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斗争不一定都是要打得一地鸡毛
人生几何天注定么?
让石涧仁来说,肯定是未必。
正如他给耿妹子解释过的那样,人生的无数个选择就在自己手中。
往左往右,或进或退,人生的轨迹就会截然不同,只不过就算明白这个道理,又有多少人能够自如的掌控人生的选择呢?除了各种各样的客观原因,自己的性格就决定了会怎么选基本是固定的。
这或许就是那句著名的“性格决定命运”注解。
所以眼前这位冯大师看见与众不同的小布衣以后,有什么反应几乎是注定的。
突然发现来的人中间有一个比自己还气定神闲的家伙,这位大师会如何想?
看似不经意,实则处处精心雕琢的闲云野鹤氛围,突然站着一个浑身都透着真正闲云野鹤气质的家伙,布局者会如何想?
如果冯大师真是个不计较得失,不在乎收入,一心修练自身精神世界的大师,他只会如王汝南看见石涧仁的字一样,如获至宝真情流露,那是种遇见知音的开心,由此表现出来的就应该是虚若怀谷的欢喜,就算内敛沉静的性子也起码是点头笑笑你知我知。
可惜他不是,很显然这明明是他看得比命都重要的敛财之道受到了威胁!
石涧仁才是高人的反应,当看见对方眼神中越来越多疑惑跟惊慌时候,他主动笑笑,收回目光。
竹庐中很简单,一案一几,案上摆着清茶瓷壶。几上有几缕青烟在铜炉。纪如青非常熟稔的在当中一个蒲团上坐下。还轻声指点齐定海的动作,所以没注意到冯大师和石涧仁的对视。
但纪若棠看见了。
她陪母亲来过,这位大师也不止一次的给她过指点好评,在心目中还是有很高地位的,却未曾想石涧仁双手随意的背在身后就能淡淡的看着对方,而大师的目光就好像给定在他脸上一样,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有些诧异又有些自豪。大叔……终究是个不一般的人,对不对?
但出于对大师的尊重,看石涧仁目光中没有半点惴惴不安,那几乎是每个来到大师面前的人都该有的表情,担心他惹恼了大师,悄悄伸手抓了石涧仁的袖子摇摇细声:“尊敬……尊敬点。”
石涧仁却立刻看见对方的眼神偏冷!
如果说两人之间的目光算是第一回合交错,石涧仁几乎明显的释放了信号,我无所谓,你做你的,我只是过路来看看。
偏偏纪若棠这个有些亲密又焦急的动作表情。好像一枚石子丢进池塘里,顿时荡漾起涟漪。
这表明石涧仁有影响纪若棠的能力。进而影响纪如青!
当自己赖以生财的聚宝盆随时可能被端走,冯大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就真是天注定了。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的选择没法摆脱自己的性格,因为无法超然于事外,把手里的拂尘轻轻一甩指着:“跟随纪小姐来的这位道友,看起来气度不凡,纪居士不介绍一下?”
纪如青眼光一亮,如果说她看人是从男女之间,老板对属下之间熟悉的角度觉得石涧仁是个人才,没想到只是带到大师面前这么一站,居然有喧宾夺主的气势?
不过她刚要说话,石涧仁真的喧宾夺主了,非常客气的拱手:“不重要,不重要,我只是纪小姐的古文老师,今天正好遇见,有幸随老板看到这俗世中还有这方净土,心胸为之一清,大师您忙您的,我就看看。”
这是他再次释放平和的信号了。
说起来大家都是江湖一脉,也许言谈之中对江湖术士算命先生会有点看不起,但那仅限于业务范围高低,就跟修水立方体育馆的看村子头挖水渠的一个道理,看不起但不至于去掀摊子,只要不伤天害理,基本不会去揭穿或者干扰对方,因为说到底都是干同一行业务的,凭什么断人财路呢?
所以石涧仁说得很清楚了,甚至还主动给自己的气质找了个台阶,熟读古文的家伙多半也有点这样的气质,就请大师你别想多了。
但真的能不多想么?
但凡聪明狡猾多智之人,难免就会多想,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真实写照。
颇有气度的定了定神,冯大师高深莫测的笑笑,收回拂尘:“我道汝是豪杰,原来只是凡夫……”
石涧仁依旧拱手低头,不再跟对方纠缠,对这带点挑衅的语言更不搭理。
他的目光移开,冯大师才坐回蒲团上接过齐定海双手奉上的生辰八字念念有词:“命由我作,福自己求,齐先生是求道德仁义,还是功名富贵?”
这口气可真够狂的。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冯大师有意无意的瞟了眼远处的石涧仁。
小布衣才不看呢,只听,背着手轻低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眯着眼倾听,不需要双眼看,似乎都能根据说话人的语气声调模拟出脑海中的样子来。
听音,当纯粹听音的时候,拨开了一切视觉迷惑,反而能直抵人心!
那些个道袍啊,拂尘啊,焚香啊,轻纱竹庐、远山夕阳,全都是道具!
语调中的抑扬顿挫,停顿延续,把这个人的内心展露无遗。
有这些道具的烘托,想来平日里没少听纪如青提到这位大师,先入为主的信任让齐定海的声音虔诚还略带惶恐:“大师,我求富贵,富贵!谁不是求财呢,我这么说不犯错吧?”
纪如青一动不动的专注看着,看大师也看自己的合作伙伴,对齐定海的反应难免有些失望,当站在一个高人面前,有些短板立刻就暴露出来,当然她也捕捉到了冯大师时不时的抬眼远瞟。
她可不认为这位大师是在看自己女儿。
但偏生这位女子忍住了回头,不动声色的继续看,好像比起之前每一次来面见大师,今天莫名的多了些疑惑。
冯大师今天确实不在状态!
做足了气场,却无论怎么都有种心浮气躁的感觉。
想想吧,初中生在小学生面前大放厥词讲数学题,还是讲了要收费的那种,旁边站个不知道是大学生还是研究生不做声,那心理压力得有多大,谁知道自己哪句说错就会被拎出来吊打?
故作高深的长吟了好几遍“学者于好色,好名,好货,好怒,种种诸过,不必逐类寻求……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果,欲知后世果,今生做者因……”都没法静下心来按照自己惯常的套路进行,连说齐定海的生辰八字中有三劫,掐指一算都老没继续说下来!
无论哪一系的忽悠人都是个智力活动,察言观色的通过各种蛛丝马迹反馈求算者的情况,如果真是胡言乱语啥都不懂的低级忽悠人可能这会儿不知者无畏,继续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也就罢了,偏偏这位冯大师还真有点道行,辨识出了石涧仁的气质,又不是乱说的那号,这会儿就很难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齐定海身上。
石涧仁心中一叹,他真心只是想来看看,现如今会点相面观人,周易算卦之类的工种到底能干嘛,算是同行之间学习一下,没想到这些个会点皮毛的真就是大吹法螺嘟嘟嘟故弄玄虚,真真是搞封建迷信了,自己没半点挡人财路的意思,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干扰人,轻轻摇头就对纪若棠低声:“我想起还有点事情,那我就先走一步,车是留在这里,还是我开回酒店去?”
女高中生吃惊,使劲悄悄拉他的手:“礼貌!不要不礼貌……”
但这点声音终于让纪如青可以理所当然的转过头去,她早就想看看了:“糖糖!阿仁!你们在干什么……”
也许就是这声阿仁,颇为亲近的称呼,成了冯大师心慌意乱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也跟着突然提高音量:“年轻人,万般自作还自受,地狱受苦怨何人,你到底是为何而来,不如开门见山的说个清楚!”
这时候他已经乱了方寸。
石涧仁这几乎不说不做,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就逼得这位大师到这种地步,算不算豪杰呢?(未完待续。)
152、什么才叫专业人士
迷信迷信,就是要让人迷得神叨叨的信进去,主观上认定了这套说辞就是自己的人生哲理,拒绝听其他的劝说。
但只要能打破这种信任,哪怕有一丝几不可闻的裂缝,整个迷信就会开裂崩塌。
小到封建迷信求神拜佛,大到个人崇拜群众运动,都是一样的道理。
这其中没什么对不对的,帝王将相都爱搞这一套,现代都还有外国君王说是天授神权呢,更不用说那些宗教神鬼论了,石涧仁不在乎这个,但显然他的不在乎,带动的却是纪如青的行为,进而影响到了冯大师的底线,也许作为这几年最笃信他的纪如青,要是真的被这个看起来很亲密的年轻人回头一说动,自己辛辛苦苦建立好几年的口碑,就全部倒塌了!
所以这会儿的口气很不客气。
纪如青终于确定自己带来有点傻乎乎的年轻人才是今天的关键!
但石涧仁终究还是那个不太一样的年轻人,轻轻掰开纪若棠有些着急的手指,迈步朝面色铁青站起来的大师走过去,十七岁少女不由自主的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过去。
石涧仁看都不看满脸疑惑不解的齐老板纪老板,热情的伸手一把握住了冯大师的手很用力的摇:“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您对《训子文》,《三世因果经》的研究让我茅塞顿开!很有见地……”在对方有些目瞪口呆的模样中,展开另一条手臂干脆抱住了这位道士,在对方耳边轻声:“齐先生是曾有牢狱之灾。好了。好好帮纪总。”
冯大师连身体都僵硬了一下。原本可能还有些鲁莽的挑战之辞,这会儿真是硬生生的吞回去,石涧仁已经和蔼可亲的松开手转身,旁若无人的离去了。
站得最近的就是纪若棠,好像听到点什么,使劲眨巴一下笑眼,最终选择也跟出去,穿过秘书助理之间。走过茂密的松树林,看石涧仁放慢脚步,才蹦跳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了?大师……他看着怎么有点不对劲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隐约听见那位冯大师终于重整风度开始谈到齐定海曾经有过的牢狱之灾,这会儿已经夕阳西下,夏日午间银盘一般炙热的太阳,这会儿变成红彤彤的蛋黄似挂在天边,道观里似乎在敲钟,有点暮钟朝磬碧云端的味道,意境深远。
石涧仁顺着道观长廊树荫间这么多走几步。信步悠闲体味这种感受,纪若棠就再也不问刚才的问题。并肩走在他身旁,不时抬头看看周围环境,有点新奇往日到这里来,怎么没注意到这别样的风景。
慢悠悠的两人一直走到停车场边,从宝马车司机手里接过雪花,看小白狗在山野绿地疯跑,石涧仁却娴熟的在树林边草丛中抓到两只蚱蜢,放在帕萨特后排中间的杯架里让它们斗着玩儿,就逗得从未见过斗蛐蛐的少女嬉笑不已,差点连狗都不管了。
他真的有泡妞潜质,还是大潜质。
最多二十分钟后,纪如青就带着那齐定海出来,笑着先送走了齐老板,再让自己的宝马座驾离开,自己信步过来靠在打开的门边,看驾驶座上抱着狗发呆的石涧仁,后面跪在座椅上乐淘淘的女儿:“要不要进去跟冯大师吃个斋饭?道观也叫吃斋饭吧?”
语气和俩三小时前轻描淡写让小布衣好好陪女儿,已经有天壤之别。
石涧仁听出来她的试探,笑着回应:“本来就是道观和清真寺才叫斋饭的,后来佛教盛行,大家才把和尚吃的饭叫斋饭,不用了,我回医院,送您和纪小姐……”
纪若棠在后面打断:“叫我糖糖!”
纪如青再看一眼女儿的新玩具:“是不是在神仙眼里,我们就跟这蛐蛐一样渺小逗着玩?”
石涧仁嘿嘿两声没答复,这已经涉及到世界观和哲学领域了,得长篇大论。
纪如青却打开副驾车门坐进来:“走吧,本来肯定要跟姓齐的再勾兑一番,结果刚才忽然提到他曾经有牢狱之灾,未来如有不慎还有凶险,放下三万块的供奉就心神不宁的跑了,看来以后还会来,我们到山下一家餐厅吃饭。”
石涧仁不羡慕同行收入,把雪花送到后面,打着车开始调头下山,纪如青仿佛不在意他听没有:“四年多前吧,糖糖刚上初中,我也面临很大的转折点,偶然来这道观上香抽签,结果遇见他给我解签算卦,最后一举成功,四年来虽然颇多波折,但总体还是越做越大,我认为冯道长还是有很大帮助的,虽然现在想来有些疑点,没那么神奇。”
司机点点头:“帮助非常大。”
纪如青目光明亮的单刀直入:“所以你才放过了他?!”一直在后面支着耳朵的小姑娘安静得很。
石涧仁不否认不承认:“人是需要信仰的,无论是宗教、党派还是精神,当你在彷徨犹豫的时候,需要有信仰让情绪稳定,心态平静,那么过去这几年,你真信了自己是好运连连,气势如虹的做事,在遇见机会的时候敢拼搏一下,他主要跟你提到的东西又没什么大错,还能帮你冷静判断,自然能帮到忙,因为你真觉得自己如有神助啊。”他不知道心理暗示这词,但表达的就这个意思。
纪如青比洪巧云成熟老练多了:“他跟我主要提到什么?你怎么知道。”
石涧仁笑了:“这也是个异类,他引用的字词基本来自《训子文》和《三世因果经》,前者是明朝贤能告诫后人为人处世的,因为里面有大段的古时候算命对话,所以听起来很玄,是高级算命先生喜欢用的教材,后者嘛……哈哈哈……”说到这里石涧仁真忍不住笑:“这书是古时候杜撰的中国佛经,他在道观里面讲佛经,也算是跨行业挑战了。”
纪如青目光更明亮:“意思是说他所做所讲的一切,都在你这个棒棒的了若指掌中。”
石涧仁没有普通人的客套:“我是专业的,他是业余的。”
纪如青楞了一下哈哈哈:“糖糖,真的是你在街上捡到的棒棒?具体过程重新给我说一遍?最详细的那种。”
石涧仁耸耸肩:“没什么可以详细的,齐定海,我不知道他对于你的重要性是怎么样的,首先他肯定涉及一些暴力犯罪的事情,甚至坐过牢,这点从他的习气风格还有那个司机的穿着打扮气质,都能看出来,如果您跟他涉及到的经济往来数目比较大,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商人,凭什么能聚集起大笔资金,这就很值得画上问号了,坐牢和会赚钱不一定矛盾,但是他真不是个赚钱的料。”
纪如青亦非常人,顺着山路远眺那已经灯火阑珊的城市:“他……的确是白手套,提供资金到我这里来洗白的……”
看似什么都懂的小布衣这会儿不耻下问:“白手套?洗白资金?这个我不懂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153、恐怕还是要一分价钱一分货哦
酒店集团老总还真解释:“总有些钱权交易,大量见不得光的资金在某些人手里要拿出来投资,但实际持有人不能抛头露面,支到前面来的人自然就好像一只白手套,掩盖了指纹,然后这种钱拿到我这样的集团来投资,最后得到回报抽走,就是干干净净的商业所得,多的就不用说了,这个社会都这样。”
石涧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却也不多问。
纪如青看着车都到了山脚,指了个方位和地名,前出租车司机娴熟的转过去,一直没吭声的纪若棠忽然在后面开口:“那……冯大师就……不是大师,你怎么还要他帮妈妈?”原来这机灵的小姑娘听见了一星半点。
石涧仁不需要回答,纪如青都赞许的半转身给女儿解释:“没错,刚才你们走了以后,我好像忽然觉得以前对他的迷信有点可笑,再看他给姓齐的解释什么都觉得漏洞百出,再仔细分辩他也就是擅长利用一些模凌两可的话来套话察言观色,应该可以列为神棍,但我自己心里清楚以后,更方便带别人来观察啊,好像换一个旁观的角度,在大师面前很多人都会泄露出不少的信息来,同时也可以作为一种交际手段,你说呢?”
