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0 补锅匠
“外籍军团总部”这个名字听上去相当的高大上,现实中确实极其矮穷丑。
整个外籍军团总部,没有一栋超过三层的房子,放眼看过去,几乎全部都是一层的平房,只是因为依山而建,看上去房子错落有致,看上去好像是有点规模。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没有旅游的概念,更没有城市形象的概念,房子的外墙几乎都没有粉刷,傍晚时分放眼看过去灰蒙蒙的看不太真切,一切都犹如隐藏在迷雾之中。
因为处于安全上的考虑,军营内几乎没有树木,最大程度保证了视野开阔性,但也导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站在军营外那些“教堂”内的尖塔上眺望外籍军团总部,真的是一览无余。
真不知道那些前任总司令们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允许这些本地人在军营外修筑高于外籍军团围墙的建筑,难道这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坦诚?
坦诚个屁!
你一群战争猎犬,要什么坦诚啊,真要坦诚的话干脆连围墙也拆了算了。
秦致远进入外籍军团总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修建机场,或许是因为飞机刚刚出现,外籍军团也没有这么编制,军营内居然连一个机场都没有,这令已经习惯了运输机的秦致远无法忍受,修建一个机场,哪怕是一个简易机场势在必行。
修建机场是要人的,在秦致远向马尔科提出这个要求之后,居然得到一个非常意外的回答。
“修建机场当然可以,但是咱们并没有足够的人力,也没有足够的资金……”马尔科一脸坦然。
没人没钱,那还玩个蛋。
“怎么会没钱?国会每年不是都要拨资金吗?就没有咱们外籍军团的份额?”秦致远好奇。
和科西嘉岛一样,阿尔及利亚也享受法国政府的财政补贴,在阿尔及利亚发现油田之前,这是阿尔及利亚政府最大的收入。但作为法国最大的海外领地,阿尔及利亚在法国政府中的地位显然要重要得多,获得的财政补贴也更多。
科西嘉岛每年的补贴大概有二三百万法郎,而阿尔及利亚,法国政府对这里的财政补贴都是以亿为单位的。
这些财政补贴用于发放公务员的薪水,同时也会对农产品进行补贴,当然更多一部分会用于社会基础建设,比如从西迪贝勒阿巴斯至奥兰的铁路,以及奥兰和凯比尔的港口群,就是使用这些补贴修建的。
正常情况下,这些财政补贴划拨给阿尔及利亚之后,肯定会分配一部分给外籍军团,而且应该是相当大一部分,毕竟外籍军团不但承担着对外作战任务,对内也有维稳任务。
“本来是有的,但现在情况特殊,您知道的,现在应付本土的战争尚且自顾不暇,对这里实在是很难兼顾。去年的情况还好一点,今年的拨款更少,只能维持基本的人员薪水。为此,咱们不得不节衣缩食,军团总部的人手仅仅是能维持正常运转而已,很多本地人被裁员,咱们也没有更多的钱去购买那些本地人的东西,所以才使得矛盾进一步激化。”马尔科艰难的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虽然法国政府一直都想同化阿尔及利亚,但看上去效果并不太好,阿尔及利亚人到目前为止仍旧坚持他们的文化,坚持他们的宗教,并没有丝毫和法兰西融合的迹象。反而是有一些从欧洲迁徙至阿尔及利亚的欧洲人皈依了阿尔及利亚当地的拜物教。
这么看起来,法国对阿尔及利亚的同化简直就是个笑话。
现在正是世界大战期间,法国人为了维持战争,已经欠了美国人一屁股债,对于阿尔及利亚自然是无暇顾及,所以财政拨款的发放即不及时也不足额。
不仅仅是对阿尔及利亚这样,法国政府对科西嘉岛今年的拨款也在缩小规模。不过秦致远对此并不在意,和阿尔及利亚不同,秦致远治下的科西嘉岛对这些拨款的依赖程度很低,有固然不错,没有也无所谓,反正每年的拨款还不够支付秦致远手下那些人一个月的薪水,实在是毛毛雨。
“如果是以前,想要修建一个拥有一千米跑道的机场要怎么做?”秦致远不太了解这边的程序。
“先立项,做一个可行性研究,然后做工程造价,再上报总督府,总督府那边派人来核查,通过之后就会请求国会追加拨款,然后咱们拿到钱再去找那些本地人,把工程交给他们,需要咱们做得只是验收。”马尔科对于业务倒还精通。
“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多上时间?”秦致远追问。
仅仅是听这个程序,秦致远就感觉实在是复杂,这一圈走下来,没准圣诞节都过了。
“说不准要多长时间,这要看那些官老爷们的效率,有可能五个月,也有可能半年。关键是咱们这边,这些本地人懒散至极,每天的工作时间不到六个小时,就是这六个小时,每天还要进行三次宗教仪式,每一次都要半个小时,如果咱们要求他们快一点,他们就会罢工,说咱们不尊重他们的习惯和传统。”马尔科也是无奈,看来他在和这些当地人打交道的时候已经伤透了脑筋。
“传统?我的传统就是简洁和高效,在跟我提传统之前,首先考虑一下他的传统是不是和我的传统冲突,我去尊重他,谁来尊重我?”秦致远最讨厌那些动不动就拿传统说事的。
如果都回归传统,人类应该都光着屁股去打猎。如果谁想要那样的生活,就让他去好了,不会因为客观环境的改变而调整自己的人,他们只能被社会淘汰。
“可是巴黎的要求是尊重他们的传统……”马尔科有点矛盾。
理智上告诉马尔科,秦致远说的是对了,但从法理上讲,秦致远说的无法实现。法国人对于阿尔及利亚的民族政策,采用的方式令秦致远感觉似曾相识,这种“尊重传统”的政策先不说对错,本身就是对另一部分传统的不尊重,曾经的秦致远无能为力,只能被动接受,但现在的秦致远不同,他已经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些人,或许可以做点什么。
“应该把他们通通吊死!”秦致远没有明确说明应该吊死谁,但对这个政策的反对是显而易见的:“好了,不管巴黎的老爷们,现在这里是我们说了算。马尔科,你的任务是给我找出一片地方,长度不得小于一千米,宽度不得小于五百米,剩下的事交给我。”
秦致远不想按照“传统”方式修建机场,一想到回趟巴黎要使用“火车——轮船——火车”这种方式折腾一个星期,秦致远就感觉深恶痛绝。
如果是坐飞机,从西迪贝勒阿巴斯到巴黎大约只需要六个小时,这之间的差距明显。
“是的,司令官先生。”马尔科立正敬礼,然后转身离去。
这是抵达外籍军团总部的第一个晚上,事情并不是太多。其实不管有没有司令官,外籍军团总部都会按照惯性运行下去,这就是制度的好处,只要有一套严密的制度,就算是一条狗坐在秦致远的位置上,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乱子,最多是不会向更好的方向发展,但也不会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门前那些抗议的妇孺已经离开,她们喊了整整一天,想必要休息一下嗓子。秦致远舟车劳顿一天,身体也疲惫异常,这个晚上睡得非常酣畅。
第二天,秦致远正式上任,开始行使外籍军团总司令的职责。
总司令办公室是一座两层的独栋别墅,这是军团总部少有的复式结构。别墅内装修极其狂野,随处可见兽首标本,以及整张的野兽皮毛,就连秦致远的办公室里都有一个巨大的牛头,这些标本可不是工艺品,都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看来前任总司令是名狩猎爱好者。
秦致远的办公室占据了整个第二层,有独立的休息室和不小于办公室的娱乐室,娱乐室内有小吧台和酒架,还有包括桌球台在内的各种娱乐设施,秦致远居然还发现了一副麻将牌,就实在令人无语,看来前任总司令的爱好挺广泛。
这些东西都是前任司令留给秦致远的“遗产”,同时包括整整一个地窖的各种美酒……很符合法国将领的一贯作风。
坐在挂有巨幅世界地图的办公室内,秦致远首先关注的目前外籍军团的状况,当看完皮埃尔和高鸿仕整理出的资料后,秦致远只能摇头叹息。
外籍军团目前的处境实在是不妙。
外籍军团原本在北非以及西非拥有十五个征兵点,但在“封口日”事件之后,这些征兵点纷纷被裁撤,现在都等着秦致远去一一恢复。与此同时,军团总部现在只有大约两个连的留守兵力,剩下的那些人,不是已经战死,就是在监狱服刑,或者是已经被遣散。
军官的数量也不容乐观,目前的军团总部只有以马尔科为首的十余名军官,军衔最高的是马尔科的上校,第二高的居然只是一名上尉。
怪不得昨天只有马尔科一人去迎接秦致远。
军官的问题不算严重,秦致远带来的人里,有足够的军官人选。
关键问题还是要马上恢复那些征兵点,如果那些征兵点不恢复正常,外籍军团就无法及时补充新鲜血液,想要恢复外籍军团的荣光也遥遥无期。
恢复那些征兵点并不麻烦,征兵点虽然已经暂时关闭,但工作人员并没有撤离,只要恢复正常工作就行,秦致远命令只恢复一部分中非和西非的征兵点,北非地区的征兵点暂时停止征兵,等待秦致远的下一步命令。
马尔科的工作效率还是不错的,仅仅是一夜之间,马尔科就找到了合适修建机场的地方。这要归功于军团总部的占地面积足够大。
话说非洲什么都没有,就是土地面积足够大。
(未完待续。)
321 趋吉避凶
提起非洲,人们的第一印象可能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或者是一望无际的小黑人。
其实不是那样,撒哈拉沙漠虽然是全世界最大的沙漠,但在非洲也仅仅是北非的一部分,非洲也同样拥有山脉湖泊,以及一望无际的大森林。
非洲的自然资源非常优越,不仅有丰富的地下矿产资源,地面资源也不少。
只可惜,优越的自然环境养育了一帮只会打猎的人,他们似乎除了打猎没有别的生活技能,很多地方如果没有宗主国的资源输入,恐怕人口不出一年就会锐减大半。
全部都是饿死的。
欧洲的那些宗主国们为了维持自己的殖民统治,不得不持续的往殖民地输血。
当然了,宗主国也不是圣人,他们在输血的同时也在抽血。抽的是矿产资源,输入的是能维持殖民地人民活下去的生活物资。
这在民族意识尚未觉醒时还能维持现状,但等到民族意识普遍觉醒的时候,这种不对称“换血体系”就会坍塌。
阿尔及利亚的情况就处于这个正在“坍塌”的过程中。
这么看起来,秦致远现在确实就是法兰西的补锅匠。当科西嘉岛出现问题的时候,秦致远会前往科西嘉岛;当法军前线出现问题时,秦致远要率军和德国人去作战;当阿尔及利亚出现问题时,秦致远同样是解决问题的最佳人选。
但阿尔及利亚的情况和科西嘉岛完全不同。
当秦致远登陆科西嘉岛的时候,科西嘉岛上的居民只有几千人,当地人甚至还没有秦致远手中的部队多。可以说,从秦致远率军登陆科西嘉岛的那一刻起,科西嘉岛的本地人就成了“少数民族”。
但当秦致远在阿尔及利亚的奥兰港登陆的时候,阿尔及利亚足足有650万人,秦致远就算是把外籍军团全部拉过来,还是不足以形成人口优势,因此科西嘉岛的经验无法在这里复制。
无法复制就无法复制吧,秦致远也不想完全复制科西嘉岛的经验,人生最大的精彩就在于随时面对不同的未知,如果是日复一日的重复,那未免也太无趣了点。
于是抱有随时应对新挑战想法的秦致远就迎来了一位新客人:利拉德·艾萨拉。
当听完利拉德·艾萨拉的自我介绍之后,秦致远向利拉德·艾萨拉伸出手:“利拉德,你好。”
但秦致远令秦致远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善意居然没有得到回应。
“你可以叫我艾萨拉,将军阁下。”利拉德·艾萨拉的表情并不好看。
事后,秦致远才了解到,对于普通的阿尔及利亚人而言,可以称呼他们的名字,但对于有一定社会地位的阿尔及利亚人而言,应该称呼他们的姓氏。
比如对于利拉德·艾萨拉,秦致远就是出于平等的习惯,才会称呼他利拉德。
但利拉德·艾萨拉肯定不是这么想,这个在巴黎经营着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看来是被法国人的怀柔政策宠坏了,直接纠正秦致远的错误不说,居然敢不伸出手来,回应秦致远的善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拒绝我的友谊?”秦致远的面色也变冷,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这时,利拉德·艾萨拉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他的手已经抬起来,但秦致远并没有握上去,而是坚定的往回收,没有一丝犹豫。
“并不是那样,谁都不会拒绝您的友谊,司令官阁下,只是,您应该尊重我们的习俗,要知道,在见到您之前,我已经在您的办公室外等了三个小时。”利拉德·艾萨拉没有意识的自己错误的严重性,只片面强调自己的感受。
“那么在此之前,你对我是否有尊重?”秦致远绕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自顾自在椅子上坐下来,没有让座的意思,甚至连送咖啡过来的米夏都被秦致远挥退。
“我当然尊重您,我应约前来,并且等待了三个小时,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尊重?”利拉德·艾萨拉意识到秦致远对他的态度有变化,又急又快的解释。
就在利拉德·艾萨拉说话的时候,他自顾自拉开办工作对面的椅子,大漠大洋的坐下来。
好吧,律师这个职业,一般情况下其实都挺不要脸,事实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能说得像是事实真相。
“你不是上帝,我不可能放下我手中的事务来迎合你的时间,你还没有这个资格。”秦致远一点也不客气。
如果不是因为代表着本地人,利拉德·艾萨拉甚至没有求见秦致远的资格,一名律师在受教育情况并不普遍的阿尔及利亚或许是个大人物,但在巴黎,他什么都不算,和一名手中握有实权的将军没有任何可比性。
“我知道您战绩辉煌,但没有想到,您是这么傲慢的人。”利拉德·艾萨拉开始迂回。
“是否傲慢,要看对方值不值得尊重,你现在给我留下的印象很差,说实话,我不想和一个连基本社交礼仪都不懂的家伙打交道。或者说你懂,但是你一直在强调你应该得到什么,却忘记了你应该付出什么。”秦致远端起咖啡啜一口,他已经准备结束这次令人并不愉快的谈话。
“我们付出了很多,几乎已经付出了一切,怎么会毫无付出?你们几乎掠夺了我们所有的一切,我们地下的资源任由你们开采,我们种植的农作物供应你们奢侈的生活,就连我们的人民都要为你们流血牺牲,这一切难道都被你抹杀了吗?但是你们给我们带来的是什么?只有满目的创伤和无尽的悲痛!”利拉德·艾萨拉看上去正义凛然,说出来的话也极富感染力,果然不愧是律师。
“什么叫掠夺?只有不付出代价才叫掠夺。但我们是不付任何代价吗?很明显并不是!我们确实开采了资源,使用了本地人作为矿工,但我们同时给予他们薪水,让他们可以养家糊口。我们确实买走了农产品,但同时我们也是付了钱的,而且如果你要问我们为这里带来了什么,看看你身上穿的衣服,来这里时乘坐的汽车,汽车行使的公路,都是我们带来的,如果没有我们输入这些工业品,你愿意住回到帐篷里吗?甚至连你们吃的粮食都是我们带来的,如果没有我们的输入,难道你们只靠吃葡萄活着?”秦致远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其实秦致远心里很清楚,他们俩说的都是伪命题。宗主国对于殖民地的掠夺,就是建立在不等价的交换上,不过这很正常,哪怕到了21世纪,这种交换仍旧不是对等的,至于谁会吃亏,那就看谁需要的更加迫切一些。
“哈,你们拿走了祖先留给我们的黄金,然后还给我们一堆黄铜,难道这种行为还要我们感恩戴德吗?”利拉德·艾萨拉也并不是不明白,但站在利拉德·艾萨拉的立场上,他也只能坚持。
“别说的那么悲壮,那块黄金并不一定是你们的祖先留给你们的,严格说起来,那块黄金是柏柏尔人的祖先留给他们的,对于柏柏尔人来说,你们也是外来者。”秦致远不惜自污,也要把对方拉下水。
柏柏尔人是阿尔及利亚最早的原住民,最晚从公元前一万年起,柏柏人便居住在阿尔及利亚一带。
“你,你这是要从法理上抹杀我们整个民族的意义吗?”利拉德·艾萨拉吃惊,他似乎感觉到有浓重的危机在逼近。
“没有人想要抹杀你们的民族,别整天装成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相对于你们来说,那些柏柏尔人才是受害者。”秦致远还是拿柏柏尔人说事,这个是利拉德·艾萨拉无法反驳的。
“那毕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们还是应该关注现在。就比如在公众场合饮酒,要知道我们的传统是不能饮酒,所以在这方面请您适当加以限制。”利拉德·艾萨拉转回现在,不去纠缠十几个世纪以前的事。
利拉德·艾萨拉信奉的拜物教,确实是不允许饮酒。
这可以理解,要知道利拉德·艾萨拉以前是游牧民族,他们根本不事生产,自然也就没有余粮用来造酒,所以他们的先知为了更好的控制教民,干脆就不允许“酒”这个东西出现。
“没错,你们的传统是不准饮酒,但同时还有很多民族的习俗是可以饮酒,而且是不管碰到什么事都要喝点,那怎么办?难道只尊重你们的风俗,就不尊重别人的风俗?”秦致远说的其实就是华人,也包括法国人……
好吧,这个世界上其实除了少数人,大部分都是饮酒的。就算是阿尔及利亚人,他们也会偷偷摸摸的饮酒,也会从商店里购买酒精类饮料。只是他们不在公众场合之中饮酒,哪怕是购买酒水,也会用报纸包起来,或者是塞在衣服里偷偷摸摸的买,如果被人发现,这是件很丢人的事。
这么说起来,阿尔及利亚人也是掩耳盗铃,他们也会做一些会让他们感到愉快的事。
其实不仅仅是阿尔及利亚人,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趋吉避凶,这是人性之一。
(未完待续。)
322 老死不相往来
和利拉德·艾萨拉的谈话没有持续多久。
秦致远最初的时候抱有解决问题的想法,但利拉德·艾萨拉的态度让秦致远感觉很不友好,于是这次见面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两个人一直都在自说自话,谁都没有倾听对方的想法,结果可想而知。
利拉德并没有把握这个机会,虽然秦致远很明确这是唯一的一个机会,但利拉德明显不是这么认为。
对于利拉德的想法,秦致远不想纠正,秦致远还有自己的事要忙碌,这件事只是一个插曲。
当地人在外籍军团门前围攻的现状并没有得到解决,卫兵依然是躲在沙包筑成的堡垒后,妇孺依旧不敢向前,只敢远远地叫嚣咒骂,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秦致远现在没有心思管这事,他的心思在机场上。
关于机场,秦致远并没有被动等待上面的拨款,而是主动利用现有条件开始修建。
修建机场当然需要钱,但如果那些工人是外籍军团的士兵,那就不需要花费额外的金钱。至于场地,外籍军团有足够大的地方,如果秦致远愿意,他可以修建一座全世界最大的机场。
当然也不用那么大,秦致远的要求不过是两条一千米长的跑道,然后要有十余个永久性或者是半永久机库,再加上油库和弹药库就够了。
这么算起来,机场的占地面积甚至不到一平方公里。
于是从当天下午开始,机场正式动工。
马尔科选择的地方在军营内的训练场旁边,这里地形开阔,地面也相对整齐,只需要适当整理,就能进行飞机起降。
其实普通的飞机比如战斗机对于机场的要求很简单,随便有块平地,甚至是草地都可以起降。但对于自重较大的运输机来说,对于跑道就有一定要求,虽然不说针扎不进、水泼不渗,但如果是有坑坑洼洼肯定也不行。
而外籍军团的飞机又多是运输机,于是机场跑道还是要休整。
吃过中饭,秦致远来到预定的机场位置,也准备适当搭把手。
“喂喂喂,秦,你不是吧?”看到秦致远撸胳膊挽袖子,皮埃尔瞠目结舌。
对于一位法军高级将领来说,想要做什么事动动嘴也就是了,还真没有人直接上手。虽然法国《宪法》上也写明了人人平等,但在很多事情上,不平等随处可见,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也只有那些没有出校门的“中二学生”会认为真的就人人平等。
“不是什么?”秦致远不以为意,来到一旁堆放器械的棚子底下,拎起一把工兵锹向跑道上走去。
“长……长官!”看守器械的上士结结巴巴的敬礼,礼毕之后很自觉地拎起一把工兵锹追着秦致远过去。
“我以为你只是说说而已……”皮埃尔也拎起一把工兵锹,他的身后是老司机加里布埃尔,这家伙拿着工兵锹还有心思耍弄。
“什么叫说说而已?这个机场建好了之后,咱们要不要使用?”秦致远不废话,来到预定的跑道位置就开动。
“当然要使用,我只是认为,你应该做更重要的事,你的时间宝贵。”皮埃尔送了点领口,也开始挥动手中的铁锹。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你妈妈小时候肯定这么教过你,难道你现在都已经忘了?”秦致远看看刚挥了两三下就开始有点喘息的皮埃尔,眉头紧皱着有点嫌弃:“你要加强锻炼,看看你,还不到30岁,难道你的裤子腰围要超过30吗?”
