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太后的寿礼(一)
凤七寻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收敛了面上伪装的娇羞,而臻儿也急忙紧随在她身边,眼神颇为不解的问:“小姐,你为什么要理会那个登徒子啊?瞧他觊觎你的那个眼神,真让奴婢恨不得上前给他一顿胖揍!”
“臻儿,你要知道有些人若是利用的好了,关键时刻会变成一把利刃,c进敌人的心脏。【】封青越便是这么一个人!”
“奴婢有点不太明白!”
凤七寻回头瞪了她一眼,在她戒备的目光中,还是狠狠地敲了她的额头一下,“跟了我这么久,半点心眼儿没学到也就算了,怎么反倒还回去了呢?”
“那还不是因为小姐你太英明神武,根本就没有奴婢的用武之地,再加上和慎儿姐姐待的时间长了,也懒得动脑筋了!”臻儿讨巧的说。
“你呀,依我看何止是学了慎儿的不爱动脑子,连油嘴滑舌都学了个彻底!”凤七寻轻剜了她一眼,才恢复了严肃的语气道:“我告诉封青越,自己是雍王府的二小姐凤九夜,又暗示他以后切莫再提起丽人冢的事情,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封青越一直以来遇到的人是我而不是九夜了。”
凤七寻回过头,远远地瞧见封青越还站在原地,瞧见她回头,还一脸兴奋的挥了挥手。
“你别看他刚才表现的那么胆怯,其实封青越从骨子里来说可是个胆大妄为的人,他一心想要得到的女人,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是待字闺中的女子还是已许配人家的少妇,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弄到手!有这样一个人时刻惦记着凤九夜,无疑是一个潜藏的危险,一旦爆发不能拖她入地狱,也能让她遭受重创!”
凤七寻之所以会这么清楚封青越的秉性,还是因为前一世封青越靠着他老爹手里的兵权,成了赫连焱手上不可或缺的一只铁骑。封青越此人没什么别的缺点,就是喜好美女。为了笼络他,赫连焱不知道从各地搜罗了多少绝色,都给他送去军帐里了,可是封青越就是不满足,最后竟然提出要和赫连焱的宠妾一夜**。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赫连焱那般视女人如衣服的男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那个宠妾送给了封青越。不过后来赫连焱即位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理由把封青越打入了大牢,一雪当年的夺妾之恨!
“凤九夜,路我已经帮你铺好了,你一定要沿着它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凤七寻望着满街的灯火,唇角浅笑微扬的道。
三日之后,明月楼依约派人送来了做好的盒子。
在包裹着盒子的锦缎打开的一瞬间,臻儿立刻推翻了自己对鲁尧并非鲁班传人的论断——这个盒子做的实在是太精致了。
盒子是用极其稀有的沉香木制作而成,木质坚硬且散发着清淡的香味。外观的花纹完全是按照凤七寻所绘的图纸雕刻而成,古朴浑厚,深沉润泽,尤其是盒盖正中央一朵栩栩如生的半开莲花,一花一叶一纹路都镌刻的精细到了极致,别有一番独特的风韵。
臻儿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盒子瞧了又瞧,几乎都要移不开眼了。
“哇,这个盒子实在是太漂亮了!”她不由得赞叹道。
凤七寻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是啊,我原以为鲁尧就算再是能工巧匠,也顶多能做出来我所绘图纸的十之**,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出一个一模一样、分毫不差的盒子,的确不愧为鲁班的继承人!不过……”
“不过什么?”臻儿抬眸,看向眼神狡黠的凤七寻。
凤七寻的语气里难得流露出了些许得意,勾唇道:“这个盒子的精妙之处并不在于它的外观有多精致,花纹有多繁复,而是在于内里的机关设置!”说罢,她便不动声色的按下了某一个机关。只见盒盖中央半开的莲花突然缓缓转动了起来,就像是真正的莲花盛放一样。
臻儿惊讶的捂上了嘴,一脸惊奇的看着盒盖中央的莲花缓缓盛开,本该是莲蓬的地方则是一个凹下去的形状。
凤七寻指着凹处道:“这里便是盛放寿礼的地方!”
臻儿细细打量了一下那个凹处,发现它不过就有成人拳头般大小。“这么小的地方,能放什么样的寿礼呢?”
凤七寻微微一笑,暂且卖了一个关子,并没有立刻告诉臻儿,她打算往里面放什么。
三日是凤七寻给明月楼的日期,而五日则是凤桓给雍王府几位小姐少爷们的最后期限。
午膳过后,雍王府的一大家子人像三天前一样齐聚一堂,凤桓和韩蕙心坐在上首的位置,其余的姨娘和少爷小姐们则坐在下首。
今天的凤桓没了当日的怒不可遏,平日里严肃板起的面孔上竟难得的有了些许慈爱的笑容,兴许是对他的一众子女抱有重望吧!
待众人都坐定了以后,凤桓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多余的话我便不说了,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都说出来,让大家听一听。当然,已经有准备好寿辰礼物的,也是再好不过了!”他转头看向凤柒云,“柒云,你是长子,你先来!”
凤柒云站起身,身体微弯向在座的长辈们行了一个礼,然后看着凤桓道:“父亲,太后娘娘向来仁心仁德,心怀万民,所以她老人家的六十岁大寿不仅仅只是让朝臣们拜贺,更是要万民朝贺、普天同庆,所以我提议,可以弄一个万民帖,让普通的老百姓把祝福的话都写在上面,或者有不识字的可以画在上面,以表达对太后的敬仰和祝福之意!”
凤桓略略点头,“这个方法的确不错,既不会劳民伤财,又能让太后感受到来自百姓对太后娘娘,以及对朝廷的深深祝福。只不过如今距离太后的寿辰已经没有几日,恐怕有些来不及了!”他抬手示意凤柒云坐下,继而看向神情慵懒的凤柒翰,皱眉道:“柒翰,你可有什么良策?”
凤柒翰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父亲,儿子是什么样的料您还不知道吗?别说我想不出来法子,就是想出来了,您也未必敢用啊!”
“你……”凤桓指着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不无失望的叹道:“那你也倒是说说呀!”
第182章 太后的寿礼(二)
瞧见凤桓居然真有心听他的建议,凤柒翰急忙坐直了身体,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这要我说呀,太后她老人家什么没见过,又真正稀罕过什么呀?这寿辰说白了也不过就是大家聚在一起乐呵乐呵,顺便祝一下她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什么的。【】这要乐呵嘛,自然就不能少了歌舞了,我听说离都城内最近来了一个番邦的歌舞团,那里面可全都是些异域的美人儿……”
一提起美女和歌舞,凤柒翰立刻情绪高昂的讲说了起来。
凤桓一听,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心道不成器就是不成器,亏自己还指望这个纨绔子弟能想出来什么好办法!
他冷哼一声,直接打断了凤柒翰的滔滔不绝,转而看向另一边末尾的凤怡卿,“卿儿,你可曾想出什么好的法子?”
凤怡卿缓缓站起身来,腼腆的一笑,柔声道:“女儿不才,想不出大哥的万民贺寿,也想不出二哥的生平歌舞。不过女儿确实精心准备了一件贺礼,还望父亲过目!”
凤桓终于欣慰的点了点头,“呈上来让为父看看!”
“是!”
凤怡卿对着贴身伺候的丫环使了一个眼色,丫环就悄悄退了下去。不多时,大概有七八个人抬了一副类似于牌匾的东西走进了正堂。
“父亲,这是女儿为太后的寿辰所绣的一副绣品,名字叫‘万寿无疆’!”凤怡卿柔声解释。
这时众人才恍然,原来这抬进来的并不是什么匾额,而是一副绣品,而且还是一副绣工精细,精美绝伦的绣品。
那是一副山水图,远处群峦起伏,青山叠翠,雾霭茫茫,近处则是苍松野鹤,长城万里,端的是气势恢宏,大气磅礴。绣品的右上角,万寿无疆四个大字笔走龙蛇,银钩铁画,更有一种睥睨天下,纵览江河的豪气!
“好!”凤桓一拍桌子,朗声夸赞道:“好一个万寿无疆,好一副绝伦的绣品呀!”
凤怡卿垂眸敛目的盈盈一拜,“父亲过奖了。”
凤九夜侧眸睨着凤怡卿,脸色有了些许异样,兴许是她的礼物着实比不上凤怡卿的绝佳绣品,所以觉得拿不出手了。
凤七寻是早就知道凤怡卿会拿出这件礼物。
凤怡卿是个有心人,而且刺绣的手艺无人能比,这一副万寿无疆的绣品,想必她一早就开始准备了吧!只为在今日大放异彩,获得凤桓的称赞。这样,就算这副绣品最终没有送到太后的手中,起码凤桓也会对这个他一直忽略的庶女刮目相看。
如果有足够的幸运,这副绣品被选中作为雍王府的贺礼送给太后,那她可真就一朝蒙宠了!要知道,能得到太后赏识的女子,将来定然是非富即贵的。别的不说,就是婚事这一项,绝对是再由不得嫡母做主了!
看来,凤怡卿是对这个寿礼志在必得了!
瞧见凤怡卿震撼全场的绣品,柔姨娘满意的笑了笑,而韩蕙心则拉下了一张脸来,心道真是一个不小心,就让这个庶出的贱种出了风头。她笑看向身旁的凤桓,“老爷,卿儿这副绣品的确无可挑剔,不过能不能作为贺寿之礼,目前还不能妄下定论,毕竟九夜和七寻的礼物不是还没瞧见吗?”
“对,对,对!”凤桓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两个人的礼物没看呢。他看向早已恢复了恬静面容的凤九夜,“九夜,还不快把你的礼物呈上来,让为父瞧瞧!”
凤九夜缓缓起身,颔首道:“是。”她侧眸睨了一眼身后的卿儿,轻唤道:“卿儿。”
“是,小姐!”卿儿立刻捧着一个木匣子送到了凤桓面前。
“这是?”凤桓疑惑的皱起眉。
“父亲打开便知!”
凤桓半信半疑的打开了木匣子,里面盛放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卷,上面密布着陌生的文字,隐约有一股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似乎想到了什么,凤桓心下一惊,蓦地抬头看向凤九夜,“这是迦叶残卷!”
此话一出,不仅是在场的众人,就连向来淡然的凤七寻都略略吃了一惊。
迦叶残卷是相传是远古圣僧迦叶浮屠游遍各国所做的手札,里面不仅记录了精妙的佛法,还有迦叶圣僧对于人生和佛理的感悟。这部残卷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谓是百无一用,但对于信仰佛教的信徒来说,那就是无价的瑰宝,而当朝太后恰巧就崇尚佛法。
凤九夜这招投其所好,用的可谓妙极,妙极呀!
“九夜,没想到你竟然会有如此至宝,真是太让为父刮目相看了!”凤桓不由得夸赞道。
“多谢父亲夸奖!”
凤九夜屈身,乖顺的行了一个礼,然后以挑衅的眼神看向凤七寻,悠悠然的说:“父亲,女儿的礼物虽然说不上浅薄,但着实和七寻的没办法相比呢!”
凤桓闻言挑眉,“哦?七寻你究竟准备了什么样的礼物,竟然连九夜都对你甘拜下风!”
凤七寻不禁在心底冷笑道:这分明是在给她戴高帽子,若是她的礼物比凤九夜的强,似乎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若是比凤九夜的差,那无疑会成为众人的笑柄。
可是,她精心准备的礼物,又怎么会比凤九夜的差呢?