十七八岁的少女也恍然大悟点头,看看人家这是接受的什么教育。
石涧仁补充一句:“一般来说,只要不伤天害理,我真不好多说什么,其实找这样的人算命求心安,多数时候其实都是自己心虚……对不对?”
纪如青哼哼两声有总裁范儿:“你是没见过那些热衷于拜佛吃斋看风水的官员,就跟你说的一样,他们也觉得自己仕途升迁。手脚不干净以后更想神明保佑,比我这……狂热多了,起码也得保住官帽子啊,你想不想赚这份钱,我帮你介绍……”
石涧仁平静:“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无法改变某些东西。但努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纪若棠在后面轻轻伸脖子,嘴皮动了几下还是没出声。
不过话头一转,纪如青居然看石涧仁:“待会儿吃饭,你给我专业的把生辰八字算一算?我跟糖糖的都算……”一边说还一边翻开自己的手包热切:“还有我办公室的这些员工生辰八字,我天天都带着的,你给我算算!”
晕死,原来她还是信这个!
石涧仁啼笑皆非:“我说的专业是科学的察言观色,不是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今天听纪。小棠他们学生叽叽喳喳说那个什么星座,我都觉得头晕!”
纪如青怀疑:“不是吧,我知道,要供奉对不对?泄露天机要弥补对不对?你开个价,我给!我懂你们行规的……”
石涧仁哭笑不得:“如果,我是说如果,您真想对你的员工生辰八字做个整理,由此判断他们哪些人更适合在你的公司上班。我建议你可以让我坐到今天小棠那个座位去,你照常叫人来给你汇报工作谈话。我帮你看人,这是我的专业。”
说到这里,小布衣其实也有点小兴奋,特么学了十几年,终于可以正儿八经的批量观相,真的做个幕僚一样帮忙看看人。这才是自己作为谋士的基本功能啊,现在这些能谋善断的技能全都是副业,那种专业不对口的痛苦,很多大学毕业生可能都明白吧!
纪如青惊喜:“真的?所有人都能看?”
石涧仁打批发:“没问题,只要你能喊来挨着排队看。可长可短,简单的人看一眼就行,复杂的也不过多看几分钟,大概敬不敬业,对公司忠诚与否,有没有做小动作,**不离十,你忙不过来,找几个什么管理人员坐在那跟他们挨个谈话都行,我就做这个的。”
太想做这个了,奶茶店迄今为止看起来复杂点的也就林岳娜,杨德光这些基本都是一眼望穿,连赵倩和耿海燕都没多复杂,完全的英雄无用武之地,说到这里小布衣都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开始。
纪如青却沉稳下来,稍微带点笑:“这时候我才相信你身份证上的年龄是真的,你终于有点年轻人的兴奋和朝气了,其他任何时候都温吞吞的,这就是你主动要求跟着来看大师的原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石涧仁已经懒得解释了:“相信我吧,我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想过把瘾,憋得太难受了,免费服务……哦,不,按规矩还是……二十块一个小时吧,毕竟我的判断会影响别人的工作和生计,虽然我没什么愧疚的,但象征性收费就算是报答了小棠的信任,对吧,我们一直都是这个价钱的。”
纪如青脸上表情连续闪动,本以为又是绕着弯子要钱,结果被低价震撼了:“你……真是专业的?”对比山上那位冯大师动不动每次都几千几万还漫不经心的说随缘,这真是棒棒价!
信奉一分价钱一分货的纪老板终于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纪若棠已经在后面咯咯咯的笑起来:“对!就是这个价……就这家,这家的鱼好吃!”
可石涧仁刚刚把车下,走进饭店柜台边,他的移动电话就响起来,护士的声音有些慌乱:“王……先生的情况很不好,我们联系不上他的子女,只好给你打电话。”
吃惊的小布衣立刻就决定赶过去,纪如青说自己又不会开车,干脆一起过去算了,石涧仁还眼明手快的在柜台买了两盘南瓜饼和芙蓉糕在路上吃,纪老板已经坐到后面跟女儿一起了:“我发现你真的很会体贴女孩子嘛。”
石涧仁检讨了一下:“是吗?我觉得我现在是司机或者随行,应该把你们服侍好吧?”
对啊,古时候的谋士在老板饿了的时候,割自己腿上的肉来烤串,把儿子煮了炖粥都有,这样的服务精神到了今天怎么就被曲解为体贴女孩子呢?
纪如青摇头:“我不相信你没女朋友,你这名堂有点多……”
纪若棠眼睛立刻明亮!
石涧仁只能闭上嘴不争论。
顿了顿,少女关注的是另一面,悄悄撑起来用纤细的手指挟了块南瓜饼示意喂给石涧仁:“王爷爷……情况不好了,我看你没什么悲痛?”
自己师父去世都没有多悲痛的石涧仁还是伸手自己接了慢慢吃:“可能失去朋友的悲痛是放在心里,不用做给别人看,我也不需要做给谁看,现在只希望他真的安心,他那一双儿子儿媳可不怎么地道,学校方面,现在又处在放假的阶段,我……算了,还是过去先看看情况,毕竟他的直系亲属子女在那,有些事情不应该我开口。”
纪如青已经连续嚼了两块芙蓉糕,手一挥:“没问题,我给你办了!”
总裁发话,那倒的确不是个事儿。(未完待续。)
154、看月亮的时候还叫阿仁呢
王汝南去世了。
等石涧仁赶到医院,老人已经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就跟当初师父的去世一样,没有多少痛苦的离开了人世,算是好事。
纪如青当然不会有什么感慨,打电话叫来两个助理负责协助石涧仁办理后事,其实也就是娴熟的打电话给丧葬服务公司,交给专业人员来处理,就拍拍石涧仁的肩膀说节哀顺变,如果有必要,把这几天的葬礼收拾完了以后再去酒店跟她讨论具体的事情,然后按照礼节对过世者敬了个礼就走了。
纪若棠明显想留下来一起,但是又依恋母亲的亲密情绪改变,有些依依不舍:“那……我先把雪花带回家,你忙完了过来再带回去?”
没想到纪如青居然说:“你想养就养呗,叫他帮你收拾卫生就好了。”
真是361度的巨变,让纪若棠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出于礼貌,石涧仁也送母女俩下楼,宝马司机又开车过来了,当老板还真是随便使唤人,石涧仁也就好奇这个:“纪总您还安排了人一直……照看监督小棠的?”
纪如青也不满意这样的称呼:“叫我青姐不行么,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石涧仁直言不讳:“下午我跟小棠来医院,你怎么知道的?”
纪如青楞了一下哈哈:“这个?嗯,神秘的技术手段,就好像你说你是专业的一个道理,好了,保持联系。糖糖明天再来找你。我还有几个会有空再一起吃饭。就这样了。”走出住院部大楼的时候,宝马车司机已经殷勤的拉开了车门,纪若棠听了明天的安排才笑嘻嘻的指指那辆帕萨特,做个打电话的手势,亲热的挂在母亲身上钻进车里。
不过很明显,母女俩今晚密切的谈话中,石涧仁出现的频率一定会很高。
若有所思的回到楼上,清塘集团一男一女的助理已经完全把场面控制住。说什么都是牛皮哄哄的我们总裁怎么怎么,以非常正式的态度联络美术学院院方,市文化宣传部门,书法家协会之类一切能联系上的地方都联系,根本不需要石涧仁出面,就能把王汝南的一生整理出来,要开一场配得上清塘集团档次的追悼会。
还别说,石涧仁可能八方打电话,最多能通过洪巧云指使点谁,别人这两位助理就跟各方联络得风生水起。到后来都成了清塘集团非常重视人文主义,要跟书法家协会、美术学院来点什么互动的商业行为了。
石涧仁静静的坐在长廊椅子上看两位助理要把老板交代的事情办到极致。透过玻璃窗也能看见老朋友被盖上了白布躺在那一动不动。
人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是面对亲友亡故的时候,很容易产生的哲学命题。
石涧仁却没多感慨,听闻是产值好几亿的清塘酒店餐饮集团总裁亲自悼念了王教授,接着开始安排老人的后事,医院方面就没有半点觉得不合理的,配合得非常好,无论人家是爱才惜人,又或者想炒作搏个名声,都能理解。
也许就像警察说的那样,只有石涧仁这样啥都不为还热心帮助的穷人,才是不符合常理的。
面对同属于铁西区,又数一数二大型商业集团的热烈,美术学院方面也有些惊讶,很快一位副院长和两位系主任都打来电话,说非常感谢清塘集团的态度,他们也会尽量安排配合。
总之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美术学院毕竟还在放假,那就八月下旬,在市文联开一场有档次的追思会,展出王老先生的作品,美术学院和市书法家学会主办,清塘集团承办之类,石涧仁听得有些匪夷所思,不是觉得哪点不好,而是对国人现在如何利用任何一个机会来牟利,又对各方面都热衷于从任何机会中捞好处的思路感到叹为观止。
原来只要把握住这样一条原则,就能无往不胜了。
到深夜石涧仁诚恳的把两位助理用帕萨特送回家时候,王老先生已经躺在了冰棺里,这里不是师徒俩相依为命的山上,石涧仁早就给老头子挖好了坟埋了了事,这里得院方出具了正式的死亡证明书,只等家属签名就可以送去火化下葬了。
对的,到这个时候,还是没能联系上那两位“日本友人”,石涧仁只是个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朋友,实在不行明天只能通过美术学院派来的后勤处副处长代表单位来处理这件事。
开着崭新的帕萨特轿车回到美术学院的街道上,石涧仁没有什么傍上富婆的兴奋喜悦,平静的把车停在路边,还注意距离奶茶店有些距离,免得杨德光这憨包看见新车又兴奋得睡不着觉,自己还懒得解释,步行几十米过去,年轻的码头小妹们这时候终于能中规中矩的排成一行弯腰:“石经理好!”六个穿着奶茶店营业员裙子,扎着头巾的小妹,动作整齐划一,还是很有看头的。
有点军营里面把散兵游勇锤炼出来的味道,石涧仁很满意,可觉得这种气势又似乎跟夜总会太接近看来林岳娜的眼界目前也就到这里,还需要再提高。
林经理已经被杨队长送回去了,杨德光现在是汽车队兼保安队队长,虽然到现在还只有一辆破面包车,但似乎所有年轻人对石涧仁充满了信心,估计还是林岳娜培训的时候吹捧得好。
于是石涧仁查看了一下暑假期间冷清的销售数据,一个小妹报告了她今天跟着杨德光他们到工地卖盒饭的经历,有地方撵他们出来,还有地方已经有人摆摊很敌意竞争者,但还是有地方卖掉了四十个带去试水的盒饭,天知道江州现在有多少欣欣向荣的工地,各种不同规模不同性质的工地工人,不见得都有食堂厨房又或者已经被人包了后勤工作,总有空隙可以找到。
这件事看起来是可行的,石涧仁安排了一下,还喝了杯奶茶,才出来回家睡觉,只是这一回他朝着教授们住的大院走了几步,本来想去王汝南家看看缅怀下老朋友的,放弃了。
那不孝的儿子儿媳也不该他去寻找,对方最终的行为已经彻底失去了自己想挽救的亲情,就当做从未认识过吧。
不过今天回家前,石涧仁记得买了点蚊香,可半夜还是被蚊子给咬醒了。
睡眼惺忪的小布衣一边嘟哝埋怨这些蚊香厂家假冒伪劣,一边就把自己的床单挂起来躲到封闭的小屋里面去睡。
躺在曾经是少女被窝里,似乎还嗅得到那不同的气息,石涧仁睡得很沉……
直到被电话铃声闹醒来。
出人意料的竟然又是医院的电话,还是那个护士,但语气有那么点不同:“石先生么,关于……王老先生的手续有点问题,您,能过来一下么?”