“喂喂喂,离30还远着呢,目前只有26。”皮埃尔大叫。
秦致远他们呆的地方是一个取土的土坑,这些土会从这里运到跑道上,然后再一点一点的使用工程机械碾压平整。
当看到秦致远和皮埃尔过来,几乎所有的士兵们都瞠目结舌,然后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手上和脚下都快了不少。
“嗨,司令官阁下,您可真让我们感到难堪。”或许是听到欢呼声,又或者是得到报告,马尔科也赶过来,加入到劳动行列。
“不是让你感到难堪,是要你亲自一点一滴的把这里建设起来。”秦致远回答的另有深意。
“一点一滴……全部?”马尔科被惊呆。
“是的!全部!从现在开始,所有的军官除非有公务在身,否则都要参加劳动,直到这个机场修建完毕。如果以后有类似工程,这样的规定会继续下去。”秦致远声音洪亮。
“为什么?我们可以雇佣别人。”马尔科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雇佣别人?我们要亲手把这里建设起来,就像是建设自己的家一样。那样,当我们遇到威胁的时候,我们就会向保卫自己家一样保卫这里。”秦致远想得远。
“保卫……可是德国人还有很远,他们不可能打到这里。”马尔科对于“敌人”的理解并不充分。
“马尔科,你要相信,我们的敌人无处不在。”秦致远抬眼看,远处就是一座拜物教的寺庙,那座寺庙的尖塔特别的高,站在秦致远的位置上,看得非常清晰。
马尔科顺着秦致远的目光看过去,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又不敢确定,面上有点恍惚。
在秦致远身体力行的带动下,机场的进展很快,仅仅是三天,机场跑道整修完毕。
第一架降落的运输机编号是lt—01,这是外籍军团和运输机这两个单词的首个字母,这种运输机可以运输一个全副武装的战斗班,或者是1000公斤的货物,以300公里的时速飞行1200公里的距离。
如果是从马赛起飞,刚好可以飞抵西迪贝勒阿巴斯。
第一架飞机因为是测试,没有携带多少东西,只有一些来自美国的小牛排和法国本土的葡萄酒,秦致远准备如果成功的话,晚上就给大伙加个菜,算是犒劳下这几天的辛苦。
有现代大型机械的帮助,再加上军团总部众人的团结一心,机场跑道完全达标,亲自负责这次飞行任务的周鸿光只在机场上盘旋了两圈,就找到合适的角度稳稳地把飞机停在跑道上。
“万岁……”当飞机挺稳之后,不管是塔台上的秦致远,还是跑道上提着灭火器防备意外发生的马尔科,都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机场的建设完成,这也标志着外籍军团将具有更快的反应速度,更强大的打击能力,不论是法属北非哪里出现了意外情况,外籍军团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事发地区,这算是20世纪初的快速反应部队。
当然了,秦致远现在还不想建立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有这个概念就行,就算是要建立,那也要等到返回远东之后,建立一支以华人为主的快速反应部队。
修建好机场之后,往来果然就方便多了,当天晚上,当军团士兵们都在喝着红酒吃牛排的时候,秦致远已经和新任阿尔及利亚总督马克西姆坐在了办公室里。
“对付这些****分子,绝对不能心慈手软,如果放任自流,一定会造成无法收拾的后果,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秦致远现在也是法国人,因此站在法国的立场上说话也能说得过去。
法国非常重视阿尔及利亚,在二战之后,曾经执行过一个援助阿尔及利亚1600亿法郎的计划。既然法国人重视阿尔及利亚,在不损害北洋政府利益的前提下,秦致远不介意帮法国一把。
“不不不,这和法国政府目前的政策是相违背的,我们不能实行严厉手段,要潜移默化。要知道,有的人就像是弹簧,你给他越大的压力,他的反弹就越大。”马克西姆是一个优秀的执行者。
“潜移默化是不可能成功的,这里的当地人对我们的抗拒心理非常严重,他们从内心拒绝我们的同化,甚至他们现在因为我们带来的现代文明,已经逐渐觉醒民族意识,这很危险。”秦致远郑重其事的警告。
不管马克西姆会不会重视秦致远所说的问题,秦致远只要明确无误的提出来,就算是尽到了自己的责任,至于法国在阿尔及利亚的前景,说实话,这和秦致远的关系并不大。
秦致远到现在为止,并没有把自己当成是法国人,对于秦致远来说,北洋政府的利益显然更加重要。
“那么你认为,我们应该怎么做?”马克西姆想起临行前利奥泰和福煦的叮嘱,总算想起来询问秦致远的建议。
“宗教自由!”秦致远果断。
其实不管怎么看,另一个时空中,**的宗教政策是非常有效的,最大程度限制了宗教对于世俗政权的影响。
“宗教自由?”马克西姆一头雾水。
“对,宗教自由!不仅仅是有信或者不信的自由,也有信这个或者是信那个的自由。”秦致远加以解释。
民族的独立性,主要就表现在宗教和文化上,只有从宗教和文化两方面入手,才能达到归化的目的。在“归化”这个问题上,所有的怀柔手段都是隔鞋搔痒,因为不管是那个民族,总有些人想出人投地,哪怕是以族人的幸福为代价。
“不不不,这个规定肯定会引起骚乱,这里的人是不会接受的。”马克西姆大摇其头。
“不接受?那就让他们离开!”秦致远杀伐果断。
“离开?让他们去哪里?”马克西姆迷惑。
“去他们愿意去的任何地方,只要不是留在这里。如果想留下来,必须遵从咱们的法律。”秦致远坚决。
“这怎么可能?如果阿尔及利亚没有了人,那么这里还是阿尔及利亚吗?”马克西姆失望。
“怎么不是?总会有人选择留下来,那么留下来的那些人,将和咱们一起组成新的阿尔及利亚,咱们既然来到阿尔及利亚,那么咱们就是阿尔及利亚人。”秦致远有充足的主人公意识。
“秦,这不现实。或许对于远东的民国来说,你的方式是合适的,因为你可以随时从远东弄来无数的人填充这里,这里会继续变得繁荣。但是这里是法兰西,我们没有足够的人口,没有足够的战争潜力,每一个阿尔及利亚人对于法兰西来说都是很重要的。”马克西姆摇头叹息。
秦致远这才恍然大悟,没错,从人力资源上来讲,法国和民国实在是差的太远,不同的前提条件自然会导致结果。
(未完待续。)
323 合作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这句话虽然不全对,但是说明了一个深刻的道理,如果要阐述开来,大概和“相对论”差不多。
这个“相对论”不是爱因斯坦的那个,而是:一个观念的正确与否,不是绝对的,取决你选择了什么样的参照物。
就想马克西姆所说的那样,秦致远的办法,或许在远东的民国可以实施,但在法国,实施起来绝无可能。
因为两个民族的人口基数决定了他们不同的施政方针,一个是要努力增加人口,一个是要努力移民以释放生存压力。
所以秦致远才能顺利加入法国国籍,所以这么多华人移民科西嘉才不会引起法国人的不安。
现在可不是21世纪,“民族”这个概念,其实也刚刚出现没多久。
在此前的数千年里,欧洲其实并没有清晰的民族界限,最多是有国籍之分。
法国是一个很特殊的例子,这个国家总体上是非常宽容的。
估计法国没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谚语,就像法国外籍军团一样,这支部队里有法国的盟友罗马尼亚人,有挪威人、冰岛人、华人、阿尔及利亚人等等,也同样有法国的敌人德国人和奥匈帝国人。
不管他们之前是些什么人,只要他们愿意为法兰西效力,法国就会接纳他们。
对于殖民地也是一样,只要法国的殖民地愿意成为法兰西共和国的一员,法国同样会接纳他们,不管那些殖民地地处亚洲还是非洲。
就像是非洲的塞内加尔,这个国家就曾经成为过法国的海外领地,全体居民都曾经是法国公民。
对于阿尔及利亚,法国的态度也是一样。
法国希望阿尔及利亚也成为法国的海外领地,成为法兰西共和国的一员。但阿尔及利亚本土的拜物教势力非常强大,他们牢牢地控制着阿尔及利亚人的信仰,拒绝和法国融合,最终把法国的想法变成镜花水月。
现在的问题是,法国人认为,阿尔及利亚人的信仰并不重要,殖民当局只要潜移默化,最终会令阿尔及利亚人对法兰西的先进文明产生向往之心,进而同化阿尔及利亚人。
但现实却是,阿尔及利亚人的信仰让他们抗拒法国人的同化,哪怕看上去法国的文化确实更加诱人,阿尔及利亚人也拒绝这种同化。
这到底是法国人的一厢情愿,还是阿尔及利亚人的固步自封。
秦致远不得而知。
秦致远提出的“宗教自由”,就是要剥离拜物教对阿尔及利亚当地人的控制,先把阿尔及利亚人从宗教中解脱出来,然后在和法国人融合到一起。
想法不错,但和法国目前在阿尔及利亚推行的政策相冲突,最终,马克西姆也不敢采用秦致远的提议。
马克西姆也没有采取的权力,虽然马克西姆是总督,但从某方面来说,马克西姆的权力还没有秦致远这个外籍军团总司令的权力大。可以说,马克西姆这个总督本身只是一个执行者,如果没有国会的批准,马克西姆什么事都做不了。
相对来说,秦致远就好得多,至少在西迪贝勒阿巴斯,秦致远完全可以一手遮天。
和阿尔及利亚其他地区不同,西迪贝勒阿巴斯因为是外籍总部,法国政府并没有派驻民政官员和治安官员,这里的一切都是秦致远说了算。
对于一座等同于是军管的城市,该如何治理全凭军衔最高的那个人的喜好。
还好秦致远不是变态。
不过这也不一定,恐怕在利拉德眼里,秦致远就是变态。
利拉德会这么认为,那是因为他对秦致远的了解还不够深刻,很快,他就会认识真正的秦致远。
机场修好之后,秦致远就没有了更多的动作,因为有运输机运送物资,军团总部的大门每天都处于关闭状态,和西迪贝勒阿巴斯几乎就是两个世界。
这几天,秦致远已经了解到,围在军团总部外面的妇孺并不仅仅是那些因为生活受到干扰而前来发泄不满的,更多的是那些正在法国服刑的“乱军”家属,她们要求释放他们的丈夫或者是儿子,还给她们一个完整的家庭。
这怎么可能,犯了错的人,肯定要受到惩罚,不可能闹一闹就把人放了,那样的话,法律的威严将荡然无存。
这就很麻烦了,那些妇孺要求得到一个法国政府绝对不可能答应的结果,而双方都不肯妥协,看似这个局面是个死结。
不管是不是死结,都需要秦致远处理。
秦致远处理的方式也很简单,等,等一个合适的群体出现。
前文说过,阿尔及利亚境内的人口成份很复杂,秦致远想做的,就是让这个成份更加复杂一些。
关起门来的外籍军团和当地人不打交道,对于外籍军团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又因为少了那些妇孺的吵闹,反而变得清静不少。
但对于西迪贝勒阿巴斯的居民来说,没有外籍军团干涉的生活似乎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妙。
首先,没有了外籍军团的采购,农民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
西迪贝勒阿巴斯周围都是葡萄园和果园,这些农场主们有长期订单,对于生活的影响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但对于那些依靠和外籍军团的军人们打交道为生的人来说,外籍军团的封闭,就是他们的末日。
于是,西迪贝勒阿巴斯的治安变得混乱。
要知道,西迪贝勒阿巴斯并没有治安官,这里的治安完全要靠外籍军团的巡逻维持。
当巡逻的士兵消失之后,某些不法分子就有了施展空间,于是几乎是突然间,那些生活没有着落的人就开始骚动不安,盗窃案件频频发生,打架斗殴也开始变得司空见惯。
一个令秦致远感觉尴尬的事实是,骚乱更多的出现在那些不信奉拜物教的群体中,信奉拜物教的阿尔及利亚人因为有教规的存在,他们确实是更加自律,更加奉公守法。
直到此时,秦致远才猛然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秦致远把发生在21世纪的某些事带入到了这个时空内,在看待拜物教时,先入为主的戴上了有色眼镜。
既然发现了自己的错误,那就要及时改正。
于是外籍军团的大门重新打开,门口的街垒虽然没有撤掉,但机枪后已经没有士兵操作,这几天一直在求见秦致远的利拉德·艾萨拉也终于再次进入外籍军团总部,得到和秦致远再次见面的机会。
“艾萨拉,你好。”明白过来了的秦致远选择尊重对方习惯。
“将军阁下,向您致敬。”利拉德·艾萨拉主动伸手。
这样多好,一团和气。
“坐。”秦致远示意艾萨拉到会客区就坐。
秦致远的办公室宽敞明亮,会客区也布置得很有北非风情,手工编织的藤艺沙发造型独特,茶几则干脆就是一个个大型根雕,除了最上面的平台之外,其余部分全部都是复杂繁琐的各种动、植物图案,堪称艺术品。
米夏照例送上手磨咖啡,秦致远习以为常,艾萨拉起身接过来的同时没忘记致谢。
“将军阁下,首先我要为之前对您的不恭敬道歉。非常抱歉,是我太失礼了。”艾萨拉首先反省自己。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也有责任,因为我的粗心,这才引发了所有的一切。”秦致远投桃报李。
“那并不怪您,您初来乍到不了解是正常的,我不该求全责备。”艾萨拉看样子是准备揽下所有的责任。
真神奇,上一次见面还完全没有共同语言的两个人,居然会如此和谐,时间的力量真伟大。
这其实很正常,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冬天里的刺猬,他们需要互相依偎在一起取暖,同时又害怕被对方身上的尖刺刺伤,总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既能抱团取暖,又不至于被对方刺伤的安全距离。
“好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我们应该放眼未来。”秦致远另有深意。
“是的,我们应该放眼未来。”艾萨拉同意秦致远的看法,和“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秦致远不同,艾萨拉把西迪贝勒阿巴斯当成自己的家,他会为了给族人争取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和秦致远争辩,绝不希望西迪贝勒阿巴斯陷入混乱。
“我仔细的想了下,如果要求在所有的公开场合都禁酒,明显对其他民族并不公平,所以,我不再坚持这个要求,但请您限制酒水的进一步泛滥。同时,也请您恢复巡逻制度,维护西迪贝勒阿巴斯的治安,毕竟现在的状况,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艾萨拉退了半步。
“可以,我想你一定会明白,我也是个反对酗酒的人,前断时间那些不修边幅的家伙,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秦致远满口答应,只要是合理要求,秦致远都会支持。
“那简直太好了,将军阁下,以后您会知道,哈吉斯绝对不是您的敌人。”艾萨拉感激涕零。
哈吉斯,这是阿尔及利亚人对那些亲法的本地人,以及加入殖民军的原住民的统称。
(未完待续。)
324 试验品
从1830年到1917年,法国人已经统治了阿尔及利亚八十多年。
在这八十年中,法国人对阿尔及利亚的统治政策一直都在变化,有殖民高压政策,有同化政策,也有怀柔政策。
之所以变化的如此频繁,这也和法兰西本身的政治动荡有关。
