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3 送给美女们的礼物
看她的表情挺愉快的,看来她父亲的病情控制住了,身体好转了,因此路晨和张晓影也就放了心,她们毕竟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半年,已经成了真正的闺蜜,自然互相关心。
但是,看到谭晶晶这么冷的天气却又买了一套低胸装,路晨和张晓影也都是一阵鄙夷,她俩虽然胸也不小,可跟谭晶晶相比就自惭形秽,因此对于谭晶晶没事就进行肉量展览般的穿衣风格,一贯地看不过眼,因此也都不予评价。
谭晶晶见她俩的眼神里都有嫉妒之色,更加洋洋自得,昂首挺胸,走在她俩之前,而路晨和张晓影,都是双眼加嘴巴三根线的表情。
刚进入云海仙都小区,后面的就驶入一辆雪白的沃尔沃xc90,三女一瞧,就都停住了,毕竟童雅诗是她们的大姐大。
大家都是资源共享,所以快嘴的张晓影早就忍不住打电话给了童雅诗,童雅诗刻意在自己的办公室专门化妆打扮了一下,清淡素雅,然后尽快开车赶回来。
谭晶晶看到童雅诗这种造型,心里一震,暗想:“雅诗认识于果最早,他俩的接触也是最频繁,这半年来雅诗都是化淡妆,穿得比较淡雅,难道于果更好这一口?难怪我总是露胸却一直没有得到于果的青睐,看来是走错方向了……哼,我也能扮清纯!谁不会?”
路晨则一直穿着警服,她觉得这是自己的标志,不需要刻意去换便装改变,况且,自己是英姿飒爽的警花,这本来就是很好的制服诱惑,她不信于果一点儿也不为之所动,更自信于果肯定能在看到自己的警服时,时时刻刻想起曾与自己并肩战斗,生死与共的日子。
张晓影看似神经大条,其实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她觉得路晨的警花形象已经根深蒂固,自己要是也走这一路线,岂不是班门弄斧东施效颦?自己的古铜色皮肤,更适合健康的运动装,而且运动装也可以选择显露曲线的那种,因此决定回家后立即将偷偷买了的衣服换上,让大家大吃一惊。
大家态度轻松,谈笑风生,一路嘻嘻哈哈地走回家,可心里都有点暗暗较劲的意思。
刚进家门,张晓影的鼻子如同小狐狸一般用力嗅嗅,疑神疑鬼地说:“不对,我看不对!怎么有股排骨味儿?”
谭晶晶也不甘示弱:“我怎么觉着,像是鸡翅呢?”
童雅诗忍住笑:“你们这群小吃妹,都让开,我来开门。”说罢就开始摁动电子锁。
可是,还没等摁全,门已经打开了,里面有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清纯可人,一脸怯生生的表情,说:“各位……各位姐姐们好。”
可是,这话似乎是有歧义,仿佛昭仪、才人们向皇后、贵妃们行礼一般,顿时那姑娘的脸已经烧红滚烫,羞不可抑地垂下头去。
这是孟灵,大家都认识,也是四美最早认同的第五人。
虽然原本在潜意识里都觉得她并不配成为自己的一员,可是此刻近距离看清楚,感觉真的有一种十分清灵的出尘之美,大家都心里一凛,暗想:“好一个纯洁的年轻女孩!年轻可真好。”其实,她们也都是二十五六岁,都很年轻,只是孟灵二十出头,更加年轻罢了。
孟灵羞怯地说:“于大哥让我来的,说各位姐姐今天都会来,所以提前先到了,正在里面炒菜呢。”
进了屋内,厨房里果然飘出阵阵菜香。除了孟灵上前帮着搭把手,忙前忙后外,其他四人都在沙发上坐着,静静地看着,一言不发。
于果看到谭晶晶,很高兴地打了招呼,他也早有准备。谭晶晶平时豪气万丈,等亲眼看到于果后就立即变得妩媚无比,柔情似水,看得其他几人都是阵阵肉麻。
很快,十盘菜一锅汤陆续端了上来,菜是六荤四素,其中有两样是川菜,也是考虑到了谭晶晶的口味。
大家都不喝酒,于果就给各位都倒上果汁,说:“大家好久不见,我很想念大家。没什么可做的,只能现学现卖,通过全国各地跑业务来顺道学习当地的特色菜,做得不好见笑了,凑合吃吧。来,我敬大家。”
他仰头喝了果汁,其他五个女孩也都一脸淡然地笑,态度温和地喝了,包括张晓影在内,谁都不想特立独行,而是都老实谨慎地,尽量让许久未见自己的于果留个好印象。
其实,于果的烹饪水平只能算是一般略微偏好,而且比这几个女孩都要好罢了,只是大家都对他爱得深沉,因此这饭菜吃起来也真正有滋有味了。用不了一会儿,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张晓影开始显出豪放本色,风卷残云,将三盘荤菜的底子消灭干净。
于果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转过身,从衣兜里掏出六个盒子,说:“我有很多朋友,但真正的好朋友不多,说白了,我只信任在座的诸位。雅诗,晨晨,晓影,晶晶,小灵,当然,还有一位跟我有特殊交情的女军人关凤凰。
“我知道,各位都是见过世面的姑娘,对一些昂贵而庸俗的礼物并不看在眼里,所以我认为去买那种礼物给各位,是亵渎了各位,也缺乏诚意。这六个盒子是为大家准备的,算是我的小小心意,礼物粗鄙微薄,大家不要见怪。”
五个女孩大概都没想到于果居然会送给自己礼物,大出意料之外,全都怔住了,神色愕然。
于果笑道:“就像这顿饭,大家凑合着吃一样,这微薄礼物,大家也凑合着接受吧,算给我一个面子。东西都一样,都是同一批次的,没有差距。”
五个盒子被于果郑重其事地放到每个人的面前。
童雅诗却诚挚无比地说:“于果,你给我的礼物,我会时时刻刻带在身上的,无论它价值多少,无论它是量产还是限量版,总之对我来说,它就是最珍贵的礼物。”
张晓影的嘴巴比脑袋快,这一下不加思考地一拍大腿,抱怨道:“哎!应该我先说就对了!这段话我也能想得出来!可惜让雅诗姐抢先了!”
她是这群女孩里的逗比和开心果,这么一说,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女孩们都活泼,因此都笑了起来。
谭晶晶反应挺快,也凝重地说:“雅诗说的,也就是我要说的。”
路晨骨子里很倔强,因此本想简单地说一声谢谢就行,可又怕于果觉得自己太端着了,不把礼物放在眼里,便不动声色地说:“我在家或者出门,都会带着。”
众人都知道她爱装冷酷,因此齐刷刷地望向她,路晨的脸皮子虽然在警队里练得金刚不坏,可此刻毕竟环境特殊,她也忍不住脸红了,嘴上嘟哝着:“你们跟着起什么哄……”
接着轮到孟灵了,大家又把目光投向她。孟灵有些慌张,忙把手里的盒子推出去,说:“于……于大哥,我……我就不用了吧?我……我和姐姐们还不一样……我不能要……”
虽然她这是谦虚,可在谭晶晶这样气量略小的女孩耳朵里听到,感觉是在时时刻刻强调自己年轻而姐姐们老一样,总是不大高兴。
于果却说:“给我个面子,收下吧。”
话很温柔,但于果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容不得孟灵说不。
孟灵只好老老实实地接了过去,首先打开了,里面是一条精致的吊坠。她不懂古董,更不懂金银玉钻等物品,只是单纯地喜欢,拿出来把玩,轻轻地抚摸,爱不释手。
谭晶晶的父亲以前做过古董生意,她对这些都是略知一二的,偏偏也研究过玉石,打开自己的盒子后不由得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说:“这是百年前的物件吧?还是老坑翡翠,缅甸货,很值钱的!你……你不会是去盗墓了吧?”
大家听了,都是惊讶万分。虽然大家都清楚,于果不可能去街边地摊买了这些吊坠,但最多认为会是去市区的金店钻店买的,本来已经价值不菲了,可没想到却是老古董了!那更应该是价值连城啊!看来是真花了血本了。
路晨白了她一眼:“你说别人乌鸦嘴,看你自己!”
谭晶晶自知理亏,吐吐舌头,但还是坚持说:“这真的很值钱!”
于果笑容不变:“你们别多心,这些的确是老物件,但来源都很正当,不涉及任何犯罪,大家尽可以放心佩戴。”
路晨不阴不阳地说:“我觉得也是,老于是我们警队年轻干警的偶像,应该知道树立偶像的正面形象,万万不至于盗墓之后把赃物送给警察。”但她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太刻薄了,完全没有当年那种和于果嘻嘻哈哈打闹的感觉了,便补充说:“我相信老于的人品。”
张晓影一脸坏笑地说:“你还差一句:‘我爱你’。哈哈!”当然,张晓影也做好准备被恼羞成怒的路大腚痛骂了,不过,下了班之后,张晓影和路晨就不是上下级关系了,也不怕她。
这虽然是句玩笑话,却偏偏的确是真话,在座的哪一个不在心底这么想?而且绝对不是只想了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因此,众人都脸上扑面飞霞,红彤彤的,暖洋洋的,又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
孟灵很不安:“于大哥……这……这太贵重了……”可于果已经坚持要送给她,她不可能非要还给于果,因此也只得说:“我……谢谢于大哥……”
此刻,五个姑娘心中更是有个奢侈的想法:“要是他只是送给我一个人,那该有多好!”可是,这也只能是个想法而已,她们都知道,此刻虽然一张桌子上吃饭,触手可及,可实际上,于果却像是能看得见的闪亮恒星一样,距离自己依然十分遥远。
0544 董事长的邀请
正在此时,童雅诗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她跑到阳台去接,看来是工作电话,她的面色也很肃穆。
过了十分钟左右,童雅诗回来了,说:“于果,我爸爸……明天想要见见你,请你共进午餐,你明天去单位总部上班吧。”
谭晶晶一听便瞪起眼睛:“什么?雅诗,你这可就不对了哈!那照你那么说,我爸爸还想见见他呢,你可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路晨他爸,晓影他爸,孟灵他爸,都见过于果了,可我爸爸远在天府之国,我真吃亏啊!”
她本来这半年在胶东已经改了性子,可是回一趟老家后,又变成了快人快语的辣妹子。
孟灵又是脸上一红,轻声辩解说:“你们误会了,我爸爸和于大哥的爸爸是老同学,我姐姐也是于大哥的同学……”
路晨一听,也忍不住看了于果一眼:“什么?你是胶东本地人?”
于果笑着摇摇头:“我爸爸早年在胶东待过,所以我说胶东话比较流利,但我爸爸很快去外地了。至于孟灵的姐姐孟凝,也是在外地读的大学,后来她去世了,我们去参加她的追悼会,大家都说,以后遇到孟凝的家人,都能帮一把帮一把。”
他谈笑间说这样的凄惨往事,却神色不变,常人万难做到。他虽然很信任眼前这些人,但却还是不愿意说出最隐秘的秘密。更何况,他想要做到笑着说并不难,因为既然有了系统,自己不断增加财富和积分,就可以使得孟凝复活。
张晓影没好气地说:“你们又把话题扯远了!雅诗姐,你说说,你怎么不声不响地让你爸爸见我师父?”
童雅诗笑道:“看看你们,一个比一个凶,那样子就好像要吃了我一样。放心吧,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可能是我表述得不大好,有歧义,准确地说,是董事长想要见于果,这样总可以吧?是工作上的事,并非私事,而且说得很严峻,应该也是要紧事。”
于果笑笑:“好啊,我既然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员工,那就应该为单位排忧解难。有什么我能解决的事,我愿意去试试。”
童雅诗真诚地说:“于果,我爸爸知道咱们都是好朋友,他清楚你并不是一般的员工,不可能用老板对待下属的态度对待你,这你只管放心。钱,不会只是普通下属办完事的提成,而是真正的合作关系产生的酬劳,绝不比熊满贵给你的少。”
于果乐了:“熊满贵那是闺女丢了,天大的大事,为了宝贝女儿这块心头肉,当然肯出大价钱,这可没法比。”
谭晶晶却还是气呼呼地:“那也真让人担心!你老爸一旦开口说:小于啊,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掌上明珠,是我的心头肉,我把她托付给你,连同这个集团,你一定要接好!那咋子办?”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张晓影不无醋意地说:“我爸爸也早有这个打算了,可惜,我爸爸还有个儿子呢,他的财产主要得给我弟弟,再说,我们双宏集团也就是十个八个亿,跟仲老四的西沙台集团差不多,比起雅诗家的买卖,那可不值一提。也就路大腚家的晨曦集团,在咱们中算仅次于蓝色深度集团。”
路晨哼一声:“我爸爸可不会卖女儿。”她蓦然感觉不妥,马上补救:“雅诗,我可不是说你。”
童雅诗宽容地说:“咱们多少年交情?你说这话不就见外了?我怎么可能误解?但你们真的放心,没有别的事,只是谈工作。”
谭晶晶还是不服气:“我是外地人,在本地当然没有根基。可我家的买卖在我们当地,真不比蓝色深度集团差!不过,我有三个姐姐,不像雅诗这样,是独生女。”
孟灵听到这些话,有些自卑,她毕竟跟其他人不同,是个贫家女儿,便说:“于大哥不是贪财的人,否则,很多发财的机会他都不会错过,早就发大财了。他是有原则的,各位……各位姐姐放宽心。”
当晚,于果还是回去了,打了辆车将孟灵送回孟根生和戴淑芬的新家,然后再回自己的住所。
第二天早上,于果开着沃尔沃xc60前往蓝色深度集团总部,八点以前就到了,并且排队打卡。此刻的他今非昔比,名气早就传遍胶东,不少人都耳熟能详,以至于许多来蓝色深度集团工作的年轻毕业生,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亲眼看看这位传奇人物。
于果打卡之后,直接到了前台,保安打电话给上面,得到明确指示后,拿出一张卡来递给于果,可以刷卡直接到达顶楼董事长的办公室。
电梯门开了,于果一路神态闲逸地走了出去,看到挂有董事长办公室牌匾的大门,便敲了敲门。
童雅诗看来早就到了,清脆柔和地喊了一声:“请进。”
这里面都有监控,而且要到这一楼层必须预约,所以用不着问是谁,肯定是知道于果来了。
于果便信步推门进去,见屋内宽大的沙发上,坐着四个人,其中三个他都认识,分别是童雅诗、仇一和仇傲天。
第四个人大约五十到六十岁之间,又高又瘦,面目和善,看上去特别优雅,书卷气很浓。他看到于果后,笑容可掬,站了起来,跟于果握了握手。
于果笑容不变:“这位想必就是童董事长,您好。”
童本初笑道:“于先生,我久仰你的大名,这半年在胶东市,你的名气很大,我早有耳闻。起初我真不相信雅诗同名同姓的朋友,就是如雷贯耳的于神探本人,今天这一见面,果然名不虚传。”
于果轻松地说:“不敢当,董事长叫我小于就行。董事长找我有事?”
仇一淡淡地说:“你是员工,面对最高领导,说话注意措辞,不要太随便了。”
童本初看了看他,说:“那么,小于,仇副董事长和仇总经理,你们在绿帆市就已经见过面了吧?”
仇一点点头,幽幽地说:“小于和我,算是老交情了,我们俩在绿帆市,合作得很愉快。”
于果不动声色地回答:“仇副董事长说得没错,我也很希望能和您再次合作。”
仇傲天想:“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配跟董事长谈合作?”可是他也听到了关于于果越来越多的传闻,实在有些后怕,心虚得很,因此一改之前的嚣张态度,最起码不敢在于果面前放肆了,这些痛骂的话,也都只敢在五脏六腑之内自我交流。
仇一的心里却七上八下:“童本初突然把我们全叫过来,到底是要干什么?提前也不跟我知会一声,我又没好意思问……他妈的,童本初这个老狐狸,到底打什么鬼主意?难道是把于果也提拔起来?
“真他妈的!要是这小子进了中层甚至高层,那岂不是专门跟我对着干?童本初就是想用他来制衡我吧?”待会儿要是童本初提出什么,故意假惺惺地装作要询问我的意见的时候,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非跟他唱个反调不可!”
想到这里,他给了儿子一个轻微不易察觉的眼色,但他父子俩特别有默契,仇傲天立即心领神会,也回之以眼色,并恶狠狠地想:“于果你个傻逼,你不是狠吗?玩儿狠我不敢跟你明着对抗,可要是姓童的老不死非要把你提拔起来,我是一千个反对一万个反对!”
果然,童本初先铺垫一下:“当今社会,尤其是当今商界,企业都暮色沉沉,如果不改弦更张,重新注入新的血液和新的活力,不大力发展新产业,进行必要的转型,那就有可能走向下坡路,甚至走向死亡。各位觉得呢?”
这话太笼统,只有童雅诗表示赞同,仇一父子俩也不好明者反对,只是微微点头。
接着,童本初又说:“所以,新的血液和新的活力,不单单是指新的技术,新的行业,也是指新的人才。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是人才!我觉得,咱们的高层和中层,平均年龄都在五十岁左右,实在有点过于大龄,应当培养新的接班人作为干部储备,不然,等咱们这批老的都退了,这么大一个企业,谁来掌舵?”