小屋里面是没有窗户的,几乎看不到外面的光线,所以睡眠几乎没有时间概念,全靠电话上的显示,石涧仁才有些惊讶的发现已经清晨八点过。
但在这种状况下,他依然敏锐的察觉到这个跟纪若棠开玩笑喜欢樱木花道的护士,称呼自己是石先生。
昨晚都是人家叫阿仁的……(未完待续。)
155、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所以匆匆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的石涧仁上街来,一边到奶茶店里给杨德光他们确认了今天的盒饭生意怎么做,一边才细嚼慢咽的吃着奶茶小妹买回来的早餐,慢悠悠到街头开动那辆帕萨特轿车。
没有直接到医院,而是先接了打扮一新的纪若棠,再到车站接了打电话约好的两位助理,等轿车抵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接近十一点钟。
纪若棠今天的穿着有点特别,一件黑色的立领短袖连衣裙,似乎配得上王汝南去世的场合,但充满设计感的款式,夸张的剪裁,类似旗袍又很短的裙摆带着现代气息,异常出挑的半边红色图案点缀,对比度极高的似乎又跟丧葬没关联。
相比石涧仁以前看到过的学生装,清纯少女装,今天显得古灵精怪之余又有几分成熟的妖艳。
上车之前还站在驾驶员面前小小的转了个圈:“好看么?”
石涧仁只是觉得她挎在肩膀上的红色lv链条包太刺眼,指了指,纪若棠就连忙把包扔在鞋柜上,只拿了个电话跟小手包跳上副驾驶侧跪着:“我还以为你觉得这点红色不好呢,没衣服穿了,就这一件黑色多一些。”她这样年龄的女孩儿,衣橱里真不会有太多黑色的衣裳,可显然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选择这种衣服的原因。
石涧仁再看了一眼:“头发和衣服一样好看。”
纪若棠的笑眼就绽开来,真的如同花朵一样美丽的蔓延,但刚刚要张嘴说自己昨晚躲在卫生间里研究了好久的发型。最后还是只甜甜的笑着没说出来。好像就这样安静的感觉就很喜欢。连自己多说句话都觉得在打扰,更别说多什么人了。
所以在车站等那两位助理等了一会儿才匆匆抵达,上车陡然发现纪若棠坐在前面脸色跟刮得下来一层霜的时候,突然有点哆嗦:“我们原来以为直接到医院去的!”
纪若棠诠释了什么叫沉默的压力,不说话的把目光平视挡风玻璃,两位助理连忙求救的把目光投向驾驶员,虽然之前他们还有点故意怠慢过来。
石涧仁和气:“对不起,是我觉得我们一起到比较好。上车吧,别让别人等久了。”
御下之术是门学问,谋士当然得懂,但这事儿更讲究天分,显然纪若棠这方面比洪巧云都强,别看小那著名画家十多岁。
一声不吭的纪若棠看了眼石涧仁,嘟了嘟嘴还是没出声。
果然是有人等着的。
几乎是如出一辙,刚刚走出电梯,两名坐在走廊长椅上的警察就在女人尖呼指控声中起身走过来:“我就是指控他!这个人冒充我公公的朋友,骗走了我公公的钱财。现在开好车开奶茶店,全都是用我公公的钱。原本应该由我和我丈夫继承的财产!我要求你们中国警方应该严肃认真的处理这件事,不然我就要向日本领事馆求助,你们没有维护日本公民的合法权利……”
走廊上随着她的叫声又有不少病人以及家属围观。
原本就心情不爽的少女眼睛一冷,就要上前,那山下智子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半步躲到警察后面了,石涧仁只是笑着轻轻一拍少女的肩头,一沾即走的那种:“忘了?忘了给你说过什么了?”
只是一瞬,纪若棠也笑了,眼底都是纯真笑意的那种,也退回半步站在石涧仁旁边,转头对助理:“叫张律师他们来,刚才的话你记一下,原原本本一个字都别错的记下来,证明了我们的清白以后,再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现在指控得越厉害,他们需要承担付出的代价就越高。”
不知道为什么曾经在这里已经经历过一次惨败的“日本友人”会选择再来一次,这也是石涧仁比较疑惑的,赞许的看看纪若棠反应,转头看一直目光躲闪的王希庭:“王大哥,解释一下,你父亲病重昏迷在床,但是到去世的时候,你们去了哪里,怎么联系不到你们了,为人子女有这样做的?”
两名警察可能原本是真有先把被外国人士指控的人带回去问问再说的架势,现在看了纪若棠的做派,听了石涧仁的话语,转头看这边夫妇。
何思曼果然是夫妇俩中间强势而主动的那个:“我已经报案了!这回是有确凿的案情了!肯定就是你,不!只有你才是那个犯罪嫌疑人……”
这其实应该是第三次在这里指控石涧仁了,和第一次也面对了警察场面不同,周围的病人以及家属居然有不少人起哄:“哦!又来了,两个神经病,上回喊的哪个派出所来,这回又叫的什么关系吧?”
“警察同志,不要被蒙骗了,这两个人很坏的,口口声声只喊着自己父亲怎么,从来不照顾,都是这两个年轻人来,阿仁人很好的。”
“日本人就不是好东西,还敢拿这个来吓唬人?老子祖上就有抗日战争被日本鬼子炸死在江州的……”
最后这个病人陡然有些激动,让场面更热闹。
石涧仁表情平静,纪若棠牵住他的衣摆就很高兴的转头看,经历过第一次石涧仁被警察带走的局面,现在似乎所有的舆论观点都站在他们这边,显然这些日子石涧仁日夜不休的照顾老人,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警察的目光也有些疑惑的看着报案者:“这跟你们谈到的有些不一样哦?”
很明显何思曼,不,她肯定更认为自己是山下智子女士又想给丈夫用日语说点什么,刚开了个头,就下意识的看着纪若棠,少女得意的笑了,还调皮的指指自己耳朵,示意自己听着的。
果然,有多嘴的围观者大声:“对的!这两个假日本鬼子最喜欢悄悄说日语,幸好这个小妹妹能听懂!有种就大声说出来,不要躲躲藏藏的阴人!”
江州是个讲究火爆耿直脾气的城市,几乎所有人都在奚落:“对啊,有什么当面锣对面鼓,见不得人才用日语说,有本事就说出来,阿仁是个好小伙子,凭什么说他是犯罪嫌疑人,我说你们才是反咬一口!”
石涧仁没有为站在了舆论制高点而得意,依旧平静:“说说吧,王老先生去世,安排下葬联络单位,最终有场追思会和他的作品展这些都是我们在忙碌,你们作为子女在干什么,还想获得什么利益,就说出来吧。”
两位助理在路上被压制冷冻,现在女的去打电话,男的雄赳赳的挡在纪若棠前面做精忠报主状:“为了弘扬王老先生的书法艺术,展现他的墨宝,我们清塘集团捐资承办所有的过程,不收取一分钱,也不获利一分钱,根本就不谈利益,省立美术学院、市文联、市书法家协会的领导都已经批准同意,这一切都是石先生大公无私的安排,你们又做了什么?!”
原来刚刚去世的老人还是这么重要的人物啊,周围的围观者吃惊之余,感叹还有清塘集团参与其中,立刻不知道是在谁的带领下开始热烈鼓掌:“好!我们也要带孩子去看书法展……看看是什么样的老人却教出来这样的儿子!”
江州人很会绕着弯骂人的。
那王希庭似乎经受不了这么猛烈的语言冲击,没了妻子日语指导,就好像上次也是他先崩溃认错说是误会一样,这回他嘴皮有点发抖,突然就大声说话:“我父亲在日本讲学期间,前后有三百多万元的收入,现在这笔资金完全不见了踪影!父亲过去几年一直独居,唯一能走进他家里的就只有你!不是你偷走了父亲的资金,还有谁!”
还能更不要脸一点么?(未完待续。)
156、外表的单纯是最大伪装
没错,这远在万里之外的夫妻俩就是为了这三百多万赶回来的。
整整好几年从未回国跟父亲相处,现在却为了这笔遗产赶回来,当石涧仁在医院辛苦照料老人的时候,这两人就一直在王汝南的平房里翻箱倒柜的找寻遗产踪迹。
根据后来美术学院的说法,他们本来为了收集最后一点王老临终前的作品放到展览上,请保安打开了那平房的门,结果诧异的发现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到极点,所有能称得上是书法作品的物件都不翼而飞,而根据保安的描述,自从石涧仁最后一次来拿了身份证件去办理住院以后,就只有这夫妇俩连续几天自己呆在里面,只有他们才会把这里翻成这样,卷走了所有王汝南的书法作品。
可就算没有美术学院提供的信息,这一切都还蒙在鼓里没人发现,这一刻警察也觉得有些无奈,当清塘集团的律师抵达以后,他们更没有资格拘押石涧仁,仅凭两个日本友人毫无证据的凭空猜想就抓人?
不是外国人,估计都不会有警察搭理。
所以警察还是一样的说法,了解了石涧仁的身份信息,确保他事情调查阶段不能随意离开江州,清塘集团作担保一定能找到他,很快警方就消失了。
这一回是主动把局面引导成这个样子的石涧仁安安静静送走警察和律师,面对还忿忿不平的王希庭又或者山下夫妇:“如果你们对这个国家和你们的父母没有了感情眷恋,那就趁早走,没人会挽留你们。甚至没人会欢迎你们。”
真的。如果石涧仁来和他们大吵大闹。展现出自己已经拥有的人际关系,可能已经装了俩皮箱书法作品的夫妇俩没准儿会无可奈何的离开。
事情偏生就是他这样温和的讨论,居然让对方觉得他心里有鬼,在想方设法的赶他们走了以后独吞财产,特别是听说月末美术学院跟市里面还要组织一场作品展,王希庭知道自己父亲还是有几幅很有名的书法作品给收录在美术学院的艺术品仓库,俗称的珍品库里,两夫妻商量一下决定必须要从这些珍品中分一杯羹!
所以他们决定呆到月底出席这次追思会跟作品展。以王汝南唯一直系亲属的身份争夺艺术遗产!
可能他们最清楚王汝南在日本艺术市场的价值吧。
恨恨的骂了几声,无论如何也不在死亡证明书上签字,扬言要签字就拿那笔遗产或者有两幅在日本比较有名的作品来换!
人得卑鄙到什么地步,才会用自己父亲的遗体无法入土为安来要挟别人的善良。
没有过父亲的纪若棠深深吸一口气,双手拿着手包和移动电话在小腹前,站得亭亭玉立:“大叔,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学到了好多东西,也看见了很多在教室里面看不到的东西!”
石涧仁点点头装深沉:“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课堂上只是学基本的。你母亲一直让你在她那学习,也不禁止你跟社会学习交流。就是这个道理,还是吃肯德基么?”
整整折腾了一天,才让美术学院姗姗来迟的工作人员代表工作单位签字办理手续,殡葬公司终于接手,逝者总算能顺利上路了,亲手掩埋了师父的石涧仁也才了解现如今社会人是怎么死的。
两个人终于可以踩着夜色去放松的吃个肯德基,好像和母亲特别讲究高级餐厅食府的风格不同,少女更喜欢去那简单的快餐厅,而且现在似乎已经形成了默契,只要是两个人单独相处,纪若棠会主动切换到英语模式,石涧仁尽量跟上对话,不过难易程度的掌握权都在女高中生手里了,当然为了不让人好像看怪物一样,譬如到餐厅都会选择安静的角落。
可是就跟之前两次没能坐在餐厅舒舒服服吃完一样,这回才坐下来端上吃的,纪若棠刚用英语简单的讲了个笑话,石涧仁的电话又响了。
少女不高兴的皱起眉头:“我发现你也很忙,妈妈也是这样!”
石涧仁的体会是另外一边:“我觉得移动电话这玩意儿就是根套索,人在哪里都会被牵扯住,对,就跟风筝一样……”这回就好得多,有来电显示的屏幕上出现了洪巧云的号码:“好了,十点半抵达的班机,来接我吧。”
石涧仁略微有点吃惊:“不是还有三五天设计展才结束么?”
洪巧云不嬉笑:“院里面已经给我打了电话,毕竟当时老王出事的时候是我联系他们的,所以知道这件事以后我决定提前回去送他一程。”
也许这就是她的变化,之前不择手段直奔目标的著名女画家,现在可以为了一个并不熟络,也不怎么有名,仅仅有过一次促膝长谈的老人,就改变自己的行程。
石涧仁唔一声不多说,挂上电话:“时间很紧了,我送你回家,然后我得去****另一份司机的工作。”理论上来他还得去换那辆面包车,如果时间够的话,不然有占便宜干私活的感觉。
可一直安静喝可乐的少女显然关注点不同:“我……听见是个阿姨?”
石涧仁莫名的有了种危机靠近的感觉:“嗯,跟你不认识。”
黑裙少女这会儿绝对不单纯,眼睛里充满的都是疑惑:“是不是那个林姐拿来照片上香港的那个女人?”当时这姑娘躲在身后原来看得这么清楚。
石涧仁觉得没必要给这么个丫头片子解释,起身:“差不多啦,时间很紧,我还要换车去机场。”
纪若棠咬吸管睁大眼睛:“那辆丰田面包车是她的?”
石涧仁坦诚:“对啊,当然是她的,我自己那边还只是个很小的摊子,还在当棒棒找生活费,林姐坐的都是奶茶店的长安面包车,怎么了?”
纪若棠眯了眯眼,其实仔细看会发现她这个动作已经有点石涧仁的影子了:“妈妈说你名堂有点多,大叔,你是不是那种专门为有钱太太服务的小白脸?”
石涧仁还愣了一下:“你说的是面首?”如果换做现在的年轻男子,听到这种揣测,多半会勃然大怒,觉得受到了多大的侮辱,这家伙竟然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觉得我有这么俊俏?我都不相信什么有钱太太这么眼瞎,走了走了。”耿海燕或者码头上的部分小姑娘觉得自己还算帅气,那是因为自己有种不同的书卷气,石涧仁知道自己的长相只能算是端正,高鼻大眼绝对说不上俊俏,加上山里的生活皮肤黝黑粗糙,说阳刚还能沾点边,其他貌似真不符合城里小姑娘们的审美,起码纪若棠那些女同学就很少多看自己几眼。
纪若棠慢吞吞的跟着站起来:“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面首,给我解释一下?”
石涧仁掉书包:“就是古时候的男宠男妾,现在也有这种职业?”
