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先下手为强自古都有
洪巧云猜对了前半截,后面就相差太远了。
石涧仁没有把王汝南转到什么大医院,在他看来这里已经够高档了,医务室的值班人员对这个从来都不显眼的老教授也没多迫切积极的心态,出于报销费用的态度更不会提出转到别的医院,而且这里还就近,就一位还在院校别的系系主任做代表来看了看,但言语之间显然是把石涧仁当成王汝南的儿子,没刮胡子的石涧仁都懒得解释了,专心服侍照顾。
他有十多年照顾老人的经验,老头子到了最后四五年几乎都是少年用还有些稚嫩的肩膀全面服侍的,所以现在仿佛还有种非常熟悉的怀旧感,就睡在王汝南病床边搭的陪护床上,二十四小时照顾。
到了第三天,王汝南的家人于中午三点过抵达,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有些匆忙的在医生护士的带领下走进来,没进来病房那男人就有些皱眉,开始摸出一个移动电话在门外小声拨打,而那个女人脸上的厌恶之情更明显,走近石涧仁就小声:“你是学院安排来陪护的人?医院条件怎么这么差?我父亲是德高望重的书法家,在日本是非常有名望,怎么能在这么脏这么差的医院治疗!”
石涧仁不光注意到这个女人比男人更为刻薄的面相,更听出来对方有些怪怪的汉语发音,他说不出来这种味儿,实际上他对全国各地的方言都还说不上足够了解,这所省立美术学院的外地人样本非常少,这也是石涧仁准备江州大学那家奶茶店开业以后,自己要经常过去蹲点的原因,江州大学上万名学生大部分来自全国各地。
但他还是客气:“我是王教授的朋友,住在这里是我的决定。不是学院的安排,您是他的女儿么?”
这个脸上有些白粉妆的女人略瘦,颧骨稍高,满眼精明尖酸,连杨德光看了估计都会说这个女人很难搞,属于码头棒棒都尽量不招惹的客户。这会儿更带点疑惑的表情打量石涧仁:“朋友,六十多岁的老人有你这样岁数的朋友吗?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石涧仁温和的提醒:“老人今年七十一了。”
这时候那个男人才挂了电话进来:“我已经询问了个以前的老同学,现在还是医学院附属医院最好,马上转院,如果那里条件不够就转到平京!实在不行送到日本,这里什么都落后!”
石涧仁皱了皱眉,他终于听出来这个可能是在江州跟着老王长大的小王,也带点那种怪怪的发音,就算是说点江州本地话。那个发音习惯还是很明显,是吐词停顿的问题,说不出那味儿。
不过这男人明显面相上继承了王汝南的脸型,却没有王汝南的那种洒脱气质,眼神平庸甚至有点如惊如怯,就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不停看女人,对石涧仁说话倒也客气:“感谢你对我父亲的照顾,这是我妻子山下智子。先生你是?”动作甚至还有半躬身的伸手。
这样的彬彬有礼是石涧仁下山以来所少见的,他也客气的回应:“我叫石涧仁。是王老先生的朋友,当时他在出事的时候选择拨打了我的电话,所以我才赶到家里把他送到医院来。”对于这几天在医院服侍的事情他就只字不提了。
小王同志没介绍自己的名字,但安排转院的事情立刻在那位山下智子点头后雷厉风行的展开来,交出王汝南所有证件和住院病历手续的石涧仁并没马上离开,而是稍微拉开点距离观看。因为这双似乎是跨越重洋赶过来服侍老人的夫妇眼中没有半点急切悲伤的情绪,鉴于自己没有要求查看对方身份证件的资格,他必须要确保自己的朋友能依旧得到较好的医疗照顾。
紧接着那个女人就自己走了,石涧仁看小王同志又不停的拿着移动电话在打,就自己去伸手帮忙扶抬老人到转院的救护车上。最后依旧打着电话上救护车的儿子漫不经心,几乎没怎么多看病榻上的父亲,石涧仁犹豫一下,也跟着登上了车,打电话的小王同志略微抬眼看了看他,然后电话里的语速明显加快,石涧仁听不懂的语言。
旁边随车的护士和医生有小声解答:“日语……这个人日语说得好好哦。”
原来这就是日语。
石涧仁再次眯紧了眼睛,这会儿就是在仔细观察这位王汝南的儿子了,因为他终于听出来那种他说不出味儿的发音就是这种日语的特征,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已经把自己的汉语说得有了日本味儿,这得有多稀罕。
从铁路医院到医学院其实也不远,但这边就是国内所谓最高等级的三级甲等医院,就算送出租车客人来过这里,真的走进大厅才能察觉那种区别真是巨大的。
终于收起移动电话的小王同志看石涧仁:“石先生有什么事情么?”
石涧仁平和:“根据我对医院的了解,这里的护士只负责照顾病人的病情,其他的生活护理是需要人,我能做好这件事,照顾王老先生。”
中年的小王同志有些惊讶:“我们会雇佣人来护理的。”
石涧仁肯定:“行,我就坐在外面看着,我要确保他能被照顾好。”
小王同志的脸色终于严肃起来:“你什么意思?”
石涧仁摇头:“没什么意思,我就是闲着坐在外面看看,这不违反什么吧。”换做任何一个关爱自己父母的人,对于一个陪伴并救助了自己父母的人,应有的那些感激或者感恩一星半点都看不到,反而让石涧仁从对方的眼里看出点焦灼,这就让小布衣不得不疑窦丛生,琢磨是不是应该给洪巧云打个电话,让美术学院方面起码来个人,以单位的名义查看一下这两位的证件,甚至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石涧仁考虑是不是需要报警了。
多看了他几眼,重新拿出移动电话说日语的小王同志好一会儿放下电话笑笑:“那行,你就坐在这里吧,我太太很快就要过来了。”
这时候石涧仁的移动电话也响起来,没有来电显示的弊端让他觉得照顾老王的事情完了以后,一定要办个来电显示,因为接通以后是纪若棠的声音:“大叔!怎么没有在医院了?没有在病房找到你们,昨晚你不是说你都住在这边么?我来探望病人爷爷呢!”
真的,从石涧仁把女高中生送回家以后这两天时间里,纪若棠起码打了四五个电话,除了问电开水壶和木盆的清洗方式,还善良的询问了老人的病情,并讨论了自己母亲这两晚都是在自己实在扛不住睡着以后才醉醺醺的回来,到底应该自己调整入睡时间,还是早上帮母亲洗脚。
石涧仁真的觉得自己变成了情感咨询热线,这会儿简短:“他的子女已经转院到医学院附属医院了,你不用过来了。”
但显然纪若棠是个有自己决断力的少女,二十多分钟以后,她跟那位什么山下智子几乎前后脚抵达病房的外面。
换了一身白色连衣裙,白色运动鞋和中长发上卡了副墨镜的少女,刚刚抱着一大束花准备要找那位老爷爷,就非常惊讶的转头看电梯出来的女人!
因为对方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背后还带了两名警察!
过来就指着石涧仁:“嫌疑人就是他!”
年轻的谋士居然被人用了招先下手为强!(未完待续。)
137、没有好处,你为什么要救人(三更)
没错,那位山下智子比石涧仁还先报警!
什么嫌疑人?
两名警察带着怀疑的眼光查看了石涧仁的身份证:“你做什么工作的?”
石涧仁想了想:“我有在美术学院做绘画模特,这样跟王教授认识的。”
其中一个警察的眼神很明显的带过点鄙夷:“美术学院的模特?不穿衣服的那种?!”
就算在场有高中生,石涧仁还是点点头:“嗯,我不脱裤子的。”
很明显那夫妇俩站在病房的门口满脸揶揄的冷笑,还相互用日语交流了几句,抱着鲜花站在监护室窗外的少女本来很诧异石涧仁的身份,但听见日语更诧异,可她这时候居然表现出来是一动不动,还悄悄拉下头上的墨镜戴好。
警察对不脱裤子的模特已经没什么好感了:“这位外国友人怀疑你在图谋王教授的财产,听说你这段时间频繁出入王教授的家,你跟我们到派出所去配合调查,看跟王教授的突然病倒有没有关系。”
石涧仁先是难以置信:“什么?我图谋王教授的财产?我跟他是朋友,他这几天都是我在二十四小时照顾!”然后片刻就冷静下来,看向满脸都有得意之色的夫妇俩:“你们确认这是王教授的儿子儿媳么?他们的父亲病倒在床上昏迷不醒,他们这个时候脸上一点点悲伤担忧的情绪都没有,你们不觉得不正常么?”
夫妇俩可能真是得意忘形了,没能控制住表情,这下看警察都转头过来就脸色陡然大变,女人用日语飞快的小声说了句什么,那男人脸上就变得哭丧着过来掏出自己的证件。然后尖利的女人声音开始回荡在病房外:“朋友?一个人体模特会跟教授是朋友?你在说假话!你就是个棒棒,家属区门口的保安都认得你,说你是街头的棒棒,每次到我公公家就是做清洁的,一定是我公公好心雇佣了你,结果你贪图他的财产。谋财害命,才让我公公昏迷不醒,如果不是我们赶回来,你肯定就得逞了!”
这个指控就更加严重了!
石涧仁睁大眼看警察反应,其中一名真的接过了两本护照,然后护照里还有一张合影的照片,显然就是王汝南跟另一位老太太,还有这年轻夫妇俩加一个孩子,照片上还按照老规矩在洗印的时候每个头像边写上了楷体的名字。这对夫妇的名字原来是叫王希庭和何思曼,原来都是中国人!
虽然护照上他们已经是日本人了,但他们跟王汝南之间的关系是不容置疑的,反而是石涧仁愈发显得百口莫辩,就算明白面前两人不过是二鬼子,警察还是态度好好的把护照递回去,好像稍微没服侍好一星半点,就会变成国际纠纷丢了中国的脸。这种深入骨髓的洋大人气质都上百年了,石涧仁在山里长大真不清楚。
因为另一名警察狐疑的看着他:“你说你没有别的居心。为什么要跑去救他,为什么要照顾他,别跟我们说你是他朋友的鬼话,我们还没听说哪个棒棒和教授能当朋友的!”
得势不饶人的山下智子还再补一刀:“公公的医疗费用也是你给的,你并没有找我们要,这不是装好人套近乎。为了谋取更大的利益么?傻子才会垫付几千块的医疗费!”
警察居然点头:“对,你如果没有好处,为什么要这么做?照常理说不通啊。”
石涧仁真的匪夷所思了:“就算在路上碰见个素不相识的老人昏倒,我也会伸手扶的,何况他是我的朋友。哪怕我倾家荡产也要给他付医疗费用,君子之交淡如水,钱财有什么重要的?”这种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传统美德,居然会被怀疑于情于理说不通?
嗯,石涧仁认为是美德的结果就是两名警察马上决定带他回派出所做进一步调查,这太不正常了。
清者自清,深吸一口气的石涧仁不认为这个时候展开中华美德是什么的辩论有多大用处,起码自己只要能联系上洪巧云,找到能证明自己跟王汝南交情的人,问题也应该引刃而解,况且这个时候他更怀疑的是这夫妇俩为什么要诬蔑自己,在这里跟他们吵闹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更让他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是这两名警察的态度,那句照常理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自己脸上,这个社会已经冷漠到这种地步了?
最关键是执法者居然是用这样的角度来衡量常理?
所以他觉得跟这种思维讨论是更没意义的事情,点点头就跟着走了,只是临走叮嘱楼道边伸头的护士,王老爷子估计一天大小便有七八次,如果有护工之类一定要注意多更换。
没人注意到那个站在窗边慢慢用那束花遮住自己脸的少女,纪若棠就好像一副可以移动的花架一样,悄悄等石涧仁被警察带进电梯,她就无声的溜到消防通道边,一把扔了那束几百块的鲜花就猛的往下跳跑,带着气都喘不过的急迫冲到医院大楼门前朱师傅开的那辆车边拉开车门跳进去:“跟上!跟上前面那辆警车!”
把手里报纸折起来的朱师傅惊讶:“跟踪警车?!糖糖,你在拍电影么?”
但专业司机开车的娴熟已经成了本能,黑色大众车带着轻巧的启动不作声色跟上,朱师傅非常好奇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女高中生却静静的靠在后排座位上,闭上那双人见人爱的笑眼,好像在思索什么东西。
从后视镜里看见这副样子的朱师傅,好像看见了那位同样表情同样动态坐在那的纪总,没再说话,而是把专注力放在了跟踪上,尽量相隔三四个车身不被发现又不会被红绿灯甩开。
可他刚刚有点跟踪上瘾,后面睁开眼的女高中生气定神闲的开口:“朱师傅,你把我放在那个红色栏杆处那里,然后继续跟上,确认那辆警车最后到了哪个派出所,然后再到这里来接我,你清楚了么?”
自己女儿都比纪若棠大的司机连连点头:“知道了,我会随时打电话联系的……”好像这一刻他喊不出那个糖糖来了。
拿着移动电话跳下车的少女身上还是充满了鬼机灵一般的活泼,可站在烈日当空的路边,却带着点沉着的老练,就是不动声色的那种沉静,稍微体验一下室外高温,就快步跳跑着窜进路边这家肯德基店。
石涧仁终于如愿以偿的坐进衙门……不,是派出所了。
这也是体验。(未完待续。)
138、光明照亮的边缘 (四更)
应该说这种体验非常糟糕。
石涧仁真的低估了现在的社会价值观。
派出所其实就在美术学院的街头,石涧仁坐在警车里主动指了指,自己有跟朋友开了家奶茶店,并不是一文不名的无业游民,自己有收入来源的。
可显然那个棒棒和人体模特的标签就已经让他在警察脑海里的定位根深蒂固,这点就好像他在码头报警后面对警察,警察来看见有豪华面包车的他和那个看着都烂仔模样的对手,心理上自然会产生偏差一样。
对方更怀疑一个棒棒,哪里有钱开这么一家漂亮的奶茶店:“是不是王教授给了你钱开的?”
