只，应该不会被屠杀得一干二净。”
她对自己的种族蛮有自信的，我们也是极度疲惫了，连龙都有点遭不住了，路上基本也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得补充一点能量。
豹女把野猪开膛破肚，又弄了一堆柴，然后笑眯眯地看着小鲛人：“小可爱，来点火。”
小鲛人点点头，手指一点，那堆柴就着了起来，连咒语都不用念。
豹女哇哇大叫：“太厉害了，你真是又可爱又帅气。”
她还懂得夸人，可惜小鲛人没啥反应。我让豹女快烤肉，她白了一眼开始折腾了。
她手艺挺好的，那野猪肉烤得香喷喷的，闻着就留口水。
我们都大口吃了起来，四周依然死寂，美食让我们的警惕心降了下来。
但豹女的猎食本能还在，她啃了几口肉后脑袋一转盯着右边一处灌木丛，脸上都是凶光。
我说咋了？豹女丢下肉扑过去：“一股狐狸的sao味！”
那灌木丛中传来一声稚嫩的惊叫，接着豹女扑了进去，眨眼间就把那家伙逮住了。
我跑过去看，却见豹女用爪子按住一个小女孩模样的生物。
这生物可能才十来岁，头上还有两只毛茸茸的耳朵，鼻子四周也有胡须，穿着人族的衣服和鞋子，有点贵族小女孩的模样。
豹女对她不客气，冷声骂道：“小狐狸，你在干嘛？”
小狐狸耳朵晃了晃，喉咙蠕动着，然后竟然跟豹女讲道理：“你这人太野蛮了吧？精灵之森是你家的？我在这里不行吗？我就蹲这里尿尿怎么了？”
豹女揪住她耳朵：“难怪一股sao味，看你这打扮这脸蛋，八成是在人族平原的狐狸精，小小年纪不学好，就会魅惑人！”
小狐狸被她说得气愤不已：“你这野豹子一声臭汗味，自己没有女人味妒忌我们狐人，有本事你去魅惑人啊！”
“你……我没女人味？老娘不知道比你美多少，你瞅瞅你，胸无二两肉，我呸！”
豹女和这只小狐狸吵了起来，我在旁边啃着猪腿笑眯眯地看戏，豹女忽地扭头看我：“丑龙，你说说我有没有女人味？”
关我屁事啊，我抬头望天，小狐狸哈哈大笑：“看吧，没有谁会喜欢你这种野豹子的！”
豹女气得要揍人，我继续望天，然后看见天上出现了一排黑点，像是一群大鸟在往南飞一样。
黑点越来越多，透过树叶缝隙能看到它们排成列队往南飞去。
鸟鸣声也传来了，那是仓促的逃亡之音。我忙叫道：“别吵了，天上有东西。”
豹女一惊，立刻跳上树木，然后把脑袋伸出树叶查看，这一看她似乎惊呆了。
我说快把树枝弄开，她用爪子把树枝折断，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空隙来。
这下能看清楚天空了，天空完全被遮挡住了，那些黑点无边无际，从原始猎区一直延伸到了这里，不过一息，无尽黑暗压了下来，黑点们把阳光尽数遮住，下方漆黑一片。
这种威势简直让人惊骇，我敢肯定，就算是我父亲也不敢面对这一片海洋般的大鸟。
豹女跳落在地颤声道：“是原始猎区的猛禽，看不到边，它们在往南逃，其中有很多智慧种族，他们可能比亚龙还要强大。”
此时森林里已经漆黑一片了，所有光亮都被天上的飞禽遮住，这种黑暗还在往南方蔓延过去，整个精灵之森恐怕都要经历一次这种黑暗。
豹女有点被吓坏了的样子，小狐狸也很畏惧，爬起来擦擦脸蛋道：“怎么了啊？我从人族平原回来探亲，不小心迷路了，怎么到处都怪怪的。”
这小狐狸都快迷路到原始猎区边缘了，她还能活着也是个奇迹。
我没时间跟她解释，我说你跟着我吧，不然你肯定得死。
小狐狸干脆利落地点头：“好的帅哥，不过我想吃点东西。”
她去咬猪肉，白色的狐狸尾巴摆动着，似乎很享受一样。
这只狐狸还未发育完全，竟然保留着狐狸的耳朵和尾巴，增添了不少可爱之气。
豹女也顾不得跟她吵闹了，沉声分析：“飞禽南逃，那走兽应该也会南逃……”
正说着，北方的大地传来轰隆巨响，颤抖声透过泥土传递到了我们脚下。
附近所有植物都在摇晃，树叶纷纷落下。这犹如地底震动，让人惊恐不已。
我眺望北方的丛林，树林密密麻麻的，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但空气中的震动和嘶吼越来越强烈，北方有无边的兽群正在冲过来。
“跑！”
我一手抱着小鲛人，一手抓起小狐狸转身就跑，豹女更是迅速，如同一道利剑一样冲了出去。
然而震动声音越来越接近，豹女声音发哑：“跑不过，它们都是原始猎区的野兽，太强大了！”
跑不过难道等死？我迈开大步子冲着，把一些树木都撞断了，可后面的兽群越来越近，很快就有一些野兽出现，它们都是肉食野兽，长着长长的獠牙或者角，在林中狂奔。
它们并没有攻击我们，我也不畏惧单个的野兽，只是畏惧后面的兽群，那一大群野兽冲过来绝对会把我们碾成肉酱，我的身体都承受不住。
四野昏暗，若不是我们视力很好恐怕已经被树木撞晕了。
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我冷静下来，然后狠狠一跺脚，地面出现一个大坑，我连续跺了数脚，坑越来越大，豹女也反应过来，扑过来刨土。
但时间来不及了，兽群的前端已经出现了，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强悍野兽奔驰而来。
我冒了冷汗，豹女几乎绝望，小鲛人忽地张开双手：“伟大的土灵，听从我的召唤，开辟这方土地。”
我立刻感觉脚下一软，这个大坑竟然往下陷了接近五米，小鲛人也气喘吁吁地十分疲惫。
五米的大坑足以把我们保护住了，但还有一个问题，那些野兽要是掉下来可能会把我们活埋。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张开嘴就是一声大吼。
龙吟声传了开去，在漆黑的树林中，龙族至高无上的威严如同一圈圈水纹蔓延在兽群中。
当即有嚎叫传来，无数野兽避之不及，惨烈的奔逃和撞击发生了。
一座座肉山一般的野兽都想避开这个大坑，但所有野兽都挤在一起，方向一变立刻撞在了一起。
泥土纷飞鲜血长流，所有树木都被撞断，最前面的踩踏引发了更严重的后果，整个兽群都乱了一团。
然而它们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且根本停不下来，被撞死了的都被迫往前推进，被其余野兽顶着前进。
很快，上面不断有野兽掉下来，更多的野兽则堵在坑口，把最后一点光线都隔绝了。
我用背脊护住大家，承受着野兽的冲撞。感觉背上已经全是野兽了。
坑里的泥土在脱落，一些虫子爬了出来，然后被活活震死了。
我耳膜刺疼，小狐狸捂住双耳痛叫，豹女也在地上翻滚，释放耳膜的痛苦。
无穷无尽的兽潮就在头顶上方上演，我承受着众多野兽的重量，若不是龙族的体魄恐怕已经被压垮了。
小鲛人释放了水系魔法，一圈薄膜包裹住了我们，带着淡淡的亮光。
谁也说不出话来，我背上的野兽已经被地上的兽群活活压死了，它们一个个叠着，恐怕在地面已经形成了一座死尸肉山。
第二十三章 禁忌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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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原始猎区奔逃出来的兽群无穷无尽，若是一直不停止，恐怕精灵之森会遭到重创，南方兽人种族难以幸存。
我们在坑里足足躲了两个小时才听到声音逐渐小了，大地的震颤也缓了，野兽的嘶鸣声越来越远。
最后一群野兽已经跃过了此地，跟着大部队朝南逃去。
我脊梁骨几乎要断裂了，浑身颤抖个不停，小鲛人释放风魔法，一股劲风在狭窄的坑洞里升起，然后猛地朝上方撞去。
我背上的野兽尸体晃动起来，但小鲛人的魔法并没有炉火纯青，她只能帮我减轻一点压力。
我也没办法将上方的死尸肉山推走，我几乎力竭了，双腿都在抖。
“从旁边开个洞出去，快点。”
我沉声道，豹女和小狐狸都开始刨洞，小鲛人用了土系魔法，一个洞穴很快就刨出来了。
他们都钻出去，边钻边打洞，半刻钟后就到底了地面。我奋起余力往洞口一扑，背上的肉山轰隆压下来，把坑都震得摇晃了一下。
但我摆脱了肉山，从洞里拼命爬了出去。好不容易爬到了洞口，豹女他们把我拽出了地面。
入目所及的全是地狱一般的死寂景象。所有植物都被踩烂，陷入了土地，无数石头也被踏碎，成了黑色粉末洒在大地上。
树木的汁液化作了粘稠的黑水，把大地变成了污泥。前后左右都有野兽的尸体，小如野狗大如亚龙，残肢和血浆跟泥水混合在一起，散发出恶心的腥味。
这里就仿佛被大火烧过之后再从高空把无数野兽尸体砸下来一样，没有一丝生机。
我们躲难的坑洞已经被尸体填满，地表上方还有无数尸体堆积着，形成了一个倒三角形状的肉山，其中似乎还有活着的野兽在挣扎哀嚎。
“太可怕了，精灵之森都毁了吗？”
小狐狸怯生生道，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豹女。豹女目光看向南方，那边的天空还是黑色的，天上的飞禽遮蔽了南方的天空。
她又贴在地面上听了听，然后皱眉道：“它们逃离了北方应该会停下来的，精灵之森从北到南几千公里，它们不可能一直跑到南端的，南方的兽人应该能逃过一劫。”
她说得很有道理，况且南方有精灵族庇护，应该能避过这次兽潮。
“你还要去原始猎区吗？现在到处都荒芜一片，跟地狱一样。”
豹女有点心惊胆战，我说来都来了自然要去，我们继续北上吧，你也得去找你族人。
她没有意见，小狐狸探头探脑道：“好可怕，我不要去，要不你们把我送去南方然后再回来吧。”
豹女脸一黑，一把揪住她的狐狸耳朵：“你这狐狸精还挺会算计的啊，不去就自己滚蛋，我们没空管你。”
小狐狸哪里敢滚蛋，片刻都不敢离开我们，她只得无奈地跟着我们继续北上。
沿途全是植物残渣，这一带的丛林算是彻底毁灭了。路上还有很多被踩踏致死的野兽，我们甚至看到一头高达十余米的长颈兽。
豹女检查了一下道：“这是长颈龙，两条腿都被撞断了，然后倒在地上被踩烂了，可怜。”
长颈龙是异常凶猛的一种野兽，一口能咬死普通的亚龙，没想到却在奔逃途中被活活踩死了。
豹女感叹了一阵，然后笑眯眯地切肉：“我还没吃过长颈龙呢，弄一点来吃。”