这八十年来,法国先后经历了七月王朝、第二共和国、第二帝国、以及现在的第三共和国。
看看,法国人真的很有自由精神,他们平均每20年就会来一次大起义,推翻现有政府。
如此频繁的政治动荡,自然无法保持一贯的殖民地政策。
因此法国哪怕是形式上占领了阿尔及利亚八十多年,但从来就没有真正占领过这块土地。
法国人推行的“归化”政策还是有一定效果的,经过几十年孜孜不倦的努力,确实有一部分阿尔及利亚人认同了法兰西对阿尔及利亚的统治,这些人被原住民称为“哈吉斯”,他们对总督府持合作态度,不仅积极参与殖民地管理,同时也加入外籍军团,为法兰西流血牺牲。
这也是秦致远前几天对总部门外那些妇孺下不了手的原因。
那些人其实都是“哈吉斯”们的家属,如果秦致远使用暴力手段强行驱散他们,说不定会引发一个阿尔及利亚版本的“兵变”,这个后果即使是秦致远也无法承受。
和“哈吉斯”们相对应的,是一部分阿尔及利亚民族主义者,他们目前已经成立了自己的党派,提出了自己的政治诉求。
这些人对族人强调宗教、语言、以及民族自豪感,认为那些和法国人合作的“哈吉斯”都应该谢罪,并且宣称:我们不要同化,同化是不可能的,因为那样使我们丧失个性。
但同时这些民族主义者也并不是要求完全独立,因为他们的力量还不足以保卫他们的独立,他们要求阿尔及利亚在法国的保护下成为一个民主国家。
看吧,这就是事实,一个标准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阿尔及利亚人自身固然有问题,法国人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法国人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把阿尔及利亚人变成法国人,而阿尔及利亚人的拜物教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这也是秦致远主张“宗教自由”的原因。
对于法国政府自身的问题,秦致远不想去评价,他这个外籍军团的总司令还不知道能干到哪天,为了这事大动干戈犯不上。
秦致远是想拿西迪贝勒阿巴斯做个实验。
要知道民国也是一个多民族国家,秦致远想通过西迪贝勒阿巴斯,试一试自己的执政水平到底怎么样,也好为将来返回民国做些准备。
以秦致远现在的实力,回到民国之后,当个一省督军不在话下,甚至努力一下,或许还会有问鼎总统府的机会,提前熟悉一下政务很有必要。
于是当第一批来自塞内加尔的黑人雇佣兵抵达西迪贝勒阿巴斯之后,外籍军团恢复了巡逻制度,重新和当地人做起交易,西迪贝勒阿巴斯逐渐恢复正常。
仅仅只是看似正常而已。
在西非和中非的征兵点一直在加班加点的工作,秦致远为了吸引非洲人加入外籍军团,向国会提出一个建议:只要为法兰西效力五年,就可以换取法兰西国籍。
这个建议很快获得通过,然后被宣传到整个非洲。
法国人现在已经恨不得把女人都派上战场,他们现在没有挑拣的资格,只要有人愿意加入部队,为法兰西流血牺牲,法兰人并不在意他们的信仰和肤色。
加入法国国籍这个诱惑,对于非洲人其实也并不太大。
现在的法国,可没有那么多的社会福利。
看上去,普通法国人的生活,并不比塞内加尔人和阿尔及利亚人好多少。
这也是法国人对阿尔及利亚人的“同化”并不成功的根本原因,如果是在社会福利良好的21世纪,估计阿尔及利亚人早就迫不及待的被同化,塞内加尔人也不会脱离法国。
说到底都是利益。
哪怕是没有法国国籍的诱惑,外籍军团的待遇也很不错。一名外籍军团的普通士兵,他们的日薪是10法郎左右,这个薪水其实完全可以养活一家人的生活,对于非洲人还是很有诱惑力的。
于是到九月底,外籍军团重新拥有6个团的士兵,分别是四个塞内加尔步兵团,以及两个摩洛哥步兵团。
这些士兵几乎是在抵达西迪贝勒阿巴斯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接受训练,担任教官的是秦致远带来的军官团,外籍军团总部原本的教官都暂时停职,他们要接受培训,然后才能重新担任教官。
换言之,外籍军团总部原本的那些教官,现在也是华人教官的学生。
秦致远不让以前的教官继续从事训练工作是有原因的,作为一名pla出身的特工,秦致远有太多看不上法军的理由。
其实不管是对于外籍军团的士兵,或者是对于法军士兵而言,从事军人这个工作,就仅仅是一份工作,并没有太多特殊的含义在里面,除了要更加危险一些,其余的工作性质和每天都出海的渔民差不多。
这样的建军思想训练出来的部队,能有战斗力才怪。
外籍军团的训练也很奇葩,当秦致远他们看过以前的训练计划之后,秦致远他们惊愕的发现,外籍军团每天的训练量大概是华人部队每天半个上午的训练量,甚至和科西嘉岛上的童子军训练量差不多,这远远达不到训练出一支强大部队的要求。
也同样是秦致远抵达西迪贝勒阿巴斯之后才发现,外籍军团总部里居然有服务社。
这个服务社其实就是法军内部的妓院。
军妓!
真强大!虽然已经是20世纪,但军妓居然还如此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军营里,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在询问了马尔科之后,秦致远总算是明白了设置服务社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就是让这些大兵哥发泄多余的精力用的。
发泄在服务社里,总比发泄到军营外面的平民身上要好。
马尔科是这么解释的。
但在秦致远看来,马尔科的解释纯属无稽之谈,军人怎么可能有多余的精力?如果按照华人部队的训练方法,这些外籍军团的军人每天都会被练得精疲力尽,等到睡觉的时候往往已经累得半死,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发泄到服务社里。
既然知道不妥,秦致远马上就裁撤了服务社。
虽然这和法军传统相违背,但秦致远还是不愿意保留服务社,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原则问题。
虽然秦致远并不介意这些外籍军团的军人都变成花花公子,但毕竟还有很多华人教官这段时间生活在这里,秦致远可不想这些华人教官被带坏。
秦致远的部队现在要说艰苦朴素谈不上,洁身自好这方面还是靠谱的,最起码华人部队不是一支种马部队,并不会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到处留情。
塞内加尔人来到西迪贝勒阿巴斯之后,所有和当地人打交道的任务就被交给塞内加尔人,同时一个主要由柏柏尔人组成的警察局也正在组建中。
使用少数族裔管理多数族裔,这是秦致远的想法之一。
这样的话,原住民和宗主国之间的矛盾,说不定会演化成原住民内部的少数族裔和多数族裔之间的矛盾。殖民当局则会从第一线退下来,以一个超脱的姿态处理居民之间的矛盾。
调停者的形象显然更加有利于殖民当局管理。
这其实是英国人的一贯手段。
英国人最擅长的就是挑拨殖民地各种族之间的关系,把殖民地居民加以分化,扶植人数较少的的一派或者是几派,打击人口较多的一派,英国人在这个过程中则是扮演一个调停者的角色。这样一来,不管是少数派还是多数派,如果想在争斗中占据上风,都要依靠和殖民当局合作,才有可能占据上风。
这是英国人的拿手好戏。
其实不仅是在殖民地,英国对欧洲大陆也是如此,如果德国人在欧洲大陆看上去比较强势,英国人就会拉拢法国人打压德国人,反之也是一样。
英国人不可能任由一个团结的欧洲诞生,那会危机孤悬大陆之外的英国的利益。
全球殖民头子,在殖民这方面还是有两手的。
秦致远现在就是要学习各种经验,不管是积极向上的,还是黑暗无耻的,只要是有效的,就可以拿来为我所用。
国家之间其实没那么多道义可言,这是个以成败论英雄的世界。
扶植少数派,打击多数派,必定会引起多数派的强力反弹,特别是在多数派已经有了初步组织的前提下。
于是十月初,艾萨拉再次找到秦致远,要求秦致远改变警局的人力结构,并且停止使用塞内加尔人外出巡逻。
阿尔及利亚原住民信奉的拜物教是古板呆滞而且又相对封闭的,但那些来自塞内加尔的小黑们的性格天生就是跳脱的,让这两个民族混在一起,他们不会闹出乱子才是稀罕事。
(未完待续。)
325 临床阶段
进入十月份之后,世界大战再次步入困境。
当秦致远率领外籍军团在兰斯取得辉煌胜利之后,英国远征军总司令黑格好像是受到了刺激,他下令加大攻击力度,至少要取得能和秦致远相媲美的胜利。
但这又谈何容易。
英国人在普卢默的率领下,接连取得了缅因路之战和宝利根伍德战役的胜利。巴伐利亚王子无法忍受部队的接连失败,亲自来到前线督促作战。
德军因此恢复了一些士气,在接下来的布鲁克森战役中,德军虽然自身有三万人伤亡,但英国人同样有2.5万人伤亡。
看上去,战斗又回到1917年之前的绞肉机模式。
不管是英国人还是德国人,都无法承受如此之大的伤亡。
于是英国人再次走马换将,从高夫到普卢默,现在轮到了来自加拿大的阿瑟·克里。
加拿大人的表现很不错,他们在维米岭战役中,打出了英军本年度最辉煌的胜利。
这本来应该大书特书,但曾经的辉煌现在已经被秦致远的光环遮掩,变得暗淡无光。
阿瑟·克里手中的部队都是来自英国殖民地,包括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等。
英国人的殖民军当然远不止这些,在欧洲战场上,还活跃着为数众多的印度军队和廓尔喀步枪营,这是英国人最后的本钱,黑格不会把这些部队配属给阿瑟·克里。
同样是殖民大国,英国人从殖民地征召了上百万的军队赴欧参战,法国人却只能组成几个团,如果不是秦致远横空出世,甚至外籍军团的规模不会超过五万人。
从这一点上,能看出法国人在经营殖民地这方面和英国人的差距。
阿瑟·克里仔细研究了当前的对峙形势,然后持保守态度。阿瑟·克里估计,如果在目前的情况下继续进攻,要达到攻克帕斯尚尔的战略目的,或许伤亡会达到1.6万人。
虽然预感到将会伤亡惨重,但阿瑟·克里没有拒绝任务,依旧率领部队发起进攻。
和阿瑟·克里预估的一样,第一次进攻伤亡惨重,但也给德国人造成同样的损失。
三天之后,第二次进攻重新开始,还是一样的损失惨重,甚至没有任何改观。四天之后,第三次进攻开始……
到十月中旬,经过艰苦卓绝的战斗,精疲力尽的德国人被赶出帕斯尚尔领。和阿瑟·克里预计的一样,英军伤亡1.6万人,大部分是加拿大人。
这个结果直接导致世界大战结束之后,阿瑟·克里在返回加拿大之后受到了审判。
当然目前来说,阿瑟·克里是英国的英雄,没有受到任何苛责。
截止到帕斯尚尔战役胜利,英国人一共损失了25万人,德国人的损失也差不多。德国人损失了118个师,很多师伤亡殆尽,英国人看上去只有43个师,但因为殖民地部队源源不断的补充,英国人的有生力量比德国人多得多。
黑格甚至在战役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时候就宣布获胜,因为协约国需要一场大胜提振军心士气。
就在十月份,德国人和奥地利人联手发起卡波雷托战役,也就是第十二次伊松佐战役。
战役发起之前,德奥联军有33个师,意大利人有41个师。
战役发起之后,令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这次战役居然演变成一场大溃败。
因为6个德军师隐蔽参战,意大利人在三天之内投降20万人,丢掉了1800门大炮,剩下的80万人纷纷逃跑。然后在后续的战斗中,意大利人一共损失46万人,其中包括26.5万人的俘虏。
这个结果令所有人都无法忍受,那位喜欢每隔十个人就枪毙一个的意大利总司令卡尔多纳被解职,罗马政府倒台,这个烂摊子最终还是要英、法两国来接手。
于是法军西线总司令法约勒将军和刚刚取得阶段性进展的普卢默将军立即接到命令,他们将率领五个法军师和五个英军师穿过阿尔比斯山下的隧道,前往皮亚韦河建立防线,协助意大利人加强防守。
看上去,秦致远和英军通过一系列胜利取得的进展被意大利人丢了个干干净净。
也并不全是坏消息,10月中旬,科西嘉岛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其实早在七月份,青霉素的研究就处于随时有可能成功的状态。
第一批成品被用在试验用小白鼠身上,然后是猴子、猩猩,再然后是德军战俘。
大战开始到现在,法国大概俘获了四十万德军战俘,其中近半是秦致远在本年度俘获的。
这些战俘被广泛用于挖矿和修路,从事的都是繁重的体力活。
威廉皇储被俘之后,他在半个月内走访了十几个德军战俘安置点,然后向法国政府提交了要求改变战俘生存环境的要求。
身为一个战俘,能够提出这种要求确实挺奇葩的。
但更奇葩的是,法国政府居然接受了威廉皇储的要求,德军战俘的劳动强度被降低,生活上也有所改善。
威廉皇储一时间在德军战俘中的威望急剧上升,这倒是个意外惊喜。
在秦致远和威廉皇储的共同运作下,一部分德军战俘被转移到科西嘉岛安置,一方面是服刑,一方面也是帮助科西嘉岛进行建设。
对于这帮不要工钱的“工人”,玛丽和波特莱姆他们喜出望外,不仅为战俘们提供了相对优越的生活环境,而且各方面的补给尽量参考新兵营的等级,除了没有酒精类饮料,基本上科西嘉岛上的新兵营里有什么,战俘们就有什么。
科西嘉岛上现在基本上都是新移民,新移民们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于周围的人和事,都会本能的保持一个宽容友善的态度。
特别是从远东来的华人,苦日子过惯了的华人虽然勤俭节约,但绝对不会吝啬小气。
以家庭为单位的华人也习惯了分享,家里要是做点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喊左邻右舍一块分享,热情好客的天性赢得了普遍赞誉。
而且本身就饱受歧视之苦的华人并不会其实任何人,哪怕是和他们的丈夫或者是儿子曾经战斗过的德军士兵,华人都能保持基本的友善,这令德国战俘倍感温暖。
德军战俘在科西嘉岛上从事的都是建筑工作,搬搬抬抬的不可避免,既然都是体力活,那就有受伤的可能。
于是在八月中的某一天,一名德军战俘在运送建筑物资时被砸伤,随后伤口出现感染流脓。
如果按照正常程序,这样的伤势一般都是要截肢的。
但当伤情报告给茅十八之后,茅十八找到桑迪,要求给伤员使用尚未完成验证的青霉素。
“直接使用在人类身上?不行,绝对不行!这种药现在还没有完成验证,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要对病人负责。”桑迪直接回绝。
“正是因为要对病人负责,所以我才会要求对病人使用这种药物。病人腿上的伤已经出现感染,而且是双下肢,如果不及时治疗,病人的双腿就要截掉,你应该知道,这对于病人意味着什么。”茅十八可不管什么医德风尚,这个“钱串子”只要一想起秦致远描绘的美好“钱”景,就恨不得明天就把这种药上市。
“双腿截掉毕竟生命还在,总比贸然尝试丢掉性命要好得多。”桑迪很坚持,她现在已经确认,这确实是一个可以碰触到炸药奖的项目,因此不允许有丝毫的懈怠。
“但没有双腿的生命是不完整的,病人也许会成为家人的累赘,会成为社会的负担,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端,没有人有权力决定病人以后的生活,除了病人自己。”茅十八现在拿大帽子压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但现在青霉素没有到临床应用的阶段,如果出了问题,谁为病人的生命负责?”桑迪虽然也想加快速度,尽快研制出青霉素,但桑迪希望这个“加快”的过程是可控的。