仇傲天心里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们他妈的都退了,老子来掌舵!还不快给我让位?还他妈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可脸上却显得很恭敬。
仇一却说:“老童说得虽然很有道理,可是一口不能吃个胖子,有些事是急不得的。咱们的干部储备,不可能凭空出现,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由下而上进行提拔,这个规则自古至今,概莫能外。谁都不能坐着直升飞机上天,那样的话,员工们未必会服啊!
“想当年我和老童在外面跑业务,一天就吃一顿饭,差点饿死,有时候一个星期也连个洗澡的时间都没有,才把买卖干到这么大,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新干部的培养,也得从基层一步步慢慢来啊!”
于果比他们加起来都精明,从话题一开始,于果就已经完全能模拟出整个套路了,果然,这对话延续下来,跟他所料相差无几,他简直是预言家,因此他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表演。
童本初却有话对付:“老仇,你这话虽然说得不错,不过,非常时期,也要有非常的决断。社会各方面都在加速,如果我们还是不肯更加加快步伐,那么势必是不进则退。年轻干部不但可以从内部按正规程序提拔,也可以从外面选嘛。
“我们去年收购的一家公司,不也是将那公司原本的老板直接任命为经理吗?还有一些海外归来的学子,就算没有真正的工作经验,只要专业对口,我们也一样绝不屈才,而是大胆任用,甚至大胆提拔!比如,傲天不就是这样的人才吗?”
0546 大荒黑暗传奇
仇傲天不屑地说:“没有你说那么严重吧……小于出手都是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你可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也是看人下菜碟的,遇见地痞流氓,就让人家断胳膊断腿下半生不能自理;西沙台那帮民警用棍子打他,他也只是把对方都打晕而已,这说明什么?他不可能‘稍有不慎’,他下手很有数……”
这话说得太锋利了,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也就慢慢把声调降了下去。
童雅诗正视他,仇傲天忽然有些慌乱,因为心虚所致,不愿意直面应对。
童雅诗一字一顿地说:“仇总经理,地产这块,一直是你负责的,将来一旦集团因为地产这块名誉受到极大损害,严重影响未来的房地产开发,甚至要退出地产界了,唇亡齿寒,咱们都没了工作,尤其是你这个地产板块负责人,你怎么办?
“难道说,你拼着以后集团的地产生意没法做,也要让于果在大荒中学碰一鼻子灰,你心里就好受了?孰轻孰重,你拿捏不清?咱俩从小就认识,不是外人,咱们这里不光是最高领导会议,也是发小之间的交谈,你别怪我说话太直白——我严重怀疑你的动机!”
仇傲天听得也直冒火,碍于童本初和于果在场,不便发作,只是怒道:“在你看来,只要我不顺你的意,那就是别有用心,居心叵测?我就一定是个心胸狭隘,处处给人下套子的坏人?他姓于的就是浩然正气天地长存的大英雄大豪杰?”
童雅诗也觉得自己刚才维护于果过于心切了,便叹了口气,轻声说:“好吧,我的态度有些问题,你也别见怪。不过,我也请你不要用有色眼睛看待于果。”
仇一淡淡地开口了:“大荒中学虽然是块难啃的骨头,但那是对我们而言,对小于这个能力很强的人来说,兴许就是举手之劳易如反掌呢。咱们在这儿讨论了老半天小于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可人家小于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大家是不是应该听听正主儿的意见?”
于是,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于果。
于果若无其事地开口了:“你们不断地从侧面烘托这件事的难度,但却一直没有说说此事到底怎么个难法,所以,我想先听听。当然,最重要的前提是,这个拆迁,如果蓝色深度集团是邪恶的一方,那我是不会参与的。”
仇傲天冷哼一声,暗笑道:“你是想给自己找借口下台吧?可惜了,偏偏我们并不是邪恶的一方,我看你到时候还有什么别的借口推辞?”
于是,仇傲天说:“干脆,我来给小于同志解说一下,要是各位觉得我说的不辩证,故意把事情讲得太容易,避实就虚,那随时可以纠正我,反正董事长、副董事长和副总经理,都知道事情的过程,我要撒谎也不可能。”
童本初说:“傲天你言重了,那就由你给小于讲解一下吧。”
仇傲天开始说了,他的确怎么说也是念过洋大学的,语言表达能力挺强,除了一口港台味并且时不时夹杂着洋文的话有些不接地气之外,于果还是很容易听懂的。
大荒中学原本是镇上的公立学校,后来因为经营不善要倒闭,就被一个私人买去了,成了私立学校。但一般的私立学校是贵族学校,可这私立学校并不想走这个路线,而是走填鸭式教育和军事化管理路线,渐渐经营得有声有色。
大荒中学是纯粹的封闭式学校,一切如同五脏六腑内部的交流。学生拼死学习,但走入了一条极端的路,比如英语成绩很高,可却是纸面成绩,听力很差,口语表达能力也差,能流利讲英语的学生很少,但一到了试卷上,就成了战无不胜的英雄。
可是,在这个社会,成绩是真正有说服力的东西,无论你是否真的学到了东西,考上好大学,那才是硬道理。因此,这学校渐渐靠这种疯狂学习压倒一切的教育理念,渐渐成为养马区甚至整个胶东各市区里高中的佼佼者。
换句话说,尽管学校硬件设施差,但学校还真不差钱,随着名气的提高,各地家长都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学习差的,送来会学习好,调皮不老实的,来这里后会得到管教。
因为有了这些条件,学校的腰杆很硬,作风也很霸道。
规定学生一来必须立即交满三年的伙食费、学杂费和各种费用,价格都堪比贵族学校,吃喝却很差。别说中央空调和暖气了,连炉子也只有教室有,宿舍一概没有,和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差不多。
一天十五节课,从还差十分五点起床,到当晚十一点熄灯,一刻不闲,没有任何自习,都是讲课。高二上半年就学完整个高中课程,下半年便进入了复习阶段。寄宿学校,竟然还布置繁重的作业,学生要在被窝里完成,真想要睡觉,得最少十二点以后。
好在,都累得死去活来,躺下就能一口气睡到第二天四点五十五响铃,否则,谁要是睡不着,影响第二天上课,忍不住打哈欠,一个哈欠一巴掌,轻则操场上跑二十圈,重则拳打脚踢,甚至棍棒加身,重刑伺候。
吃饭都是站着吃,偌大一个学校,食堂竟然是露天的!中午谁想打饭后到教室里坐着吃,就必须做完黑板上的题,边吃边做。以至于不堪重负的学生们宁肯站着吃,也绝不愿意回到教室坐着吃。
吃的是粗粮和学校种的菜,一个月最多只有漂浮着的白肉丁,见不到一点儿像样的肉腥,价格却堪比贵族学校的伙食。更神奇的是,无论你吃不吃学校的饭,喝不喝学校的水,都必须交足三年的饭费和水费。
学校是住宿而非走读,不准到外面吃饭,更不准外面的小贩随意入校,勉强进来的,必须交很重的租子,无利不起早,他们自然更加需要在餐饮上做手脚,才能在学生身上捞回本来,这一点就跟古代的捐官制度如出一辙。
能在学校食堂旁边开小灶的,都是校领导的亲戚,那些无法忍受学校恶劣伙食的学生,必须得到层层签字批准,才能吃小灶,而实质上,他们也将会在这里被继续压榨和剥削,付出双份的伙食费,才能相对吃得稍微好一点。
除了学习,学生必须承担各种繁重的体力劳动,小到打扫厕所,到学校的养殖园喂猪养鸡,大到外出作业,为学校免费承担社会上的成人高强度劳作,而廉价劳动力得来的报酬,则全进了学校的腰包,还美其名曰:“锻炼生存技能”。
以上种种,都只不过是冰山一角。不愿意?请带着孩子离开,爱来不来!我们不伺候!同时,给孩子一个星期适应,受不了的离开,费用可以退掉,超过一个星期,可以离开,费用绝不退掉!
学校里各种东西都需要花钱,这一点跟看守所很相似,比如夏天不可以随便挂蚊帐,甚至擦花露水,这些学校会统一购置,谁敢单独买就会被开除。冬天不可以随便增加被子,否则破坏美观,被子也要统一买。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可家长们为了孩子有个好的前途,都忍辱负重,不得不乖乖掏钱。
最重要的是,老师可以随意用真正的暴力体罚学生,学生受伤出血的,也不在少数,有时候是因为病了趴在桌上,甚至只因为没有及时向老师打招呼,都概不例外。
学生阶层里,不良少年也层出不穷,打架斗殴时有发生,如同中东经常公众场合发生爆炸时间一般司空见惯。很多不良少年,未来也成为胶东黑道上的坚强柱石。有句调侃话叫:‘不到胶东别说你看过海,不读大荒别吹你混社会’,可谓是大荒中学的真实写照。
不爽?那请你离开,没人强迫你!你从这所学校滚出去,我当然就管不着你,可你只要在这所学校里,你就是美国总统,也只能吃我的拳脚!
换句话说,收的是贵族学校的钱,经营的是看守所和监狱一般的学校,在校内一手遮天,无法无天,这就是这所学校的现状,而这现状已经存在了二十年。
于果津津有味地听完了之后,饶有兴趣地问:“仇总你刚才说的,都是痛陈革命家史,换言之,你一直在说这私人校长不是个东西,以此来树立‘击败他’的人则是高举替天行道大旗的正义之士,来论证本集团拆迁他们学校的正义性,是吧?”
仇傲天不屑地说:“我还没讲完,重点还在后面呢。你现在就挑刺,是不是害怕了?怕完不成任务下不来台,就扯东扯西,非要牵强地说本集团的不是?”
于果做了个请的手势。
仇傲天继续说下去。原来这校长曹中枢,是个非常有眼力的人,早在二十年前接手这所学校时,就看中了这个地角。
当时的胶东市市中区四面环山,东南西北四个新区都农村和郊外,根本谈不上什么发展。但是,这位校长见多识广,知道养马区这个秦始皇曾经养过马的好地方,随着经济的发展,必然会成为美丽的黄金海岸。
而大荒镇中学的位置在养马区的要冲地段,真正的依山傍海,距离海边也就是一到两公里左右,后面还有一片郁郁葱葱的大荒山,一直延伸到卫远市的西卫县内,将来也必然是著名的旅游景点和温泉养生胜地。
所以,这位曹中枢曹校长,压根也不是想要真正搞好教育,更不把每年学校赚的这点钱放在眼里,他要的是把握住这块命脉,奇货可居,坐地起价。
0547 童话世界
于果恍然大悟:“怪不得养马区其他几面海都发展得很好,偏偏这大荒山附近就像回到了八十年代一样,原来是他不肯拆迁。”
仇傲天说:“曹中枢也不是铁板一块,就是不拆,而是想要一个任何人都给不起的天价,这一点让多少有眼力在那里开发的地产商望而却步。”
于果问:“绿帆市南郊县沟店镇大姜家村的姜家五兄弟不也是要很高的价码么?之前你们遇到的各种拆迁,不是都想要很高的价码么?为什么都能解决了?”
童本初浩叹一声:“以前么,我们集团不屑于通过雇用社会上乱七八糟的无业人员来强拆,因为关系比较硬,一般都是靠市政府来帮衬着解决。可是,这回市政府是真的劝不动了,因为曹中枢是师出有名。”
于果一愣:“师出有名?”
童本初解释道:“此人打着为同学们保留最后一块教育圣地的幌子,让同学们一起保卫这所学校,这就是拉到一张特别大的虎皮,而且十分正义。市政府见他们用这种托词,还真不便让拆迁办出手,否则就是毁灭教育这样的大罪名。
“被媒体一渲染,多少领导得下课?这个年代,领导最怕的就是负面影响,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需要顾忌的事情更多,因为头顶上这顶乌纱帽,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就越来越不稳固了。事情一旦闹大,为了平息民愤和社会负面舆论,基层领导就成了替罪羊。
“不但如此,除了慕名而来的各地学生外,大荒中学一半以上的学生,依然是大荒镇管辖的村子或者临近镇的村子的村民后代,他们对大荒中学的感情是忠贞不渝的。大荒中学利用这一优势,就可以尽情占据舆论高地,左右正义与否的导向。
“年轻人火气大,正值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好勇斗狠,为了脸面甚至敢于豁出命去,也敢要别人的命,这就太麻烦了。更不要说,大荒中学的年轻人基本上都集中了全胶东的不良少年,几乎是一个大型的火药桶集合,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鞭炮,随时都能点燃,而且杀伤力极大。”
于果想了想,说:“此事要解决,也不算难。学校不是还有海和后山么?总不能都是曹校长的吧?在那边盖楼不行吗?也是学区房。”
仇一冷冷地说:“能这么容易就好了,我们都能想到。学校是通往海和后山的必经之路,怎么把工程材料运过去?即便盖好了,住户怎么走过去?每天出入小区就要翻学校的墙?还是我们给业主准备直升飞机?除非凿开山体,那就不是我们能做到的了,我们只搞建筑,又不搞爆破。”
于果再次提议:“你们这么有钱,如果连带学校和后山,以及沿海的地段一起买下来,再给他们重新盖一所新学校,其他地方做地产,仍然挺宽松,不拥挤,不是么?”
仇氏父子都重重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童本初却用很赞赏的眼光看着于果,说道:“跟聪明人交谈真是令人愉快。小于,你虽然没做过地产,对这一块不熟,但是一通百通,能一眼看出弊端,能第一时间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真的很不错。你这些想法都是我们当时遇到困难后讨论了好多天才想到的,你却一语中的。
“但是,这办法也遭到了拒绝。因为曹中枢太贪婪了,一百五十亩地,上面又不全是建筑,很多平房和空地,还有操场,他居然狮子大开口,要一平方一万块!这不是开玩笑嘛?我以前开发的几次地产项目加起来也没这么多钱呀!“
于果的大脑不需要算半天,直接就明白了,也是略微愕然:“十个亿?”
童本初点点头:“十个亿,谁能出得起?就算压到一平方五千块,五个亿,我也一样出不起。”
他走了几步,顿了顿,接着说:“我们只能按照既定政策,给出合理补偿,并且答应他们,一定要新盖一所学校,不再是平房,而是几栋现代化的教学楼和办公楼,科技实验楼,室内体育馆,学生宿舍、食堂,塑胶跑道,样样备齐。
“从校长到基层老师,教职工全都依然保留原先的职务,继续教学,学生也一样不受影响。为了不耽误正常教学,我们还会在养马区距离本镇不远的地方租很多老办公楼,作为老师们和学生们的临时教学场所和宿舍。距离远不要紧,我们还提供班车。”
于果很赞赏:“这很好啊,童董事长确实很有心,想得这么周全。”
童本初却苦笑一声:“可是,这位曹校长只给了我一句冷笑,说你们建学校也没安好心,不就是想弄学区房吗?并且坚决不搬,以‘学生正在长身体,决不能屈就一些破楼,即便新楼盖好,也不能马上入住,否则吸收有毒气味,影响健康’为由,依然坚决不搬。
“在他心里,还有一个更加隐秘的算盘。学校是个封闭的世界,学生容易增长知识,也容易被煽动,被忽悠。他培养的一代又一代学生把他当成是影响,榜样,甚至伟人或者偶像,对他极其崇拜。
“他最担心的就是一旦学校易手,哪怕他还是校长,也沦为一个打工者了,绝对不是现在这种坐在神坛的地位。虽然我也并没有打算在翻新学校后把自己的名字挂在学校教学楼上,或者培养学生崇拜我,但是他以己度人,却不这么想,他一定要站在最巅峰。
“与此同时,曹校长也不断地进行洗脑,展开怀旧教育,要大家抵制地产商破坏风水,‘保留学校这最后一块净土,每一块瓦片,每一块砖头,都应该保留你童年时的模样’,使得怀旧又保守的很多镇名村民,都站到了他们这一边。毕竟曹校长接手学校以前,大荒中学就已经存在多年了。
“更有甚者,很多学生家长本来动摇了,却被曹校长鼓动镇上老一辈村民,坚决不搬,并说只要坚持到底,咬定青山不放松,就一定能得到更大的利益,这是大家应得的,千万不能让地产商占了便宜。”
仇傲天说:“曹校长在大荒镇是绝对的老大,连黑社会都要忌惮三分。他一招手就有几百上千的学生召集起来,那帮孩子下手没数,头脑发热,一腔热血,很容易被他利用,为他一己谋私利。”
童本初总结似地说:“大致情况就是如此,具体学校内部还有什么详细的问题,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学校是封闭式的,外人不容易进来,连收破烂的也是专人指定,所以甚至想要进入学校,都算是难事了。
“小于,我知道你帮人解决麻烦,很有一套,他人做不到的,你未必做不到。我也很欣赏你在大姜家村的灵机一动,可是,大姜家村跟大荒镇中学的情况又不同了。姜家五兄弟没有文化,全是地痞流氓出身,本来就做了不少孽,因此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奇怪。
“可学生就不一样了,他们受到的教育是要他们做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他们未必就信鬼。而且,这件事最难之处在于,如何能让曹校长等势力跟无辜的镇民、学生分离开来,这是至关重要的,也是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我没有办法,也只能拜托你了。”
于果笑了笑,反问道:“童董事长想要这块宝地,肯定认定它的未来有巨大的经济潜力吧?”