这样走走停停，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反而吃了不少奇珍。翌日清晨的时候我们就抵达了豹女的部落。
这里也是一片荒芜景象，部落的房屋和树木全都被踩进了泥里，一些铁器从地里露出一截，估计是狩猎用的武器。
豹女十分担忧自己的族人，在各处都找了找，然后掀开一处烂泥上的尸体，开始刨泥。
小狐狸抓着自己的尾巴在晃悠：“你干嘛？要大便啊？”
豹女呸了一声，将烂泥刨开，露出下方的一块铁板。
我过去帮忙抬开铁板，铁板下面是坚硬的岩石和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这是我们的地底储物矿洞，里面都是岩石，应该能抵抗住兽潮的奔逃，我的族人应该在里面。”
我看了看旁边的岩石，已经开裂了，而且裂缝很深，随时都会倒塌。
豹女在矿洞口朝里面叫了起来，是豹子的原始声音，很有霸气。
很快矿洞里也传来豹子声音，一些跑动声从里面传来出来。
我看到有一头长达四米的老豹子带着一群豹子从里面跳了出来。
豹女也化作豹子形态，跟他们亲昵地贴在一起，嗷嗷地说个不停。
等他们全部出来后大概有两百只吧，可见地底矿洞多么广阔。
但他们全都十分伤心，显然死了不少族人。
那头老豹子吩咐众豹子去寻找还能用的东西，然后他朝我走了过来，化作了一个满脸大胡子的壮硕老头。
我问了一声好，老豹子直接询问：“你要去原始猎区？”
我说是的，带我朋友去找木灵医治眼睛。老豹子看了看小鲛人，愣了一下惊叹道：“名不虚传，鲛人姿色无双，比精灵还要美艳。”
小鲛人没有任何反应，空洞的眼眶看着远处。
我说你有什么建议吗？毕竟去原始猎区太危险了。
老豹子看向北方，那边的天空是浑浊的暗灰色，里面如同坟墓一样寂静。
“我不知道木灵是什么，但是里面绝对还有恐怖的智慧野兽。他们并没有逃离，逃离的只是兽人和没有智慧的野兽。”
我知道原始猎区的兽人已经率先逃去南方了，还到处屠戮，而一般的野兽也形成兽潮逃往了南方，那原始猎区剩下的就只有那些无比强大的智慧野兽了，他们或许跟深海的海妖一样强大，像我这样的残疾龙他们根本不会给面子。
“原始猎区的兽人可以说是赫拉大陆最强大的种族之一，他们很早就逃往南方，可见原始猎区里的确发生了不得了的异变。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跟我们一起往南方走吧。”
老豹子好心劝我，小鲛人这时候动了一下：“我自己去吧，我会魔法。”
她的魔法能有什么用，给我挠痒痒还差不多。我摸摸她的黑发：“没事儿，打不过就躲，没那么容易死的。”
我坚持要去，除了找木灵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精灵女皇所说的话，她不准我去原始猎区，还试图杀了我，我相信她肯定也会进入原始猎区的，我若不去正和她意，我感觉那样的结果会让人难以承受。
老豹子看我坚持也不多说了，豹女跑过来递给我一些干肉：“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熏的，特别好吃，你带着做干粮吧。”
她要跟自己的族人去南方，是不可能跟我进入原始猎区的，而且我也不愿意她去，她太弱了，跟着去反而是个累赘。
那只小狐狸也不会去，不过她过来给我报酬：“我父亲在紫荆帝国很有地位，以后你去紫荆帝国找我，我赏你一只最漂亮的狐狸，免得你孤独一辈子。”
我抽抽嘴，豹女一把抓住她尾巴提了起来：“真是个臭狐狸精！”
她们又吵了起来，其余豹人则收拾行李，打算南下了。
我把干肉收好，带着小鲛人继续北上。还有半天脚程才能抵达原始猎区，也算是一段很长的距离了。
豹女来送我们，叮嘱了许多话，最后分别的时候她似乎于心不忍，估计是觉得我们有去无回了。
矫情的话也没必要说了，我和小鲛人一路向北，在当天傍晚的时候抵达了原始猎区外围。
前方一千米左右就是原始猎区的入口了。
那是一片枯死的黑木丛林，绵延不知道多少公里，如同一层层的海浪叠在原始猎区最边缘。
兽群奔逃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毁了这些黑木丛林。不过黑木丛林已经枯死了，看不到一片绿叶。
我见不远处有座矮山，特意爬上山顶眺望原始猎区。
里面很奇特，浑浊的灰黄笼罩着一切，阳光也照射不进去，我能看到最远的地方依然黑木丛林，这片丛林无比宽阔，而且更加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我隐约感受到了一丝不安，那些灰黄之中肯定隐藏着恐怖的生物，让我有了一种回到深海的错觉。
小时候阿绿师父会带我去死亡之海翱翔，直面那些恐怖的海妖，那是唯一让我感到恐惧的东西，若不是阿绿在我肯定会被吓死。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山前进，要进入黑木丛林了。小鲛人这时候忽地道：“我想学禁忌魔法。”
我一愣，说你才学了几天魔法啊，禁忌魔法难度太高了，还可能让你受伤，不要学。
咒语书上说了，禁忌魔法是最强大的魔法，在顶级法师手上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虽然任何法师都能学，但要运用掌握是极度难的，如果没有强悍的实力作为基础，释放一次可能都会把自己给弄死。
“我是鲛人皇族，大海的远古种族也拥有强大的魔法，只是失传了而已。”
小鲛人平静道，她的意思是她能掌握禁忌魔法，因为她是皇族，拥有天生的传承血脉。
这小家伙很倔强，我只得把魔法咒语书掏出来给她讲解了一个水系禁忌魔法。
水系应该是海族最擅长的了，她认真听完，陷入了深思。
我在旁边等着，结果就这么等了一整夜。
晚上黑木丛林里也是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但我偶尔看向黑木丛林，总能看到一些闪闪发亮的眸子，绿色、红色都有，像是鬼火一样。
在第二天凌晨的第一缕微光照射下来的时候小鲛人站了起来，她昂头看着天空，双手轻轻张开，晨风把她黑发吹得乱舞。
“乌云聚于长空，灰暗铺满大地，雷鸣躲入天宇，苍穹裂变，咆哮吧，深海之蓝。”
她的语气很平淡，毫无波动，一点都不像是释放咒语一样，我看了看天空，一点变化都没有。
小鲛人依然张着双手凝视天空，大概一刻钟后，天上的白云猛地变成了乌黑色，天际无穷的灰暗侵袭而来，让我以为是飞禽回来了。
但那不是飞禽，只是一种黑色的光，盘随着雷鸣闪电，眨眼间将方圆百里的光线驱散了。
我有点发呆，这么强？
紧接着一愣雷鸣，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无数闪电跳跃，整个苍穹轰隆一声裂开，碧蓝色的水幕从那裂变之中咆哮而下。
真的是在咆哮，水幕化作了巨大怪物，如同亡灵一样在天空中咆哮冲刺。
小鲛人伸手一指不远处的矮山：“去！”
那些咆哮着的怪物挥舞着巨大的武器，荡着深海一般的碧蓝色，像是滔天巨浪一样撞上了矮山。
轰地一声巨响，那座矮山四分五裂，怪物们也化作了水滴流淌得到处都是。
小鲛人双手握紧朝上一举：“合！”
那些流淌的水珠竟然瞬间又变成了怪物，冲上高空咆哮不断，云层受到震荡，全都被激散，咆哮之音远远传开，威慑着黑木丛林之中的恐怖生物。
我真是看呆了，小鲛人这时候按住了胸口，很虚弱地挥了一下手：“散。”
顿时天空晴朗，所有黑暗都消失了。
小鲛人无力地坐倒在地，冷汗直冒。
我忙过去查看，她嘴角竟留出了一丝鲜血。我说你没事吧？她摇摇头：“我会了，你走吧，我自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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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双头巨蛇
小鲛人再一次让我走，她要单独进去。
这家伙真是执着，我说你连路都看不见，一个人怎么进去？
她召唤了一缕风：“风就是我的眼睛，我看不到但能感觉到。”
她一脸坚定，不过十来岁的小孩脸上是难以言明的冷漠和抗拒。她不想我跟她去，还摆了冷脸。
我自然是知道她的心思，她想激怒我，让我离去。
我说你的禁忌魔法还没熟练，施展一次都要等那么久，等你施展出来早被怪物吃了。小鲛人并不在乎：“我会先跑，并不会蛮干。”
我沉默了起来，小鲛人一直在抗拒外人的帮助，作为一个饱受折磨的海族，她很难相信任何人，也不愿亏欠任何人，现在她是不想亏欠我，如果我离开的话，以后我们或许就是陌生人了。
“好吧，那我们兵分两路吧，我去做自己的事，你自己去找木灵吧。”
我平静道，小鲛人一怔：“你还要进去？”
我说是啊，我又不是专门为了你帮你的，我有自己的事要干，这个你可管不着。
她露出古怪的表情，掺杂着郁闷和无奈。我说出发吧，你走哪一边？
她指使风往黑木丛林去飘去，然后指了指右边：“我走那边。”
那我走左边了。
我摆摆手：“拜拜了，保重。”
抬脚往左边走去，小鲛人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走向右边。
我们都进入了黑木丛林，进去了就看不到对方了，因为到处都是黑木，虽然没有枝叶，但黑木十分粗壮，甚至能把我的身体挡住，更何况是小鲛人呢。
我进了黑木丛林并没有继续深入，四周全是粗壮的黑木，跟炭一样，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地上也都是黑色的泥土和枯枝，混合着跟焚烧之后的垃圾堆一样。
而且地面很软，泥土似乎常年被翻动一样，十分奇怪。
我打量了一下然后朝小鲛人的方向走去，我是不可能让她自己进去的，只能偷偷摸摸保护她了。
结果去那个方向一瞅，小家伙早不见影了。她竟然走得这么快？一定是想到我会跟着了，她可能一进来就疯狂跑了。
泥土松软，上面有小小的印子，那是小鲛人的鱼尾在地上跳动留下的。我跟着印子前进，越来越深入，可始终没有跟上小鲛人。