凤七寻施施然站起身,眸光掠过一众好奇的看客,最终落在了凤桓脸上。她微微一笑,抬起双手轻拍了两下。
正堂里先是响起了婉转的箫声,继而又响起了铮铮淙淙的琴音,让人仿若置身鸟语花香的山谷。蓦地箫声和琴音一起戛然而止,一个身着桃粉色轻纱的女子从屋顶旋转着落下,同时六个淡绿纱裙的女子从两旁飞出。
轻纱缭绕,水袖翩飞,跳舞之人身姿曼妙,舞艺亦是精妙。伴随着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琴音,高昂处如战场征伐,击鼓鸣钟,低沉处如晨起细语,柔美婉转。
当真是一副天外飞仙的妙舞,妙不可言呐!
一曲即将终结,琴音和箫声又同时响起,清脆宛转如黄莺鸣谷,而领舞的女子手臂犹如蛇一般绾出了几个花结,然后水袖翻飞中一个精美到极致的盒子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盒盖上半开的莲花缓缓盛开,莲蓬处一枚血色的寒玉熠熠生辉。
第183章 为他人做嫁衣
在场的众人包括同为女子的姨娘小姐们,全都沉浸在这一曲不可言喻的舞蹈中了,赞叹此舞只因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见啊!
一曲舞结束了好久,众人才从刚才的惊艳和惊奇中回过神来,纷纷鼓掌赞叹。【阅】凤桓更是捋着不多的胡须,因着这一个接一个的惊喜,笑的都快要合不拢嘴了。
“好,好……”他止不住的夸奖。
就连向来挑剔的凤柒翰都看的直了眼,不停地盯着穿桃粉色纱裙的领舞的女子瞧,眼角眉梢皆流露出垂涎之色。
相比于惊叹舞姿曼妙的其他人,凤柒云则眼尖的注意到了盒子的机关以及上面血色的玉石。他蓦地出声问道:“七寻,那盒子里的礼物可是血玉?”
血玉?昆仑血玉?传说中能使容颜常驻的昆仑血玉?
其他人再一次不由自主的对凤七寻行了注目礼,只不过别人的目光是震撼,而凤九夜的目光则是嫉妒和愤恨。原以为能给凤七寻一次下马威,没想到却让她大出风头。
凤七寻对凤桓和韩慧心施了一个礼后,并没有立刻回答凤柒云的问题,而是语气淡淡的解说道:“这一曲舞的名字叫做浮莲献玉。顾名思义,就是以桃粉和浅绿做出明显的对比,用夏日最常见的莲花为依托作舞,然后再舞曲结束后献上寿礼——昆仑血玉!”
“果然是昆仑血玉!”
“真的是昆仑血玉啊!”
周围开始了议论纷纷,无不惊叹于这个寿礼的价值连城。昆仑血玉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宝玉,传闻佩戴者不禁能够延年益寿,还能容颜常驻,是多少皇室贵胄梦寐以求的东西啊!
“好,好,七寻你可真是让为父大开眼界!这太后寿辰之礼,非浮莲献玉莫属!”凤桓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到,这一曲舞曲和昆仑血玉在寿筵上力压群臣的盛景了!
瞧着凤桓对凤七寻的大加赞赏,凤九夜不甘的握紧了右手,嘴唇更是抿的死紧,眼神中的嫉妒和愤恨犹如实质般,在在s向被众人交口称赞的凤七寻。
看到凤九夜的风头完全的被凤七寻给盖了过去,韩蕙心略一思考,一个计策便冒了上来。她环视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众人,示意他们都安静下来,然后才对凤桓说:“老爷,妾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夫人请说!”
“既是浮莲献玉,那定然是要有献玉的人选,与其让一个无名无姓的舞姬上前献玉,不如换成自家的女儿,岂不更是能够在太后娘娘面前博得头彩?”
凤桓连连点头,“夫人说的是,只是这领舞之人的舞蹈异常复杂……”
“再复杂的舞蹈若是勤加练习,不出几日定能娴熟于身,况且比起那个领舞的舞姬,咱们雍王府的女儿可是个个生的月貌花容,天香国色呢!”
听韩蕙心这么一说,不仅是凤桓,就连其他人都觉得颇为赞同,只是凤家一共有三个女儿,就算抛开庶出的凤怡卿不说,还有两个双生姊妹呢!
凤七寻和凤九夜无论从长相还是身段,都是一样的倾国倾城,无可挑剔,要选择谁去做这个领舞之人好呢?
显然,凤桓也在为这个问题而苦恼。他看向身旁一脸笃定的韩蕙心,询问道:“那夫人觉得,谁最适合做这个领舞之人呢?”
“这个领舞之人,自然是非九夜莫属了!一则九夜性格恬静、乖顺,做事有规有矩,二则九夜常年练舞,基础好,更容易练成!”韩蕙心理所当然的说。
只不过她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别人未必会这么觉得。
“姐姐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主意是七寻出的,这昆仑血玉也是她千辛万苦找到的,凭什么辛苦的事情她来做,献玉领功的事情反倒让九夜来了呢?”蓉姨娘首先开了口,替凤七寻打抱不平。
“我也同意蓉姐姐的话,姐姐你这么做,未免也太……”莲姨娘柔柔的掩唇一笑,下面的话不用说,别人也能理会个十之**。
听到其他人都反对凤九夜领舞,韩蕙心的脸色变得难堪起来。“七寻和九夜是亲姐妹,哪里分什么你我,谁领舞不一样呢?我不过是觉得九夜有舞蹈的底子,更容易练成且练好这段领舞,这样才不会出了什么差错,让雍王府的颜面扫地!”她转而看向凤桓,“老爷,妾身处处替王府着想,难道还错了吗?”
“是啊!”凤桓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夫人这也是为了王府的颜面着想。太后寿筵是何等重要的大场面呀,到时候朝臣云集,别国使臣也会到访,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不然丢的可就不是雍王府的颜面了,而是整个大凛朝的颜面!”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觉得似乎也有那么一点道理。其中只有凤七寻不禁在心底冷笑起来,凤桓这话的意思是,她凤七寻上场领舞就会出差错,而凤九夜上场就不会出差错是吗?
似乎注意到凤七寻低沉的脸色,凤桓略带愧疚的看了她一眼,象征性的问了一下,“七寻,你意下如何?毕竟这寿辰之礼是你的!”
凤七寻淡然垂眸,“一切全凭父亲做主!”
“好,七寻你果然深明大义,既然如此,那领舞之人就是九夜了!”凤桓朗声说道,继而看向端坐着的凤九夜,“九夜,这几日你一定要加紧练习,为父还有雍王府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凤九夜柔美的一笑,乖巧的说:“是,父亲,女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说罢,她还不忘挑衅似的瞥了凤七寻一眼。哼,你的礼物胜过我又如何,如今还不让我取而代之。
凤七寻则好像没瞧见凤九夜的眼神一样,兀自垂着头,抿唇不语。不过她这样的动作看在别人眼里,同失落别无二致。于是,他们纷纷对她投过来了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凤桓许是觉得自己心里终究是过意不去,便又对凤七寻说:“七寻,这次你为了雍王府牺牲这么大,为父以后定然会补偿你的!”
凤七寻依旧沉默不语。
凤桓讪讪的笑了笑,对看完了好戏的众人说:“那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各自散了吧!”说罢他就率先起身离开了正堂。
第184章 前夕的暗斗
凤七寻一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正堂里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直到夕阳的余晖洒落进来,在周围投s出稀疏而斑驳的光影,而她兀自隐在y影中,璨若莲瓣的容颜上,表情无法看的真切。【全文字阅读】
臻儿亦是安安静静的侍立在她身后,想要询问她一下却又不敢妄自打扰。她知道,这次老爷夫人明目张胆的偏袒,到底还是深深打击到了凤七寻。精心绘制的图纸,不辞辛劳的前去明月楼托人制作,连夜的编排舞蹈……到头来却都是替别人做了嫁衣。
凤九夜离去前的话,似乎还回响在臻儿耳边。她得意的说:“七寻,你这个寿礼当真是绝无仅有,妙不可言,只可惜……我只能对你说一声对不住了!哈哈哈哈!”
虽然自家小姐并没有反驳什么,但是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分明缓缓紧握成拳,那一条条凸起的青筋是最好的证明。
“小姐……”臻儿还是忍不住低声轻唤。天色已经渐沉,如果凤七寻在这么坐下去,怕是就要坐到深夜去了。
凤七寻仿佛没有听到臻儿的话一样,仍旧一动不动的坐着,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臻儿实在气不过了,一把撸起了袖子,恨恨地说:“小姐,您若是真的不甘心自己精心准备的寿礼,被二小姐给抢了去,那就直接去找老爷说呀!奴婢也是觉得,凭什么就因为二小姐有些练舞的底子,就能平白抢了别人的功劳,简直欺人太甚,奴婢去找他们去!”
凤七寻隐约听到似乎有脚步声渐渐远去了,才抬眸看向一脸义愤填膺的臻儿,皱眉道:“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还想着跑去反抗老爷和夫人?真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傻!”
“小姐,你终于肯理奴婢了!”臻儿一脸惊喜的叫道。
凤七寻本来想说,我不是不肯理你,只不过做戏就要做全套,这有人一直在旁边监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她总不好刚被人抢了那么一个大功劳,下一刻就眉开眼笑的谈天说地了吧!
不过后来一想,还是算了!她的计划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凤七寻伸展了一下四肢,又活动了一下因为垂着头太久而有些发酸的脖子,然后站起身,对一脸莫名的臻儿说:“走吧!回菱湘小筑!”
臻儿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是!”奇怪,自家小姐刚刚不还是一副痛不欲生的伤心模样,怎么这么快就跟没事人儿一样了?难道是……想开了?
“小姐,你等等我!”她急忙追上大步走出王府正堂的凤七寻,试探着问:“小姐,那寿礼事情怎么办?咱们不去找老爷理论了?”
“理论什么?”
“当然是把领舞的位子抢过来了,这法子是小姐想出来的,这礼物又是小姐挖空心思准备的,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让别人把功劳揽她自个儿身上去了呢?”臻儿理所当然的说。
“无妨,既然九夜那么想要那个领舞的位子,我便是让给她了又如何?”凤七寻淡淡的一笑,语气颇有些不在乎的道。
臻儿闻言,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尖声叫道:“小姐,这可是多大的功劳呀,怎么能说让就让了呢?”
凤七寻掏了掏自己差点被震聋的耳朵,瞪了臻儿一眼道:“能不能不这么咋咋呼呼的?要知道功劳越大,风险也就越大,你怎么就知道这次殿前祝寿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万一要是出点什么问题,轻的下大牢,重的可是很有可能要以死谢罪的!”
“以死谢罪?!!!”
“是啊,你想想,太后她老人家的六十岁大寿多么重要啊,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什么岔子,罪过可真就大了!”
臻儿略微思考了一番,问道:“小姐,你这该不会是在自我安慰吧?”
凤七寻打了一个响指,轻笑道:“被你答对了!”她重重松了一口气,步伐轻松的转过了曲折的游廊,瞧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臻儿挠了挠自己的头,脸上不禁浮现出担忧的神色,心想,凤七寻该不会是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有些错乱了吧?要不然怎么出了这种事,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接下来一连几天,凤九夜一直废寝忘食的在教坊里练舞。也是她确实有些功底,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把领舞的动作要领拿捏得很是到位,连教习她舞艺的舞姬都对她称赞不已。
这不,明日就是太后的六十岁大寿了。凤九夜进行完了最后一遍合舞,心情无比愉悦的离开了教坊。想着明日就能在太后和皇上、皇后面前一舞成名,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七寻,你没想到了,自己费尽心思准备的贺寿之礼,到头来却替我做了嫁衣!”凤九夜微扬起一边的唇角,笑容y险的道。
俗话说,说曹c曹c就到,凤九夜才刚刚想起凤七寻,就在小径尽头的花圃旁,瞧见了正在侍弄花草的凤七寻。
她冷笑一声,快步走了上前。
“这没什么事情的人就是悠闲,眼瞅着明天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了,你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种花养草!”她语气不无嘲讽的道。
凤七寻手上的动作一顿,只是眼皮略略抬了一下,又继续聚精会神的侍弄起了新栽种的罂粟花。她睇着面前花朵殷红的花瓣,一片片仿佛染血的妖姬叫嚣着魅惑世人。
瞧见自己被无视,凤九夜气急的上前,一脚踩上了凤七寻搁置在一旁的罂粟的幼苗,冷声质问道:“凤七寻,你有没有听到我和你说话?你该不会是因为我抢了你的功劳,所以在心里耿耿于怀吧?”