这一贯脸上充满纯洁笑容的少女果然不单纯,难得的嘴角鄙夷抽抽:“你忘了在家长会上那些其他家长怎么看你的?男的瞧不起,女的流口水……”
老王去世以后,石涧仁难得哈哈大笑:“真的,有女人对我流口水?下次开家长会我注意看看!”
纪若棠却不笑:“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提问。”
石涧仁真不觉得那样的提问有多侮辱,摇摇头:“朋友,洪老师是我在美术学院最好的两位朋友之一,在王老去世以后,就只有她了……其实掐指一算这是不是提醒我应该离开美术学院这个环境了呢。”
纪若棠竟然说:“我发现你一直在下意识的转移话题。”
石涧仁自己才有点吃惊:“真的?”喜欢观察别人的自己,肯定要注意自审,这可不是个什么好习惯,很容易成为漏洞。
所以十七岁的少女很正式的顺理成章:“那我要去看看你的朋友,行么?”
看看时间,问心无愧的石涧仁就点头答应了,也懒得去换车了。(未完待续。)
157、火星撞地球的时候边上有个月球
单手开车,也不能影响石涧仁吃汉堡的斯条慢理。
但是和之前两人坐在车厢英语欢笑不同,纪若棠全程安静的慢悠悠薯条蘸番茄酱,斜倚在副驾看着石涧仁。
小布衣略微觉得那目光影响驾驶安全:“为什么一直这么看我。”这样的对话他已经能用英语说了,发音还是牛津味的。
纪若棠纠正了一下语法,就用英语回答:“因为大叔你很有气质啊。”
石涧仁词汇量远远不够,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听个音,不回应,纪若棠换成汉语:“我说因为大叔你很有气质。”
小布衣这不要脸的居然点头:“我也觉得。”
一直绷着脸的纪若棠终于笑了:“调皮!”口吻隐约有她母亲的调调。
石涧仁注意到了:“之前我就给你说过,饱读诗书明白道理的人,气质就与众不同,这是你把我从几个棒棒中间辨认出来的原因啊,这句话又没说错。”
纪若棠还在咯咯咯的笑:“可现在谁要是在学校自己说自己有气质,那就有点臭不要脸,有点臭美了!”起码她觉得自己美美的时候,也没这样理直气壮的对外宣扬吧。
石涧仁却理所当然:“那是你们小孩子说的气质跟我说的不同,有代沟!”
纪若棠突然止住笑心惊:“呀,差点又被你把注意力转移开了,那位洪老师是什么样的人?我看照片上已经有点岁数了……”
这话有点强词夺理,不管咋说洪老师比她母亲还是年轻不少,而且最近心态轻松。正是容光焕发的阶段。
石涧仁也心惊难道自己要带个惹事儿的去见朋友?既觉得自己的面相应该不会看错。又觉得好像现在的女性真难捉摸。老祖宗们说女人危险看来是真有道理!
所以为了不发生碰撞,还是主动把洪巧云的情况说了一遍,说完也浑不觉得自己为什么非要老实交代。
纪若棠听说是全国拿过金奖的著名女画家,就有点高山仰止的向往,竟然拉下副驾驶座遮阳板上的镜子重新给自己整理了一下头发跟妆容,石涧仁这才叹为观止的发现,哪怕就是个巴掌大的手包,这小姑娘就能从里面翻出腮红、唇彩、粉扑之类的小玩意儿娴熟的在脸上收拾。还埋怨石涧仁开得不稳,影响了她画眉毛!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含苞待放的青春年华,哪里需要涂脂抹粉,反正耿海燕和他同居以后,逐渐少了这个恶习,只是尽量收拾干净就好,可见耿妹子为了自己喜欢的男人,放弃了女人多重要的东西。
可石涧仁偶尔偷看两眼,发现只是寥寥几笔以后的笑眼少女仿佛又增添了几分好看。特别是眼睛变得格外明亮有神。
既然都看见眼神了,纪若棠当然也发现他在看了。第一次真的在他面前害羞:“转过去啊……不许看!”这回是难得带着娇嗔的口吻。
石涧仁连忙惭愧的非礼勿视,发现两人的脸都有点红。
但是等过了一阵看见洪巧云,已经变得面容精致的小姑娘才真的红着脸对他低声吼:“喂!怎么搞的,这又是谁!”
那当然就是赵倩了。
老实说,赵倩到香港去的工作就是拍照片和绘制奶茶店的部分细节,因为装修的大体关系还是保持原来风格特点,这个新店只是迎合香港注册品牌这个身份,局部有些香港奶茶档口的特色画龙点睛就好,所以她的工作其实一两天就完成了,剩下的时间都是在陪着洪巧云,顺便当了个助手秘书之类并开开眼界吧。
所以石涧仁基本上把这小白花似的,还成天躲着自己的女大学生都快忘记了,洪巧云说回来他压根儿就没想起还有这位,估计也是这两天事情太多忙得头昏脑胀,小布衣的内存不够用。
完全看不出洪巧云是从热带回来的,人家香港是海边城市,和伏旱天气的江州有很大区别的,晚间机场可能又有点凉意,正好适合她白色衬衫外面黑色小马甲高腰裤,款式简单却搭配了一条黑白色图案的丝质围巾,石涧仁认不出上面双c标志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大波浪的长发末端带着小卷,显得自信又干练,略显清冷之余倒是让女人味很浓厚。
这会儿最浓厚的当然是洪巧云的惊讶表情:“阿仁!我才走几天,你到哪里去找来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还,还穿pk的裙子……”说到这里,洪巧云彻底惊讶的捂住嘴在原地使劲拉旁边的赵倩过来:“看见没!看见没,我们在香港看见的这条pk,我穿嫌嫩,问你又嫌老气,结果穿在人家身上才知道什么叫合适!对不对,对不对?就是这条……最出彩的……”
石涧仁想翻白眼,当初不是说好赵倩过去主要是搞门店工作,然后兼带多看看设计展提升下自己么,怎么又被拉去逛街了!
不过被拉过来的小白花虽然满脸无奈,但更多是躲闪,如果说以前她的穿着基本都是简单的白t牛仔加绒衣,现在一套充满花朵、卡通、蝴蝶结的蓬蓬裙充满甜美的少女气息,其实有点像纪若棠第一次回家换那种裙子的风格,但显然多说两句话就脸红的赵倩,比起自信满满的纪若棠,更像个害羞的少女,其实她还大两三岁吧。
可以说两位女性从机场一路出来,看洪巧云的基本都是成熟男性,然后其他性别年龄阶层都会看赵倩。
飞快的看两眼那黑红色的裙子,然后简短局促:“是……是的……走吧,好多人。”
的确,她太不习惯成为视觉中心了,这件白色花艳的少女蓬蓬裙能满足所有女孩子爱美的心,对她却可能有偌大的压力,肯定不会是她自己买的。
洪巧云使劲搂着她的腰给石涧仁炫耀:“我也有女朋友!哼哼,好看吧,没良心。”
她就这种爱开玩笑的风格,有点亲近的戏谑,纪若棠却直接收起了礼貌的笑容,专注的审视两位女性跟石涧仁的互动,这让石涧仁好像突然想起来,当时第一回见到林岳娜的时候,这女高中生好像也是瞬间就脸色变冷问对方是不是自己女朋友。
结合纪如青给他描述的女儿这种情况,这种什么恋父情结的态度,无论她是站在女儿还是女朋友的角度,对石涧仁身边女性也太过敏感了吧?
观相术在这方面其实对男性的描述更多,因为历史上女人拥有这么强烈控制欲的人物,的确是太少了。
小小年纪却拥有这么强的控制欲,这可是未来能成功领驭大量下属的先决天赋呢。
石涧仁诧异之余,莫名的危机感让他赶紧拉过那满满的崭新行李箱车:“走吧,走吧,先挨个儿送回家,纪小姐已经……”
纪若棠冷冷的打断:“叫我糖糖!”
这恐怕不单纯是恋父情结的问题了吧。(未完待续。)
158、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你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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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如青说自己女儿有比较严重的恋父情结,但强势的她传递给女儿的影响可能更多。
有什么样的成长经历就会拥有什么样的性格缺陷,越是才干出众的人,就越可能有性格短板,因为优点太突出往往会掩盖缺点。
好比石涧仁,就真的没缺点了?
纪若棠坐在副驾驶,充满怀疑表情的看后面两位女性,帮忙总结了:“妈妈说得没错,你真的名堂有点多,为什么跟你关系熟点的都是女性,而且都还不难看。”
开车的驾驶员楞了一下,仔细回想自己下山进入这个社会,从做棒棒开始仿佛……嗯,石涧仁能回想起来自己的临时雇主大部分甚至绝大部分都是女性,而且还是年轻女性!
这其中当然有男人不太需要棒棒来帮忙干力气活的原因,但自己结交的人仿佛也的确是以女性为主,还真的都是好看的姑娘。
赵倩坐在她后面,目光一直尽量看着窗外,瞟了一眼开车的男人,露出个鬼脸尽量把自己抽身事外,洪巧云笑眯眯的感谢:“能得你说不难看,那还是蛮荣幸的,阿仁本来就讨女孩子喜欢嘛,要是我年轻几岁肯定会追他的,你喜欢他?”
纪若棠哼哼两声不回答,把目光收回来,但看向石涧仁却充满委屈。可能她也搞不清到底是女儿对父亲的不满还是爱情独占。
洪巧云能观察到一点她的表情:“阿仁是个孤儿。被个老头子照料长大。虽然没见过那位老头子,但是别听他口口声声说女人是老虎,骨子里却格外希望有母爱,对不对?”
赵倩闪过点惊讶的神情,瞥了瞥还是看窗外,纪若棠睁大眼看,没想到石涧仁其实也算单亲家庭长大,有点激动。
石涧仁不尴尬:“我想想。总之纪小……棠提醒我确实要反省自己,谢谢洪老师的提醒。”
洪巧云躺靠得舒坦一些:“这次在香港我逛了几家书店,给你买了几本书,我觉得你专业其实跟国外的心理学范畴有点近似,值得你学习研究一下,开拓思路嘛。”
石涧仁感激不尽,可洪巧云立刻又让气氛变尴尬:“来来来,小倩你没给阿仁买点礼物?他这么照料你,安排你到香港学习,就算是工作关系你也应该表示一下啊。”
尽量把自己当做隐形人的女大学生差点把自己挤到车门缝里去。涨红脸:“没,没有。谢谢了,谢谢阿,石经理。”都有点语无伦次了,其实大家认识这么久,她跟石涧仁交流说过的话,真是屈指可数。
洪巧云就喜欢看她这样的局促:“说说啊,我看你在香港的时候还蛮活跃的,话也蛮多,怎么一跟他坐在车上或者近距离相处就这样了?”
赵倩这下恨不得车底扒开个洞把自己掉下去:“哪有……”竭力凝聚起怒火:“洪!老!师……你别……”其实除了第一个字,后面的声调逐渐滑坡成哀求,这也是跟洪巧云惯熟了,换做在学校她什么时候敢对老师吼?
洪巧云真没个当老师的样:“嘻嘻,我们在铜锣湾那家什么店,你不是说那件衣服阿仁穿肯定好看……”
纪若棠又使劲瞪大眼转身看那缩成一团的小白花。
石涧仁不忍心:“到香港,赵经理基本上可以跟着你蹭吃蹭住,我们公司提供飞机票就好,一共才三千多块,换做针对奶茶店的设计改进费用,这个很划算了,赵经理这次的表现很好,谢谢洪老师才是最应该的。”
赵倩如释重负的解脱,终于有点还手之力:“谢谢洪老师……石,石经理就在前面停车,我到车站坐班车回家。”
洪巧云伸手就把小白花给揽到怀里:“十一点过了,哪里还有班车能回你们县?先跟我回去,要不你打算住他那?”
赵倩立刻又慌乱:“我……不是,我,就在候车室等……还有六七个小时就有车。”
洪巧云吓唬小孩子:“你?你这么个单身小姑娘在候车室坐一夜?你不怕那些地痞流氓人贩子,把你拖到山里面去卖给傻子当媳妇,生一堆娃?!”
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只有灰暗水银灯的车站广场上游荡的那些人,女大学生和高中生都惊讶恐惧,只有石涧仁抱怨:“我们山里人没这么坏!起码我们山区不这样……”但看了不少报纸上的故事,他也没底气。
所以最终赵倩还是到洪巧云家去住一晚,不过纪若棠别出心裁的要求先把这两位送回去,再送自己回家,全然不顾石涧仁也住在美术学院外,这样的路线多么不科学。
可吃人的嘴软,纪小姐的车自然有命令司机的权利,石涧仁小心的把行李搬上楼,确认洪巧云家肯定没遭到盗贼侵袭,才安心的下来重新出发,对洪巧云调戏他明天开车送赵倩去车站当没听见。
车厢里终于又安静了,纪若棠不说话,只拿大眼睛看驾驶员,哪怕仅仅是仪表盘那点微弱的光映射在石涧仁脸上。
短暂的安静被电话铃声划破,石涧仁现在真觉得移动电话不是个好东西:“喂?纪总?”
纪如青疑惑:“你不会真的开始跟糖糖谈恋爱吧,这么晚去机场干什么?她为什么还没回家?”看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石涧仁又觉得毛骨悚然的被监视到:“我们一起到机场接了朋友,现在马上就要送她到家了,您怎么知道我们的行程?”
纪如青哈哈两声不解释:“对了,待会你把那狗带走,在家里面到处拉屎拉尿,烦死了!”说完挂了电话。
石涧仁有些发愣的找纪若棠询问:“你母亲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医院停留多久,为什么知道我们去机场了?”
女高中生平静:“你能不能以后不要跟这些女人来往了?”
石涧仁终于体验到女总裁母女俩共有的这种极强控制欲:“我现在既不是你母亲的员工,更不是别的什么关系,最多算是家庭教师或者司机,还是临时按时间算的,恐怕不应该干涉我的朋友吧?”