黑木丛林大概有几公里宽吧，要穿越这几公里才算正式进入原始猎区。我有点担心小鲛人出事，赶紧狂奔了起来，还好有脚印指路，一直没跟丢。
大概半小时后，前面出现了巨型黑木，这里似乎是丛林中央位置了，一颗颗直径十余米的黑木弯曲盘旋，如同蛇一样扎根在这里。
地上全是黑木突出的根茎，一条条干枯而可怖。小鲛人踩着根茎走了，我找不到她的印子了。
这下就麻烦了，我不知道她是往那边走的。四处打量一下，眼角余光一扫发现旁边有条根茎似乎动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根本没有动，附近死寂得跟坟墓似的。
难道是看花眼了？
我不想久留，赶紧往前面走，小鲛人肯定会进入原始猎区，我直奔原始猎区好了。
本来也就几公里的路，我还是直线前进的，可走了半天还是没有穿过去，把我累得个半死。
休息的时候抬头一抽，附近又是一些巨型黑木，如同一条条巨蛇一样把我困在丛林里。
我就感觉不对劲儿了，不可能迷路吧？闭着眼睛也该跑出去了啊，怎么一直在转圈？
又一次观察一下这些巨型黑木，它们是植物，看不出丝毫生机。我想了想爬上一颗黑木顶端，眺望附近的丛林。
果然还是在中央位置，前面就是原始猎区灰蒙蒙的天空，后方则是外面的蓝天。
直线距离很近，如果我会飞的话一下子就穿过去了，但我必须在地上走，那八成还会绕圈。
我就尝试一下在树木上跳跃，这个方法可行，但有时候距离太远跳不过去，一下子就滚到地上，走几步又绕圈了。
绝对被什么怪物盯上了，它在消耗我的体力。我不能这么乱跳了，得想个安全的办法。
正寻思着，右侧的天空忽地轰隆一声巨响，闪电雷鸣，无尽碧水落下，化作一头头庞大的怪物，如同亡灵一样冲向下方一块区域。
小鲛人！
我忙爬上树木查看，那里距离我不过两百米，禁忌魔法在轰击那里，那里传来嘶吼声，震得黑木丛林都乱了。
是真的乱了，我脚下的这棵黑木竟然晃动了一下，接着往土地里缩去，我忙跳了下来，发现附近的黑木全都往土里缩去，把土地拱得翻腾不已。
原来是这些树木把土地弄得松软的，它们竟敢有生命，刚才也是它们在消耗我。
我此时顾不得管这些黑木了，四周宽阔了我赶紧往小鲛人的方向跑去。这下很快就跑到了，天上的水系怪物在攻击地上一跳盘踞着的双头巨蛇。
这条巨蛇有两个脑袋，浑身都是黑色的，布满了鳞片，身体比很多黑木还要粗大，估计直径得有三十米，长度近两百米。
在大海里这么长的海蛇都不多见，没想到黑木丛林里竟然有一条。
我没见到小鲛人在哪里，只看到水系魔法化作一头头巨大的怪物，张开大口吞噬双头蛇。
然而双头蛇浑身鳞片张开，如同一个钢铁怪兽抵抗住攻击，还吐着信子把水系怪物直接吞入腹中。
禁忌魔法在强者手中能毁天灭地，但在小鲛人手中只能撞垮一座小山，她的能力根本不足以驱使如此强大的魔法，那头双头蛇也明显看出了，干脆不理魔法，两个硕大的脑袋一转，看向一颗黑木后面。
那颗黑木很小，而且已经快枯裂了，显然死亡了。魔法波动从树后传来，越来越虚弱了。
我暗想不妙，小鲛人肯定已经受伤了，她驾驭不住这么强大的魔法。
我看双头蛇朝她游去，赶紧冲过去吼了一声。
我在双头蛇面前简直就是小虫子，但龙威是任何物种不敢忽视的。双头蛇颤抖了一下，盘旋的身体猛地趴下，那是逃跑的动作，它速度飞快，若是逃跑只需要眨眼时间。
我巴不得它逃跑，但它毕竟是有智慧的生物，往远处游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它就看到我了。
然后它立刻不跑了，身体重新立了起来，四只绿幽幽的眼眸打量着我，似乎很惊奇。
我估算了一下双方的实力，它应该能一口把我吞了，我跟它打毫无胜算。但它要破了我的防御是很难的，它绞不死我，也咬不烂我。
况且在战斗的时候龙族的威严是充满狂野的，我此刻稍微弯曲了身体，保持着进攻的姿态。龙族的威严传出去就不允许我退缩了。
我又吼了一声，双头蛇缓慢地扭动着身躯，盯着我吐着信子。
我冷声道：“滚！”
它被我吓得一滞，稍微往后退了一下，接着它信子吐得更长：“龙……”
它竟然还会说话，声音很古老很晦涩，像是几百年没说过话了一样。
这样反而更好，我说对，龙族降临此地，你立刻离开。
它的眸子闪烁不定，然后低了一下脑袋：“那里有个人，是我的猎物，我想带走她。”
它语气已经很软了，但我不能软，蛇这种东西最是狠毒，你软了它就会打歪主意了。
我厉声喝骂：“那是海族，不是人，是龙族的朋友，你不能带走。”
双头蛇眸子一眯，露出几丝凶光，但又飞快隐匿了。它把两百米的身子高高挺立起来，脑袋都要伸到白云里去了。
我不明白它在做什么，沉声朝树后叫了一声：“过来。”
脸色惨白的小鲛人嘴角流着血，她低着头跑过来了。我让她站我后面，并没有妄动。
在这种地方是不可能跑得过蛇的，我若跑了它肯定会疯狂追击不再畏惧，我要站着等它跑。
不一会儿，双头蛇把身体放下，又盘踞在了地面，它眸子中多了几分安心，语气还是很柔和：“龙族降临是一件大事，请问来了多少头龙？我还招待一下。”
我心里一咯噔，它刚才挺立身体难道是在探查四周的情况？那它肯定没发现别的龙了。
我知道它不畏惧我，只是畏惧龙族的威严，若是没有别的龙族，它很可能袭击我。
我冷声道：“梦境之龙伊瑟拉，大地之龙耐萨，生命之龙阿莱克，全都会来，原始猎区的异变很强烈，他们会来查看一下。”
双头蛇显然大吃一惊，双眸更加畏惧。接着它朝我弯下了身躯：“恭迎龙族，在下先告辞了。”
它转身往原始猎区游去，我松了口气，小鲛人无力地靠在我背上，我将她抱起：“看吧，你还跟我耍威风？小屁孩。”
她抿着嘴一言不发，脑袋低垂着。
我抱着她换了个方向，不能跟双头蛇一个方向进入原始猎区。
但没走两步，四周的泥土忽地一阵蠕动，无数粗壮的黑木竟然钻了出来。
这些树木刚才被禁忌魔法吓得钻进土地，现在又钻出来作甚？我并不怕这些树木，继续走，结果黑木的根茎和树枝全都晃动起来，然后如同利剑一样朝我卷来。
我根本没料到会这样，一下子被根茎卷住，浑身上下都被裹住。要不是情急之下护住了小鲛人，她可能已经被勒死了。
我用力挣扎，一些根茎和树枝断裂，但更多的根茎和树枝卷来，把我一层层地裹住，如同蜘蛛网一样。一条根茎容易断裂，但上百条可就难了，加上我双手护住小鲛人，根本没有办法使力，除了双眼外全都被裹住了。
“梦境之龙伊瑟拉，我还以为你多强大，没想到试探一下就把你逮住了。”
不远处的黑木后露出一个庞大的身躯，双头蛇带着阴笑游了过来：“我还没吃过龙肉，或许吃了你能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我真是没想到它之前的离开都是装的，连畏惧恐怕都是装的，这个老蛇怪真厉害，它让黑木试探我，假如我不会被抓住，那它继续离开就是了，一旦我被抓住那就说明我很弱，它完全不用怕。
这下麻烦了，我冷声叫道：“你就不怕龙族的报复吗？”
双头蛇咯咯地笑了起来：“方圆百里都没有龙族，而且我知道龙族已经千年没有现世了，你恐怕是被流放到大陆来的，吃了你又如何？”
它慢悠悠地靠近，黑木把我和小鲛人举上高空，双头蛇在下方张开大嘴，黑木一松，我和小鲛人直接落了下去。
双头蛇一点废话都不说，靠近了就动手。我根本不会飞，在空中也无法借力，只能死死护住小鲛人，落入了双头蛇的一个嘴巴里。
它的嘴巴又大又臭，里面全是恶臭味，我落进去几乎被熏晕了。小鲛人奋起余力使用了水系魔法，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住我们。
下一刻，双头蛇喉咙一动，活生生把我们吞了进去。
它肯定知道无法咬碎我，要把我弄进肚子里去慢慢消化。里面没有空气，不用两小时我就会被憋死，被胃液融化。
小鲛人更是不堪，若不是有一层水膜裹着她肯定第一时间窒息了。
我们滑入双头蛇的喉咙，朝它胃部落去。四周的****全都滑溜溜的布满了粘液，是不可能停下来的。
小鲛人这时候艰难开口：“阿四，如果我死了，请你拯救其余鲛人，带她们前往深海，我知道你是龙族……”
之前她说死也不会去深海，要留下来灭绝人族，现在才改口了。
她心里果然还是放不下鲛人，说得多狠依然如此。我叹了口气，现在拜托我有什么用？
小鲛人剧烈地咳嗦了两声，然后她抓住背着的包，里面装着我们的干粮，还有古咒语魔法书。
“火系禁忌魔法，教我，我要烧烂它的肚子。”
第二十五章 龙的翼
小鲛人十分聪明，在下滑的过程中想到了火系魔法，如果在双头蛇肚子里释放火系魔法的话肯定能把它烧烂。
双头蛇高两百多米，宽度达到恐怖的三十米，我们在它肚子内下滑，虽然能感觉到四周滑溜溜的粘液，但四周其实是中空的，完全没有借力的地方，落入双头蛇胃部并不会花费多长时间，这短暂的时间必须抓紧才行。
龙族的视力很好，我在蛇肚子内一边下滑一边翻开咒语书，找到了火系禁忌魔法，赶紧念给小鲛人听。
她之前学会水系禁忌魔法用了一个晚上，现在同样要学一个禁忌魔法，短时间内学会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我快速念完了，小鲛人陷入了沉思。我抱着她下落，已经闻到了双头蛇胃部的恶臭了，那是混合着粘液和腐烂的尸体的味道，让人十分反胃。
估计我们马上就要掉进胃液里去了，小鲛人身体很弱，她很快就会被融化，我虽然是龙族，胃液或许短时间难以融化我，但我也无可奈何，只能在里面等死。
这么想着的时候身体已经抵达了下方，我感觉爪子踩在了恶心的黏液中，四周全是发绿的臭气，什么都看不清。
双头蛇的胃部很大，粘液可能有数十米深，我感觉我们要沉下去了。
但很意外，我腿部下沉了一米后竟然停住了，脚下踩住了结实的东西。
小鲛人被我高高举起，她依然在沉思。我用脚在下方摸索着，还走了几步，很快感觉出就我脚这下一块地方是结实的，跟海里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一样，四周是深不见底的海水。
而且脚下的岩石还在动弹，晃得我时不时就动一下。
肯定是一具还在消化的尸体，我觉得应该是长颈龙，而我就踩在它头上，它在不断融化，痛苦挣扎。
我只能抱歉了，现在自身难保，只能踩在它头上了。