“病人自己会负责,不如咱们去问问病人自己,看看他的决定,毕竟病人现在是清醒的。”茅十八提出一个桑迪无法拒绝的建议。
“好吧!”桑迪点头同意。
话说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没有必要再推三阻四,于是桑迪和茅十八一起来到医院,让病人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雷霆市已经建起一座拥有300个床位的医院,为雷霆市和三叉戟市的病人提供医疗服务。相对于庞大的人口基数,以及正在进行中的战争,仅仅是一家医院肯定是不够的,所以扩建从未停止。
预计全部建成后的医院,以及配套的疗养院和康复中心,总占地面积将超过1.5平方公里,将拥有3000个床位。
医院里的医生大部分都是华人,也有从法国本土高薪聘请过来的医学院教授,这家医院同时也是医学院的实习中心,医学院的学生们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医院里,随时接受老师的知道,当然同时也会从事一些简单工作。
这家医院里现在有二百多名从战地医院里专送过来的重伤员,他们大多都有肢体残疾,将在这里接受长期治疗。
那名被砸伤的德军战俘也在这里。
当听到茅十八的阐述之后,德军战俘的选择并不令人意外,他要求接受青霉素的治疗,不管有没有效果,他本人是否会遭受二次伤害,都将无怨无悔。
于是桑迪亲自给病人做了皮试,然后进行青霉素注射。
效果非常明显,从当天晚上开始,伤口的红肿状况明显减轻,病人的高烧症状也开始退却。
到第三天时,茅十八亲自上手,清理了伤口感染后的腐烂组织,重新进行二次缝合。
也就是从八月份开始,青霉素进入临床阶段。
(未完待续。)
326 武夫当国
当一种药物进入临床阶段,几乎就可以宣布这种药物研制成功。
有秦致远这个bug存在,青霉素的研制没有走任何弯路,从一开始就在正确的道路上飞奔。
当进入临床阶段之后,如何大规模提取,进行工业化生产就成为首要任务。
对此秦致远了解的不多,只能告诉桑迪和甜瓜以及玉米有关。
这已经足够了,如果有这么多线索还无法实现规模化生产,那就活该桑迪拿不到炸药奖……不可能,研究到这一步,桑迪已经肯定可以获得炸药奖,而且不会去排队。
青霉素一经发现,秦致远立即组织一套人马,开展销售工作。
其实根本不用去找客户,法国政府知道这件事后,马上派人蹲在生物研究所门口,有多少要多少,而且价格随便开。
看在克里蒙梭的面子上,秦致远并没有狮子大开口,开出了一个相对合适的价格,每一支100法郎,大概折合20美元左右。
这些青霉素在运抵法国之后,除了用于治疗伤兵,也用于治疗其他疾病,在一段时间内,黑市价格飙升了一百倍。
看似翻的倍数多,但还远远没有达到原本历史上的高位。
青霉素的出现固然是一件好事,但也引起了法国政府对科西嘉岛的兴趣,10月份,巴黎准备向科西嘉岛派出税务官。
这引起了玛丽和波特莱姆的强烈反对,雷霆市和三叉戟市的市政府和市议会分别向巴黎提交抗议,经过一番磋商,法国政府停止给科西嘉岛的财政补贴,科西嘉岛每月上缴10万法郎作为固定税收,同时法国在国民议会中增加三个属于科西嘉岛的议员席位。
这等于是科西嘉岛以每个月10万法郎的价格,购买了三个法国议会中的议员席位。
这笔买卖很划算的,从此以后,秦致远就真正在法国议会中有了自己的代言人,能够真正的发出自己的声音。
至于那十万法郎,真的就是小意思了。科西嘉岛现在每个月和法国政府单单是青霉素的交易额就超过200万法郎,这其中超过九成都是利润。
而且目前科西嘉岛正在和英国人以及美国人谈判,准备在英国和美国设厂,就地生产青霉素用以销售,只要这些协议能够达成,科西嘉岛的收入会翻着翻的往上涨,而需要上缴的赋税永远是十万法郎。
真划算。
能够自产青霉素的科西嘉岛真正完成了自给自足,这个金娃娃也引来了各方垂涎,陆徵祥甚至因此追到西迪贝勒阿巴斯,要求在民国境内成立工厂,同样生产青霉素用以销售。
秦致远本来就打算这么做,因此愉快的接待了陆徵祥。
“数月不见,秦督风采更胜往昔。万万没想到秦督战阵上纵横无敌,经营上更是生财有道。”陆徵祥不住口的夸奖,高帽子一顶接一顶的送上。
“呵呵,些许浮名,倒是让子欣兄见笑了。”两人已经不是初次见面,秦致远用国人习惯称呼陆徵祥。
“哈哈,秦督这样的‘浮名’正是要多一些才好,越多我们这些耍嘴皮子的就越有底气。秦督或许是不知道,这几天咱们的大使馆门庭若市,车水马龙,那是相当的热闹。”陆徵祥倒也洒脱,调侃起自己并不忌讳。
“子欣兄,只要咱们齐心合力,何愁无人上门,只要日后子欣兄不嫌吵闹就好。”秦致远有信心,只要给秦致远时间,秦致远有把握全方位提高民国的竞争力,并不仅仅是在人口这方面。
“齐心合力……这又谈何容易。”陆徵祥表情复杂。
自从川、滇两军在四川开战之后,国内各路军阀的混战愈演愈烈。
5月份,安徽省长倪嗣冲不满中央政府将其解职,宣布独立和中央脱离关系。然后是绥远口北司令兼旅长王丕焕杀都统署副官长,代理都统张凤朝,自任都统。继而陕西督军陈树藩、河南督军赵倜、省长田文烈宣告与中央脱离关系。
至五月底,浙江督军杨善德、省长齐耀珊宣告独立。奉天督军兼省长张作霖宣告与中央脱离关系。众议院议长汤化龙于5月31日辞职,山东督军兼署省长张怀芝,黑龙江督军兼署省长毕桂芳,帮办军务许兰洲亦纷纷宣告独立。
至此,北洋政府的统治看似已经土崩瓦解。
进入六月份,风波愈演愈烈,直隶督军曹锟、省长朱家宝;山西督军阎锡山;福建督军李厚基;上海护军使卢永祥、第二十师师长范国璋宣告与中央脱离关系。继而徐州十三省区联合会电请黎元洪退职。并召安徽督军张勋来京,共商国是。
同时,粤、滇、桂、川、黔督军通电拥护中央,声讨叛逆。
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川、滇两军还在打仗,乱局就是因此被引发,这俩讨个屁的叛逆,他们就是最大的叛逆。
处于风雨飘摇中的北洋政府仍旧在苦苦支撑,但张勋率领着辫子军已经抵达天津,威胁京畿腹地;“国父”在南方发表通电,要求严惩北洋政府首脑,总统、总理等一干重臣的名字赫然在列。
难道辛亥革命之后,还要再来一场丁巳革命不成?
同月,山西景霨文、张士秀举兵讨阎;粤军攻占福建诏安,讨李厚基;蒙古王公在北京开会,西蒙主附库伦,东蒙主自治,大起冲突。
七月初,宣统帝复辟。
仅仅是旬日之内,宣统帝再次宣布退位。
复辟的闹剧虽然旋起复灭,北洋政府的威信却也是荡然无存。
陆徵祥想起国内的种种乱象,这种情况下如果再说“齐心合力”,实在是勉强。
“国内种种,非有一强力人士介入,以雷霆万钧之势平定各方叛乱,统一**,这才能齐心合力。”陆徵祥看向秦致远,目光炙烈如火。
“是啊,国内种种,非武力无以破局,怎奈欧战激烈,实在是抽身不得,只能以待将来。”秦致远并非不明白陆徵祥的意思,如果可能,秦致远也想现在就回国。
“秦督,时不我待啊,日前,日本特使在美国国会公然宣称‘亚洲门罗主义’。随后美日之间交换合约,美方承认日本在亚洲拥有特殊利益,而日方则是承认美国在美洲拥有特殊利益。这两个国家狼子野心,签订有关亚洲的跳跃居然绕开我泱泱民国,实在是狂妄之极。”相对于一只在征战的秦致远,陆徵祥对这方面的消息还是要更灵通一些。
“美国人?呵呵,不管他们,签了又能如何?只要秦某返回远东,区区一纸条约形同虚设,就日本人那几个甲种师团,我也是只能呵呵。”对于日本军队的战斗力,秦致远实在是不怎么看得上眼。
日军第六师团在兰斯一役,实在是打得惨不忍睹,别说华人部队,简直是连新编的法军师都不如,秦致远有看不上眼的理由。
第六师团在日军的战斗序列中已经算是排名靠前的,但就如第六师团那样的部队,秦致远随便拿出麾下的一个师,有足够的把握以一敌二。
“若真有那么一天,陆某愿附骥尾。”陆徵祥表情激动抱拳而起。
“陆兄,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遑论凤头骥尾。”秦致远真心实意。
民族国家的复兴,单单靠某一个人肯定是力有未逮,总是需要无数人为之努力奋斗。秦致远现在手中有外籍军团,武力这方面基本没有问题,但政务这方面就差得远了。
秦致远知道人才的重要性,也明白最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用起来才能得心应手。现在秦致远已经开始动作,童子军里未来肯定会涌现大量的人才,但在此之前,秦致远必须借助现有的人力。
如陆徵祥这样的人才,无论是学识还是对于国内国际的了解都是上上之选,只可惜入了外交一途,表现又太过卓越,没有机会进入政界。如果有机会,以陆徵祥这样的学识和眼界,未必就不能游刃有余。
“秦督所言极是,只可惜国内为政者个个目光短浅,只顾自身利益,不从大局出发,纵然是有那么寥寥几个有雄心壮志的,亦不得不随波逐流,只能令人徒唤奈何。”陆徵祥言里言外透露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个人的力量毕竟抵不过大势所趋,国内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就算是某位督军想结束这个乱世,也是力有未逮。但一战期间至二战正是一个关键时期,如果这个时间节点不能趁势而起,中华民族的复兴又将遥遥无期。
“这种事不可能寄托在别人身上,既然让那些尸位素餐的督军们退位让贤难上加难,那就让他们不得不让,若是兵临城下四面楚歌,为身家性命计,想必那些督军会明白个中厉害。”秦致远不打算提高那些督军们的个人素质,既然他们不行,那就换别人来干也就是了。
民国的督军沿袭自清帝国,名义上只是一省军界首脑,政务由省长负责。但乱世一起,督军们凭借着手中的枪杆子纷纷上位,要么驱逐不听话的省长,要么是逼迫省长同流合污,真是丑态百出。
武夫当国,一直都是中华的顽疾。
(未完待续。)
327 南征北战
国内政局混乱,对秦致远的影响还是有的。
其实从七月份以来,通过北洋政府从民国北方输入劳工的规模就开始日渐缩小,到10月份,一个月只剩下4000余人,比起年初来整整少了一半。
好在秦致远还有婆罗洲这一输入途径,黄博涵工作很有效率,每个月都能保证有近万人远赴重洋,到目前为止,科西嘉岛上的华人已经超过了十万。
这十万人中,孩子的比例仍旧超过半数,剩下的都是妇孺和35岁以下的青年。
这个数字不包括岛上的法国人,也不包括外籍军团的士兵,如果外籍军团的华人士兵全部返回科西嘉岛,那么现在科西嘉岛上的人口将超过20万人。
其实还远没有达到极限,21世纪的科西嘉岛有33万人口,如果按照华人的生存能力,就算是科西嘉岛增加到50万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这15万人的吃喝拉撒睡其实都要秦致远负责,每月消耗的物资单是食品就超过3000吨,其中又有比例颇大的肉类以及蛋类食品,也就是秦致远前段时间左支右撑,广开财源,这才能坚持下来。
不过从青霉素研制成功之后,这种捉襟见肘的窘境就将大有改观。
青霉素所产生的利益之高,就算是移民规模再扩大十倍也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科西嘉岛本来就有渔船和果园,自己能解决一部分食物,所以以后食品问题将退居次要地位,科西嘉岛的发展即将步入快车道。
其实目前的速度就够快的,科西嘉岛上的居民确实是只有15万,但同时还有近十万名从北非雇佣的劳工以及德军战俘,这些人每天都在工作,特别是德军战俘。
这些战俘抵达科西嘉岛之后,立即投入到工作中,或许是因为他们在科西嘉岛受到了比法国大陆更好的照顾而心存感激,又或许是威廉皇储的特殊要求,他们工作时的专注程度堪比华人,工作效率更比华人还要更胜一筹。
其实按照教育水平来说,德军战俘的普遍受教育程度远超华人,他们中几乎绝大多数都接受过中学教育,少部分接受过大学教育,甚至具有加入研究所充当“科研狗”的水平。
这部分人受到特殊优待,当在德国留学过的隆承轩和隆承辕出面邀请之后,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德军战俘加入研究所,成为研究所的编外工作人员。
这个过程非常顺利,因为在德军战俘中,居然有隆承轩和隆承辕在亚琛大学时的同学,再续前缘就成了顺理成章。
陆徵祥最终失望而去,并不是秦致远不愿意把青霉素工厂开到国内,而是国内这个局面,就算是把工厂开过去,恐怕也无法顺利投产。
北洋政府朝不保夕,南北各省战火连天,看似地大物博的民国,实则连一方净土都找不到,实在是令人扼腕。
青霉素工厂赚钱确实是赚钱,但就怕进入国内会立即成为众人争抢的金娃娃,反而会因此多生事端。
虽然现在还不具备设厂的条件,但秦致远还是做出承诺,一旦条件成熟,秦致远就会在民国开设生产青霉素的工厂,同时还会着手进军重工业。
国家想要崛起,如果没有重工业那就是个笑话,特别是钢铁和石油,这两样东西,秦致远一定会拿到手。只有建立完备的工业体系,民国才能具备初步的竞争力,才能进而摆脱西方各国的控制。
目前秦致远正在进行这方面的人才储备。
在老雷诺已经开始生产的钢铁厂内,有近千名华工分布在从选矿到炼钢的各个环节。等到两年之后,这些华工都会成为熟练工人,他们中比较出色的甚至会成为工程师,当这些华工返回民国之后,他们马上就可以撑起一座钢铁厂。
这样的人力布局,同样也适用于老雷诺的武器生产车间。
可以这么说,或许秦致远送进老雷诺工厂里的华工们设计能力有所欠缺,但在生产这方面,他们的技术现在并不比那些雷诺工厂里的老员工差多少,甚至在工作热情和劳动强度这方面还要高出不少。
华人因为受教育水平所限,起步确实是比较低,但华人一旦适应过来,爆发出来的学习能力的确令人惊讶。
华人有一句老话,叫:艺多不压身。
这充分体现了华人对于技术或者说技能的态度。
也正因如此,老雷诺才会看重秦致远手中拥有的人力资源。
秦致远和陆徵祥聊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向陆徵祥发出邀请,邀请陆徵祥前往科西嘉岛,担任科西嘉岛的行政长官。
陆徵祥犹豫再三,还是婉拒了秦致远的邀请。
并不是陆徵祥不想加入科西嘉岛,实在是陆徵祥目前还担任着北洋政府的驻法大使,如果此时辞职投奔秦致远,纵然是前程远大,可说不定会因此导致秦致远和北洋政府交恶。
这是陆徵祥现在绝不愿意看到的。
虽然被陆徵祥拒绝,秦致远倒是也不以为意。
什么事都讲究个水到渠成,秦致远既然表示了善意,想必陆徵祥哪怕是婉拒,也会对秦致远的青睐有加铭记在心,一旦到了合适的时候,陆徵祥自然会考虑这件事。
就在科西嘉岛逐渐进入正轨,西迪贝勒阿巴斯的局面也开始铺开的时候,婆罗洲的矛盾终于集中爆发出来。
十月,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艳阳高照,海风腥咸。
顾兴邦和马高杰率领一个连的保护伞公司保安从蓬莱岛登船,前往泗水接班,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轮换。
蓬莱岛就是保护伞公司的秘密基地,那里原本是一个荒岛,有一个极其拗口的爪哇语名字,张添寿和秦浩歌他们抵达婆罗洲之后,嫌弃原来的名字不好读,就给换成“蓬莱岛”。