凤七寻蓦然抬起头,如同荒漠游原般淡漠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凤九夜。“不然呢?我不耿耿于怀,难不成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凤九夜收回脚,“这是父亲的决定,你若是有任何不满……”
“我没有不满!”凤七寻埋首捡拾着被踩烂的幼苗,幽幽地道:“真是可惜了这些花苗,好好地突然就被踩烂了。”她抬眸瞧着凤九夜,轻笑道:“你明日也仔细着点吧!可别像这花苗一样,不明不白的就殒命了!”
“你诅咒我!”
“我只是提醒一下罢了,毕竟伴君如伴虎,殿前贺寿也未尝不是如此……”
“那我们就走着瞧!”凤九夜冷哼一声,转身快步离了开去。
“拭目以待!”
第185章 非敌非友
圣母皇太后的六十岁大寿,应是大凛朝近十年来最大的盛事了。【全文字阅读】皇上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以此为向来诵经念佛的太后娘娘广积善德。
许多天以前,离都城内到处张灯结彩,已经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了。如今更是万民欢欣,共同祝贺皇太后福体安康、寿比南山。
雍王府自然也不例外,一大早府里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小姐们打扮的明艳照人,公子们则是锦衣华服,一个个生怕到时候会被其他人给比下去。毕竟这次太后的寿筵上,到场的不仅会有皇上的诸位皇子,还有各家的少爷小姐们,这让那些已经到了适婚年龄,却仍旧未曾婚配的青年男女们无比蠢蠢欲动起来。
菱湘小筑内,凤七寻端坐在菱花镜前,望着镜中眉眼精致的人儿。五官清丽,气质出尘,怎么看都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妙人儿。不过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在那双如碧玺般澄澈的眸底,掩藏了多少恨意和算计。
一个累世的仇恨所吞噬的人,再绝代风华的外表,也不过就是个漂亮的皮囊而已。
“小姐!”臻儿从衣柜中捧出了几套衣服,笑问道:“小姐今儿个要穿哪一件?要奴婢说呀,既然是太后的寿辰,自然是穿的喜庆一些,不如……”她一一扫过手上材质不同的各色衣裙,突然眼前一亮,“就穿这件烟水百花裙吧!”
凤七寻瞧着臻儿拿起的那件百花裙,妃色的软烟罗制成,裙摆处绣有繁复的花纹,会随着人的走动而摇曳,确是一件再合适不过的衣服。不过她今日要穿什么,并不是由她自己决定的。
凤七寻起身走到臻儿面前,眸光淡扫过一件件衣服,蓦地问道:“你可知……九夜今日穿的是什么样的衣裙吗?”
臻儿虽然不太明白凤七寻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不过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二小姐今日穿的是一件蔷薇色的蝶戏水仙裙。”
“蝶戏水仙裙……好,我就穿那一件!”凤七寻微笑道。
“啊?”
“快去拿过来给我,不然一会儿耽搁了出发的时辰,你可担待不起!”凤七寻催促道。
臻儿忙不迭的点着头,“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等凤七寻收拾好衣着发髻,把一切都准备妥当,走出雍王府大门的时候,王府门前只独独停了一辆马车,前后护送的护院寥寥无几,加上马夫也不过就五个人。
凤七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其他人呢?”
“回大小姐,老爷交代说,他和夫人以及二小姐要先行入宫,准备殿前贺寿的事宜,让大小姐您和三小姐由我们护送着前去!”一名护院站出来解释道。
“呵……父亲可真是看中这次殿前贺寿呢!”只可惜,终究要让他失望了。
“小姐。”臻儿在耳边轻唤了一声,示意凤七寻看门口处。
凤七寻略一抬眸,便瞧见一身水粉色曳地长裙的凤怡卿在丫环的搀扶下,款款走了出来。经过精心修饰过的面容,少了一丝怯然,多了几分自信,竟也让人不觉有了一种仪态万千的惊艳之感。
在看到门前独一辆的马车和立在马车旁的凤七寻后,她不禁有些愕然,继而面上浮现出了不易察觉的为难之色,大抵是因为上次和凤七寻撕破了脸,所以总觉得共乘一辆马车多有不便。
凤七寻不觉有他的探身钻进了马车里,对站在台阶下犹豫不决的凤怡卿说:“不上车么?迟了可就赶不上宫里的午宴了!”
凤怡卿闻言,急忙嗫嚅着应了一声,提起裙裾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
“出发吧!”凤七寻淡淡的吩咐。
马车的车辙缓缓转动,向着此次的目的地——皇宫驶去。由于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马车里的气氛异常沉默,就连空气都像是要凝结了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原因,凤七寻兀自闭目养神,像是入定的老僧一般,让试图和她说话的凤怡卿几次欲言又止,终究面色讪讪的垂下了头。
马车许是进入了离都最繁华的主城区的干道上,外面渐次喧哗了起来——小贩的吆喝声,百姓的讨价还价声,还有来往行人的脚步声。凤七寻缓缓睁开眼睛,单手挑起窗帘瞧了一眼热闹的街道,唇角不自觉地挂上了极清淡的笑。
似乎觉得气氛有了些许缓和,凤怡卿犹豫着唤了一声:“姐姐……”
凤七寻回眸,挑眉问道:“有事?”
凤怡卿咬了咬嘴唇,说:“姐姐,上次的事情是卿儿不对,卿儿不应该是非不分,更不应该趁姐姐不在的时候,对菱湘小筑落井下石。姐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卿儿计较了好不好?卿儿……不想和姐姐决裂。”
凤七寻轻笑道:“卿儿,你不用向我道歉。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存方式,也有她自己的选择,我……没有什么资格对你指手画脚。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情,而我想怎么做才是我的事情。今时今日,无论你找我复合的理由是什么,我都只能对你说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凤怡卿以为自己如此拉下脸面讨好,也算是给足凤七寻面子了,可没想到她竟然连考虑都不曾考虑,就拒绝了和她的结盟。她脸色顿时极其难看了起来。
“凤怡卿,有些事情不是你觉得自己付出够多了,别人就应该回报你,相反的,这个世界上的大多事情都是不均等的,所以不要觉得你讨好我,我便会不计前嫌的和你继续联盟。我这个人向来不吃回头草!”
“是,姐姐有了太子做靠山,又有了岐王这个依仗,自然不会瞧得上我这个区区的庶女了!”凤怡卿语含讽刺的道。
凤七寻满不在乎的笑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凤怡卿抿了抿唇,眸光倔强的直视着凤七寻,“姐姐如此,是势要与我为敌了?”
“与你为敌?呵……”凤七寻轻笑了两声,一脸不屑的道:“说实话,想要做我的敌人,你凤怡卿还不够分量!”
凤七寻这话说的虽然狂傲,但却是实话,而凤怡卿也明白了,自此她再无和凤七寻结盟的可能,不过凤七寻也不会干涉她的y谋——这,或许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吧!
第186章 入宫前的风波(一)
凤七寻静静地坐在马车里,感受着车窗外从安静走到喧嚣,又从喧嚣重新归于安静,然后便听到了长矛相碰撞的声音,以及侍卫例行检查的机械嗓音——“请出示令牌”。【】
她示意臻儿把入宫的令牌递了出去,而她则掀开车窗帘,抬眸望向这座气势恢宏的建筑。
皇宫——这座她曾经最渴望入主的地方,却以一种最残忍的方式生生囚禁了她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呐!她眸光轻移,然后一瞬不瞬的定在了极北的掩霜园。
如果说世界上真有什么地方,是凤七寻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踏进去一脚的,那一定非掩霜园莫属。她现在就连做梦,都会梦见那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甚至只要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掩霜园苍蓝的天,墙皮剥落的暗红的宫墙,以及那一口摆在园子中央的瓮。
如今她回来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重新踏进了这座皇宫。她指天发誓,她在这里所受的苦,所流的血和泪,一定会通通还给背叛她的人!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驶过长长的外城道,停在了通往内城的长阳门前。从这里开始,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平明百姓也好,天潢贵胄也罢,都必须下车下马,步行进入内城。
凤七寻在臻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抬眸环顾了一眼深深的宫闱,然后才把视线定格在长阳门前面容严肃的守卫脸上。她略一颔首,正想进入内城,就听见一阵高过一阵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回过头一看,便瞧见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打马而来。男子身形魁梧,五官还算俊朗,只不过晒得黝黑的脸上,尽是在边关饱经风霜的痕迹,所以显得比实际年龄成熟了些许。
只一眼,凤七寻就认出了马上之人的身份——韩泰。这个韩泰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师韩潜的嫡长兄韩忠膝下的长子。
韩忠常年驻守边关,所育的两子一女也都在边关长大,长子韩泰天生神力,勇猛异常,是韩忠手底下的得意战将。次子韩旭天资聪颖,从小便饱读兵书,在行军布阵方面鲜有敌手,是个不可多得的帅才。幺女韩灵儿则专注于修习奇门遁甲和五行八卦,曾拜隐逸江湖多年的布阵大师行香子为师。
可以这么说,除却几乎和韩家断绝关系的韩嵩以外,韩氏一门也只有韩忠家的三个孩子最有出息了,比之韩悦、韩熙和韩硕,简直不知道强了有多少倍。
但是不论他们有多厉害,韩家的人都不可避免的有一个通病——护短。
太后娘娘的六十岁大寿,韩忠由于戍守边关,重任在身,肯定不可能回京祝寿。韩泰此行回来,应该是代替他父亲,来恭祝太后的六十大寿的吧!或许回来的……不止是他一个人!
就在凤七寻打量韩泰的同时,韩泰也勒马停在了她面前,马儿在他身下打着响鼻,在原地绕了几圈后停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凤七寻,又瞧了瞧她身后的马车上凤家的标志,眼神睥睨的问:“你是凤九夜还是凤七寻?”
对于他没有礼貌的问话,凤七寻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韩泰向来心高气傲,在军中也是无人敢惹的一员猛将。如今瞧见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女子无视,自然怒从心头起。他打马上前,挡住了凤七寻的去路,冷声问道:“没听到我问你话吗?你是凤九夜还是凤七寻?”
许是被韩泰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到,凤怡卿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上前扯了扯凤七寻的袖口,低声问道:“大姐,他是什么人啊?怎么这般粗鲁?”
韩泰耳尖的听到了凤怡卿对凤七寻的称呼,冷冷一笑道:“原来是凤七寻!就是因为你,小悦才摔断了腿,又差点毁了容,吃我一鞭!”说罢,他就挥舞着手中的马鞭,朝着凤七寻的脸就抽了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韩泰的马鞭就已经*近了凤七寻。她甚至能感觉到马鞭抡起的时候,裹挟着袭来的空气打在脸上的微痛。
“小姐——”臻儿一声惊呼,不由分说的冲了过来。
“姐——”
与此同时响起一声男子的叫声,然后一把利剑便朝着韩泰持鞭的手飞了过来。电光火石的瞬间,利剑划伤了韩泰的右手手腕,他的动作一滞,挥鞭的力度便减轻了不少。正好臻儿已经飞身上前,挡在了凤七寻面前。
那一鞭虽说已经被卸去了不少的力道,但到底是结结实实的一鞭子抽在了身上。臻儿疼得一阵呲牙咧嘴。
“臻儿!”凤七寻惊呼了一声,抬起头,目光愤恨的盯着高坐马上的韩泰。
这时候,利剑的主人也已经飞奔了过来,竟然是在骁骑营训练的凤柒陌。凤柒陌先是快步上前,急切的察看着凤七寻的身体,等到确认她没有受到伤害以后,他才起身怒视着马上的韩泰,“韩泰,你疯了吗?”