女高中生摇头:“不舒服,我看见她们很不舒服,你以后能不能不和她们往来了!”没有蛮横没有刁钻就是皱着眉头不满。
石涧仁也干脆的摇头:“不行,那是我的朋友和工作伙伴。”
纪若棠就不说话了,赌气一般看着轿车平稳的开进小区,保安都多熟悉的直接打开栅栏,石涧仁有礼貌的感谢。
车灯下,纪如青抱着那条白色小狗站在小楼前等待,纪若棠好像下通牒:“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她们断绝关系!”
石涧仁有点愕然的把车停好:“好了,不要小孩子气,我说过那是我的朋友,嗯,我的确应该多一些男性朋友……”说完下车面对外面的成熟女子:“不好意思,因为王教授去世,另外的朋友临时赶回来,我开车去机场接人,以后不会这样了,把雪花给我吧。”
女高中生已经从另一边跳下来,扶着车门尽量严厉:“那!你以后就不要来了!”
纪如青表情精彩,但不说话。
果然如她所料,石涧仁哭笑不得的把白色小狗示意一下放了车钥匙,抱着就步行出去了。
充满魅力的笑容谦和下其实都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习惯了周围所有人都按照自己命令执行的少女还楞了楞,踮着脚使劲伸长脖子看那背影走远,前面还在犹豫要不要喊,又觉得会掉了份,最后根本就没看见回头来哄自己,才有些难以置信的看母亲。
纪如青嗅嗅衣袖上狗味,决定回去换件睡衣:“这是很好的一课,世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你的,哪怕你比他有钱有实力。”
女高中生突然觉得鼻子发酸,使劲嘟着嘴看母亲轻描淡写的走过去,纪如青再多看一眼女儿:“先表达出好感意图的那个,永远都会处在下风,你也得好好记住了。”
然后真的就那么进屋了!
留下女高中生站在那呆呆的发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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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真有成为一家人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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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纪若棠坚持着好些天都没有联系司机兼家庭教师,石涧仁就真的杳无音信,没电话,没短信,哪怕女高中生每天都会把移动电话翻看好多遍,随时都检查是不是关闭成了震动和静音,那该死的家伙还是一点都没音讯。
纪如青笑眯眯的看女儿沉沦,还刺激:“男人就是这样不会珍惜的,所以女人只有成为自己的生活中心,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会儿的女高中生好像有点听不进去,跟着到酒店也时不时的摸移动电话看。
石涧仁当然不会去送赵倩,干脆而彻底的投入到江州大学奶茶店的装修完成工作中去,林岳娜还偷偷问那个好看又有钱的小姑娘怎么不见了,石涧仁平静不作答。
偶尔晚上有空,会带着雪花到美术学院的球场上去走几圈,似乎这就是他缅怀自己那个老朋友的方式。
放了暑假的大学校园里非常安静,清净得洪巧云如获至宝的躲在画室里开始每天花十多个小时创作,直到王汝南的追思会到来。
黑色衬衫加黑色西裤黑色皮鞋的石涧仁开车到教授楼下接洪巧云。
同样黑色西装套裙的洪巧云上车时有点憔悴,但精神状况还好,而且上车就给自己敷一张面膜靠躺在那:“昨天画到凌晨四点过,我睡会儿。”
石涧仁唔一声安静的开车。可过了一小会儿洪巧云又耐不住八卦跟好奇:“你没给耿妹子打电话?”
石涧仁嗯。
“赵倩呢?”
石涧仁略微奇怪的嗯?
“那位纪小姐呢?”
石涧仁无奈拖长嗯……
洪巧云语重心长:“老王不在了。我还是很关心你的个人生活。谈点恋爱是有必要的,不要成天捣鼓你那个盒饭跟奶茶,这回这个纪小姐我觉得真不错。”
每天都送盒饭给画家的司机嘿嘿两声不多说。
暑假期间,注册为德光食店却没有店堂的盒饭已经扩展到三处工地,每天中午和晚上各有三百份左右,本来为了不打搅画家,石涧仁准备让杨德光把厨房挪到外面去,洪巧云阻止了。于是只在中间装门拉隔帘除音,四五个年轻人充当厨师。
一辆破面包车已经有些忙不过来,而且还曾经因为水箱烧开了在这炎热的夏季被丢在路上,所以刚刚又买了辆两万多块的旧面包车叫那个驾校认识的老罗来开。
相信随着学校开学以后,盒饭生意真的会变成一个很有规模的产业,林岳娜建议扩展到江州大学去,那边的学生数量太多了,值得一试,石涧仁叫其中两个到厨校去学点基本的厨子手艺,磨好刀才能继续做事。
江州大学外面的奶茶店已经基本装修完毕。正在准备试营业,还有一周左右就是开学季。那时候才是检验整个暑假准备工作的时刻。
几乎是白手起家的两处生意不声不响的发展起来,已经有接近二十个码头出来的年轻男女跟着做事了,干得热火朝天。
红色面包车轻轻滑停在一处小型展览馆的时候,洪巧云一边下车一边提醒:“这些年轻人很有干劲,但是我听见好像有人想自己去单干,毕竟你这个盒饭的事情没多大门槛,他们搞懂了就想自己去做,谁不想当老板,包括你那个奶茶店,小林也不止一次给我说想自己开一家。”
石涧仁却无所谓:“本来就是带他们出码头,不要认为一辈子就那样了,能自己单干做出名堂肯定好,不行再回来。”
洪巧云有点难以理解:“我知道你是想帮他们,可这也是你的产业,你不是想做出点名堂来,真的光做好事帮人做嫁衣……”
石涧仁正想回答却停住,因为看见纪如青带着女儿,穿着几乎同样的黑色套裙站在展览馆前厅跟往来人士说话。
除了安排王汝南的身后事是石涧仁亲力亲为,其他延展开来的事情都是清塘集团的人在做,石涧仁并不反感,既然前期寻求了别人的帮助,后面付出点什么也是应该的,何况王汝南和自己不同,作为一个书法家,增加点影响力触动点什么总是好事情,所以他也放手让对方做,但忙得日理万机的纪总什么时候还有时间来参加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追思会了?
洪巧云眼睛一亮,整整自己的衣衫就走过去:“那就是你口中的女总裁了?有气质,年轻时候一定是个长袖善舞的交际花!”
石涧仁哂笑:“现在你看人也蛮有心得了嘛。”
谁看都会觉得有气质,和洪巧云这偶尔穿西装套裙的艺术家不同,纪如青和女儿才是把高级职业套装穿出神韵来的,同样的黑色西装套裙多了点细条纹,洪巧云指点这种细条纹拼缝是有着服装界奢侈品之称的bc品牌特有,哪里是普通白领穿得起的,更不用说母女俩还一个高贵一个清雅的两种风格站在一起,基本上就是整个前厅的视觉中心。
两人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那里签到以后,接过两朵白花刚刚缀到胸前,纪如青就“恰好”带着女儿转过来:“阿仁也到了?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女士?”
洪巧云主动:“我是他姐姐洪巧云,也是王老的同事,现在是省立美术学院的油画系教授,上次见过糖糖了,您把女儿教得真好。”还笑着给小姑娘做个捏手的可爱手势。
但女高中生一点笑意都没有,仰着下巴目光炯炯的看石涧仁。
纪如青仿佛跟洪巧云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握住就不放开手:“洪教授!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清塘的酒店曾经希望能有几幅您的作品,可你的市场价位太高,早就想跟您谈谈了,没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美人儿,能给我点面子,好好谈一下么?我叫纪如青……”
也许论资产洪巧云差纪如青很远,但论知名度和社会地位,著名女画家还是高出一筹的,况且洪巧云的原迹作品的确都处在展览馆、会馆和私人收藏的档次,作为四星级酒店来挂装饰,画幅小了没气势,大了成本不合算,但显然纪如青有准备了解过。
结果洪巧云比她更客气:“那我就叫你青姐了,不敢当,有阿仁这层关系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拉着就往旁边的洽谈座走。
只留下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石涧仁面前,停顿了两秒才开口:“你为什么不穿西装?”除了皮鞋是自己买的,衬衫是便宜货,裤子更松垮垮没造型,她有点撇嘴。
石涧仁低头看了看:“这是我最规整的黑衣了。”本来想赞美两句对方好看的,忍住了,好像的确得在自身找原因,君子之风是很容易让别人觉得亲近,特别是现在这个很多人都不讲究的年代,自己这样勾搭女孩子的确不太好。
结果纪若棠立刻就瞬移:“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石涧仁的答复似曾相识:“你在生气之类的那就没法交流,等你情绪过了再说啊。”
女高中生鼓了下腮帮子,可爱极了,但收敛极快:“你也知道我不高兴在生气?”可这时看她的眼眸里面,半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了吧?
石涧仁回应:“就事论事,你一直是个会冷静处事的好孩子,不应该这样。”
纪若棠皱了皱眉,却更像是控制面部表情不要笑:“还叫我好孩子?你怎么把胡子都刮了?看着更年纪小了,不成熟!装什么老成!”
石涧仁摸了摸下巴,忍住说没人帮我刮造型:“我一直都这样,上回是那几天忘记刮胡子。”
看着平静的眼神,女高中生终于放下肩膀,声音也放低点:“我不来,你就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联系了?”
石涧仁摇头:“你会来的,要不你母亲也会联系我,毕竟我还有那么点用处。”
少女立刻又觉得有些委屈的小跺脚:“你!你是不是认为我非得求着你,就故意耍冷淡摆架子?”这是她妈给她分析的。
石涧仁笑了:“我说了要报答你帮助我的,但你能不能只看做老师跟学生的关系,又或者我给你母亲当个参谋,别动不动就掺杂其他情绪进来。”
纪若棠好像还真想了想:“那还怪我咯?”
石涧仁是真心想试试自己的工作能力:“你母亲说你可能会把我当做父亲一样的想法,又或者我们两个的男女之情,这都是干扰工作的情绪,你说呢?”
纪若棠真的忍不住了,反正就这么快速对答几句就真的开心想笑嘛,可明明就是穿着肃穆来参加追思会的,所以连忙抬手挡住嘴:“我发现你很孔雀开屏呢!”但根本就遮不住眼角流淌出来的浓烈笑意。
石涧仁还想了一下那动漫展上不停给年轻女孩展示魅力的高中男生,自己没有那么幼稚的举动吧:“不管怎么说,只要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我们就一定能把事情做好,你说呢?”
纪若棠干脆的拿弯勾的纤细手指在两边脸上刮着咯咯咯:“你真是不要一张脸!我都替你害臊!”
话是这么说,所有有意无意偷偷看着这青春电眼美少女的宾客都把眼神在活泼灵动的姑娘身上停留,连几米外纪如青和洪巧云都是过来人,再熟悉不过那种少女跟倾慕的人在一起难以抑制的愉悦表情,举起柠檬水杯相视无奈的一笑:“这一家人的说法还真是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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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真有成为一家人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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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纪若棠坚持着好些天都没有联系司机兼家庭教师,石涧仁就真的杳无音信,没电话,没短信,哪怕女高中生每天都会把移动电话翻看好多遍,随时都检查是不是关闭成了震动和静音,那该死的家伙还是一点都没音讯。
纪如青笑眯眯的看女儿沉沦,还刺激:“男人就是这样不会珍惜的,所以女人只有成为自己的生活中心,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会儿的女高中生好像有点听不进去,跟着到酒店也时不时的摸移动电话看。
石涧仁当然不会去送赵倩,干脆而彻底的投入到江州大学奶茶店的装修完成工作中去,林岳娜还偷偷问那个好看又有钱的小姑娘怎么不见了,石涧仁平静不作答。
偶尔晚上有空,会带着雪花到美术学院的球场上去走几圈,似乎这就是他缅怀自己那个老朋友的方式。
放了暑假的大学校园里非常安静,清净得洪巧云如获至宝的躲在画室里开始每天花十多个小时创作,直到王汝南的追思会到来。
黑色衬衫加黑色西裤黑色皮鞋的石涧仁开车到教授楼下接洪巧云。
同样黑色西装套裙的洪巧云上车时有点憔悴,但精神状况还好,而且上车就给自己敷一张面膜靠躺在那:“昨天画到凌晨四点过,我睡会儿。”
石涧仁唔一声安静的开车,可过了一小会儿洪巧云又耐不住八卦跟好奇:“你没给耿妹子打电话?”
石涧仁嗯。
“赵倩呢?”
石涧仁略微奇怪的嗯?
“那位纪小姐呢?”
石涧仁无奈拖长嗯……
洪巧云语重心长:“老王不在了,我还是很关心你的个人生活,谈点恋爱是有必要的。不要成天捣鼓你那个盒饭跟奶茶,这回这个纪小姐我觉得真不错。”
每天都送盒饭给画家的司机嘿嘿两声不多说。
暑假期间,注册为德光食店却没有店堂的盒饭已经扩展到三处工地,每天中午和晚上各有三百份左右,本来为了不打搅画家,石涧仁准备让杨德光把厨房挪到外面去。洪巧云阻止了,于是只在中间装门拉隔帘除音,四五个年轻人充当厨师。
一辆破面包车已经有些忙不过来,而且还曾经因为水箱烧开了在这炎热的夏季被丢在路上,所以刚刚又买了辆两万多块的旧面包车叫那个驾校认识的老罗来开。
相信随着学校开学以后,盒饭生意真的会变成一个很有规模的产业,林岳娜建议扩展到江州大学去,那边的学生数量太多了,值得一试。石涧仁叫其中两个到厨校去学点基本的厨子手艺,磨好刀才能继续做事。
江州大学外面的奶茶店已经基本装修完毕,正在准备试营业,还有一周左右就是开学季,那时候才是检验整个暑假准备工作的时刻。
几乎是白手起家的两处生意不声不响的发展起来,已经有接近二十个码头出来的年轻男女跟着做事了,干得热火朝天。
红色面包车轻轻滑停在一处小型展览馆的时候,洪巧云一边下车一边提醒:“这些年轻人很有干劲。但是我听见好像有人想自己去单干,毕竟你这个盒饭的事情没多大门槛。他们搞懂了就想自己去做,谁不想当老板,包括你那个奶茶店,小林也不止一次给我说想自己开一家。”
石涧仁却无所谓:“本来就是带他们出码头,不要认为一辈子就那样了,能自己单干做出名堂肯定好。不行再回来。”
洪巧云有点难以理解:“我知道你是想帮他们,可这也是你的产业,你不是想做出点名堂来,真的光做好事帮人做嫁衣……”
石涧仁正想回答却停住,因为看见纪如青带着女儿。穿着几乎同样的黑色套裙站在展览馆前厅跟往来人士说话。
除了安排王汝南的身后事是石涧仁亲力亲为,其他延展开来的事情都是清塘集团的人在做,石涧仁并不反感,既然前期寻求了别人的帮助,后面付出点什么也是应该的,何况王汝南和自己不同,作为一个书法家,增加点影响力触动点什么总是好事情,所以他也放手让对方做,但忙得日理万机的纪总什么时候还有时间来参加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追思会了?