石涧仁有些无奈的开始解释自己如何认识王汝南的。这中间还包括别的老师,试图证明自己和洪巧云这样的教授也能有较好的人际关系。
但坐在那有些冷冰冰的审讯室里,警察很快就从石涧仁和洪巧云的关系,还是转到他跟王汝南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上面来!
相比之下年轻精壮的棒棒和一个成熟女画家的风流韵事都是理所当然了,年轻男人和独居老头之间发生点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在警察看来也是屡见不鲜的!
毕竟美术学院的人在警察的言语中,都认为是有点神叨叨的,没什么不可能,况且最近抓到个妖娆男性在美术学院的案件,也给了警察们一点心理暗示……
站在警察的角度,这倒也没错,他们就是要用最暗黑最卑劣的心态去琢磨罪犯,猜测各种可能性之间的联系,不然怎么抓住蛛丝马迹破案?
警察就应该怀疑一切!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这个怀疑的出发点太苍白了。他们根本不相信那种纯粹的好心跟友情,先入为主的认定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石涧仁尽量平静:“美术学院这个时候放假了,王教授是德高望重的书法家,我在书法方面也很有功底,这点请一位书法家来看看我写的字就明白了。我跟王教授纯粹是以字会友,这是种高雅的爱好,请不要用那些不堪入耳的行径来揣测我跟王教授……”
一名警察猛拍桌子:“你不要负隅顽抗了!一个棒棒怎么可能会书法……”
石涧仁平视对方轻蔑的眼神:“职业跟爱好没有直接的关联,就算……”他真是硬生生把就算是警察也有面前这样不学无术这句话吞下去的,他也有些火气了。
另一名警察皱紧眉:“看来你是挑选好时间,美术学院放假这个空档期,什么人都找不到来死无对证了?”
已经被戴上了手铐的石涧仁看看手腕,忽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这样真的好么?
就因为自己是一个底层。一个草根,就会先入为主的被彻底放到审判席上,就好像当初仅仅因为自己有方砚台,门口的保安就可以怀疑自己是窃贼,是王汝南帮自己证明了,现在好像因果翻转,正是自己知恩图报的对待王汝南,却得来这么一个几乎同样的结论。不专业的保安换成了职业警察,还是这个结果?
难道真的如同孔子说的那样。这个社会就应该装傻,愚不可及的把自己隐藏起来么?
石涧仁深吸一口气:“各位警官,我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公民,对一个独居的孤寡老人,一个曾经帮助过我并了解我的老人,我有种发自肺腑的感激。到他家谈天说地写书法我们没有一分钱的经济往来,古代以文会友不问是砍柴的还是杀猪的,高山流水遇知音就好,对这样一位老人我只有敬重,走进他的房间我第一眼只觉得他家太乱。只想好好的收拾下照顾他的独居生活,仅此而已,到现在我还是认为我没有做错哪怕一分半毫,我也对得起老人在昏迷前选择给我打电话求救的信任,到现在我依旧担心的是他在病床上是不是得到了更好的照顾,我认为这是种做人的基本道德,我没做错,其他我就没什么多说了。”
两名年轻警察对看一下,有点犹豫,可有个略微肥胖的中年警官冷冷:“说得是好听,可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害的他昏迷?”
真的,从石涧仁的视线中,看见两名年轻警察已经有些松动的眼神重新冷漠,在得到肯定以后站到石涧仁旁边,似乎要把他拉拽起来。
没错,就好像上次在码头争斗,石涧仁主动选择了报警,他就是想看看这个社会的底线在哪里,今天他很失望,可以说是下山以来最为失望的一天,几乎有种愤世嫉俗的情绪都要涌上心头了!
他笃信这件事最终能解决,无论是通过学校方还是保安对质,最终都能证明的自己的清白,但浓烈的负面情绪已经难以抑制的蔓延。
就在这一刻。
看起来应该警衔更高的一位老警察推开了门:“对,在这里,老吴你真的认识他?”
后面看起来不光是一个老吴,四五个男女,而他们中间,露出来的,正是那一身白色连衣裙的纪若棠!
宛若一朵白莲花,似乎带着淡淡的光芒,被周围几个深色西装男女衬托着,站在门口。
看见戴着手铐的石涧仁,女高中生眼底似乎流过很多情绪,但最后轻轻的拉起嘴角笑了笑。
纪若棠似乎很了解自己的笑眼有什么样的威力,所以她的笑总是能展现出恰到好处来。
跟女伴在一起的时候,开怀畅笑,面对从未看见过的杂货店仓库,好奇的笑,蹲在座位中观察水壶,略带愁思的娇憨笑,坐在地上捂着眼睛露出指缝的狡黠笑……
而这一刻没有半点刺激公务人员,就是那么静静的微笑。
肯定也是第一次来到这样场合的少女竟然没有半点紧张或者局促,那充满魅力的笑眼,让石涧仁的脑海几乎为之一亮!
几秒钟前那点灰暗的情绪烟消云散!
被这样的笑容完全驱散开了!
他可能都没察觉,转头的自己也不自而然的翘起点嘴角,对的,眼前这点算什么?
人生一世哪有什么都顺顺当当的,被误解被侮辱被伤害的英雄豪杰还少了?
面对挫折难道立刻就自暴自弃,痛骂老天不公?
石涧仁真的微笑起来,眼前再有什么困难,都不放在心里了,无论如何自己都能走过去,转头对那个中年警官:“无论你怎么看待我居心不良,我都会一直照顾好老王,哪怕你说我是个罪犯,我也希望你让我能照顾老王,这就够了。”杀人偿命,既然你们怀疑我害得老人昏迷,那我自己照顾不就行了?
年轻的小布衣还是按照自己的思维模式来走,哪怕这条路再难走,他也要坚持的走下去。
但显然纪若棠不是,笑眼少女看着那一脸乱七八糟胡茬儿的男人,声音悦耳并带上点刻意的稚气:“几位叔叔,如果你们觉得石叔叔是坏人,我当时是跟他一起的,我这里有些东西要给你们看……”
老警察凑到三名同僚的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两名年轻警察没掩饰自己的眼神变化,那种略微惊奇的感叹都落在石涧仁眼里,肥胖警官更漠然了,冷笑一下看看门口一堆人开始玩手里的笔,但看向石涧仁的时候,两人眼光对视,就算石涧仁的目光如何温和,他都陡然变得凶狠,嗯,或者说严肃。
对待罪犯的眼神不就应该这样么,这就是他的职业习惯,真是一点都没有做错。
石涧仁忽然觉得有些可悲,不是为自己,而是对方,因为对方已经彻底丧失了对人性美好的信任。
这一刻他几乎有些可怜对方。
而自己刚刚从悬崖上被拉了回来。
差点就坠入心魔深渊!(未完待续。)
139、冰与火的交融 (五更)
得益于从小跟随师父长大,一对一言传身教的结果就是石涧仁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更能继承领会一个老者的睿智和经历感受,在小小年纪就明白,跟人争论是最没有必要的。
任何一个人,哪怕愚钝到极点,也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哪怕是被愚弄盲从,也总有自己的看法跟思维方式,如果上升到要用争论来说服对方,那就是一件成本极高的事情。
与其说花费口舌去艰难的说服对方,石涧仁更愿意选择做。
所以他基本上都不爱跟人争论,连给耿海燕和杨德光说点什么道理,都得找寻方式,洪巧云那样的不用多说,稍微点点大家就能了解算是最舒坦的。
所以这也造成他面对警察下意识的都不会去争辩什么,他不是先急着去找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而是想从头解释为什么。
但纪若棠显然很清晰当下该怎么做,同样应该是十七八岁的少女井井有条!
那位穿着西装戴眼镜走在最前面应该叫老吴的人看来认识开门的派出所所长,笑着寒暄缓和了气氛,小姑娘脆生生的说完那一句就让开点,后面上来两个年轻人,一个提着巴掌大的便携式监视器,另一个拿着一台掌中宝摄像机,直接在审讯室墙角接上电源就开始播放。
四名穿着警服的公务员和这一群人一起看着十二寸画面,石涧仁也看。
黑白色的图像在简短雪花点之后跳出来,固定不动的角度场景,很明显就是某个餐厅的监控摄像头,然后很快看见石涧仁和纪若棠前后脚端着快餐坐下来,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
纪若棠声音还是充满稚气:“这是我们在铁西区建设商厦的肯德基餐厅吃东西。左上角有监控画面时间……”
所有人都看着明显应该家庭环境很不错的女孩子和这个年轻男人坐在那交流,虽然没有声音也不那么清晰,但两个人脸上的笑意跟随和是都能感受到的。
直到突然石涧仁摸出移动电话,只有那么一两秒,石涧仁还诧异的看了看电话确认电话没有被挂断,再凑上去叫几声起身。接着石涧仁就合上了电话快步往外走,少女连忙跟上,两人走出画面暂停。
纪若棠只是给了个眼色,另一个男人连忙拿上一张打印清单:“这是刚刚从电信局调出来的通话清单,石先生的电话的确就在这个监视器画面时间接到了那位王教授的座机电话,可整个通话并没有中断,一直持续到54分钟以后才挂断,看画面上石先生已经合上了电话,也就是说王教授的电话一直没挂断。那时他可能已经处在昏迷状态了,才造成石先生的电话就暂时无法跟别人连接……”
纪若棠安静再动动下巴,马上又有人奉上另一张打印清单给已经专心看单子的警察:“这是纪小姐的电话清单,在石先生电话没法连接的时候,借过她的电话联络在香港的另一位教授咨询该如何处理这件事,联络美术学院的什么后勤值班人员,请看看这电话时间是在第33分钟,而这时候他们两人已经站在了铁路医院的急诊大厅。王教授被送进了抢救室,至于在54分钟挂上并拨打王教授家电话的。可能是通知王教授家属的保安,这点可以由警方去查证。”
那个一直在跟所长寒暄的老吴终于开口:“喏,很明显我的当事人只用了半个小时就从建设商厦驱车赶回美术学院宿舍区,马不停蹄的救了昏迷在地的王教授,然后送到医院,这没有什么疑点吧?医生也证明了王教授的病情是因为在卫生间洗澡缺氧导致血压升高。并没有任何搏斗痕迹外伤,而老先生洗澡的时候,我的当事人一直在外面用餐,我们还能提供所有这个阶段的证据资料,如果需要的话。”
警察们的脸色变化了。唯有那个肥胖点的警察坚持:“但这也并不能说明他完全清白,哪怕十分钟也能把老人推到卫生间伪造成那样的结果,除非有精确的抵达时间证据!”
这就是典型的先认定有罪,再找寻证据的思维模式,无数冤假错案的发源点。
整个场面安静了一下,两名年轻警察已经彻底放松,那个所长笑了笑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纪若棠开口:“稍等!”摸出自己的电话,就当着所有人拨打电话,很快接通:“柳阿姨,我是糖糖……嗯,嗯,还好啦,回头逛街,回头逛街……我是问阿姨个事情的……不是男朋友啦……你能帮我确切的查一下,前天晚上八点二十分左右,鲁东电视台播放《神雕侠侣》电视剧开头音乐的时间么,精确到秒!”
说完以后挂上电话等回音:“这是江州电视台的副台长柳子越柳阿姨,大叔抱着老爷爷出来的时候,我正看见车窗外小卖部里在播放这个电视剧音乐,而且那个老板的孩子因为急着跑到正面看电视,带翻了桌上的东西,摔了俩碗,被他爸爸打了两巴掌就使劲哭,这个警察叔叔可以马上去查问。”
很快,几乎就是纪若棠说完,警察们还没开口,她的电话就响起来,那边一把悦耳标准的主播口音:“糖糖,我已经查到了,晚上八点二十三分十九秒,够了么?”
把话筒对着警察们的纪若棠巧笑嫣然的收回来温柔:“够了,谢谢柳阿姨,放假了再跟您一起去东京玩哦。”
老吴已经算好时间:“喏,从建设商厦到美术学院宿舍区,还进去抱了老人出来,一共十七分钟,需要测试一下从建设商厦到宿舍区在晚间八点过的最快驾驶时间么,我们有司机等在外面,随时测试。”
那肥胖警察满脸纠结的挣扎一下:“那……你肯定超速了!”然后又强词夺理:“这也不能排除他有同……”
哈哈哈大笑的所长制止了这太过明显的主观臆断:“好了好了,证据已经证明了这位石先生基本是清白的,对不对,没事了,不过你这段时间不能离开江州,随时都要能保持通讯找到你,能做到么?”
纪若棠一个眼色,那老吴赶紧:“我来,我来担保,找得到我就能找到我的当事人,老张我来说,我们律师事务所一直都承接他们的,他们可以先走了吧……”
重新站在炙热的阳光下,感觉那种热度好像非常珍贵的慢慢浸到皮肤跟五脏六腑里面去,重新回到火热的生活中,才彻底摆脱那深渊一般的冰凉,看看手腕上隐约可现的红印,转头正式的对纪若棠说:“谢谢,谢谢你帮我证明了清白。”
纪若棠挥挥手,那些个拿着监视器、摄像机和通话清单的人就好像变魔术一样,无声的消失了!
依旧剩下还是满脸清纯笑眼的明媚女高中生:“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请我吃肯德基报答我!”
还好石涧仁不太明白什么叫做发好人卡,他也笑了:“好!”
是该报答。(未完待续。)
140、仰望的灯塔(六更)
机敏的利用外部时间证明石涧仁的清白。
石涧仁坐进警车到派出所不过短短的半小时不到一个钟头,女高中生就指挥若定的安排出这么个局面。
用律师来打前锋,铺平走进派出所的道路,接着上监控视频画面跟通话时间清单做主力冲击,最后上那位什么电视台的副台长作为元帅重击,然后妥妥然的收兵,哦,朱师傅还可以算是传令兵和探子,老吴在做律师的时候还前后穿插做捧哏的当后勤。
看着轻松简单,这前后关系一环扣一环不能错,还得找到肯德基的视频画面,别人不会轻易给吧,石涧仁和王家的通话清单呢,理论上来说不是机主也拿不到吧?