韩泰随意的从身上扯下了一块布条,熟练地包扎着右手手腕的伤口。听到凤柒陌的声音,他轻瞟了他一眼道:“原来是你呀!凤家的臭小子凤柒陌!”
“你给我下来,向我姐道歉!”凤柒陌上前拽住韩泰的腿,趁着他没防备,硬生生把他从马上拉了下来。
“凤柒陌,你发什么疯啊!”韩泰一脸怒容的叱道。
凤柒陌指着抱着臻儿的凤七寻,对韩泰道:“我让你向我姐道歉!”
“我不道歉!我凭什么要向她道歉?”
“就凭你无缘无故的向她甩鞭子,就凭你差点伤了她!”凤柒陌厉声道。
韩泰冷笑道:“你也说是差点伤了她,那不就是没伤到吗?那我为什么要道歉?再说了,我就是伤了她又能如何?她可是害的我的妹妹断了一条腿,还差点毁了容呢!”他睨向被凤七寻抱在怀里的臻儿,“要不是这不长眼的丫头替她挡了这一鞭子,我非得要让她尝尝毁容是个什么滋味!”
“你——”凤柒陌毕竟年少气盛,一时说不过韩泰,只能用手指着他,气得直喘粗气!
“怎么?没话说了吧?”韩泰双臂环胸,趾高气扬的瞧着气极的凤柒陌,“是不是连你都觉得凤七寻挨我这一鞭子……”
理所应当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众人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竟然是凤七寻狠狠甩了韩泰一个耳光!
第187章 入宫前的风波(二)
韩泰正在专注于和凤柒陌的对峙,瞧着他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就差没有跳脚了,韩泰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全文字阅读】故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凤七寻已经走到近前,更没有防备着凤七寻这么一个弱女子,居然胆敢对他这个在沙场上浴血奋战过的将军动手。
然而事实证明,意外往往发生在猝不及防之间。所以等到韩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挨了凤七寻结结实实的一个耳刮子,半边脸犹如灼烧般火辣辣的疼,足见凤七寻的力道之大。
韩泰先是吃惊的双眼圆睁,目光中尽是难以置信,继而轻蔑的冷笑了几声,眸光狠戾的瞪着凤七寻,大声吼道:“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疯女人!”
凤七寻亦回视着他,目光从容不迫,未曾有丝毫胆怯。“这一巴掌,是还你刚才的那一鞭子的!”
“你说什么你!”
韩泰本就脾气暴躁,性格又十分冲动,被凤七寻这么不给面子的甩了一个耳光,又狠狠教训了一句,顿时恼羞成怒起来。他抡圆了胳膊,正想一拳打碎凤七寻那张镇定的脸,却被先一步挡在凤七寻身前的凤柒陌拦住了,“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我姐!”
韩泰上前抓住了凤柒陌的前襟,怒声道:“你给我闪开!”
韩泰天生神力,几乎一下子就把凤柒陌给扔到了一边去,而他死死则盯着兀自微扬着下巴瞪视他的凤七寻,冷声道:“你居然敢打我?呵……胆子不小嘛!有本事你再打啊!你再打我一下……”
还是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凤七寻抬手又甩了他一个耳光,而后道:“这再一巴掌,是教训你刚才的出言不逊还有血口喷人!”她冷哼了一声,睇着比她高出许多的魁梧男子,声音铿锵且有力的道:“韩将军若是不清楚当初事情的始末,我不介意说给你听——当日挑衅的人是韩悦,提出要立下生死状的也是韩悦,别说她只是摔断了腿,她就算是命殒当场,那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什么咎由自取?分明是你别有用心!你这个歹毒的女人!”韩泰指着凤七寻,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
凤七寻斜睨了韩泰一眼,语带嘲讽的诘问:“连皇后娘娘都说了,此事就此结束,任何人不得继续追究。韩将军如今怒气冲冲的过来对我兴师问罪,难不成是对皇后娘娘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吗?”
“你——”他一个驻守边防的将军,怎么敢对当朝皇后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凤七寻这么说,分明是扰乱视听,想要给他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韩泰从一开始就认定了凤七寻心思歹毒,巧舌如簧,所以无论现在凤七寻的话说得多么在理,听在他耳朵里都是狡辩。尤其是她居然还拿皇后娘娘来压他,更是让他怒不可遏。韩泰气愤的四处查看了一番,上前一把抢过守卫腰间的佩剑,怒气冲冲的就朝凤七寻冲了过去,并且仓啷一声拔出了佩剑,直抵向凤七寻的咽喉,厉声吼道:“我杀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姐——”
“小姐——”
凤柒陌和臻儿见状,齐声惊呼。
凤七寻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先是垂眸瞧了一眼抵着自己喉咙的利剑,继而抬头看向一脸怒容的韩泰,冷笑道:“韩将军怎么不直接刺下去呢?是害怕你一个冲动不要紧,恐怕整个韩氏一门都要受你连累了是吧?”
她凤七寻再不济也是个郡主,这蓄意杀害郡主的罪名,虽然不至于让韩家抄家灭门,但也能让韩泰杀人偿命,同时韩氏一门名誉尽毁。
凤七寻的考量,韩泰又何尝不清楚,所以他才没有刺下去那一剑。他又将剑尖向前伸了伸,故作镇定的道:“凤七寻,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凤七寻挑眉睨着他。她在赌,赌韩泰虽然有勇无谋,但也绝非一般的莽夫,赌他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不敢动手!
“韩泰,你放开我姐!”凤柒陌皱眉盯着直抵凤七寻喉咙的利剑,怒声喊道。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女子清朗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大哥!”
众人纷纷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长长的宫道尽头,一蓝一绿两道身影分别策马狂奔了过来。较前的是身着湖蓝锦袍的男子,青丝如墨随风飘扬,皮肤白净,五官清秀,像极了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相对落后的是一身水绿衣衫的女子,如瀑的长发悉数绾在脑后,露出欺霜赛雪的肌肤和小巧精致的五官,一双明眸尤其灵动有神。
望着渐渐接近的两个人,瞧着他们不甚熟悉却也并不陌生的容颜,凤七寻在心底冷笑了一声。看来韩家的精英们都悉数回来了……
韩旭和韩灵儿很快就来到了对峙的双方面前,韩旭面容温和无害,唇角还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似乎不甚在意如今宫门前剑拔驽张的场面。只是不知道是出于爱美之心还是什么,他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的逡巡在凤七寻身上,唇边的浅笑也愈发玩味起来。
比起韩旭的淡然,韩灵儿的表情就大不一样了。明明是个比凤七寻还要小上一岁的小丫头,脸色偏偏端的是说不出的少年老成。她刚一走到近前,便对持剑抵着凤七寻咽喉的韩泰厉声斥道:“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还不快把剑放下!”
韩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害怕这个幼妹。所以韩灵儿一开口,他黝黑的脸庞顿时憋得通红,不过他似乎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凤七寻,仍然架着剑,一副势要凤七寻开口求饶才会罢休的模样。
瞧见韩泰居然还不收起剑,韩灵儿立刻柳眉倒竖,沉声道:“放下剑!这里可是皇宫内城,你在这儿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
许是韩灵儿的话点醒了韩泰,他也察觉到这么做似乎有些欠妥,于是只好讪讪的收回指着凤七寻喉咙的利剑。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他在收回剑的时候,竟然不小心擦到了凤七寻的脖颈,女子纤长白皙的脖子上,顿时出现了一节手指长短、细如发丝的伤口,鲜血从伤口中渗了出来。
“啊,姐姐你流血了!”凤怡卿惊声尖叫道。
第188章 又被岐王所救
凤七寻想,凤怡卿这次出来,大抵是存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先是失口暴露了她的身份,招来了韩泰具有毁灭性的一马鞭子,如今又大惊小怪的一叫。
其实凤怡卿不叫还好,她这么一叫,双方之间刚刚松弛的气氛瞬间又紧绷到了极点。凤柒陌年少气盛,最是瞧不得凤七寻被欺负,刚才她被韩泰拿剑指着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不爽了。如今瞧见凤七寻竟然被韩泰失手划伤,他打心眼儿里觉得是韩泰故意这么做的,为的便是替韩悦报复凤七寻,顺便也让他们雍王府面上无光。
不然凭韩泰那么精湛的功夫,怎么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
这么一想,凤柒陌别提多生气了,顺手抄起刚被他丢过来用以阻止韩泰的佩剑,二话不说就朝着韩泰冲了过去。“韩泰,你敢伤了我姐,我跟你拼了!”
“柒陌!”凤七寻急忙出声想要阻止,却是为时已晚,两人早已是剑影刀光,拼杀在了一起。
韩泰大概真是无心伤的凤七寻,所以心怀愧疚,对于凤柒陌亦多有避让。凤柒陌则是心怀怒气,每一次出手都是咄咄*人的招数。虽说他和韩泰的确实力相差甚远,如今倒也勉强能打个平手。
他是打得畅快了,这厢对韩泰有所了解的凤七寻却是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生怕凤柒陌一个不小心,就被韩泰给伤到了。毕竟,刀剑无眼!
要说凤七寻没能力阻止,所以只能干瞪眼也就罢了,这有能力阻止的人如韩旭和韩灵儿,却也都只是作壁上观,半分出面阻止的意思都没有——大概是对韩泰的功夫有自信,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吧!
眼看着凤柒陌的攻势越来越猛烈,而韩泰脸上也渐渐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凤七寻的一颗心真真是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就在韩泰闪身躲过了凤柒陌的进攻,转身欲一剑刺向凤柒陌后心的时候,一枚令牌伴随着凤七寻那句“柒陌小心!”倏然自远处飞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韩泰的右手手腕。他腕上本就刚受过伤,如今突然遭到重击,一时握剑不稳,利剑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而凤柒陌也闻声收住了手,和其余众人一同看向令牌飞来的方向。
头上用金冠束发,身穿绛紫色暗纹蟒袍,身形修长且硬挺的男子骑在枣红色的汗血宝马上,逆光中的容颜上,表情并不能看的太分明,只是他周身散发的冷傲气息犹如从冰原极地而生的神祗,让人在烈日炎炎的盛夏,犹自感觉到了刺骨的沁凉。
只消一眼,凤七寻便认出了马上之人。这样孤高冷傲的面孔,这样与生俱来的贵气,这样生人勿近的气息,不是赫连沣还能是谁?