童本初沉吟少顷,说:“咱们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了。的确如此。依山傍海不单单是盖楼盘的好地方,而且是真正的风水宝地。我对此有很大的计划,不仅仅要翻新学校,建造小区,还要建造菜市场、商场、家装市场、美食一条街、医院等等等等各种设施。海边还要建立游乐场,水上乐园。
“我要让这里的一切都完备起来,如同一个小世界。蓝色深度集团的名字,从来没有用在任何本公司的地产项目上,但这次不同,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做‘蓝色??深度城’,这是我的理想!”
他顿了顿,结束了这慷慨激昂的演说,目光炯炯地问于果:“小于,你愿意帮我实现这个梦想吗?”
于果是自己的主人,不会受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忽悠,但这毕竟是童雅诗的父亲,他也不好说什么扫兴的话,便微微一笑,说:“童总的宏愿令人佩服。这名字不错。关于你说要建立的游乐场,水上乐园,可以起个名字叫‘童话世界’,你姓童,你也是这个小世界的话事人,这个名字很贴切。”
童本初没弄明白于果的创意是真心实意还是带着讽刺,好在他修养极好,在确定其意思之前,先笑道:“小于,你取笑我了。”
于果却根本不假思索地问:“给多少钱?”
童氏父女、仇氏父子一时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约而同地问:“什么?”
于果把桌上的茶水喝干,重复一遍:“给多少报酬?”
童雅诗心惊胆战,说:“你要想清楚,别逞强啊,这事儿可不像以前你解决的事情那么轻松……”
于果莞尔一笑:“我觉得,这世上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主要是看是谁来解决,关于这一点,我很赞同仇副董事长的说法。是非要说这事儿的问题,对我而言,这事儿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报酬问题。”
仇傲天略微镇定下来,狐疑地试探道:“你真能行?真行的话,让你当个部门经理,年薪三十万,怎么样?”
0548 莫谓言之不预也
童雅诗肃然道:“仇总,你也太看不起于果了,他做侦探的一笔业务起步就是百万计,友情价也得五十万,年薪三十万,这跟我象征性地给他发月工资五六千,区别不大。再说,于果上次的提成已经达到一千万了,大荒镇这件事更难,他总不能少于这个数字吧?”
仇傲天面露愠色:“难不成他当部门经理还嫌官小,要进入高层,当副总经理?跟你雅诗平级?”
童雅诗却说:“你明知道我是第一副总,如果把蓝色深度集团比作市政府,那我是常务副市长,仍然是副市长中最大的。在公司里也是一样,众多副总之中,包括董秘、总经理助理、财务总监等等全算上,论地位还是我最高。”
仇傲天不服:“蓝色深度集团是童伯伯和我爹一手创立的,我和你成为高层管理者,那是天经地义!可他才侥幸做了一件事,得了一千万,就被你看做能解决一切事情的万能超人了?就要从基层直接插上翅膀飞到高层了?”
陡然间,他大吃一惊,指着童雅诗脖子上闪闪发光的翡翠吊坠说:“这……这是谁送给你的?你可别告诉我是地摊货,我也是识货的!这是缅甸的上等货!……而且还有年头了,是个老物件,对不对?”
童雅诗不想过多地刺激他,也没多说,只是轻声说:“这是我的私事,我的生活,仇总还是不要过于干涉吧。”
于果笑了笑。
仇傲天看着于果略带嘲讽的表情,勃然大怒,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可是,除了钱比于果多之外,其他各方面他都不敢跟于果较劲放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把他撕裂,粉碎……
仇一冷冷地说:“他真能做到再说,何必现在就开始说报酬的事?这跟那位坐地起价的曹校长,也没什么大区别吧?”
于果呵呵两声,说:“再怎么说,我也不至于要十个亿。你们就这么不想让我挣到钱?那你们大可以把单位的固定资产卖掉,分给曹校长十个亿。”
仇氏父子再度被噎住,都怒目圆睁。
童本初却镇定如初,说:“小于是了不起的人,自然不走寻常路。这件事很难,如果完成了,会给集团带来一笔极其丰厚的收益,未来更是不可限量,所以,小于该得的,我绝不吝啬!小于,你先听听我的条件,不同意的话,你再另提条件,咱们可以再商量,好吗?”
于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好的,董事长您请讲。”
童本初斟酌着措词,慢慢地说:“你看,这样行吗?如果你能成功说服曹校长签了字,将学校转给我们,那我给你提成一千五百万。但这笔钱太大,我分成三年,每年给你五百万,最后一年结算的时候连带每年百分之十的利息给你,也就是一共给你一千六百五十万。
“不但如此,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名义上在本单位基层做普通员工,可是不必签到,爱什么时候上班就什么时候上班,工资完全照发,一分钱也不少。除非单位有类似的要紧事,急需你来解决,那么你就得来帮忙了,当然,依然有丰厚报酬。
“其他时间,你继续你的侦探业务,只要不涉及本集团的商业利益,那本集团绝不干涉。甚至你想成立侦探事务所,我们也可以为你提供各种便利,比如帮你联系业务,介绍很多富豪给你认识。怎么样?”
仇一又惊又怒:“什么?给这么多钱?凭什么?老童,你要考虑清楚啊!一千六百五十万,这拿到一线大城市,有这么多钱的也算真正的富人了,多少人要奋斗十辈子也得不来啊!他凭什么只靠这一次就得到?这还八字没一撇呢!”
童本初却自信地笑道:“小于如果真能做到,那我们集团就能突飞猛进,无论财富、名誉还是影响力都大大增加,将要得到的物质和荣誉都不可限量,一千六百五十万,真不算多。”
于果沉默了。
童氏父女和仇氏父子都齐刷刷地望向他,渴望尽快得知他到底怎么想的。
终于,于果开口了:“除此之外,我还要点别的,如果董事长同意,咱们继续,不同意的话,董事长也只能另寻高明了。”
仇一怒道:“你看!老童,他还不满足!这种人就是贪得无厌!”
童本初忙说:“老仇,这事小于这么有把握,成竹在胸,肯定有他的道理。要是他不帮吗,这事也只能搁置了,永远不能有起色。既然当初觉得注定要失败,现在有了方法,无论是否可行,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也不会损失什么。”
于果笑道:“仇副董事长,我一直在容忍你和你儿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跟你翻脸么?不是我心胸宽阔,实在是你占了蓝色深度集团的便宜。如果你不是这个集团的副董事长,那么哪怕你是更大企业的老总,也没什么用处了。话说到这里了,你能听懂吧?”
这句威胁突然令整个办公室的温度下降到了冰点,甚至沉到了海底。
童氏父女和仇氏父子同时感受到于果的体内,蕴藏着一头狂猛无俦却一直在低声咆哮的洪荒巨兽。
于果又对童本初说:“童董事长,我能来这里为你解决难题,也是因为你的女儿。我很尊重雅诗,自然也就尊重你。因为你们父女的缘故,我才对仇氏父子很大度。这是根本原因,你们两位肯定也明白,所以,我说这话是为了让你们有所准备,别在我真发火的时候感到太惊奇。
“邓长发,姜家五兄弟,仲老二,仲老三,仲老四,他们跟仇氏父子有个类似的地方,也有两个区别。类似之处是:他们都对我很不礼貌,超出了我的容忍底线。两个区别是:第一,他们没有你们父女俩的面子需要我给,第二,他们死了,可仇氏父子都还活着。”
这话一出口,仇氏父子浑身都震了一下,冷汗直冒,舌头发干,脸色煞白。
于果又说:“我知道你们见多识广,可是在见到我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见多识广,这是个分水岭。童董事长,童副总,我对你们俩很尊重,但你们的面子不是一直好使,总有用完的时候,所以我提前提示一下,就当是充话费前的提醒,到时候一旦停机,莫谓言之不预也。”
一片寂静。虽说童雅诗经常说话呛着于果,可于果真正生气的时候,她还是心存相当的敬畏的,不敢说什么。
说罢,于果挺了挺身子,说:“现在我回答童董事长的问题。我还有个条件。将来这个地方建立起来,无论谁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我都不感兴趣。但我要整个蓝色??深度城百分之一的股份。”
“什么?”四个人都大惊失色。
仇氏父子因为有了刚才的威胁,当真不敢再触碰于果的高压线,可是在心里已经把于果骂来骂去骂死骂活骂了几万遍。
仇一只能算:“假如这个项目值十个亿,那你……你是要占一千万的股份?”
于果面色如常:“这个项目将来向银行贷款就得十个亿吧?估计未来价值二十个亿也不止,甚至更多。我占百分之一的股份,不算多。同意的话,咱们就成交。当然,我要书面合同。”
仇一不敢明着抵触于果,只能把目光投向童本初:“老童……他……他要的太多了,这……这怎么可能同意?要是以后这项目价值五十个亿,那他就有五千万了!虽然不能卖掉,可是光每年的分红就有股份的十分之一以上啊!”
童本初想了想,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于果弓腰伸手,童本初一愣,只能跟于果握握手。
于果说:“董事长,副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如果想清楚了,并且同意了,电话联系,请给我准备一份合同,我随时可以签字。我感觉在这种地方太闷了,很压抑。这么高的地方,仍然是一座楼,而不是广阔的天空,令我感到很不自由。我出去透透气,各位先忙。”
于果下楼出门时,手机接到一条短信,是童雅诗发来的:“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我知道你想要自由自在。”
于果心里一阵温暖,但也觉得刚才做得有点太过霸道了,说是给童氏父女面子,可也还是有点让童氏父女下不来台,便回了一个短信:“没什么,我会全力支持你和你父亲的。这件事,我也能办好,你就放心吧。”
中午随便吃了点,睡了一下午,养足了精神,发现熊芳给他发了很多短信,大多是“在干嘛?”“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理我了?”“我恨死你了!”之类的。
就算先不谈孟凝,只说身边的女神级美女,也有好多个备选,于果真不愿意去让一个高中女生误入歧途,所以这些小女孩的心思,于果也懒得理,也就一条也没回。
谁料,最后又发来一条:“出来聚个会吧!我知道你爱吃砂锅,管够吃!我请客!我爸让我去养马区的大荒中学把高中读完,那是个封闭学校,每两个星期才允许放假一天,以后见面就不容易了,你就这么狠心吗?”
于果想了想,还是没有回复。
到了晚上,天寒地冻,于果有点馋火锅了,决定出来逛逛,看着下雪吃火锅,心情肯定不一样。他是个能悠闲自在享受孤独的人,所以一个人吃火锅,还是十分惬意的。
正吃着,来了一个电话,是谷强打来的,声音庄肃:“老于啊,就不跟你客套了,又有大案要案了,非常棘手,非你出马不可,你看看现在是否有时间?我派车来接你!”
0549 我死心塌地地服他
于果感觉自己最无法拒绝的,就是这帮刑警朋友。他们在为自己能走出看守所一直奔波忙碌,自己也是很感谢的,尽管决定性的忙,反而是仲书记因为和自己达成了协议而做到的。
不过,相信仲书记也不敢在交代问题的时候牵扯出自己这段事来,仲书记应该清楚自己能够毫不留痕迹地抹杀他。
眼下市刑警大队是自己在白道上最信任的朋友,哪怕就是没钱赚,也是有求必应,利益的交换都是相互的,你帮我,我帮你,大家的友谊就真正稳固了。以后需要他们帮衬的时候,也方便开口。
因此,于果也不假思索,没有讨价还价地问具体什么事,而是说:“我这刚点了三十八块钱的红油锅底,还没开吃呢,人家肯定不退,回头去局里你给我报销了。”
谷强乐了:“你这么有钱了还在乎这三十八块?我听人说了,熊满贵你给好几百万呢!你可别不承认!我们警队请你,全靠友情价,你来客串一下,就是给我们天大的面子了,我们可没那么多钱。”
于果正色说:“咱们之间不谈钱。你们的事都是正事,十万火急,我这就去市局找你们吧。”
谷强笑道:“也没这么急,你先吃着火锅吧,我们这里紧急开会呢,大家都没吃饭,也没准备你的饭,就算你来了我们也没东西招待你,还是老一套大碗面。你先吃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够了吧?之后我派车来接你。”
于果说了火锅店的名称,随后继续优哉游哉地吃起来。
他以前生活贫苦,刚刚谈恋爱时才舍得请孟凝吃火锅,顺道自己也解解馋,那时候他以为吃火锅就该吃肉吃丸子,而孟凝喜欢吃蔬菜和豆腐,渐渐地,他也习惯了这个风格,吃火锅只要一小份儿羊肉,其他的都是孟凝最喜欢的菜。
吃着吃着,他又一阵心如刀绞,想起了和孟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果孟凝还活着,自己和她,就会像自己跟系统一样,亲密无间。
而现在的系统,也还真有点孟凝的感觉,没事跟自己打趣调侃,默默关心自己,并且在关键时刻完全能够成为依靠,可以放心地把要害交给对方。
正在这时,有人上前点头哈腰,讨好地问:“大哥,您好?”
于果一怔:“嗯,我挺好,啥事?”
那人满脸堆笑,不安地搓着手:“小店的口味还好吗?”
于果笑道:“哦,你是老板啊!口味真好,羊肉新鲜,手工现切,分量足,厨房是开放式的,也比较干净,我很喜欢,回头上网给你个好评哈。”
店老板大喜:“谢谢,谢谢您!劳您大驾了!”
于果尽管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说:“你这么客气干嘛?你这店性价比这么高,肯定回头客特别多,挣不少钱吧?”
店老板脸色大变,一下子跪下了,于果差点把嘴里的鹌鹑蛋喷出来,心说你也不用这么低调吧,反应也太激烈了吧。
店老板用一阵哭腔大喊道:“于大哥,小店小本生意,真的没啥钱啊!而且已经给麻六儿、桃子他们交过保护费了,我知道他们跟您没法比,可我真没钱啊!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杀我啊……”
于果这才明白了,皱了皱眉,心想:“这个社会真乱,都把我宣传成什么妖魔鬼怪了?”
店老板见他脸色不善,突然咚咚咚开始磕响头,他老婆出来后见着了,也跟着跪下了。
于果只好侧身让开,说:“老板,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就是好这一口火锅,不是针对你。我没什么大钱,但也有个几千万,不缺钱,从来也没收过保护费啊。”
店老板的眼泪一下子止住,见于果此话真心实意,不似作伪,破涕为笑:“真的?”
于果说:“是啊。你别败坏我名誉行不行?”
店老板忙不断摆手,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要败坏您的名誉,我也只是听说您杀人不犯法,爱杀谁杀谁……”
于果在哭笑不得的同时,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幕后有推手,在捧杀自己。
虽然自己也并不怕,因为无论数千万并且依然在增加的金钱,还是大大小小总数超过二百人的黑道小弟,那都是附加值。自己自身的强大能力和附着于自己大脑的超级穿越系统,才是永恒不变的底牌。
正在此时,店里走进来三个小混混打扮的青年,为首的是鸡冠头,脸色黝黑,活像个欧美唱嘻哈的黑人,店老板看到他们仨,脸色又白了。
鸡冠头一脚踢翻了一张凳子,骂道:“边个是老板?出来!”
于果心里暗笑:“你是广东发廊出身的吧?装港澳台同胞?”
店老板颤抖着问:“请问什么事?”
鸡冠头说:“你他妈认识我季满军吗?这一带都是我管的,都交了保护费了,你怎么到现在不给?还得我上门催要,你好大的面子啊?”
店老板颤声说:“各位老大,我已经给麻六哥,桃子哥交了保护费了……你们的地盘应该不是重叠的吧?”
鸡冠头大怒:“你妈逼的,你敢用他们来威胁我?你们把他们叫来试试啊!知不知道我跟着谁的?我大哥是常猴子!常猴子的大哥是杜阳!杜阳是于果手下的四大天王之首!你听说过于果吧?跟全胶东第一老大于果作对,我看你是不知道怎么死的吧?”
店老板神色异样地看了于果一眼,可能误认为于果是让小弟们演双簧,逼迫自己交钱。
于果转过脸来,对鸡冠头说:“这保护费是你自己要收,还是常猴子要收?如果是他,你回去告诉他,任何人都别打着我的名义去收保护费,败坏我的名誉。如果是你自己要收,我正好要去市刑警队一趟,你跟我去对警察交代罪行吧。”
鸡冠头一抖鸡冠,怒道:“我了个大操咧,你是哪一个?想死是不是?”
于果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知者无罪,我也不怪你。我是于果,以后别干这些事了,常猴子和小螃蟹不是开了个汽车美容店吗?你去学学手艺,才是正道。你要是不喜欢车,我看你这发型又时髦又恶心,肯定是学过美发,你开个美发店也行。”
鸡冠头的脑子一抽一抽的,别的话没听清,就听见这句“我是于果”,整个人就僵住了,其他两个跃跃欲试的小青年也石化了。他们本来就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一时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回听清楚了,头部仿佛响起了炸雷。
过了十秒钟左右,鸡冠头艰难地撸直了舌头:“大……大老板你好……我……我罪该万死……”
于果说:“孺子可教,你们仨过来吧,我点得有点多,吃不完,一块吃吧。”
鸡冠头三人组感觉如梦似幻,硬邦邦地踉跄到桌旁,被于果摁了摁,都坐了下来。于果提前交了钱,还办了一张会员卡,店老板受宠若惊。
于果对店老板说:“你们说的麻六什么的,我都不认识……”
店老板胆子大了点儿:“当然,当然,您是老虎,全市就您独一份儿,他们是老鼠,满大街都是,您怎么会认识他们?”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你先听我说完。他们不归我管,我没权力阻止他们收你的保护费,所以我也只能在你这里办个会员卡,不过你是否要宣传我是你的会员,那就是你的事了。”
店老板很精明,一下子听懂了,感激涕零,连声道谢。以后他把于果是本店会员的宣传海报往墙上那么一贴,谁敢找事,那真得掂量掂量!