这条双头蛇估计吃得太撑了，消化长颈龙的速度很慢，长颈龙的脑袋时不时就动一下。
我腿部一米以下都在粘液里，感觉特别难受，但鳞片好好的，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区区一条巨蟒还是奈何不了龙的。
但长颈龙很惨，我感觉自己在一丝一毫地沉下去，长颈龙显然在被消化，它全身裹在粘液里动弹不得，血肉一寸寸融化，而我在缓慢地下降。
若不是双头蛇吃太撑了，我估计不用半小时这头巨大的长颈龙就会被消化得一干二净，但此时双头蛇并没有刻意消化长颈龙。
我和小鲛人得以存活。
情形还是不太乐观，一个小时后我腰部都陷入了黏液中，那头长颈龙已经死翘翘了，跟块硬邦邦的石头一样杵在粘液里。
我下降速度正在加快，而小鲛人依然在沉思，我把她举过头顶，这样她距离粘液大概有两米的距离，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很快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双头蛇似乎在趴着休息，蛇身动也不动。
这样对我也有利，我不用摔进粘液中。此时我脖子已经陷入了粘液中，嘴巴时不时就碰到粘液，恶心得要命。
我手短，小鲛人几乎是贴在我脑袋上，估计再过半小时她也得陷入来了。
情况很不妙，但我不敢打扰她。一层淡淡的水膜包裹着她，她在一边施展魔法一边领悟火系禁忌魔法。
一段时间后，我整个脑袋都沉入了粘液。虽然我可以在海底憋气一个小时，但这些粘液如同尸水一样，还粘稠的要命，我怕是半个小时都坚持不了。
我拼命把小鲛人举起，我已经看不到她了，只感觉她贴在粘液表面，即将碰到粘液。
她很脆弱，粘液恐怕一下子就会融化她。
我暗想要完蛋了，别说什么原始猎区的王了，我连一条蛇都收拾不了。
正叹气间，手上忽地一动，小鲛人脱离了我的双手。我一惊，以为她掉下了，但很快又感觉一阵劲风卷过双头蛇的胃部，那是风系魔法。
我一喜，双手解放了，也能自由活动了。我艰难地蹬着粘液往上游，用双手扒拉着粘液，这感觉就像是在一堆稀粪里游泳一样，十分艰辛和难受。
但我还是游上去了，脑袋伸出去喘了几口气，发现小鲛人在空中漂浮着，风系魔法承载着她，而她在低沉地念着咒语。
“绯红现于此，焚魂凌天，听从我的召唤，伟大的火龙，降临吧。”
四周涌现出了几丝灼热，灼热感正在增强，双头蛇的身躯扭动了起来。
它一定感觉到了腹中的热度，开始不安起来。
小鲛人伸开双手，劲风越来越大，把粘液都卷飞了。
“以风承载，撕裂此地，听我号令，焚烧。”
她语气很平淡，风越来越大，热度也越来越高，两者似乎在融合。等到融合完成那一刻，一条十米长的火龙忽地出现在上方，张口咆哮了一声。
我竟感觉到了一丝龙威，这简直不可思议。那条火龙只有十米长，双翼展开也不过二十余米，都填不满双头蛇的肚子，但它竟然有龙威，携带着滔天火焰，一头扎进了粘液中。
嘭地一声巨响，那些粘液竟然燃烧了起来，很快蔓延到了我身上。
我感觉到了一阵刺痛，小鲛人施展出一道风膜将我卷了起来。
偌大的一个胃部全都着了火，小鲛人利用魔法带着我往双头蛇嘴部升上去。
这种魔法可以说是飞行魔法，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领悟的，但肯定维持不了多久，我已经看见她很吃力了。
火龙还在黏液中咆哮灼烧，它甚至穿过了双头蛇的胃部，不知道去了哪里，四处焚烧了起来。
双头蛇浑身乱扭，它肯定在地面上翻滚，我听到了它痛苦的吼叫。
我松了口气，看来是成功了，火龙一定能把双头蛇肚子都烧焦。
以小鲛人的能力，若跟双头蛇正面对抗的话肯定打不过，她还没能真正掌控禁忌魔法的威力，不过从肚子里进攻完全绰绰有余，起码我们看到的是这样的。
我和小鲛人也快飞到双头蛇的喉咙处了，双头蛇昂天怒吼，我能看到一些亮光。
只要飞出去就没事了，但此时双头蛇忽地合上了大嘴，整个身躯剧烈翻滚起来。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扭动了，它在打滚，我们被颠得摔落在肉壁上。
我摸了一下，是双头蛇真正的****。我赶紧一爪子插进去稳固住了身体，又把小鲛人护在怀里。
她已经很虚弱了，都很难控制那条火龙，火龙的光芒越来越弱，吼声也小了，龙威更是消散了，它不知道在双头蛇哪个部位搞破坏，估计快消亡了。
而且四周的粘液全都翻滚了起来，在双头蛇肚子里化作海浪奔腾起来。
我立刻感觉不妙，双头蛇竟然还能控制自己体内的粘液，它在外面翻滚，粘液如同一道道水流一样在肚子里奔腾不息，将那条火龙包围了。
我也抓不稳了，太颠簸了，一下子就被粘液卷走，朝着黑暗的地方冲去。
小鲛人情急之余用出最后的力气施展了水系魔法，一层水膜包裹着我们陷入了粘液之中，然后随波逐流不知道要被卷去哪里。
我看到前方有光，火龙在那里，那里还在着火，无尽粘液正在灭火。
我真是小看双头蛇了，它不止体外强悍，体内竟也强悍，小鲛人施展出来的禁忌魔法还奈何不了它。
小鲛人脸色惨白地念着咒语，她还在尽力维持火龙的存活，但已经极度艰难了。
后来我们停了下来，这里粘液不翻滚了，最后一抹火光也消失了，小鲛人吐出了一大口血，显然火龙已经被消灭了。
双头蛇那震破苍穹的怒吼传了进来：“是你们在搞鬼！我杀了你们！”
它还知道我们没死，看来这下立刻要消化我们了。
小鲛人惨笑了一声，剧烈地呼着气。我脑袋在粘液外面，四处打量想寻找生路。
但根本没有生路，就头顶上方有一坨黑色的大肉球，还一跳一跳的，不断渗出发绿的粘液。
这是心脏还是蛇胆？
我心里涌了几丝希望，眼看四周粘液疯狂扑来，我张开大嘴往上一突，一口把黑色大肉球给咬断了。
这玩意又臭又滑，才到我嘴里竟然一下滑入了肚子，我跟吃了一坨屎一样难受。
但四周汹涌的粘液瞬间就散开了，双头蛇的惨嚎传来，它疯狂地翻滚，整个身体如同要被扭断了一样。
黑色大肉球在我肚子里消化，龙族的消化能力可比蛇强多了，那肉球似乎几分钟就被消化干净了。
我当即身体发热，像是要涨起来了，十分不好受。
双头蛇还在惨嚎咆哮：“我的心……我的心……你这该死的龙，你会爆炸的，你会爆炸的……”
我吃了一惊，我会爆炸？我撑不住它心脏的能量吗？
正担忧，那股膨胀的感觉忽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双翼根部的刺疼。
我的双翼是残疾的，根本没长开，现在一下子刺疼起来，还隐约有点发痒的迹象，但更多的是刺痛。
刺痛越来越严重，已经让我脸颊扭曲了，根本难以承受。
我张口在双头蛇的肉壁上咬出了一个坑，把小鲛人放了进去：“我可能真要爆炸了，你躲在这里。”
我放下她赶紧往远处游去，双翼的痛苦折磨着我，游不出多远那痛苦猛地加倍，似乎要活生生把我翅膀撕下来一样。
紧接着，我无法控制地把双翼张开。平时张开也就两米，不张开的时候别人还难以发现，现在一张开，像是两块铁板激射出去，我痛得嚎叫了一声，接着听到撕拉一声，旁边的双头蛇****竟然破了一个窟窿，我的一只翅膀如同利刃把它肚子破开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发觉双翼的刺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眨眼间就不痛了。我用力挥动了一下翅膀，强烈的狂风涌起，我身体也轻飘飘了起来。
我能飞了？
我惊呆了，身体一转，另一只翅膀在蛇肚子上一划，又划开了一个窟窿，黑木丛林的光亮照射了进来，双头蛇惨嚎不断。
我继续挥动了几下翅膀，然后飞去把小鲛人抱起，接着翅膀一合拢，在下坠的时候又猛地张开，如同一个陀螺一样朝着上方钻去。
狂风的声音和翅膀扇动的声音是如此动听，我毫不停滞地破开了一个大洞，然后一飞冲天，在高空中伸展双翼，俯视着大地。
黑炭一样的丛林是如此的美丽，灰暗的天空是如此的迷人，我昂天一声咆哮：“嗷！”
龙威如同雷霆，传入了原始猎区，黑米丛林的无数黑木全都往泥土内钻去，一些从未见过的可怖生物也出现了，疯了一样逃出黑木丛林，跟一只只老鼠一样。
我忍不住大笑了两声，龙族，我是龙族！
小鲛人也惊呆了，她有些害怕，紧紧地抓住我的鳞片。我看了看自己的双翼，只有十米长，是晶莹的绿色。如果不看我的身体，我完全就是缩小版的父亲，大概缩小了十倍吧。
我并没有强大多少，只是更加具有龙族的威压了，之前我龙吟的时候黑木丛林完全没有动静，现在那些躲藏着的生物却亡命奔逃，它们以为是真正的龙来了。
我轻轻挥动着翅膀，接着往下俯冲，龙族的威势令大地中的黑木都在发抖，土地不断翻滚着。
我在即将抵达地面的时候翻了个身，以千钧之力踏在双头蛇一个脑袋上。
它的一个脑袋直接变成了碎肉，另一个脑袋发出惊恐的惨叫声。
我收起翅膀站在地上，单头蛇匍匐在地：“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伟大的伊瑟拉……”
它的蛇心被我吃了，一个脑袋也没了，一点实力都没了。
我并不想杀戮，我也确信它已经没有报复我的胆量了，任何种族都不敢挑衅一头龙。
我点点头：“告诉我，原始猎区发生了什么。”
单头蛇如同一条长虫一样趴在地上：“伟大的伊瑟拉，原始猎区中央的雷电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无数猛兽被劈死，天威吓跑了所有种族，只有那些无比强悍的猛兽才敢停留。”
它说话还算流利，我皱皱眉：“所以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天雷降下？”
单头蛇连连摇头表示不知道，还解释说自己并不敢靠近，它在原始猎区的猛兽之中也只是中等水平。
我不由大喜，它只是中等水平，我吃了它心脏竟然长出了翅膀，那要是顶级的猛兽……
我吞了口口水，伟大的伊瑟拉，我赞美你！
第二十六章 沧舞
我从来没料到自己还能长出翅膀，一直以来都在寻找变成人的方法，因为我认定自己不可能会是一头有作为的龙，做人更加好一些。