统统都在这点时间里面全部完成,而且全面考虑到细节,连派出所里有没有播放视频的设备都绝不遗漏,保证当场一定要给警察们看清楚证据。
别说耿妹子,试问洪巧云能做到不?
石涧仁可以很肯定的说,做不到,他也做不到。
他有这个心,没这个力。
而那位宋青云可能是有这个力,但没这个心,在那位面前,一切都可以用权力和关系直接冲撞开来,哪里需要绞尽脑汁的安排说明?他们习惯于一个电话就能摆平才叫范儿,不屑于动脑筋,所以脑子也就越来越不管用。
这才是竭尽所能利用能利用的资源,然后堂堂正正的面对警察给出解释。
石涧仁再次有种被点醒的感觉,两人前后坐进朱师傅的轿车以后,他多次从车窗玻璃反光观察后面的女高中生。
被敏锐的笑眼少女捕捉到了,可能她也在通过深色车窗玻璃观察人:“怎么?大叔,在看什么?”
石涧仁不尴尬:“嗯。在想一些东西,没事。”
坐正点靠在副驾驶上,深呼吸下,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双腿伸直,好像是有点当老板舒坦看司机开车的感觉了。
但他再没转头看。让纪若棠非常的好奇,两人再回到那家建设商厦的肯德基时候,石涧仁主动去买吃食饮料,现在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人蛮多,但纪若棠只是施展了一下笑容,就顺利的跟几个年轻人分享了座位,而且就是两人前天晚上坐的地方,石涧仁却没坐。看了一眼那个角度真有一台监视摄像头,笑着给纪若棠递过去打包的吃食:“我非常想感谢你,但现在我得去医院照顾老王,换个时间……嗯,这样,你需要我做什么……”
纪若棠有些惊讶的坐在那:“他儿子儿媳这么对你!你还要去?”
石涧仁点点头:“他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照顾他,除非他的子女安排比我更好。我也会远远的看着。”
笑眼少女双手轻背身后盈盈起身,走近点。好像一片嘈杂又有不少目光交错扫视这里的环境让她不能听得太清楚:“这……就是你说的君子之交淡如水么?”
石涧仁再递一次吃食:“嗯,我赶时间走了,真的不放心他。”
纪若棠飞快的把耳边发丝拨到耳后:“你拿着,我们到医院那边去吃!”看着石涧仁的探询目光就笑了:“我还有很多要问的呢……”
譬如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是跟清水一样平淡么?
坐在病房外,石涧仁连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又帮王汝南收拾好被褥。擦过嘴脸润泽了干裂的唇,跟护士全面的了解了情况才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因为据说自己被带走以后,那夫妇俩就立刻也走了!
把昏迷不醒的老人就扔在这里了,好笑的是。转院以后的住院费还是自己垫付的,因为那夫妇俩说这钱应该单位来给,石涧仁难得有些翻腾的怒气控制好了才说话:“这是指高尚的交往之间没有半点利益成分,我跟老王的交往不因为利益而来,那么就不会因为利益背叛、抛弃,没有功利心才长久而亲切,这句话后面跟的小人之交甘若醴,小人之间就是酒肉朋友,这样因为利益在一起的,遇到更多的利益就会分裂,这样的所谓朋友有意思么?”
双手捧着个紫薯派,像个兔子一样小口咬着的女高中生这会儿就绝对没有那种指挥若定的气势,侧身满脸的认真和专注:“哦,是的,为了钱走到一起的人,一定会为了贪图更多钱分开,但怎么才能不为了钱才交往呢?”
石涧仁认真的想了想:“共同的兴趣爱好吧,不为了钱和利益的爱好,走到一起的朋友,就可以这样……比如说你和晓雯啊,嗯,一起逛街?”他觉得洪巧云好像就喜欢带着研究生和耿海燕逛街,耿妹子走了似乎林岳娜开始顶班,赵倩很不喜欢这种抓壮丁的感觉,那小姑娘喜欢自个儿玩儿。
没想到纪若棠眯着眼笑得好像一条缝:“她就想我刷卡买单,让我帮她买东西,那是为了利益,不是君子之交。”
石涧仁楞了一下,很想大笑,这都是个什么鬼机灵啊,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外面却装着天真无邪的纯真笑容!
看人真的太复杂了,这小姑娘就没那么容易看透,所以又多看了几眼。
纪若棠低头拿了个紫薯派给石涧仁:“最开始……在这里的时候,我看你被警察问话的时候,很生气,可只有一下下就不见了,连后来到派出所看见你,你都安安静静的不生气,怎么做到的?”
石涧仁拿过来就是两三口吃完,少女又递上一张擦手的纸巾,他都觉得舒坦,靠在椅背上放松:“嗯,很生气,一片好心却被认为居心不良,被冤枉的感觉很不好,可是这是他们的错么?整个社会都这样吧,当棒棒我不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歧视了,跟你走进商场遇见过,在大学校门也遇见过,课堂上有被嘲笑过,连到食堂饭店也被拒绝过,所以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而是社会风气的问题。”
女高中生静静的看他侧面,停顿一下端过一杯可乐递过来,小声:“妈妈……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和烂透了,所以才要把我送出国去。”
石涧仁拿了喝一口,点头笑:“独善其身,起码她还有选择的权利,就算同流合污也能给孩子一个竭尽所能的干净未来,所以你要好好的尊敬你妈妈,你不能辜负了这个身处烂透了的环境中,却不惜穷其一生只为能够让你过得干干净净的母亲。”
小女生一下就呆滞在那,仿佛从来没有人从这个角度告诉她,她的母亲有多艰难的努力,眼圈一下就红了,手里的紫薯派也忘了吃,捧在那里手指有些发抖:“她……她就是最,最好的妈妈?!”声音其实有点哽咽。
却没想到石涧仁还是笑笑:“对你那是最好的母亲,对别人就未见得,对这个社会,那就更不一定……”他忽然意思到这不过是个女高中生,跟她谈什么钱权交易既得利益者有什么意义,就凭之前看见那几个律师办事人员以及长袖善舞的电视台副台长,他也能大概判断那位纪总是个什么样有能量的人物。
小女生这个时候极度的想维护自己的母亲,嘟起嘴生气:“就是!她就是!不然还能怎么做?她说这个社会都烂透了!”
不到一小时前,也觉得社会烂透了的石涧仁把头轻轻靠在玻璃钢椅背上,有点硌:“嗯,可她有能力却选择了逃避,本来,我想做一根火柴,照亮自己的周围,哪怕个人的力量很有限,但能够照亮几个人,给几个人指路那就足够了,没人会怪我,但是后来有人教我要有更宽阔的心胸来接受这个世界,适应这个世界,今天,我终于懂了,与其说做一根火柴,一个火把,去给周围的环境照亮,牺牲燃烧了自己,我不如选择去做个……灯塔,让自己正大光明的站在高处,这样能够引导更多的人!”
说到这里,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石涧仁站了起来:“今天你的做法教会了我,在这个社会,做一个有社会能量,有地位的人,才能带来更多的希望,改变更多人的态度,我一定会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成功的人,一个不同流合污,但却真正能有影响力的人!”
七月底的夏天,二十岁的石涧仁站在十八岁差俩月的纪若棠面前说了这句话。
笑眼少女仰着头看着他,似乎生命中从来没有一个男性能让她这么仰望,充满迷恋的仰望。
特别是父亲。
她最渴望的父亲,真的像个能改变社会风气的大英雄一样站在那。(未完待续。)
141、前车之鉴是一定要防范的
所以从这一天开始,几乎纪若棠就每天都往这边跑,直到晚饭后才回去,用她的话来说,从刚刚放假后也就能放松这么几天,接下来不是出国旅游学习就是到母亲的公司去学习培训。
她母亲还真不是只把她送出国那么简单。
老王基本上都静静的躺在那里,两天两夜基本上那双儿子儿媳就没来看过,据护士台那边说,好像打了两个电话问情况,听说情况稳定,根本不问谁在照顾就直接挂掉了,所以现在连有些换班的护士都开玩笑问是不是小儿子和小儿媳。
纪若棠笑着挽石涧仁的手臂落落大方:“我才不会找这种大叔呢!我以后的男朋友应该是流川枫那样高大俊秀的,你们看他好黑!”
其实护士中也有二十来岁看动漫的,嘻嘻哈哈的和这女高中生分享自己蛮喜欢樱木花道,石涧仁表示她们说的自己完全听不懂,但真心觉得跟这样的女孩子打交道轻松,舒坦,自己每天照顾好老王不费劲。
因为石涧仁把那高级面包车停回画室外面了,他没有随便用别人车的习惯,林岳娜来医院送一次水果还有石涧仁的日用品跟笔记本电脑,惊讶的看见了纪若棠:“呀!真好看的小姑娘!”
纪若棠立刻没笑脸,直接询问:“你是他的女朋友么?”
林岳娜看看对方脖子上的蒂芙尼项链,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不知道阿仁有个奶茶公司么,我是开发部经理,专门给他做事的……嗯,很崇拜他!”
那笑脸真是立刻就浮现出来:“阿仁……嗯。真的?姐姐,你们的店开在哪里呢。”
林岳娜就是来汇报这个事情的,江州大学那家店的施工已经开始了,具体的细节一二三四,石涧仁有什么需要指示的四三二一,纪若棠马上不做声。只坐在旁边专心的听。
其实呆在医院陪护老王,反而让石涧仁有完全安静下来思考的时间,要不是纪若棠来打搅,他可能早就开始办公了:“两家店先各买一台电脑,去朝天门码头这家二手店买,阿光知道地方,藏在柜台下这样从台面平视看起来就很高档了……”
赵倩拍的照片很多,而且有特别标注哪些是重点,其中有些还明显是偷拍的。偶尔能看见洪巧云蛮横的冲进画面展现魅力,赵倩自己就从未出现过,石涧仁看得津津有味但抓紧先看图纸,惊喜:“没错!没错,她抓这种细节还是抓得好,真的是专业的,感觉好,就是这种香港的味道。对,就照她这个来装修新店。相比之下我是外行就不乱指导了。”
林岳娜有些欲言又止,因为那不做声的纪若棠已经踮着脚尖趴在石涧仁背后的窗台上,好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一样伸长脖子好奇看屏幕。
石涧仁转头:“你看得懂?”
纪若棠又展现笑容:“尖沙咀的陈记丝袜奶茶店嘛,我每次到香港都要去喝一杯的,那几家照片我都知道,有铜锣湾的。中环的……”如数家珍。
得,只是远远看看照片就知道是哪里,石涧仁挠头干脆把电脑送过去:“要不你自己看着玩?”
没想到纪若棠却乘机坐过来挤在他旁边露出个讨好的笑容给林岳娜:“姐姐,你们说你们的,我就听听大叔说话。不泄密的。”
林岳娜可能比石涧仁更能看出这小姑娘的家世经济条件,殷勤:“不是不是,不是你不能听,我是不好意思对他说……”然后面对石涧仁好像真的鼓了鼓勇气才开口:“你……不在的几天,你住的地方去了贼!”
收回电脑看照片的石涧仁惊了一下抬头:“啥?我住的那房子遭了贼?”他不是惊讶这件事,而是惊讶自己那个穷得啥都没有的地方还有人去偷?
林岳娜艰难点头:“因为晚上没人在家,被翻了个遍,是第二天阿光去搬原料时候看见叫我去的,整个房间里全部被翻找过,连我们的奶茶粉都被拆开抖在地上,还好我已经挪了大部分去新店那边!”
纪若棠吃惊的捂了自己嘴!估计是太想说话!
还没完,林岳娜飞快的看一眼石涧仁:“洪老师,她的画室也被撬开,翻了个底儿朝天,连仓库里面所有东西垃圾都翻过了,还好画幅没有伤害,所以我问过她,她说画室里面哪些哪些东西没事,就不用报警,因为两边都没有丢失哪怕一分钱,是我没安排好,这些日子你不在我应该安排阿光住你那,其他员工分到画室也该有人。”
石涧仁却摇头:“幸好没这么安排,万一伤到了人怎么办?”
说到这里,石涧仁和林岳娜对看,都是聪明人,甚至不用说出来,眼神一对就分别点头,石涧仁肯定:“对,应该就是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当然不是砚台,那个已经在香港公开卖了……”
林岳娜延续当初那个笑话,双手抱拳:“少门主!您除了金箍棒和砚台,还有什么法宝没!”
纪若棠立刻忍不住哧哧哧的笑起来,石涧仁无奈得想去弹林岳娜的头:“胡闹!我带下来的除了一身破衣服就只剩那支毛笔了,师父在集市上给我买的,不是什么高级货……好吧,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用理他们,做好你的工作,注意你的安全,让阿光每天送你上下班。”
胖姑娘不屑的抖两抖:“你觉得我会怕什么?来两个精壮男给我乐呵下?”
啊,你能不能别这样随便走油酥路线?
吓坏了小姑娘花花草草怎么办,石涧仁连忙转头看,结果纪若棠一脸无辜的笑意:“什么?”
可石涧仁看她眼神是完全懂的。
好吧,林岳娜讨论完工作,留下笔记本电脑就走了:“这些天我成天把阿光带着,你需要用车就给我打电话,他开车过来,店里一切都好,不用担心!”还给石涧仁轻佻的来个媚眼,但媚眼的方向是示意到纪若棠那边的,意思是抓住机会,这个真不错。
石涧仁又注意到女高中生其实是看见了这表情的,依旧脸上装着啥都没看见。
再然后剩下两个人坐在高级病房外面长廊的休息玻璃钢椅子上,石涧仁默默的打理电脑,纪若棠坐在旁边看,越看越近,最后就轻轻靠在他的臂膀上,有点试探的轻柔,和耿妹子当初的一往无前不一样,跟林岳娜雷霆万钧飞跃过来砸断石涧仁的腿气势更不同。
石涧仁没马上颠开,低头:“怎么?”