在赫连沣走近后,凤七寻率先屈身行了一礼,“七寻见过岐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韩灵儿等人常年居于边关,本就对离都内的官宦大臣和皇亲国戚不太了解。他们虽然也都一眼看出,面前这个骑在汗血宝马上的男子气度不凡,定然非富即贵,不过却谁都不识得他是谁,凤七寻的率先行礼,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信息。
不过在听到凤七寻对赫连沣的称呼后,他们几人都吃了不小的一惊。
但凡驻守边关之人,就没有没听过岐王爷鼎鼎大名的。他的传奇事迹早就在戍边的将士和军中口耳相传。在那些将士们眼里,岐王赫连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传说中神一般的存在。从未打过败仗的他不仅仅是大凛朝引以为傲的常胜将军,更是每一个将士心中不败的战神。
所以比起凤七寻,韩灵儿等人对岐王赫连沣的崇敬,当真是犹如对待神灵。尤其是韩灵儿,她几乎是听着赫连沣的故事长大的,早已从心底对这个神一般的男子倾慕不已。
没想到,如今这个只存在于传说和想象中的人,竟然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韩家兄妹三人的澎湃心情可想而知。
他们纷纷跪伏在地上,对赫连沣行了一个大礼,“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赫连沣只是淡淡瞟了他们一眼,“免礼吧。”他继而眸光淡漠的看向垂首敛目的凤七寻,不想竟瞧见她白皙脖颈上那道细长的血痕,眸色顿时沉了沉,“谁伤的?”他冷声问道。
凤七寻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假装没有听懂赫连沣的问话。韩家三兄妹才刚回来,她可不想这么快就和他们结下仇怨,然后多几个实力不可小觑的敌人——尽管他们之间已经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矛盾。
可是赫连沣并不是一个会轻易罢休的人。
他翻身跳下马,缓步走到凤七寻面前,伸手拭去了伤口上凝结的鲜血。在听到她倒吸冷气的声音后,他原本幽深的眸色更低沉了。
“到底是谁伤的你?”他复又问了一遍,却是问向在场的所有人。
“回王爷,家兄并非有意伤了七寻姐姐的。”韩灵儿小心的出言求情。
赫连沣回头看向跪着的三人,目光幽幽然的落在了韩泰身上,掉落在他身旁的剑上犹自沾染着不知道是凤七寻还是其他什么人的鲜血。总之赫连沣眸色一沉,抬起手轻轻一挥,韩泰就直接被摔了出去,重重地撞到了结实的城墙上。
“大哥……”韩灵儿惊呼了一声,抬眸看向面色森冷如同地狱修罗的赫连沣,“王爷,家兄真的不是故意伤害七寻……”
话还没说完,韩灵儿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她悲哀的发现,赫连沣根本就没在听她说话,他只是睨着垂眸站着的凤七寻,冷声对身后被弹回地上的韩泰道:“身为武将,你手中的刀剑是用来忠君护国,而不是用来指向家宅女子!”他回头瞥了韩泰一眼,厉声喝问道:“难道韩老将军就是这么教他儿子的吗?”
听出了赫连沣声音里的愤怒,韩旭急忙上前扶起韩泰,搀着他一并跪了下来,“王爷息怒!”
“王爷……”凤七寻在心底幽幽叹息了一身,抬眸看向不过咫尺之遥,面色冷凝的男子,淡声道:“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姐!”凤柒陌闻言,不甘心的反驳道:“什么误会不误会的?分明就是韩泰目中无人,故意找你的茬!刚才要不是臻儿替你挡下了那一鞭子,你现在还能好好儿的站在这儿吗?”
“柒陌!”凤七寻眉头一皱,厉声斥道:“不许再说了!”
第189章 少女春心
其实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赫连沣已经把凤柒陌的话,悉数听进了耳朵里。【全文字阅读】他睨着跪在地上的韩泰,眉头缓缓皱紧,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韩旭和韩灵儿也没有料到,在他们来之前,韩泰居然还甩了凤七寻一鞭子。现在听凤柒陌这么一说,他们才发现凤七寻身边少了个侍候的丫头,而马车里似乎躺了一个人,车辙上也有不小心沾染上的血迹。
他们不禁开始懊悔,既然明知道韩泰性格冲动易怒,刚才为什么不和韩泰一起进宫,而要让他先进来了呢?
现在好了,惹出来了这么大的事儿,回去指不定要被老太君怎么责备呢!而且……瞧岐王爷这模样,似乎有意偏袒凤七寻,这让韩灵儿担心的同时,心底又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嫉妒。
凤七寻倒着实不想再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了,韩家的这些个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她直视着男子古井般深沉的双眼,浅笑着提醒道:“时候不早了,再耽搁下去,怕是会迟了太后娘娘的寿宴……”
赫连沣知道现在时辰尚早,而凤七寻这么说,不过是想托词结束这件事罢了。既然当事人都不愿意追究了,自己又何必咬着不放呢?
他略一点头,旋即吩咐侍立一旁的闵良,“把受伤的丫头送去太医院,凤小姐的话……”他睨了一眼凤七寻脖子上的伤。
“我的伤不碍事的。”凤七寻急忙摇头道。
赫连沣似是为了确认一般,又细细察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伤口,觉得的确没有大碍之后,才放心的翻身上马,并对凤七寻伸出了一只手,“凤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和本王共乘一匹马吧!”
凤七寻瞧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脸上浮现出了犹豫,“这……”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赫连沣这么做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些吧?她可不想还没真正入宫,就成为宫娥仕官口中竞相非议的对象!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韩灵儿适时地走了过来,笑着对赫连沣说:“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宫中闲杂人等众多,王爷您这么做固然是怜香惜玉,可是若是让有心人瞧见了,七寻姐姐难免会惹人诟病,不如让七寻姐姐和我一起吧!王爷以为如何?”
凤七寻一时间有些弄不清楚韩灵儿的意图。她刚刚才害的韩泰被赫连沣教训,韩灵儿这厢就过来帮她解围,这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呀?
她不无疑惑的看向身旁的韩灵儿,瞧着她水眸中氤氲交织着的各种感情,顿时明白了她之所以会这么做的意图。
那种热切的带有祈盼的眼神,分明是对赫连沣心怀恋慕,而且她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助凤七寻,大抵是把她当成情敌了吧!
呵……只可惜韩灵儿弄错对手了!
赫连沣的确有倾心的女子,只是那个女子不是她凤七寻。至于那个女子是谁,凤七寻也不知道。她只是记得上一世时,听宫里的一些老人儿提起过,说岐王是个长情的人,一直倾心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只可惜两人有缘无份,那女子终究嫁给了别人,而赫连沣也远走邕南,极少踏入离都了。
凤七寻不由得扬头望向赫连沣,马上的男子俊美无俦,刀削般的五官仿佛上苍鬼斧神工的雕琢,每一寸都完美到了极致。到底有什么样的原因,会让那个他钟爱的女子,狠心舍弃这样完美的男子,而琵琶别抱呢?
她想不通,亦猜不透……
似乎察觉到凤七寻的目光,赫连沣也幽幽看了过来,不过他只是淡淡的一瞥,然后便面无表情的骑马进了内城,城门守卫竟无一人胆敢拦阻。
睇着男子飒爽的背影,凤七寻不禁低头轻笑,能在皇宫中如此肆无忌惮的人,怕也只有不可一世的岐王赫连沣了。
察觉到凤七寻望向赫连沣的眼神,韩灵儿眸底的嫉妒更深了。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上前挽过凤七寻的手臂,笑容甜美的道:“七寻姐姐,我们进去吧!”
虽说进入了皇宫的内城,但是距离举行太后寿筵的未央殿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这段路程则全靠人步行前往。
一路上,韩灵儿的嘴巴几乎都没合上,不停地在说话,不过她说的多是军中的故事,还有一些天南海北的轶闻,听起来颇为有趣,所以并没有给人以聒噪或者喋喋不休的感觉。
走了大约有一般的路程后,韩灵儿才不动声色的问道:“七寻姐姐,你和岐王殿下很熟吗?”
凤七寻在心底冷笑了一声,心道韩灵儿的心思就算再是灵慧,终也抵不过少女怀着的那颗春心,忍了那么许久,她还是问及了赫连沣的事情。
“有过几面之缘而已。”凤七寻轻描淡写的道。她说的没错,加上今天这次见面,她总共才和赫连沣见过四面,尽管大多是见面的时候,赫连沣都曾经有恩于她!
韩灵儿明显不相信凤七寻的话,“可是我瞧着岐王看姐姐的眼神,可不像只见过几面的样子……”
似乎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醋味儿,韩旭不知道打哪儿拿出了一把折扇,扇啊扇,扇啊扇,而后眼神狡黠的道:“那还不是因为七寻妹妹长了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别说见过几面了,就算只见过一面,恐怕也很难忘记呢!”
凤七寻淡淡的一笑,对韩旭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就算是极清浅的笑容,放在一般人眼里也犹如百合花开,说不出的淡雅清新,韩旭不觉盯着她看的久了,急忙别开了眼,轻咳着掩饰了自己的尴尬。
“凤家的这一对姐妹花,可真是勾魂的妖精!”他不由得低声呢喃。
“二哥,你说什么呢?”韩灵儿皱眉问道。
韩旭急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是你听错了!”
“哼!”韩灵儿冷哼一声,白了韩旭一眼,继续挽着凤七寻的手,笑着说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其实她听到了韩旭自言自语的那句话,而且不仅听进了耳朵里,还记在了心里。她知道世人皆爱美色,男女亦如是,只是她没有想到,如赫连沣那般高不可攀的仿若神祇一般的存在,竟也如凡夫俗子一般会被美色所迷惑吗?
第190章 未央殿遇太子
未央殿是皇宫内建筑规模最大,气势最宏伟壮丽的宫殿。【】它坐落于整个皇宫最中心的位置,庭院明朗开阔,檐牙高啄的四角上各有十只吉祥瑞兽,生动形象,栩栩如生。未央殿内部的装饰更是十分豪华,让人叹为观止。外梁上饰以级别最高的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殿内更是以金砖铺地,鎏金的蟠龙柱更是有几人合抱之粗。
此时,未央殿里已经工整有序的摆放了百余张嵌刻着精致花纹的花梨木矮桌,桌上铺着绣工极佳的桌布,上面放着质地细腻的青瓷杯碟。有身着粉色宫装的宫娥穿梭其间,极认真的确认着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到位。
凤七寻许是来的早了些,进来的时候宫娥们刚好将一切确认完毕,并且有序的从殿内退了出去。她不是第一次来未央殿了,上一世的时候参加各种典礼、宴会,甚至接待别国使臣,都没少来过这里。然而每一次来,她都忍不住赞叹一番设计师和建造者的匠心独运,居然能建造出如此恢宏的殿宇。
凤七寻的眸光逡巡在未央殿各处,唇边的浅笑从有到无,渐渐消失的了无踪迹。置身于这座壮丽的宫殿中,她心底竟蓦地生出了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不期然的,一抹天青色就突兀的撞进了她的眸子里,是赫连煜,是自从上次雍王府匆匆一别后,就再不曾见到过的赫连煜。
早该想到的,作为这次太后寿筵的主要负责人,他定然会全权安排好一切,做到凡事亲力亲为,力求不出现半分的纰漏,是以他会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
自从上一次被赫连煜瞧见她的“真面目”,凤七寻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毕竟无论前世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这一世从认识到现在,赫连煜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帮她,现在想来,她那种为了自保而刻意伪装出来的柔弱,似乎演变成了一种欺骗和伤害,也变作深深的愧疚在凤七寻的眸底铺陈开来。
可是,再世为人的她到底还是不想再同赫连煜有过多牵扯,所以犹豫再三之下,她并没有选择解释,而是盈盈一拜,礼貌而生疏的问候了一句:“臣女参见太子,殿下贵安!”