现在有了翅膀我激动无比，难道望月的预言是真的么？我会变成一头庞大的绿龙？
我对原始猎区更是期待，因为里面还有很多比双头蛇更加强大的野兽，我想吃它们的心脏，看看能不能变得更加像龙。
这头双头蛇已经没用了，我饶了它，它屁滚尿流地爬走了，直接往黑木丛林外面爬去，它只能去野兽弱小的南方了。
我此刻雄心万丈，小鲛人也难得露出喜色，不过她太虚弱了，双头蛇爬走后她就昏迷了。
四周光秃秃的，只有一些枯木，多数黑木已经钻入了土里躲藏，在黑木丛林的野兽也尽数逃离了，附近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让小鲛人躺在地上休息，然后走到旁边用翅膀在地上划了一下，一块泥土破开，露出里面的一颗黑木来。
这些玩意儿还真是神奇，明明是棵树却跟虫子一样。我直接吼了一声：“出来！”
四周的土地都翻滚着，半天没有一颗黑木出来，我冷了语气：“不出来一口火烧死你们！”
这下它们终于出来了，一排排巨大的黑木破土而出，树干和树枝都摇晃着，像是在发抖。
我说你们谁是王，站出来。
几棵大黑木挪开了位置，露出后面一颗直径达到三十米的高大黑木，它树干众多，貌似之前就是他最先动手把我和小鲛人捆起来的。
我大步过去，它吓得往土里钻，我说你敢动一下试试？它没敢动了，树身十余米高的位置处裂开几个大口子，却是一个五官。
我看着惊奇，那树嘴巴张开求饶：“伟大的龙族……都是那头恶蛇逼迫我们的，我们已经失去了王，若不听话会灭绝的。”
我所料不错，它们是能交流有智慧的。我找它们也是为了多打听一些消息。
我就沉声问：“我听说木灵在原始猎区，木灵就是树人之王，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棵巨树一听还愣了愣，一脸不懂的样子。
“伟大的龙族，我并不知道什么是木灵，我们黑木丛林的王叫布雷，是一颗五百年老树，它比我还要大一倍。”
难道原始猎区的树王不止一个？它们还划分区域的啊。
我说那你们的树王布雷呢？它去了哪里？
黑木表情悲痛：“它好像疯了，搅碎了许多族人进入原始猎区了。我们树人世代扎根在各自的地方，黑木从来不会进入原始猎区，除非原始猎区中的树王召唤，可我们没有听到树王巴克的召唤，据传它已经近千年没有召唤树人了。”
原始猎区的树王是巴克，那它就是木灵？还有黑木丛林的树王布雷进去干嘛呢？
我想了想说我也不为难你们，我要进入原始猎区，你们给条安全路线。
四周的黑木相互对视，那颗大黑木弯了一下躯干：“尊敬的龙族，谢谢您原谅我们，但我们世代不离开此地，并不知道安全路线。我只能给您一片叶子，原始猎区中的其余树人见到叶子会帮助您的。”
他说着把一条树枝弯到我面前，树枝尖端竟然长出了一片黑色叶子，十分小巧，跟枯叶似的。
我摘了下来，这棵大黑木一脸肉疼，似乎很舍不得。我寻思着要给他们一点安慰，这些黑木所不定以后能帮助我。
我说感谢你，我不会忘记你的，梦境之龙伊瑟拉会记得你的恩情。
它一听高兴坏了，四周的黑木也乐开了花，纷纷跟我道谢。它们还挺单纯的，不过我也没骗它们，如果我能成为真正的伊瑟拉龙，我必定不会忘记它们的。
多余的话也不必说了，它们安静下来，然后如同普通的树木一样矗立在大地上吸收着养分，静静地守卫在我们四周。
小鲛人依然在昏睡，我仔细看看她，她的皮肤很干燥，脸色也不是很好。
她在海月国皇宫的时候是住在水桶里的，如今我们北上近两个月了，她或许需要水。
我又等了许久，快傍晚的时候小鲛人依然没有醒来。我就决定不等了，问了一下黑木，它们说在黑木丛林北部有一个大湖，双头蛇以前就是湖里的霸主。
正好，我带小鲛人去湖里泡泡好了。
我当即带着小鲛人飞天而起，朝着黑木丛林北部飞去。
那个湖在黑木丛林北部边缘，过了湖就是真正的原始猎区了，我也顺路。
能飞的龙简直就是天神，翅膀带来的龙威更加强烈，现在像双头蛇那种野兽根本不敢靠近我，它们都以为我是真正的龙。
我速度也快，在灰暗的天空中飞行了十余分钟就抵达了那个大湖。
这里已经属于原始猎区范围，空气更加阴沉，加上已经是傍晚，四野死寂，没有一丝光亮。
我在湖边降落，当即听到很多动物跳入水中的声音，都是一些没有智慧的小动物，都感觉不到龙威，只是被声音吓得躲入了水中。
这里环境很差，四周都是奇怪的植物，黑木远离这里，不见一棵高大的树木。
湖中也有很多黑乎乎的植物，一直蔓延到岸上，跟海藻似的，还散发着一股怪味。
但湖水是干净的，很清凉，我喝了几口都没啥不适的感觉，应该没有毒。
我在湖边清理出了一块平坦的地方，扯过一些植物当毯子，把小鲛人放在了上面。
接着我拍打湖面，把湖水打到了小鲛人身上。她立刻动了一下，然后虚弱地清醒了过来。
我松了口气，说你没事吧？小鲛人嘴唇很干涩，她摇摇头，一下子就跳入了湖中。
我有点担心，也赶紧跳进去。结果一进去吓了我一跳，这湖水太深了，我这么重的一头龙直接沉了下去，我本来是想游上去的，但感觉很舒服，四周的湖水带着清凉的气息，让我毛孔都张开了。
我在水里是能看见四周的环境的，那些湖面上黑乎乎的恶心植物的根部都在湖水中，竟然很漂亮，跟发亮的触须一样。
这湖水中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水底很多奇特的鱼类和水藻，让人赏心悦目。
我看到小鲛人在湖底摆动着尾巴游动，她如鱼得水，黑发飘动着，鱼尾轻轻扭动着，小巧的身子跟表演戏法一样穿梭在水中，附近所有鱼类都靠近她，围着她游动。
我不由看呆了，不得不承认，她真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生物，虽然年幼，但已经比精灵女皇还要美丽了，可惜双眼没了，看到她的脸的时候难免会有种受到惊吓的感觉，也让人更加可怜她。
我叹了口气，轻轻地游过去，鱼儿们都被吓跑了，小鲛人在水里翻转着身体，嘴角带着笑意。
她在浅海边缘一定生活得很幸福，可惜却被人族抓走了。
我心有戚戚，伸出爪子摸了摸她的头发。她一滞，像是被吓到了，然后转头看我，黑洞洞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
接着她朝我游来，迟疑着用脸颊蹭了一下我的脖子。
这一瞬间我连心都融化了，小鲛人似乎在笑，尾巴一摆动钻出了水面。
我也游上去，上面黑乎乎的，植物的怪味让人不是很舒服。小鲛人皱着小脸蛋，不满意湖面的状况。
我说你好了吗？她点了点头：“好了，不要小瞧海族的恢复能力哦。”
她语气中难得有了几分活泼，对我也亲近了许多。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还是第一次问她一些**的话题，对于她来说或许名字就是**了。
“沧舞，是皇族一直流传下来的名字，我继承了。”
她说着语气又有点哀伤。
我心里明了，她是最后一个皇族了，继承了名字也继承了拯救海族的重任。
我琢磨了一下道：“这个名字一定很有深意，也很好听。”
小鲛人嗯了一声：“是一个地名，鲛人们代代相传下来的，都说是一个地名，我会找到沧舞的。”
是一个地名吗？应该在大海里，还是鲛人代代相传，那必定是海族的重地。
我当即道：“我会帮你的，我们龙族是大海里的至尊，我还认识海龟国的国王瑞里，他活了几千年了，一定知道沧舞在哪里。”
小鲛人不由欢喜：“谢谢你……阿四。”
她真是可爱，是一种没办法形容的可爱。我心情很轻松，跟她聊了许多事，我们就在这黑乎乎的湖面说着话，偶尔又进入湖底去捉迷藏，她还告诉我她其实已经十七岁了，明年就要成年了。
这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我说你这么大了？沧舞很满意自己的年龄，还跟我诉说她明年的目标。
“等成年那一天，我会选择成为一个王子，拥有强大的力量，拯救我的族人。”
鲛人皇族在成年的时候能选择自己的性别，这是很奇特的事情。也就是说沧舞现在并没有性别。
“其实我从小就觉得自己是女孩子，在大海的时候我就想着成为海族的公主，但现在已经不能成为公主了，男性会更加强大，我要领导海族。”
沧舞的话让我很心疼，我甚至想再一次建议，龙族可以庇护鲛人，她完全可以成为公主。
但上一次我这么说的时候她并不认同，她不会带着鲛人逃去深海，她要报仇。
我就什么都没说了，晚上的时候我们相依而眠，沧舞的身子很小很凉，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第二十七章 变异的黑木王
经过一夜休息，我和沧舞的精神都十分饱满，天亮后就该出发了。
原始猎区就在眼前，目光越过大湖就是无边无际的大山和丛林。
这里的大山多数很荒芜，就算有植物也比较低矮，我只能用火灾过后来形容能看到的大山峡谷。
群山和丛林都像是覆盖在墓地上一样，加上灰蒙蒙的天空和阴沉的空气，到处都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我带着沧舞飞上高空，径直飞过大湖，越过最近的大山，然后停在了目所能及的最高的一座山峰上。
这座山峰近千米高，把附近所有大山都压了一头，而且半山腰以上都是荒凉的，只有怪石嶙峋。
我在山顶上眺望远处，原始猎区根本看不到尽头，而异变的根源在中央位置，那里的天雷持续了一个月，而在这里我们听不到一丝惊雷的声音，显然距离还很遥远。
我们连续飞过几十座高山和数片丛林，终于到了一处平原地带，这处平原得有半个海月国那么大，一眼看不到边，其中各种植物十分茂盛，空气也很有自然的气息，肯定是普通的野兽生活的地区，也是原始兽人生活的地区，只不过现在平原之内不见任何大型动物，兽人们也早已逃离了。
我在平原上方飞了一圈，像老鹰一样打量下方。除了青草和灌木之外还有很多树林，连接成片，不过并没有黑木丛林那种可怖的威势，似乎只是一般的树木。
沧舞打量了一阵指向一处丛林：“那里的树木应该不普通。”
我十分惊讶，说你能看见？沧舞摇摇头：“这里水分很充足，我能感觉到，而且在这里施展水系魔法一定很适合。”
这里的空气的确有点湿漉漉的，植被也青翠欲滴，若不是天空灰暗，我都以为回到了南方。
既然沧舞觉得那边丛林不普通我就过去得了。