于果继续说:“但杜阳确实是我的人。我只能保证杜阳、张德发、潘光明、周春翔这四个人,和他们各自手底下的四五十个小朋友,不会找你的麻烦,也仅此而已。洪校长,南疃张家,郭文昌,冯玉明,我也都熟悉,但我不能把手伸太长,去断人家的财路。其他的小混混,看到会员卡上的名字,应该会知道该怎么做。”
店老板泪花四溅,不住道谢:“您帮了我大忙了,我还能奢求啥?”
于果吃好了,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跟鸡冠头三人组道了别,出了门。
一个混混看着于果上了迎面而来的警车,喃喃地说:“要么不混,要混就要混成这个样,那才无愧于我的人生,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鸡冠头骂道:“你他妈少装保尔??柯察金和高尔基!你混一万辈子也不可能混成大老板这样!他是一般人吗?你看不出他有帝王之相吗?杜阳大哥跟大老板之间的差距,比咱们跟杜阳大哥之间的差距大得多!咱们普通人,以杜阳大哥为终生奋斗目标,已经是很大的志向了……”
另一个手下有些诧异:“鸡冠哥,你这态度可是很稀有啊!以前猴子哥批评你的时候,你也没这么服气过!你以前可从没这么佩服过一个人啊!”
鸡冠头认真地说:“你又知道个屁了?哪个大人物,能像他这样,跟咱们客客气气地,咱们犯了错,他也不怪罪,还跟咱们一起吃火锅?最重要的是,他竟然不在咱们面前装逼!一个混社会的,最重要的不就是威风吗?可他呢?超凡脱俗!奶奶的,就凭这一点,我就死心塌地地服他!”
手下说:“哦……可是你为啥老是在我们哥儿俩面前装逼……”
鸡冠头大怒:“我擦,看来我平时对你缺乏基本教育,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敢用我的话来焖我?来,你不是嫌这蘸料还不够辣吗?我给你加上满满一碗辣椒油,你给我都吃咯!”
0550 魔教教主
上了车,唐均很不好意思地跟于果握握手:“虽然是老熟人了,但总是麻烦你!”
于果摆摆手:“唐队不用这么客气,你亲自来接我了,我更不好意思。上次那案子怎么样?”
唐均浩叹一声:“你的情报很准确,我们找到了人贩子的住处,人贩子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应该是夫妻或者是姘居。只是……”
于果心里已经有数了,暗暗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什么?”
唐均无奈地说:“咱们晚了一步,人都死了。”
于果明知故问:“怎么死的?”
唐均点了根烟,边开边说:“目前还不知道,估计还需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我们刚到那个小区,正打算挨家挨户走访,可突然一栋楼上剧烈爆炸,火光冲天,小区物业就报了警,一会儿当地民警和火警都来了。
“我们怕因为这个影响我们寻找人贩子,就跟当地警方简单交涉。谁想到灭了火后,当地警方冲进去,发现了蹊跷事。有一男一女两名住户一丝不挂,死在床上,神情安详,不像是他杀,当然,这还需要进一步鉴定。
“也幸亏他俩是在大卧室,火势虽然凶猛,但还没有把他俩的尸身点燃。我们呢,都觉得十分古怪,爆炸的并不是天然气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一个像是能够释放毒气的装置,国内很罕见,制作精良,估计价值不菲。不知道是操作不当还是引燃了什么,就爆炸了。
“能买得起这种装置,首先这两人就不是一般人。据邻居们反应,他俩深居简出,从不下楼买东西甚至散步,窗帘都喜欢拉着,社区活动一概不参加,甚至物业摁门铃,他们都要在里面等好久,才一脸敌意地半开着门,肌肉绷紧,看上去有点神经兮兮的,这都是疑点。
“我们灭了火,抢救出不少东西,有笔记本,有数量惊人的纸币,还有一系列电子产品,里面记录了很多令人疑惑的隐秘文字,说几点几点去哪里等货、接货,出货,全国各地都有,还有一些孩子的照片……这不是人贩子,又是什么?
“至于他们到底是自杀的,还是不小心操作不当反杀了自己,这就需要等进一步的核实了。但是,他俩是人贩子的身份,也已经确认无疑了。甚至有的同志认为,他俩购买这个装置绝不是为了自杀,是为了进行更毒的计划,幸亏老天有眼,把他俩及时收了,不然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这一切,跟于果料想的一样。刑警队绝不会怀疑自己去过那屋子,要知道,于果一直是在大西北省和熊芳在一起,甚至还有车票作证,一路坐回来,到了胶东市就和刑警队成员们碰面了,分身乏术,不可能出现在那屋子里。
于是,于果神情释然,半开玩笑地说:“坏人死了,没什么可惜的。破案就有劳各位了,但熊满贵还欠我一笔尾款没付清,他说只要找到了人贩子,绳之以法,那就付给我另一笔费用,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到市局刑警大队来一趟,你们各位为我做个证。”
唐均笑道:“老于,熊满贵是著名的老抠,为了孩子,真是大手笔啊!可怜天下父母心!好的,你放心了,你现在就打给他吧。”
于果给熊满贵发了个短信,又说:“不知道这次你们又想让我参与什么案件?不过,我有言在先,仲老四跟我有点矛盾,社会上的人都知道,我讨厌他,或者说,憎恶他,所以,我没兴趣掺和他那个案子的事儿。如果是为了这个案子,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唐均一愣,旋即笑道:“当然不是,那案子已经定性了,也作为了典型,所以……就不麻烦你了。”
于果也明白了,官场上对此案已经定性,可以说,说一不二,幸亏是大快人心之事,如果是个冤案,恐怕也没那么容易犯案了,他对这种官场潜规则的憎恶程度,丝毫不亚于对仲家四兄弟的厌恶感。
于是,于果点点头:“不是就好。不过,你们也不要对我抱太大的希望,因为如果真是类似李金晖、韩金匙、高晃等高智商犯罪的话,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行的。我最近接了比较大的业务,只怕抽不开身,把两头都耽误了。”
唐均怕他不愿意,忙说:“虽然我们警队没有钱给你,可这回是轻松活儿,让你返老还童!”
于果这下真愣了:“啥?”
唐均故作神秘地伸出一根手指:“到了你就知道啦。”
车子进入市局大院,进入刑警大队的办公楼停车场。
于果随着唐均走入会议室,却见里面**肃穆,市局的党委书记兼局长,三个副局长都在,刑警大队队长谷强、副大队长孙奇峰都算不上大官儿了。唐均、巩帅和路晨只能坐在最后,连陈阳光都不能进屋,何况是张晓影?
路晨看了一眼于果,看似云淡风轻,手却一直摸着脖子上的翡翠吊坠。
到了之后,一把手鲁正义快速走上前和于果热情握手,第一副局长段金锋也跟着握手。于果逐个跟他们握手,只简单地说“您好,幸会。”
鲁正义看来是个爽快人:“小于你是社会名流,帮助我们公安局破获了这么多大案要案,我今天才第一次和你坐在一起,真是不应该呀。像你这样正义感极强,能力又极强的优秀好市民,应该大力宣传!刚刚才请你帮忙解决了一个人贩子大案,这才几天,又要麻烦你了!”
于果谦虚道:“局座你太夸奖了,不敢当。”
鲁正义早就听说过他不惧任何权贵,不爱说客套话,有时候随口玩笑很惊人,玩世不恭却又并不张扬,因此也不以为忤,笑道:“好,我也就不耽误时间了,长话短说,之前我们为一个大案子开了个会,大家一致认为,要解决这件案子,小于,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于果一愣:“鲁局长,我个人认为,破案的方法不一定一致,只要能破案就行,有什么合适不合适这一说?我为什么就合适呢?”
鲁正义斟酌了一下措词,问:“不知你是否听说过大荒中学?”
于果先是一怔,随后神色复杂地快速扫了全场一圈。包括鲁正义和段金锋在内的主要市局领导,都是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暗想:“好厉害的眼神!”
于果想了想,说:“这个地方我听过,是一所封闭管理的高中,位置应该是在养马区,校长姓曹,是吧?”
鲁正义赞道:“没想到你这么了解,人家都说你消息灵通,是活人互联网,看来是名不虚传!对,这个曹校长,是我们要调查的重点目标。”
于果笑道:“鲁局长谬赞了。这个曹校长,我是听说过,他治校很有一套,升学率也很高。不过听说也独断专行,在当地有些称王称霸的意思,还有点自我造神的意思,让学生都崇拜他。
“怎么?各位是想要打掉他?抓捕仲氏家族这种级别的黑社会团伙,各位领导参与,我也不奇怪,至于曹校长……他也只是地方上的一霸吧?不至于惊动你们吧?看来,他还有别的事喽?”
鲁正义和段金锋相互看了一眼,都面带微笑。
段金锋深吸了一口气,说:“没错,小于,你眼力真的很毒,一针见血。他在当地装成大仙附体,能为神代言,能镇压妖魔,当地人有不少是他的信徒,尤其是本地很多的年轻学生,基本上都把他当成了神的代言人。一个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教育工作者,居然成了类似魔(邪)教教主的人物了。”
于果听到这话,饶有兴趣地问:“在很多偏远地区,自称大仙或者神的代言人的野路子不少,也不稀奇,只是我第一次听说沿海地区有这样的人。但是,一般而言,我知道只要他们不闯祸,那就不会出事。是不是他当大仙给人治病,耽误了病情治死了人,才引起了你们的重视?”
众位市局领导都不住点头,露出赞叹的表情,觉得跟聪明人交谈真是一种愉快的享受。
谷强说:“其实,事情更严重。我们怀疑此人偷偷参与贩卖毒品,所以我们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对他的整个毒品链条进行一锅端,一次性抓个干净!”
于果问:“看来是没证据了?有证据的话,你们早动手了。”
谷强叹了口气:“确实没有有力证据,从外部攻坚很难,但假如混进内部,那就应该相对好说了。否则,就算我们只是怀疑,请他跟我们去协助调查,也会很难。这个你肯定是理解的。
“小于,你是知道的,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疯子,就是自以为很有信仰,但其实压根就失去了理智的魔教信徒。换句话说,哪怕我们真的有有力证据,要想抓捕他,也是困难重重。”
于果恍然:“你们是不是担心你们想要抓走他,必须要过大荒镇这一关?”
孙奇峰说:“正是如此。以前老谷和我年轻的时候,抓人贩子不难,等想要把被拐卖的孩子和妇女从某个偏远山村带出来,那就难了,村子里大量的光棍,没对象,没孩子,就等着贩卖人口给他们带来希望呢。
“在他们看来,人贩子就是天仙下凡的大好人。他们全靠这个改变命运,谁想动他们动用毕生积蓄甚至四处举债得到的媳妇和孩子,那就是要他们的命,一下子出来好几百个持械的村民,甚至能掀翻警车,拼死顽抗。在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命运最大,法律必须让路。”
0551 两名卧底
谷强把话题接了过来:“对于这种人,一是需要普法,二是需要分而治之,瓦解他们,因为他们都是为了自身利益而不惜聚集起来抗法的。可是,魔教教徒就不一样了,这跟受到的教育多少无关,也跟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娶媳妇生孩子无关,这不是物质的事儿。
“这帮人一旦信仰了魔教,那就彻底魔怔了,他们会为了他们心中的那个神的代言人,产生巨大的精神力量,赐予了他们什么事都敢做的勇气和胆量,反正他们觉得他们肯定死了也会进天堂,会过得更好。因此,如果我们在没有有力证据的前提下,贸然抓捕曹校长……”
段金锋咳嗽一声,说:“当然,动用成百上千的武警,以绝对优势的压倒性力量抓捕,那也不难。可是万一大荒镇那些信徒突然以集体自杀甚至更多的过激行为来相威胁,造成了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那可就真的出问题了,我们就被动了,即便舆论一定会支持我们,可别有用心的人会不会趁机借题发挥,那就难说了……”
于果突然感到,这个曹校长,真是深不可测,难道此人有可能是熊芳此事的幕后黑手?那熊芳要到大荒中学去读书,到底是福是祸?
鲁正义说:“我们要抓此人,除了要找到有力证据,而且不仅仅是一条有力证据,而且还要彻底曝光他的丑恶嘴脸,比如揭露他的法术完全是骗人的,那样他就自己现了原形,就会动摇他的信徒基础。
“否则,别说大荒镇很多信仰这位号称‘天枢**师’的曹大仙的信徒不答应,哪怕那些外地学生的家长首先就不答应,在他们看来,这位曹校长是他们孩子的福星和大救星,曹校长倒了,他们孩子的前途怎么办?
“这两者一旦联系到一起,这些家长就也被曹中枢给笼络到自己的阵营里了。所以啊,小于,我们需要这么一个人,能够打入这所学校内部,一是要找到他贩毒甚至有可能制毒的有力证据,二是把他装神弄鬼创立魔教的丑恶嘴脸彻底揭露。”
于果这回是真听懂了,也笑了:“鲁局长,你也太谦虚了。市局人才济济,什么高手都有,不至于让一个外人参与吧?再说,我在胶东也有点名气,他们会不会一下子认出我来?”
不过,他其实是在欲擒故纵。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接下市局这个任务,这跟自己接下童本初的这单生意,正好重合,并不冲突。而且自己潜入学校,更可以师出有名,还能借助市局的合法力量,又赚钱又增加影响力,何乐而不为?
鲁正义说:“这个我们考虑过。小于,你千万不要忘记,尽管这是互联网时代,可这所学校很封闭,倒不是曹校长不知道闭关锁国是不对的,只是他需要封闭,才能进行洗脑,控制住那些主要的信徒,来为自己所用。
“尤其是你的名气很大,曹校长这一伙势力就更不会允许神坛之侧有他人酣睡了,绝不会宣传你的名气的,除了极少数的学生之外,认识你的人肯定很少,关于这一点,你还真不必担心。”
于果明白了:“原来是让我去当老师,那我就去教历史吧,历史我还是比较喜欢的。关于为我制造假身份假档案,就拜托各位了。”
诸位市局领导都是大喜:“你答应了?”
于果笑道:“你们刚夸我是正义感极强的优秀好市民,已经给我定了性了,我要是只为了钱去做事,不答应这件事,岂不是对不住你们?”
大家都是一阵爽朗的大笑。
旋即,于果又恢复了肃然凝重的神情,正色说:“各位,我现在有钱了,不必事事都为钱,偶尔也要做一些能够回馈社会的好事,也算是给自己积德。你们各位很辛苦,我敬重你们,佩服你们。和你们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我很乐意。”
大家都有所触动,路晨突然带头鼓起掌来,一时间掌声不绝,十分热烈。
鲁正义等人突然站了起来,向于果敬礼。
于果也站了起来,说:“我不是军人或者警察,就不敬礼了。你们客气了。”
鲁正义说:“我谨代表市局的全体同志,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只是……”话锋一转,说:“只是,我们并不是让你去做老师。”
于果笑了:“鲁局长开玩笑了,我这么年轻,哪能空降去做副校长?”
鲁正义有些尴尬,说:“其实……正是因为你长得很年轻,我们想让你去做学生。你二十七,学生普遍十七,大个十岁,也看不出来。”
于果这回是真愕然了。他看了看唐均,唐均也笑得很窘迫。于果这才明白,原来唐均所说的“返老还童”,是这个意思。
鲁正义继续说:“年轻人比较好塑造,这一点,我们知道,曹校长这个魔教教主自然也知道。所以,曹校长只喜欢聘用年轻老师,而且是女老师,以便他以什么‘双修提升境界’为名义,欺骗女老师和他睡觉,行污秽之事。
“在这种情况下,他对新来的男老师的要求,肯定很严格,也会派人审查你,注意你。因此,你作为男老师进入学校,一下子就成为师生的焦点,恐怕并不是一件好事情。所以,你更适合以一名学生的身份打入学校内部。”
谷强忙打圆场,说:“在封闭式管理的学校中,老师能接触的消息,还真未必比学生多。你当学生的话,反而更方便你发挥。至于学生的假身份和假档案,我们马上帮你做好。你的名字就叫于爱国,土是土了点,但比较贴切。
“这有点类似卧底,但没有卧底的危险程度那么深,毕竟毒贩要是发现了卧底,肯定会杀人灭口的,曹校长还不至于,而且他这人很自信,说不定会用自己的什么仙术**来把你迷住,收归己用呢。再说,凭你的身手,曹校长那帮人肯定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只不过,找到有力证据的难度,可能要超过在毒贩身边做卧底的难度。这份档案把你从小到大的事都写了一遍,请你看一下,尽快熟悉一下,争取滚瓜烂熟,把于爱国这个新身份,就当成是你自己。当然,我相信凭你的智商,这些都是小意思。”
于果笑了笑:“真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又要回到学校重新读书。说实话,我是不怎么喜欢学校的。不过,我答应了。”
大家都是大喜。
段金锋说:“当然,为了考虑避免你暴露,需要你也同时及时掌握老师们的信息,就需要另一位同志打入教师队伍,和你经常进行互动。我们选择的就是路晨同志。”
于果略微吃了一惊,看了一眼路晨。
唐均笑道:“我们对外宣传,说路晨去省城策州是去学习和进行形象大使代言了,可你们哪里见到她的任何宣传海报?也没见过她的形象出现在哪个公众的网络或者实体媒体上吧?