原是有千般情绪盘踞在赫连煜心头的,尤其是那个令他无法忘怀的女子就这么站在他面前,低眉敛目,眸光流转,哪怕就只是简单的站着,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芳华,化作寸寸入骨的相思,在他的眼角眉梢晕染开来。
然而相思也好,绮恋也罢,都随着凤七寻那句陌生的行礼烟消云散。赫连煜唇角轻牵起了一丝苦笑,淡声道:“免礼吧……”
“谢殿下!”凤七寻悠然起身,语气淡漠的道:“殿下既然在忙,那臣女就不打扰了,臣女……告退!”说罢,她便要缓缓退出未央殿。
凤七寻转身的瞬间,赫连煜薄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似乎只是简单的想叫住她。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怔怔的望着女子的背影,连手中的参宴名单掉了都不曾察觉。
凤七寻从不曾觉得这短短的几步路,竟走的那般漫长,漫长而艰辛。她知道赫连煜在看着她,他犹如实质般的眸光掺杂了太多莫名的情绪,有着她不能承受的沉重。
她刚一走出未央殿,便依靠在镂花的木门上,深深的松了一口气。她不害怕赫连煜发火,不害怕他指责,甚至不害怕他的冷眼相对,她唯独害怕他这般凄凉的目光,会让凤七寻觉得自己是一个千古罪人。
“七寻小姐,这偌大的皇宫,咱们居然还能遇到,当真是缘分匪浅呐!”略带调侃的男声幽幽袭近耳畔,凤七寻蓦地收敛了眼角眉梢的情绪,抬眸望向缓步走来的赫连焱。
他今日穿了象牙白的锦袍,银色滚边的腰带,显得身形颀长,贵气凌然。五官承袭了赫连家一贯的俊逸非凡,配上头顶的白玉发冠,倒颇有一种公子世无双的画面即视感。只可惜,他就算有千般的风姿翩然,在凤七寻眼中亦不过是郁结于眸底心间的恨,恨之入骨!
她冷哼一声,对上赫连焱意味深长的双眼,“这未央殿是举行寿宴的地方,会遇到实属正常,说缘分未免太牵强了些。如果非要这么说的话,也不该是缘分匪浅!”
赫连焱疑惑的挑眉,“哦?不是缘分匪浅,那该是什么呢?还请七寻小姐指教!”
不知道五皇子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做冤家路窄!
凤七寻原是想这么回答的,可是她终究忍住了。如今身在皇宫,可谓耳目众多,逞一时口舌之快,对她不会有半分好处。
“七寻小姐?”瞧着凤七寻久久没有回答,赫连焱眼神疑惑的出声轻唤。
凤七寻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五皇子如果认为是缘分,那便是缘分了。七寻尚有事情要忙,不便在此奉陪了!”说完,她便略一颔首,擦过赫连焱的肩膀,径直向前方走去。
“七寻小姐可还记得吗?”赫连焱在凤七寻擦身而过时,提高了音量问道。
凤七寻顿住了脚步。
“我好像说过,不知道如果皇兄识破了你的伪装,会怎么样呢?瞧这几日皇兄郁郁寡欢的模样,难不成是看到了什么令他失望的东西?”
“五皇子何必明知故问?”
“呵……”赫连焱轻笑一声,道:“皇兄最是不能容忍被人欺骗了,尤其是他在乎的女人!”
凤七寻侧眸睨着赫连焱,“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七寻小姐既然攀附皇兄无望了,不如退而求其次,考虑一下我如何?”赫连焱笑看着她,语气半真半假的说。
“你?赫连焱,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从来没有攀附太子,也不想嫁进皇室,更不想卷入那些复杂的权力争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保。而且……”她顿了顿,眼神不屑的看着赫连焱,语气略带嘲讽的道:“就算我要嫁给赫连家的男子,那个人也一定不会是你!”
“为什么?”
“原因吗……这点自知之明,五皇子还是有的吧!”凤七寻毫不避讳的道。
如此直白的话,饶是素有笑面虎之称的赫连焱,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最是讨厌别人暗讽他母妃的出身地下。凤七寻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说的。赫连焱越是想要伪装,她便越是要戳穿他虚伪的表演。
瞧着赫连焱略显气急败坏的样子,凤七寻盈盈一拜,冷笑着道:“五皇子请便,七寻告退!”说罢,她再没有看赫连焱一眼,径直离了开去。
望着女子款款前行的窈窕背影,赫连焱眸中席卷起了狂躁的怒气。他拳头紧握,语气愤恨的低声道:“凤七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今天对我的蔑视!”
“五弟。”极淡的声音响起,却让赫连焱蓦地后背一紧。
第191章 情深难负
“五弟。【】”极淡的声音响起,却让赫连焱蓦地后背一紧。他急忙转过头来,只见一身天青色蟒纹锦袍的赫连煜缓步从未央殿里走了出来,淡然的眸光幽幽的逡巡在他身上。
“皇…皇兄,臣弟参见皇兄!”赫连焱急忙躬身行礼。
“兄弟之间,毋需拘礼。”
“是……”
赫连焱小心的察看着赫连煜脸上的表情,试图看出来刚才和凤七寻的谈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可是赫连煜的表情淡的像是一汪水,除了他一贯保有的儒雅谦和,再没有兴起半分的涟漪或者波澜。
他望着凤七寻渐行渐远的背影,像是不经意般的问道:“你们刚才……聊了些什么?”
赫连焱一听,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急忙心虚的道:“皇兄,我们刚才不过是说了一些玩笑话,做不得数,做不得数的!”
“那便好……七寻,不是你能碰的女人!”赫连煜轻淡到了极致的语气里,分明含了彼此心知肚明的警告,令赫连焱不禁心下一凛。
“臣弟—明白!”他垂着头回答道,平静的声音掩饰不去他眸中转瞬即逝的狠戾,只不过背对着他的赫连煜没有看到罢了。
凤七寻走出了未央殿,便沿着记忆中的道路缓步向太医院走去。不过才走到半路,就不期然的瞧见了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的臻儿。
“臻儿!”她皱眉唤道。
“小姐!”臻儿倒是十分惊喜的叫了一声,快步走到她跟前,笑着说:“可算找到你了,不然奴婢还以为自己要被困死在皇宫里了呢!”
“在皇宫里乱闯会不会被困死不知道,但是一定会被大内侍卫当成刺客活捉了!”凤七寻的声音蓦地沉了下来,音调也提高了不少,“你一个人在皇宫里乱跑?为什么连个引路的宫娥仕官都没有?闵良呢?”
“闵副将把奴婢送到太医院后就离开了,奴婢医好了伤就想出来寻小姐你,可是太医院里的人都被调去未央殿那里了,所以……”
“所以你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臻儿讪讪的点了点头,又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你呀,真是不知道死活,这里是皇宫,又不是雍王府,岂是能容你随意乱窜的地方?”凤七寻不无担心的埋怨道。
明白凤七寻的担忧,臻儿忙上前摇着她的胳膊央求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让小姐担心了!对不起嘛!”她举起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奴婢发誓,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不,不对,是再也没有下次了!”
凤七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语气关心的问:“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肯定很疼吧!”
臻儿摇了摇头道:“不疼!都已经包扎好了呢!”
“傻丫头,怎么可能真的不疼?韩泰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凤七寻面含愧疚的说。
臻儿闻言,脸上的表情蓦地严肃了起来,语气认真的说:“就是因为这样,奴婢才要替小姐挡下这一鞭子呐!不然那一鞭子若是打在小姐脸上,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不是就毁了?”
“不过是一个皮囊而已……”
“可是世人大多偏爱美丽的皮囊,容貌姣好之人也往往走的更顺利。所以小姐,哪怕你不喜欢这张脸,甚至厌恶这副和二小姐一模一样的容颜,你也不能轻易毁了它!”
难得瞧见臻儿如此认真,而且话说的又确实在理,凤七寻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上前轻轻拥住了她。“我知道了,我会爱惜这张脸的。谢谢你,臻儿!”
“小姐同奴婢还客气什么!”
臻儿抬眼间,瞧见凤七寻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天青色蟒纹锦袍的男子,便推了推她,轻声提醒道:“小姐,太子殿下来了……”
凤七寻松开臻儿,回头一看,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赫连煜已经站在她身后了。他唇边挂着淡淡的笑,澄澈的眸子里是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溺毙其中的缱绻柔情。
瞧见凤七寻看了过来,赫连煜缓步上前,细致的观察了一下她以后,才关切的说:“我刚刚才听小安子说了长阳门的事情,你……没受伤吧?”
“臣……”
凤七寻微微屈身,刚一开口道谢,就被赫连煜打断了。“不许自称臣女!”
“殿……”
“不许唤我殿下!”他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继而笑容微苦的道:“我们怎么突然之间,就变的这么生疏了呢?我还记得年幼之时的那次初见,你在熟识之后,总是煜哥哥前,煜哥哥后的叫着,现在竟然都换成殿下了么?”
凤七寻在心底幽幽一叹,只得柔声道:“七寻无碍,多谢煜哥哥关心。”
赫连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没了那几分苦涩的俊颜,犹自丰神毓秀,惹得一旁经过的宫娥都不觉看红了脸。
“走吧!太后的寿宴快开始了,我们一起回未央殿吧!”他语气轻松的道,像是终于了却了一桩心事。
“嗯。”凤七寻轻点了点头,同赫连煜并肩向未央殿走去。
其实在来的路上,赫连煜想了很多很多,包括他和凤七寻的初识,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一脸的高傲和不服输;后来雍王府再次见面,明眸皓齿的女子虽然被贱仆虐待,但是她脸上除了些许娇柔之外,仍旧暗含着几分幼时的倔强,令他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突然就生出了心疼;再后来察觉到她艰难的处境,又一次次经历过她的遭人陷害,他便愈发觉得自己沦陷了,沦陷在了这个时而柔弱,时而强势的女子身上。
在发现她刻意在自己面前伪装软弱以博取同情和庇护的事实时,说不失望是假的,说不伤心难过也是假的。可是在失望、伤心和难过之后,他也渐渐明白了,坚强如她,要在多么无助而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刻意示弱以求自保呢?
凤七寻会向他寻求保护,起码说明了她相信他,相信他会保护她,也有那个能力保护她!
想明白了便也释然了。男女之间最真挚的情感应是如此罢——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喜欢的样子,而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所有的样子,好的不好的,我都喜欢!
皇后娘娘近来曾说他,似乎愈发的对朝事感兴趣了,也越来越有一个储君的样子了!还问他是不是终于决定要力争坐上那个位子。
他当时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今望着身旁低眉敛目的女子,精致的眉眼仿佛在他的眸底心中盛放了簇簇繁花,他的心中突然便有了答案。
凤七寻,我称帝的决心,是从遇到你之后才开始有的……
第192章 寿宴前夕
凤七寻和赫连煜一同走进未央殿的时候,原本空无一人的大殿里已经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互相熟识的人坐在一起相互寒暄,关系交恶的人则你一言我一语的彼此嘲讽。其中也不乏地位较低的官员家眷,个个脸上都堆砌着谄媚和讨好的笑容,对着诸如殷丞相、韩太师和雍王爷等位高权重之人极尽逢迎。女眷们亦如是。
凤七寻想,到底是赫连煜的太子身份太尊贵也太敏感了。他们刚一踏进未央殿,里面议论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上百双眼睛齐刷刷的对他们行起了注目礼。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待赫连煜说了一句“不必拘礼”之后,未央殿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喧哗和热闹。
只不过,他们议论的话题瞬间统一到了凤七寻的身上。不认识她的人自然在猜测她的身份,暗想到底是谁家的千金贵女,竟然能得太子殿下相伴左右;认识她的人则有意无意的瞟过来几眼,然后小声议论着近几日离都关于太子和雍王府凤家的传闻。
那些传言凤七寻亦略有耳闻,似乎是戏说太子倾心雍王府的嫡长郡主,几次三番的倾力相护,更似有求娶之意。由此可见,皇后娘娘意与雍王府亲上加亲,以雍王府不可动摇的兵权,来稳固太子的储君之位。
凤七寻原以为这些谣言不足为虑,没想到现在却让她成了其他人口中的谈资。瞧着那些闺阁小姐们一个个看她的眼神,端的是想要将她抽筋拆骨,五马分尸了再顺便扔去喂狗的节奏。凤七寻不禁暗叹: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人在庙堂又何尝不是如此?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未央殿的席位分为左右两侧,左部的是男宾席位,右面的则是女眷席位,两边的席位分别按照身份地位的高低依次排开,所以和凤七寻她们坐在一起的,除了韩家便是殷家的人。
赫连煜似是觉得谣言传的还不够猛烈,硬是亲自把凤七寻送到了她的座位旁,瞧着她坐好后才微笑着离开。他的笑容和煦而温暖,像极了一杯温度刚好的茶,不冷不热,耐人细品。
凤七寻似乎都能听到,一些官家千金的惊叹声和对他的小声的议论。身旁的凤九夜更是打从她一进来,眸光里的嫉恨就没消失过,尤其是瞧见赫连煜对她的关怀备至后,更是紧咬着嘴唇,不时的瞪上凤七寻一眼。
凤七寻刚落座没多久,就听到斜后方传来了极不和谐的声音——“有些人可真是不要脸,在府里勾引人也便罢了,都到了皇宫还这么不知羞耻,真是有失体统!”