我当即带着她飞过去，尚未落地，那下方的丛林果然一片混乱，很多大树拔出根茎就跑。
它们不像黑木那样会钻地，应该是到处安家的，毕竟平原到处都很肥沃。
我在半空叫了一声：“不要跑。”
龙威传了下去，一些树木直接软倒在地，有几棵粗壮的树木挥舞着树枝做出防御状，看得我想笑。
我没有强行落下去，它们看起来是好树。
我就喊话：“龙族路径此地，有事打听。”
下方更加乱了，一些树人摇着树枝示意：“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它们怕死龙了，大陆的很多种族根本没见过龙，但惧怕龙就仿佛是天性一样，这些树人也无法摆脱。
我有点为难了，要不要使用暴力呢？它们很抗拒啊。
这时候沧舞挥了挥手，一阵细雨出现，淅淅沥沥地淋了下去，覆盖了整片树林。
那些躁动不安的树人竟然安静了下来，我说这是什么？沧舞解释道：“是自然之雨，代表着祥和和友好。”
还有这种魔法啊？我很是惊奇，那些树人越来越安静了，我试探着落下，它们没有抗拒了。
两棵高达二十米的树人迈着根茎步伐走过来：“我们能感受到你们的善意，朋友你好。”
简直神奇，沧舞还真是厉害。
我连忙还礼，树人们还是很惧怕我，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沧舞就代替我问话：“我是海族，请问黑木树王布雷在哪里？”
这是我们的一个计划，我们不能盲目进入原始猎区，我们要先找到黑木丛林的树王布雷，了解它到底怎么了才行，一切跟异变有关的事情都不能放过，尽可能多地掌握线索很重要。
沧舞一问布雷，那些树人都慌乱起来：“布雷？那个可恶的黑木树王？”
沧舞点点头，一棵树人狠狠地甩了一下枝条：“它杀了我们很多族人，它疯了，吸取我们族人的汁液，我们从峡谷里逃到了这里才避开它。”
我忙问：“你们原来在哪个峡谷？我们去消灭布雷。”
这些树人一听巴不得如此，连忙指向平原东方：“那边，群山之中有很多峡谷，也有很多树人，布雷一定还在里面杀戮。”
我看不到那边的山，看来它们逃了很久了。我也不多废话，带着沧舞就告辞。
我直接飞往东边，很快东边尽头出现了群山，那里的群山很苍翠，跟我们来的时候看见的山不同，这里充满了生机。
我怀疑这里平时跟南方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强大的野兽很多而已。原始猎区发生异变后这里的天空才变得灰蒙蒙的，也让人心惊胆战。
我加快速度飞入了群山，一眼看去的确很多峡谷，还有河流。只不过到处都很死寂，偶尔能看到小动物，但绝对看不到大型动物。
我找了一阵子才看见十几棵树人在一片山坡上行走，它们疲惫不堪，似乎要翻过高山。
我立刻飞了过去，它们吓坏了，连滚带爬地滚下山坡。沧舞挥手施出了自然之雨。
自然之雨是一种神圣的水系魔法，并没有攻击力，但治愈能力很强。那些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树人顿时享受起来。
我飞到它们面前，直接把黑木给我的树叶掏了出来：“我们是树人的朋友，请问一点事。”
它们太过惊慌，还是直接出示树叶好一点。
果然，黑木说得没错，黑木丛林的树叶是友谊的象征。这十几棵树人一看见树叶立刻变得热情起来。
我说布雷在哪里？它们都抖动着树枝，目光看向下方的一个凹陷峡谷。
这个峡谷很大，还有很多飞鸟正在飞上高空，似乎受到了惊吓。
“它在里面大肆屠杀，我看到很多树人被它吸干了，它太强大了，或许只有树王巴克才能制服它。”
原始猎区很多树林，树王也有很多，巴克则是树王之王。它这么说表示事情很严重。
我点点头，带着沧舞直接飞入峡谷。峡谷里杂乱无比，无数树人正在迁移，泥土翻飞，小动物和飞鸟也在逃命。
我们一路询问过去，最后到了峡谷深处，这里竟然有树人士兵出现。
说是士兵其实也就是拿着大石头的强壮树人，正赶往峡谷最深处。
我询问了一下，一个树人惊怒道：“布雷闯入了我们王的领地，我们要保卫王。”
这里也有一个王？它们是柃木，看来是柃木树王在跟布雷战斗。
我们连忙赶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峡谷深处的河流源头处到处都是干瘪瘪的树人尸体，它们最后一滴汁液都被吸干了。
柃木树王此时已经败了，一个浑身冒着黑气的粗壮老树王正在吸食它的汁液。
赶到的树人都吓坏了，它们看见黑木树王完全不敢靠近。我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黑木树王实在太粗壮了，它比双头蛇还要粗壮，高度接近百米，全身都是锋利的树枝，如同挂着一把把利刃一样。
柃木树王只有五十米高，此时被布雷提在半空中，只剩下半截身子还有汁液。
这情形十分骇人，树人士兵们动都不敢动一下。沧舞立刻施展了火系禁忌魔法，现在她更加熟练了，一头二十米长的火龙张开双翅咆哮着扑向布雷。
火克木，加上又是禁忌魔法的火龙，布雷立刻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把将柃木树王丢到一边，浑身上万条树枝狂舞，疯狂拍打火龙。
火光四射，点燃了干枯的树人尸体，峡谷内顿时火焰冲天，布雷全身发黑，带着冷森森的寒意，它难以被点燃，将火龙抽打得乱飞。
沧舞控制着火龙攻击，虽然逐渐把布雷的枝条烧着，可旁边就是河流，布雷直接跳入河流，低头咆哮，强大的气流震得火龙几乎散架。
很明显，以沧舞的能力根本发挥不出禁忌魔法的真正威力，她打不过布雷的。
我将她推到树人士兵后面，然后伸开翅膀飞上百米高空，在布雷头顶上方咆哮。
我对于它来说就是一只飞虫，但我是龙，它再怎么高大都不可能不畏惧龙。
我一声咆哮就把它震住了，它抬头看我，树干不由自主地开始弯曲。
我厉声喝骂：“布雷，见到伊瑟拉为何不行礼？”
在我的记忆中，阿绿小姐和我父亲出海的时候，任何海妖见到了都会行礼，那是对于强者的臣服，赫拉大陆上了年纪的种族应该也会明白这条规矩。
布雷的大眼睛很浑浊，镶嵌在庞大的躯干上一直扭动着看我。
接着它缓缓地屈身，似乎要行礼了。
但下一刻它又疯了一样怒吼一声，无数枝条尽数抽向我。
我身体一旋转，双翼如同刀刃一样护住身体，把抽来的枝条尽数切断，黑色的汁液洒在峡谷的河流和大地上，把一切都染黑了。
布雷发出惨烈的痛叫，我扇动着狂风，龙威压了下去：“布雷，你敢攻击龙族？”
其实我心里有点紧张，布雷奈何不了我，但我也奈何不了它，只能借助龙威使它臣服，我就怕他跑了。
布雷很多枝条都断了，它被我一喝骂又冷静了下来，借着直接把身体扑入河中，如同一条狂蛇一样疯狂扭动着，身上的树枝不断挖着河道上的泥土。
它竟是想把自己活埋了？
有点不对劲儿，它好像是真的疯了。
沧舞指挥着火龙继续攻击，布雷躺在河水中，越来越多的泥土把它盖住，它长达百米的躯干把河道都堵住了。
我皱紧眉头，这时候一些树人在朝我挥手，我飞了下去，树人们指着不远处的柃木树王，示意我过去。
铃木树王十分凄惨，它上半身被吸干了，五官塌在树皮上，几乎看不清楚了。
但它还没死，下身一直抽搐着，我飞了过去，它虚弱道：“伊瑟拉……请告知树王巴克，树人必须离开原始猎区，请它召集树人南迁……”
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它看向还在发疯的布雷，有气无力道：“大地被邪恶感染了，布雷常年在大地休眠，已经被侵袭了，请你杀了它。”
大地被邪恶感染了？我听不懂啊，而且我杀不了布雷。
我说我没办法杀了它，柃木树王愣了一下：“你是伊瑟拉……啊，你怎么如此弱小？”
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我说你有什么办法吗？
它竟然沉默了，很不舍地看了看着火的峡谷，然后它目光看向河流源头。
河流是从一座葱葱绿绿的矮山中流出来的，矮山里面仿佛有一个泉眼，不断地喷涌着河水。
“这口泉养育了柃木峡谷三百年了……你把山撞碎，泉水会喷涌而出，希望能让布雷清醒过来吧。”
柃木树王越来越虚弱，下身开始干裂，旁边的树人纷纷哭嚎了起来。
我咬咬牙，飞上高空：“沧舞，弄碎这座山。”
沧舞立刻散了火系魔法，她开始施展水系禁忌魔法，召唤那些怪物。
我冲向矮山，用翅膀把山体划开。与此同时，天空惊雷阵阵，灰暗全都消散，无尽的碧蓝苍穹笼罩着整个峡谷，紧接着，一道水幕落下，无数庞大的怪物现身，纷纷撞向矮山。
矮山已经被我切割了半边，怪物们的撞击一下子令矮山四分五裂。
泥石翻飞，一道晶莹发亮的泉水喷了出来，漫天水花飞舞，树人们都呆呆看着，布雷停止了发疯，翻身看着泉水。
我们破坏了养育峡谷的泉水，那是大地母亲的恩赐，原本蕴藏在山体之内，源源不断地养育着峡谷，如今被我们破坏，最精华的泉水全都喷了出来。
河流暴涨，布雷被水淹没，它一动不动地漂浮着，整个峡谷都是水汽，火焰也熄灭了。
沧舞在水中摆动着鱼尾，原来苍白的脸蛋又恢复了红润。
很快，泉水停止了，大地母亲的恩赐结束了。铃木树王深深地叹了口气，就此死去。
布雷身上的黑气消散了，露出黑漆漆的结实树干，它爬了起来，怔怔地看着柃木树王，然后趴在它尸体面前低声哽咽起来。
第二十八章 铃铛再现
柃木峡谷已经面目全非，泉眼破裂，生机开始消逝，这个峡谷以后会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峡谷，难以养育众多树人。
柃木树王身死，树人们都哭泣垂泪，布雷也在一旁哽咽，它已经清醒过来了。
我在旁边等了很久它才缓和了情绪，起身朝我弯腰行礼：“尊敬的伊瑟拉，请原谅我的无礼。”
我说不必在意，我要去找树王巴克，劳烦你带路。
原始猎区这么广阔，树木大山数不胜数，若没有向导几乎不可能找到巴克，我希望布雷能当向导。
它没有立刻答应，有些担忧地询问：“请问龙族为何降临此地？”
这个不能说啊，因为巴克就是木灵，而我要得到木灵，其中的利害关系和具体操作我都没搞懂，万一是要伤害巴克就不妙了。
我不得不先欺骗它一下：“赫拉大陆不安定，原始猎区的异变引起了龙族的重视，我先行来探查一下，希望得到巴克的帮助。”