“其实,省里对曹校长这事很重视,打算先让路晨从警队消失一阵子,然后再担负起这个任务,前往大荒中学,混入教师队伍。她年轻漂亮,能一下子引起曹中枢的注意,会更接近证据。到时候,小于和路晨是双管齐下,互相照应,哪一边成功,也就都成功了。”
于果朝路晨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路晨秀眉微蹙,俏脸一板:“于大神探,你笑什么?我这是秘密任务,你在心里是不是觉得我在搞**呢?”
现场气氛比较活跃,大家都笑了起来。
于果莞尔一笑:“我没这么想。只是能和你再度一起执行任务,我很高兴。”
路晨一下子涨红了脸,不做声了。
鲁正义总结似地说:“各位,说笑归说笑,这次的任务可是异常艰巨的。在座的都是市局最高的领导层,对下面一概保密,任何人不得泄密,要是因此而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甚至危及两位卧底同志的安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都神色**,看来此事真的事关重大。
很快,于果拿着档案袋,走到一处休息室慢慢看,路晨也缓缓走了过去,同样拆开一个档案袋,在他身旁坐下,默默地看。
半晌,路晨感到一股气总是发不出来,便问:“我听唐均说,你最近业务繁忙,有新的业务,是不是雅诗的爸爸找你,就是你的新业务?”
于果看了她一眼,微笑道:“商业机密,不方便说。咱们私下里是朋友,什么都好说,但我是蓝色深度集团的员工,我不得不遵守规章制度。你理解一下吧。”
路晨冷哼一声,说:“肯定给不少钱吧?你就钻进钱眼里了。不过,好在你也没完全被金钱腐蚀,还知道适当地回报社会。不过我有言在先,以前你是为警方破案,自由度比较大,有一些你随便使用暴力的事情,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是,这件案子不同,你是要为警方做卧底的,也在履行着警察的职责,所以你不可以随随便便就动拳头,尤其是那些镇民、村民和学生,都是被蛊惑了,蒙蔽了,你打他们,那也无济于事的。”
于果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会约束自己的,你就放心好啦。”
路晨沉默了几秒,又问:“你没什么话对我说?”
于果一愣,随即立刻猜到她有点压抑不住自身感情了,只得说:“你要保重,注意安全,有什么危险,第一时间联系我。”
路晨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才说:“我真的很感谢你一次又一次地救我,帮我,可是……如果能穿越时空的话,我宁可没去云海仙都小区解决高空坠物事件,那样也就不会遇到你了……最起码,我现在……也能好受些……”
0552 培养我的,是命运
于果知道她此时情绪激动,百感交集,便说:“命运的事,谁也说不好。咱们现在有任务在身,还是先琢磨好怎么才能把曹校长这伙魔教势力铲除再说吧。”
路晨幽怨地看他一眼:“我知道,我不会把私人情感和情绪带进工作的。咱们分批进去,你按照档案设定的胶东市中区二中转校生于爱国的身份,前去报道,过几天周末时,我会去报道。”
于果问:“我先去?”
路晨点点头,尽量调整情绪:“对,你先去。你要迅速融入学生生活,对学生们感兴趣的话题,学生分为几大派系,都要有所了解,再就是摸清楚学校的整体内部环境。”
于果缓缓地说:“你很漂亮,进了学校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那个曹校长一定会盯上你的,所以你可能接近曹校长秘密的速度会比我快。所以你认为我先去更合理一些。”
路晨先是一怔,随后叹了口气:“你……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在你面前没什么秘密。我真希望你是因为喜欢我而对我深入了解才猜到我的心思的,而不是单靠聪明和推理。”
于果站起来,直视她,路晨神色慌乱,轻轻撇了一下嘴,把脸偏过一边。
于果淡淡地说:“路晨,你魔怔了。我们是去打击魔教的,你可要随时保持清醒。”
路晨攥紧了拳头,颤声说:“我这辈子……算是被你害惨了……!你是我的魔王!”说罢,转身就大步走出了门。
于果看着她,心里浮上了一丝怜悯。
系统说:“您真是狠毒和善良的结合体,面对朋友,您太善良了。但您也不要觉得愧疚,等您达到s级玩家的水平,您就是这个世界的神了,也就是说,您就可以创造真正的奇迹了。您该如何分配您的爱情给这些同样爱您,也同样优秀的女神级美女们,到时候必有办法。”
于果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当代社会,又不可能搞三妻四妾。”
系统神秘地笑道:“没那么低级。您就放心吧。我呢,把您当主人,也把您当朋友,所以好心提前给您透露点秘密,让您放宽心。但是我的权限所致,最多也就能说到这里了。平您的智慧,您懂的。”
于果沉默了一阵,说:“我不想做路晨的魔王,我不想辜负她,也不想辜负其他的姑娘。既然背负着成神的使命,那我一定要成神!”
系统笑道:“那太好了,我提前恭喜您,因为这是您必然能达到的!”
已经是八点钟左右,刚一下楼出门,于果就看到了一辆崭新的宝马5系gt,天使眼车灯闪闪发亮,车门打开,戴着墨镜的单慧朝自己调皮地一笑。
于果不能在公开场合不给她面子,便坐进副驾驶。
单慧关上车窗,摘下墨镜,于果见她小小年纪,正是上学的大好年龄,却化了精致的淡妆,显然是为己所容,也不禁吃了一惊。
接着,单慧笑靥如花地问:“漂亮吗?”
于果学着姚晨的广告词:“你本来就很美。”
单慧咯咯地笑起来,花枝乱颤:“别人觉不觉得,我无所谓,也不在乎,你觉得我美,那就最开心了!”
于果心里有些愧疚:“又害了一个……”但他很快扭转话题,问:“你这车是新提的吧?”
单慧情绪很高涨:“嗯!我爸当天就带我去了宝马4s店,直接买的。”
她怕于果误以为她拜金,连忙补救道:“其实,这并不是我提出要的,只不过正好经过那店的时候,我看到了一辆试驾车,真的很漂亮,就驻足了很久。我爸一看,马上去刷卡了,一百多万,就这么花出去了,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比起宝马,我觉得他对我的爱,更让我感动……”
于果有些触动,说:“你爸爸虽然很富有,但一向勤俭节约到了抠门的地步,可给你花钱,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犹豫。有这样的好爸爸,你还有什么奢求呢?”
单慧眨了眨眼:“我很好奇你的家庭和成长。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不要误会,我是很佩服他,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奇才。”
于果看了她一眼,单慧承受不住这目光,浑身都被电得麻酥酥的。
于果说:“我爸爸只是个普通的技术工人。另外,培养我的,是命运。”
单慧看着他,不禁痴了:“你……你太帅了……”
蓦然,她想起一件事来,忙掏出一张卡来:“对了,扯了半天,还没给你钱。我爸爸死活要亲自来送,说不亲自见你,是对你的亵渎和不尊重。可我就说了,我来送也是一样,我想和你单独相处,他拗不过我,只能允许我来了,但要我向你道歉,再度表示谢意。”
于果摇摇头:“你爸爸也太客气了,他不愧是一个成功大商人,说话办事,都很得体,让人一点儿也挑不出毛病来。”
单慧哼一声:“谢谢你的夸奖,不过,你有没有听清我要说的重点?是我想见你呀!”
于果简单地说:“谢谢。”
单慧呆滞了一会儿,没脾气了:“唉,你真……你真是……算了,不说了,我爸爸听公安局的领导说,人贩子是一男一女两夫妻,已经找到了,但好像是不小心中毒气死了。我爸爸说,他俩死了,他很高兴,所以要给你三百万。密码还是123456,你随时可以更改。”
于果接过这张卡,说:“谢谢你爸爸说到做到,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不犯法,我尽量为他办到。”
单慧悻悻地说:“你说得豪气干云,其实是看在这前后一共六百万的份儿上吧?压根就不是看在咱俩交情的份儿上,唉,真是被你伤死心了……”
于果打断她:“伤个屁心?你是个学生,好好学习,别想没用的。”
单慧很不服气:“我真倒霉啊!”
于果一愣:“我挣这么辛苦的钱,不如你天生有钱,我还没喊倒霉呢。你长得漂亮又有钱,你倒霉?那全市人民大多数都不用活了!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单慧气哼哼地:“我跟你差了九岁,也没差多少,你就用这副大一辈的口吻来对待我!我好好学习?等我大学毕业了,你儿子都上小学了!你说,我怎么就生得这么晚呀!我爸爸在这一点上,就太对不起我了……”
突然,她又古灵精怪地从沮丧突然兴奋起来:“我说,差九岁算差吗?孙中山和宋庆龄,杨振宁和翁帆……历史上的伟人名人,哪个的老婆不是比自己小个十岁二十岁的?人家不也一辈子幸福地过一生了吗?怎么就不行?
“你这么能干,有的是女的喜欢你,岁数大点儿也没关系,所以你完全没必要那么着急,你可以先等等我,你给我七年时间,我读完高中读大学,读完大学就和你结婚!不……不,现在不是听说大学生也能直接结婚吗?到了法定年龄就行,我看,我上了大学咱们就去登记吧!”
于果被她这种胡思乱想的中二少女情怀给雷的不轻,忙说:“好了,别胡思乱想了。说说你的学习,你初中的文化课没念,就一下子跳到高一,是不是很吃力?”
单慧白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当然啦,要不然我爸能让我去那个大荒中学吗?听名字就感觉很荒凉。不过,据说教学水平很高,高考成绩也是胶东地区出类拔萃的。但是,生活上听说有点苦,但这一点我不怕,我苦日子过了十年了,这学校还能比我的偏远山村老家更穷?”
于果身负双重任务,不方便劝她别去那所学校,便说:“我给你两个建议。第一,你最好不要开着这么贵的车去学校,到了大荒中学后低调一点,做个默默无闻但学习成绩好的学生。
“第二,让你爸妈选两个保镖租住在学校附近,和你随时保持电话联系,一旦有事就马上出动,第一时间找到你,帮助你解决问题,也同时保护你。你回去跟你爸爸说说,他这么疼你,一定会同意第二条的。”
单慧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朋友之间的关心。”
单慧冷哼一声:“你可算了吧!我不需要你这种朋友,我需要的是你这种男朋友。好了,不调侃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开这种车,甚至我不开车,现在高中生自己开车的还是很少,我没必要这么高调。我的名字还叫单慧,不叫熊芳,等毕业了再换身份。
“我无论是在边远山村干活时,还是在外出打工期间,都在看书,没落下初中课程,初中文化课绝对没问题。到了那边高一,肯定跟得上。至于你说找保镖的事,不如你当我的保镖吧?虽然贵点儿,但我相信,我爸爸这么疼我,一定会同意的哦?”
于果见单慧模仿自己的口吻,有点哭笑不得。
因此,于果便索性说:“我你确实请不起,而且我不屈于人下,不会去做保镖的活儿。”
单慧娇笑道:“是吗?请不起你,那就只有把家产都给你了,不当保镖,当女婿吧!”
于果肃然道:“你现在在最好的年纪,不要乱说话,影响你的名声。”
单慧哼道:“我看你是怕影响你的名声。”
于果看着她,正色说:“我正好也有业务,弄了个假身份,去学校里当学生。我的假身份叫于爱国,是胶东二中的转校生。”
单慧大喜:“什么?真的?校园威龙?”
于果说:“你电影看多了,没那么夸张。但我提前告诉你,是怕穿帮。这笔业务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如果真当我是朋友,就装作以前不认识。”
0553 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单慧却兴致勃勃:“凭啥啊?你说不认识就不认识?我告诉你,这是有条件的!”
于果鄙夷地看着她:“你如果起哄要我和你结婚作为条件,那你还是别说了。”
单慧回之以鄙夷的眼神:“我虽然确实希望能这样,但我有这么肤浅和趁人之危么?我只是觉得这样很刺激,要不然,我也帮帮你吧!咱们一男一女,雌雄大盗,史密斯夫妇……”
于果摇摇头,很严肃地说:“我不骗你,我的这次业务,比上次危险得多,学校里并不安全。但只要你循规蹈矩,那就肯定没事。所以,你跟我保持距离,会让你更安全。你如果不答应我,好好学习,低调谨慎,那咱们的朋友就不必做了。别忘了,贩卖你的幕后黑手还没找出来。”
单慧见他神色凝重,气度威严,不敢怠慢,只得点头道:“好……我听你的。不过,你也别趁机吸引那些花痴小姑娘……”
于果笑道:“我哪有这么大魅力?倒是你,你这么出众,到了那所学校,肯定在学生界也是万众瞩目,注意别被坏小子给骗了。”
单慧却肃然回答:“你是男人中的男人,任何年龄段的女人,认识了你以后肯定都会神魂颠倒的。我遇见了你,其他的男人都一钱不值,更何况是那些毛没长齐的小孩子?你放心,你不负我,我也绝不负你!”
于果感觉她有时候像孟灵,有时候又像张晓影,便摆摆手:“你说话不要夹带私货。总之,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好了,我要回去了。”
单慧急了:“拿了钱,拍拍屁股就走人?我是来找你吃饭的,还要去k歌啊……”
于果说:“咱俩虽然是朋友,但毕竟是一男一女,年龄也差距大,不方便总走在一起。而且,我有很重要的业务,需要提前熟悉程序,做好充分准备,明天我就要去大荒中学了,跟你一样。你不是也需要预习新课程吗?回去好好学习吧。”
单慧很不甘心,咬着下唇说:“我见过那位童总!我知道你喜欢她!还有那个路警官,张警官,我都见过!我就不信,我比她们差!有本事大家明刀明枪地比拼一把,看谁更有资格拥有你!”
于果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说:“保重。走了。”便推开车门,下车离开。
单慧其实是个很懂事的女孩,但此刻她富有殷实,却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快乐了,沮丧地趴在方向盘上,哭了一阵。
忽然,车窗敲了敲,单慧愕然抬起头,看见了于果。
于果打开车门,用一种怜悯的口吻说:“考虑到以后要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装不认识,一起吃饭的机会确实不多,那就一起吃个饭吧,我最近在一家味道很好的火锅店里,办了一张会员卡。那地方相对偏远一些,养马区那边应该没人会来,即便去了大荒中学,也不会穿帮的。走?”
单慧破涕为笑,眼泪还挂在脸颊上。
到了火锅店,店老板看到了于果,大喜过望,于果却朝他轻轻摇了摇头,店老板见他身旁是一个非常年轻的漂亮姑娘,当即自以为很懂地做了个ok的手势,表示一万个理解,也什么都没说,更没有亲自招待,只是让服务员常规性地去打理。
为了掩人耳目,于果还是要了一个包间,单慧心情极好,一个劲儿地点,羊肉、丸子、豆腐一大堆不说,还有菌类拼盘,蔬菜拼盘,海鲜拼盘……于果眼见着吃不了,忙说就这些吧,要不然得打包。
单慧吃一口说两句,嘁嘁喳喳,像一只小喜鹊,于果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忽然,他绝佳的耳力使得他听到旁边包间的声音嘈杂,乱哄哄地有很多男女,但其中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是老同学梁永和。
只听梁永和有些紧张地说:“田班长,我现在正在相亲,有什么事儿一会儿再说好吗?”
那个叫田班长的哈哈大笑:“永和,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都是你的同学呀,正好大家一起出来聚会,总给你打电话,你老是装忙,不出来,怎么回事?混得不好也不用这么不给大家面子呀,老同学叙叙旧,只谈感情,不谈社会地位和财富,你何必这么小心眼呢?”
梁永和十分尴尬:“田班长,有什么事,能不能……能不能一会儿再说呢?我……我真的,真的是……正在关键时期啊……”
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于果听到了田明超的声音,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自己和梁永和在初中只是同校,但到了高中就是同班同学,当时分班被分到一起,被称为“双傻聚会”,自己和梁永和本分老实,心地善良,却总是被以田明超班长为首的时髦男女们讽刺挖苦,甚至动手欺负。
无非就是于果本性是头倔驴,就算弱小,也要拼死抗争,每一次被欺负都是在全力反抗的前提下被打得鼻青脸肿。而梁永和则是只待宰的羔羊,别人朝他挥拳头,他就只能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坐以待毙,这是他俩最根本的区别。
于是,两个同样本分老实的孩子,因为基本的区别,而在成年后走向了不同的人生。有了系统之后,于果更是如虎添翼,现在站在了整座城市的民间巅峰,而梁永和依然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响屁来,还是又闷又憨。
不过,现在的于果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人,模样,名字,各个方面都被系统重新塑造了,成为了一个全新的人,即便田明超他们亲眼见到了自己,也不可能认得。但是,这份耻辱的记忆,还是依旧保存在脑海深处。
“梁永和,咱们没必要再聊下去了吧?”一个年轻姑娘忿忿地说,接着就推开了门。
梁永和大急:“别,别走,咱俩第一次见面,刚坐下聊了十五分钟,还没有完全互相了解呢……你是不是嫌我条件不好?我……我又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工资也更高一些,我会努力把物质基础提上去的……”
那姑娘冷冷地说:“不必了,你可以跟介绍人说,是我不乐意,我会跟介绍人解释的。”
也许是有些不忍心,那姑娘又顿了顿,说:“梁永和,你不宽裕,我早就听介绍人说过,但是钱咱们虽然谈不下去,但我看你人品本分,我劝你一句:男人穷点,不要紧,但别没了骨气!我虽然从小看不惯欺凌弱小的坏人,但我更讨厌在学校里被人当傻子打来打去的废物!”