凤七寻轻浅的一笑,回眸对上韩悦怒视的双眼,不疾不徐的道:“张口闭口污言秽语,难道这便是太师府所谓的不失体统?”
“哼,你都能做得出,我如何说不得?”
“能,表姐自然什么都能说!只不过表姐如果觉得自己说的对,为何不跑去人前台上,正大光明的当着众人的面说个明白呢?”
“你别以为我不敢!”韩悦说着,大有起身出列的意思,幸亏韩灵儿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悦姐姐,这可是在太后的寿宴上!”
坐在另一桌的韩夫人也回头轻斥:“悦儿,不许乱来!”
韩悦只得又乖乖的坐回了位置上,冷眼睨着凤七寻,“看在今日是太后的六十大寿的份儿上,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凤七寻轻笑,笑声里的嘲讽刺激着韩悦,“怎么?表姐莫不是害怕了?还是说……”她的眸光有意无意的扫过韩悦的腿,哂笑道:“……这条腿到底是不中用,站不起来了?”
她这句话,真是戳到了韩悦的刀疤上,气得她噌的就站了起来,怒视着凤七寻道:“你——今日我便让他们知道一下,这雍王府高高在上的郡主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此话一出,凤七寻倒不觉得有什么,韩蕙心的脸色反而倏然沉了下来。韩悦这么说,无疑是把凤九夜也一并骂了进去,韩蕙心的脸色能不难看吗?凤九夜的脸色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是瞧着有那么多长辈在场,不好发作罢了。
“悦儿,不得胡说,赶快坐下!”韩夫人板起了脸,厉声斥道。
坐在最上首的韩老太君脸色沉了又沉,却是碍于身份和场合,不好轻易发火。不过她看向凤七寻的眼神,真像恨不得撕了她一样!
“娘,她都那么说女儿了,女儿忍不下那口气!”韩悦气呼呼的说。
韩灵儿站起身,愣是用力把韩悦按回了座位上,“忍不了也必须得忍!难不成悦姐姐你真想当着这么多朝臣和女眷的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讲述他是怎么愚蠢的被人勾引的吗?”
“这……”韩悦闻言,刚才一脸的坚持顿时动摇了起来。
“相信我,太子殿下决不会想要听到这些,而他也一定不会胆敢放过这么做的人!”
韩灵儿的游说起了作用,韩悦老老实实的坐回了座位上,再也不提要上前接穿凤七寻的事情了。而韩灵儿则看向唇角噙笑的凤七寻。“七寻姐姐,刚才是悦姐姐出言不逊,我代她向你道歉!”
看得出来,韩灵儿倒真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
凤七寻淡然一笑,“无妨,我又不是气量狭小的人,既然你都替她道歉了,那此事就作罢了!”
“谢七寻姐姐!”
凤七寻略一颔首,便转身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她睨着面前雕花的酒壶和酒樽,声音极轻的问:“听闻这次以舞贺寿的人不少,你可准备好了?到时候别出了什么岔子,连累了整个雍王府!我可着实不想给你陪葬!”
凤九夜侧眸瞪了凤七寻一眼,厉声道:“你少在这儿诅咒我!”
“我不过给你提个醒而已,毕竟凡事不可能都一帆风顺,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失误,都有可能让人万劫不复!”
“凤七寻你——”
“嘘——”凤七寻以食指掩唇,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示意凤九夜细听。
只听殿外一声高过一声的宣告声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第193章 尧国来使是故人
随着仕官宣告声的落下,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元帝赫连燮和身着大红色曳地凤袍的韩蕙兰先后走了进来。【阅】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一众嫔妃和公主皇子们。
随着皇帝和皇后的缓步走来,未央殿里的众人纷纷起身离座,跪在地上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凤七寻亦不例外的跪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明黄和艳红从眼前缓缓经过,然后沿着白玉的台阶直上,不多时便听到了皇上沉稳而威严的声音,“都平身吧!”
“谢皇上!”
重新坐定了以后,凤七寻方抬眸看向上方,鎏金的龙椅上端坐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赫连燮。他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是如墨的青丝中没有半点花白,就连五官仍是刚毅如初,比之年轻的皇子们,反倒多了几分成熟和内敛。
仔细看来,赫连燮和赫连沣着实有些相像——同样冷峻的五官,同样睥睨的眼神,还有紧抿起薄唇时同样的寒气袭人,只不过前者的眉宇间除了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尊贵外,还多了其他人无法相媲的天子之威。
他身旁坐着笑容得体却不乏威严的韩慧兰,精致的妆容,雍容华贵的凤袍,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恰到好处,端的是母仪天下的气度和风采。
皇上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台下在座的众人,最后落在身旁的韩慧兰身上,难得笑着道:“今日既是母后的六十岁大寿,不如先把老寿星请出来吧!”
“皇上说得甚是!”韩慧兰垂眸微笑道。
“哈哈哈!来人,请圣母皇太后!”
皇上身旁的贴身仕官余公公上前两步,一甩手中的拂尘,掐着嗓子喊道:“恭请圣母皇太后——”
不多时,一身暗红色盘凤锦袍的太后娘娘在嬷嬷的搀扶下走上台来。她满头华发尽皆绾成发髻,一丝不苟的拢在头顶,两边用双凤金胜华别住,中央是金质的九尾凤冠,其间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垂落额前,衬着脸色红润,容光焕发。虽然已经六十岁了,但是太后依然保养得宜,依稀可见当年的天香国色。
陪在太后身旁一起上来的是身着绛紫暗纹锦袍的赫连沣,他目光淡然且冷漠的掠过众人,似是不经意的落在了凤七寻身上,继而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就是这如佛祖拈花般的淡笑,瞬间就攫住了不少闺阁女子的心。
在这次太后的寿宴之上,除了最受欢迎的太子赫连煜以外,大概就要数岐王赫连沣最值得期待了。这个大凛朝战功赫赫的战神,不仅有着王爷的封号,还拥有着邕南封地的统治权,是名副其实的一方霸主。他性格冷酷,长相俊美,更重要的是府中虽有姬妾,却尚未正妃,的确是不少女子翘首企盼的良婿。
他扶着太后走到皇上左手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以后,才施施然的在太后旁边的座位坐下,狭长的眸子里冷光缱绻,不无睥睨。
太后坐定后,在场的众人再一次起身,齐声喊道:“恭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好,诸位有礼了!”太后笑着说道。
皇上亦是转头看向含笑的皇太后,“母后,朕也祝母后南山献颂,日月长明!”
皇太后微笑着点了点头,覆上皇上的手道:“皇上有心了!”
这时,未央殿的仕官告声禀报——“尧国来使携礼来访,恭祝太后福寿安康!”
皇上大手一挥,“宣!”
“宣尧国来使觐见——”
彼时凤七寻正垂眸敛目的端坐在矮桌前,尽力掩饰掉眉梢眸底的不耐之色。她最是不喜欢参加诸如此类的宫廷宴会,所有人都带着同样的面具,假装着君臣和乐,假装着母慈子孝……一个个虚假的笑脸让她几欲作呕。
听到有别国来使前来恭贺,她也没怎么觉得意外。这样盛大而隆重的宴会,一方面是为了显示出国泰民安,另一方面便是为了联络各国邦交,促进国与国之间的来往。
只不过身旁凤九夜倏然僵住的身体,让凤七寻忍不住有些好奇。好奇这个尧国来使究竟是何等人物,竟然能让凤九夜害怕至此。
这么想着,凤七寻便抬眸望向未央殿门口。这一望不要紧,她波平如镜的心湖顿时像被人丢进了一颗硕大的石子,瞬间激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只不过这些涟漪不是少女的羞怯,而是愤怒的火焰熊熊燃起。
只见从未央殿大门缓步走进了几个人,其余的皆是身着尧国服饰的护卫,只有为首的一人穿的是大凛朝的服饰,而且他穿的还是一件艳若桃李的红衣。长袍曳地,大朵大朵栩栩如生的牡丹盛开在长袍上,像极了妖娆的精灵在跳跃。
顺着长袍向上瞧去,便能看到男子莹白如玉的肌肤,随意披散在身后的三千青丝,还有让人惊为天人的妖冶容颜。那是一张让世间最美的女子都能黯然失色的脸,那是一张倾国倾城尚不足以形容的脸,那更是一张穷尽毕生也想要将其碎尸万段的脸。
“尧国来使帛渊拜见大凛皇帝陛下!”使臣单手置于胸前,弯身行了一礼。
“原来是尧国的三皇子,皇子不必客气,来人,赐座!”
“谢皇帝陛下!”
帛渊站直了身体,丹凤眼中眸光轻移,好死不死的落在了凤七寻和凤九夜的身上。瞧见她们两人同样的衣着、如出一辙的面容,他不由得微微一怔,继而目光中露出了某些玩味的笑意。他勾唇轻笑,收回望向她们的目光,缓步上前坐在了赫连沣的旁边。
赫连沣自然也认出来了帛渊的身份,不过比起心里气愤滔天的凤七寻,他表面上倒是淡定了许多,甚至在帛渊落座时,还同他略一点头示意了一下。
凤七寻好歹也是活过一世的人了,不会那么按捺不住性子,所以在最初的气愤过后,她很快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淡漠。而她身旁的凤九夜就没那么简单了,凤七寻分明看到她藏在袖中的手在慢慢收紧,目光中也不乏担忧和恐惧。
凤九夜大抵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和帛渊再次见面吧!
“九夜,讨债的人来了,你会怎么做呢?”凤七寻低声细喃,像极了自言自语的声音悄然传进了凤九夜的耳朵里,更是让她不禁身体一震,狠狠地转头看了过来。
第194章 秦晋之好
不用猜,凤七寻也能想象得到,凤九夜如今瞧着她的是怎样一种愤怒的眼神。【全文字阅读】而她兀自唇角含笑,眸光轻盈的游走在坐在台上的帛渊和赫连沣身上。
帛渊正在同赫连燮谈论着什么,无论说话的动作还是面上的笑容,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没有半分江湖人的草莽之气。是了,说到底他是尧国的三皇子,生于皇室,长于皇室,对皇宫的规矩礼仪自然了熟于心。
只可惜再熟稔于礼仪,也还是掩盖不了他是鬼愁渊谷主的事实!
想到当初的被掳,想到在鬼愁渊所见的地狱之境,想到后来所受的屈辱……凤七寻澄净的眸子里顿时沉疴一片,s向帛渊的目光亦如实质般,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似乎察觉到了凤七寻的目光,帛渊朝着她们的方向幽幽看了过来。然而他只看到了眼神躲闪的凤九夜,至于凤七寻则是垂眸敛目,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姿态。
瞧着明明是个倔强而桀骜的女子,却偏要做出大家闺秀的乖顺模样,帛渊不禁笑弯了眼,鲜红色的薄唇也扬起了好看的弧度,瞬间便让周身的人看的痴了!