女高中生答非所问:“大叔……教我用电脑吧?”
石涧仁揭穿:“你还需要我教?随便请个电脑培训的老师上门多轻松,我这是野路子,不专业。”
依旧靠着把目光停留在屏幕上的纪若棠小声:“那……教我古诗词,我语文成绩不好,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道理也是今天才明白。”
石涧仁还是无情:“哈,去书店买本唐宋诗词解析,什么都有了!”
十七岁的少女干脆抬头:“那……我教你外语,那天那两个人站在这里用日语说没有找到东西,我就能听懂,想不想学?”
看着那粉润细腻的唇瓣近在咫尺,如月牙般弯曲的笑眼里满是认真的情绪,石涧仁有过耿妹子的前车之鉴:“你……不是想跟我处对象吧?”
少女楞了一下,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笑,咯咯咯的使劲捂住自己的肚子和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哈哈哈…大叔,你这么黑!好土哦,还,还……处对象!”
这会儿她电话响起来。(未完待续。)
142、含苞欲放的白莲花
一件宝蓝色的露肩裙子,胸前上沿还有珠花点缀,带着卷曲的长发看似随意的从一侧顺着搭在肩膀上,上面扎了个金色的珠花,看看闪烁的星斑,应该也不便宜。
但石涧仁难得的对眼前华服丽人只看了一眼穿着打扮,然后却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的眼睛上。
实话说,要面对这样一双眼睛,保持平静的态度端详,是需要点承受力的,寻常人光是去对看别人的眼睛都很难做到了,更何况纪如青的眼睛里充满威严和审读!
和她身上漂亮的华服恰好形成反差,纪如青的脸上只有严肃。
母女俩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遗传学的特征,同样的脸型和下巴,只是岁月在纪如青脸上已经刻下了痕迹,哪怕她在用高级化妆品和保养品掩盖,肤色也变得有些蜡黄压不住那种憔悴,原本和女儿差不多的卧蚕也蜕变成了眼袋,在别人眼里这几乎是雷同的眼睑下弧线,在石涧仁这里却有偌大的区别。
更不用说那纹出来的眉毛早已脱离自然的清新,更多是顺着眉骨上沿透出凶狠气息,这一点从她有些削瘦的颧骨和下颌骨凸显也能看出来。
迄今石涧仁都没有问过纪若棠她的母亲是干嘛的,女高中生也不说,但显然眼前这样一个四十出头的女子……石涧仁第一反应居然是很想拍个照给洪巧云看看,如果她以前的气势再坚持几年,估计就会变成这样。
严厉到有些刻薄,这种刻薄甚至也针对她自己。从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坚决!
这是石涧仁下山以来看见第一个觉得有前途的成功人士。虽然灵性不足勤勉有余,但勤能补拙在历史上不胜枚举,很多群雄争霸的时候,天才绝绝的家伙都早早被干掉了,因为他们太过引人瞩目,反而是那些不哼不哈的平庸者持之以恒的获得了胜利。
天下争霸或者商海浮沉不是艺术大赛跟体育竞技,获胜的不见得就是条件最好的,往往比拼很多方面。
只是让石涧仁微微有点遗憾的对方是个女人。
古时候有点歧视女人。争霸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只是工具或者陪衬,石涧仁多少受了点影响,但现在有这种感觉还是他有下山后的经历,清晰的感觉女人很容易受到情绪影响,容易不理智的坏事儿,况且他在纪如青身上还看出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朦朦胧胧的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将满二十岁的年轻人在阅历方面真的还差很多。
譬如眼前,原本只是一个电话询问女儿在医学院干嘛。纪若棠娇柔:“书法老师生病了,我来看护……”最后可能有那么点空的纪如青就买了束鲜花过来。站在面前了。
但只是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老王,纪若棠就拉着自己的母亲介绍给石涧仁:“大叔是个很好的人,差点为了救这个朋友被关进牢房里,但是还要照顾他!这是我妈妈,今年还很年轻啦,很好看的对不对?”
真的,到这个时候,石涧仁依旧没听出什么潜台词,他又没相亲的经验,专注于正式的观察这个比较感兴趣的女人,比宋青云更务实强悍的女人,洪巧云跟她相比就是个呆在校园里的书生,哪像这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丛林里母狮子的气质。
所以纪如青的目光很快就从懒洋洋巡视,变成盯着猎物一般的专注:“这就是你叫走了法务部的律师,后勤部、技术部七八个人,还找到了柳阿姨一起从派出所弄出来的那个人?”
纪若棠双手使劲搂住母亲的手臂认真:“他们冤枉他!冤枉他害了里面的老爷爷,还说他贪图老爷爷的钱财!”
没想到纪如青的双目却如同鹰隼一般不动分毫的看着石涧仁:“不会,他不是这种人,你不贪财……看你的眼睛就知道,对不对?”最后半句是对着石涧仁说的,年轻人笑了笑。
这就叫阅历。
其实五六十岁的人很多都能看出点什么来,哪怕没学过相面,生活的经历都能积累一些样本,纪如青这样成天在尔虞我诈的生意场上摔打,层次比耿妹子那个在码头接触的广泛面显得精深多了,有些锤炼心得几乎是必然的,当然还得有点天分。
但也仅此而已:“好了,已经看过就行了,晚上妈妈要去参加一个酒会,我让老朱送你回家!”
纪若棠拉着母亲的手臂撒娇:“再坐会儿嘛,几点的酒会,跟什么人,非得准时到么?”嘟嘴和跺脚摇晃肩膀的动作都用上了。
所以回过头的纪如青脸上终于透出一股母狮子的舔犊深情,无可奈何的摸摸女儿脸颊:“淘气!哪有让市领导等我们这些商人的,还有陈叔叔蒋伯伯他们,好了,你想在这里玩会儿就玩会儿,十点以前回家,记得睡前把e小调协奏曲拉一遍,还有那套新的睡衣我已经让人过水洗过,可以换了……”抬起头来对石涧仁伸手:“看得出来你是个蛮干净的年轻人,照顾好糖糖,回头有空再聊,对了,你把身份证我看看。”
石涧仁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母亲会跟女儿说这社会很糟糕,却又能培养出这么个满眼干净纯真又机巧的女儿来了。
相比那个只会溺爱孩子的宋官员,这位外表强悍内心柔软的母亲显然在女儿花费的精力更多,也许从女儿角度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可以说她才是懂得怎么让女儿既不脱离这个社会,却又不污秽其中,有点莲蓬荷叶呵护着白莲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她甚至能看出来石涧仁对自己女儿也没什么图谋,或许她更清楚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对这个男人比较依恋,不得不心软的放女儿在这个环节沉溺一下。
他真的递过去身份证看了看就还回来,握手交错的感觉手指很干燥却略显冰凉,石涧仁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蛮干净,这就是纪如青对石涧仁的评价。
其实稍有眼光的人跟石涧仁打交道都会有好印象,干净又没有威胁的温润如玉,这种态度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
所以说跟石涧仁折腾嚷嚷,平地起波澜的人,从那个内衣店的小姑娘到后来的男生,再到王汝南的儿子,多半别有所图,不然谁会跟一杯温开水作难呢。
原因很简单,他的善良反衬了某些人的恶毒,他的智慧凸显了某些人的冥顽,他的博大提示了某些人的褊狭,他的光明照耀着某些人的阴暗,他的学问、好学更比较出了某些人的昏乱刚愎不学无术。
所以他这样的存在就成了对恶人蠢人糊涂人的挑战,成为某些的奇耻大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于是在石涧仁的协助下,纪若棠很不高兴的站在石涧仁旁边摇摆他的衣袖,嘟着嘴看母亲温柔但坚决的走上电梯,门关的那一下,石涧仁几乎能读懂那个女人眼里的无奈和眷恋,可能陪着女儿无忧无虑的玩乐对这个女人才是种奢侈,甚至有种刻薄得故意对女儿不那么亲密。
但嘟哝着摇摆的女高中生却没什么戾气,无意识的在医院地板砖上跳格子:“看嘛……看嘛,动不动就这样,本来高高兴兴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又要走开!”松开了石涧仁的衣袖,背着手自己一个人单腿跳格子的动作很娴熟。
石涧仁好像忽然就看见,也许过去无数个日子,当这位母亲转身离开以后,这个孤单的小姑娘就这样一个人跳格子,可能这种略显单调但能让人专注的小游戏,能让这小姑娘分散了精力,驱散那些无法享受亲情的寂寞。
相比之下自己过去一直都有那个老头子陪伴着,虽然无爹无妈,却幸福多了。
想到这里,他笑着坐在旁边椅子上看得有些出神,女高中生偶尔瞥见了,也笑,继续跳。
这就变成带点舞蹈脚步的蹦跳,脚尖轻启,双手摆开,加上今天藕青色的公主裙,真的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清新脱俗,有两个过路的护士看了都有些目不转睛。
电梯门再次打开,不是去而复返的纪如青,而是那王希庭夫妇,从日本归来却不照看躺在病床上的老人,一直在外面干嘛?(未完待续。)
143、真的是装圣人?
纪若棠就在电梯门边,失望之余脸色稍冷,踮着脚尖跳两下,转到石涧仁身边坐下。
石涧仁还是保持那个懒洋洋的动作,屁股坐在蓝色玻璃钢椅子边缘,因为这种公共场合的长排椅子坐着很不舒服,这里没什么过往的人,他没事儿就溜得很下可以把头放在椅背上休息,弯腰照顾老人并不是个轻松活儿,这会儿这样的动作就显得很不敬。
对方看见他就是一愣。
日本名字叫山下智子的何思曼果然是这双夫妇中占据主导的,声音立刻尖利:“你在干什么?干什么?医院的安全人员呢,怎么不把他赶出去,你们中国的医院安保就是这么做的?”
大声嚷嚷立刻引来了不少陪伴家属和医生护士的注目。
如果说几天前发生在这里由警察带走了石涧仁的场景,还显得好像是患者家属的正当行为,现在过去了三五天,被带到派出所的年轻人,每天二十四小时陪伴在患者身边,娴熟的翻身调整睡姿,擦身抹汗换衣裳,收拾屎尿照顾进食,所有的行为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日久见人心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
更何况这个见谁都笑呵呵的安静小伙子加上满是笑眼的明艳少女搭配,多讨人喜欢,立刻就有医生皱眉:“这里是住院部请不要大声喧哗!”
更有人阴阳怪气:“你们中国?听您这汉语不是一天两天就练成的,歪果仁能说这么地道的江州话,新鲜!”
有个护士都小声:“上回让警察来抓小石,别人啥都不说,只提醒照顾好老人,人在做天在看!”
周围一群人都点头称是。
石涧仁不需要引导这样的舆论来支撑自己。双手撑着座椅起身,纪若棠居然还有扶他的动作,石涧仁有点好笑:“我不干什么,为人子女这个时候应该陪在病重的父亲身边,我不知道你们千里迢迢回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过去三天都没有来医院露面。要不跟我换个班?我还能指导一下如何照顾父亲。”
可能更多人以为他真是老王的小儿子,不然换做谁能这么尽心尽力的陪伴照顾,还有人提醒:“你哥你嫂肯定是折腾分家产去了!”引起一阵哄笑跟议论。
石涧仁不笑,就那么看着陷入人民海洋的夫妇,说起来也是自作孽,本来这重症病房外的走廊蛮安静,就是那女人嚷嚷把护士和病人家属都引出来了,起码有七八十号人!
可纪若棠却扶着他走近些,石涧仁能感觉到手臂上的小手力度。略微不解,但没抵抗的走到这双夫妇面前。
因为那女的又掉头给男人说日语,这声音一出倒是周围立刻就很安静了,还有人在问:“这就是日语么?怎么没听见八格牙路和青蛙?”
又有人笑。
可纪若棠不笑,突然就提高自己银铃般的声音:“对啊,你又让你丈夫攻击他,说他是图老爷爷的钱财,别以为你说日语我就听不懂!”
真的。这就好像准备暗自拔刀的行径,还没出鞘就被人摁住了。一直仗着说日语可以肆无忌惮沟通的夫妇俩明显就猝不及防的狼狈抵抗:“哪!哪有……”而且还一个说汉语一个说日语!
可单单看表情,谁都会选择相信纯真的女高中生吧?