说罢,小包一挥,高跟鞋蹬蹬蹬蹬走得那个响亮,一会儿就不见人影了。
梁永和沮丧之极,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声音极其微弱,却还是被于果捕捉到了。
田明超哈哈大笑,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其他的男男女女也都大声附和,看来他们是刚刚吃完,陆续要出门,猛然看到梁永和刚进门进包间相亲,就想捣乱,把他相亲的事搅黄,这就好像当年高中时代无数次整蛊梁永和一样。
田明超还故作亲密地拍着梁永和,笑道:“那个女人没见识,根本不知道你在高中时代如何叱咤风云,是咱们校园最强的神话,所以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她也配不上你,等哥哥帮你找一个!”
尖酸刻薄的文艺委员邹燕说:“你们这帮坏蛋,坏不坏呀?怎么就不让人家永和好好跟那姑娘谈下去呢?等谈几个月以后,大家再把永和在高中时期的英勇事迹跟姑娘一说,要是姑娘听了之后还肯嫁给永和,那才是真爱,哈哈哈!”
另一个声音来自高中时的军体委员雷涛:“永和,你还记得吗?当初邹燕跟我高中时还谈过呢,她告诉我说,你没事儿常偷看她,我就把你打了一顿,还扒了你的裤子吊在教室门口,当然,我真不是故意的,现在想想真是后悔,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哈哈哈哈!想到这里就又忍不住要笑!”
这的确是当时的经典事件,于果当时看到梁永和光着屁股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实在气愤,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裤子拽了下来,田明超等人觉得折了面子,便集体围殴于果,而于果拼死反抗,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
大家被这个经典搞笑往事给逗乐了,再度大大哄笑了一阵。
田明超搂着梁永和,“热情”地说:“走走走,咱们老同学好久没见面了,我们多么想你!正好,大家去k歌,咱们一起去,没有你这个校园歌神,那太没意思了!哈哈哈!”
这话又引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狂笑,要知道,梁永和以前经常因为木讷和笨拙,被老师惩罚,不是去操场跑圈,就是当场唱革命歌曲,梁永和五音不全,唱歌走调是常态,大家听他的歌以此为乐,这本来也没什么。
可是后来以田明超为首,又一起逼迫梁永和在课间操、上厕所时都必须唱歌,不唱就打,梁永和只能不断地唱,要是继续唱走调还好,偶尔唱对了,反而又挨一顿耳光,说他必须走调唱才有意思。
再后来,他们干脆逼着梁永和学新歌,不光限于革命歌曲,各种流行歌都必须涉及。梁永和无奈,只能照做,那些年几乎把所有的歌曲都唱了一遍,田明超他们悄悄录音,为其制作了“国际巨星梁永和个唱世纪金典大碟精装版”,上传到网上,乐得全校无数人喷饭。
梁永和虽然很恨这帮同学,可总在心里宽慰自己:“做人不能太小气,同学没有恶意,就是开玩笑太过分了”,以此来麻醉自己。不过,他也舍不得这一桌花了血本点的菜,为难地说:“这些我还要打包呢……”
0554 终生难忘的阴影
雷涛拉住他的手:“这点儿破东西打个屁?你呀,还是这么小家子气,什么时候能长点儿出息?学生时代不舍得你那条破裤子,这时候又舍不得这桌菜,十年多了,到现在一点儿进步也没有!走走走!做个潇洒的男人!去唱歌!晚饭没吃不要紧,ktv里有自助餐!”
所谓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换成任何一个人,再怎么顾全大局,也早翻脸了。可梁永和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简直跟处处妥协却自以为处事得当的晚清政府一般,只是尴尬地陪着他们笑,一句反抗的话也不敢说,于果真是怒其不争。
当然,于果也深知,梁永和已经生活得很艰难了,输不起,只能活得窝窝囊囊,不可能具备匹夫一怒的资格。
看来,这需要自己帮助他扫清一些障碍了。
于果虽然对这些事早就看淡,但还是涌上来一股不平之气,心想:“这些人看似没做什么大恶,但他们给老实本分的孩子造成的阴影,一辈子也抹不掉。但学生时代都不成熟,爱欺负人也就罢了,也不算是特别大的罪过。
“可是,永和好不容易读完了书,踏上了社会,你们又来折腾他,让本来就处处比别人慢一拍的他栽更多的跟头,以此取乐,没完没了了?看来,我不仅仅是要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了,要一步到位地根治你们这些臭毛病,让你们也知道什么是终生难忘的阴影!”
由于那个相亲姑娘说话声音的确很大,田班长起哄的声音更大,因此单慧也听清楚了,她也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皱着眉头说:“人渣!”
于果笑了笑:“别那么义愤填膺,这帮人这么过分,迟早会遭报应的。所谓勿以恶小而为之,他们现在做的恶虽然是小恶,但必须得到惩罚。”
单慧却不以为然:“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世界是唯物的,不可能出现善恶报应,有也是偶然的。除非你出手,不然,他们会永远这么作威作福下去。”
于果朝她神秘地眨眨眼,说:“走吧,咱们也去k歌,说不定他们这么猖狂惯了,会遇到更坏的人,反过来把他们也欺负了呢。”
单慧何等聪明,一下子明白了:“好!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两人也吃饱了,剩下的一大堆不打包,全部原封不动地退还,但他俩都不缺钱,也表示不需要退钱,便悄悄跟了上去。
外面的同学们也都陆续开上车前往目的地,单慧开着宝马5系gt跟在后面。这帮同学其实也是小规模聚会,他们是班级里的富裕阶层,毕业后在社会上也混得不错,基本上最少都能达到年薪十万,吃喝不愁。
很快到了一家幸福时光豪华ktv,这是一家规模较大,档次也比较高的ktv,甚至还有自己的台球厅和棋牌室,而且提供简单的自助餐,光靠每天的酒就赚得盆满钵满。
于果让单慧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会儿,自己出门打了个电话给杜阳。
杜阳大致听明白了,笑了:“老板,这点儿小事你真不用费心,我直接让毛飞二十个人拿刀过去,够不够?要是不够的话,我把我的人全叫上,再通知老周、德子和光明,凑二三百人一点儿问题没有!”现在毛飞是他手下的第一打手。
于果说:“这的确是件小事,不过我有个更好玩的处理方法。”接着就说出了一个想法。
杜阳乐了:“哎?老板,你整人的本事也这么高!海超、穆凯也在这儿跟我喝酒呢,他俩也非要来看看热闹。你放心吧,我这手底下的人除了能打,表演天赋也是杠杠的,我马上就组织人来!”
于果去吧台领了两瓶饮料,递给单慧一瓶:“准备看好戏吧。”
单慧的好奇心被激起,笑道:“拭目以待!”
田明超等八个人,连带被迫拉来的梁永和,一起进入包间,喝得天昏地暗,然后逼着梁永和开唱。梁永和很无奈地不断推辞,可雷涛终于不耐烦了,用力在梁永和的脑门上推了一把,怒道:“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梁永和的确没想到,在这个特定的环境里,他们居然还像过去的学生时代一样,对自己施以野蛮的暴力,因而完全怔住了。
可就在这时,外面吵嚷起来,越吵声音越大。本来,再大的声音也会被歌声掩盖住,可门突然被撞开了,同学中有一个喜欢跟风欺负梁永和的小个子宋潇,被狼狈不堪地扔了进来。
宋潇捂着脸叫道:“超哥,涛哥!他们欺负人!”在微弱的灯光下,明显是两个乌眼青,看来是被人家两拳“封”眼,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田明超和雷涛在学校里就张扬跋扈,不可一世,除了全校第一调皮大王刘磊之外,他俩就算是最能闹腾的了,只有他俩欺负人,还没听说谁敢欺负他们。并且他们在社会上也认识不少混混,比如开麻将馆的麻六哥,就算出了学校也不会受气,有事一样能够摆平。
因此,田明超和雷涛顾不得玩弄梁永和了,齐刷刷站起来,田明超甚至操起了酒瓶子,雷涛拔出了身上的小刀,而另外两个男同学张凯峰和刁磊也都站了起来,攥紧了拳头。三个女同学也不甘示弱,邹燕学着田明超抓起酒瓶子,仗着人多,一脸不屑的表情。
以前他们在学生时代,也不光是欺凌弱小,大型的摆场事件,也是参与了几次,威风得很,打架也是家常便饭。
只有梁永和吓得抱住脑袋,缩在沙发的一角。
可两把明晃晃的砍刀闪出了寒光,一下子分别架在了刁磊和张凯峰的脖子上。接着,又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冒着难以形容的寒气,缓缓地伸了过来,顶在了雷涛的额头上。
“我操,还都拿着酒瓶子,挺有种哈?”从外面陆续进来了八个人,都是凶神恶煞的混混打扮,纹龙画虎,六个手持不同形状但都很有威慑力的长刀,还有两个看上去为首的家伙拿着一长一短两把枪。尽管都是猎枪,可这也足够了。
哪怕是一向号称“黑道朋友遍天下”的田明超和雷涛,也一下子萎了。他俩就算跟开麻将馆的江湖中人麻六哥混的很熟,也知道麻六哥肯定是手里没有枪的,装备跟这帮人不是同一档次。
这八个人自然就是以毛飞为首的杜阳团伙成员。杜阳现在已经做大,一般的事就不需要亲自出手,交给二号人物毛飞就成。常猴子、小螃蟹、曹坤、季满军等混混,都是个顶个地心狠手黑,他们常年混在一起,特别有默契,都是杜阳团伙的骨干成员。
田明超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比较滑头,不然也不可能当上班长,在高中学生会里混得如鱼得水,于是他立马放下酒瓶子,换了一副笑脸:“大哥,各位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毛飞一心想为于果立功,早就跃跃欲试盼着这种机会了,想到这里,他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了。
毛飞是练武之人,其实,按照他的实力,一个人也能把这一屋子的男女打趴下,可他必须奉命行事,便伸出手,冷冷地说:“不用把酒瓶子放下,给我。”
田明超不敢怠慢,迟疑了几秒后,就老老实实递出了酒瓶子。
毛飞接过酒瓶子,笑了笑,转而猛然一挥,酒瓶子在田明超的脑门上崩出一道绿光四溅的碎花,当即田明超额头冒血,几乎要站不稳了。
全场大惊,男人们都是面孔煞白,一向自命不凡的邹燕也和其他三个女伴吓得惊叫起来。毛飞等人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见了血后更能激发乐趣,都充满恶意地笑了起来。
随后,毛飞对其他人说:“刚才都挺牛逼的,现在怎么都怂了?把你们每个人手里的东西,都照自己身上招呼,快点儿,我没什么耐心。”
邹燕吓得立即松开手里的酒瓶。毛飞有意卖弄功夫,一个漂亮的侧踢,一下子接住酒瓶,然后一抓就扣在手里,潇洒之极。雷涛等人目瞪口呆,顿时知道光这个领头的家伙就身怀绝技,真动起手来,也能把自己这一伙人全部砸挺,之前的嚣张气焰彻底烟消云散。
毛飞捏了捏邹燕的下巴:“长得不错,你刚才拿起酒瓶,那就往自己头上招呼,我就饶了你。”
邹燕吓得泪水四溅,来回摇头:“大哥,大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毛飞冷笑道:“饶了你?你刚才不是挺嚣张吗?好吧,我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儿上,你在现场选一个男人,让他替你挨了这一下,我就原谅你。”
邹燕看了雷涛一眼,雷涛立马转过脸,装作什么也没看到。邹燕在心里怒骂雷涛:“你他妈的干了老娘好几年,现在关键时刻,你又装瞎子!”
她不知道,雷涛心里更加叫苦不迭,因为雷涛手里还有个刀子,按照毛飞的说法,这刀子必须要朝自己身上招呼,才能被原谅,他真是有苦说不出,暗想:“妈了个逼的,我为什么偏偏今天带刀呢?我为什么不拿个酒瓶子呢?我他妈要是什么都不拿就好了!”
邹燕急中生智,一下子指向梁永和,大喊道:“他!他替我挨一下!”随后哭道:“永和!咱们是好朋友,你千万帮帮我!你忍心让我一个女人挨酒瓶子吗?”
但是,她想错了。
梁永和虽然懦弱,但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圣母婊,老好人,他绝对不会宽容到要用自己的生命和健康去保护欺负自己的坏人。更重要的是,梁永和太懦弱了,此刻他完全什么也听不见,吓得抱着脑袋一动不敢动,邹燕说的话,他压根就没听到。
邹燕有点受不了了,怒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个男人?你还要脸吗?”他名义上是在骂梁永和,实际上指桑骂槐,是在骂雷涛。
毛飞早就听杜阳说明了现场所有人的关系,心中暗笑不已,脸上却阴冷暴戾,说:“你们几个刚才都很嚣张,全都站起来了,可是,就这个人——“他指着梁永和说,”就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人,对于老实人,我是绝对不会欺负的。”
邹燕见此,更加对梁永和恼怒无比,气急败坏地喊:“他老实?他最坏了!他从高中时候就不是个东西,我们大家都能作证!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恍然大悟,忙齐声说:“对,对!”然后七嘴八舌,历数梁永和如何如何坏,其实全是杜撰。
邹燕忙不迭地说:“各位大哥,你们看,我们九个都是同学,但我们八个人都觉得这个梁永和不是东西,难道我们八个都在污蔑他?可以说,大家都知道他人品恶劣道德低下,各位大哥有什么气,还是尽量朝他发吧!”
梁永和慢慢反应过来了,可他嘴笨,根本没办法来得及反驳,急得直呜呜,可就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毛飞等人,却全都冷笑起来。
众同学都被这阵阵刺骨的冷笑惊呆了。
接着,毛飞说:“我们这帮人,偏偏就喜欢这种老实人,偏不信你们说的话。我现在给你们个选择,一是全部朝这个叫梁永和的人跪下磕头叫爷爷,用舌头舔他的脚趾,挨个派对舔,直到我满意为止,二是我们用酒瓶子挨个敲你们的脑袋,然后再用刀子给你们放放血。”
众同学都相顾骇然,最令他们恐惧的,不是自己要挨打,而是最怕在自己最鄙视的傻逼梁永和的面前,出尽洋相。
他们这一群人是要在梁永和这蠢蛋面前尽量装逼的,并且以折腾梁永和为乐,他们怎么能容忍,让高贵的自己向梁永和这一无是处的可怜虫跪下磕头叫爷爷,而且还要舔梁永和的脚趾呢?这简直是比死还不如的巨大侮辱啊!以后此事传出去,自己再怎么有脸活呢?
雷涛比较倔强,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在哪儿混的?“
小螃蟹、常猴子、曹坤都大笑起来,挥动着手里的刀子。
当即,小螃蟹就一刀砍在雷涛腿上,雷涛惨叫一声,跪了下来。小螃蟹嬉笑道:“免礼平身,你方向错了,应该朝这位梁永和下跪!”他常年打架,见血的次数也是数不清,下手很有数,这一刀威慑力很大,但都是皮外伤。
雷涛被小螃蟹从背后踢了一脚,一个翻滚,就朝梁永和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梁永和吓得保住脑袋,一动不敢动。
0555 终极侮辱
常猴子阴冷地说:“光磕头还不行,还得叫爷爷,**趾。不然,我要你一根手指头,我说到做到。”
雷涛索性豁出去了:“我不磕!我死也不会向着个谁都欺负的傻逼磕头!我跟六六麻将馆的麻六哥是好朋友!你们也是出来混的,知道麻六哥吗?”
毛飞等人哄堂大笑。
毛飞笑道:“跟我们比狠?你妈的产道里有减速带,把你的脑子震坏了吧?小子,麻六脸上的伤疤,你真以为是麻子掉了留下的?那是我用刀砍的。我叫毛飞,你可能没听说,我表哥是杜瘸子,你听过吗?我们全都是杜瘸子的人。”
包括雷涛在内,众人全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雷涛是军体委员,一直跟社会上的人也频繁接触,对黑道颇有了解。他知道杜阳是这一年来迅速崛起的三线黑道大哥,当年打砸过南疃张宏勋的车,现在风头正劲,手下四五十号人,千万资产,一般人根本惹不起。
麻六连这个毛飞都整不过,更何况是毛飞身后的杜阳?
常猴子补充说:“你们应该听说过当今胶东黑道上最牛逼的于果吧?我们的大哥杜阳,是于果的心腹手下。养马区的周春翔、西沙台的张德子、南疃的潘光明,都是跟着于果的。”
于果的大名,胶东的年轻人几乎无人不晓,雷涛等人听到这里,都面色惨白,知道无论如何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了。据说这个于果杀人不犯法,来胶东这半年已经杀了好多人,连称霸一方的仲氏家族,传说中也是被这个于果弄倒的。
怪不得这个杜阳这半年多来声势大增,原来人家有于果当靠山!