蓬莱岛原本是一个无人的荒岛,岛上有淡水资源,平原的面积也不小,但因为地处偏僻,没有被人开发。
这样的岛,在婆罗洲数不胜数。
张添寿和秦浩歌他们率领华人登陆蓬莱岛之后,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炸平了怪石嶙峋的荒滩,建立起军事训练基地。并且还成功开垦了五六十公顷荒地,种上粮食、蔬菜、以及果树,用来满足部分需求。
现在的蓬莱岛,有一个可供近万人生活的营地,同时还有一个大型加工厂,用来生产子弹、炸药等消耗品。
张添寿和秦浩歌他们来到婆罗洲已经大半年,这大半年时间,他们建好了营地和工厂,并且训练出了第一批人以婆罗洲本地华人子弟,以及那些从民国雇佣来的矿工为骨干的“保安”。
婆罗洲本地华人虽然醉心于商业,但毕竟也有一部分人尚未丧失血性,他们对于荷兰人的压榨和原住民的无耻已经忍无可忍,只要有星星之火,就会爆发燎原之势。
至于那些矿山里的矿工,他们天生就是最好的战士,强壮、忠实、有纪律性,只要有组织的进行针对性训练,他们最起码也不比日军第六师团的熊本矿工们表现差。
这些本地华人字第和矿工们都已经接受了近四个月的训练,几乎是从两个月前,他们就分批前往黄博涵、黄锦盛、****茂等人的矿山和种植园中承担保卫任务,效果很不错,虽然给荷兰人的税依然要交,但本地人的敲诈已经近乎销声匿迹。
顾兴邦和马高杰他们,就是前往黄博涵在泗水的种植园负责保卫工作的,顾兴邦他们把这个称为是“上工”。
蓬莱岛距离泗水大约150公里左右,乘坐黄博涵提供的小火轮,大概三个小时左右能抵达泗水。
“老顾,你说黄老板的胃口是不是太大了点?他在泗水的种植园现在已经两千多顷,这要是再购买五千顷,泗水的地不都被黄老板给买下来了?”船头,马高杰和顾兴邦窃窃私语。
“不买下来留着干嘛?眼睁睁看着那些土人撂荒不成?这泗水周围的地界大了去了,别说是五千顷,五万倾你也顷不到头,也就是在这些个拿鞭子抽着都不挪屁股的土人手里,要是在咱们老家,早他娘的全开荒了你信不信!”顾兴邦一脸的遇人不淑,想起那些土人就恨得牙根痒痒。
“土人”指的就是婆罗洲的原住民,这些人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最懒的人,守着一年三熟的土地,却总是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他们宁愿向华人乞求,都不愿意动手去开荒种地。
乞求这种事经常发生,对于生活在婆罗洲的华人来说,这里的原住民就和乞丐差不多。很多时候,家境相对较好的华人面对土人的乞求都会多少给点,但也有不给的时候。
往往在不给的时候,这些土人就会变脸,他们通过乞讨这种方式得不到想要的,就会拎起长刀使用武力逼迫。
而往往拎起长刀之后,华人就会屈服。
顾兴邦他们存在意义就是让土人不敢拿刀。
“这倒是,这要是在咱们老家,保证山顶上都给他种上粮食,特么的一家分100亩地,打了粮食全都存家里,人吃不完我就去喂猪,喂十只猪……”马高杰红着眼圈喃喃自语。
马高杰和顾兴邦都是山东人,山东那地方,自从清末开始就没平静过,老百姓的日子过得自然可想而知。马高杰原本兄妹七个,只有三个长大成人,马高杰长大之后为了不拖累家庭,就选择加入劳工队前往欧洲。
想想家里的兄弟姐妹们过的日子,再看看这些土人守着一年三熟的土地宁愿当乞丐都不干活,马高杰感觉这个世界真的不公平。
“别想那些事,多想想眼前。”顾兴邦见老兄弟触景生情,抱着马高杰的肩膀描绘美好前景。“咱们秦爷可是说了,等法国的仗打完了,就领着咱们去全世界抢地,到时候每家每户最少都有100亩,你再讨上三四个老婆,来个老家的当正房,娶个法国的做小妾,在来个婆罗洲的做三房,到时候别把你累死就行。”
“累死?累死我都心甘情愿!”马高杰嘿嘿乐,想起美好前景神往不已。
或许就是为了这份前景,马高杰他们心甘情愿跟着秦致远南征北战。
(未完待续。)
328 值得考究
苏景,位于泗水西北16公里外的梭罗河畔。
黄博涵在这里有一个占地面积为2000公顷的种植园,并建有电气化的炼糖厂提炼方糖以及砂糖。
如果没有秦致远出现,黄博涵打算这两年就卖掉所有的糖厂,然后移居狮城。
有了秦致远做靠山,黄博涵不仅没有卖掉糖厂,反而扩大经营规模,购买5000顷种植园以扩大种植面积。
仅仅靠这一项,黄博涵每年就能获利数百万美元,所以黄博涵给秦致远的钱真的没有白花。
这里就是顾兴邦和马高杰的目的地,他们将率领一个连的部队,在这里承担一个月的轮换任务。
种植园门口,顾兴邦和马高杰遇到了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返回蓬莱岛的关建元和董子时。
关董两人和顾兴邦和马高杰一样,都是张添寿从法国带回来的老兵,他们每两个人负责一个连队,支撑起“保安部队”基本的框架。
顾兴邦和马高杰注意到,关建元和董子时的队伍里,不仅有部队原来的士兵,还多了20多名身穿“保护伞”公司制服的女人。
这些女人虽然身穿小一号的制服,但看他们羞涩地表情,以及略黑的肤色,不难推测出这些女人的身份。
“你们这一趟收获不小啊!”顾兴邦饶有兴致的打趣。
“啧,便宜你们俩了啊,我和老关刚刚跑好的路子,一个三宝垄的甲必丹,以后每个月都给咱们往这送,保证都是身家清白没嫁人的,算算时间,过几天估计就送下一批过来,妹的……”想起自己就要走了,董子时犹自愤愤不平。
购买当地女人填充蓬莱岛,这是张添寿和秦浩歌的计划。
蓬莱岛现在就是个大军营,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棒小伙,这么多男人凑在一起,如果没有点女人调剂一下,说不定会出惨无人伦的悲剧,于是张添寿和秦浩歌就买些身家清白的本地人过来,一方面从事医护、服务工作,一方面也给小伙子们一点盼头。
别误会啊,这个“服务”,仅限于洗洗衣服做做饭什么的,没有任何金钱交易。
当然了,如果小伙子们和这些负责后勤的女人真有了感情,张添寿和秦浩歌是鼓励的。
男人,总要有家有口才算是男人,有恒产才有恒心,安家落户是稳定军心的不二法门。
“甲必丹”是英国及荷兰在大马和婆罗洲的殖民地所推行的侨领制度,即是任命前来经商、谋生或定居的华侨领袖为侨民的首领,以协助殖民政府处理侨民事务,“甲必丹”即是荷兰语“kapitein”的音译,本意为“首领”。
别以为东南亚女性都跟黑人差不多,其实皮肤好着呢,后世所谓的“小麦色”就是这种颜色。而且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中寻找,总是能找到些皮肤相对白皙,身材匀称,符合华人审美观点的。
董子时和关建元弄到的这些女人就比较符合华人的审美,其实此时的华人对于女人的要求真的不高,只要人品贤惠能踏实过日子就行,至于容貌皮肤什么的,那都是红粉骷髅,想想华人连国内的“小脚女人”都能接受,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那敢情好,回去请你喝酒。”顾兴邦大喜,他刚才说的“三妻四妾”听上去挺热闹,实际上自己也是光棍一条。
确实是一部分外籍军团的华人士兵和法国女人有了感情,但那毕竟是少数,相对于华人女性的长相,金发碧眼的法国女人实在是令一部分相对保守的华人无法接受。
这里的“无法接受”既有个人原因,也有家族和社会原因。
那么相对于金发碧眼的法国女人,以及被杀千刀的清帝国诱拐着裹了小脚的民国女人,其实东南亚女人反而是华人士兵们的最佳选择。
起码长相上和华人差不多,而且没那么娇弱无力。
裹了脚的女人,因为足部骨骼的变形,根本无法从事体力劳动,有些情况严重的甚至连路都走不了,清帝国这一手,对于华人不仅是精神上的阉割,更是精神上的阉割。
想想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母亲能教育出来多活波好动的孩子?
要让清帝国再统治民国300年,恐怕汉人会也会消散在历史长河里。
“得咧,走了啊……”关建元看天色不早,和顾兴邦打了个招呼,就率队离开种植园前往码头去乘坐小火轮返回蓬莱岛。
送走关建元,顾兴邦和马高杰率队接手防务。
保护伞公司的保安部队,一个团队大概是150人,平时正好是一个三班倒的结构,用于武装保卫非常合适。
保安部队虽然名义上是保安,实际上装备的武器一点也不弱,除了没有火炮和坦克,和外籍军团的正规军丝毫不差。98b步枪和mg08重机枪是基本装备,同时还装备有美制散弹枪和大量的法国制左轮手枪。
其实在城市作战中,散弹枪和手枪才是最好用的,步枪和重机枪就有点不合时宜。
因此在保安部队里,装备的散弹枪和手枪比例非常大。
这两种枪其实造起来并不困难,特别是散弹枪,因为对精度要求不高,靠的是面杀伤力,所以基本上只要有简单机器就能进行加工。
张添寿已经向秦致远说明了这个问题,秦致远也组织了一批机器送往婆罗洲,而且还是专业的散弹枪生产线,生产效率会进一步提升。
随同机器过来的,还有10名工程师和100名工人,他们将在蓬莱岛组建一个散弹枪生产厂。生产出来的武器不仅供应保安部队,还将供应整个东南亚地区的华人,让他们在面对杀戮时不再手无寸铁。
鉴于荷兰人在婆罗洲实施严格的控枪措施,不允许华人拥有热武器,秦致远向华人出售武器还有另一层用意。
一旦华人拥有武器,肯定会引起荷兰殖民当局的警惕,这样的话,如果荷兰殖民当局对那些拥有枪支的华人下手,也就等于是给了“保护伞”公司正当的动手理由。
对于“护侨”这件事,华人军团上下都非常期待。
当然对于顾兴邦和马高杰来说,护侨这件事还太过遥远,他们目前的工作是要保证这座种植园的安全。
这是一个总面积达到7000多公顷的种植园,里面种植的是甘蔗,这里出产的砂糖行销欧美,是婆罗洲本地最大的糖厂。
7000公顷,大概是70万亩土地,总面积超过70平方公里,横跨梭罗河两岸,分为大小不等的四个种植园,在这里工作的工人在峰值时期超过5万人,平时也有2万多人,居住在糖厂以及一南一北两个居民点里,却仅仅只有150人守卫,难度可想而知。
这两万多人大多数都是华人,其中糖厂里有6000多名常住工人,剩下的一万多人居住在糖厂外。
人手有限,想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保安们只能是重点布控,同时依靠大量的三轮摩托作为交通工具,在各处快速调动人手。
秦致远从雷诺工厂订购了大量的三轮摩托,除了外籍军团自用,给婆罗洲也送了一百多辆过来,正式因为有这些摩托车的存在,张添寿才敢在苏景种植园只放一个连的保安部队。
这个连的任务平时只是警卫,一旦有超出处置能力的事件发生,只需要使用糖厂内的无线电报向蓬莱岛求援,蓬莱岛派出的援军可以在四个小时内抵达泗水。
想要在四个小时之内攻破有重机枪助阵的保安部队的防守,纵然是荷兰殖民军亲自出手恐怕也没有太大可能。
别看荷兰是老牌帝国主义国家,但荷兰的国力却早已衰弱不堪,在欧洲他们甚至连世界大战都不敢参加,战斗力和华人部队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更何况,荷兰殖民军里只有少部分是荷兰人,更多的都是婆罗洲本地的原住民,这些人,让他们欺负欺负手无寸铁的华人,他们敢壮着胆一拥而上,真要让他们面对钢铁布成的火网去冲锋,很难说这些人有多名强大的作战意志。
接管防务之后,顾兴邦每天都任务就是带着几辆三轮摩托组成的巡逻部队早中晚各出去转一圈,分别确定分别驻有一个班士兵的南北聚居点的两个碉堡安然无恙,然后维持好糖厂的治安就算是完事,日子过得也算逍遥。
十月中的一天上午,顾兴邦刚完成巡逻回到糖厂驻地,就遇到找上门来的弗朗西斯神父。
“神父您好。”顾兴邦远远的就问好。
“哦,顾,见到你真高兴,不过我不太好,我需要你的帮助,那些该死的异教徒,我要把它们统统烧死……”或许神父的嘴都有点碎,弗朗西斯一边走一边念叨,跟着顾兴邦走进办公室。
“哈,神父还有这么大火气!真是不常见,小丁丁,快给神父弄杯水消消火。”顾兴邦笑着招呼,请弗朗西斯坐下慢慢说。
随着保护伞公司进驻婆罗洲,红衣主教奥尔巴赫手下的神父也跟着进入婆罗洲传播天主教。各人命不同,张添寿的工作进展顺利,弗朗西斯的工作却进展不大。
婆罗洲信仰图瓦勒,也就是婆罗洲神话中的太阳神。这个教派比较奇葩,只要一家人有一个加入图瓦勒神教,这户人家的所有人都要加入,而且是以后的所有后代都要加入,具有无以伦比的排他性。
弗朗西斯他们这拨神父虽然信仰坚定,但遇到这样的图瓦勒神教,也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口。
按照秦致远和奥尔巴赫签订的协议,保护伞公司必须为天主教的传播提供便利,于是弗朗西斯就找到顾兴邦,要求顾兴邦提供支援。
按道理,顾兴邦要帮这个忙,但怎么帮,却很值得考究。
(未完待续。)
329 咆哮
每一次轮换,都有一个连的部队在糖厂要驻扎半个月。
黄博涵自然是不会怠慢了这些“保安”,不仅在糖厂内开辟出一块地方建设了设备完整地驻地,而且还聘请了厨师、花匠、洗衣工人,为驻扎在糖厂内的士兵们服务。
这些保安们现在的薪水都是有黄博涵负责。
平均每名士兵一个月可以拿到60块大洋的薪水,这个薪水当然比在法国时要低一些,但考虑到危险程度也没有那么高,所以还是可以接受的。
除了薪水之外,黄博涵还要负责这些士兵的衣食住行,全部加起来,每个月大概也要10块大洋左右。
同样的待遇标准,也适用于张添寿派往黄锦盛、****茂等人的种植园和矿山去负责保安工作的部队。
这样的矿山和种植园大概有60余处,每一处所需要的兵力不等,大的如顾兴邦所在的糖厂,原本是两个连300人的标准,现在训练出来的人手有所不足只能派过来150人。而小点的比如黄博涵设在泗水的银行,只需要大概一个班的部队驻扎。
但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积少成多的过程,这60多个需要派驻卫兵的地方总计起来,大概也需要4000多人。
也就等于是黄博涵他们帮秦致远养了4000多名士兵。
这60多个点,并没有计算天主教会的教堂,如果天主教的教堂也需要驻军,那需要的人数可就多了。
“半年前,咱们一起到的婆罗洲。你们开始建设蓬莱洲的时候,我也开始在泗水建教堂。”弗朗西斯絮絮叨叨,坐在办公室里和顾兴邦摆起了龙门阵。
顾兴邦早晨已经巡逻完毕,一天的任务完成了三分之一,这回有人聊聊天无可无不可。
出于在同一条船上待过两个月的份上,顾兴邦打起精神听弗朗西斯诉苦,不时还要加上一两个感叹词,让弗朗西斯更有诉说的**。
“从教堂建好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你猜我发展了几名教徒?”弗朗西斯冷不丁提出一个问题。
几名?
啧啧,这个范围可不太大。
“呃……十个?”顾兴邦给出一个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的答案。
“不!是一个!仅仅是特么的一个!”身为神父,弗朗西斯居然爆粗口,可见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怨念有多大:“前天礼拜日活动,我精心准备了一个礼拜,就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大量的衣服和食物,就准备礼拜日活动之后分发给信徒们,结果居然只来了特么的一个人……一个人啊!我的上帝,唱诗班还有16个人,这特么的是包场么?”