这还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场面陡转成了好像大多数人在审问这两个鬼头鬼脑的“日本友人”,怒骂声成片的起来,“你们日本”这种说法也铺天盖地。
石涧仁却没什么穷打猛追的决心,制止现场安静点:“我跟王教授是因为书法结识的好朋友,他生病出事的时候也第一时间找我救助。所以我有义不容辞照顾他的责任,而绝对不会图他一分钱,这点派出所放我走就已经证明了,反而是你们作为佳儿佳妇,尽孝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从日本回来不照顾他,去干什么了我没资格问,但是请真的多花点时间照看老人,也许什么时候再也看不到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那时无论怎么后悔都没有机会了。”
这番话在别的地方说,估计都没有在这每天看着生死离别的医院来得感触深,立刻就有个年轻的医生鼓掌,病人家属更是一起鼓掌,场面陡然热烈,还是个老医生使劲摆手:“好了好了,请保持住院部的安静,这边有什么事坐下来说,大家不要围观,好好照顾自己的亲人……”不过经过石涧仁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说得不错。”
纪若棠睁大眼睛环顾四周,仿佛要把这些场景全都记录并镌刻在心底,因为她那双笑眼中弥漫着的全都是骄傲。
石涧仁比她只高半个多头,可最终把目光都放到他脸上的少女,基本都是在迷恋的仰望。
也许这样的男人,最符合她心目中父亲的形象,宽厚、睿智和善良,哦,还有那几天来更加蓬乱的胡须,石涧仁真的该去买把剃须刀。
仿佛不能自顾自的说日语,王希庭夫妇身上那层国际友人的外衣就被剥下来,底气少了很多,更何况现在再报警肯定也是自取其辱,所以看周围那些人虽然在慢慢散开,但目光依旧不屑的扫视着这边,终于选择放软语气:“那……可能是有些误会……”
其实很可能他们也就是这样欺软怕硬的角色,耍点小聪明就是极致了,现在终于回归了平庸的程度。
纪若棠提气:“误会?你知道他被……”
石涧仁拍拍她的肩膀制止了后面的斥责:“来吧,王大哥,帮你的父亲擦擦背,老人每天卧床应该有良好的照顾……”
可以说,只要不是十恶不赦的人,面对这样温和的劝导,多少都会软化,王希庭的脸上终究有些惭愧之色,真的跟着石涧仁走进病房里帮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人擦拭身子。
只有那儿媳妇冷笑着站在那抱手臂:“假惺惺的装圣人!还不就是想图我家的钱!”
如果石涧仁还在,不晓得她敢不敢说,但是她以为面对这么个白莲花的笑眼少女可以大放厥词,那就错了。
纪若棠猛然提升释放出来的气势根本不逊于她的母亲,同样抱着手臂却是把双手捏住了自己的双臂,显得犀利很多:“装圣人?!你不善良,不热心,拒绝帮助别人,这是你的自由,我们无权要求你,但是还非要抹黑他,污蔑他,*凌*辱他,使劲证明他是想占便宜,是阴谋野心,用来证明自己不是冷血不是无情,甚至还自以为聪明的耍手腕,应该就是俗话说的不、要、脸!”
没有一个脏字,甚至都没有提高多大的音量,女高中生还怕石涧仁听见批评自己,压着嗓子说,可那种连珠炮一样的排比节奏,混杂反问和有力的形容词,立刻就让二鬼子女人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得理不饶人可能才是纪如青灌输给女儿的态度:“你以为你拿了个日本国籍护照就很了不起,你以为在日本生活几年当了日本人就很不得了?我还有美国绿卡呢,看看你先生身上的西装,不过也就是个中产阶级都算不上的消费层次,勉强说版型还算新潮,而你,你身上这件三宅一生的风衣很高贵么,可能你是花了不少钱才买到这样一件三年前的款式,但是你肯定没有同档次经常更换的,领口和袖口已经磨损得有些厉害了,我不是侮辱你的贫穷,而是你这种打肿脸充胖子,还要污蔑他是穷人就肯定是坏人的双重标准!”
三十多岁的日本妇女满脸惶然,几乎在这样的诘问下根本还不了口!
有时候石涧仁的确是过于宽厚了。
似乎身边真的需要有个这样懂他,了解他,又比他更加锋芒毕露的人。(未完待续。)
144、人是一定要有爱好的
石涧仁终于得空休息一下,因为看起来被骂得羞愧万分的何思曼也到病房里和丈夫一起开始细致的帮王汝南照顾,他就退了出来,当王希庭说自己夫妇俩准备在病房里住下来照顾以后,石涧仁看看没地方睡,先把纪若棠送回去。
女高中生把双手背在藕青色裙摆的后面,走路都跟舞蹈步子一样交错,还有旋转挽花,就是在石涧仁周围穿来穿去的那种轻快,表现出她现在的情绪很快乐。
石涧仁稳稳的走好自己的步子就行,忽快忽慢似乎都会撞到,从医院大楼出来有个巨大的停车场,纪若棠说她已经让老朱回家了,所以石涧仁得陪她坐公交车回去,因为她还是嫌出租车脏。
停车场上因为白天的暴晒,虽然已经晚上九点过,地砖还在散发热量,走在其中一点都不凉爽,可少女的脸上仿佛清风拂面:“刚才那就是……做灯塔么?我看医生和其他病人家属都很感动你说的那番话。”
石涧仁还得回忆自己当时说了什么:“这不算什么,有感而发,无论这社会怎么样,人心总是渴望美好的。”
纪若棠几乎在翩翩起舞的摇摆身姿:“妈妈说,医生都要收红包,领导得打点关系,我生病了都是直接打电话给院长安排,这样就不用排队不用担心医生不认真……可你刚才说的话,连医生都说好。”
石涧仁摇头:“人心都是肉,贪婪当然是本性,这些事情也许都是真的,可如果人人都贪婪并且任由发展,这个社会真的就完了,所以我们才要一心向善。”
少女咯咯笑:“你这个说法好像和尚道士。妈妈也有请人来办公室做道场,就是讲这些的。”
石涧仁有点诧异,多问得两句才知道纪如青看他的身份证,并不是他猜测的那样因为谨慎,纪若棠那种习以为常的保证安全,就好像这小姑娘会有意无意选择坐在监控摄像头下。会指点保安记住车牌号码,可这当妈的仅仅是记下了石涧仁的出生年月!
纪若棠说起这个也笑个不停:“妈妈蛮信生辰八字的,肯定会要找大师帮你算算!她公司里面所有员工都算过的……”可她却不找石涧仁拿身份证来看他到底多少岁。
石涧仁有点匪夷所思,你说生辰八字属相星座真的有道理么?冬天出生的孩子和夏天的会不会对性格养成有影响,早上的比晚上的出生更笨一点?可能好的年景出生孩子真的要幸福一些,战乱饥荒中的人肯定苦难暴戾一些,反正同样也位列算命先生一系的石涧仁是不太信这个的,那基本都是江湖术士们在观相的皮毛之外夹杂的障眼法,不然你凭什么跟人言之凿凿的说某人心术不正要害你。难道真的给你解释清楚这其中观相的由来,不是把自己的饭碗绝技都暴露了?
还不如一句话你俩八字不合来得简单有效。
小布衣听得默默点头,原来这门生意到现在还很有市场的哦,自己有空也真想见见这位大师。
医学院门口就有公交车站,石涧仁自然是没什么不习惯的,纪若棠还有点小兴奋,说自己进了初中就寄宿,自由的时间屈指可数。又想尽量陪着妈妈所以在办公室的时间比在街上还多,而且从小母亲灌输的人心叵测。时不时听说同学家长圈子里的绑架勒索,让她也还是很懂事小心,今天这样似乎放开怀在路上蹦蹦跳跳,又毫不顾忌坐公车走夜路的经历,仿佛是第一回。
耿海燕们成天在码头东游西窜,渴望的就是发大财。这家庭富有的孩子又希望能得到自由。
还真是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故事。
纪若棠也拉石涧仁坐到最后一排去:“好早就想过,要是我爸爸能够这样陪着我坐公车下班,就在后面看着别人上车下车,一定是个蛮有趣的场景。”
石涧仁不知道这种来源于日系漫画里面的人文场景,只是想起总喜欢拉自己到最后一排亲热的耿海燕。有点莞尔。
日系动漫爱好者却由此想起点什么来:“那夫妇俩,好像才是居心不良的,他们在找什么东西,是不是就到你住的地方翻得一团乱?”
石涧仁摇头:“不是他们,是另外的事情。”
纪若棠翻译日语不满:“第一次警察刚刚来的时候,那个女的说她去了一趟家里没找到,然后这次又说他们还是没找到,那就说是你图钱财,他们这么坏,你却轻轻放过了!”
石涧仁才不迂腐,哈哈笑:“所以说你这暴露就不应该,要是他们不知道你懂日语依旧在你面前泄露出了所有的底细呢?岂不是比你这样猜来猜去轻松多了?”
少女顿时懊恼极了:“对!啊!啊!我怎么就没忍住呢!”
石涧仁笑眯眯的真是有些腹黑:“所以说意气之争是最没有意思的,逞一时之快的打脸或者揭露对方,有时候不如看淡点,吵吵骂骂又不少块肉,如果你能做到对对方的吵骂侮辱淡薄处理,那么你就等于多了一些优势,冷静的利用这些优势获得最终的实质胜利才是目的,周瑜如果也不在意诸葛亮的计策,也就不会被气死了不是?”
纪若棠真是习惯的吸纳这些经验之谈,认真的听了还很正式的点头:“好!我学会了!”
好为人师的小布衣觉得这位教导起来真是轻松多了,可两人跳下公车走向那个高级住宅小区的路上,女高中生再次旧话重提:“我教你学外语吧,日语或者英语都行!你看要是你会日语,早就能听出来他们夫妻俩鬼鬼祟祟的说什么了!而且现在英语在全世界都是通用语言,出去旅游学习,都很方便的,我看你那个公司不也在香港发展么,香港人很多就会英语。”
石涧仁其实是很动心的,以他爱好学习的劲头,所谓新时代三大生活技能自己都掌握了两项,不收集完整简直有种强迫症的不适应:“我听画室的朋友说,学英语很难的哦?我看外面也有很多英语学习班,我都去外面站着看过,好像所有人都说有点难。”他不会畏难,对自己的聪明更自信,只是可能潜意识里面对洋人或者舶来品还不那么感冒,所以一直没有付诸实施。
纪若棠笑得自信:“我这是真正花了大价钱的学习方法,哪里是街头草台班子的水平,连在学校的外籍老师都夸我的水平高。”
石涧仁不占便宜:“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纪若棠的眼睛里都笑出狡黠两个字来:“陪着我啊,你不是按小时收费么,我们就这么抵消了,明天早上九点我让朱师傅把那辆帕萨特停在家门口,你就陪着我一起当司机,请我吃肯德基,逛街……”
怎么明明是男人追姑娘的场景,她描述起来就自己向往非常呢?
石涧仁反思了一下,对方绝对是说了不会跟自己处对象,那么不夹杂男女之情的话,单看这样的场景,这个看起来希望有人陪着的女高中生教自己外语,自己……
纪若棠还生怕他不同意:“你也在教我做人的道理,对不对?这几天我都觉得学到很多了,还可以教我诗词歌赋,嗯,书法,不是说你书法很厉害么?”
石涧仁笑起来点头:“那好,其实是我得了大好处,这份好处我记在心头了,但我不能一直陪着你,还是要去看老王,而且我那边店里的事情也要照顾的。”
纪若棠这时候才好奇:“那……真的我相信你有奶茶店,有公司有朋友,还有书法,可听起来连警察都说你做过……嘻嘻,模特,那你为什么还要做棒棒,我是说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有这些了,为什么还要做棒棒?”
石涧仁只能简单解释:“爱好,就跟你……你有什么爱好没?”
女高中生笑而不语的恍然大悟,让石涧仁明天带上自己的爱好。(未完待续。)
145、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儿
重新回到医院大楼,站在病房窗外,看见王希庭躺在旁边陪护床上呼呼大睡,石涧仁又站了半小时才悄然离去,叮嘱护士有任何情况都给自己打电话。
移动电话真是个好东西。
回到家,本应被翻得一团乱的场面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很显然林岳娜是个优秀而恰当的人才,石涧仁蜷在竹板床上平静的听着水声入睡,就是夏季污水沟边蚊子有点多,晚上被咬醒了好几回。
第二天一早先去奶茶店和画室分别看了看,杨德光正在指挥人买菜炒菜,暑假就不用送盒饭了,现在是在做练习准备,石涧仁才搭他的车去了纪家的高档小区,杨德光带着几个女店员过去,说大家都尽量在现场帮忙,而林岳娜家就在江州大学那个区,中午以后再一起过来。
石涧仁从自己整理出来的周边工地里列出一张清单:“这五六家建筑工地,你们先去三四个人,带着耿妹子做的那个饮料车过去卖饮料和几十个盒饭试试,看哪家的态度更好更友善一些,我们接下来就选哪家开始去大量供应盒饭!”
杨德光喜笑颜开的接过去:“好的,我们一定做好!”
独自一人走进高档小区的石涧仁果然不需要盘查身份,保安对他真的是记录过:“石先生好!”
小布衣点头致意还算平静,因为等石先生再出来的时候就远没有进去时那么平静了……
哈哈,因为纪若棠揣着衣兜出门来,就只用英语跟他对话了!
这让十八岁的少女笑得在后座前俯后仰,特别是看着一贯老神在在的石涧仁满脸懵逼的模样,女高中生开心极了。
没错,这就是纪若棠的英语教授方式。并不是从教abc或者背单词研究语法开始,而是先对话,回归最简单的语言环境,用一口纯正的英语对话起码在车厢里营造出两个人的英语环境。
其实每个婴儿牙牙学语的时候,不就是这样么,从完全听不懂周围的人在说什么。迫切的希望能沟通,慢慢听懂某些日常用语,然后才能开始打下烙印痕迹。
石涧仁试着:“哈罗……是你好的意思?”
纪若棠还用俚语:“吔!我们去……”一长串英文娴熟而晕头。
石涧仁是真聪明,用手指外面:“左边,还是右边?”