布雷松了口气，他似乎害怕龙族不怀好意。
“你的确应该找树王巴克，它肯定知道原始猎区发生了什么，据我所知原始猎区的三位统治者正在研究对策，以及压制暴乱，那些强大的生物都有暴动的倾向。”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原始猎区有统治者的，那我的“进化”之路岂不是得收敛一下了？我要是进去吃那些野兽的心脏会不会惹怒统治者？
我说三位统治者都有谁？
布雷细心解释：“一位是树王巴克，一位是九头鸟祸沽，还有一位是猛犸黑零。它们都居住在原始猎区中央，统治万兽。但我们并没有人族的强烈统治**，所以也只是名义上的统治者，很多强大的野兽并不认同，所有暴乱的家伙很多。”
我心想也是，原始猎区又没有国家和城邦，所有生灵各自生活，谁能统治谁呢？
我了解后也不多问了，请布雷带我们去找巴克。它自然是同意，还说它也得找巴克，请它调查清楚自己发疯的事。
我询问了一下关于发疯这件事，它说它在土地里沉睡了十年了，两个月前忽地被惊醒，之后神智都被侵蚀。那是邪恶的力量，不属于赫拉大陆的力量。
这话有点让人难懂了，我说不是赫拉大陆的力量还能是哪里的？
布雷沉声道：“深海的，或者是沙漠的，您来自深海，连您都不知道那应该不是深海的。八成是来自沙漠，精灵之森东边有荒无人烟的大漠，一直延伸到东边尽头，从来无人敢涉足。”
它的意思是沙漠那边有东西入侵了？
事情好像有点脱离控制了啊，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复杂。
布雷一直忧心忡忡，它把柃木树王安葬后立刻带着我们奔向原始猎区中央。
我和沧舞坐在它树枝上，它迈开步子狂奔，跑过广阔的平原，进入了下一个群山区域。
这边的群山更加高耸陡峭，植物也十分粗壮可怖，我看到一朵食人花直接把一只飞鸟给吞了进去，半分钟后吐出了一堆骨头。
布雷叮嘱道：“这里已经属于智慧生物的地盘了，无论动物还是植物都有智慧，杀戮情况十分严重，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棵草。”
它说着痛叫了一声，把根茎抬了起来，上面竟然有一颗碧蓝的小草扎在它根须里吸血，碧蓝都变成了黑色。
布雷抽动一根树枝把小草拍烂，行走之间也谨慎了许多。
它高达百米，我们在它树枝上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但越过一些群山之后就看不到了，因为四面八方全是百米高的大树，上面布满了荆棘青藤，还像蛇一样蠕动着。
这些树也有智慧，看见布雷来了并没有好脾气，反而驱赶：“恶心的黑木，谁让你来的？”
布雷低声道：“如果是一般的黑木一早被它们搅死了，它们其实怕我。”
这些恶劣的树人只骂人不动手，布雷靠近的时候它们还会让开路来。
沧舞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的十分好看。
布雷开路，暂时都没有遇到攻击，我们接近天黑的时候才走出了这一片群山，抵达了沼泽地带。
前面的沼泽简直跟大海一样无边无际，看都看不到边，里面全是颜色发黑的植物，跟腐烂的根茎一样散发着阵阵恶臭。
布雷在沼泽边缘不敢进入，它说里面太危险了，而且它很重，会沉入沼泽的。
我说我带你飞过去，以我的力量能带动你。
布雷摇头：“那样不安全，如果受到攻击我在空中完全无用。我可以伸展根茎爬过去，不会下沉，只是要提防沼泽里的怪物，它们会攻击任何生物。”
我说龙也会被攻击呢？布雷点头道：“真正的龙当然不会被攻击，但是你……”
它的言外之意我听得懂，心里不由郁闷，看来我还是太弱小了。
我就说那怎么办？布雷说等一场雨吧，明天或许会下雨。下雨了很多怪物会钻入污泥之中躲起来，它们不喜欢雨，只喜欢污水。
还能这样？
其实我们都不怕沼泽里的怪物，只是怕它们的数量，沼泽里的生物可是无穷无尽的，它们躲起来我们过去才更加安全。
我们就在沼泽边缘停下来休息，布雷直接把根茎扎入土地吸收养分，我和沧舞则吃豹女给的干肉。
天色逐渐黑了，空气中湿气很重，明天会有一场大雨。
我根本睡不着，坐在一块石头上眺望遥远的天空，那边偶尔会亮一下，像是有惊雷在跳动。
布雷就跟我解释：“那里就是原始猎区中心了，我们大概还要奔跑三天才能抵达。在这里都能看到惊雷的光亮，那里一定是万千惊雷跳动，声势震天。”
原始猎区异变，上天降下惊雷，这是导致兽群迁移的最大原因。那边一定聚集了原始猎区最强大的野兽，它们在等待什么。
布雷叹口气又道：“弱小的生灵都南迁了，它们都知道危险，但强大的生灵却不知道危险，它们觉得上天会降下恩赐，贪欲啊。”
布雷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者，它的年岁或者跟精灵女皇差不多。
我寻思了一下不由询问：“你认识精灵女皇吗？”
布雷一愣，竟露出几丝笑意：“你是说绿姬吗？她头发是绿色的，小时候皮肤也是绿色的，经常到黑木丛林爬树嬉闹，真是怀念啊。”
还有这种事？我说她变了，很阴冷，还试图杀了我。布雷一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她是代表着自然的精灵，是大地母亲的孩子，你不要乱说。”
我跟他详细解释了，他露出心疼之色：“一定是邪恶的力量感染了她，可怜的孩子……”
他容易伤感，柃木树王死了他就哭了很久，现在又要哭了。
我赶紧不跟它说精灵女皇了，侧头看看沧舞，她在翻阅古咒语书籍。
我说你看得见吗？她手指上涌动着一丝丝的风：“我能感觉到，我在努力辨别这些文字。”
我没有打扰她，坐在石头上凝视着那些惊雷的白光。
夜色渐深，万物无声，沼泽里偶尔会冒出一些恶臭的气泡，随着晚风飘了过来。
沧舞依偎着我的翅膀睡着了，布雷也闭眼休息着。
我充当守夜人，大概到半夜的时候我才有了一点困意。布雷也醒了过来，让我休息一下。
我点点头打算睡了，但此时从后方的群山之中传来了很轻很轻的铃铛声。
我手指头一动，上面的一串铃铛也响了一下。
布雷很是疑惑：“什么声音？”它没见过地精族的铃铛。
我嘘了一声，转头看向黑茫茫的群山。铃铛声正在接近，有人在穿越群山。
是她吗？
那个红眸少女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知道她是一位风语者，是大陆最神秘的人族，神秘的女人总是会勾起人的心思。
不多时，铃铛声近在耳前了，布雷举起树枝防御，那铃铛声又突兀消失了。
我能看见黑暗之中的树木和植物，它们都是有智慧的，似乎也在张望着寻找铃铛声的源头。
但半响过后铃铛声都没有出现了，我皱眉思索，应该是出现了风语者吧？在赫拉大陆只有他们才敢进入原始猎区吧？
布雷低声道：“是人族吗？没想到人族也来了，我听说人族之中有一个光明教廷，里面的人都是上帝的子女，他们很强大。”
我对教廷并不了解，只见过修道院的修女，对于一般人来说的确蛮强大的。
我说不是教廷，是一些神秘的人族，叫风语者。
布雷显然没听说过风语者，继续张望树林。我也看了一会儿，依然没看到什么。
这时候沧舞忽地扯了我一下：“应该在沼泽里，风带来了味道。”
她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我和布雷都转头看向沼泽，这一看不由呆了呆。
那是一个身着红衫的少女，她的头发扎着，赤脚在沼泽中跳跃着，脖子上的丝带飞舞着，身上的铃铛都没有发出声响。
我只看到一个背影，但已经确定是红眸少女了。她简直在发光，赤脚踩在沼泽的泥水之中，可无论踩多少次那双脚还是洁白的。
她速度飞快，身影越来越小，不过十余分钟就消失在了沼泽的尽头，我们看不见了。
布雷十分震惊，甚至可以说是无法相信：“那是什么？是亡灵吗？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过去了？哪怕是龙族飞过也会被沼泽里的生物发现啊。”
红眸少女轻盈得不像话，她更像是一种活着的魔法，随着风一下子就飘过去了。
我无法解释，低头看看手上的铃铛，沉思不语。
沧舞直接抓住我的铃铛摇了摇：“我能感觉到，你和她的铃铛是一样的，为什么你也戴铃铛？”
这话问得我有点尴尬了，我记得在马尔海矿的时候我还是一条色龙，对于人族女性很好奇和爱慕。
真要解释的话，可能是我被红眸少女迷住了吧。
我说这是男性的本能，你还不懂。沧舞一脸懵懂：“是么？男性的本能是什么？”
我干巴巴一笑，布雷挠了一下自己的树皮：“真是奇怪，伊瑟拉为何会喜欢丑陋的人族呢？”
我说你别乱嚷嚷，布雷憨厚地笑了起来，声音十分搞怪。
沧舞似乎在考虑事情，接着她伸出双手：“下雨了。”
话一落，一道惊雷炸响，无尽苍穹被闪电铺满，狂风暴雨疯狂地砸在沼泽和山林之中。
此时天还未亮，不过我和布雷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这是个最好的时机。
布雷拔出根茎，把上面吸血的虫子抽烂，然后弯腰道：“快上来，我们趁机冲过去。”
第二十九章 脱鳞
暴风雨降临，把凌晨漆黑的天穹都撕裂了，群山和沼泽中全是雨珠砸落的声音。
浑浊肮脏的沼泽里水花四溅，暴雨不过片刻就把沼泽覆盖了，偌大的沼泽俨然成了汪洋。
“那些东西不喜欢干净，已经钻入污泥中躲起来了，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布雷一边催促一边弯腰，我抱起沧舞跳上它的枝头，它百米高的身子挺直，迈开步子踏入沼泽之中。
才一踏入它立刻往污泥之中陷下去，黄色的泥水把他众多根茎都淹没了。
我说你行不行？布雷点点头，用力拔出一大把根茎，然后根须摊开，竟结成了一张“大网”。
它动作很熟练，根茎就像它的脚趾一样。它把上百条根茎都织成了两张“大网”，接着滑冰一样往沼泽内滑去。
这下它就没有陷下去了，暴雨和惊雷之中它丝毫不停滞，如同一道利箭一样滑行着。
我松了口气，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幕盯着下方肮脏的沼泽。沼泽内黑色的气泡不断冒出来，在暴雨之中依然很清晰。