弗朗西斯的情绪激动,看上去有点要崩溃的意思,他拍着身边的茶几怒吼,不慎打翻了茶几上的茶杯,浅绿色的茶水四溅,打湿了弗朗西斯洁白的长袍和胸前的十字架,弗朗西斯犹未自觉,依然暴跳如雷。
“神父,神父,冷静点,冷静点……”顾兴邦起身,帮弗朗西斯清理身上的茶叶末,嘴里不停地劝说。
“顾,我没法冷静。昨天我才知道,是那个该死的尤希诺,是他阻止了我的孩子们来参加礼拜日活动,而且他还禁止这里的人们信奉主,声称所有信奉主的教徒都必须向他们的神教谢罪,这简直令人忍无可忍,顾,我要你帮我干掉他,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弗朗西斯滔滔不绝,说出来的话很不符合神父的身份。
其实也很正常,宗教战争,一向都是非常残酷的,自从千年前的十字军东征开始,宗教一直都伴随着杀戮和血腥。作为欧洲数千年的统治者,天主教在这方面的罪行数不胜数,因为曾经凌驾于世俗皇权之上,天主教也更加习惯于使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
“干掉他?会不会有什么麻烦?”顾兴邦有点犹豫。
说实话,顾兴邦并不在意那个什么尤希诺的生命,对于顾兴邦来说,只要不是华人或者华裔,管他是生是死。
自从十五世纪西班牙人侵入婆罗洲以来,华人蒙受了太多的磨难,几乎每一次,不管是西班牙人还是荷兰人作出决定,充当帮凶亲自动手的,总是这些原住民。
蓬莱阁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一些纪念活动举办,纪念那些在以前的历次“排华”运动中丧生的华人华裔,这不仅仅是搞形式主义,更是希望所有的士兵们都记住这场绵延数百年的仇恨,希望那些士兵们在面对那些原住民时不会手软,为前辈华人们报仇雪恨。
看么看起来,似乎华人和那些参与“排华”的暴民没有什么区别。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区别,民族间的仇杀,总是充满冷漠和血腥的,如果不想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要么离开脚下这片祖先留给自己的土地,把生存空间让给别人,要么就只能引颈就戮。
秦致远更希望的是华人们能拿起刀和枪去抗争。
“不会,你这是为了传播主的荣光,主会原谅你的。”弗朗西斯开始忽悠。
“我感觉直接从**上消灭那个尤希诺起不到太大作用,咱们应该想点别的办法,他那个什么太阳神教有没有什么禁律?”顾兴邦试图通过别的途径搞臭尤希诺。
“禁律……好像真没有,他们能娶妻生子,而且还不限数量,可以饮酒,也不戒荤腥……”弗朗西斯看来对于原住民的这个宗教了解不多,直接把其他教派的禁令往上套。
“我还就不信没有空子可钻,教会财产呢?那个尤希诺会不会侵吞?让娶老婆,总不会让娶男人吧?他们就没有什么比较神圣的地方?比如说教堂、大雄宝殿之类的,如果亵渎了这些地方,这个尤希诺和他的信徒也不好交代吧。”顾兴邦脑洞大开,说得弗朗西斯看顾兴邦的眼神都有点异样。
华人,其实一直以来都不是个固步自封的民族,也不是一个默守陈规的民族,哪怕是农民,也有属于农民的智慧和狡黠。
“为什么要搞得那么麻烦?直接干掉尤希诺,拆了他的教堂,强行命令这里的土著改信天主,否则就烧死所有的异教徒,这样难道不行吗?”弗朗西斯想把事情简单化。
相对于华人,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洋鬼子一点也不可爱。
“你觉得那样行吗?干掉一个尤希诺,说不定会有下一个尤东诺,烧掉一个教堂,他们能建第二个,这对于你争取人心没有任何帮助!甚至会适得其反。神父,如果你真的想树立一个正面的天主教,那就别把心思放在打打杀杀上,去想点别的办法,我相信你,你会有办法的。”顾兴邦真心实意的劝说。
顾兴邦虽然是劝说,但是弗朗西斯能够感受到顾兴邦言语间的坚决。
当顾兴邦说完之后,弗朗西斯感觉这一趟要无功而返,于是起身准备告辞。
“我会派一个小队跟着你返回教堂,你有这样的想法,或许那个尤希诺也有,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顾兴邦说完,派一个班跟着尤希诺返回泗水的天主教堂。
这一个班没白派,当天晚上弗朗西斯和尤希诺就发生了冲突,冲突的起因是一个女孩。
故事的起因很狗血。
尤希诺信仰的教派有一个规定,凡是信仰尤希诺教派的家庭,家中的女孩必须也嫁给共同信仰的男子,否则那个女孩就会被石头活活砸死。
泗水的一户信仰尤希诺教派的人家要嫁闺女,男方是三兄弟,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嫁过去之后,将会成为那三兄弟共同的妻子。
这令那个女孩无法接受,她不想嫁给那三兄弟,同时也不想被石头砸死,于是跑到弗朗西斯的教堂里寻求庇护。
真是天意!
弗朗西斯马上大张旗鼓的收留了那个女孩,信誓旦旦的保证,上帝一定会保佑她。
上帝会不会保佑这个女孩弗朗西斯不太清楚,但是顾兴邦一定会。
在接到消息之后,顾兴邦率领一个排赶往泗水市内的教堂。
教堂外,尤希诺带着人围得水泄不通。
尤希诺带的人里,有那个女孩的娘家人和夫家人,以及和此事无关的信众,更多的还是游手好闲的闲汉。
这也算是婆罗洲的一大特色,人们看热闹的热情极大,只要有热闹可看,哪怕是顶着黑洞洞的枪口也无所畏惧。当然了,这种看热闹随时可能会转变成**,到时候就是一场骚乱和哄抢。
比起劳动,婆罗洲本地的原住民,更加擅长这个。
教堂门前,脸上写满正义的弗朗西斯拦在尤希诺身前,看那身影,格外的正义凛然,格外的高大庄严,充满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萧索和决绝。
弗朗西斯身边是两名手持散弹枪的士兵,这俩人的任务不是阻拦这些原住民,而是一旦有事,架起弗朗西斯先撤回教廷,阻拦原住民的任务交给教堂门两侧的两挺刘易斯轻机枪。
顾兴邦赶到的时候,情况已经有点失控。
尤希诺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已经退回到原住民之中,原住民们则是鼓噪着准备往教堂里冲。
华人在婆罗洲一向是以逆来顺受而著名的,这些原住民已经参与过很多次针对华人家庭的施暴,他们心里对于华人也委实没有多少畏惧,哪怕是面对持枪的华人也一样。
法不责众不是……
这些原住民可不傻,让他们顶着枪口往上冲,他们还是心里发憷。因此嘴里喊得响,脚下并不快,只要一有不对,马上就能转身逃跑。
“保护伞”公司的两名保安使用荷兰语和爪哇语轮流交替喊着“停止”和“后退”,护着弗朗西斯往后撤。
就在弗朗西斯有点狼狈的刚刚登上教堂门前的坡道的时候,原住民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就像是原本就即将开锅的锅底又被人加了一把火,鼓噪的声音顿时无限放大,无数一脸狂热双眼通红的原住民发出此起彼伏的海啸般的呼喊声,向着教堂门口狂涌而去。
“嗵……”
有士兵鸣枪,同事在大胜呼喊警告。
没有任何作用,狂热的人群仿佛是被枪声刺激了一般,骚动的程度更加严重。
扎扎扎……
刘易斯机枪疯狂咆哮……
(未完待续。)
330 拆迁队
自从西迪贝勒阿巴斯建好了机场,秦致远就开始了空中飞人的生活。
直到此时,秦致远才发现自己有多忙。
作为法兰西上将,秦致远在国会的战争委员会挂了个职。
这个委员会平时没多少事,但要经常参加会议,为了某些或者是可以改变战局的,或者是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举手表决。
在举手表决这个层次上,秦致远充分感受到了民主的扯淡。仅仅是为了战士们的冬装要从美国进口棉花,还是从法属印度支那进口棉花,都能开会讨论一个星期。
这算是各有利弊,从美国进口,巷道比较通畅,路上需要的时间比较短。从印度支那转调,虽然价格上便宜很多,但天高路遥,路上需要的时间更长。
战争委员会为了这件事,分成两派终日争论不休,根本不管天气已经转凉,战士们却还没有衣服穿……
也不是没衣服,就算是今年的冬装不做,士兵们也不会缺少服装,法国人在后勤保障这方面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秦致远只新鲜了两次,就再也没有去过战争委员会举手,有这功夫,还不如呆在黑天鹅城堡和皮埃尔研究下婚礼准备工作呢。
没错,秦致远和朱莉终于要结婚了,婚期就定在圣诞节。
婚礼的筹备工作正在有序展开,这一次就不可能像订婚一样在黑天鹅城堡草草了事,仪式的举办地放在巴黎圣母院,宴会的举办地则是在凡尔赛宫。
其实按照秦致远的意思,婚礼也不用大操大办,喊上几个亲朋好友,意思一下应个景也就算了。
这招致了所有人反对,不仅是朱莉想要一个盛大的婚礼,甚至是连法国政府都想把这件事当成一次节日来庆祝。
秦致远在法军系统内部,现在是屈指可数的将军,战功赫赫,威名远播。法国政府想把秦致远的婚礼办成一次盛会,不仅要能彰显法国政府对于军人的重视,而且还要努力宣传法军部队在战场的功绩。
嗯嗯,都是套路。
于是当宾客名单初步统计下来,简直是令秦致远和皮埃尔都大呼头疼。
仅仅是一个邀请名单,就涉及到600多人。这其中既有法国政治、军事、经济方方面面的头面人物,同时也包括英国人、美国人、意大利人、罗马尼亚人等等,甚至还有已经快要关门歇业的俄罗斯克伦斯基政府的代表。
很多人秦致远别说没见过,简直是听都没听过。
能上到这个名单上的,自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管听没听过,既然名字在名单上,秦致远就要一一发出邀请。
这种时候,最忌讳的厚此薄彼,如果某人有参加的资格,秦致远却没有邀请,那等于是无端树敌。
平均每隔一个星期左右,秦致远要返回科西嘉岛待上两天,不仅视察督促各项工作的进度,还要尽可能抽出时间和童子军们在一起培养感情。
童子军以每月近万人的速度增长,不仅有来自远东的华人,还有来自整个法国的孤儿。
每个月增加近万人,只要这些孩子们来到科西嘉岛就要为他们配置完备的配套设施,从住宿到学习一丝不苟,营养更是个大问题。这个负担委实不小,好在秦致远现在不缺钱,岛上也有德军战俘在努力盖房子,情况比起几个月前已经改善许多。
马克西姆担任阿尔及利亚总督之后,秦致远在阿尔及尔和奥兰等地成立了数家木材公司,这些公司的任务是收购木材,做成可以组装的木质房屋运往科西嘉岛。
在阿尔及利亚北部地区的阿特拉斯山脉中,还是有森林可供砍伐的,虽然数量不太多,但供应科西嘉岛已经足够。
木质房屋的修筑极其简单,只需要使用水泥做成基础,然后把各种材料像搭积木一样组装起来,一栋房屋就算是建设完毕。如果建筑工人的技术足够熟练,配合足够好,建起一栋房屋只需要十个人,在四个小时内就可以建设完毕。
因为房子是木质的,外墙可以随意刷成各种颜色,秦致远做出明确要求,房子的外墙一律要刷成蓝色屋顶、白色墙壁,就像是圣托里尼岛的那种风格。
现在的圣托里尼岛,还没有形成21世纪的那种风格,因此科西嘉岛可以算是独一份。
蓝色和屋顶和蓝蓝的天相得益彰,白色的墙壁映衬着远处海面上的点点白帆,看上去确实令人心旷神怡,很有种世外桃源的味道。
让所有路过的水手和商人啧啧称奇羡慕不已。
不管是什么时候,哪怕是战争期间,人类对于美好事物总是充满向往。也正是因为身处战争期间,科西嘉岛这个世外桃源看上去是那么的宁静优美,那么的绝世独立。
雷霆市和三叉戟市的移民局每天都收到上百份移民申请,不仅有来自法国本土的,更有来自英国、比利时、甚至是德国的。
对于这些移民申请,玛丽和波特莱姆他们要求很高。如果没有特殊技能,想要移民科西嘉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后世流行的投资移民,在此时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秦致远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特别是在新巴库的油田开始出油之后。
老雷诺的工作效率很高,他雇佣了三支钻探队,同时还有十万工人,开始铺设从加贝斯到新巴库之间的石油管道。
或许这听上去很荒谬,因为哪怕还没有见到石油的影子,老雷诺已经开始铺设管道。但事实就是如此,老雷诺选择无条件信任秦致远,既然秦致远说新巴库有石油,那么就一定有。
事实证明了秦致远值得信任。
秦致远提供的坐标非常精准,三个钻孔有两个出油,其中一口油井经过测算,单日出油量达到570吨,这个数字几乎超过罗马尼亚境内的20口普通油井的产量。
随着第一车“黑金”运出沙漠,所有的流言不攻自破,法国政府立即对此事表示极大关注,命令秦致远派出军队保护新巴库油田以及新巴库至加贝斯之间的石油管道,并且把修建石油管道的工人增加到30万人。
对于人力资源紧张的法国来说,动用30万人绝对是超大规模的工程,但法国政府毫不犹豫的投入,巨大的前景给了法国政府充足的动力。
同时克里蒙梭也找到秦致远和老雷诺,讨论秦致远和老雷诺向法国政府转让股份的可能性。
转让股份?
开什么玩笑,秦致远和老雷诺还没赚到一分钱,倒是花出去不少,现在刚见到利益法国政府就想接盘,哪有这么好的事?
不得不说,在西方社会,对于“私人财产”的尊重根深蒂固。秦致远和老雷诺拒绝转让手中的股份,克里蒙梭也无可奈何,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得到全部的石油份额。
也就是说,油田的所有权还是属于联合石油公司的,但联合石油公司开采出来的全部石油,都要卖给法国政府。
这样当然会导致秦致远和老雷诺损失一部分利益,但对于秦致远和老雷诺来说,这部分利益比起他们能赚到的已经是九牛一毛,损失点也无所谓,就当是给法国政府上缴的保护费。
确实是保护费,法国政府已经考虑在新巴库地区以及新巴库至加贝斯的石油管道覆盖的区域成立一个特别行政区,由秦致远担任这个特别行政区的行政长官以及军事长官。
对于这个决定,秦致远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老雷诺也在推波助澜,于是这个决议很快在国会中通过,从新巴库至加贝斯之间一个宽达十公里的区域被开辟出来,成为新巴库特别区的一部分。
这个决定引起了突·尼·斯国王的强烈反对,但在法国政府软硬兼施的逼迫之下,国王纳赛尔被迫屈服,承认了新巴库特别行政区的存在。
法属北非三国的历史至此面目全非,因为新巴库特别区的存在,突·尼·斯被拦腰截成两段,分为南北两部分。而原本属于阿尔及利亚的大片沙漠油田,都成为新巴库特别区的一部分,归属秦致远管辖。
为了能更好的提高效率,加贝斯湾的杰尔巴岛上,一个超大型的炼油厂正在动工。这个炼油厂就不可能是仅属于秦致远和老雷诺所有,法国政府占据了四成的份额,秦致远和老雷诺瓜分了剩下的六成。
既然是和法国政府合作,那就没有必要再寻找其他的合作伙伴,法国政府的威慑力已经足够。
于是秦致远的任务又多了一项,那就是原住民的迁徙。为了保证石油通道的畅通,新巴库特别行政内的所有原住民必须迁出,法国政府将给予财政补贴,让他们在其他地方重新安家。
这肯定会导致原住民的强烈反对,并不是这些原住民不想要这些钱,而是有人在推波助澜,故意从中作梗。
对于这样的人,秦致远就没有什么好说的,直接调过来一个团的塞内加尔士兵,对新巴库特别行政区内的所有原住民进行强制性搬迁。
看上去,这很像是20世纪初的拆迁队。
(未完待续。)
331 讽刺
荷兰这个国家和英、法两国都有很深的渊源。
在曾经的历史上,自从“海上马车夫”通过四次英荷战争沦为欧洲二流国家之后,荷兰几乎所有的政府和国王都是英、法扶植的。
目前荷兰的国家领袖是威廉明娜女王,这位女王源自英国人扶植的威廉皇室,是一位荷兰版的康熙,十岁继位,十八岁亲政。
还好,没有发生流血事件。
荷兰在世界大战中“严守中立”,但当世界大战进行到1917年底的时候,荷兰人的“严守中立”也终于撑不住了。
在欧洲诸国之中,德国是荷兰最大的贸易伙伴。荷兰人和德国人的贸易额,占据荷兰对外贸易总额的三分之一。
世界大战进入第三个年头,荷兰的国计民生已经举步维艰,这个严重依赖海上贸易的国家,因为not的存在几乎中断了所有的对外贸易,工业原料的进出口几乎完全停止,并且因为荷兰为了预防德国可能的入侵而进行了总动员,荷兰国内缺少技术工人,甚至缺少农夫,严重依赖海运的弊端几乎是马上就集中爆发。
not,是荷兰和协约国签订的《海外协议》。通过这个协议,荷兰成为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运输食品、铜以及油料的非交战国家。
但这些原料从美洲运到荷兰并没有任何作用,因为not同时禁止荷兰与中欧强国的所有贸易,荷兰人手里有原料,但并不能变成国民需要的食品。
到1917年下半年,荷兰国内发生了******,甚至激进的社会民主工党因此发动了一场想效法俄罗斯的暴力革命,这次革命虽然仅仅持续了一天,却也给荷兰皇室敲响了警钟。
为了应付日益艰难的局面,荷兰人主动背弃not,通过瑞典向德国秘密出口铜矿石,同时默许德国走私船在荷兰境内进行猖獗的贸易活动,籍此牟利。
这肯定瞒不住英国人,要知道,连荷兰皇室都是英国人扶植的,英国对于荷兰的渗透可想而知。
10月份,一支英国舰队闯入荷兰海域,在鹿特丹附近捕获6艘德国走私船,荷兰政府全面陷入被动。
与此同时,因为荷兰人和协约国签订的not,德国人也对荷兰人非常不满,于是当德国人开始无限制潜艇战之后,荷兰人的商船同样被列入打击名单。
至十月份,荷兰人损失了23万吨船只,这占据荷兰全部货运能力的四分之一。
当十月份英国人在荷兰海域抓获德国走私船之后,英国人宣布征用所有在英国控制下的海外港口内停泊的荷兰商船。
这真是雪上加霜!