纪若棠:“left……”
一路上重点就是训练这两个词,快点,慢点之类的方位词也频繁出现,小布衣吃力的捕捉其中能熟悉起来的单词。
最后把车停在一片灰白色现代建筑前面的时候,就算做过出租车司机。石涧仁依旧累得满头大汗。
但显然,这时候让他说两句沿着左边还是右边的英语,他已经能勉强发音了。
纪若棠还是英语,自顾自的说自己到这里来干嘛,用手势指挥石涧仁打开后备箱,取出里面一口大箱子提着跟上,如果撇开周围逐渐增多的各种年轻人,石涧仁真的好像随着纪若棠来到了国外。面对一个完全的英语环境。
他当然能领会“小老师”的这番苦心,绝口不问不听周围的汉语。坚持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词句回应,哪怕只有一两个单词,他也基本上不用汉语了,纪若棠笑得欢快,脚步更轻快的跳进去。
石涧仁看着今天已经换成一身黑色加三条白杠运动服的纪若棠,再仰头看看建筑大门上拉开的横幅“江州市动漫嘉年华会”。完全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码头上根本接触不到的新世界,动漫是什么,嘉年华又是什么,这样的词语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
还好他就喜欢接触新世界。
到处都是色彩艳丽的招贴宣传画。热闹非凡,建筑前广场上按照国内习惯飘扬起来的红色大气球下挂着一条条红底黄字宣传语,在经过了半小时的英语突袭以后,石涧仁居然觉得这些文字非常亲切,特别扎了个简单马尾的女高中生在前面对他挥挥手,已经有一大群同龄人亲热的跟她站在一起,第一次见过的闺蜜晓雯自然也在其中,远远的就对石涧仁招呼:“大叔……”纪若棠连忙拉住她嬉笑着耳语,眼色异闪的晓雯捂着嘴笑以后果然变成喊安可!
拖着箱子过去的石涧仁试着用哈罗回应,他也真是有颗学习的心。
可纪若棠能带领他学习的东西就太多了。
顺着宽大热闹的正门进入这家展览馆,里面琳琅满目的各种动漫书籍、游戏甚至电子产品的展台让石涧仁目不暇接,叽叽喳喳的高中生们比他更兴奋,纪若棠接过了箱子用英语示意让他在这里等待,就快步跟同伴们进了旁边临时搭建的更衣室。
试着往里面展台走了几步,石涧仁就发现密密麻麻的人流正在进入展场,思忖一下如果光用英语自己真的可能会跟老师失散找不到定位,就乖乖的回退几步站在大门附近的空地边,观察热情发放宣传单的工作人员,其中还不乏很多青春靓丽的showgirl,八月的天气,正是她们胸衣短裙贴满广告的模样,引来不少拿着相机拍照的记者跟摄影爱好者。
已经能娴熟操作单反相机的石涧仁还是第一回看见这样很多摄影者的场景,好奇的专注观看,刚接过几张宣传单打算了解这什么嘉年华是啥意思,却忽然觉得有什么在牵扯自己的裤脚。
以为是纪若棠出来招呼自己的石涧仁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条白色的小狗,哧哧哧的盘旋在自己脚下,偶尔仰头看向他的眼神……嗯,不知道观相师有没有观狗这个分支,反正石涧仁看到的就是惶恐不安,也许周围这么多人的场面吓着了这小东西,笑着蹲下去试试伸手抱起来,的确感到那小身躯在不停的瑟瑟发抖,就干脆把小狗抱在怀里,朝周围看了看,却没找到丢失者。
等到耳中听见清脆的安可声转头时候,那小狗已经趴在石涧仁的肩头亲热的拱来拱去,紧接着石涧仁目瞪口呆的同时,几个女生发出震耳欲聋一样的尖叫,就在周围人齐刷刷的视线中,朝石涧仁扑过来,毫不顾忌的伸手:“呀!小狗,好可爱……”
连纪若棠都忍不住先叫了声小狗,才忙不迭的换成英语:“多哥……多哥……”
但石涧仁这个时候明显惊讶的是这帮女高中生的穿着,怪不得之前一般都穿着裙装的纪若棠今天会变成运动服,还一个个都带了箱子背包,原来她们到更衣室折腾这么一阵,身上竟然变成了各种艳丽又奇怪的服饰,就说纪若棠这身上吧,一改她往日的清新雅致,竟然是一套露出大半个肩膀,满身金灿灿胸衣和毛茸茸短裙加金色长靴,头上不但戴了个极为夸张的金色蟠龙盔,还顶了一头粉紫色的假发!
手里提着一根裹满了银色锡箔纸的长棍,端头还有个透明的水晶球,石涧仁刚觉得那棍子长度有点似曾相识,又陡然发现同样顶着蓝色长发的晓雯竟然穿着一身红色的女仆装,那款式隐约又跟自己奶茶店的店员服类似,但是胸口露出得也太多了吧!
再加上后面陆续出来一个个拿着巨大长剑斧头的妖魔鬼怪造型,石涧仁对新时代青少年的暑假活动完全感到难以理解!
这都是什么鬼啊!
难道这才是纪若棠的爱好?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儿!(未完待续。)
146、真的只是多双筷子?
被所有高中生称为安可的阿仁大叔收获的几乎都是友善。
哪怕有几个明显对纪若棠有点意思的男生,对这个安可都很热情,也许辈分上的差距就天然抵消了这种敌意,反而是他们几个之间不停攀比和展现,就跟使劲抖尾巴的孔雀开屏一样青涩好笑,这种年轻人求偶的自然行为,看得石涧仁也是津津有味。
当然他的反应也是最讨人喜欢的,一直安静的帮忙拿东西,举高各种背景板,特别是某次大家合影的时候,临时找他来按快门,却发现他能操作那台男生从家里带出来的单反相机,后来就干脆请他一直给大家拍照了,回报就是在纪若棠的提议下,所有高中生都用英语对话。
外国语学校的年轻人们在石涧仁周围又营造出一个外语环境。
这就是石涧仁的态度,他并不抗拒现实,现实对外交流需要懂外语,那就积极的去学习,但学习外语的目的并不是完全否定自己的语言跟历史啊。
当然这个时候他充满理解跟好奇的开放态度,才是高中生们喜欢他的原因。
满脸胡茬的“大叔”对他们颇有些奇装异服的爱好相当包容,哪怕好些过路的成年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来打量他们,石涧仁依旧乐呵呵的仔细观察并协助他们改进这些服装,只是那些话要让他用英语表达就太难了,只能全程指手画脚的比划。
这一天,石涧仁听到最多的就是cosplay这个单词,对于这些年轻的动漫爱好者来说,表达对作品喜爱的最佳方式就是将自己变成其中的角色,这就是cosplay,石涧仁随便在展会上找到书摊翻了几本有代表性的角色作品。就发现其中大多推崇的是热血、坚持、拼搏等品质,就自己掏钱把各种各样都买了一两本,准备回家钻研。
当古时候的书生们只能读四书五经,他们就会成为儒家思想的坚定传承者,而现在的年轻人热衷于看这样的书籍,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力。真的就取决于这些书籍的内容。
同样被高中生们热烈欢迎的就是那条白色绒毛还带着尖嘴的小狗,纪若棠灵机一动的从自己短裙上摘下一条不知道什么白毛毛缠在狗尾巴上,居然就冒充这是条白狐!
尖叫欢欣的年轻人们轮流抱着莫名其妙的小白狗拍照。
参加动漫展的游客也大多是中小学生,川流不息的年轻人们很热衷于跟这些熟悉的角色形象拍照,看起来cosplay扮演者的成就感也就体现在这里了?
等到午休时候,精疲力竭的高中生们开始三三两两的靠在墙角的廉价地毯边休息,石涧仁抱着刚吃了盒饭心满意足在自己怀里翻着肚皮睡觉的小白狗盘坐在地上,脑子却在思索年轻人们的行为模式。
纪若棠也疲惫的摇摆着过来,一上午她基本上是被邀请合影最多的那个。据说是扮演的什么妖精,化了点淡妆的笑眼少女更显电力十足,这会儿就跟电池耗尽一样,坐下就随意的靠在石涧仁的背上呓声:“累……死了……英语都说不出来了……”
同样的年纪,耿海燕她们得为了生存打拼,也有些孩子在故作深沉的放纵堕落抽烟喝酒打架生事,这些高中生却能按照自己的兴趣消耗精力,真是幸福得太多了。
没听见他的回音。女高中生不满:“干嘛,安慰我呀!”
石涧仁笑着说自己刚才想的。纪若棠就轻轻张开点小嘴,停顿两秒:“其他的同龄人……他们都怎么过的呢?”
石涧仁笑容更宽厚了,也许这就是区别,有些人在这时根本不屑一顾,但这小姑娘却有一颗开阔的心:“我是在山里长大的,通常一个村是没法有学校的。而大山里一个乡几十座大山才有一所完小,也就是完整的小学,我知道有些孩子每天都要步行爬山二三十公里去上学,可他们接受的教育也只能是到识字而已,因为很多老师不愿到那里教书……”当初老头子也带石涧仁去看过。最终还是决定全部自己来,他们住得最偏远,每天花费三五个小时在路上实在是不划算,也没必要。
接着是县里面的孩子,那种流里流气自以为成熟的混社会,农村历经各种艰难考进城里中学,希望考上大学跃出农门的,这些石涧仁都有见识过,最后才是码头上耿海燕她们那样的同龄人……
不知不觉,本来靠在他身后的女高中生就把头枕在他的大腿上了,而另一边大腿就趴着被占据半边位置的小白狗,石涧仁轻抚着小白狗的绒毛,说话也轻言细语:“各种不同的环境,造就了不同的心态和观念,观察起来很有意思的……”
仰面朝天的女高中生,眼眸明亮得好像星辰,专注的听着偶尔提问,原来是这样哦是她最多的感叹词。
等到下午展会重新开始,高中生们又精神抖擞的展现着自己钟爱的角色,不过到收场的时候,那条已经基本被公之于众的小白狗也没有人来认领,纪若棠欢喜得很:“我们自己养!一直都想养条小狗小猫,妈妈不允许!”
石涧仁要确认:“到底是你养还是我养?”
纪若棠连忙双手合十:“大叔……所有权是我的,饲养权是你的,我当董事长,你做总经理,好不好?”
啧啧,高二年级把商业关系就确认得如此娴熟了,还使劲抓着石涧仁的手臂摇着撒娇:“它就这么一小只,吃得少穿得少,养着嘛,我开学后每周都能去看它的,每周给它带吃的!”
石涧仁寻思自己都在做盒饭了,这小狗也就多一双筷子而已,点头答应了,重新上车的纪若棠都忘了维护英语环境,兴致勃勃的坐在副驾驶抱着小狗要给它取个名字,各种千奇百怪的中外名称不下几十个,一直在司机耳边盘旋。
石涧仁回程时候稍微拐了个弯:“我顺路去医院大楼看看老王,始终还是不放心那夫妇俩。”
纪若棠比他更能理解这其中的难处:“对啊,他是直系亲属,你反而没有资格去问什么。”
石涧仁也承认这点:“昨天叮嘱护士的时候,我看他们也为难,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我是图老王的财产呢,有什么事情给我通风报信好像也不太对,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我没有任何关系。”
纪若棠小大人似的跟着点头:“我也去看!”
不过进大楼的时候,抱着小狗的她当然被保安拒绝了,把小狗自己丢在车厢里锁着?
女高中生纠结几秒还是决定在楼下草坪树荫下等着。
石涧仁自己上去,却看见两个护工在那女人的指挥下给王汝南做清洁,当儿子的又不知去向了。
远远的看着自己的老朋友一动不动,石涧仁面无表情的摇头过去协助。
足足有半小时,兜里的电话响起来,石涧仁才打开接听:“喂,您好,我是石涧仁……”现在他已经开通了来电显示,可显然是个陌生号码。
那边的声音很平静:“到我这里来一趟……”(未完待续。)
147、一切尽在掌握中
是纪如青的电话:“我看你们在医学院大楼停留好一阵,送糖糖回家以后,直接把车开到威斯顿酒店大门口,车钥匙给大堂经理会知道怎么做的。”
挂了电话的石涧仁匪夷所思,下楼看见在树荫下跟小狗嬉戏跳跑的少女:“你给谁打过电话的?”
纪若棠茫然:“没有啊。”
石涧仁有些毛骨悚然的伸长脖子看周围,有种被时刻监视的感觉,不舒服!
小白狗看见他就抛弃了女主人,连摔两个跟斗都要赶紧跑过来,又撕咬他的裤脚,石涧仁伸手抱起来,少女看他脸色:“怎么了?”
石涧仁摇头:“没什么,名字取好了没?”
女高中生的注意力立刻转移,笑得一朵花儿似的凑在小狗旁边紧张:“雪花和笨笨,你觉得哪个好?”
石涧仁想了想:“雪花,天气这么闷热,它小只小只的像片雪花,我还没看见过雪花呢。”
纪若棠肯定的拿主意:“那就叫雪花!嘻嘻……雪花……北海道的雪花很大……”
石涧仁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小姑娘还抱着怀里的小白狗爱不释手,但是在下车的时候很坚定:“妈妈不许我在家里养宠物,所以只有你带回去了。”
但是看石涧仁却没有下车,有些惊讶:“我该给你路费是不是?”
石涧仁笑:“no,no,no,我还没给你学费呢。你母亲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把车送到威斯顿酒店去。”
女高中生的眼珠子立刻转了几圈。重新回到车上:“那我要一起,万一她说不好听的,我……我……我也要跟她讲道理!”明显她对自己的母亲还是有点吃不准。
石涧仁却平稳:“她对你永远是个好母亲。”
果然,纪如青看见女儿跟石涧仁一起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不惊讶不生气:“糖糖,我跟他是谈正事,你选择旁听还是自己去玩。”
石涧仁新奇的看待眼前。
得益于帮洪巧云接送画商,石涧仁也到过高级酒店。知道酒店门前故意留下的坡度就是给客人尊崇感,也知道进门礼貌的要给门童说谢谢,但可以深入酒店业方内部,那就是第一次,很好奇。
纪如青原来就是这家酒店的董事长,而且从她那雕花的高级办公室对开门上的牌子看来,她这家酒店集团并不仅限于这一家酒店。
而更让石涧仁新奇的是这位居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不光有全落地远眺周遭高楼林立的大窗户,还有厚厚的地毯,光亮的老板桌椅。当然还有挂在办公室墙面上的字画面具,最后才是纪如青的办公桌侧后方一张小小的椅子。旁边充满外国风格的小桌子上还有纸笔。
看着小姑娘点点头走过去坐下,原来这就是纪若棠的座位!