布雷说暴风雨降临的时候沼泽内的怪物会躲藏起来，它们不喜欢干净的雨水。
我们借着暴风雨前进理论上来说是安全的，不过沼泽内气泡越来越多，让我生气了几分不安。
我朝着布雷大声询问：“你经常走这片沼泽吗？确定安全吗？”
布雷点头：“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觐见树王巴克，经常走。”
我说上次是什么时候？他说五十年前吧，当时就是借着暴雨越过这片沼泽的。
我一听吐了口血，五十年也叫经常？树人的时间概念也太不靠谱了吧？
此时黄色的污水中气泡越来越密集，像是无数虫子在吐泡泡一样。布雷还盯着前方没有留意脚下，我抱着沧舞飞了起来：“你全力奔跑过去，我带沧舞飞过去。”
我一秒钟都不想耽搁，脱离布雷的肩膀后它应该能全力冲刺。
布雷估计也想全力跑过去，当即点头狂奔起来。
它的根茎如同爪子一样在水面上滑行，其实速度不快，但它身高百米，迈开一个步子都接近三十米，十分惊人。
天空中都是惊雷和闪电，我没有高飞，免得被雷劈中，我就贴着布雷的脑袋上方飞行，跟他同步前行。
我们的动作都很快速，片刻后就远离了群山，四周开始变得白茫茫了。
那是暴雨的水汽，并不能干扰我的视线，但沼泽实在太广阔了，我看不到尽头。
布雷带路，我们直奔原始猎区中央。水面中的气泡越来越密集，而且越靠近布雷越密集，我感觉沼泽的怪物已经被惊动了，它们在包围布雷。
才这么一想，也不知道哪里传来一声哗啦声，还混合着泥水翻滚声。
就好像污泥之中有东西跳出来了一样。布雷立刻停了下来，疑惑打量四周，我离地面起码百米，暴雨又哗哗吓个不停，我也没留意到那声音的来处。
我将沧舞放在布雷的最高的树枝上，然后扇动翅膀下降。布雷难以看清脚下，我得帮它看才行。
结果下去一看我吃了一惊，它的根茎上不知道何时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白色的虫子，都有几米长，浑身黏糊糊的蠕动着，拼命往布雷身上爬动。
其中也有几条十余米长的，直接跳出污泥，粘在了布雷的躯干上，也在往上面爬。
布雷竟然还没发觉，弯着腰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很多虫子，沾满了你的根茎。
它吓了一跳：“虫子？我说怎么感觉越来越重了。”
它挥动枝条抽打根茎，那些虫子皮开肉裂，发出嘎嘎的怪叫声。
而且它们被抽打了同时展开了攻击，嘴巴一张里面尖利的触须插入了布雷的躯干中。
布雷终于感觉到了，痛叫着乱跳，而水面上越来越多的白色大虫子正在爬上它的身体。
它们肯定布局完善了，被发现了立刻攻击，布雷几乎连腿都抬不起来。
我大声警告：“稳住，千万别翻倒在水里！”
水里全是这种虫子，布雷若是滚入水中肯定会被虫群顷刻吸干。
我用力挥动翅膀，狂风吹向虫子们，众多虫子被吹飞，但更多的继续疯狂爬上布雷的躯干。
我张开嘴吼叫了一声，无形的龙威汹涌而下，那些虫子纷纷脱落滚入水中，显然吓得不轻。
这些虫子是有智慧的，它们像蚂蚁一样发动攻击，意识到这里还有一头龙之后暂时被吓退了。
布雷当即撒开步子狂奔：“该死的虫子！”
它躯干上还有不少虫子，但大部队已经被龙威吓得脱落了。我松了口气，正要追上去，不料我下方的污水轰隆一声炸开，几条粗大的触须眨眼间冲了上来。
这是虫子的触须，生长在它们嘴里。
但这几条实在太大了，还正面攻击我，直接撞上我的鳞片。
我又惊又怒，这帮虫子未免太嚣张了吧？正面攻击一头龙？
我的鳞片十分坚硬，那几条触须几乎被撞断，泥土里传出可怖的惨叫。
我朝着下方又是一声怒吼，龙威震得水面翻腾不息，无数虫子亡命奔逃。
我真想宰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但它们数量实在太多，我不能冲动。
我振翅升空，原以为它们不敢再攻击了，结果十几条触须竟然同时冲了过来。
我怒哼一声，双翼一合，如同利刃一样撞击触须。
大多数触须瞬间断裂，黑色的血液喷洒了一地。但仍然有两根缠上我了，它们这次聪明了，没有正面攻击，而是把我缠住，然后猛地拉扯了下去。
我猝不及防，一头栽进了污水中，下一刻身体沉重，如同被大石头压住了一样。
数不清的虫子爬上了我的身体，把我死死压住，无数细小的触须全都试图攻破我的鳞片。
我连眼睛上都爬满了虫子，它们聪明地攻击我的眸子。
我闭紧双眼，就在泥水中狂怒翻滚，双翼一张一合，带动着猛烈的狂风搅碎这些虫子。
黑色血液把大片沼泽都染黑了，我再一次冲天而起，然而众多触须又一次把我缠住拉了下去。
污泥在翻滚，那是庞大的虫子在爬出来。触须也是它们的。
或许有很多条几十米长的大虫子在攻击我，试图把我吃了。
我有点气喘，然后没有动弹了，我就闭着眼睛躺在水里，任由虫子把我压住。
这些虫子根本吃不了我，我杀了它们无济于事，我要宰了那些大虫子。
不一会儿，我身体被抛起，下方数条几十米长的粗壮大虫子如同蟒蛇一样翻滚着出现。
它们的触须依然把我缠住，我一动不动，这几条大虫子争先恐后靠近，触须把我越缠越紧。
之前它们在沼泽泥土内，有地方借力，我根本拉扯不过，但此时它们爬出来了，想把我吞了。
我抓住机会，双翼猛地一挣开，如同钢板一样切入大虫子的巨大触须中。
它们尖声惨叫，但并没有放开我。我心中冷冽，龙吼一声冲天而起。
一共四条大虫子，起码都有三十米长，远比我还要粗壮，它们在泥土中我根本奈何不了它们，但此时它们出来了，完全没办法攀住泥土，被我一下子拖离了地面。
龙族的力量十分恐怖，龙吼又把它们吓得一滞，我昂头冲天，身上的小虫子纷纷洒落，四条大虫子的身体被我拖在半空，不断地扭动着。
天穹电闪雷鸣，乌云密闭，无尽天威轰击着大地，除了龙族，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敢胆大妄为直面天威。
我原本也没有打算冲上天穹，在半空把这些虫子抛下去就行了，但此时惊雷在耳边炸响，闪电直刺眼眸深处，天威似乎在警告我，让我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我见过父亲在电闪雷鸣中飞翔的身影，他的身影被闪电照亮，如同魔神一般刺破乌云，天穹奈何不了他，反而为他添彩。
我这辈子或许都无法超越父亲，但此时此刻心中涌起了难言的勇气，我朝着天穹怒吼一声，振翅高飞，没入了电闪雷鸣之中。
咔地一声，一道闪电直接打在了我身上，我身体瞬间麻痹了一下，径直往下方落去，但很快又缓和过来，翅膀一扇，拖着这些大虫子再一次冲上高空。
数道惊雷炸裂，我耳膜轰鸣作响，心中升起了几分敬畏。
我们龙族对于未知的东西充满了谨慎和敬畏，天空就是未知的东西，尤其是电闪雷鸣的天空，任何一头龙都不想被雷劈，哪怕不会被劈死。
缠住我的几条大虫子已经被天威吓得瑟瑟发抖，闪电也把它们烤得冒烟，再劈两道闪电它们肯定要焦了。
我用翅膀将它们的触须切断，它们扭动着庞大的身躯往地面落去，很快化作了一个黑点。
我在云层之下翱翔着，惊雷和闪电“驱赶”着我，距离如此之近，几乎所有闪电都狂劈过来。
我身体也开始冒烟，显然有些撑不住了，翅膀也十分麻痹，几乎不受控制。
我也不明白为何非要跟老天爷斗争，突如其来的勇气驱使着我，我不愿就这么认输。
又一道闪电劈来，我身体发麻，迅速往地面落去。但很快又缓和了过来，数道惊雷划过天空，似乎在追击我。
我直立了起来，翅膀在身后扇动着，停留在高空中。
龙族不同亚龙，我们是直立飞行的，只有攻击的时候才会匍匐飞行，这是属于龙族的威严。
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猛地一扇翅膀，昂头冲了上去。
闪电毫无预兆劈在我身上，瞬间的麻痹让我无法控制翅膀。但疯狂的冲刺还有惯性，我依然往云层之上冲去。
在即将下坠的时候我咆哮了一声，龙族的威严传入了黑漆漆的天空，惊雷和闪电再一次劈来。
翅膀疯狂扇动，盯着让人畏惧的天威狂怒地冲了上去。
闪电咔嚓作响，我的身体伤痕累累，但终于没入了云层，借着余力越过云层，目光看到了十分炫目的色彩。
暴雨云层上面竟然无比亮堂，阳光洒满了云层之上，无数云层连接成片，阳光寸寸蔓延到天际尽头。
天空如此美妙，谁能想到暴风雨的上面是晴空万里呢？
原始猎区的高空跟别处并没有什么不同，灰暗的气息仅限于云层之下。
我张开翅膀，伤痕累累的身体缓缓地下降，翅膀还能扇动，而且越来越有力，身体内暖洋洋的。
耳畔的惊雷声逐渐小了，暴风雨要停歇了。脚下的黑云正在飘散，阳光洒落，使得云层晶莹剔透。
我深吸一口气，忍不住长吼一声。胸膛仿佛要裂开一样无比火热。
紧接着我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刺痛带来的是无比的满足感。双翼狂野伸展开来，用力绷紧着身体，鳞片尽数脱落，露出里面更加坚硬的鳞片来。
十八年了，我第一次脱鳞。
正常的龙族几乎每年都会脱鳞，脱一次就强大一次，会变得越来越坚不可摧。那是身体在发育成长，上一年的鳞片已经无法包裹住龙族庞大的躯体了。
当所有鳞片脱落，我躯体是一片发亮的绿，鳞片密布，逆鳞更是闪闪发光。
所有疲惫和伤痕一扫而空，我在太阳之下飞翔，然后一头扎入原始猎区。
阳光被灰暗的气息隔绝了，下方的沼泽一片汪洋。暴雨已经停歇，白茫茫的水汽笼罩着大地。
我远远看见布雷在沼泽一边张望，我翅膀一扇，不过半息就到了它身边。
沧舞在树枝上露出了笑容，布雷倒是吓了一跳：“哇，你好快……怎么变大了？”
我说脱鳞了，刚才上天给了我一点恩赐。
布雷啧啧赞叹：“龙族真是强大，若是别的种族飞上天空早被劈死了。”
我收起翅膀落在它枝头上，随手抱起沧舞。沧舞小小的脸蛋轻轻地在我鳞片上蹭了一下，她什么都没说的，但我感觉到了她的担忧，刚才她一定害怕我出事。
我心里发暖，布雷迈开步子继续往沼泽外面跑动：“离开沼泽就是树王之森了，马上就能见到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