更雪上加霜的是,荷兰人的心头肉、唯一的海外殖民地、荷兰人能够保持悠闲生活的最大保障——荷属东印度也出了问题。
10月底,因为天主教和婆罗洲本地宗教的针锋相对,最终引发了一场流血冲突,在这场冲突中,100多名泗水原住民被打死,300多人负伤,使国际社会对于荷兰能不能管理好荷属东印度再次产生怀疑。
在这场冲突过程中,来自法国的“保护伞”公司起到了关键性作用,数十名“保护伞”公司的士兵使用机枪扫射泗水原住民,是造成这场惨剧的“罪魁祸首”。
当然了,以上说法,只是荷兰外交部在给法国外交部的抗议信中使用的词语。
对此,法国人并不这么认为。
法国外交部在给荷兰外交部的回复中,强调了“保护伞”公司的私人性质,以及受雇用性质,这并不是“保护伞”公司的主动行为,而是为了保护雇主的利益不得已而为之。
这个说法受到罗马教宗本笃十五世的确认,同时本笃十五世还敦促荷兰政府保证荷属东印度境内的天主教堂以及教会工作人员的安全。
呃……本笃十五世这就是在故意恶心荷兰人,谁都知道荷兰是一个新教国家,宗教改革最初就在荷兰诞生,如果荷兰人保护天主教传播,那真是本世纪以来最大的笑话。
但法国人并不认为这很好笑,法国人随机也发布声明,敦促荷兰保护在荷属东印度境内的法国人的安全。
这……
在荷属东印度境内的法国人,就是“保护伞”公司里的那些凶神恶煞般的保安,他们不仅有华人,同样也有法国人。
正经的法国人,金发碧眼的那种。
荷兰人如果会保护已经被称为“麻烦制造者”的“保护伞”公司,那这件事的可笑程度可以和荷兰保护天主教并列。
因为牵涉到“保护伞”公司,这段时间和荷兰人关系不睦的英国人没有发声,原因很简单,英国人和“保护伞”公司的官司还没有打完,因为地中海护航……
一切都是利益!
美国人也跟着发表了一个声明,要求荷兰开放荷属东印度,给全世界所有国家均等的机会,同时也给荷属东印度辖区内的人民更多选择。
这是婆罗洲版的“门户开放政策”。
处于风暴漩涡中心的荷兰已经目瞪口呆,如果可以的话,想必威廉明娜女王会对全世界竖起中指。
我去年买了个表!
荷兰人终于感受到全世界满满的恶意。
虽然困难重重,但荷兰人肯定不会放弃荷属东印度,于是转了一圈,荷兰人终于想起秦致远——这个目前全世界风头最劲的华人将军。
不,他还有一层身份,同时也是一名法军上将……
还有,也是法国外籍军团总司令,同时也是新巴库特别行政区军政长官,科西嘉岛荣誉岛民等等。他本人还拥有一大堆绰号,比如:天使、阿瑞斯、卡皮守护者……
据说,好像罗马教廷还有重组圣殿骑士团的意思,那么,作为教廷大骑士勋章的获得者……
有这么多光环加持,所以荷兰女王特别代表范海尔司马见到秦致远的时候特别忐忑。
秦致远是在西迪贝勒阿巴斯见到了范海尔司马。
其实在“泗水”事件之后,荷兰人一直在联系秦致远,想和秦致远沟通一下“保护伞”公司的问题。
秦致远可不像荷兰人那么闲,他现在每天的日程排得非常满,并不是随时都有时间,因此一直到了11月初,范海尔司马才有和秦致远见面的机会。
“司令官阁下,您好!”因为是在外籍军团的驻地,范海尔司马使用外籍军团的军职称呼秦致远。
“范海尔司马先生,欢迎您来到西迪贝勒阿巴斯。”身为外籍军团司令,秦致远有资格代表西迪贝勒阿巴斯。
或许是因为时间紧迫,范海尔司马只得到半个小时时间,因此没有多客套,范海尔司马就引入正题。
“撤回婆罗洲的保护伞职员?这怎么可能呢,我们签订的有合同,我不能做一名令人唾弃的忘恩负义的人。”秦致远一脸正气。
现在就想唾秦致远一脸的范海尔司马不灰心,继续游说:“关于保护伞和那些东印度当地公司以及教堂的合同,女王陛下可以成立一家公司,把那些合同转接过来。请放心,女王陛下会给您一个令您满意的价格。”
虽然秦致远已经加入法国国籍,但范海尔司马还是避免使用诸如“华人”之类的词汇,尽量避免刺激到秦致远。
“说实话,我并不认为贵国能够保护好华人在婆罗洲的利益,您所说的那些当地公司,绝大多数都是我的同胞兴办的,而在此之前,他们虽然缴纳了足够的赋税,但并没有获得应有的权利。”秦致远不遮掩,直言不讳表达自己的不满。
范海尔司马注意到,秦致远对于荷属东印度,一直是在使用“婆罗洲”作为代称,这并不是个好现象,范海尔司马有点警惕。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您应该知道,当您在欧洲取得如此成就,东印度政府肯定会调整对当地华裔的政策,某些带有指向性的政策将会得到修改,在修改的过程中,我可以向您保证,肯定会有华裔的参与。”范海尔司马开支票,但没有盖章。
范海尔司马说的确实很好听,因为秦致远的出现,华人的地位水涨船高,荷兰政府会考虑修改婆罗洲针对华人的歧视政策,并在这个过程中邀请华人参与进来进行商讨。
这个“商讨”有很大的利用空间。
可阿尔巴尼亚有“哈吉斯”一样,婆罗洲的华人中,肯定有人愿意和荷兰政府合作,并且这样的人还有不少。
毕竟目前荷兰人在婆罗洲华人中推行的是“甲必丹”制度,这种制度本质就是“以华制华”,荷兰政府想找一些亲荷华人并不难,如果参与商讨政策的华人都是“甲必丹”,那么这些政策的倾向性可想而知。
“范海尔司马先生,有个问题我很想问你,在婆罗洲,华人需要向荷兰政府缴纳的赋税,可曾少过哪怕是一个荷兰盾?”见范海尔司马尴尬摇头,秦致远继续追问:“既然如此,婆罗洲政府为什么要苛责华人?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比那些婆罗洲的土著更能干?”
虽然范海尔司马否认,但实际上秦致远说的就是事实。
正是因为华人太过能干,才会引起荷兰当局的警惕,一旦让这些本身就具有强大经济实力的华人拥有政治权利或者是武装力量,荷兰想保住婆罗洲难上加难。
当然了,这些话,肯定是说不出口,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但如果就这么宣之于众也实在是显得荷兰政府太过无能。
“范海尔司马先生,我有个提议,关于华人和婆罗洲本地人的冲突,我希望婆罗洲政府能保持中立,反正不管到最后谁是赢家,该有的赋税一分都不会少。”秦致远笑吟吟的建议。
中立?
这真的是秦致远对荷兰人的讽刺。
(未完待续。)
332 抬不起头
范海尔司马和秦致远的会谈没有任何结果。
范海尔司马不敢承诺不干涉华人和婆罗洲土著的争斗,那会导致局面无法控制。
荷兰人并不担心那些婆罗洲土著,对华人倒是保持了足够的警惕,因为范海尔司马很清楚,仅凭那些婆罗洲土著,他们做不了任何事,根本不可能危及到荷兰人的统治。
反而是那些华人,如果他们得势,凭借手中本就雄厚的财力,如果再加上军政界的助力,说不定就会导致荷兰人在婆罗洲殖民统治秩序的坍塌。
这肯定令荷兰人无法接受。
而对于秦致远来说,这就是个温水煮青蛙的过程,只要不和荷兰人撕破脸,使荷兰人无法动用军队发起攻击,就凭那些婆罗洲土著,秦致远同样不放在眼里。
所以看上去,只要就这么拖下去,秦致远肯定会达到目的。
只可惜现实往往和人的意志相违背,婆罗洲的局面发展很快就令秦致远和范海尔司马他们都措手不及。
11月初,蓬莱岛上的张添寿得到报告,泗水郊外农庄里的三户华人家庭发生血案,这三户家庭中的男人全部出门劳作,然后留在家里的14口妇孺全部被人虐杀,哪怕是襁褓中的婴儿也未能幸免。
张添寿立即登船前往那座农庄。
这是一座位于泗水东南方大约15公里的农庄,说是农庄,其实就是自然形成的一个小村子。
村子里百余户人家,除了三家华人,剩下的都是婆罗洲土著。
这三家华人平时来往密切,他们一起在附近的山上种植了近千株油棕树,靠提炼棕榈油为生。
棕榈树是一种经济作物,其经济效益大概是甜菜的十五倍,橡胶树的十倍,获利甚丰。这三户华人因此在当地的日子过得很是逍遥,生活条件比起那些不事生产,每天靠采摘椰子为生的本地土著强得多。
问题就在于,那些不事生产的本地土著,并不认为这种生活上的差距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懒惰,而是认为是因为华人的到来抢走了本应属于他们的财富而忿忿不平。
大概本地土著单纯的脑袋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华人到达这里之前,他们守着这片土地已经生活了数千年,却从来没有人种植过哪怕是一株棕榈树。
有些人看到差距会奋起直追,有些人看到差距就只是羡慕嫉妒恨,他们不想着依靠自己双手的劳动获得较好的生活,而是幻想依靠手中的长刀不劳而获。
于是在“泗水事件”之后,当这种羡慕嫉妒恨累积到极致,终于爆发这场骇人听闻的惨案。
张添寿带着一个连赶到事发农庄的时候,两拨人正在现场对峙,一方是有男有女的本地土著,另一方自然就是全部是男人和
男孩的华人。
这些本地土著大多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些悲愤莫名的华人,有些人甚至还在谈笑风生,大肆喧哗,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幸灾乐祸和“你能耐我何”的优越,更有几名远远蹲在旁边的青年一脸玩味,看向那三户华人家庭的眼神充满暴虐和回味。
从表面上看,这三户华人住宅的房屋质量要明显好于那些本地土著,不仅门庭院落齐全,而且窗明几净,砖瓦齐整,和那些本地土著居住的黑蒙蒙低矮茅草房形成鲜明对比。
买房置地安家落户,这本来是华人的优秀传统,但没想到在婆罗洲却成了指引那些不法分子的下手的明灯。
场中,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和两名西装革履的殖民地官员正在处理。
刚刚看到这个场景,就令张添寿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都有作案嫌疑,但所有的本地土著都是站着的,而那些身为受害者蒙受屈辱的华人则是全部被勒令蹲下,连站立的资格都没有。
公平?
呵呵!
当一溜三轮摩托疾驰而来的时候,村口一干人等都在扯着脖子张望。
当然是面色各异。
华人们像是见了亲人一样眼圈发红,警察灰溜溜的滚远,殖民地官员拍着脑门发愁,那几名刚才还远远蹲着的土著青年想偷偷溜走,却又被那几名警察连打带踹的赶回来。
只有哪些妇孺还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他们不知道这些三轮摩托代表着什么,发生在泗水的惨案还没有传到这些消息封闭落后的农村。
实际上但凡消息灵通点的,都已经知道了发生在泗水的惨案。但问题是就有些个不信邪的,刀不架在脖子上就不知道死活,
但当这支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部队风驰电掣般赶来的时候,终于还是有人恐惧。
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华人,已经不再是无依无靠任人欺负的华人,当华人遇到不公正时,会有人为他们出头,为他们求一个,或者是讨一个公道。
当看到这支来自法国的“雇佣军”的时候,殖民当局的官员非常头疼。
当面对华人的时候,殖民官员或许能把摆下架子、抖抖威风、打打官腔什么的,但当面对同样是来自欧洲的法国人时,虽然也是一样的黑头发黑眼睛,但这个官腔就是打不起来。
荷兰人在法国人面前打官腔?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倒过来还差不多。
当然了,守护殖民地是这些殖民官员的职责,他们当涉及到殖民地事务时,殖民官员只能打起精神迎上去。
“先生们,下午好。”殖民地官员态度端正,看来法国距离荷兰真的很近,这名殖民地官员的法语说的不错。
张添寿他们身处荷兰人的殖民地内,自然不会身穿外籍军团的制服,也不会挂军衔,那样会引发外交纠纷,因此张添寿他们都穿着来自“猎人服饰”的户外服装。
这样看上去倒是异常的精神,比蓝灰色的法军制服上身效果好得多。
“您好,先生,听说这里发生了点意外,我们受人聘请,过来处理一些纠纷。”张添寿言语间就置身其中,成为局内人之一。
从摩托车上下来的张添寿有一个下意识的抬手动作,这是敬礼的先兆,好在张添寿及时忍住,没有给殖民地官员发飙的机会。
“雇佣?能不能问一下,谁雇佣了你们?”殖民地官员头大如斗,看着三轮摩托车上黑洞洞的机枪口,忍不住开口抱怨:“还有,谁允许你们装备的这些枪支?按照法律规定,东印度境内所有人均不得非法持有枪支,你们现在这样是违法行为知道不知道?拜托请你们收敛一点。”
殖民地官员现在真正是秀才遇到兵。
张添寿不置可否,撇着嘴从殖民地官员面前走过,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你们不是已经控告我们了吗?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们享有佩带武器的权利,那是上帝赐予我们的权利之一。”
荷兰是新教国家,同样也是供奉基督的,张添寿拿上帝说事,即使是荷兰人也忍不住要翻白眼。
关于这个持枪问题,“保护伞”公司和殖民地当局已经把官司打到荷兰境内的国际法庭,国际法庭非常想支持殖民当局,但想起在地中海游弋的德军潜艇部队,以及垄断了地中海护航任务的“保护伞”公司舰队,这个官司现在还没有结果。
对于远东地区的依赖,荷兰比法国要严重得多,法国没了远东还有美国、有英国帮忙,荷兰没了东印度估计女王要哭晕在厕所。
地中海,就是远东通往欧洲的咽喉要道,只要卡住这里,就能卡死荷兰人的喉咙。
所以估计在世纪大战结束之前,这个官司不会有任何结果。
殖民地官员当然也明白这个事实,所以对于张添寿的行为很有点无可奈何。
荷兰作为一个欧洲二流国家到现在还占据着荷属东印度,凭借的就是英、法两国对于殖民体系的维护。如果没有英法两国的支持,不管是美国人还是德国人,甚至是日本人,都有能力把荷兰人赶出亚洲。
就荷兰人那支舰队,放在亚洲或许可以耀武扬威一下,放到欧洲不值一提,甚至连传统陆上强国、海军没有丝毫存在感的法国人也比不了。
形势比人强,殖民地官员实在是在“保护伞”公司面前抬不起头来……
同样抬不起头来的,还有这三户人家的男人们。
就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家里的女人们还倚在门框上挥手告别,家里的孩子们还在庭院里嬉闹,烟筒里冒着炊烟,锅里熬着汤,那是男人们中午的午饭……
仅仅是一天之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纵然是殖民地官员不强令这些华人蹲在地上,他们也想抱着脑袋大哭一场,为了跟着他们远赴重洋的妻子,为了他们尚未长成的孩子。
虽然明知道那些凶手就在不远处蹲着,但这些男人无能为力,他们并不是不想报仇,而是报不了仇。
这样的事情,每天在婆罗洲不知道要发生多少。
这只是小规模的,每隔几十年、或者十几年、甚至几年,还会发生大规模的群体性“排华事件”,那才是真真的日月无光,人间地狱。
华人们都已经习惯了,蹲在地上的这些华人中,就有以前在历次浩劫中侥幸逃得生天的,只可惜,他们身强力壮能够逃得掉,他们家里的女人和孩子却逃不掉。
“都给老子站起来,蹲在地上成什么样子?”一声暴喝在华人们头顶炸响。
沉浸在痛苦中无法自拔的华人惊愕抬头,却发现眼前站着一条高大魁梧的汉子。
汉子怒发冲冠,一手按住腰间的枪套,一手指着远处的那些刚才还幸灾乐祸现在却惊慌失措的土著厉声喝道:“冤有头,债有主,想报仇,现在别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去吧那些畜生找出来,然后一刀一刀斩成肉泥,老子还认你们是带把的,要是你们不想报仇,老子就当白来这一趟,你们就等着被人生吞活剥吧!”