洪巧云眼睛一亮,整整自己的衣衫就走过去:“那就是你口中的女总裁了?有气质,年轻时候一定是个长袖善舞的交际花!”
石涧仁哂笑:“现在你看人也蛮有心得了嘛。”
谁看都会觉得有气质,和洪巧云这偶尔穿西装套裙的艺术家不同,纪如青和女儿才是把高级职业套装穿出神韵来的,同样的黑色西装套裙多了点细条纹,洪巧云指点这种细条纹拼缝是有着服装界奢侈品之称的bc品牌特有,哪里是普通白领穿得起的,更不用说母女俩还一个高贵一个清雅的两种风格站在一起,基本上就是整个前厅的视觉中心。
两人在门口的工作人员那里签到以后,接过两朵白花刚刚缀到胸前,纪如青就“恰好”带着女儿转过来:“阿仁也到了?给我们介绍一下这位女士?”
洪巧云主动:“我是他姐姐洪巧云,也是王老的同事,现在是省立美术学院的油画系教授,上次见过糖糖了,您把女儿教得真好。”还笑着给小姑娘做个捏手的可爱手势。
但女高中生一点笑意都没有,仰着下巴目光炯炯的看石涧仁。
纪如青仿佛跟洪巧云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握住就不放开手:“洪教授!我知道,我知道,我们清塘的酒店曾经希望能有几幅您的作品,可你的市场价位太高,早就想跟您谈谈了,没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美人儿,能给我点面子,好好谈一下么?我叫纪如青……”
也许论资产洪巧云差纪如青很远,但论知名度和社会地位,著名女画家还是高出一筹的,况且洪巧云的原迹作品的确都处在展览馆、会馆和私人收藏的档次,作为四星级酒店来挂装饰,画幅小了没气势,大了成本不合算,但显然纪如青有准备了解过。
结果洪巧云比她更客气:“那我就叫你青姐了,不敢当,有阿仁这层关系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拉着就往旁边的洽谈座走。
只留下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石涧仁面前,停顿了两秒才开口:“你为什么不穿西装?”除了皮鞋是自己买的,衬衫是便宜货,裤子更松垮垮没造型,她有点撇嘴。
石涧仁低头看了看:“这是我最规整的黑衣了。”本来想赞美两句对方好看的,忍住了,好像的确得在自身找原因,君子之风是很容易让别人觉得亲近,特别是现在这个很多人都不讲究的年代,自己这样勾搭女孩子的确不太好。
结果纪若棠立刻就瞬移:“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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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涧仁回应:“就事论事,你一直是个会冷静处事的好孩子,不应该这样。”
纪若棠皱了皱眉,却更像是控制面部表情不要笑:“还叫我好孩子?你怎么把胡子都刮了?看着更年纪小了,不成熟!装什么老成!”
石涧仁摸了摸下巴,忍住说没人帮我刮造型:“我一直都这样,上回是那几天忘记刮胡子。”
看着平静的眼神,女高中生终于放下肩膀,声音也放低点:“我不来,你就再也不会给我打电话联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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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涧仁笑了:“我说了要报答你帮助我的,但你能不能只看做老师跟学生的关系,又或者我给你母亲当个参谋,别动不动就掺杂其他情绪进来。”
纪若棠好像还真想了想:“那还怪我咯?”
石涧仁是真心想试试自己的工作能力:“你母亲说你可能会把我当做父亲一样的想法,又或者我们两个的男女之情,这都是干扰工作的情绪,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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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若棠干脆的拿弯勾的纤细手指在两边脸上刮着咯咯咯:“你真是不要一张脸!我都替你害臊!”
话是这么说,所有有意无意偷偷看着这青春电眼美少女的宾客都把眼神在活泼灵动的姑娘身上停留,连几米外纪如青和洪巧云都是过来人,再熟悉不过那种少女跟倾慕的人在一起难以抑制的愉悦表情,举起柠檬水杯相视无奈的一笑:“这一家人的说法还真是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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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到底有没有遗嘱 (周末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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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就是优势。
如果系出名门的好看,那就没人在乎是不是不合时宜。
起码在场所有人看见清塘集团总裁的女儿咯咯咯笑,基本上脸上都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容来。
少女的笑本来就美丽,让这追思会都多了几分青春的气息。
好像有哲人说过,人的生命本来就是注定走向死亡的旅程,起码在这一刻,死亡的阴霾被阳光驱散了不少。
石涧仁都被感染了一些,接过侍者端过来的水杯,学着彬彬有礼的动作给远处的洪巧云示意一下,就和纪若棠并肩走进会场里面去。
纪如青和洪巧云显然是故意给足了空间,她们的阅历足以支撑聊两句就知道对方想什么。
酒店集团在操作这种事情上有优势,专业而细致到位。
宽敞明亮的展厅有一整面墙是不规则的全落地玻璃,十几米空高全都是白色空间,现在除了落地墙前有个小讲台,其他地方都是用活动隔墙做出来的展览壁,上面按照时间顺序依次挂满了王汝南过去的书法作品,不是那种练习作品,基本都是完整到有时间跟落款章印的正式作品,大的一人多高。
来的都是专业人士,书法界艺术界居多,没有追悼会的庄严沉重。更像是个艺术展。端着柠檬水杯的宾客三三两两穿行其间。品鉴老人几十年来的墨迹,还真有带着孩子来欣赏艺术的市民。
石涧仁的确能给纪若棠当书法老师,慢悠悠的顺着展览壁给讲解过去:“王老……这应该是他早期的作品,字如其人,这时候年轻的他,应该充满了激昂和热烈,看见没?这里这里,其实书法重要的就是讲究耐看。能看懂这个转折写的时候是怎么用劲的么?”
纪若棠看得认真,虽然眼神还有点迷糊,但在尽量去理解。
“书法艺术的确能够展现出情感,这一幅没准儿是他在谈恋爱呢,他很少写这样婉约的字词,但这会儿写起来纯粹是有感而发,多半人家姑娘不待见他……喏喏喏,这里明显有点丧气。”
女高中生又捂着嘴惊讶的笑,不知不觉有几位宾客跟在了旁边听。
“其实书法有种说法,名家未见得名作。特别是那些号称名人的写点书法纯粹是靠名气,千万别信。这个是看灵性的,王老的字中期就沉淀下来了,悠远宁静,这是对人生和生活有了领悟,写出来才有这样的意境……”
点头称是的人已经有十多个,但也有那些不屑一顾甚至鄙夷的,你个小年轻能懂个屁,装什么装啊。
石涧仁不在乎:“喏,这个阶段算是稍微特殊点,充满了激愤,看见没,这点要冲出纸张的笔迹,这就是艺术家有感而发……书法的技巧通过磨练,学习,是可以掌握的。但书法的意境和独特的风格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把握的,王老这个时候已经可以登堂入室。”
他想把一个真实的王汝南展现给同行,所以看跟着听介绍的人越拉越多,倒也不在乎的把音量略微加大,纪若棠又充满自豪的看周围专注的眼神。
也许对她母亲的尊重眼神已经是她习以为常的,现在石涧仁在这样高雅的氛围也能得到这么多尊重,她那种与荣有焉的感觉又出来了,只是看石涧仁侃侃而谈的脸上没胡须,显得精神年轻才有些撇嘴,似乎自己心目中睿智成熟的形象就应该再老成点。
但在石涧仁周围的宾客已经隐约跟着三四十人听他挨着讲解作品,差不多也要走到尽头的时候,石涧仁把声音停了下来,因为就在前面挂着几幅用镜框裱糊的作品旁边,终于看到王希庭夫妇俩也站在这里,正满脸急切的和两位中年男**流,或者说争论,感受到这边的人数动静,一起转头过来。
王希庭夫妇立刻拉下脸,阴沉的看着这边,山下智子想抬手指着骂什么,她那丈夫终于伸手拉住了。
石涧仁认得其中一个中年男性,就是当初到王汝南的教室,笑眯眯拿走一幅自己书法的国画系系主任,自己再这样乌压压的带着人过去显然有些干扰对方的争论,所以笑笑就准备掉头了,当然更多是不想跟垃圾打交道。
听得正过瘾的观众们指那边:“年轻人,那几幅呢,看起来很重要,很高级的作品啊,为什么不讲解了。”
石涧仁随口:“装裱高级精美,不一定内容就最有价值,看起来应该是王老中期的作品,沉静有余,而韵味不足,其实还不如那一幅……”说着就带纪若棠往另一边走过去。
本想顺势把人引开的,实在是不想跟那不孝子打交道,没想到对方却不依不饶:“你说什么?这是我公公在日本东京都书道大赛获得金奖的原作,得到了评委会一直认可的精品,你敢这样污蔑?!”
女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尖利,也许石涧仁每次跟他们争论都轻言细语留下了比较固定的印象,只要不去惹旁边那个看起来气势就不一样的少女就好。
更重要是必须要争这个名,甚至在这个时候重新闹出些什么事情,才能让王汝南的作品升值赚钱呢,对于每十个人就有一个懂书法的日本,书法作品是有市场的。
追思会还是请了媒体的,摄影记者端着相机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就转向别的角度,好像没看见这样有新闻价值的八卦,文字记者倒是挤得更靠前倾听。
洪巧云正好这个时候跟纪如青轻声交流着也转到这边来,主动笑着走到两位中年男性身边给石涧仁介绍:“我们美术学院的院长,孙院长,这是王老的系主任范主任,都是国内著名的艺术家,这是清塘集团的总裁纪女士……我弟弟石涧仁,也是王老先生的忘年交,精通书法。”
似乎就需要这样一个穿插介绍的,院长先热情的跟企业家握手,对忘年交也很鼓励,不过显然没范主任真诚。
但这边几人寒暄,都是在乘机避开那两位“日本友人”,范主任甚至握着石涧仁的手,指着墙上的书法就打算走了开去:“你说到底是哪一幅字最好?”
被人忽视才是最大的轻蔑,换做以前石涧仁是绝对不会这样对别人,但这两人么,他的确是半点留情面的意思都没有,笑笑一起转身。
那位院长也在跟纪如青摇头低声:“简直是胡闹!居然想把这几幅字给作为遗产要回去,还说要打国际官司,这明明就是王老先生当初捐赠给学院里的……”
纪如青按照商人思维:“有手续没?”
院长略微皱眉:“这都是惯例,顺口一说搬到展览馆收藏就是了……”洪巧云悄悄在边上做鬼脸,这种事情也是区别对待的,名家名作当然会办手续搞仪式,而且有些作品艺术家也未见得愿意捐给院里收藏,反正就是一笔糊涂账。
王希庭夫妇也许就是抓住了这点,看着自己被视若无物的忽视掉,气得浑身发抖,提高声音:“我父亲曾经说过,等他百年以后,这几幅在日本的作品都是要带回去完璧归赵的!就算是告到国际法庭,我们也一定会把这几件作品带回去!”
这下几乎是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敌意的看着这夫妇俩了。
抛开他们对待老人的态度,光是这日本、完璧归赵、带回去几个词就太特么刺耳了!
简直是在撩拨在场所有中国人的心理底线。
就算再心平气和的看待中国跟日本的关系,这世上都没有哪个国家能比得上日本,在中国人心底那点千万不要去挑起的反感情绪,这跟喜不喜欢用日本家电和看日本动作片没关系。
山下智子还跟个不怕死的愣头青一样:“现在中国国内根本就没有艺术的氛围,只有让作品回到日本,才能得到尊重,这是我公公的遗嘱……”
还别说,这话似乎隐隐有点道理,日本人对书法更普及更当成信仰一般来锤炼心性,市场更加活跃,这是事实。
可王汝南会这么留下遗嘱?
打死石涧仁都不会相信。
但别人是儿子儿媳直系亲属啊,这么说好像也没人可以反驳是不是?
就在全场有些安静的时候,大门那边匆匆忙忙的有几个身影走进来,后面还是穿着制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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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人生总是在不停的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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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美术学院的院长简直如释重负的迎上去,国画系的系主任在石涧仁和洪巧云的目光下轻声:“之前王老好像是跟我说过有留下遗嘱,可我当时没注意听,后勤科的科长今天才赶回来去查了科里面的档案,王老是自己去做了遗嘱公证的,这点给院里面做了备案,毕竟他是独居老人,又是退休返聘教授,有什么问题院里还是有准备的,主要是正好放暑假了。”
石涧仁终于恍然大悟,不过当初自己跟老王在一起写字聊天的时候,老人家倒是对这块只字未提,真正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啊。
所以有了这样一份遗嘱,应该就能解决刚才山下智子嚷嚷的事情了吧,他只想给老人的后事一个安宁,看那位院长已经叫过不依不饶的夫妇俩准备私下讨论,才稍微松口气,洪巧云熟悉他:“烦人哦,我也想只当一个单纯的艺术家,但是有社会、家庭、人际关系,总有各种俗务缠身,对不对?不可能跟在山上隐居一样超脱的。”
石涧仁无奈的点点头,偶尔抬眼望那边,显然还不那么容易平复下来,好像又开始争执了。
纪若棠轻轻探头观察倾听洪巧云的说话,似乎在试着让自己放松点。
纪如青看看表给身边的助理说了两句,就有主持人到台上煞有其事的站在那个很有国际范儿的讲台后:“有请各位宾客入座,关于书法艺术家王汝南先生的追思会有个简短的发言……”
石涧仁跟洪巧云并肩。纪若棠挽了母亲一起过去坐在几排座椅上。几十张椅子而已。能坐的基本都是艺术家、官员和协会人员,其他观众有些好奇的站在周围的书法作品边看热闹,这次书法展是不售票的,加上位置又在主商业区,之前贴了几天的宣传海报,所以信步进来的书法爱好者还不少。
纪如青确实频繁看手表:“就看看这个仪式,接着我们清塘集团会成立一个书法奖金给书法家协会还有美术学院,然后我就要马上回公司去开会了。糖糖交给你没问题吧?”