皇上原也不过是和他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突兀的瞧着他那比女子还要美艳妖娆的笑容,顿时轻咳了几声,暗叹此种男子简直为人间祸害嘛!
他顺着帛渊的视线望了过去,除了相貌衣着一模一样的凤家姐妹,并没有瞧见什么可笑的东西,于是好奇的问道:“三皇子,什么事情这么好笑?”
帛渊收回目光,笑看向赫连燮,“没什么,不过是想到临出发前父皇的嘱咐罢了!”
“哦?尧宣帝可有何嘱托?”
“父皇说,为了能够加深大凛同我尧国的邦交之谊,希望我此次大凛一行,能从贵国的王族贵女中选出一名称心如意的女子做我的王妃,以结两国秦晋之好!”
赫连燮一听,立刻抚掌大笑,“好,好,尧宣帝此法甚妙!只是不知道三皇子殿下可有中意的人选?”
帛渊下意识的朝着凤七寻的方向睇了一眼。
如果说第一次看向那里是不经意,那么第二次就可谓是有心了。如此明显的动作,赫连燮又岂会看不出来?他亦看向雍王府家眷所在的方向,仔细端详着凤家的两个女儿。
他也是对凤家的这对姐妹花略有耳闻。传闻雍王府嫡出的两个郡主美貌无双,小小年纪便已初见日后的倾城之姿,是离都众多王孙公子竞相追逐的对象,就连他的儿子——太子赫连煜也不例外。
皇上原来也在疑惑,这凤家的女儿到底生的如何美貌,居然能让向来不贪图美色的赫连煜都趋之若鹜。如今一见,当真是凤氏有佳人,倾国又倾城啊!难怪就连这个被称为尧国第一美男子的三皇子都倾心不已。
“三皇子莫不是看中了雍王爷家的郡主?”皇上明知故问道。
不等帛渊回答,坐在他旁边的赫连沣就悠悠然的开了口,“皇兄说笑了,三皇子出身皇室,身份尊贵,结亲的人选自然会是我大凛朝的公主,区区郡主怕是会辱没了皇子的身份!”
帛渊闻言眉头一皱,侧眸看向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岐王爷。“王爷此言差矣,既然是结亲,定然是要选择自己中意的女子……”
“三皇子这么说,是说我大凛朝的公主不如区区一个郡主吗?”赫连沣抬眸,冷冷的打断了帛渊的话。
“……”帛渊一时有些语塞。
瞧着两人之间的空气渐渐凝固了起来,气氛也愈发尴尬且令人窒息,坐在一旁的太后慈祥的笑着说:“公主也好,郡主也罢,两厢情愿才是最好的。我们大凛朝的郡主貌美如花,公主也个个都是出众的女子,三皇子大可以慢慢考虑,不用急于做决定!”
太后这么一说,也算是给了两个人一个台阶下。帛渊和赫连沣皆略一颔首,齐声道:“太后所言甚是!”
太后满意的笑了笑,转头对皇上说:“皇上,哀家听闻今日有不少的千金小姐们,都给哀家准备了寿礼,哀家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了呢!”
皇上微一点头,对着一旁的余公公吩咐道:“寿筵开始吧!”
余公公领命上前,高声喊道:“寿筵正式开始——”
宣布寿筵开始以后,凤九夜就悄悄离开座位,前往预先准备好的宫殿里换衣服,准备殿前贺寿的一切事宜。凤七寻则微眯着眼睛,眸光若有似无的看向赫连沣——从刚才起,他皱起的眉头似乎就没放松过,看情形似乎是帛渊向皇上说了些什么。
凤七寻心里突然升腾起了不好的预感。
不知道是英雄所见略同还是被泄了密,这次太后的寿筵上,有不少的朝臣都让自己的女儿采取了跳舞进献寿礼的方式。只不过舞蹈风格各异,跳舞的技艺也参差不齐,和宫里常年跳舞娱众的舞姬根本没办法相提并论。
饶是如此,这种新奇的贺寿方式还是让太后凤颜大悦,笑的都快合不拢嘴了,一个劲儿的直夸好。
诸位大臣贺寿的礼物也是花样百出,不过总体来说还是以玉器为主,和田玉,南阳玉,蓝田玉……应有尽有。除了玉器之外,更多的是名人的字画,高僧的手札残卷,还有工艺精湛的绣品。
凤七寻的眸光不经意的掠过对面的凤桓,只见他眉间浮着得意之色,大抵是对其他大臣的礼物嗤之以鼻,同时又在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凤怡卿的万寿无疆和凤九夜的迦叶残卷,不然如此不出众的礼物,定然又免不了被殷丞相一顿冷嘲热讽。
“接下来献礼的是雍王府的二小姐凤九夜。”负责播报的仕官宣布。
仕官的声音堪堪落下,未央殿里就响起了宛若山间清风流水般的琴箫相合之声,身着桃粉色轻纱的凤九夜缠绕着粉练从屋顶旋转着落下,与此同时,六个淡绿纱裙的女子从两旁飞出,把凤九夜众星拱月般围在了中间。
凤九夜本就生的极美,这么精心的一打扮,简直犹如谪临凡间的九天玄女,瞬间便把前面表演的女子都比了下去。她身段婀娜,舞姿曼妙,一旋身一跳跃,都是极致的妩媚,在场之人无不看直了眼,纷纷赞叹雍王府的献礼之舞妙不可言。
凤桓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明显了。
曲终舞停,凤九夜手臂婉转间,玉指绾出了几个花结,沉香木的盒子便倏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盒盖上的莲花缓缓旋转着盛开,莲花瓣包裹的中心处,赫然出现了一枚玉指温润通透的翡翠扳指,而非事先设置好的昆仑血玉。
其他人仍旧沉浸在凤九夜百年难得一见的妙舞中,但是端坐在雕花凤椅上的太后却在看到寿礼的那一刻,倏然变了脸色。
第195章 寿礼竟是陪葬品
同样变了脸色的除了太后,还有在两旁端坐着观看表演的凤桓和韩蕙心,以及表演浮莲献玉的凤九夜。【】他们很是不明白,随着荷花的莲蓬一起出现的应该是昆仑血玉,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一枚翡翠扳指?
凤桓心中一凛,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凤七寻,只见她也是眉头紧皱,嘴唇微张,似乎也对目前的情况吃惊不已。
要说目前最紧张不已的,怕是要数凤九夜了。
说好的浮莲献玉,可如今好端端的昆仑血玉变成了一枚翡翠扳指,这让她如何呈到太后娘娘面前?可如果不呈上前去的话,底下上百双眼睛可都盯着她呢!说不好听点,这里面着实有一大部分人等着看雍王府的笑话呢!
不知怎么的,凤九夜蓦地就想起了凤七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心底顿时浮起了不好的预感。难道…难道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为的就是让她在殿前出丑?
凤九夜猛地转头看向凤七寻,眼尖的捕捉到了她唇边一闪而逝的笑意,那掺杂了嘲讽、轻蔑、幸灾乐祸等种种意味的笑,让凤九夜瞬间如坠冰窟!
“请凤二小姐上台献礼!”仕官宣布。
凤九夜像是没有听到仕官的话一般,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纹丝不动。
两边已经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而凤桓的脸色也渐渐沉了下去。仕官面色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重复道:“请凤二小姐上台献礼!”
凤九夜深呼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于是便站起身,捧着沉香木的匣子缓缓向踏上了汉白玉的台阶,只是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沉重。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寿礼被调换了嘛!太后娘娘难不成还能当场嫌弃她的寿礼太过浅薄?再说了,这个翡翠扳指剔透晶莹,瞧着倒也是个价值不菲的物件儿,应该不会丢了雍王府的颜面。
事实证明,凤九夜终究还是太乐观了,或者说,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凤七寻想要报复她的决心。
凤九夜尽力平复着自己狂跳的心脏,硬着头皮捧着盒子走到了皇太后面前,跪下来道:“臣女恭祝圣母皇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远远瞧见盒子里的那枚翡翠扳指时,已经是心生疑窦了。不过由于距离较远,她也不能确定那个翡翠扳指就是她认为的那枚翡翠扳指,所以她强忍着心底的不安,等着凤九夜把寿礼送到台上来。
或者说……她在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幸的,希望那只是一枚普通的翡翠扳指。
然而,终究是要让她失望了!
等到凤九夜捧着沉香木匣子跪到太后面前,她犹豫着拿起了那枚翡翠扳指,皱着眉头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其色浑澄不一,花纹各异,乍一看同普通的扳指无异,只有熟悉这个扳指的人才知道,它的质地有多上乘且稀有,普天之下绝不会有第二个!
待确认了心中的想法以后,太后的手突然一松,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靠在了椅背上,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一旁的赫连沣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即将掉在地上的翡翠扳指,然后重新递到太后面前,低声唤道:“母后……”
太后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脸上慈祥和蔼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曾经母仪天下的威严和冷酷,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外人难以察觉的恐惧。她看都没看一眼那个扳指,便用力的推开了赫连沣的手,厉声喝道:“拿开!别让哀家再见到那个扳指!”
许是太后的表现太过反常,赫连沣不确定地问道:“真的要拿开吗?这可是凤二小姐献上来寿礼!”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凤九夜总觉得赫连沣在凤二小姐四个字上,刻意加重了语气。
果然,太后一听凤二小姐四个字,立刻眸光凌厉的看向跪在她面前,手捧沉香木匣子的凤九夜,沉声叱道:“你为什么要送哀家这个?是谁让你送哀家这个的?是谁?”
太后的怒气来的快而且莫名奇妙,把凤九夜弄得一头雾水。她怯怯的看着眸光凶狠的太后,嗫嚅着道:“回太后,臣女……臣女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寿礼都是你献上来的,你会不知道?”
凤九夜固然为人y毒狡诈,但是说到底她也是在凤桓和韩蕙心的千般宠爱中长大的,每个人不是对她呵护备至,就是照顾有加,从来极少有人对她这么疾言厉色。如今被太后这么厉声呵斥,她顿时就慌乱了,连连磕头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女真的不知,真的不知啊!”
这时,一直在和韩慧兰低声说话的皇上看了过来,察觉到这里非同寻常的气氛后,急忙问道:“母后,怎么了?可是雍王府的贺礼不合您的心意?”
太后闻言冷哼了一声,眸光愤怒的盯着凤九夜。“若真是不合心意便也罢了,这寿礼多一件少一件的事情,哀家岂会在乎?可是这丫头送给哀家的贺礼是什么?她居然送给哀家尘贵妃的陪葬品!”
“尘贵妃?”皇上亦是心里一惊,下意识的瞧了赫连沣一眼,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后,才低声问道:“母后所说的尘贵妃,可是父皇下旨缢死的……”他话说了一半,并没有全部说完。
“对,就是她!”太后此时已经有些咬牙切齿了。她死死地盯着凤九夜,冷笑道:“送哀家这么一个陪葬品,这丫头哪里是想给我贺寿,分明是在诅咒哀家去死!”
这么一盆污水兜头浇了下来,顿时把凤九夜吓傻了。她急忙不停的磕头,战战兢兢的说:“太后娘娘息怒,太后娘娘饶命,臣女没有想要诅咒娘娘,那盒子里的分明应该是昆仑血玉,臣女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翡翠扳指……”
瞧着这一发而不可收拾的情况,凤桓急忙起身离座,匆匆跑到殿前跪了下来,伏地高呼:“太后息怒,太后息怒!”
“凤桓,这翡翠扳指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板起脸,沉声质问。“你今日若不能给朕和太后一个合理的解释,朕就封了你的雍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