原来这位母亲就是这样教育女儿的。
其实同样也是从能说话能写字就全面开始接受超出普通人教育方式的小布衣有些恍然,为什么这女高中生能卓尔不群了。
但纪如青说得很平淡:“糖糖天资平平,我不指望她能出类拔萃,只希望能跟得上大部队别掉队就行了,所以各方面都不会对她施加太大的压力,却希望她能明了这是个现实的社会,要懂得全方位的锤炼自己,不要变成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
这叫天资平平?
巨聪明的年轻人早就明白人的确是要分个智力高下的,这其中既有先天基因的关系,还有后天培养教育的因素,可到现在为止自己看见的年轻人当中,纪若棠如果叫做天资平平,那很多人只能算是混沌初开了,同样是家庭环境优越的教育,纪若棠的未来可塑性,比那个宋青云强了不知道多少。
但看看后面表情平静,习以为常的少女,显然纪如青这种说法从女儿小时候起就这样了,石涧仁隐约把握到了对方的教育方式,笑笑点头:“她很不错。”
今天纪如青穿着银灰色的套裙装,大波浪的发型掩盖不住倦容,但一丝不苟的妆容又加分不少,现在也没啥笑容:“对于她的教育,我其实一直如履薄冰,成功和失败的例子我看见很多,我也有大量的工作需要完成,这既是我个人的事业追求,也是希望给她一个更好的平台……”
后面少女的呼吸有点加重,母亲的努力她终于能体会到。
石涧仁点头不语,看对方以领导的气场继续:“所以过去几年来,我基本上是把糖糖交给学校,交给信任的班主任、课外老师,请他们在学习之余再帮忙辅导照顾她,现在看起来还行……”
这样的女儿叫还行?
换做别人家简直要阿弥陀佛了!
可能纪若棠的各科成绩在班上真不是拔尖的,但是她的外语交流能力,遇事决断的能力,最重要是在这个年龄段的心态和情绪,已经打下一个极为优良的底子,未来可以说是事半功倍的绝佳好苗子。
石涧仁还是点点头。
“但是……”纪如青的转折来得干净利落,后面纪若棠使劲挺直了腰背,把青春烂漫的身姿倒是展露无意。
母亲的眼神的确加上了一些忧虑:“按照原本的规划,高中毕业糖糖就应该去美国的,可我一直关注的几个朋友孩子按照类似模式送出国的,情况却未见得真如想象的那样,十**岁的年纪,忽然离开了父母的约束限制,来到一个完全自由的环境,会变成什么样?”
石涧仁忽然就想起自己和洪巧云讨论过的:“别说是出国,就是进到大学里面来,没了爹妈的约束,大学生们虚度时光,成天以打游戏谈恋爱为主要生活内容的情况我在美术学院已经屡见不鲜了,道理跟你说的这个是一样的。”
纪如青难得赞许的点点头:“美国更开放更自由,固然很多小镇民风保守,但是大学里面多半非常自由,学生公寓里只要有一两个狐朋狗党带坏风气,吸食毒品,成天开派对,飙车玩乐的场面,比国内大学那就更花样百出,更何况糖糖这样的女孩子,在西方社会性开放的结果,我所知道一个女孩已经大着肚子回国了,关键还不知道孩子父亲是谁,得生下来看肤色才能缩小范围。”
这当妈的居然可以当着女儿这么说!
石涧仁终于看见十七岁的少女在母亲身后悄悄做了个鬼脸,他不动声色,静待对方说出结论。
纪如青用手里银色的长签字笔敲了敲自己桌面上看起来就很高档的文具架子:“糖糖,你看妈妈办公这么几年了,难道没注意到我这里放了个水晶相框,随时都能镜子一样看见你的表情动作?”
机巧百出的鬼精灵在她母亲面前还是差得太多了!
一下就给凝固住。
石涧仁还是不笑不说话,纪如青赞许的点点头把笔头朝向他:“我拿到了你在外国语学校讲话的录音,听了几遍,你是个人才,所以才同意了糖糖调动集团人手去帮助你,虽然我觉得你有些迂腐或者太过于轻信人,但总体来说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特别是对糖糖这个年纪的心性是有帮助的。”
石涧仁不争论不解释:“嗯。”
纪如青更赞许他这个态度:“上次见面算是个面试吧……实话实说,当我晚上下班回家,看见糖糖在家里给我准备好的洗脚盆,还有已经冷了的热水,我得承认我过去几年的教育固然没错,但是其中错失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惊闻母亲原来把自己做的一点一滴都看在眼里的少女眼圈都红了,充满泫然欲滴的表情看着母亲背影。
然后听见纪如青表情平淡的论述:“孩子缺少了父亲这个人生中最重要的引导者,短短几天你应该在这方面给了她很多有益的帮助,在这里我要跟你说谢谢,所以……糖糖,接下来你可以出去稍微等一下。”
从事服务业的老板说话很客气,但整个气势完全都在她的掌控当中。(未完待续。)
148、人生隐患就在前头
纪若棠没有撒娇争论,乖乖的起身出去,不过在经过纪如青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伸手一下抱住了母亲的头,飞快的在她脸上啄一下:“妈妈!我爱你!”
然后立刻转身跑了,还带点恶作剧得逞的嘻嘻笑声。
一直威严得跟个母狮子巡视领地一样的纪如青难得红了脸,因为她实在是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也许是一种多年来严父慈母一肩挑,终于被女儿明白了苦心的激动,让她把手捏成拳头使劲的压住鼻子下好一阵,平静下来才开口:“抱歉,失礼了。”
石涧仁更平静:“真情流露是好事,长期压制淤积在心对身体并不好,纪总有空应该去检查一下身体。”
纪如青目光精亮:“看来我对你的评价要再调高几分,二十岁还差些天数,有自己的公司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是个人才。”这还是个普通意义上的人才评价。
这是对方第二次说这话了,石涧仁却没什么得意的:“某一方面的确是人才,但还在学习怎么做人,适应这个社会,以及未来我要做成什么样。”
纪如青已经回到平淡而威严的状态:“那好,都是聪明人就长话短说,我最大的希望都放在糖糖身上,用尽各种心思发展现在的规模跟事业,就是让她有个尽可能施展的平台,哪怕未来她离开了中国,在国外开展事业,也有足够的资金和能力,所以对她的教育我是非常认真的。”
石涧仁点头不语。对方在教育方面的大手笔是他闻所未闻的。没法提供看法。
纪如青的确直接:“我自己也是女人。女人难免会受情所困,我也不希望糖糖孤老一生,希望她爱情事业双丰收,但就如同我现在才意识到似乎陪伴女儿的时间太少,没有给她足够的母爱,更没能提供父爱一样,我突然发现她在情感方面有大问题,未来在这方面会栽跟斗。”
第一次看见笑眼少女就觉得她有烂桃花之嫌的石涧仁点点头。纪如青目光再惊讶一下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说:“一直以来我调高了她的眼光,把自己的聪明不当回事,她也在更加努力的想获得我认可,所以普通同龄男生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动作,在早熟的她看来是可笑的,过去几年虽然追求她的同学很多,但从没出现早恋,老师说她有些鹤立鸡群,说明我的办法是正确的,但直到你出现。我才发现她面对成年男性的时候,很容易成为俘虏!对不对?”
石涧仁想了想。还是选择点头:“我问过她,她说不会。”
纪如青很好奇:“真的?你还问她这个?”但看了看手表:“时间很紧,我先说完,这个问题很简单,她缺乏父爱,又瞧不起同龄的小男生,那么很容易陷入对年长男性的恋父情结,特别是你这样心性比较干净,待人接物有气度的男人,符合了她心目中父亲的形象,自然就会依恋,也许现在她……嗯,我估计是还想撮合你做她的爸爸,但这种感情只要积累到一定程度,爆发出来就是绝对的爱情,难道我跟女儿还要来争夺你?”
恋父情结?
这种现代心理学词汇,石涧仁真的没有听说过,愣了愣哑然而笑:“我想纪总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不会跟你女儿有私情,如果你觉得不放心,我可以马上走人,绝对不会跟她有任何联系,纪若棠是个好孩子。”
纪如青却噗嗤一声笑:“一看你就没谈过恋爱。”还别说,虽然已经徐娘半老,她笑起来却宛然有几分女儿的风采,想来年轻时候一定不少追求者,当然从她刚才说的话里面显然也经验丰富。
石涧仁不怕丢脸:“嗯,家有祖训不得随意沾染女色。”
纪如青显然是被这个出人意料的回答惊讶了,刚刚被撩开的笑神经彻底放开,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石涧仁平静的看着对方流露出那种当初洪巧云看傻子一样的表情,不做声。
但纪如青的情绪控制力比洪老师强多了,很快收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没想到,********是人之常情,你刚才也说真情流露是好事,假如压制淤积在心的是爱情难道也不怕出事?你是个年轻男人,难道就没有生理需求,生理反应?二十岁……你晚上睡觉……尿裤子?”
哎呀妈,现在大姐大婶怎么一个比一个说话没遮拦呢!
小布衣顿时招架不住,脸红的拱手:“就事说事,非礼勿言,非礼勿言……”
纪如青又愣了下再次哈哈哈大笑,不过这次的笑充满真的那种欢快,收敛起来也困难一些:“你,你是哪里来的小年轻,不说了,我还有几分钟时间,你可能没法理解少女怀春的威力,这个时候越是阻拦越是产生反作用力!”
让她又一次想不到的是石涧仁居然心有余悸的点头:“我理解!我知道……要怎么办?”
纪如青这回彻底忍不住,哈哈哈哈的大笑着拍打桌面站起来:“行……了……就这样……你,明天……开始上班……”
啊?
换石涧仁发愣:“上班?什么事?”
纪如青理所当然:“给糖糖当司机、当课外老师、当临时的父亲、当保镖或者朋友,又或者男朋友……哈哈哈哈……最后一个没工资,你自己开价钱,哈哈哈……”她看来是真的笑神经发作,被面前这个有点蠢萌的年轻人引得花枝乱颤,抓起桌面上一个银色的大手包,摁了一下桌上的按钮就开始往外走。
石涧仁试着也从班前椅站起来:“到底什么意思?”
好不容易止住笑的纪如青手扶着门把手回头:“相信我看男人的眼光吧,成功的女人不可能一辈子只有一场恋爱,糖糖迟早也会爱上什么人,与其说让糖糖的初恋发生在一个充满贪婪跟恶意,玩弄女性的什么场景下,又或者突然从万里之外的美国半夜打电话来告诉我什么坏消息,然后呕血三升,我宁愿她先享受一次她喜欢向往的感情,特别是你还真的有点傻乎乎的可爱,也能教导她一些东西,何乐而不为呢?我要的就是你能在这个阶段陪伴她,让她快乐并学会怎么进入社会,至于你到底为什么会是棒棒,又或者为什么又有家公司,以后如何发展,我有足够的信心跟实力……”
啧啧!
这段话绝对是石涧仁下山以来听见最有智慧和底气的!
这个女人之所以能成功,看起来真不是白来,所谓成功者真是有非比寻常的胆识跟气度,还得有这样不同于一般人的思维模式,就好像石涧仁那经常不被人理解的思路,似乎在这个成功女人说出来,就只能让人翘了大拇指说牛逼!
作为真正的过来人,作为一个无比了解女人心思的女强人,人家根本就不在乎那层膜啥的,既然女儿迟早要便宜了谁,何不索性看开点早早就让女儿懂得女人的优势在哪里,早早的体验到男女感情是怎么回事,免得一直捂着,迟早捂出问题来!
而且甚至根本不在乎结果,有绝对的信心和经济能力给女儿收场,对小布衣更是有绝对的掌控权。
其实这话说的有点难听,甚至有点侮辱人,小布衣品行是不错,也是个玩伴,大不了最多算是个雇来的男朋友。
在有钱人眼里,这事儿不稀罕。
办公室大门打开,外面的办公区有十多张桌子,这里全是总经办的秘书跟助理,这会儿得了什么讯息都站起来,可能具体老板说了些什么没听见,但非常出人意料的三次大笑声应该都听见了,因为看向这个有时髦须型年轻人的目光很热烈,然后坐在其中一张桌子边的纪若棠抱着小白狗一下弹起来,对母亲满脸堆笑:“谈得还好吧?你们晚上一起吃个饭不?”
就跟舅姥爷家三婶给介绍相亲以后看结果的八卦表情一样,连弯着腰凑近怀里抱着宠物狗的动作都类似。(未完待续。)
149、老司机却根本不照着路走
也许陡然一下觉得卸下了严父的担子,纪如青刚才的笑容就没有马上褪去,伸手摸摸女儿的头:“调皮!”
纪若棠其实已经跟母亲差不多的身高,可纪如青的手摸上去,她有个下意识的缩脖子,然后才使劲往上顶手,石涧仁有些呐呐的跟在后面,寻思怎么来回绝这个事情。
有点莫名其妙怪怪的事情,特别是还掺杂了青春少女感情事宜,刚刚跳出火坑的小布衣简直不寒而栗,虽然前面母女情深的动作让周围的秘书们都有些侧目,还是尽量开口:“这个我就……”
纪如青的脚步还在朝外走,一名干练的女秘书跳起来迎接她:“纪总,冯大师说已经在茶庐焚香净气,静候您和齐总的光临。”
嗯,小布衣就好像急刹车猛转弯一样,双脚都在地上摩擦出青烟了:“能不能……带上我?”