石涧仁看少女,女高中生傲气的仰头,但忍不住笑:“我也要去写书法!”
洪巧云热情邀请:“没问题,没问题,去我的画室玩……”
还没说完,却看见院长表情抽抽的拿着个信封走上台去,在主持人的照应下站在台后:“唔,本来应该是我做关于王教授的生平讲话,但有个额外的事情稍微请大家见证一下……”一边说一边就从信封里抽出一张名片大小的小卡片出来,对着下面示意一下:“这是刚刚由市公证处工作人员带来王汝南教授的遗嘱。在这里他提到已经把自己的遗产分为了两部分,一份是个人银行财产……”
那几位灰色制服原来是公证处的公证人员。其中一名女性随着院长说的就举起手里的信封,当面撕开外面的封条,从里面抖出一本红色的银行存折,但是是用胶套封着的。
很明显王希庭夫妇刚刚坐下的身影,又站了一下,似乎想立刻过去拿存折,女公证员警惕的连忙装回去,夫妇俩的眼睛就几乎没离开过,似乎深怕被掉了包!
院长对着麦克风:“请各位等我说完,另一部分是现在老教授家里的七千四百多册藏书。”另一名男性公证员展示了长长的书单,那系主任这会儿就脸色抽抽的给石涧仁他们描述了老王家里的一团乱:“所有书都被翻得一团乱,其实都是些不值钱的近现代普通文献资料……”压低了声音:“估计就是在找这存折。”
一边说一边摇头。
院长也有点摇头:“本来遗嘱的继承人是我们在场的石涧仁先生……”
啥?
石涧仁和洪巧云都有点表情诧异的对看,老王竟然把遗产留给石涧仁而不是自己的儿女?
这有点不可思议吧?
怪不得刚才公证人员刚到的时候,王希庭夫妇满脸愤怒的看了这边好几眼,院长继续展示他手里那张卡片:“但王教授这里写得很清楚,如果他的子女有遗产诉求,那么刚才的两部分遗产,由石先生优先选择。”
的确没错,刚刚大家都在看王汝南的书法,现在坐在前面的都能清晰看见那小卡片上用劲拔的小楷写着这样的遗嘱,书法家们都能分辨出那是王汝南的笔迹。
想来这书法家的遗嘱都能作为作品吧。
洪巧云又嘲笑熟人:“哟,看来你真可能是隔壁老王的私生子,他对你这么好!”
石涧仁不懂这个梗,有些挠头成为视线中心,很明显那位院长就把卡片对着自己,等自己发言了,王希庭夫妇那恨得咬牙的目光,其他人满是艳羡又好奇的目光都顺着集中到这边来,于是所有人都看见石涧仁颇为无奈的站起来:“好,谢谢王老先生厚爱,只能选一样么?”随着他这句话,那满脸紧张的夫妇都要跳起来了,院长笑着点点头:“只能一样,当然你也可以放弃继承权,对吧,公证人员?”
面无表情的公证人员点头。
石涧仁没什么考虑:“好吧,我选书籍。”
全场真的安静了一下。
刚刚几乎所有人都看见那夫妇俩不顾一切都要争夺书法作品到日本去,又面对银行存折那么急不可耐的样子,想来这位老先生一定会留下不菲的遗产,都在日本有地位的书法家了啊。
不少人都看着这年轻人刚才对老先生的书法了若指掌,看来的确是很熟悉的好朋友,由他来获得继承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虽然可能有些人有那么点嫉妒或者眼红,但总比让那俩日本鬼子拿了去好!
可这家伙是脑子坏了么!
纪若棠更清楚,她听这对夫妇说过好像有三百多万的遗产,这会儿完全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懒洋洋站起来又坐下的身影。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所谓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
对于一个还要跟自己计较二十块一小时雇佣费的家伙,面对明知道有三百多万的遗产,他居然选择书籍?
而且刚才系主任都说了是根本不值钱的普通文献书籍!
看过不少大额财产的女高中生都不知道自己面对三百多万唾手可得时候会做出什么反应,他就这么懒洋洋的放弃了?
十七岁的少女惊呆了!
洪巧云却不惊讶,满脸笑意的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朋友,那种骄傲是溢于言表的,仿佛想大声的给每一个人说,自己知道这就是石涧仁的选择,想来老王也肯定知道!
纪如青是感觉到了女儿全身僵直的,她也有些惊讶,轻轻拉过女儿,听纪若棠说了那金额才同样难以置信。
没想到这老先生这么有钱!
九十年代的三百万元已经是很大一笔巨款了!
几乎所有人都听见那对“日本夫妇”发出一声不约而同的欢呼!
山下智子更是迫不及待的就跳起来从那个女公证人员的手里去抢银行存折!
女公证人员表情很难看的要求她在手里的表格上签字以后,递过去信封。
可只是瞬间,那边的女人手忙脚乱的翻开存折,立刻发出一声哀嚎:“三万多块钱?怎么只有三万多块钱!”
不知为什么,几乎所有人听见她这样的叫声,都有些大快人心,有人还带头鼓掌!
活该!
嗯,三万多够不够往返日本机票差旅费呢?
石涧仁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院长从那信封里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展开:“阿仁吾友,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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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学院的院长通常是这所学院最有名的艺术带头人,是位全国金奖比洪巧云拿得更多的油画家,五十岁不到充满儒雅的艺术气质。
最早看见石涧仁的时候是有点不以为然礼节性客套的,当宣布石涧仁是继承人的时候,也有点诧异,但现在展开这张纸以后,比在场所有人都提前快速扫了一遍信笺文字的他,表情忽然就有些变化,甚至是剧变。
这是石涧仁清晰观察到的,
念读这封遗嘱的声音几乎是突然变得低沉而减少了那种张扬的力度:“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相信无论你在何时何地,我想我都能看见你的选择,也唯有你,才是我去见老伴以后,能够代我了却心愿的好朋友,谢谢你……”
第二次说谢谢了,立下遗嘱的王汝南肯定不知道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辞别人世,这谢谢当然不会是针对他重病昏迷以后石涧仁的行为。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现场一片安静的倾听。
院长的声音似乎还带上了一些感情:“我很有幸在人生暮年,结识你这样一位心怀坦荡的忘年之交,看到你,我心里最大的石头就可以放下来,可以安心的去见我的老伴,也可以问心无愧的面对她……”
“作为一个只会写书法,只爱好书法的愚钝之人。在我年轻的时候因为社会动荡。遭遇了不少的不公正待遇。但我非常幸运的能跟秀琴在一起,举案齐眉,相亲相知,直到改革开放以后,又有幸作为中日友好交流文化工作人员,前往日本进行书法交流培训近十年,其实我一直都是幸运的。”
原本如丧考妣的王希庭夫妇也闻言转过了头,闪动的眼神好像又想挖掘宝藏!
没错。立刻就提到了这点:“这十年间,是日本经济飞速发展的十年,从报纸上得知也是泡沫经济的十年,全世界最贵的艺术品拍卖成交价都是这个阶段由日本公司创下的,所以我的书法作品曾经卖出了很可观的价格,日本几家大型株式会社跟保险公司都有收藏我的作品,虽然不能跟其他艺术品相比,但我们夫妇俩一共还是获得了数百万元的外汇收入。”
中年夫妇已经不约而同的站起来,仿佛只要说出这些收入放在哪里,他们就会不顾一切的去抢夺!
石涧仁依旧平静的坐在那里。脑海中似乎在回旋着自己那位老朋友轻描淡写的话语,两人写字论道的时候。从来不会提到这些事情。
“但这笔资金,我跟秀琴商量以后,一日元都没有带回来,我们利用在日本全国各地教学示范的机会,走遍了日本大小城市的各种旧书店、收藏品店还有中古典当行,尽我们所能,买了这些书。”
“这些在几十年前,国家懦弱贫穷的时候,被日本军队和商人用各种非法手段掠夺带走的文献书籍。”
“可能是那些士兵各自带回家的,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渠道弄到日本的,也许没有放到博物馆炫耀,送到文化中心研究的档次,就这样流落在日本民间的这些普通文献书籍,我们尽可能的都买回来,几百几千一本的不多,大多几十块就能买下,然后零零碎碎的寄回国,邮费也花了不少。”
包括石涧仁在内,也许很多人的脑海里哄的一下,随着一句一顿的话语,好像被一记记重锤砸过心头!
院长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才对得起文字的平淡,可他的嗓音终于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也没有家财万贯的商业才能,甚至连儿女的培养都做不好,但我是个中国人,当走在日本彬彬有礼的街道小巷,看见那些放在门槛上出售的中国文献,回想你死我活又自私自利的国内环境,我小心眼的认为正是这些掠夺而去的书籍教得他们这么好,所以我要一点点的把它们都带回家,这就是我和秀琴的一点小愿望,这些书可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珍品,更不是什么具有经济文化价值的古籍,我能买得起的,都是当年普通人家的书籍,但它们都是我们中国人的,是中国人千百年的文化结晶,就好像无数默默无闻的中国普通人组成了这个巨大的国家,支撑整个中华民族文化脊梁的,不是那些拍卖场上几千几亿的珍品原作,而是浩如烟海的普通文字跟书籍,只有把点点滴滴都洒到每一家每个人了,才能让丢失的那些魂魄回来……”
读到这里,那位油画家院长忽然有些哽咽,使劲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坐在贵宾席中的一位老人不声不响的站起来,他身边的人连忙跟着站起来,随后几乎所有人都跟着站起来,整个展览厅里面原本参差不齐的观众宾客们,都肃穆的站直了身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尊敬的面对那位老人。
连之前随意拿着书单的那位公证人员,都有些小心翼翼的把书单双手捧住,挺胸抬头,好像自己拿着格外珍贵的东西。
洪巧云脸上抽了抽,放下水杯站起来,石涧仁看纪若棠满脸激动的和母亲也站起来,双手恭敬的放在小腹边,才挠挠下巴,几乎是最后站起来的。
应该说这一刻,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是震撼的。
人一生总是会做很多事情的,叫花子无所事事的成天靠在墙根晒太阳抓虱子,和大人物们成天忙碌安邦定国都是在做事,几百万花在吃喝嫖赌毒上面的无计其数,再不也能拿去正常享受或者做善事,可这夫妇俩却耗费在这样一件看起来匪夷所思事情上,那份执着和热忱,能够打动许多人,当然,现在满脸失望的王希庭夫妇除外。
这样的老人就如同他所珍惜的那些文献书籍一样,平凡而伟大。
应该所有人脑海里浮现出来的都是这样的形容词。
感动的主持人打算过去跟院长分担一下,但著名油画家摆手拒绝了,使劲皱了皱眉平定情绪继续,因为转折也来得那么快:“但是当我们完成了交流工作回国以后,联系过不少的文化部门,经过他们鉴定,除了部分书籍捐献带走,这大部分书没有任何收藏跟研究的价值,因为这基本上都是清朝以后的普通家庭书籍,普通读书人的收藏,最终就成了陪伴我跟秀琴的无用之物,无人理会。”
如果说刚才那种收购的行为,好像一盆热腾腾的火把所有人的心底都烧热起来,现在却像一盆兜头盖下来的冰水!
让所有被偶然感动激动的人们立刻就回到了现实!
这就是现实,每个人在平凡的生活中偶尔都会被感动刺激,但任何伟大的理想触碰到现实的时候,就这么冰冷!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只手遮天,也没有叱咤风云,只有柴米油盐中的热血和冷漠,王希庭夫妇脸上又流露出了冷笑的鄙夷。
连院长的声音都平静稳定:“阿仁,我们反复讨论过,你熟悉的那些三纲五常是不是还有用,怎么用,阶级斗争是不是还有用,怎么用?这都是曾经的核心价值观,中国现在经济飞速发展了,可是很多人心里不满,有怨气不开心,茫然空虚,就是没了核心价值观,该怎么办?”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转过来看那个表情安静的年轻人,似乎刚才大家热血沸腾的时候他还是平静的坐在那,现在成为视线中心,也没啥改变,这种听起来更像是书生意气的争论仿佛大家都有过,可好像所有人最后都会说然而并没有卵用!
还是过好自己面前的生活才是现实的。
连拿着遗嘱的院长都看了一眼石涧仁,才念出最后一段话:“其实当我在购买这些书籍的时候,我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但我还是坚持尽我所能的做了,可能换做别人来看,我就是个傻子,可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就好像你在努力做的事情一样,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把接力棒交到了你手中,也许会对你造成一些负担,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欣然接过并前行的,知其不可而为之,你我共勉。老友留笔。”
名声犹在洪巧云之上的著名油画家,这一刻慢慢的折起遗嘱,对着石涧仁的方向,双手奉上。
其实所有人这会儿都有点好奇,这个年轻人到底是想要努力做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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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刺激感动有个屁用,思考才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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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坐回车上,洪巧云都还眼波流转:“对啊,你到底想要努力做到什么样?”