说话之人就是张添寿,他刚去现场转了一圈,实在是无法压制心中的怒火。
张添寿这会已经决定,如果这些华人敢报仇,走的时候张添寿会给他们留下一些武器,给他们保护自己的力量。如果这些华人不敢报仇,张添寿就把他们送回民国,因为懦弱的人就算是留下也无法生存。
(未完待续。)
333 乌鸦不说猪黑
人间地狱!
刚从现场出来的张添寿只能这么形容。
张添寿并不软弱,他久经沙场,尸山血海见得多了,但从没见过如此凄惨的场面。
特别是一个小女孩绝望而又惊恐的脸上凝固的鲜血和泪水,彻底击溃了自认坚强的张添寿。
那个小女孩只有五六岁年纪,也张添寿的女儿差不多大小。
一想到那个小女孩也曾经是某人的“小棉袄”,张天寿感觉自己的心被活活撕成两半。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张添寿心中只回荡着这句话。
“这位先生,这里有法制的,你们不能动用私刑……”那位殖民地官员还在括噪。
“艹你八辈祖宗的私刑!你敢不敢进去对着那些被虐杀的人说一遍?你敢不敢对着那些无辜的生命说法制?如果你特么的法制有用?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张添寿怒不可遏,冲到殖民地官员的面前破口大骂。
殖民地官员双手抬起,十指伸开,做出投降动作,表示自己认输。
殖民地官员刚才也看过现场,他知道那里面究竟有多惨。
说实话,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殖民地官员自己的家庭,那么他会忍不住杀光所有的土著。
这样想来,殖民地官员可以理解张添寿的怒火,虽然那些无辜的人不是张添寿的家人,只是他的同胞。
“我知道哪些人参与其中,我可以把他们找出来……”一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起身,看样子,他在这三户人家中的地位较高。
“不用找,这里所有人都有份,因为就在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抢我们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身上都带着刀,恐怕我们也会被乱刀砍死!”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情绪激动。
华人习惯早婚,二十多岁没准孩子都好几个了,那些死难者里,肯定有他的妻儿。
“你去,带他们去挨家挨户的搜,只要家里有你们的东西,就给我把全家都抓起来。”张添寿杀气杀气腾腾,命令士兵跟着这个年轻人去搜查。
“我也去……”
“我也能帮忙!”
“……”
好几个年轻人都站出来,要求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
“先生,不要闹得太厉害,您不可能杀光所有人,毕竟这里很多人也是无辜的。”殖民地官员不放弃自己的职责。
“是他们违规在先,如果他们不祸及妻儿,我们自然也不会滥杀无辜。”张添寿心里很清楚,种族仇杀这种事一旦开了头,仇恨就无法消除,留着那些“无辜”的人,难道让他们长大了以后继续找华人报仇?
想到这里,张添寿硬起心肠:“无辜……怎么可能有无辜,他们抢东西的时候那么开心,抢来的东西又不会是某个人单独享用,这种情况下,会有无辜?”
“不不不,您这种思想是要反省的,如果您坚持那么做,那么会给人留下一个暴虐的形象,这对您本人以及整个华人群体的形象都影响深远,我希望您考虑清楚。”殖民地官员苦口婆心。
枪杆子在谁手里,谁就有话语权。
那些警察是靠不上的,他们装备了手枪,但显然无法和装备了机枪的华人保安部队对抗。
实际上,自从华人部队到来,这些警察就开始自动扮演维持秩序的形象。婆罗洲的警察更多的是由本地土著担任,这些人眼皮子活得很,见风使舵的本事令人望尘莫及。
就目前来说,殖民地官员肯定已经无法制止张添寿的报复,那么他就只能想办法尽量缩小范围、降低影响,否则局面一旦失控,他本人也难辞其咎。
“无所谓!哪怕是树立一个暴虐的华人形象,哪怕是树立一个睚眦必报的华人形象,也比一个和事佬的形象好一万倍!华人一直以来都克己奉公,与人为善,但是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在婆罗洲这里,华人甚至是任人鱼肉的猪狗,这就是与人为善的下场!你是这里的官员,那么你应该很清楚,为什么没人敢这样对待大雅人?”张添寿坚持要报复。
大雅人是婆罗洲的土著民族之一,他们是高山原住民,这个民族对外打交道不多,人数也不多,但非常团结,睚眦必报的那种。
“好吧,如果您坚持的话……不过我要提醒您,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将如实上报。”殖民地官员有保留的让步。
婆罗洲华人的处境,其实就是荷兰殖民当局一手造成的,对此,荷兰人难辞其咎。
在这个问题上,荷兰人无法自圆其说,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具有严重歧视性的殖民地法律,要改变现状,就要修法。
而如果要修法,那就表示荷兰人承认这一切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
这是一个死循环。
“随便你!”张添寿硬邦邦的回应。
殖民地官员想上报,张添寿也不想沉默。
张添寿带来的人里,有携带照相器材的军队记者,他们现在正在现场内拍摄,这些照片将会送往科西嘉岛,交予秦致远处理。
秦致远没打算放过荷兰人,但在一切都有规律可循的欧洲,不可能直接找荷兰人报复。
这并不代表秦致远就无能为力。
秦致远组组织了一个考察团,主要由法国的律政界人士组成。
这个考察团目前正在搜寻有关婆罗洲华人的悲惨事例,等到了某个适当的时间,秦致远会发动媒体对荷兰人展开全方位无死角的揭露,让全世界都看看号称“文明人一员”的荷兰人在婆罗洲都做了些什么,让全世界都知道婆罗洲华人经历了什么。
就在张添寿和殖民地官员交流的时候,那几名青年领着“保安”进入本地土著的村子开始搜捕,马上就有断断续续的枪声和隐约的哀嚎声传出来。
枪声的出现,令现场所有人的情绪都开始不安,特别是那几个原本蹲在路边的年轻人。
一名年轻人趁身边的警察不备,起身撒丫子就往村外的野地里跑。
他倒是聪明,知道往村里跑是自投罗网,想往外跑趁乱搏一把。
张添寿冷眼旁观,即没命令人去追,也没有拔枪。
群体效应这东西很神奇,只要有人开始吃螃蟹,所有人都想去尝尝什么味。
于是看到那个年轻人都已经跑出几十米还没有收到惩罚,几乎所有的年轻人都撒腿就跑,甚至旁边刚才那些指手画脚的妇孺也有人跟着跑。
现场一片混乱,仅靠几名警察吆喝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眼见几乎是所有人都跑了,张添寿才冷酷的下达命令:“追!”
于是三轮摩托马上启动发动机,但没有马上去追。
跨兜里的士兵“哗啦啦”拉动枪栓,抵紧木托完成射击准备。
“嘎嘎嘎……”
四五挺刘易斯机枪一齐开火,把那些正在逐渐跑远的人挨个撂倒,不分男女老幼。
“你这是谋杀,你这是谋杀!这位先生,我一定会上报的,你会付出代价!”殖民地官员大叫。
虽然事不关己,但发生在眼前的一切还是令这位殖民地官员极为震惊,当那些女人和孩子也死在他面前时,殖民地官员感觉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突破了自己的底线,于是义正言辞的职责张添寿。
“他们试图逃跑,为了防止他们勾结更多人回来报复,我不得不这么做。”张添寿冷酷。
“不得不?你居然好意思说不得不?为什么第一个人开始逃跑时你不制止?如果你当时制止,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跟着跑,就不会有接下来的屠杀,你这是在纵容犯罪,你就是谋杀!”殖民地官员气急攻心。
人类的正义感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殖民地官员刚看过华人家庭遇袭后的惨状,说实话,他感觉很遗憾,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别的感觉。
但现在看到发生在眼前的谋杀,或者说是有预谋的屠杀,殖民地官员感觉自己心中的底线再次受到挑战。
这和立场无关,是发自人性的怜悯。
“如果他们没有做错什么,那么他们就不用逃跑。逃跑证明他们知道自己罪无可赦,所以才会跑。”张添寿逆推,反正已经死无对证。
“可是那些女人和孩子,他们有什么罪?”殖民地官员无法理解张添寿的做法。
所谓的绅士风度,其实就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还得是强到一定程度。而女人和孩子,一般意义上都是弱者的代名词。
“那么你为什么不问问屋子里的女人和孩子,她们有什么罪?”张添寿马上反驳。
种族仇杀这种事,只要开了头,那就没有办法收拾,除非是某一个种族消失。
“哪怕是那些杀人犯有罪,也只能是杀人犯受到惩罚,你这样做是迁怒于人,这本身就是在助长犯罪。”殖民地官员毫不示弱。
“可是你们已经统治了这里数百年,数百年里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你们做了什么?以前的杀人犯有没有受到惩罚?你们作为统治者,在以前的屠杀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当原本的受害者要找回公道的时候,你有什么资格制止别人?”张添寿不屑一顾。
确实,乌鸦别说猪黑……
(未完待续。)
334 撇清
西方某些自认为品格高尚的文明人,总是把“公平和正义”挂在嘴边上。
其实最没有资格说“公平和正义”的,就是西方人。
在工业革命之前,华人一直引领了全世界数千年,世界各地的人们互不干扰,虽然时有战乱发生,但总体上保持平稳。
西方引领全世界不过数百年,不仅战争日益增多,规模也越来越大,直到世界大战发生。
由此可见,对于全世界范围来说,西方人才是不安定因素。
这个事实对于西方人来说,他们一向是选择性忽视的。
而对于20世纪初的婆罗洲的一名殖民地官员来说,他则是把这个看成是西方成功的在全世界范围内推行了他们所谓的“文明”,并因此而骄傲。
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这名殖民地官员就一直在喋喋不休,直到村子里断断续续的枪声完全平息。
从第一声枪响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中,这名殖民地官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而他的同伴和那几名警察,则是躲在一旁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恐怕自己会被殃及池鱼。
“报告,已经搜查完毕,所有的脏物都已经被追回,案犯已经伏法,”负责去搜查的排长回来报告。
“伏法?你们这是谋杀!”殖民地官员还在指责。
“喂,过来,把他带回去,让他清醒一下,我看你的这位伙计今天有点问题。”张添寿不理不睬,招呼另一位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殖民地官员。
那名殖民地官员忙不迭的过来,不顾这位的强烈反对,和几名警察一起连拉带拽的把人弄走。
他和这几名警察早就想走了!
“把这里打扫一下,所有的尸体全部深埋,做防疫处理。”张添寿继续下达命令。
虽然已经是十一月,但在婆罗洲可没有冬天可言,这里一年四季永远都是那么热。
“是!”排长立正敬礼,转身带人去干活。
“你们打算怎么办?”张添寿来到先前那位五十多岁的华人面前态度和蔼。
这名华人表情复杂,他的家人刚刚遭到毒手,现在大仇得报本应畅快淋漓,却反常的感觉怅然若失。
或许“怅然若失”才是正常反应,哪怕是大仇得报,但家人的牺牲已经无可挽回,伤痛已经造成,需要漫长的时间平复。
“我们会留下来,一定要留下来,哪怕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老婆,我们也要留下来,要让她们看到我们过得很好,要让他们死的安心……”过了好一阵子,这名华人才声音嘶哑着回答。
“好!我给你留下几支枪,同时留下士兵训练你们,等你们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们才会撤走。哪怕是撤走,我们也绝不会撤出泗水,苏景有我们的部队,如果有事,你们去苏景,也可以找巡逻队报告。”张添寿和颜悦色。
那汉子越听眼圈就越红,终于忍不住落泪。
张添寿没有继续再说,悲惨的事实面前,说的再多都是苍白无力。
不过有一点张添寿可以肯定,这十几名华人以后生活的会很不错。
经过这件事,这个村子里已经没有了原住民,等于是以前所有属于原住民的房子以及土地就都是这十几名华人的,只要他们不太懒,以后的前景是光明的。
不过在光明之前,还有一些考验等着他们。
发生在这里的事很快就会传出去,估计会有本地土著过来复仇,到时候就看着十几名华人能不能撑过去。
张添寿会留下一部分士兵,守护这十几名华人一阵子,同时也会给这些华人留下一部分武器,让他们有自保的能力,不过士兵们总是会撤走,到时候这些华人还是要独自面对未知的一切。
不过在撤走之前,张添寿会做些准备工作,防止华人蒙受更大的损失,比如通知整个泗水地区的华人,让他们提高戒备,同时也会通知驻扎在其他地区的保安部队,让他们也要做类似预防。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只做预防其实没多大用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如果要彻底解决婆罗洲的困境,还是要从更高层面解决。
于是问题又回馈到秦致远这里。
说实话,秦致远还没有做好和荷兰人正面对抗的准备。
并不是说秦致远怕荷兰人,而是一个重心问题。
在秦致远的计划中,目前的重心是在欧洲,婆罗洲的问题要等到世界大战结束,华人部队的主力返回远东之后再着手解决。
但秦致远忽略了一个问题,婆罗洲的华人受屈辱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一旦他们有了靠山,谁都不知道华人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发生在泗水的暴力事件,既是一个偶然,又是一个必然。
但既然有意外发生,秦致远总是要做点什么,才能更好的应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首先急需补充的物资是枪支,无论情况往哪个方向发展,多储备一些枪支总是没错的。
蓬莱岛可以生产弹药,但无法生产枪支,特别是机枪。
于是秦致远找到老雷诺,订购两船军火,足够补充两万部队的枪支送往婆罗洲,同时订购的,还有20门拆开运输的75小姐,以及数目众多的枪榴弹和迫击炮。
当看到秦致远的订单之后,一向爽快的老雷诺罕见的迟疑,然后问出一个出乎秦致远意料之外的问题。
“秦,你是想要和荷兰人争夺婆罗洲吗?”
争夺……
秦致远下意识的反问:“为什么这么问?”
“无论是谁,如果看到这些数字都会这么问。”老雷诺说完,拿起打火机点燃了这张订购清单,仍在烟灰缸里看着它燃成灰烬。
“现在并没有,或许以后有可能。”秦致远不置可否。
虽然老雷诺和秦致远一直以来配合的都不错,但在这件事上,秦致远并不信任老雷诺。
关乎国家利益,秦致远谁都不能相信,秦致远只能相信他自己,以及外籍军团里的华人士兵。
“如果你真的想,我希望你能做得更聪明一些,最起码,不要把这件事上升为国家行为。”老雷诺不无忧虑。
已经成为法国上将,就任外籍军团总司令、以及新巴库特别行政区军政长官的秦致远,在某些方面确实可以代表法国。
“国家行为?不不不,这件事没有法国政府参与,我只是想为婆罗洲的华人争取一个更好的生存环境。”秦致远在这件事上真没想利用法国。
如果秦致远在婆罗洲的问题上利用法国政府,或许法国政府会给秦致远提供一些便利,但如果秦致远赶走婆罗洲的荷兰人之后,天知道法国人会不会出来摘桃子,那么到时候怎么办,也和法国人闹翻?
秦致远不想把自己以及所有的华人都变成世界公敌,虽然看上去,占据全世界四分之一人口的华人并不怕被孤立,但实际上,在还没有建成完成的工业体系之前,华人还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如果你不想把这件事上升为国家行为,那么我建议你现在和这件事别扯上任何关系,虽然这听上去有点难,但是秦,你要明白,那些政客的思维你永远都无法理解。”老雷诺想的比较多。
“不扯上关系,怎么可能……谁都知道我和保护伞的关系,现在想撇清,也不是那么容易。”秦致远现在有点后悔,如果当初张添寿他们不是以保护伞公司的名义进入婆罗洲,那么现在事情就好办得多。
“怎么不可能?你只要宣布保护伞公司撤出婆罗洲,接下来的事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发生在泗水的事也就不会牵涉到你以及法国政府。”老雷诺干脆直接。
“退出……”秦致远沉思,虽然听上去有点不要脸,但这确实可行。
荷兰政府已经向法国政府提出抗议,要求法国政府解释泗水事件,“保护伞公司”虽然不受法国政府管辖,但毕竟公司注册地在法国,因此荷兰人有理由怀疑,在这件事上,和法国政府脱不了关系。
这件事最近一段时间在协约国内部都闹得沸沸扬扬,荷兰人态度坚决,如果法国政府不给出一个合理解释,那么荷兰政府绝不善罢甘休,为了能讨一个“公道”,荷兰人甚至把原本部署在德荷边境上的部队向荷比边境调动,摆出一副为此不惜一战的架势。
法国人虽然不怕荷兰人,但在这个关键时刻,显然德国人才是主要敌人,因此法国政府这段时间很被动,国会已经有议员提交议案要求秦致远对此给出解释。
“好的,明天我会发布一个命令,撤出所有进入婆罗洲的保护伞公司成员,当然了,如果有人抗命不遵,那我也没办法,我能做的,是将他们开除出公司。”秦致远明白老雷诺的意思。
老雷诺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荷兰人不是要求“保护伞”撤出婆罗洲吗,那么秦致远就“撤出”好了,只是有没有人会留下,那不是秦致远所能决定的。
这样一来,荷兰人就再也无法拿发生在婆罗洲的事情说事。
最起码,荷兰人无法拿秦致远和保护伞说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