如果说对于那个戴着墨镜的老头儿,石涧仁是下意识的尽量想避免跟那帮人有什么往来联络,对于这位擅长给老总算八字的大师,石涧仁就非常感兴趣了,不管怎么说,看看同行小能手是怎么展开业务的,对自己也有开拓思路的裨益啊。
可能平时纪如青在办公室的严厉是出了名的,办公室里的男女秘书助理们脸上都有些惊奇,但一双双连忙装着不经意的眼神游离开,显然又在专注的听纪总反应,对于混职场的人来说,把握好先机脉络简直就能决定未来抱大腿的方向。
稍微有些出人意料,纪如青竟然又笑了两声:“怎么?迫不及待的就想做点什么?”那种亲近熟悉的语气展露无遗,秘书们对这个年轻人的目光更炽热了。
纪若棠就是惊讶,认识以来石涧仁给她的感觉都是对什么都可有可无。除了他自己坚持的事情,很少积极主动要其他什么,对母亲的反应更诧异,睁大眼睛看他俩的互动。
石涧仁其实是瞬间在做定夺:“其实纪小姐在教我学英语,我们算是相互学习,能见识一些原本接触不到的事情。就是我最感兴趣的了,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纪如青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转头:“行,抓紧时间走吧!糖糖也该再去见见这位冯大师了。”
纪若棠跟上脚步,却悄悄回头对石涧仁满是探询的表情,石涧仁回她个走走看的手势,一起下楼。
站在高级亮堂的静音电梯里,石涧仁观察随行的两位董事长助理,在他看来。这就算是现代谋士,他们的礼仪、表情都值得了解。
而通过光可鉴人的不锈钢轿厢门,纪如青也在观察他,纪若棠更好奇的瞄两边。
轿厢里就非常安静,搞得两位助理几乎屏息凝神的只敢仰头看楼层数字变化。
一行人穿过人来人往的酒店大堂,大门处滑过来一辆墨绿色宝马七系轿车,那名大堂经理只是看看人数,就机灵的把帕萨特钥匙给石涧仁也奉上。石涧仁刚快步到停车场把车开过来,纪如青看看跑过去要上车的女儿。忽然就对助理说:“你们上车走前面,我坐他们的车跟着。”
一贯讲究个排场派头的老板突然变化,让助理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有职业道德的不闻不问,上车起步。
石涧仁还能学着打开后排车门呢,纪如青赞许的上了车。纪若棠本来有很多想问石涧仁的,这会儿惊喜的挂到母亲身上,石涧仁已经稳稳的起步跟上停车场口等着的宝马车,两部车立刻快速驶离酒店所处闹市区,往市郊的山上走。
看得出来时间很紧迫。宝马速度不慢,石涧仁跟得也很稳,忽然很想跟女儿多亲近的纪如青注意着的:“小石的车开得不错,老司机了啊?”
石涧仁不谦虚:“学了两个多月,但开了一个月的出租车。”
纪若棠小声拉近关系:“阿仁,他的员工叫他阿仁,你什么时候又做过出租车司机了?”
石涧仁还是简单解释:“就跟我爱好做棒棒一样,出租车司机是了解这座城市,熟悉地形的最好职业了。”
纪如青今天真的是一直带着点笑:“员工,你都见过他的员工了,棒棒公司么?”
纪若棠连忙帮着介绍:“他有开奶茶店,连锁的,第二家正在江州大学外面装修,没错,真的是我从好几个棒棒里面找到的他,喏,喏喏,就是那边的建设商厦外面,他坐在那里,我和晓雯本来逛街的,忽然就看见他,觉得好像跟其他棒棒不太一样,穿着干净,也没有那种焦躁发愁的模样,突然觉得……嘿嘿,你不去开家长会,我就租个人去……”
纪如青真是难得溺爱的伸手揽住了女儿,好像当自己突然意识到女儿欠缺了多少父爱,又欠缺了自己多少的柔情,那种愧疚铺天盖地的涌来,当然更有可能是潜意识里这个女儿就要长大,不再是那个永远都跟在自己身后磕磕绊绊都不敢伸手去牵,也要让她独立站起来的女儿,即将成为别人的女朋友甚至女人,忽然有些舍不得了。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纪若棠全身都有点凝固,但再确认一下之后猛扑到母亲的怀里,贪婪的呼吸那股气息!
石涧仁瞥了一眼后视镜,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到开车上面来,并且连耳朵都闭上。
黑色轿车平稳而快捷的跟在宝马后面,刚刚进入市郊南面的山脚下,一辆奔驰车停在那,看见两部车减速靠近,后排徐徐的放下车窗,一张满是粉刺的脸出现在那,对着宝马车挥手,却没想到是帕萨特滑到他旁边平行,纪如青放下了车窗:“定海,让你久等了,走吧,大师等着呢。”
驾驶员的眼睛几乎就从这位齐总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宝马在前,帕萨特在中间,奔驰跟着一溜烟上山。
蜿蜒盘旋的山路就在浓密的树林中,八月的江州堪称中国三大火炉之一,但过了山腰,那股暑气就荡然无存,夕阳虽然晒在皮肤上还是火辣辣的热,可呼吸中已经充满清秀的灵气,简单说就是透心凉。
三辆车并排停在一片树荫下的小小水泥地上以后,不需要石涧仁下车殷勤,助理已经赶紧过来等着帮两部车开门,为奔驰老板开门的助理更是不忘颂扬自己的老板:“齐总,这条到道观的小路,是纪总四年前为大师铺就的,功德圆满……”
石涧仁下车比较慢,因为等母亲出去以后,满心欢喜的纪若棠忽然伸手戳了一下石涧仁的后脑勺:“大叔!你究竟跟我妈妈说什么了,怎么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你也是!”
一心撮合母亲,想给自己找个父亲的少女忽然觉得有那么点不舒坦,说不出来为什么。
石涧仁眯着眼跟小偷似的,先在车里从窗户瞄了一圈,没看见什么迎接出来的大师,忽然灵机一动:“你不是有墨镜嘛,借给我戴戴行不行?”
纪若棠扑哧一声笑了:“我那个是巴宝莉的女款,你戴?”
石涧仁从来不知道墨镜还有这个区别,啊一声惊讶,纪若棠机灵:“那边司机有,我去给你拿!”
下车的石涧仁连忙叮嘱她:“那你也戴上!”
笑眼少女奇怪:“为什么啊?”
因为石涧仁从那位齐总脸上看到的只有贪婪!
特别是上山前,透过后排车窗乍看见纪若棠的时候,那眼睛里陡然爆发出来的**,让人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纪如青成天在跟这些人打交道,绷得比洪巧云紧多了。(未完待续。)
150、应该是西门吹嘘比较多
石涧仁企图拉上窗帘的行为,刚刚走近纪如青就被揭穿:“面见大师,不得有半点不敬,摘了!”
这一刻的语气,可能才是其他人熟悉的纪总,纪若棠都比石涧仁先摘下墨镜,但抢着承担责任:“对不起,妈妈,是我让他戴的,我觉得眼睛有点红……”
石涧仁悻悻的摘下,学着纪若棠的动作把墨镜挂在t恤领口不说话。
三十多岁的齐总一看就意气风发,穿着打扮果然是细腿裤小西装,时髦的发型光溜溜得苍蝇落上去都要打滑,加手腕上闪烁的手表,活脱脱就是当初纪若棠给石涧仁打扮的模样。
相比之下穿着几十块便宜衣裳的小布衣就真是布衣,那齐总都不带看他的,热情的对纪若棠伸手:“糖糖都这么漂亮了!小时候我可抱过你啊!”
纪如青眼神平静的看着,终究有一天,女儿终将是要投入这污秽的世界,似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到来,让她下定了决心。
纪若棠没慌张没厌恶,那笑眼仿佛一直荡漾着的,却没接住那伸过来的手,就那么欢笑着几乎擦身而过,伸手在对方的米色格子西装上掠过:“齐叔叔……这是雅格狮丹的新款?面料好像有改变,您穿着真帅气!”蝴蝶串花一样跳到对方身后,机敏的伸手帮忙拍拍衣肩后背,让那位齐总满脸的舒展衣服:“没错……没错,真的很帅气?哈哈哈……”
十七岁的少女那么围着对方转了一圈,看着热情单纯的接触一下。却什么都没碰到。又用手遮着眼睛转回母亲一侧:“好晒。我们进去吧……”带着鼻音的娇嗔刚好符合她的年龄,还有小雀跃的跳动。
真是人生一出戏,完全靠演技。
纪如青的目光就分开看两个年轻人,女儿的反应让她既欣慰又心酸,可石涧仁的目光只能让她心惊,因为那眼神就是安静,安静的看着眼前一切,如海一般深不可测的安静。
只有到了她这样的阅历。才明白往往有这样眼神的人,在狂暴起来的时候,也如同海啸一样猛烈,这好像并不是她觉得完全能掌控的女儿玩伴了。
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树荫绿化小径深处,两个童子小碎步的正迎过来,纪如青也顺势:“走吧,平心静气,切勿大声喧哗,冲撞了大师,扰了你齐叔叔的修为。那你就乖乖的蹲到塞班岛去关禁闭!”
石涧仁不知道那是什么岛,但是纪如青连敲带打的语言。比女儿装小卖萌的技巧娴熟高明多了,那个齐定海连忙整了整西装,收敛游移的眼神点头跟在纪如青身侧。
助理们都不敢随便跟上,直到石涧仁迈步,他们才跟在后面。
看起来纪如青真是非常信这个的,虔诚到专注,轻拍女儿的手,示意她跟在后面,自己才和齐定海并肩对着童子走过去,纪若棠站到石涧仁身边才明显的浑身放松下来。
也许这就是心理上的依赖感,哪怕是在她母亲身边,这小姑娘随时都充满了绷紧的警惕。
石涧仁却在练习眯眼,对上普通人可以眼对眼观察对方,再面对其他同行就得习惯于隐藏自己的眼神了。
可惜不能戴墨镜!
石涧仁太想用这招了,可以躲在墨镜后面肆无忌惮的观察其他人,哈哈,想着就有些乐,回头一定给自己买个!
纪若棠把肩头轻轻靠着他,莫名其妙的看他脸上抽抽着傻乐低声:“说话啊,你笑啥?”
石涧仁专注的嘘一声,因为前面露出半个黄色墙壁和挑檐,一片夹竹桃花盛开的茂密中,这样的建筑显得格外有意境。
地上的小径也是石块拼凑,带着古韵,小布衣总算意识到聪明人原来可以这样把古典的东西用来烘托气氛,好比自己在外语学校时候的演讲利用了古诗词,人家早就扩展到了整个局面。
迎上来的童子穿着灰色的道袍,这都什么年代了,脚上还是补袜布鞋,一切都古色古香。
见面唱个肥喏,却不多说,转身恭敬的在前面带路。
就算来过多次,路还是自己掏钱修的,纪如青对两个黄口小儿依旧也依礼还行,顺带也影响了齐总惶恐的跟上。
从这层意义上来说,纪如青其实已经把这玩意儿也当成个工具,用得很娴熟了。
剩下的几十百步略过不表,明显就是个道观,穿过侧门厢房,一片古旧建筑之后却忽然一转,就来到个山崖,茂密的树林一直延伸到岩头,然后在这七八个平方的空地中,竟然搭建了一座竹庐,就是枯竹亭子,不是什么高级楠竹,也没有精雕细琢,仿佛就是随意搭建的,还有点败落,华盖、亭身、地上满是灰白竹叶,可亭子四角却挂着白色轻纱,这山崖上无论如何都有风,阵阵飘过,轻纱飞扬,一个白面轻须的微胖男子站在竹庐之中,头上挽个发髻,手里斜倚着一柄拂尘,面对这边几人,随意的点点头,却转向山崖那边,身上蓝色长袍在风中飘扬,端的是仙风道骨一般!
竹庐里面也就三个蒲团,所以石涧仁和纪若棠不约而同的在亭子外就停下脚步,恰恰跟那两个童子相对而立,助理们以前可能站这里的,现在就在七八米外的树林边缘站着了,石涧仁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其中齐定海带来那个司机兼保镖,黑色t恤外面西装,头发推得极短然后留下顶部一个锅盖,脖子上硕大的金链子,也把墨镜摘下来挂在领口,但双眼冷漠凶悍还带点不耐烦。
在这样的环境还觉得不舒坦的,那就真是心有暴戾,对眼前的场景并不信任,物以类聚,连带之下齐定海大概是个什么人,回想那满是粉刺的脸上,双眼灰暗浮肿,一副典型沉迷于酒色的醉眼惺忪,就清晰得很了,只不过和司机所处层面不同,心有所求,齐定海还是很恭敬的样子。
回过头来,正面两个十岁不到的小童,似模似样的拱手抱拳站在那,颇有师门教养的气度,可惜在石涧仁这么个真正师门渊源的眼中,小孩子的天性和教导出来的别扭感,如同刀切斧砍一样明显,其中一个提醒另一个站得正一点,不敢和自己对视眼睛,眼中浮滑偷笑的情绪,分明他们都知道自己在演戏。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说话的时候要正看别人的眼睛,就是因为大多数人都能起码观察到这点眼神,你在说什么的时候,对方是不是真的有在听,这点从眼神中很容易分辨出来,石涧仁能做到的就是从眼神读出更多的信息来,由此再扩展到全身动作,观相就十拿九稳了。
所以沿着这样的轨迹,把在场所有人看了一遍,最后才把眼神转到那位仙风道骨身上,却赫然发现对方的眼神也停留在自己这里。
能哄得纪如青这几年团团转,自然是有几分功力的,所谓情态者,神之流韵,在明眼人视线中,如同石涧仁这号儿,一看就知道修养、识度都高于市井之人,有着与众不同的举止动作,就算很随意的一个小动作,都带有一种特别的气息。
也许在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石涧仁就是那最落落大方,气定神闲还在观察所有人的那一个。
如此这般,怎么会不被苦心营造出氛围的人注意到呢?
四目相对在这似乎超凡脱俗的山崖之上。
对方道袍飞扬,石涧仁要是也如刚下山站在自然博物馆时候的打扮,长发飘飘挑个小包,一定会让纪若棠夸张的捂嘴:“哇……决战紫禁城之巅啊!”
这小姑娘就喜欢二次元的这些玩意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