小螃蟹伸出手指,朝外面一指:“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只有八个人呢?朝外面看看。”
刁磊和张凯峰壮着胆子朝外面一瞧,门口黑压压地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凶悍的年轻人手持刀棍,知道这下真的闯了大货,惹了绝对不能惹的人,心中后悔万分,叫苦不迭。
曹坤拍了拍雷涛的脑袋:“现在,你是要丢一根手指头,还是继续完成叫爷爷和**趾的行为?对了,你刚才的下跪和磕头也是被迫做出的,不算数,你再来一遍。”
雷涛彻底怂了,满面颓然,心如死灰,忍着屈辱的泪水,颤抖着下跪、磕头,并且沙哑地喊了一声:“爷爷!”
常猴子一巴掌抽了他一耳光:“你刚才唱歌的时候就跟原子弹爆炸似的,怎么现在声音这么虚弱?给我大点儿声!”
雷涛第一次有了自杀的念头,大喊一声:“爷爷!”
小螃蟹追问道:“谁是你的爷爷?说清楚!”
雷涛大吼一声:“梁永和是我爷爷!”他说出这句话时,整个人就要虚脱了。
他不恨这些黑社会分子,因为他恨不起来,也不敢恨,他最恨的就是这个梁永和,恨不能对其扒皮抽筋。这个梁永和明明最弱,是垃圾一般的存在,甚至不如垃圾,可这帮黑道分子居然不欺负梁永和,还要他们这帮社会精英对梁永和下跪磕头叫爷爷!甚至**趾!
常猴子走到梁永和面前,梁永和吓得连忙把脑袋缩起来。常猴子心中窃笑:“果哥是神一般的存在,怎么会有这种弱到了地球底部的朋友?”便和声细气地说:“梁兄,劳驾您老人家,把鞋子脱了。”
梁永和哪敢反抗?只得老老实实地脱鞋。他一直为了生计奔波劳碌,也没空洗脚,那脚上的味道绝对是一个酸爽。
常猴子干脆帮他把袜子脱了,对着雷涛说:“好了,快过来舔一舔。但我们都是比较开明的,允许你自己选个脚趾头,必须舔三十秒以上,否则就得重新舔。不过,我劝你深吸一口气,不然味道可不好受哦!”
雷涛万念俱灰,只得要站起身走过去,可小螃蟹却一下子摁住他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谁允许你站起来了?给我跪着过去舔!”
梁永和见他一下一下地用膝盖跪过来,吓得不要不要地,连声说:“别别,雷涛你别……”脚也跟着乱摆。
雷涛怒道:“你别乱动!”
毛飞冷冷地说:“注意你的口气,你跟你爷爷说话这么不耐烦,不觉得很不孝顺吗?”
雷涛剧烈颤抖,泪水止不住地淌下来,双手握住梁永和的大脚趾,艰难地张开了嘴,强忍着刺鼻的酸臭味,含进嘴里。
毛飞等人笑得前仰后合,简直要喘不上气来。
小螃蟹忍住笑,说:“你这叫含,不叫舔!你是不是男人?没看过那什么片儿吗?你就照着那个舔,只需要三十秒就行!看你那样子,也坚持不了一分钟!三十秒,我们就放过你!快!用舌头!各位,掌声在哪里?给点儿鼓励!”
众人开始噼里啪啦地鼓起掌来,外面也掌声雷动,显出了最少四五十人的规模。
雷涛心里一寒,只得在嘴巴里来回搓弄,变换着两个腮帮,舌头就像在舔屎一样,忍不住地不断掉泪,他真的是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三十秒后,小螃蟹倒还算厚道,说:“停!到时间了!好!你通过了考验,一旁呆着去,看着别人是不是表演得比你更精彩?”
随后,毛飞瞄着宋潇:“该你了。”
宋潇是这帮人的跟屁虫,但偏偏就爱欺负人,按照性格,也就跟哆啦a梦里的骨川小夫差不多。
数他胆子最小,哪敢反抗,只得硬着头皮对着梁永和下跪、磕头、叫爷爷和**趾,可这一切还真做得熟练无比,而且也没多大的羞耻感,他本来也就是这样不知廉耻无下限的人,反而是最不至于想不开的人。
在这之后,毛飞指着田明超说:“轮到你了。你是这帮人的头儿吧?你要身先士卒,做出表率,一定要做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谁也赶不上你的水平。来吧。”
田明超作为一班之长,天之骄子,一直混得很好,欺负梁永和简直毫无任何心理障碍,可此刻要他对梁永和做出这种行为,他真的觉得不如死了好。
因此,他倔强地说:“你们杀了我好了,我死了也不会向梁永和这个全方位人生失败者下跪磕头的!我在学校是精英,我到了社会上依然是精英!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要朝这个垃圾下跪呢?”
毛飞是贫苦出身,最看不惯田明超这副嘴脸,阴恻恻地说:“你是精英?这他妈是谁封的?你是精英,那于果是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了,精英会趋炎附势吗?精英会欺软怕硬吗?精英会嫌贫爱富,精英会以恶趣味捉弄老同学为乐吗?”
常猴子乐了:“飞哥,你比以前有文采多了,这排比句用的!”
毛飞双手抱拳,一脸谦虚的样子。
田明超一向自诩文韬武略都超凡脱俗,此刻却被一个地痞流氓的头子说得哑口无言。
毛飞站了起来,换了一副面孔,极有气势地从季满军手里夺过猎枪,对准了田明超的腿:“我这人就不信邪,专治各种不服。你不是很牛逼吗?你觉得我不敢打死你?打死你,确实不敢,我让你马上变个残废!下半生就交代给轮椅!”
田明超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枪口,那枪口顶在大腿根部,他觉得自己甚至无法传宗接代了,顿时冷汗直冒,心跳如同机枪扫射一般。
小螃蟹说:“要治你的办法很多,今天我们对你算手下留情了。你要是继续给脸不要脸,那对不起了,我们去ktv厕所挖出大便来,从你嘴巴里灌进去,看看你吃得香不香?”
田明超登时脸色发绿,双腿发软,一阵支撑不住,便跪倒在地。
枪口还是没有挪开,田明超只得用力俯下身,将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抛开了一切尊严,大吼一声:“爷爷!”
毛飞笑道:“谁是你爷爷?”
田明超泣不成声:“梁……梁永和是我爷爷……”
梁永和总算镇定了过来,心里如同打碎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不忍心地说:“算了……算了,各位,饶了他们吧……”
毛飞却摇摇头说:“你说了不算,继续,该**趾了。”
田明超万般无奈,屈辱感爆棚,也一度在生死边缘徘徊。他无数次想要一跃而起,跟这帮人拼了,但很有可能自己会被砍刀剁了,然后被一枪正中脑门打死……
他还是无法聚拢勇气,只得颤抖着拿起梁永和的脚趾,如同舔冰棍一样折腾了半分钟,这才被批准通过。
他和雷涛的垂头丧气不同,他觉得自己已经不算个人了,目光呆滞,心如一潭死水。他甚至不想见人了,包括自己的爹妈和老婆孩子。
刁磊和张凯峰也是跟屁虫,哪敢反抗?也只得一一照做。
毛飞看了三个女人一眼,笑道:“好了,该你们了。谁先来?”
邹燕绝望极了,但还是试图央求:“大哥……大哥,我们都是女人,我们……我们怎么能做这样的事?请各位开开恩,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
小螃蟹阴寒彻骨地说:“没那么容易。你们飞扬跋扈的时候,可想到别人苦苦求饶是多么不容易?老子如果不是混社会的,刚才上厕所不小心被你们的人碰了一下,你们的人还不得揍我一顿?所以,别你妈逼再装无辜了,老子不吃这一套!”
邹燕哭得眼泪汪汪的:“我……我求求你们了啊……”转而对梁永和喊:“永和!他们看你老实,喜欢你!你帮帮我吧!你帮我求求他们吧!”
毛飞没等梁永和开口,就铁青着脸说:“谁的面子也不好使。不干?来!把梁永和的袜子塞进她嘴里!”
0556 再见了,学生时代
邹燕吓得几乎要昏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跪下,全身战栗着磕头,半晌才泪流满面地叫了一声:“爷爷……”然后没等众人提醒,便喊:“梁永和你是我爷爷……”
毛飞笑道:“你这个女人很上道嘛,好,过去舔梁永和的脚趾头!”
梁永和于心不忍,想要让开,可毛飞却说:“梁先生,你允许她舔你的脚趾头,那就是真的对她好,不然,我们把她送到厕所里吃上一顿饱屎!”
邹燕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她宁可**趾头,也绝对不能吃屎,那以后她还能做人吗?她马上就要举办婚礼了,胶东是个小地方,一传十十传百,被人知道了,自己以后还能出门喘气吗?不怕被人笑死?于是立马老实了。
梁永和无奈,只得伸出脚趾头。常猴子立即制止道:“这只脚趾头都被这五位男同学舔得油光发亮了,味道都没了,还是舔另一只脚趾头吧,香气还在,绕梁三日,余味不绝啊。”
毛飞伸出大拇指夸赞道:“猴子,你的文采也不差啊!”
邹燕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到了,只是抓住梁永和的脚趾头,不断地舔。她这二十多年生涯,从初中就破了处,嘴巴和其他的缝隙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用过,也算是驾轻就熟,此刻虽然完全无法像在床上一样忘情,可最起码也没有真正的少女那样生涩。
过了一会儿,毛飞几个人笑的喘不上气了:“我操,这位大姐,都一分钟了,你怎么还停不下来啊?我看你这么投入,都不好意思提醒你了!”
季满军挥舞猎枪:“还有两个女的,继续!”
见邹燕都如此了,另外两个女同学杨倩倩和张欢欢,也只能充满屈辱和惊恐地照做。
毛飞忽然问小螃蟹:“摄影大师,拍得怎么样了?”
小螃蟹居然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dv来,笑道:“绝对没问题,从头到尾都拍下来了!只要一发到网上,点击率绝对杠杠的,这帮人都会出大名的!各位,还不谢谢我?”
田明超等八人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知道,如果对方真的上传到网络上,那自己这一生就永远毁灭了!
于是他们不断地大呼小叫,下跪磕头求饶,比刚才对梁永和行的大礼更加顺畅自如。
毛飞等人却冷酷如常,没有丝毫的触动,毛飞只是阴森森地说:“你们求我也没用!”
梁永和突然怯生生地开口了:“各位大哥……我求求你们……得饶人处且饶人……手下留情!”他一开始也觉得解气,但很快早就觉得消气了,此时比田明超这帮人还要惶恐。
毛飞斜楞地瞥了梁永和一眼:“你有什么资格要我们手下留情?”
梁永和被他这一眼吓了一大跳,可他还是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我……我请你看在于果的面子上……”
毛飞故作不解:“啥?于果?我们老大的老大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他的面子我们当然绝对给,可他给你面子了吗?”
梁永和无奈之下,只得说:“他……他是我的好朋友,你们……你们问问他,就知道了……”
田明超等人听了惊骇异常,没想到梁永和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朋友,自己一直捉弄他,简直是在生死边缘徘徊,想想就后怕!但也还是觉得梁永和是在吹牛。虽然他们希望这些黑道分子能听梁永和的话,可是,他们更恨梁永和,因为他们今天在梁永和面前丢尽了颜面。
毛飞和手下故意面面相觑,随后指着梁永和说:“小子,你应该知道骗我们的下场!我没资格打电话直接问于老大,不过我问问我表哥杜阳,就知道了!”
梁永和心里发急:“杜阳我又不认识!”
毛飞拨通了杜阳的号码,杜阳懒洋洋地问:“什么事?”
毛飞说:“表哥,我们遇到一帮傻逼,准备玩玩他们,结果一个小子走出来说让我们给个面子放过这帮傻逼。这小子说,于老大是他的好朋友!”
杜阳的演技更高,故意冷笑道:“谁这么牛逼?说说名字,指不定我还认识呢!要是假的,你们直接砍掉他一根手指头拿来给我!”
梁永和大惊失色,牙齿上下撞击,咯咯作响。
毛飞若无其事地说:“好像是……是叫梁永和。”
杜阳故作惊异万分:“我操!这是果哥的小学同学啊!发小!你们赶快停下,给他个面子!小心果哥知道你怠慢人家,把你办了!”
毛飞佯装吓得要命,忙连声答应,随后说:“梁哥,不好意思啊,你是咱们大老板的发小,你早说嘛!今天这事儿我们绝对给你面子,保证不上传到网上!你就放心吧!”
梁永和见他态度和气,胆子也大了一些,说:“那个……能不能把原始视频也删除了?”
毛飞有些为难:“这……”随后就像是下定了决心,对小螃蟹说:“把视频给删了!”
随后,毛飞用商量的口气说:“梁哥,你是真人不露相,我们是不知者无罪,你可别追究我们的责任!我们今天这事儿,你千万别给我们大老板说,要不然,你知道我们大老板是什么人,我们可不想断胳膊短腿儿……”
梁永和也的确知道于果的性格,忙说:“你们放心,我……我绝对不说!再说,你们大老板这人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狠毒,他外冷内热,其实很有同情心和正义感,你们毕竟也是……看不惯我的同学们欺负我才这么做的,我相信你们大老板也肯定理解……”
毛飞等人爽朗地笑了起来,随后纷纷对梁永和客气地告辞,然后八个人出门,跟外面几十人汇合,浩浩荡荡地走出了门。
ktv老板一向号称黑白两道都门儿清,可这回听说是于果的人来闹场,吓得脸都紫了,瘫倒在墙边儿半天才能站起来,并且对部门经理说:“快!准备一份儿大礼,我要去拜见于大哥!”
部门经理无奈道:“老板,于果的住处您知道吗?”
老板长舒一口气:“那……那我……我去杜阳的饭店拜见一下杜阳吧,顺便探探路,问问是不是咱们哪里做得不周到,得罪人家了,自己还不知道呢……唉,做生意真难,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于果远远地看着这场闹剧,把小螃蟹转播的视频给单慧看了,单慧笑得花枝乱颤,说你这人也太损了,怎么能这么折腾人家。于果当然不会告诉单慧,梁永和的这帮同学,也是自己的同学,只是说:“路见不平,小施惩戒,以儆效尤。”
单慧笑道:“这也好,这帮人真是欺人太甚,让他们丢更大的脸,才知道天外有天,以后才会收敛,老实做人!”
于果点点头说:“你说得不错。已经挺晚了,我开你这辆宝马送你回去吧,然后我再打个车回家。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大早,咱俩都要赶往养马区最东头的大荒中学。”
单慧见他态度坚决,也无法反驳,只得哼哼两声,两个人下车,单慧钻进副驾驶位置。
可是当于果刚刚要转到驾驶舱位置时,猛然看见了田明超几个人竟然都怒视着梁永和,咬牙切齿。当然,他们因为梁永和跟自己是小学同学,因而十分忌惮,不敢明着打骂报复梁永和,可是,在心里肯定早就把梁永和撕碎了一万片了,死不悔改。
于果突然觉得,刚才那些惩戒,似乎是太轻了,他需要给他们一次真正的黑暗打击,让他们永远也没有脸面再见光明。
因此,于果便远远地盯着邹燕,邹燕正面朝自己这个方向。于果这么做也是一种冒险,故意尝试着远距离用催眠术,一来是自己不方便靠近,暴露行藏,二来也是正好看看自己的体能是否又有新的飞跃,技术是否更加纯熟了。
终于,在一分钟左右后,邹燕、田明超、雷涛、宋潇分别都被他短时间催眠,其四个同学因为背对着自己,实在无法催眠。不过,这已经很成功了,可以说,达到目的了。
单慧见于果半天也不去主驾驶位,一开始以为他是在看轮胎是否有气,车漆是否有划痕,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了,抬头问:“看什么呢?”
等她探出头来,看到异常荒诞的一幕,双手一下子捂住眼睛,羞红了脸:“这帮流氓!终于露出本性,破罐子破摔了!”
远处,梁永和被大量掏出手机拍照的人群挤出了圈外,异常惊恐地看着被人群包围着的同学们,迷茫无助地站了许久,就像在做梦一样,无法理解。
而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的围观看客们一开始还纷纷叫好起哄,可很快就惊得连吹口哨和鼓掌都忘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圈子里的人。
只见邹燕、田明超、雷涛和宋潇已经全部将所有的衣服抛到了地上,四块肉色在昏黄的路灯下特别显眼。
邹燕正和田明超疯狂地“吭哧吭哧”,并且不忘对着宋潇吞吃着,其娴熟程度,不亚于刚才伺候梁永和的脚趾头,甚至犹有过之。而雷涛则从宋潇的背后狂猛无比进攻。
这简直刷新了之前狮虎山和来西山两次网络热点视频的火爆程度,压倒了之前各种各样的“门”,当即很多人上传到网上,成为几乎可以说是全国范围内网民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这场催眠很短暂,最多只有十分钟,等十分钟后他们醒了,他们就不再有资格拥有体面的人生了。
单慧面红耳赤,用哭腔喊道:“你还看什么!这么不要脸的场面!我们快走!”
于果微微一笑,发动了车子,缓缓开走,并瞥了一眼这后视镜,心中冷冷地说道:“再见了,几位老同学。再见了,我的学生时代。”
0557 三人行,必有我师
次日一大早,于果没打算开自己的xc60和哈弗h8,而是直接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来接自己,谁料刚一上车,就见到一个穿着校服裙子的清纯姑娘,在一脸坏笑地朝自己打招呼:“哈喽,你好!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咱们拼车吧!”