因为在那个肃穆的现场,石涧仁的反应实在是有些出人意料。
没有多傲慢,也没多清高,本不想站出去表现继承人身份的石涧仁想了想,还是走上了一阶之高的小讲台,从那位美术学院院长手里接过了遗嘱,但也没那么庄重,刚要点点头转身下台,主持人却拉住了他,希望他说两句,著名油画家更是情绪激动:“王汝南教授从平凡中构建了伟大,是我们省立美术学院的骄傲,我们将在美术学院陈列馆专辟一间陈列室,把他的努力和事迹永久的陈列在那里,让更多的学子都看到他的这种风骨,也请石先生支持我们,一起把这件有教育意义的事情做好。”
一片掌声中,石涧仁居然是笑笑:“其实我觉得不用麻烦美术学院这么做,真的,那些书我都大概的浏览过,的确没什么学术价值,有些还晦涩难懂,大多数也跟不上时代了,甚至还有某些家族的族谱,商会的账本,完全就是流水账,对王老先生来说,这是件有意义的事情,对其他人未见得,对现在学生也未见得,他们更关心动漫,关心武侠言情小说,弄这么个陈列室,也不过是蓬灰。还得多两个人每天去做清洁浪费精力。老王这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这么多书,我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是租的棚屋潮湿得很,哪里有地方堆哦。”
如果说之前他面临那银行存折和藏书选择,让所有人惊讶的得有些呆滞,但听完王老先生的遗嘱,又似乎能理解这个年轻人原来是这么有底蕴的人,不由得有些景仰,他这番话又一次让所有人差点眼珠子都掉在地上!
顿时一片低语议论之声!
只有少数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朴素穿着的年轻人平静神态。
美术学院的院长有些楞在那。自己的表态是多么的应景,而且多少还真的有点出于真心,可这个年轻人却轻飘飘的揭过去了。
纪如青满脸的兴致,眼睛亮闪闪的双手抱在胸前根本不再看手表。
纪若棠就笑眼流动,她似乎隐隐能把握到石涧仁的心态,却因为年龄见识所限,使劲思索也理不出来,但骄傲的情绪没有掩饰。
洪巧云就是轻笑,轻轻鼓掌。
石涧仁看了下面的反应,可能也意识到是不是步子跨得太大:“人都有被感动的时候。一首歌,一个故事。也许都能让我们热泪盈眶激动不已,但是情绪过去就过去了,大家依旧还要生活,还要尔虞我诈还要苟且偷生,这就跟酒桌子上喝多了说的话一样,当不得真,我只在乎踏踏实实的做事,就像老王踏踏实实的买这些书弄回来,他应该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公开场合提到这件事,他也不是为了这个想青史留名,他只是在做这件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虽然有关部门觉得没意义,我也觉得没多大意义,但是他这一辈子是充实的,自己觉得有意义,那就够了,已经比在场绝大多数人活得高级,值得我们景仰感动,仅此而已,回过头,如果各位能够也寻思着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一辈子,那您也变得高级了,起码心态比刚才感动过后,回家洗个澡睡个觉忘了个干净,是天壤之别。”
忽然一下,就有几个人开始鼓掌,虽然很少,但这几个人肯定是听懂了这个年轻人表达的什么含义,这是种对人生的思考。
接着不少人开始跟着鼓掌,他们虽然还有些懵懂,但起码眼神说明在思索,最后所有人都鼓掌,礼节性的鼓掌。
石涧仁客客气气的走下台来,却最后选择站在王希庭夫妇的面前:“老实说,今天的追思会,老王的遗嘱,都让我对他更刮目相看,也许他跟你的母亲把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到这份有意义的事情当中去,忽略了对你的抚养教育,让你变成如此市侩贪婪的模样,他应该给你说对不起,但其余的,如果你不能理解你父亲的伟大,那是你的悲哀,你也就值那张存折上的几万块钱,我希望不要再节外生枝的争夺王老先生的作品跟别的遗产了,挺没意思的。”
王希庭的眼里或许还有几丝羞愧,而他的妻子却充满了怨恨,咬牙切齿的拿着那张存折,恨不得再挤出几个零来,可看着眼前眼神清澈的年轻人,最后气鼓鼓的转身走了。
美术学院的院长就是最先鼓掌的人之一,他是著名的艺术家,也许有大量的行政事务跟官僚工作分散了注意力,但不缺乏思考的轨迹,有些惊讶又有些自责的站在旁边,等王希庭默默的对石涧仁点点头转身追过去,才伸手:“听君一席话,有些汗流浃背,石先生,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石涧仁摇头:“暂时先借我个空屋子堆放书籍就行,等我有能力把这些书带走好好安放就行。”
纪如青却在这时插话:“阿仁,我想你还是应该让更多人看见王老先生的行为,你说的话冷静到有些残酷,现实的确也就是这样残酷,但是既然孙院长和我在这里,都能够贡献一点微薄之力,老实说在我们能力范围内,这也不算是多困难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顺势让事情变得更好呢?”
石涧仁从善如流:“您觉得怎么才是最好?”
纪如青娴熟:“我们有一家新的酒店即将开张,是充满了中式园林风格的酒店,完全可以把王老先生这些书,请设计师排列成一堵墙,让更多人可以欣赏到这些书籍,了解到有位老人曾经这么努力的营救保护文化财产,假若也能触动别人思索你那样的话,是不是也是件有意义的事情呢?”
孙院长手一拍激动:“对!一位身在异国他乡依旧深望国土,默默无闻的贡献哪怕一点微薄之力的普通中国人,洪老师,有没有兴趣一起来做这样的作品?”艺术家毕竟还是艺术家,容易被触动这样的灵感
洪巧云多上道,笑着点头:“我们不强调********和民族,仅仅是讴歌这样的情怀,也更符合纪总酒店的氛围对不对?青姐你应该邀请我们到新酒店去感受采风,才能酝酿出更出色的作品来!范主任也要一起,好久没有看见您的新国画题材,我给您打下手……”
一直在站旁边的的国画系主任乐呵呵的直点头。
纪如青热情的挽住了洪巧云:“那我可就厚着脸皮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这就是现今社会的花花轿子人抬人,小布衣还不擅长,微笑着站在旁边看,直到上车纪如青问他的态度才无可无不可:“我的能力还很薄弱,能做的当然很少,你们能做到更好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上了面包车的纪如青轻松:“不瞒你,我也有很好的商业考量,整座酒店能带上浓烈的文化气息,起码每年招揽文化产业的会议都能带来不少利润,各取所需吧!”
司机点点头开车,送了纪老板去酒店开会,再送洪教授回画室,顺便带女高中生去看念念不忘的雪花。
纪若棠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去介入石涧仁的生活。
不得不说从一开始要求养狗,她就有这个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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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狗胆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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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画室,石涧仁给纪若棠先打了个预防针:“我们看走了眼,雪花可能不是什么小哈巴狗。”
女高中生想象力丰富,惊喜不已:“白狐?!”
笑得洪巧云哈哈哈的连画笔都拿不住。
石涧仁讪讪的到隔壁仓库兼厨房牵过了雪花来,半个多月没见,当时少女可以轻易抱在怀里的小狗居然猛然窜大了许多,而且很明显看看那越发粗壮的后退和蓬勃的白色长毛,体型还会增大!
现在看见石涧仁就欢喜的立起来猛扑,接着就当着两位女士的面,抱着石涧仁的腿很不雅的开始耸。
哎哟喂,洪巧云笑得都干脆到沙发上去打滚了,一贯对这些事情装着不懂不听的女高中生脸一下就红透了,啐一声转过头去。
石涧仁苦恼的勉强把雪花摘下来,这小狗却精力和力量非凡,一刻不停的围着他闹腾!
只好牵着到画室外面的仓库草坪去玩耍,纪若棠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收敛了红脸,带着银铃般的笑声也出去了,留下洪巧云长叹一口气,继续自己的创作吧。
实在是因为这边天天都在做盒饭,石涧仁就把雪花拴在这边方便吃喝,还能看家护院,杨德光就天天晚上把自己的面包车停在画室外面睡觉,保证这里的安全。天晓得那个什么集团还会不会贼心不死的来找东西呢。
结果这白狗就成天憨吃傻胀。长这么快。真的跟一大团雪绒花似的在草坪上翻滚撒欢,石涧仁看它只要不做不雅的动作就松了口气:“听洪老师说,这可能是萨摩耶之类的外国狗,以后可能会长很大,跟着盒饭公司,那也真是它的福分了。”
纪如青西装里打底的是白色轻衫,干练而性*感,而纪若棠里面就是件带着公主泡泡袖的蝴蝶边白衬衫。八月下旬的江州阳光能炒鸡蛋,所以站在户外的少女鼻翼上很快浮现出可爱的小汗珠,按说她跟母亲今天的打扮基本就没考虑过在空调房外,这会儿却只是把头发从旁边撩到耳后,再优雅的双手背扶着筒裙下摆蹲下来试着摸摸激动的雪花:“你……没跟它住在一起?”
石涧仁其实没想遮掩:“嗯,我在外面租的房子,顺便作为奶茶店的仓库。”
女高中生拨了拨已经开始有点润湿的刘海儿:“我想去看看。”
石涧仁是不想冲击富家少女的视觉观,那样的印象太过深刻了:“没什么可看的,我基本上也只是晚上回去睡睡觉,都谈不上是个家。”
纪若棠果然有总裁女儿的固执:“我要看看。”
目光从雪花身上转到旁边蹲着的少女。黑色的裙子上白色衬衫,商务气息浓厚的裙身搭配少女味的公主袖装饰花边。修长白皙的双腿折着却还稳稳的穿在高跟鞋上,这份功力显然就不是一两天练成的,而强烈的阳光照射在乌黑浓密的长发上,逆光就有一部分会显得缥缈发黄,就好像镀了一圈金色的边框一样耀眼,更显少女脸上的明晰动人,特别是那略微凌乱的刘海有几缕因为汗水粘在了额头边,衬托出咬着的嘴皮,红润得要命!
好吧,石涧仁没注意这些会格外让少女显得美艳诱人的细节,他只是看到了汗水和纪若棠眼里的坚决,就不啰嗦的起身:“雪花!过来……”转头给纪若棠解释:“这家伙上街就开始乱跑,完全是狗遛人,得拖……”
少女眼底立刻就流淌出动人心魄的笑意,真的,也许在纪若棠只是微微提一下眼角,就立刻能流淌出来,美丽来得简单极了,显然在她心底,又一次是自己赢了,然后她站起来仰头的自豪,几乎就把粉润的唇瓣放到低头的石涧仁嘴前,少女忽然有点晕眩,心底不可抑制的猛然跳动起来,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涌出来的悸动让她再继续的踮起脚尖。
本来她就比石涧仁只矮半个头,穿着高跟鞋,再踮脚尖,那就是完美的接吻角度了,少女这一刻完全是心动神摇的闭上了眼,还有轻轻的摇摆,仿佛用这点摇摆保持自己最后的骄傲。
却没想到石涧仁停住说话,扶住她的肩:“站起来慢点,头部供血跟不上,就会这样头晕!”
面部没有任何接触,已经小鹿乱撞的少女有点失望,但是感受到薄薄的衬衫外有力的手掌传来温暖,少女心还是熟透了一般顺势倒过去,根据闭眼前的记忆,应该就会倒在那宽厚的胸膛上……
然后就在这一刻,雪花冲过来,石涧仁下意识的抬腿防御,白狗弹开随便选择旁边光溜溜的高跟鞋长腿,抱住就开始……嘿嘿嘿……
充满期待的少女愕然睁开眼,接着就是一声尖叫外加猛踢!
雪花差点给吓傻了!
这回直到两人牵着这条精力十足的白狗走出仓库区大门,少女耳根上的血色都还没有散去。
现实跟幻想真的太不一样了!
特别是对容易沉溺在二次元动漫梦幻中的少女来说,这时候她也怀疑自己那一刻是不是真的大脑缺血,有点昏了头,明明……不是准备介绍给自己母亲么?
少女一路上都在呸呸呸!
其实没几步路,刚刚走下马路进入乱糟糟的违章建筑小道,纪若棠就已经有些叹为观止。
她不是锁在深闺大院的千金小姐,纪如青从来都不避讳让她接触各种社会层面,可是眼前看到的也太破落了,吃惊的指着那用破石棉瓦做成的屋顶:“这……能住人?”
石涧仁真不怕别人看见自己的真实环境:“这有什么,有机会带你到码头去看棒棒们住的棚屋,这里好歹还是最近几年修的违章建筑,那边全都是几十年前的破屋,一巴掌都能把墙推垮。”
纪若棠还想说什么,就被雪花猛的一拽,差点摔一跤,石涧仁拉住了狗绳:“小心点,这边是厕所。”
这回那种弄堂小巷里的公共厕所让参观的纪若棠差点吐出来,特别是那边角污水处成片白生生拱动的小生物,赶紧踮着脚跟上石涧仁的脚步,好不容易脱离了厕所区,一转角刚连续几个深呼吸,却立刻敏锐的捂住了鼻子:“什么味儿!”
石涧仁几乎都习以为常闻不到:“啊?哦,臭水沟夏天晒了发酵?喏,就是这里了。”
真的就在弥漫着臭水沟味道的堡坎边,到处都是乱扔的垃圾土坡上,顺着残缺不全的水泥石块台阶下面,那几乎藏在旧砖楼底部的小屋出现在纪若棠视野里,捂住口鼻的少女快速的在那小屋和石涧仁之间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真的确信石涧仁的表情没有骗自己,靠手指过滤空气,深吸一口气,她才放下手:“不好意思,太……我还是要进去做客。”
石涧仁笑着对她树了个大拇指,他自己是不在乎住在什么样地方的,当对方能强忍着不适,完全不习惯的生活环境,依旧保持仪态和尊重,那就真是很难得,牵着雪花跳下去打开房门,看小心翼翼侧身掌控高跟鞋走下来的少女好奇的探头进去。
纵然在炎热的夏季依旧充满潮湿的气息,凉板床上叠放的衣服的确是石涧仁的,特别是挂在后面窗户上那件唯一说得上有型的银灰色小西装还是自己买的呢,少女充满好奇的走进去。
可仅仅十秒钟不到,她就满脸冷得堪比中央空调:“这里还有个女人?!”
嗯,纪糖糖什么都好,就这点,简直一碰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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