于果见单慧竟然来这一套,真有些哭笑不得,为了不穿帮,只好跟她握手:“很高兴认识你。”心想,自己一代神探,居然被这小丫头给拿住了。
单慧“充满好奇”地问:“这位大哥,你也是去大荒镇吧?咱们顺路啊!我今天去大荒中学报到的!我是高一的转校生单慧,很高兴认识你!大哥你也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于果无奈,只好说:“于爱国,也是高一的。”
单慧笑道:“哎呀,大哥,你看上去可挺显老的,怎么念高一呢?我一看你,还以为你大四呢!”
于果被她的古灵精怪弄得哭笑不得,心道:“你这狡狯的小丫头!别在这儿得意,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黑车司机倒是个不错的人,模棱两可地提示道:“小姑娘,社会很乱的,别随便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不安全的!”
随后又对于果说:“当然,小兄弟,我不是说你哈!我是泛指!”
于果微笑:“理解,司机大哥你也是好意嘛。”
接着,司机得意起来:“别看我这是个黑车,可如果评选胶东市十大黑车优秀司机的话,那我最起码也是前三!想当初,我……哎呀呀呀我操咧——!!”
于果和单慧被他的一声尖叫给吓着了,单慧一把抱住于果,就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
于果也说:“司机师傅,你怎么突然唱起来了?”他觉得单慧也该抱够了,就要推开,可单慧死活不推开,没办法,又不能使用暴力,于果只得对她挠痒痒,单慧一阵嬉笑后只能躲开了,也暗自得意,心想:“最起码,你摸过我了!”
司机恼羞成怒,拉开车窗,冲着刚才差点撞上自己车的行人怒骂道:“你他妈这么着急死,能不能上吊割腕,或者跳楼跳海?我他妈上有老下有小的,你能不能别害我?”
于果和单慧见突然出现的行人竟然是梁永和,都有些愕然。
梁永和一身西装革履,就像即将踏入婚礼殿堂的新郎官一般,但手里的文件包立即将其拉回现实,看上去活像个要去面试的应届毕业生。
梁永和央求司机道:“师傅,求求你了,我昨晚睡得太晚,今天早上起晚了,今天是我新工作的第一天,你无论如何也要拉着我……我给你、给你双倍车费,行吗?”
司机还是余怒未消,但听到“双倍车费”,也就将“滚滚滚”吞回肚子,问:“你说的是真的?你去哪儿?”
梁永和看见于果,也吃了一惊:“你……”
于果忙说:“大哥,你好,我和这位姑娘都是要去大荒中学读高一的,大哥你也顺路吗?要是顺路,就一起去。”
梁永和不知道于果为什么装不认识自己,但也估计必有缘故,他只是老实,并不是白痴,尤其是听到“大荒中学”这四个字,更加惊讶,忙说:“我也顺路呀!我是去大荒中学……工作的!”
于果和单慧面面相觑,于果有些感慨地说:“三人行,还真的是必有我师啊。”单慧笑得直打跌。
于是,于果和单慧都向梁永和告知了真实身份,并着重强调“我们俩也是刚刚认识的”。
梁永和听到“于爱国”这个名字,也呆滞了好几秒,他本想问问于果知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但又觉得有点丢人,而且事情也太复杂,不提也罢。为了找个话题,便问:“两位同学在讨论什么,兴致勃勃的?”
单慧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笑嘻嘻地说:“原来是梁老师啊,你是我们的老师,我们俩正在谈论的问题不方便跟你说啊!”
梁永和有些尴尬。单慧立马掏出手机说:“昨晚在幸福时光ktv门口,有一群疯子脱光了在做很恶心的事,网上有视频有照片……哇呜!!”她被于果偷偷掐了一下,很是吃痛,不敢再多说了,心里却甜甜的。
梁永和听到这里,面红耳赤,似乎昨天当街行那羞耻之事的不是田明超他们,而是自己一般,因此吭哧吭哧,又说不出话了。
于果没话找话问:“梁老师,你是教什么的?”
梁永和摸了摸后脑勺:“这个……还没定呢。高中的课程,不算美术、音乐、体育的话,其他的我基本上都能教,不过,我估计我一个外来户,兴许主科是不会被获准教的……”
单慧却说:“嘿嘿,梁老师这么有型,肯定是有福之人,去了以后就会被重用的!”
梁永和笑道:“谢谢你,小同学,借你吉言啊。”
司机接过话来说:“你们都要去大荒中学?你们在大荒镇有特殊关系吗?”
三人都是一怔。
梁永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请问,师傅,去大荒中学……还需要特殊关系吗?”
司机“嗨”一声,似乎有些后悔,笑道:“哎呀,我随便瞎说的,你们不要在意。优秀的人,无论是优秀老师还是优秀学生,是金子到哪儿都能发光不是?”
见三个人都看自己,司机也觉得刚才的解释过于苍白,便补充道:“我那意思是说,这不是这学期都快结束了么?他们这个学校啊,是一上来一下子收三年学费和各项杂费,一般来讲,不会接受半路来的转校生,除非你们愿意补齐所有费用。
“可哪有那么傻的人,快期末考试了,才过来读书,还要补齐费用?所以,我用阑尾想想都能猜得到,你们肯定是有特殊关系的,不需要缴纳这学期的所有费用,只不过你们秘而不宣而已!都说开车的舌头长,我这人就不,保管给你们保密得严严实实,你们放心吧!”
于果不动声色地问:“司机师傅,看来你对大荒中学很了解嘛。我听你的口音,也是养马区人吧?”
司机说:“嗯嗯,是养马区的,但是地灵街道的,跟大荒镇还有段距离。”
于果接茬:“看你这岁数,儿子不是上初中就是上高中吧?是在地灵中学?”
司机也没发现自己入套了,继续侃侃而谈:“对。高二呢,比你们大一届,老实孩子,就是笨,学习成绩一直上不去,怎么打也不行,性格那个懦弱啊,再打了怕自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于果笑道:“既然距离大荒镇不算远,去大荒中学读书不好吗?那里的升学率很高,就是市中区的一二三中,也不见得能稳赢大荒中学吧?”
单慧总爱跟他唱反调:“你于同学不是从省重点胶东二中来的吗?难道胶东二中不如大荒中学?”
于果若无其事地说:“省重点的师资力量好,但都是重点主抓学习成绩好的学生。我是全班靠后几名,重点中学不适合我。听说大荒中学能充分发掘笨学生的潜力,所以我父母认为那里更适合我。”
司机叹了口气:“唉,我儿子能像你这么坚强就好了。你们以为我不想让他去大荒中学吗?他一听我这个想法,当即就吓坏了。我理解他,为了升学率,何必呢?他的学习成绩是跟智商挂钩的,不聪明。
“就算真考上大学,也未必是好大学,将来也不一定能读研,等踏入社会,也不见得会找到好工作。他这个孩子,生性懦弱,像他妈妈,但凡有一半像我,我也敢把她送到大荒中学去。
“可大荒中学那是什么地方?全市甚至外地各种各样穷凶极恶的学生呆的地方,要不是那个曹校长很有本事,能笼得住,这帮熊孩子早就造反了!‘大荒周边无黑道’你们听过吗?地痞流氓遇见大荒中学的学生,也都得绕着走!
“这样的地方,我那孩子哪能去?我呀,也想开了,孩子笨点儿不要紧,老实本分,社会上还是很少有人愿意去欺负的,平平安安,多好?将来跟着我开车,不也挺好?收入只要别跟房地产商比,那也不算差。
“学习不见得是未来成功的唯一可能,假如他不适合,没必要强求。要是只为了一个不稳定的未来,就把宝全部押在学习上,甚至赌上了他有可能面临的精神摧残,你们认为值得吗?我想,我不是个成功的家长,但起码,我要做个合格的家长。”
听到这里,于果、梁永和与单慧都觉得他真情流露,小人物在不经意间说出了大道理,因此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司机很是不好意思:“惭愧,惭愧……我呢,从小贫寒,没什么文化,肚子里没墨水,也就很盼望孩子能有点文化,靠高学历吃饭,比靠卖力气吃饭更稳固,更安全,也更舒适。可是,要是孩子实在不适合学文化,那也不能硬逼着他遭罪不是?电视上不都说:‘因材施教’吗?”
于果却问:“师傅,你说的‘精神摧残’,是指什么?”
司机想了想,说:“各位,越接近大荒镇,越不能胡乱说话啊,在那里,曹校长可是万人敬仰的大人物……在这里,我说说倒罢了——这个学校太严厉了,你们无论是要去那里教书还是读书,很快就能体会到了。”
于果乐了:“那还能比监狱严厉?男孩子么,不至于就因为学校严厉一点儿,家长就认为这是‘精神摧残’,这也太娇生惯养了。我看,好好磨练,对他将来成年倒是一个不错的经历。”他当然知道什么是精神摧残,他在学生时代也经受过,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套司机的话。
0558 学习与力量
司机感慨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学校里的规定有多严格,我也就不说了,单说学生圈子,就很特别。大荒中学每年新生开学,都要通过单挑来选出谁是老大的。最要命的是,学校居然也支持这种做法,觉得这是男子汉的象征,有助于培养学生的硬气。
“但当然也要做出保证,第一是决不能使用武器,否则会被全校师生共唾之,就没法混了,第二是不能殴打下身要害,而且只能用拳头,不可以用抓咬的方式,第三,三局两胜,按照倒地次数算,谁赢了谁就当了级部老大。这个老大不必学习好,但从此确认了权威性,就不亚于外面的黑道老大了。”
于果笑问:“那幸亏我们没有开学的时候来报到,不然一旦被人要求单挑,那怎么办?”
司机说:“这倒不要紧,你不主动参加追逐老大的宝座,那也不要紧的,没人会随便挑战你。可是,要是谁当了老大之后,任何时候,都可以有人随时挑战他,然后取而代之。”
于果故意激他:“当老大有什么好处呢?没钱也没权,除了三年高中生涯内让男同学们又恨又怕外,有百害而无一利。要我说,他们是觉得这样可以展示自己的强悍,来吸引那些无知少女的欢呼声罢了。”
司机摇摇头:“我知道,你们不以为然,觉得这只是青少年一腔热血无处发泄的产物,当了老大也没什么利益,只是单纯地为了好勇斗狠而已。你们错了。这个老大是可以要求男生交保护费的,每人每周十块钱,一个月四十块钱!
“看上去不多,学校也是默许的。但是,积少成多,你们算算?一个级部十来个班,就当是十个班吧!每个班最少六十人,男生最少占一半,就算最少三十个人吧?最少总共也得三百个人!
“一个月多少?算出来没有?一万两千块!在咱们人均月薪几千块的三线城市胶东,月入一万两千块,这是什么概念?得是企业基层干部的收入吧?高三二十个班,高三的老大收入更是不用说了,你们都会算吧?”
单慧听得连连摇头。
梁永和更是胆战心惊,好在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去读书的,而是去教书的,学生总不至于敢打老师吧?
于果故作惊异:“哦……月入一万两千块,年薪就是十五万了,真是不少了,很多真混黑道的小型流氓团伙头子,都不见得能有这么优厚的收入,怪不得都要争夺这个老大的位置,看来是无利不起早。”
单慧也鄙夷地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某些人要不是已经发财了,就冲着那一听钱就两眼放光的贪婪劲儿,早就迫不及待地去挑战现有的老大了。”
梁永和很不满:“这学校如果真是这样放任校园暴力,那我真要去跟领导提提意见……”
还没等于果和单慧夸他正义感爆棚,他就立马萎缩了,自言自语道:“其实……其实领导大概也知道,这事儿需要慢慢改革,急不得,我一个小老师,人微言轻,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没必要多管闲事……”
单慧很理解他,本想长长地说一句“切——”,可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于果问:“那比如某人当上老大,又没到工商局注册,也没发有正式印章的职称证件,空口无凭,难道每个男生都心甘情愿地交钱?”
司机笑道:“一看你就是个老实孩子,在学校从来没遇到过校园暴力吧?告诉你,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我们学校的大哥之一,很有威信的!但跟大荒中学的威信一比,那就差远了!大荒中学是军事化管理,又是封闭学校,最崇尚的就两个:学习好,力量强。
“学习成绩在前一百名的男女学生,女的本来就不需要交保护费,假如这一百人里有一半是男的,那也不需要交保护费!所以,要么人人努力,好好学习,争取当前一百名,那就不需要交任何费用,谁都服气!
“要是不在这一百名之列,而且还坚决不肯交钱,那就真惨了。人人唾弃!人人鄙夷!在这里,老大的威信极高,仅次于校长、其他校领导和基层老师,关键时刻真的为学生出头!所以,这保护费也的确是有作用的,相当于保险。
“古今中外,哪所学校门口晚上放学,没有几个痞子在徘徊?可是,大荒中学这几十年来,哪有流氓敢在校门口徘徊?老大一句话一招手,几百个精壮的男生都会出来助阵的!而且学校对外允许使用棍子,那更是如虎添翼!
“再说,退一万步讲,现在生活水平都富裕了,一个月掏出十块钱当保护费,谁还能掏不出来?一个月四十块,少吃一顿肯德基,那也完全凑得出来,这也算不上是敲诈,还不至于到使得家长跑到学校来闹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有很多认为成绩最重要的偏激家长,反而很认同这种方式,他们觉得这很公平,对自己的孩子说:‘别抱怨,你不想交钱,那你就拼命学习!考进前一百位,就没人收你的保护费!’所以,学校的这种做法,反而是在用狼性教育培养孩子的典范。”
单慧和梁永和听得目瞪口呆。
单慧哼了一声:“幸亏我是女生。”当然,她也不差这每月四十块钱,她每天光开宝马gt满大街瞎逛消耗的油钱就最少是这个数。
于果饶有兴趣地问:“那每一年级的老大之间是什么关系?管理与被管理?还是各管各的?”
司机说:“你问我就对了。别看我不是大荒镇的,但我家一个亲戚的孩子在那里读书,所以我才萌生了把孩子也送过去的念头。我那亲戚的孩子说,高三的级部老大最大,虽然之间并没有金钱上的交流,可高一老大要尊敬高二老大,高二老大要尊敬高三老大。
“如果你不尊重上一届老大,上一届学长老大也是可以挑战学弟老大的,学弟老大如果输了,就不能继续当老大了,需要新人上位。每学期开学都有一次冲击老大地位的机会,即便上学期输了的选手,下学期一开学,只要有兴趣,也可以重新报名参与。
“当然了,新来的转校生,即便不是在开学期间转校来的,也一样可以挑战本级部老大。反过来,学弟老大却不能主动越级挑战学长老大,只能接受挑战,即便赢了,依然是本级部老大,变不成学长所在的级部老大。
“但是,如果有学生学习成绩不在前一百名,又不想交保护费,那他就必须挑战自己级部的老大,只要能三局连续平手,那就可以不交,要是赢了,可以当老大,也可以选择不当老大,只是不交保护费。
“不过,你们想啊,哪里还有这样的傻瓜,既然都能当上老大了,还不想当,这不是等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嘛!放着好好的年薪十五万和威风八面的地位不要,只想要不交保护费,那岂不是本末倒置?”
梁永和说:“我不这么觉得,当了老大等于成了众矢之的,要随时面临来自各个方面的挑战,夜不能寐呀!”
单慧撇了撇嘴:“又不是要被暗算下毒之类的,他面临的挑战也是正大光明的好不好?”她本想说“老师你也太胆小了”,但总算觉得梁永和老实巴交,这话还是不出口为好,也就吞了下去。
于果却说:“我个人觉得,这并不冲突。十五万的年薪放弃了虽然可惜,但如果这建立在剥削和压榨的基础上,那不要也罢。如果不交保护费是因为向往自由,放弃十五万年薪和统治者的地位,是因为向往正义,那这选择也没什么不对,反而很高尚。”
单慧就欣赏于果这一点,眯着眼睛看着他。
但司机却不以为然:“小伙子,你还是太年轻,一腔热血和莫名其妙的正义感。等你自己当家过日子,柴米油盐酱醋茶,都需要自己张罗的时候,你就会深感正义和自由的无力和无助了。你需要的,正是你一直不屑一顾甚至唾弃的权力和金钱!
“当这种老大并没什么可羞愧的,你不当,还有别人当,你不当也不能改变什么,你当个好老大,反而是对大家负责!你也甭用这种眼神来看我,咱俩各自保留观点十年,十年之后,我还是这个观点,但你说不定就会变成我这种观点,咱们让时间来证明!”
单慧听了,笑嘻嘻地对于果说:“于爱国同学,我很看好你,不如你一去就挑战老大的地位吧!”
于果摇摇头:“我才没兴趣。”可他陡然想到,如果当了老大以后,能更有权力,更接近校领导层,甚至取得曹校长的信任,那就真的事半功倍了,于是心念一动。
司机却说:“可别,你可别撺掇这小伙子干这事儿。大好青年的,好好学习是正经。连身材高大威猛的,都不一定能当上老大,何况是你这浑身没几两肉的小子?而且,我听我亲戚说,这几年,大荒中学来了不少练过武功的学生,真打起来,小心没命啊!”
梁永和浩叹一声,说:“这世道,太多不公,我们人微言轻,只能坚守自我……”
正在感慨之中,车子已经驶入了大荒镇管辖范围之内,可忽然发现,前面有辆丰田霸道在慢悠悠地开,而已经绿灯了,它却始终摇摇摆摆,就是不往前走。